[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熊愛布

章九 第一浮島

「這算是一個問題，但不會從我這裡得到答案。這樣的問題，如果回答的話，就傷害了我存在的根本規則。」

先後兩個問題，李察就看到祭壇上的時光神恩少了一大半。第二個問題雖然永恆與時光之龍沒有回答，但也被計算在內。

李察隨即說：「我完成了血路征途，按照古老的傳統，現在請求您給與我居住浮島的權利和榮耀。」

這只是例行公事的一句話，按過往的慣例，這句話之後，獻祭的家主就會得到一個由時光之力凝聚的烙印。這個烙印就相當於鑰匙，是可以進出浮島，並且在浮島居住的證明，也同時會擁有相應操作浮島功能的權限。

當李察說完誓約後，奇異的是卻沒有得到回應。

片刻之後，永恆與時光之龍的聲音才再次響起：「神恩並不足以支持你這次的請求，再增加祭品，或者撤回請求。」

李察一怔，根本沒有想到會是這種回應。

撤回請求當然是不可能的，好在在開啟了積分兌換系統後，李察祭品就再也不愁了。巨龍和大惡魔身上到處都是祭品。

當下李察打開身上的空間裝備，把相當於三個頂級祭品的獻祭物傾倒在祭壇上。這些祭品原本是他準備用來換取裝備，以充實阿克蒙德家族的兌換體系的。

祭品紛紛化為時光之力，匯入時光洪流中。

此時此刻，浮世德突然震動，七月彩虹再次放出奪目光華，一道光束從永恆龍殿的殿頂射出，照耀在一座浮島上。

那座浮島原本和其它浮島一模一樣，但此時在光束的照耀下周圍浮現了一層保護罩，然後開始瓦解，露出內裡浮島的真面目。而浮島上同樣射出一道光，激射在七月彩虹上。浮島本身則緩緩移動，進入預定的軌跡。

在浮世德中，幾乎所有人都走上街頭，或者站在窗前，目瞪口呆地仰望著天空中那座巨大的浮島。

是的，所有人都在仰望，因為這座浮島運行的軌跡已遠遠高過浮世德，更在其它所有浮島之上，甚至在它之下，還有整整一層未曾解封的浮島。

浮島解封！這是浮島解封！

在整個浮世德中，只有極少數生命悠長的老牌強者曾經看到過上一次浮島解封的景象。

皇家法師協會會長托爾就是其中之一，此刻他站在窗前，呆呆地看著那座不斷從七月彩虹中汲取能量，開始運行的浮島，渾然不知手中的酒杯早就摔成了碎片。

「這這怎麼可能」托爾用力揉著自己的眼睛，總覺得自己是被騙了。可是看到的景像分明告訴他，那座浮島是第三層的，而且是第三層排在第一位的浮島。

托爾飛奔回到自己的實驗室，快速鋪開魔法紙，在上面飛速計算起來。他確實已經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要有足夠的數據才肯說服自己。但反覆算了幾遍，托爾覺得自己連數據也不能相信了。

永恆龍殿的祭壇上，當李察接過那顆代表著浮島烙印的金色光球時，也是一怔。

從老龍說祭品不夠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有可能得到高位浮島，甚至可能比皇室的浮島還要靠前一些。但是在他的預想中，最多也就是51或者是52號浮島。怎麼都沒有想到，永恆與時光之龍居然給了他31號。

這確實是榮耀，也是李察在永恆與時光之龍面前地位的證明，但問題是，這種榮耀似乎對他沒有什麼意義。高層浮島除了面積大些，還能有什麼用？

永恆與時光之龍似乎是知道了李察的想法，說：「這是對你的特殊獎勵，因為只有前三層浮島才是真正特殊的。它們擁有操控浮世德的部分權限，因此也有著非同尋常的能力。當你踏上浮島時就會知道了。」

「操控浮世德？」李察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詞。

「是的。這句話，也是對你獎勵的一部分。所以，努力獲得神恩，躍升浮島，是獲取浮世德龐大力量的惟一途徑。當你登上第一層那惟一的浮島時，就會知道浮世德的真相。另外，想要流砂回歸的話，大量神恩也是惟一選擇。你現在的神恩還遠遠不夠。」

感覺到永恆與時光之龍的意志正如潮水般褪去，李察急忙大叫：「那要多少神恩？」

永恆與時光之龍發出陣陣低沉笑聲，隨即遠去，根本沒有回答李察的問題。

祭壇漸漸恢復了廢墟的原貌，李察怔了片刻，才向殿外走去。

不知為什麼，永恆與時光之龍對他似乎格外的眷顧。但李察並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若是只看前人的例子，比如菲利浦和梵琳，那麼這多半不是什麼好事。可是那頭老龍給出的東西，永遠都讓他那樣的難以拒絕。

祭壇外，諾蘭正等候在那裡。她此時望向李察的目光，已經十分複雜，其中有欣喜、艷羨，也有一絲畏懼。

看到李察走來，諾蘭說：「李察，希茜想要見你，她有事要和你說。」

李察雙眉微皺。他對希茜毫無好感，這位大神官對權利和陰謀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而且上次還愚蠢地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

那時李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空間領主稱號的巨大意義，經過無面提醒，他才真正明白了永恆龍殿裡的權力層次和架構。嚴格點說，除了神眷者和他這樣的稱號擁有者，其它神官侍者都是可有可無。只不過看起來，很多人，包括這些大神官本身都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有什麼事？」李察問。他可沒有時間浪費在一個本就可有可無，而且還不夠聰明的女人身上，雖然她的胸不錯。

「是關於瑞安的事，瑞安現在已經改正了很多。而且她認為，還是瑞安最適合成為神眷者。所以希茜想要見你，並取得你的支持。」

李察看著諾蘭，淡淡地說：「那你的意思呢？」

諾蘭苦笑：「神眷者哪裡是我們能夠插手的？瑞安確實很有天份，但是天份並不代表一切。只不過，希茜已經得到了十位浮島豪門家主的支持，所以獻祭時神恩向瑞安傾斜這件事，應該很快就會實行。」

李察立刻明白了，冷笑道：「她這是在借其它浮島豪門向我施壓啊，呵呵，呵呵！」

諾蘭心中忽然莫名地湧上寒意，她這才發現李察已經和過去完全不同了。他只是靜靜站著，那巨大的壓迫感就足以讓人窒息。

諾蘭忽然想起，李察剛剛在血路征途上逼得所有豪門連正面決戰的勇氣都沒有，又有傳言說他戰勝了無定陛下。這樣的人，不要說現在，就算是過去，又豈是一些浮島豪門聯合起來就能壓制得住的？

李察忽然說：「瑞安是吧？這樣吧，你把他叫來，讓希茜和其它大神官也過來，就順便商量一下這件事吧！」

諾蘭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得轉身匆匆而去。

李察就站在永恆龍殿大殿中央，往來的神官和神殿騎士們看到了他，大多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些會上來問候，另一些則匆匆繞開去。

片刻之後希茜和另外兩位大神官就來到李察面前。

在她們身旁，瑞安已經褪去了不少青澀，人也長高了很多，變成一個成熟穩重的少年。他的容貌更加偏向母親，很有些漂亮，雖然不若尼瑞斯那樣換上女裝就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但也生得相當有氣質。

看到李察，瑞安立刻上前一步，深深一禮，說：「李察殿下，能夠再次見到您，真是一件非常讓人榮幸的事。您這次血路征途所創下的輝煌壯舉，必將在神聖同盟的歷史上閃耀！年少時我犯過一些錯誤，希望得到您的原諒。在過去的日子裡，許多神聖同盟中享有悠久歷史的家族都給了我很多指點和幫助，在今後，我也希望同樣能夠得到您的指點與支持。」

李察看著瑞安。

不得不說，少年這次的表現無懈可擊，而且他確實很有天賦，不知道在哪個位面歷練過，此刻已經是十八級的大神官了。他脫去了稚嫩，多了沉穩果敢與狠辣。

少年的話也說得漂亮，不動聲色中就點出了已經獲得許多豪門支持的現實。如果李察不支持他，也就形同於和這些浮島豪門作對。

但是李察如今的實力已經到了何等地步，瑞安心底那一抹深沉恨意雖然隱藏得很好，但又如何能夠逃得過李察感知？就算他真瞞過了李察，李察也不會認為一個才十二三歲就敢拿匕首捅自己的傢伙，會真的變得溫馴無害。

無論是過去希茜的強勢壓制，還是現在瑞安的正面示好，其實目的都是在於李察的神恩上。也無怪希茜和瑞安總是惦記著李察的神恩，他積累財富、獲取祭品的速度太快了。

在還沒有離開神聖同盟的時候，李察一個人的獻祭數量就相當於所有浮島豪門的三分之一。而李察晉陞聖構裝師後，又開發出積分兌換系統，論獻祭的數量，他一個人即可壓倒所有的浮島豪門。

熊愛布

章十 特殊領地



　　「你或許始終沒有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有多少豪門支持你，你在我眼中都和以前一樣，那就是什麼都不是！好了，神眷者備選這個鬧劇已經玩得夠久，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繼續陪你玩下去，還是徹底斷了你們的心思為好！」

　　說著，李察向瑞安一指，寒聲喝道：「驅逐！」

　　瑞安頭頂立刻浮現一個時光沙漏，然後破裂、粉碎，時砂灑得到處都是，隨即化為純粹的時光之力，回歸永恆龍殿。

　　一個透明如水泡般的光罩隨即把瑞安包裹起來。瑞安在光泡裡驚駭欲絕，不斷掙扎，叫喊著什麼，可是一點聲音都傳不出來，靜默得讓人害怕。

　　但是四位大神官都看得出，瑞安的神力正在飛速消退，隨即一個破碎的時光沙漏標記就浮現，然後沒入瑞安體內。

　　光泡就這樣在四大神官面前，帶著瑞安一起消失。

　　包括諾蘭在內，四位大神官都驚駭之極，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她們當然認識李察所使用的神術驅逐，正因如此，才會讓她們如此畏懼。

　　因為連同諾蘭希茜在內，四大神官沒有一個有能力使用驅逐。神術驅逐需要在永恆與時光之龍前有足夠的權限，另外還要能夠支付足夠多的神恩去削除被驅逐者的時光神恩，無論哪個條件，她們都不具備。

　　此刻她們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察頭頂浮現的時光沙漏上。李察的時光沙漏依然和以往一樣的華麗，華麗得讓人窒息。而和當時在千年帝國顯現的不同的是，沙漏裡的時砂竟已從金色轉換為白金！

　　僅僅是這些白金時砂，就已經把李察和四大神官區分開來。李察削掉了瑞安的全部神恩，他的時光沙漏上居然沒有什麼醒目的變化！也許是時砂少了那麼幾顆，可是誰又知道呢？

　　看到李察的時光沙漏，四大神官的臉色自然都不那麼好看。顯然，她們意識到了一個令人恐懼的現實，李察的神恩完全可以把她們全部驅逐出去。

　　希茜更是面如土色，張著小嘴，完全說不出話來。

　　李察並沒有收回時光沙漏，而是對希茜說：「看來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依我看，永恆龍殿裡有四位大神官已經太多了。消除！」

　　隨著李察的喝聲，希茜頭頂也浮現自己的時光沙漏，沙漏隨即破裂，大片時砂灑了出來，化為時光之力飛散！

　　李察一口氣消掉了她三分之一的時砂，這才停下手。

　　希茜臉色慘白，她的神力已經被生生壓到了十二級。這個等級的神力就只能勉強算是一個高級神官。雖然比瑞安被打上驅逐標記，永世不能進入永恆龍殿要強上不少，可是對她來說，人生也算是毀了大半。

　　這時那顆時光沙漏才隱去，李察向餘下兩位大神官掃了一眼，頓時讓她們臉色慘白。

　　李察淡淡地說：「要不是老龍還需要幾個大神官來裝點一下場面，我連你們也一齊壓到十二級去！但你們別以為以後就沒事了，若是再讓我發現你們在背後搞些小動作，那就再不會客氣了。隨便找幾個人填上你們兩個的位置還不容易，不過就是兩次獻祭而已。」

　　說完，李察也不等她們的回話，逕自向永恆龍殿外走去。

　　諾蘭跟了上來，有些無奈地說：「李察，沒必要這樣吧？這，這好像有點太狠了。」

　　李察淡淡地說：「我現在討厭麻煩，更沒有時間浪費在那兩個蠢貨身上。」

　　「可是我們龍殿的力量已經落後於千年帝國和聖樹王朝了。假如沒有足夠多的大神官和神眷者，以後和她們競爭的時候豈不是更要落在下風？」

　　李察停下腳步，看著諾蘭，認真地說：「神眷者不是我們想要有就會有的。她們是老龍的神眷者，不是我們的。那頭老龍如果有需要，那麼神眷者就自然會出現，根本不用我們去操心。至於龍殿哪個更好，根本就沒有意義，更不是取決於大神官的數量有多少，神力有多強。對老龍來說，哪個龍殿能夠弄到更多的獻祭，哪個龍殿就更有價值，回饋的神恩才會更多。」

　　諾蘭吃驚地說：「這樣的話，我們這些大神官的存在豈不是根本沒有意義？」

　　李察嘆了口氣，說：「就是沒有意義。但對你們自己來說，卻又是有意義的。」

　　諾蘭明白了，不知是什麼心情地把李察送出了永恆龍殿。

　　李察隨即率領追隨者和構裝騎士們走向傳送大殿，在黑壓壓如潮水般的貴族注視下直上大殿的四樓，走進通向3-1號浮島的傳送陣。

　　當登上浮島時，李察才發現這裡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大得多。

　　這座浮島足足有十幾平方公里大小，明顯使用了極為高明的空間技術。在浮島的北端，有一座自然矗立的小山峰，峰頂修建著一座神殿，式樣和浮世德中的那些原本就有的神殿一模一樣。

　　李察本能地感覺到，永恆與時光之龍所說的餽贈應該就在這座神殿裡。

　　他沿著早已鋪好的石階拾級而上，走進神殿。

　　神殿分為前後兩間，前面大殿中竟然是一個時光祭壇。顯然，在這裡就可以直接向永恆與時光之龍獻祭，而無須再前往永恆龍殿了。後殿面積要小得多，只有三座古樸石台，上方各自飄浮著一幅古老的捲軸。

　　李察來到一座石台前，將手放在上面，一大段訊息即刻湧入他的意識。

　　石台就是控制裝置，只有獲得永恆與時光之龍賜予的浮島烙印才能夠激活開啟。每個石台都能夠形成一片獨立的時空，即可以是某個大陸的一部分，也可以將某一個區域從原本所在的位面獨立分離出來，形成類似於半位面那樣的特殊領地。

　　這種特殊領地實際上是存在於石台上飄浮著的三張神器捲軸之內。也就是說3-1號浮島共可以生成三塊特殊領地。每塊特殊領地的範圍都可以大至方圓上百公里。

　　後面的3-2和3-3號浮島則分別有兩塊和一塊特殊領地。這種特殊領地其實是對浮島空間不足的一種補充。裡面主要可以用來修建一些特殊設施，以及放置大量通向其它地方的傳送門。

　　看到這些特殊領地，李察卻是立刻想到了正急需的用途。他完全可以把連接深淵和巨龍山谷的兩座積分戰場轉換成特殊領地！

　　這樣的話，就算收割者真的在法羅出現，並且最終毀滅了法羅，李察也可以把最具價值的兩個區域保留下來。

　　並且特殊領地上百公里的範圍也足夠強者們戰鬥了，封閉時空的特性，也讓李察得以有效控制這些強者。至少不用像在法羅那樣，還要提心他們跑來跑去，必須分出人手監視他們的動向。

　　可以說浮島的特殊領地功能解決了李察的燃眉之急。但是李察心中的不安卻也強了許多。老龍對他確實多方扶持，但是他將來要付出的代價呢，又會是什麼？

　　但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李察回過神來，隨即把追隨者們召集起來，簡單規劃了一下浮島上各處區域的用途。

　　小山上自然是修建家族城堡，把核心控制神殿包圍在內，並且保護起來。然後傳送陣，守衛軍營，以及大量供僕役、賓客使用的住宅也都需要一一營造。

　　三層浮島和其它浮島不同，這裡有特殊領地的控制神殿。因此守衛力量也需要大大增強。李察準備在浮島上常駐一百構裝騎士，並由至少一名天域聖域統領，如此才能放心。

　　要把浮島全部修建好還需要一些時間。但李察現在手下有大量法師，營造普通建築的話用不了一個月就可以完工。內部裝修還需要一些時間，不過李察此刻也不在意這個。

　　李察隨即指派了兩隊法師分別趕赴法羅的巨龍山谷與深淵戰場兩處積分戰場。他們的任務主要是測繪環境，以確定設為特殊領地的範圍。

　　剛剛佈置完浮島的規劃，李察就不斷接到通報，各大豪門的家主紛紛前來拜訪。其實他們的本意是想想看看三層浮島究竟有何不同。

　　李察這一下不光躍過了皇室浮島，還直接跳過第四層，得到了第三層第一號浮島。這帶給諸豪門的震憾，已經不亞於李察戰勝無定女皇了。

　　李察倒是很坦然地接待了諸位家主，帶著他們在浮島上轉了一圈，當然重點參觀區域是那座原生神殿。而且李察也沒有隱瞞三座特殊領地的功能，反正他以後準備把積分戰場搬到特殊領地去，到時候瞞也瞞不住。

　　一眾豪門家主看到特殊領地的功能後，都徹底震驚了。

　　此前的浮島除了身份地位象徵之外，就沒太多實用的用途，就連五層浮島也是如此。然而三層浮島卻多了特殊領地這一極為強悍的附屬功能，光是為了這一功能，就讓諸位家主重新找到了獻祭的動力和理由。

　　從第三層浮島開始，就要通過時光烙印綁定身份，各浮島之間就不再能夠象低層浮島那樣交換主人。

　　如果不是李察親自操縱，那麼其它人都無法控制特殊領地。就算把阿克蒙德打出浮島也不行。要想得到3-1號浮島，惟一的辦法就是不斷獻祭提升浮島順位，直到把李察的浮島擠到3-2號去。

熊愛布

章十一 虛空旅行 上

第三層浮島擁有特殊領地這樣強大的功能，最重要的是特殊領地可以從任何位面切割獨立出來。

也就是說即可以切割下一塊如元素位面這樣特殊的位面，也可以切下深淵或地獄這樣的位面作為訓練場地，更可以從某些資源豐富的位面中一塊一塊地挖下資源點，然後慢慢開採。

一時之間，各大豪門家主的眼睛都有些紅了。可即使這座31號浮島不是綁定身份，他們也無法可想。想把阿克蒙德打出浮島？外面可還駐紮著上千名構裝騎士呢！

李察帶著家主在浮島上參觀了一圈，就把他們都送了出去，然後讓構裝騎士們全部進駐浮島紮營休息。

第二天，老管家就會帶人進駐新的浮島，到時李察會在浮島上常駐一百構裝騎士作為防衛力量。同時李察準備把法斯琪從艾莉婕身邊調回來，專門駐守浮島。而水花將會接替法斯琪的位置，輔助艾莉婕戰鬥。其它追隨者則回歸法羅，大部分構裝騎士也將回到原本的駐守地。

佈置好一切，李察整理了一下行裝，將三把神器長刀裝入空間手環，就前往皇室浮島去找無定。

此刻在皇室浮島上，近千名工匠和法師正在不斷忙碌著，他們要清理廢墟，修補空間法陣，然後再把一座座宮殿重新建造起來。

無定正在惟一完好的寢殿裡，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當李察走進來時，她瞬間鎮定下來，冷冷地說：「我都準備好了，你呢？」

「一樣。」

無定拋給李察一個小瓶，說：「先把它喝了。」

李察接過小瓶，打開一聞，頓時吃了一驚，說：「冰霜巨龍藥劑？」

「是的。我也只有這麼一瓶。」

冰霜巨龍藥劑是極為罕見的魔藥，和炎之魔藥也只是相差一線而已。服下魔藥後，使用者就會獲得短暫的操控冰寒法則的能力。

在魔藥生效期間，李察對冰系能量的抗性會大幅提升到接近免疫的程度，而且任何攻擊中都會帶上強大的冰霜屬性。但它最珍貴之處，還是在於能夠提升使用者對冰系規則的理解。

而對李察來說，擁有強大的高階智慧天賦後，他可以把冰系規則的運轉硬記下來，然後慢慢加以徹底解析。整個過程，就比他自己解析冰系規則快了數十倍。

任何能夠提升使用者對規則掌控的魔藥，都價值連城。

李察也知道此行兇險，他還是第一次探索位面深處，而且第一次要去的就是虛空中最著名的幾大險地之一，無底漩渦。就連無定強行進入，都差點逃不出來。李察雖然身體強悍，但探索的經驗卻幾乎為零，到了險地後的表現只會比無定更差。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增加一丁點實力都是好的。所以李察也不客氣，一口把冰霜巨龍魔藥喝乾，然後就坐下冥想。

絲絲寒氣不斷從李察身上散發出來，整座寢殿內的氣溫越來越低，到後來整個大殿內到處都積了厚厚一層冰霜。

這時李察雙目一開，說：「我已經好了，我們出發吧！」

無定點了點頭，走到李察身邊，猶豫了一下，這才很是勉強地抓住了李察的手。

李察左手在空中勾勒，轉眼間就繪出一座位面傳送門，拉著無定走了進去。當他們從位面傳送門中跨出時，周圍已經是無盡虛空。

回首望去，諾蘭德所在的位面已經變成了一顆璀璨的星辰，透過晶壁，則可以看到一大兩小三塊飄浮的大陸。

李察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深深看了一眼後，這才創建了一座新的傳送門，帶著無定走進，隨即又在虛空深處出現。

就這樣，李察帶著無定一次又一次在虛空中傳送著，每次傳送都會跨越數千公里之遙，就這樣迅速向虛空深處行進。

這次的旅途會非常漫長，途中無定也給李察演示了戰職強者是如何在位面中旅行的。她直接躍入虛空的間層中，然後又在數千公里外彈出。單以旅行速度而言，無定絲毫不比李察慢，甚至還要略快一線。

然而李察擁有空間領主稱號，只有在虛空中，這個稱號的真正威力才顯示出來。

在沒有固定傳送陣的情況下，普通傳奇法師一次超遠距離傳送不過數百公里，極限也就近千公里。而李察隨隨便便創建一個傳送門，就可以跨越數千公里。

無定速度比李察更快，但消耗卻比李察大了數十倍。所以在演示過幾次後，無定就又掛在李察身上，依附於他進行超遠距離的傳送。

虛空中並不是空無一物。往遠處看，黑色幕布上綴滿了無數的星辰。每一顆星辰其實就是一個獨立的位面。

理論上，任何位面都是可以被慢慢探索到的，完全沒有必要從永恆與時光之龍那裡弄座標。可事實上，兩個位面之間的距離可以極為遙遠，即使是李察目前的速度，抵達最近的位面可能也要一月功夫。那些真正遙遠的位面，或許要飛上數百甚至數千年才有可能抵達。

另外虛空中時時會掠過恐怖的能量風暴。遇到這樣的風暴，即使傳奇強者也經常飲恨。偶爾還有大片大片的絢爛光幕在虛空中蜿蜒劃過。每當看到這些光幕，無定就會臉色大變，提醒李察小心，讓他迅速離開。

這些光幕看上去不算特別廣，但實際上綿延往往達數萬公里，李察需要十幾次傳送才能脫離它們的範圍。有些光幕是靜止的，有些則移動極快，瞬息間就是數千公里。

這些光幕實際是由兩個或者是更多的能量風暴碰撞而成，因此光幕周圍區域也都是極為危險的地方。有時實在躲不過去，李察就只有留下座標，然後帶著無定暫時傳送到自己的半位面上躲避。

半位面，就是法師在位面探索時能夠力壓戰職者的核心所在。當移動累了時，法師可以回到自己的半位面休息，補充魔力和物資，等休息恢復後再繼續進行傳送。

李察在半位面僅僅儲存了一些食物，並且搭建了一間不大的小屋。半位面已經成長到方圓五百米大小，但是和其它法師相比，還是太小，小得根本不夠看。

所以無定一來到李察的半位面，第一句話就是：「怎麼這麼小？」

但是無定話音剛落，就突然咦了一聲，俯身連土帶晶石抓了一把，然後臉色就變了：「這是元素之土？」

「是的。」

無定的臉色微變。這可是純由元素之土和土系元素結晶構成的半位面！其它法師的半位面大多是些天然陸塊。光從這一點上說，李察的半位面不是太小，而是太大了。

李察一邊回答，一邊從小屋裡拿了些食物出來，並且從法力池中汲取了一些單純補充魔力的池水。

兩人吃飽喝足，然後修煉冥想，將狀態調整到最好之後，李察就打開傳送門，又和無定傳送回剛剛離開的地方。

兩人依然出現在能量風暴中，但這些他們不是一起脫離，而是分頭行動。李察開始使用超遠距離的定向傳送，而無定則不斷從虛空中游進游出，速度甚至比李察還快。

中途還有一次，李察和無定途經一座熊熊燃燒著的位面。

位面的晶壁已經破損，整個位面都陷入熊熊烈火中，眼看著就不可能有任何生命存活。在那個位面晶壁外，李察和無定忽然覺察到數個強橫氣息。

那是數頭巨大異獸，長相兇悍無比。它們同時也覺察到了李察和無定，立刻向這邊疾飛而至。

李察和無定相視一眼，看到對方臉上都是冷笑。當即迎上了那幾頭異獸，同時把自己的強橫兇厲氣息也都放了出去。

那幾頭異獸立刻顯得有些慌張，強行剎住衝勢，然後緩緩向後退去。它們顯然感覺到了李察和無定的強大力量，產生了畏懼。

「這是空梧族，怎麼說呢，在虛空中，它們往往扮演的是土匪和強盜的角色。剛剛那個位面應該就是被他們給毀了的。」無定解釋道。

李察微微皺眉，說：「算了，我們時間很緊，沒時間收拾它們。」說完，他狠狠向那些空梧族人盯了一眼，就帶著無定傳送遠去。

而在空無一物的虛空中，也不是全無危險。在那些看不見的角落，偶爾會出現大大小小的黑洞。大的可以有一顆星球那樣巨大。小的則幾乎看不見。

巨型黑洞，相隔遙遠就能夠被李察和無定感知到，從而躲避，小黑洞的吸力不足，他們可以硬抗過去。最危險的時候，則是他們剛剛傳送到某個地方，旁邊百米外突然生成了一個微型黑洞！

黑洞是混沌規則的直接體現，李察立刻啟動神文，連續數個秩序閃電轟向黑洞，強行以秩序力量中和了這個黑洞，這才脫離險境。

越向虛空深處探索，遇到的危險就越多、越大。

這是距離諾蘭德開始變遠的緣故。諾蘭德作為主位面，晶壁周圍的虛空都相當穩定，但距離變遠之後，來自主位面的秩序和穩定力量就開始不足，虛空風暴漸漸變得猛烈，各種兇險情況也逐漸多見。

熊愛布

章十二 虛空旅行 下

李察和無定此刻距離諾蘭德已經不知幾億甚至幾百億公里。一般到了這個地帶，已經隱約可以感知到某些新生的，或者是某些弱小位面隱藏在黑暗中。它們就是一般傳奇強者們想要探索的地方。而且這裡對普通傳奇強者來說已經相當危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隕落。

進入這一地帶之後，李察的優勢就越發明顯了。

魔動武裝和強橫身體讓李察有著不輸於資深傳奇武者的近戰和防禦能力。而在體外防護上，法師又比戰職者多了不少強力手段。李察現在相當於比其它人多了好幾層的防護，自然安全無比。而且李察同時具備秩序、混沌與中立三大規則力量，在虛空中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都遊刃有餘。

在某些危險區域，如無定這樣的強者也只能繞路，李察卻可以帶著她硬闖。這樣一來，李察在虛空間前進的速度就比無定要快得多。

兩個人全速前進，路途中偶爾也會遇到其它種族和其它主位面的強者。李察除了動手斬殺了一個達克索達斯的魔人傳奇外，就沒有再理會其它人。

只要這些傢伙不會蠢到來招惹自己就好。為了避免無謂的麻煩，李察和無定都放出一縷氣息。這可以明確無誤地告訴別人自己的力量等級。

象李察只有23級也就罷了，無定可是實實在在的28級。誰也不會沒事前來招惹一個超級強者。

虛空中，李察的身影明滅不定，每一個閃爍就會在數千公里之外，倏忽間就已遠去。當累了的時候，他們就會回到半位面上休息。

李察沒有對無定開放蘇海倫的半位面。反正他的半位面資源已經太過豐富，上下三層的法力池早都裝滿了池水，富餘的能量不斷在池底結成高純度的各種魔晶。

超級強者力量強大，消耗也很恐怖。無定會直接把其中一個法力池喝光，還要生吞不少的魔晶才能完全補充身體的消耗。

李察消耗的甚至比她還要多。幾十棵吸能樹一天所汲取的能量，堪堪夠他們使用而已。由此也可看出位面探索消耗的巨大。如果沒有什麼收穫的話，那麼兩手空空的法師就會大虧。

李察的身體恢復速度也比無定要快。每當無定休息等候身體能量補充完滿時，李察就會前往星族的圖書館，有時是繼續看已經解封的十一本書，有時則會嘗試去破解更高一層的八本書。

蘇海倫就是止步於這一層次。不過李察估計，蘇海倫有可能已經接近破解第四層了，那一個層次大約有十二本書，裡面包含的規則力量絕對可以讓她戰力再度突飛猛進。

時間就這樣在一天一天過去。

在虛空中強者最怕的就是兩件事，迷失方向和迷失時間。而李察現在終於體會到空間領主稱號的好處，它不光賦與李察強悍的空間能力，同時還讓李察解析和掌控空間類規則時速度加倍。最後，只要是在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力範圍內，李察就永遠也不用擔心會迷失。

但是在旅行途中，李察卻發覺自己破解第三層的進展有些出乎意料的慢。他索性換了個方向，嘗試找出破解變慢的原因，最終發現還是自己的等級不夠。

魔力或者是鬥氣等級不夠，就無法壓制防護機制中那些星之符文的變化。每當李察接近破解時，它就會強行轉換成一種新的規則，讓李察前功盡棄。李察隨即判斷，只有當魔力達到25級以上時，才能有效壓制防護罩的變化。

由此推論，第四層的防護機制，可能需要30級才能打開。雖然說防護機制的規則變化總是有限，而且是有規律的，只要有規律就能被李察破解，但是這樣一來就有可能花上十幾甚至幾十年的時間。

假如李察此生止步23級，那麼他還可以試試這個笨辦法。不過現在李察掌控的規則力量已經遠遠超越了目前等級應有的水準，身體也被惡魔大領主的心臟徹底改造過一遍。

可以說，造成升級瓶頸的兩大障礙，身體和對規則力量的領悟，在李察身上都不存在。只要魔力積累足夠，李察可以毫不停留地直上29級。

對一般強者來說，真正的瓶頸不是身體，而是對規則的掌控。只有掌控力足夠的強，才能夠駕馭得了暴漲的力量。而身體則需要強悍到足以承載力量的程度，才不會在升級後生生被能量撐爆。

可是諾蘭德有很多手段可以人為地強化身體，一些其它位面，特別是以混沌力量著稱的位面，這類手段就更加多了。只要傳奇強者下得了決心，甚至可以換上一副安其拉蟲人的身體，那時他們也可以像李察一樣直升29級，而不會產生身體上的瓶頸。

但是規則，只有規則，是無法依靠外力，只能由自己學習掌握。星族的古老圖書館之所以設立防護機制，也是為此。

先民們害怕後來者好高騖遠，去翻閱了遠遠超過自己力量層次的典藉，那樣就會被裡面遠遠超過掌控能力的規則力量直接殺死。

星族的圖書館中大多數自然是中立的規則，但也有少部分秩序與混沌的規則。無論哪一種，李察現在都不覺得是障礙。在古老實驗臺的幫助下，他解析規則的速度可以數倍提升。而高速解析本身就是對他智慧天賦的鍛鍊。

在另一方面，李察也發現智慧天賦對於身體也有一定依賴。當他身體變強時，智慧天賦的晉陞明顯變得容易了許多。在智慧天賦一定，而又想加快解析能力的情況下，母巢其實為李察提供了一條可行的道路。那就是增加大腦的體積，或者是乾脆增加更多的大腦。

母巢單個大腦僅僅相當於有了四級智慧天賦的李察，但是依靠龐大的體積，母巢直接在身體裡生成了數以萬計的大腦，而且還在不斷增加，現在很可能已經超過十萬個。十萬思維中樞連接成一張大網，其解析和計算能力就達到了恐怖的十階智慧天賦的水準。是李察目前的整整四倍。

所以很多時候李察都在猶豫，要不要把身體巨大化。體型巨大化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一些小小的不便，相比好處而言也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現在這方面的需要還不是很迫切，真正迫切的是提升魔力等級。弄清楚這一點後，李察就放下了對第三層防護機制的破解，走出圖書館，直接登上了半位面法力山的山頂，然後躍進已經滿溢的小湖，安靜地沉到湖底，躺在了那層厚厚的魔晶上。

現在他已經是這個半位面的主人，當感知放出時，立刻感覺到吸能樹林正從龐大的虛空風暴中汲取能量，然後通過樹身轉化，再通過密如網絡的根須送往半位面的各個地方。

那些多餘的能量，則會用來在虛空中凝聚土元素，逐漸增加半位面的面積。從汲能樹傳來的能量，不斷匯入法力湖，並從湖底湧出，沖刷著李察的身體。

李察慢慢放開身體的防護，任由這種最純粹的無屬性魔力進入身體，逐漸改造自己的肌體組織。

在魔力的沖刷下，李察能夠感覺到自己血肉最微小的細胞中都在產生變化，裡面出現一粒粒極為細小的晶體，有些細胞甚至逐漸開始晶化。但是在每個細胞晶化的過程中，李察的撒隆.瑞文戴爾真名都會釋放出一個極為細微的神語符文，烙印在這個細胞的內部。

所以這種晶化不同於失去生命，李察依然能夠感覺到自己對每個部位的控制，哪怕是完全晶化的細胞也是如此。而他身體內的血液不斷流轉，每次流動，則會將細胞內的部分晶粒帶走，運到其它部位儲存起來，或者是直接用於對身體結構的改造。

這樣的過程中，李察的身體正不斷地向元素化靠近，但又不等同於完全的元素化。他的身體強度由此再度緩慢提升，而魔力也隨之不斷增長，增長速度遠遠超過了正常冥想的水準。

這個過程可以說相當的冒險，關鍵還在於撒隆.瑞文戴爾的真名力量。如果不是真名給了每個最微小的部位以生命烙印，那這種晶化可就真的是晶化，會把李察的血肉直接沖刷成一塊塊魔晶。

李察默默計算著時間，應該在抵達永恆漩渦之前，他就能夠用這種速成的方式把魔力提升到24級，這樣才會有更大的把握在永恆漩渦內生存。

又過片刻，李察感覺到了無定發來的召喚，知道她已經休息完畢。於是回到自己的半位面，啟動了傳送魔法陣，帶著無定回到了原先設置了座標的地方，然後繼續向永恆漩渦的方向行進。

就這樣日夜兼程，在某一天，李察忽然問：「距離永恆漩渦不遠了吧？」

「還有半天的路程。」

「除了各種混沌魔物之外，我們還有可能遇到什麼危險？」

無定說：「把蘇海倫坑害了的那些人。」

熊愛布

章十三 永恆漩渦

李察默默點了點頭，在心中又把行動計劃反覆回想了幾遍，自覺沒有任何漏洞之後，就帶著無定向此行的終點，已知虛空中最危險的幾處險地之一的永恆漩渦飛去。

半日之後，李察和無定到了預定的位置。只有親眼看到永恆漩渦的時候，李察才真心感覺到世界的偉大和奇妙。

這裡是秩序和混沌的交織之地，無比巨大的漩渦佔據了整個視野。它或許光是直徑就要以億公里來衡量，李察就是全力傳送，恐怕也要用數年才能夠飛出它的範圍。

在他面前，代表著混沌力量的紫色霧氣，和代表著秩序的璀璨星晶交織在一起，圍繞著中心緩緩旋轉著，看上去就像一個具體而微的巨大星河。

當秩序與混沌碰撞時，偶爾會產生熊熊火焰，那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火焰。這種據說極限可以達到幾百萬度的火焰中，沒有任何生命能夠生存，就算是超級強者一旦靠近，也會立刻被化為虛無，連灰燼都剩不下。

經過這段時間的旅行，李察已經知道在虛空中，任何絢爛色彩都意味著可怕的危險，所以越是美麗的景象，就越是要小心避開。

這也是他同意帶無定來的原因。因為只有無定曾經嘗試深入過永恆漩渦，去探索過石男的棲息地。此刻看到永恆漩渦，李察才慶幸自己做對了。

以永恆漩渦的無比遼闊，沒有人指引的話，就算他把一生都耗在這裡，也休想能夠找到石男的棲息地，也休想找到和蘇海倫相關的線索。而無定則表示，不帶她來，她就是死也不會把進入永恆漩渦的方法告訴李察的。

李察對無定說：「我們應該怎樣進去？不會就這樣飛過去吧？那恐怕十年都到不了。」

「當然不會！」無定幹脆地說，她向前方凌空一點，指尖射出幾道紫色的規則之線，瞬息間就延伸到極遠的地方，然後在那裡有紫光一閃，居然出現了一個不大的石臺！

「這裡有許多天然的傳送點，可以節省我們很多力氣。你看，那裡就有一個。」

李察再次感慨造物的神奇，帶著無定連續十數個傳送，來到了那座石臺上。石臺不大，只有幾百平方米左右。在石臺上方，有一團深紫色的光霧正在緩緩旋轉著。

這裡是一處天然的空間通道，只不過不知通向什麼地方。

石臺則有人工修建的痕跡，四角各自有一個銅製的古樸火盆。火盆三個代表著空間，一個代表時間。

火盆以魔晶為燃燒媒介，當有人點燃這四個火盆時，就構成了一組完整的時光座標，可以在一定範圍的虛空中引導探險者來到這個地點。

「有人來過這裡？」李察檢視著四個火盆，有些凝重地問。

無定雙手中射出數道紫色光帶，開始忙碌著穩定那道天然的通道，一邊說：「越是危險的地方，機遇也就越大。每個十年都不斷會有一些傻瓜想要到這裡來尋找機遇。這些時空之火就是為那些傳奇級別的蠢貨準備的。這裡就是超級強者都有很大隕落的險地，那些只不過是傳奇的廢物多半是來一個就死一個。不過這裡傳說中可以通向世界的暗面，所以按理論來說，就會出現一些可以讓生命進化到更高層次的寶物。石男就是其中之一。」

無定就那樣娓娓訴說，而李察就安靜聽著。漸漸的，一幅恢宏畫卷就在他面前展開。

在過去的數千年中，一代代強者不斷探索著永恆漩渦。

他們出自不同種族，來自不同位面，但探索未知、尋找存在終極意義的目標卻是一致的。他們當中大多數是傳奇，根本沒有能力象李察這樣一次傳送就是數千公里。而且對傳奇來說，能夠威脅到他們生命的因素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們就這樣小心翼翼地前進、不斷深入。有時一次來回就要花費上百年的時光。

隨著這些天然傳送點的發現，他們才找到了一條條捷徑。但這些天然傳送通道未必都是捷徑，有時也會是致命的陷阱。探明每個天然傳送點的走向，也需要強者們以生命和血肉去堆砌。

最初找到天然傳送點的是安其拉位面的一位超級強者，它並沒有隱瞞自己的發現，而是把它的座標公開，並且在旁邊修建了可以引導方向的時光燈塔。

這位超級強者最終選擇了前往永恆漩渦的中心探索，從此再無消息。自它之後，陸陸續續有天然傳送點被發現，為了紀念這位安其拉超級強者，也為了方便後人，凡是發現了天然傳送點的人都會在旁邊設立各種類型的時光座標。

就這樣，一代代強者們步步為營，逐漸向永恆漩渦的深處前進。

李察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個天然傳送點，只不過這個天然傳送點以混沌力量為主，通道的另一端想必不會是什麼安全環境。

片刻之後，無定終於穩定了通道，對李察說：「我們走吧！小心些，通道的另一端完全是混沌力量的區域。」

李察點了點頭，輕聲吐出一句混沌神語：「守護！」

數道深紫色光帶從李察身體出，迅速織就數條光環，把李察包圍在其內。

看著光環中純正的混沌力量，無定眼中異彩一閃，然後就平靜下來。她身周也燃燒起紫色火焰，以混沌法則之力防護自身，隨即躍入那道紫色的通道，李察也緊隨著她躍入。

以混沌力量為主的空間傳送和李察過往的傳送感覺截然不同。在通道內，李察失去了一切可以用作相對座標的時間與空間感應。

到處都是紫色的混沌能量，李察自身的感知也完全混沌了，他一會覺得自己靜止不動，一會又會覺得自己正在飛速旋轉。可是因為沒有可以參照的座標，李察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態，也不知道自己的感知是否正確。

好不容易出了傳送通道，重新建立起感知的剎那，李察差點幸福得要叫出聲來了。

在通道外，無定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顯然對李察的反應毫不意外。

李察有些慍怒，正想向無定飛去，結果突然毫徵兆地連翻了幾個跟頭，瞬間就跑到千米之外。李察登時一怔，這才發現自己身體還沒有完全從混亂中恢復過來。

他這一次終於學乖了，先是放出感知，利用自己空間領主的特殊能力牢牢錨定了時間和空間，然後監控住身體每一個本能反應，這才四平八穩地向無定飛去。

無定閃過驚訝之色，說：「真不錯。從這條混沌通道里出來，這麼快就能調整過來的，你還是我見的第一個。其它人用一整天都調整不過來的多的是。」

「你選這條通道，不會就是為了折騰我的吧？」李察反問。

「當然不是。其實這條通道根本不算什麼，你要是在外域，經常會遇到完全由混沌規則構成的區域。那時時時刻刻都會處於這樣的狀態中，除非轉向掌控混沌規則，否則的話根本無法生存，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先瘋了。」

對無定的話，李察現在終於深有體會。他只是在通道中呆了一小會就如此難過，無定可是在外域類似的環境下生存了幾十年！這些年，真不知道她是如何過來的，要不是她這種把一切情緒都推到極致的瘋狂，也無法堅持到最後。

極致的瘋狂和極致的理智一樣，都擁有無比強大的意志。

李察向周圍看了看，到處都是滾滾的紫氣黑煙。他伸手一撈，招過來一團紫黑相間的霧氣，仔細觀察。

在真實視野下，霧氣中能量和規則變遷都逐漸顯現。其實它根本沒有實體，只是混沌能量的具現化。紫氣就是純正的混沌力量，而黑煙則是混沌力量逐漸被秩序以及其它屬性的規則力量影響侵蝕後產生的不純能量。

當接解到紫氣和黑煙時，李察的肌膚都隱隱有刺痛感覺。

混沌力量在毀滅方面的殺傷力極強，僅僅是虛空中大片漫延的混沌能量，就能夠讓李察強悍身體也受到輕微傷害。這些紫霧黑氣若論威力，已經相當於八級的魔法。哪怕聖域強者在其中呆得久了，也會隕命。

李察再向周圍看了看，在感知得到的範圍內，到處都是紫氣黑煙氤氳。在永恆漩渦邊緣處看到的一條細如髮絲的紫氣，直到身處其中時才會發現它的粗細竟會有上千公里！

「跟我來，我帶你去下一個傳送點。」無定向李察招了招手。在這混沌力量佔優的環境下，無定比李察還要自如得多。

李察看懂了無定的意思，不覺有些遲疑。他帶著無定傳送時，可都是一手抱腰，直接挾走的。現在要讓無定挾走，他的感覺就有些奇怪。

「過來！婆婆媽媽的。」無定一把抓過李察，挾在腋下，然後躍入虛空，隨即又在遠方彈出，然後又再度躍入虛空。

就這樣兩人沿著這條混沌渦流一路疾行。

片刻後無定忽然停下，說：「接下來這段路就看你的了。」

祝所有12月生日的兄弟姐妹們生日快樂！（。。。。。。）

熊愛布

章十四 秩序晶河

李察抬頭向前望去，眼見兩人正身處在秩序晶河與混沌渦流的交界處。

從近處看，李察才發現那些閃閃發光的星星點點，其實都是一座座棱型晶山，每座都高達千米！

在秩序晶河中，有無數座這樣的棱型晶山在飄浮游動，它們彼此之前維持著微妙的平衡，互相牽引而又互相排斥，每每以毫釐之差錯身而過，絕不會碰撞到一起。

但在混沌與秩序的交界處，情況就截然不同。

一座座晶山從秩序晶河中被拋出，以毀天滅地之勢衝向混沌渦流。而渦流中也會如巨浪排空般湧起大團大團最深最純正的紫氣，迎向晶山。

哪怕是勢頭再猛烈的晶山，一撞入紫氣，衝勢也會立刻減緩，同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湮滅。紫氣也同樣在消耗著，單薄、褪色、散逸。偶爾晶山會發生最猛烈的爆炸，那時熾熱的烈火就會引起連鎖反應，將周圍一大片晶柱紛紛引爆。

晶柱爆炸後噴出的是接近無色透明的火焰，它遇到混沌紫氣後才會猛烈燃燒，發出堪比太陽的光芒。

好在這些偶發的烈火沒有李察在永恆漩渦邊緣時看到的那場大火那樣恐怖，否則的話李察和無定速度再快也躲不開這種會瞬間覆蓋數百萬公里的烈火，更不可能從中生還。

如此毀天滅地的災難面前，人力變得渺小無塵埃，什麼樣的強者都沒有用。這就是永恆漩渦的兇險之處，誰也不會知道那些到處都會發生的，秩序晶河與混沌渦流交織出的烈火，什麼時候會變成一場點燃無數晶河與渦流的天災。

現在按照無定指出的線路，石男應該生活在靠近永恆漩渦中心處的位置，而且還要再向渦心深入一段距離。

但是上一次無定過來，就是在穿越秩序晶河時不斷受傷，最幸運的一次也只前進到靠近渦心的地方，就支撐不住，哪怕再心有不甘，也不得不退回諾蘭德。她當時就算冒死向前，也不過能再穿越幾條秩序晶河而已，最終也只是白白送死。

然而蘇海倫和她不同。作為上古星族的後裔，蘇海倫身體極為強悍，又兼行中立的秩序規則，可以說沒有特別適應的地方，但也沒有受到克制的環境。

以蘇海倫的強悍身體，完全可以強行穿過混沌渦流和秩序晶河。哪怕是秩序與混沌碰撞引發的火焰，也只能讓她輕傷。除非遇上那種烈火天災，她才會隕落。

當真正來到永恆漩渦時，李察才真正相信了無定並不是要害蘇海倫，而確實是為了她好。這就像追求一個女孩子，送她一大束鮮花的感覺。

無定只靠自己進入不到永恆漩渦深處，也就只能遠遠判斷一下真假。她是確信這裡有可能出現石男，才會把位置和圖譜交給蘇海倫。

而當蘇海倫出事的消息傳出後，她也第一時間重返永恆漩渦，只看無定抵達的位置，李察就知道她沒直接隕落於此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想到這裡，李察嘆了口氣，說：「我們走吧。」

說罷，他伸臂攬過無定，然後以秩序神文說：「秩序守護！」一個半透明的光罩就在將他和無定都包裹在內。然後李察伸指一點，就打開一個傳送門，帶著無定進入。

當兩人踏出傳送門時，已經是在秩序晶河深處。

按照預定的路線，接下來需要在秩序晶河中走很長一段路。秩序晶河中，到處是升騰的白霧，根根巨大晶柱就像晶瑩剔透的山峰，而李察和無定就是一雙小小飛鳥，在山峰間不斷飛翔著。

每座晶峰都在放著淡淡的光，無數晶峰合在一起，就把這裡變成了一個童話中才會出現的瑰麗世界。

李察忽然心中一動，轉而傳送到一座晶峰頂上，然後降落。他蹲下，伸手插入晶峰表面，生抓下來一大塊晶體。

讓李察震驚的是，他抓著的居然是一大塊魔晶！這裡一座座上千米的巨大晶峰，竟然都是由魔晶構成！

即使豪富如李察，此際臉色也不禁變了。迄今為止，他一生所繪構裝加到一起，或許還換不來這座巨大晶峰。而且在這條秩序晶河中，像這樣的晶峰根本數不勝數。

若從永恆漩渦的角度來看，其中包含的秩序晶河又不計其數。

此刻遨遊虛空，李察才知道什麼叫財富！什麼是資源！

只不過如此巨大的晶峰，李察根本就帶不走，能帶走的份量，他也不缺那點東西。能夠進入秩序晶河還能自如行動的強者，誰也不缺魔晶。真正缺魔晶，又進不到這裡。

魔晶本質上相當於可以利用的凝固能量。李察有了吸能樹，從此不會再缺少魔晶。所以他只是感慨了一下世界的神奇，就準備繼續趕路。

就在這時，李察忽然覺得無定的氣息有些不對。他轉頭望去，看到無定臉色慘白，不斷有絲絲紫氣從她肌膚中冒出，又在晶峰的光芒照耀下化為烏有。

李察立刻吃了一驚，明白秩序晶河的威力太強，無定必須以體內混沌的本源力量與之對抗，否則的話立刻就會被無數晶峰的光芒燒成灰燼。這還是在李察的秩序守護保護下，晶河的光輝被削弱過半的結果。

以前她自己兩次來探索永恆漩渦時，真不知道是怎麼渡過那一條條秩序晶河的。如今看來，當時她在晶河中穿行，就如同赤身在沸油中游泳。不光痛苦，而且極度危險。

李察看了，又是感慨，又是有些不忍。

無定覺察到了他的目光，臉色一寒，冷道：「看什麼看，玩夠了我們就繼續趕路。這點程度的秩序光輝還想對我造成影響？」

李察不和她爭辯。她連本源力量都用出來了，這不是影響，那還有什麼是影響？他凝神而立，不斷念頌古老神語，最後以神文喝道：「秩序屏蔽！」

周圍瞬間就暗淡下來，一圈深色的屏障將李察和無定護在其中。雖然依舊有晶河的光輝穿透屏障照耀進來，但被削弱的程度已經超過九成。

無定立刻顯得輕鬆了許多，她轉向李察，嘴動了動，終於極為生硬地擠出一個詞：「謝謝！」

李察哈哈一笑，再不耽誤，而是全速在秩序晶河中穿行。無定已經將路線告訴了他。

不過路線是固定的，而秩序晶河和混沌渦流的位置卻時時改變。這也是困擾著一代代強者的地方。他們必須沿著路線的坐標前進，否則就容易迷失在永恆漩渦深處。因此不管前路上遇到什麼，他們都必須硬著頭皮衝過去。

無定第二次闖永恆漩渦，就是連續遇上多條秩序晶河，結果被秩序光輝燒成重傷。

但是這對李察卻不是問題。擁有空間領主稱號的李察，即使在永恆漩渦中也可以輕鬆定位。所以他並沒有嚴格按照路線行進，而是沿著一條條秩序晶河疾行，只要大方向沒有錯就行。

在他的強力秩序屏障下，晶河光輝已經基本被隔絕在外，對無定再也造不成傷害。而李察自己最擅長使用的還是秩序之力，在秩序晶河中，他的群星之井威能被數十倍放大，源源不絕地釋放星力，讓李察根本不需要重回半位面休整，魔力根本消耗不完。

李察索性一直尋找秩序晶河溯流而去，並且持續不停地飛行下去。

正疾行之間，李察忽然心中一動，隱約中已經有一道感知鎖定了自己。

從感知的強度來看，對方應該也接近超級強者的邊緣，而且不斷靠近，明顯有些不懷好意。

李察哼了一聲，此刻要不是實在沒時間和對方糾纏，他倒不介意真正斬殺一個超級強者。何況對方明顯比超級強者還要差了一級。

李察緩緩激起真名力量，體內魔力沸騰，周身驟然光芒大盛。他手上劃出來的傳送門比平常大了整整一倍。

李察一步踏進傳送門，再出現時，竟然跨越了近萬公里！

身後緊追不捨的那個強者頓時嚇了一跳，感知更是劇烈地波動了一下。它還從來沒有看見過能夠一次傳送如此之遠的強者。

就在它驚懼的剎那，李察連續閃現幾次，就脫離了它的感知範圍，消失無蹤。然而事情還沒有完，它突然看到一顆光球極速飛來，隨即就聽到李察的一聲斷喝：「滾！」

那顆光球突然爆開，從裡面彈出數百根湛藍光線，交錯轟來，瞬間就擊打在它身上！

這頭形如鱷魚的異族強者身周都有晶瑩防護罩，但是在這些湛藍光線下顯得脆弱不堪，瞬間就被切得支離破碎。然後鋒利如刀的光線深深切入它的肌體，在它龐大的軀體上留下數百道縱橫交錯的傷口！

它一聲慘叫，再也不敢停留，瞬息遠去。

李察冷笑一聲，返回原地，依舊疾行。

身後那不懷好意的異族強者既然敢在秩序晶河中追躡自己，那麼必然是掌握秩序規則的生命。所以李察彈出一顆以星力為主的光球，相信屬於中立規則的星力一定會給那個傢伙一個深刻的教訓。

就這樣，一路又清理了許多小麻煩後，李察和無定終於來到了下一處傳送點。

那是秩序規則的傳送點。無定最終就是在穿越這條通道時再受重創，無力繼續前進。

熊愛布

章十五 星力路標

李察向無定看了一眼，說：「抱緊我！」

無定猶豫了一下，來到李察面前，雙臂抱緊他的脖頸。但李察伸手在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一記，她一咬牙，雙腿抬起，盤在了李察的腰間。

李察反手抱緊無定，自己也蜷縮起來，隨即身周浮現三張面容，三張面容分別以秩序，混沌和中立三種規則力量念頌神文咒語：「守護！」

三重規則守護，將李察和無定牢牢保護在內。隨即李察浮飛而起，投入了傳送點。

片刻之後，在遙遠的另一頭，李察和無定從傳送點飛出。只是兩個人都顯得極為狼狽，身上衣衫破爛，所有防護都被轟碎。

而且從傳送點內又射出一道有如實質的光芒，筆直轟向李察懷中的無定！

李察臉色一變，完全沒想到無定的混沌體質竟然如此容易招惹攻擊。他猛一咬牙，抱著無定翻了個身，讓那道光束轟擊在自己的後背上！

李察猛然一聲悶哼，背上大片血肉都在高熱光束下化為烏有，連骨骼都被烤焦了一半。

兩人即刻向虛空中墜落，李察勉強召喚出三張面容，其中天使面容念頌治癒，惡魔面容念頌烈焰免疫，而中立面容則念頌絕對庇護所。

接連三重魔法後，李察和無定摔倒在一片光幕上。這些光幕隨即摺疊，構成一個臨時的庇護所，將他們保護起來。

那道高熱光束如有靈性，在庇護所外繞了幾圈，這才退回傳送點內。

庇護所內，無定和李察都躺在地上，一時之間誰都動彈不得。喘息一段時間之後，李察才掙紮著想要坐起。可是他試了幾次，都沒法掙紮起來。

無定反而是先能夠行動的。她走到李察身邊，默默地把李察翻過來，讓他背部向上，免得壓到背上的傷口。

儘管無定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此刻看到李察的傷，雙手還是有些微的顫抖。但她能夠做的也只有這樣，對於李察的傷勢束手無策。遵循混沌規則的她，從來只知道殺人，不懂如何救人。

李察伏在地上，說：「你當初也穿過這條通道？居然沒死，真是奇蹟。」

無定默然片刻，才說：「或許......命運還沒有到讓我死的時候吧。」

聽到她寂寥的口氣，李察心中微微一顫，然後嘆道：「你可別死，我還指望你領路呢！」

「我也只能帶你到這裡了。後面的路，我也沒有走過。」

「沒事！等我治好自己的傷......噢！真見鬼！」李察一動，背上的傷口就牽動了一下，痛得他差點昏過去。這還是秩序的天使面容給他使用了一個治癒，才勉強將傷口的血流止住。

李察勉強摘下一個戒指，對無定說：「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裡面有......藥。「

李察的傷比無定重得多，卻是連激發空間戒指的力氣都沒了。

無定接過戒指，從裡面取出一瓶瓶極效藥劑，然後把生命藥劑慢慢澆在李察的傷口上。藥水一接觸到傷口，立刻發出嗤嗤聲響，冒出白煙，就像被澆上了強酸一樣。

李察立刻痛得高聲慘叫，讓無定的手都一顫，結果把大半瓶藥劑一下就全部倒了下去。

李察頓時叫得更淒厲了。

無定一咬牙，用力在李察屁股上打了一記，喝道：「就這點小傷，叫這麼慘幹什麼？」

李察卻不在乎地說：「那有什麼的，又不是在戰場上，更不是外人面前，痛就叫了，何必在乎臉面。噢！！」

無定聽了李察的話，手又是輕顫一下，然後繼續往李察傷口上澆藥。

當庇護所的效力失去時，李察已經恢復了全盛時期的狀態，抱著無定向漩渦的渦心飛去。

李察又一次從一處混沌渦流穿出時，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個全新的恢宏世界！

在他們面前，是一處遼闊無邊的深淵，根本感覺不到盡頭，無數混沌渦流和秩序晶河環繞著深淵緩緩旋轉著。

從李察的角度望過去，根本看不到深淵的另一端在哪裡，或許幾千萬公里，或許幾億公里，或許還要更加遼闊。

這幅景象太過巨大，太過恢宏，以至於李察一時魂為之奪，剎那間屏住了呼吸！

無定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景象，同樣呆在當場。

兩個人族的超級強者，都是已經戰在了整整一個時代巔峰的強橫人物，此刻在世界的奇觀面前，都深深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在這浩瀚無邊的深淵面前，什麼大領主，什麼魔神，根本連螻蟻都算不上。

不知過了多久，李察才說：「這就是永恆漩渦的渦心了吧？」

無定點頭道：「應該是的。」

李察深深地嘆了口氣，說：「現在我才相信，從這裡確實能夠前往世界的暗面。」

「世界有暗面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但我們無法證明它不存在。」

「有道理。」

兩個人剛剛討論到世界的本質構成問題，忽然同時心中升起一種極為強烈的危險感覺。

無定一聲尖叫，立刻本能地縱入李察懷中，盡力把自己蜷縮到最小。

李察則臉色嚴肅，同時召喚出三張面容，一個個神文守護層層疊疊地加在自己和無定身上，轉瞬之間，他就不知道放出了多少個防護罩。

然後李察一聲尖厲咆哮，三大規則體系的防護融為一體，化為鑽石般的晶壁，將李察和無定牢牢保護起來。

此時此刻，在深淵的最深處，那本該連光都逃逸不出來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點紫色!

紫色轉眼擴大，如狂濤怒潮般從黑暗中湧出，瞬間就充滿了整個深淵，然後如火山爆發般噴向虛空！

李察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在視野中，在感知範圍內，全是紫色的混沌狂潮！

紫色混沌狂潮轉眼間就徐徐回落，漸漸沉入深淵之底。

李察和無定也分開，無言地看著渦心。

剛才那一記狂潮，是整個世界的呼吸！

混沌狂潮把無法計數的混沌能量送入這個世界，虛空立刻有了反應，無數星星點點的秩序力量在虛空中生成。然後凝聚成不計其數的秩序晶柱，撲天蓋地地落入永恆漩渦，遙遙望去，就像滿天星辰都在墜落。

守護晶壁這時終於支持不住，啪地一聲破碎了。李察臉色凝重，如此混沌狂潮，如果被正面沖中，就是蘇海倫也抵擋不住。現在他只能祈禱，蘇海倫並沒有那麼莽撞，會向渦心中間去跑。

「我們往下去吧。石男的棲息地應該在渦心的邊緣處。如果能夠找到實體的位面，那多半就是了。」

李察點了點頭，這次他不再帶著無定，而是和她並肩向下，緊緊貼著渦心的邊緣徐徐向深處探索。

就這樣一路向下，偶爾已經可以看到一塊塊不大的實體陸塊飄浮在虛空中。

在最狂暴的邊緣處，就是最安靜的地域。能夠看到陸塊，就可能會有位面出現。

李察繼續和無定一路向下，飄飛當中，李察面前空間突然一動，從裡面飛出一點湛藍星光！

李察心神劇震，全身魔力一顫，其中彷彿有什麼開始共鳴，這是蘇海倫留下的星力！

星力已經極為微弱，在感應到李察體力同樣源自深藍詠歎的星力後，它跨越了遙遠的空間出現在李察面前。空間傳送已經消耗了它大半的力量，只是給李察指引出了一個方向。

李察一把抱起無定，不斷向星力指引的方向傳送。沒過多久，又有一點星光跨越空間出現在李察面前。這樣一點點星光就像接力般，逐漸引導李察深入渦心。

雖然目的地可能就在前方，但是李察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現在已經明白這些星力是起什麼作用了，它們原本是蘇海倫為自己準備的路標，以防在浩瀚星空中迷失。

這種星力已經具備一點點靈性，它們記載著相關的座標信息，並且可以自動感應主人的位置，然後傳送過去。

這是星族的一門秘法，專門用於探索未知危險區域。李察體內的魔力還有相當一部分沒有轉換成星力，所以還用不了這門秘法。

可是蘇海倫留下的路標卻找上了李察，這說明了什麼？李察已經有些不敢想了。

有了星標指引，李察和無定前進的速度就快得多。終於，他們來到了一片寧靜的空域。

這裡原本應該有一個位面存在，但現在已經只留下許多飄浮在虛空中的殘存陸塊。原本的大陸已經徹底破碎，分成了數百塊。位面的晶壁則完全湮滅，李察能夠找到的只是晶壁破碎時留下的一些殘跡，這還是依靠真實視野才能夠看到的微弱殘跡。

無定飛到一塊殘缺陸塊上，拿起一捧泥土看了看，說：「這裡確實是混沌與秩序平衡才能出現的物質。石男應該就是生活在這個位面裡。看來蘇海倫確實找到了石男。」

「我知道。」李察低沉地說著。他的目光只盯著面前的一塊似乎是虛無的空間。在那裡，飄浮著一根金發。

不用看，李察也能夠感知得到，那就是蘇海倫的金發。

熊愛布

章十六 世界的呼吸

李察的雙瞳不斷閃爍，在真實視野和普通視界間切換著。

一旦換到真實視野，李察就能夠看到虛空中能量的流轉。在這裡，到處都是星力爆炸燃燒後留下的殘跡。

不必說，蘇海倫在這裡經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這一次她全無留手，對手也異乎尋常地強大，雙方的戰鬥乾脆直接摧毀了這個脆弱的位面！

蘇海倫的敵人又會是誰？

在虛空中，李察看到了大量濃郁混沌力量的殘餘。

這或許是某個混沌生物，可是李察用真實視野檢視過那混沌力量中所蘊含的規則之力，卻赫然發現那規則之力極為複雜強大，已經超越了跨位面一般規則的層次，而接近觸摸這個世界的底層規則！

如此強大！

李察剎那間全身發冷，如果和蘇海倫戰鬥的是如此強橫存在的話，那麼蘇海倫多半兇多吉少。甚至連逃走的機會都極為渺茫。要知道，即使是深淵大領主，也不是每一個都有觸摸世界底層規則的能力！

無定來到李察身邊，看到他臉色蒼白，身體不斷顫抖，於是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也看到了那一縷金發，於是驟然全身冰冷！

「她......難道......」無定的話突然都說得很艱難，嘴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失態。

李察緩緩搖頭，說：「不知道，應該還有......機會吧？」

他覺得，這句話都說服不了他自己。

這時，無定忽然飛躍到遠處，抓住一塊桌面大小的東西，又飛了回來。在她手中，赫然是一片巨大鱗片！只看這鱗片大小，就可以想像它原本的主人體型會有多麼龐大。

李察一言不發，抓過鱗片，伸指在上面連續虛彈三記，分別使用了三種規則力量。

秩序和中立都在鱗片上留下一個深孔，而混沌力量則只打出一個淺坑。李察現在一彈的力量，已經可以輕易洞穿準傳奇級別的盾牌，卻擊不穿這塊鱗片。

李察雙眼微瞇，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枯澀：「是混沌巨獸。」

「混沌巨獸！」無定也大吃一驚。

混沌巨獸她不光聽說過，還曾經遠遠地見過。在外域中，混沌巨獸就是最終級的災難，凡是遇到它的人都沒有回來過。人們對混沌巨獸的一點可憐瞭解還是來自於一些異族。

如果蘇海倫遇到混沌巨獸，那多半兇多吉少。光看現場的話，蘇海倫已經擊傷了混沌巨獸，戰力之強悍，已經是匪夷所思。但是這仍然遠遠不夠。

李察的目光掃遍了戰場，從殘留下來的痕跡看，這只混沌巨獸的體長已近萬米。而且蘇海倫甚至動用了十餘次空間爆裂這樣的大殺器，對它所造成的傷害卻是依舊有限。

這就是空間爆裂的侷限之處，它對個體的殺傷力和範圍殺傷力差不多。遇到身體格外強悍的對手，威力就會大打折扣。如果是對付混沌巨獸這樣的對手，李察的藍火，或者是套裝效果結合神官格鬥術而成的萬物成灰，殺力還要在空間爆裂之上。

不過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現在留下的痕跡已經殘缺不全。蘇海倫和混沌巨獸之間的戰鬥對周圍環境的規則造成劇烈影響，而李察的真實視野可以看到規則變遷的軌跡。他完全是靠這種方式來還原當日戰鬥的範圍，自然相當不準確。

無定在旁邊虛立，她儘管雙手染滿無數強者的鮮血，但在這種情況下所能起到的作用卻極為有限，只能眼睜睜地站在那裡。

片刻之後，李察神色忽然一動，整個人瞬間傳送到數百公里之外。在這裡，又一點湛藍星力從虛空中飄出，落在李察手上。

李察臉色當即一變，因為這點藍色星力是蘇海倫和混沌巨獸大戰之後，才留下來的標記！

無定隨即在李察身邊出現，問：「怎麼樣？」

「不知道，做好戰鬥準備，我們過去看看。」說罷，李察抓起無定，傳送向星芒飄來的地方。

又經歷連綿數十次傳送，李察終於來到了星芒指示的地點，也是蘇海倫和混沌巨獸最後決戰的戰場。

此刻的戰場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巨大的黑洞，在緩緩運轉著。

無定盯著黑洞看了一會，忽然色變，說：「這個不是黑洞，而是空間通道！只不過現在在向黑洞轉變。」

李察雙眼微瞇，說：「應該是他們最後的一擊，徹底擊穿了空間，才形成了這樣一個通道。」

李察臉色隨即變得堅毅，說：「你在這裡等我，我進去看看！」

無定駭然叫道：「你瘋了！」

「你不也穿過了秩序通道了？和這個有什麼不同！」

無定厲聲喝道：「胡說！這兩個能一樣嗎？不許去！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要怎麼樣，她卻突然說不出來了。

李察此時把身上的空間裝備都摘了下來，交到無定手裡，說：「如果我回不來的話，就幫我把這些帶回去，順便照顧一下我的家族。我和蘇海倫的半位面就交給你了。」

無定雙眉倒豎，臉上全是殺氣，怒道：「你們要是都回不來，我要那些破玩意有什麼意義！」

「我覺得我會回來的。」李察微笑著說，然後不容無定再次反對，忽然轉身飛起，幾個閃爍就消失在空中的黑洞中。

無定靜靜站著，動也不動，仿若一尊雕像。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摀住嘴，然後感覺臉上好像有兩顆熱熱的東西滾落。

這是極為陌生的感覺，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就連當初......

就連當初她憤而遠走外域的時候，都未曾如此過。

無定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麼。這不是為了李察，也不是為了蘇海倫。蘇海倫對她確實有致命的吸引力，但卻不是那種愛到極致的感覺，而更像兩個強橫存在本能的吸引。

如果一定要找一個理由，或許是為了李察和蘇海倫。他們讓無定看到了一些她曾經以為存在，然後又再也不相信了的東西。

永恆漩渦是極動，也是極靜的，這裡是世界的呼吸地。混沌與秩序在這裡交匯，舊的規則隨時湮滅，新的規則總在產生。

可是這整個世界的偉跡，此刻在無定眼中，卻還不如面前這個尚未完全生成的黑洞重要。

她靜靜地站著，手裡握著李察的空間戒指和手環。

當通道真正變成黑洞時，李察就沒有可能回來了。真到那個時候，無定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她可能會去完成李察的囑託，但也有可能直接投入到黑洞中，在那裡徹底湮滅了自己。她並不是為了什麼人，而只是突然感覺到了厭倦。

厭倦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讓她可以提起興趣的人了。

至於李察的囑託，在無定的心中根本就不重要。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還顧慮那麼多干什麼？

黑洞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變得更加強大，無定眼中的火焰也漸漸熄滅。

終於，她的手無力張開，空間戒指和手環從指尖滑落，然後在紊亂引力的牽引下，漸漸飄遠。無定心念一動，她的身體就緩緩浮起，然後飄向黑洞。越是接近，飛的就越快。

她索性閉上了眼睛，放鬆了身體，就當這是生命中最後一次長眠。

無助的飄遊中，她突然全身一震，一雙強有力的臂膀猛然把她抱住，隨後極為蠻橫地把她拖離黑洞！

無定全身一震，驀然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李察氣急敗壞的臉。他一個轉向，抓過空間戒指和手環，然後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喝道：「傳送！」

這是極為危險的舉動，用神語驅動象傳送這樣的魔法需要支付相當大的能量，而李察現在氣息極為微弱。

當傳送門在面前成型時，李察身上突然出現無數細小裂口，細細的血絲噴湧如霧。他哼都不哼一聲，抱著無定強行撞入傳送門，就此遠去。

在進入傳送門前的瞬間，一縷縷從黑洞中透出的黑氣，宛若有生命一樣疾速蔓延，迅速向李察的腳纏去。但只差了那麼一毫釐，李察就已消失在傳送門中。

留在原地的傳送門隨即炸開，在虛空中燃成一團耀眼的火球！

黑氣剎時被烈火燒掉了少許，它立刻蜷縮起來，發出如嬰兒啼哭一樣的哀鳴，然後不甘不願地退回了黑洞。

在上萬公里外，李察和無定從虛空中跌出，李察顧不得處理傷口，即刻用手在空中極速劃動，創建了一個大型傳送門，然後又沖了進去。下一刻，他們在李察的半位面上出現，然後兩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李察想要坐起來，可是早就虛弱無力，又重新摔了回去。這一下牽動了他全身傷口，頓時痛得他臉都扭曲了。

喘了一口氣後，李察轉頭盯著無定，怒道：「我不是讓你在那等我嗎？你這是在幹什麼？！我還指望著你帶我逃離黑洞呢！現在可好，要不是我剛剛學會了神語咒文，剛才差一點就被......」

李察咆哮到一半，忽然就沒了聲音。無定撲了上來，一下就吻住了他，也把他下面所有的話都封了回去。

熊愛布

章十七 劫後餘生

李察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片刻之後，無定結束了這一吻，平靜地看著李察，說：「我這不是愛你，也不是感激。這只是因為，如果你活著，我會覺得這個世界還有一點意思。當然，如果蘇海倫也活著，那就更好了。」

李察看著無定，此刻的她美麗而寧定，再無那讓人恐懼戒備的瘋狂。但是她眼中的火焰依然存在，她依舊是按自己的方式活著，絕不會動搖妥協的無定陛下。

李察嘆了口氣，說：「但是我還要去找老師，另外如果真能把她找回來的話，那麼我還要再去一次黑暗地域。你應該知道，無論是哪件事，我活著回來的可能性都不大。」

無定沉默了片刻，忽然說：「把蘇海倫救回來，然後你就可以去死了！」

李察頓時哭笑不得，說：「先不說這個，你先幫我把這身傷弄好啊！」

「我只會殺人，不會治傷。」

李察氣得反而笑了，怒道：「我當然沒指望你會治傷，偉大的女皇陛下。但你能把我放到法力池裡嗎？這點常識難道都忘了？」

無定露出恍然的表情，提起李察躍到法力池旁，雙手向前平伸，然後一鬆，就把李察撲通一聲扔到了池水裡。

「你！......」李察一聲怒吼沒有叫完，就沉入池底，水面上只剩下一串水泡，紀錄著他不甘的怒吼。

再怎麼不甘，現在手腳無力的李察，也沒辦法浮出水面繼續未完的怒吼。他只能躺在池底，怒目而視。

片刻之後，法力池中突然水波激盪，李察霍然衝出水面。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憤怒地望向無定，剛要吼幾句什麼，突然之間就呆住了。

無定安靜地站在那裡，紫色的雙眸中滿是寧靜，絕美的小臉上帶著一縷茫然。這一刻，她就像迷途的少女，全然不知自己的命運之路將要通向何方。

看到她這個樣子，李察的怒吼全然出不了口，最後只得悻悻地說：「我還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

無定淡淡地一笑，說：「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要不要來做一次？」

「什......什麼？」李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一次還可以說是雙方強大身體本能的原因，但現在兩個人可都是非常清醒的。

「要不要來做？」無定又重複了一遍。

李察反而皺眉，疑惑問道：「你不會又想死了吧？」

「當然不是。我是在尋找自己還活著的證明。嗯，那個，李察殿下，如果你再不過來的話，我就要過去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下手強/奸。」

李察臉色頓時變了。他此刻只是剛剛恢復了行動能力，根本沒有戰鬥能力，在無定面前完全就是沒有還手之力。

這位女皇陛下說得出做得到，李察在蘇海倫那裡的遭遇，可不想在無定這裡再多體驗一次。更何況無定根本就是他的手下敗將，無論身為強者還是身為男人的尊嚴，李察又豈能容她翻身！

李察一下從法力池中躍出，大步來到無定面前，粗暴地把她一下壓倒，然後就開始鎮壓！

鎮壓很順利。

預想中的逆襲並沒有出現，這讓李察也相當詫異。畢竟他現在可以算是毫無還手能力，無定一旦惡趣味上來，李察就只有承受的份。

當一切結束後，無定慢慢坐起，抱著自己的雙膝，怔怔地看著半位面外的無盡虛空。

「怎麼了？」李察忍不住問。

無定轉頭看著李察，忽然綻放出一個美麗的笑容，說：「謝謝你，我現在覺得繼續活著還是有意義的。」

對這個回答李察有些愕然，片刻後才說：「好吧，那接受你的謝意。只不過，我們這一次算是什麼？總不能說是我的魅力大吧，呵呵，哈哈！」

無定淺淺一笑，說：「不，是你運氣好。」

「運氣......好吧！」李察接受了這個事實。

無定又望向虛空，寧定地說：「你變得很有活力，是有蘇海倫的下落了嗎？」

李察苦笑，說：「只是有一點點線索。我已經知道那條通道通向哪裡了......你相信世界還有暗面嗎？」

李察和無定回來的時間出乎大多數人的意料，其中也包括了一些隱藏在暗中的人。他們幾乎難以相信前往永恆漩渦深處的探索，居然前後只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就能夠回來。或許真正的答案就是李察和無定根本沒能深入永恆漩渦，半路上就知難而退了。

李察自己當然不會向任何人解釋此次的行程，他和無定分開後就回到了阿克蒙德的新浮島。浮島上已經修建得初具稚形，各種建築和配套設施基本建設完畢，只剩下些內裝修的工作。

在經歷過最初的尷尬期後，現在神聖同盟的貴族又再次挺起了腰桿，特別是在其它兩大帝國的貴族面前。

李察這次的血路征途雖然用一記記響亮的耳光把浮島豪門打得暈頭轉向，但是他肯回歸浮世德，也就意味著重新回到了神聖同盟。而且李察又擊敗了無定女皇，這意味著神聖同盟又有了兩位超級強者。至少在超級強者的方面又可以和其它兩大帝國平起平坐了。

況且以前的蘇海倫殿下最多只能算是半個，因為這位神聖同盟的守護者只是掛名而已，後來更是和無定陛下不睦，能給予神聖同盟多大支持還真不好說。而李察卻不同，他畢竟也是浮島豪門家主，雖然這浮島的位置高的有些嚇人，並且他貌似也和無定不睦。

然而，一男一女之間的不睦有很多種方式可以化解，而兩個女人之間的矛盾卻有可能持續一生。

所以神聖同盟的貴族們樂觀地認為，李察和無定陛下之間的問題不過是『小矛盾』。而且李察擊敗無定，亦讓眾多男性揚眉吐氣，頗有種自己也沾了榮光的感覺。

諾蘭德數個月過去了，阿克蒙德的變化還是相當的大。

得到李察授權指定的無面已經成功地將巨龍山谷與初始之地從法羅里分割出來，變成了浮島的特殊領地。前往特殊領地的傳送門被設在黑玫瑰古堡，也可以從浮島進出。

浮島權限綁定倒也有好處，至少熄了某些不自量力傢伙的心，讓他們不至於幹出哄搶阿克蒙德浮島的蠢事來。

積分兌換系統依舊在運轉，不過李察上一次留下的存貨，包括構裝和裝備，幾乎消耗殆盡。好在珞琪的構裝工坊相當給力，源源不斷地生產蠻荒系列套裝，這才滿足了兌換需求。

米達倫戰鬥版已經放出了整整六個部件，其中鐵盾收集到了三個，另外三個則分散在其它強者手裡。另外李察留存的那件魔動武裝居然也被一名傳奇法師兌換走了。

兌換品的大量消耗，自然就意味著更多的財富進了阿克蒙德的庫房。當看到帳面上整整五十個頂級祭品的結餘時，李察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了這批財富，李察忽然覺得，自己的許多構想就能夠實現了。其中最重要的構想，自然是去尋找蘇海倫的下落。

另一個小小的驚喜，是阿克蒙德為學者法師們付出的近三千萬金幣賞金。巨額賞金的激勵確實無以倫比，許多線索蜂擁而來，其中有不少最終被證明有效，從而支付了賞金。

學者法師們也是人，也有弱點，並不是所有學者法師都隱藏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當真正的大眾行動起來時，不少學者法師就像暴露在陽光下的蠕蟲，一一現了蹤跡。

最大的一筆賞金居然來自千年帝國。他們移送過來的一具屍體，最終被證明是所羅門堡議會中的一員，這是學者法師的最高層級。光是為了這具屍體，無面就拍板支付了一千五百萬金幣，而千年帝國送來的其它九名學者法師，加在一起也只值三百萬金幣。

當李察看到這些數字時，就知道已經對學者法師們構成了沉重的打擊。但是他可不會就此滿足，既然已經打擊了學者法師，證明了這條途徑的有效，那就不妨打擊得更加兇猛些。

李察放下報告，將奧拉爾召喚到書房，說：「去通知和我們有合作的組織，從現在開始，對學者法師們的懸賞金額提高一倍！」

「是，主人！」奧拉爾眼中掠過殘忍且興奮的神色，領命而去。

最後一份報告，則是無面給李察列出來的『工作安排』。

在回到諾蘭德的日子裡，李察必須完成至少三件米達倫戰鬥版的套裝，以及隨便一件五階構裝，再去永恆龍殿獻祭，利用他的稱號特權弄一批傳奇和準傳奇裝備回來。

完成了這些，無面就可以放李察去幹些自己想要做的事。但是假如說李察打算長期離開，例如再去一次永恆漩渦，那麼就得把上述工作量翻上三倍，然後才可以離開。

對於無面和指令沒什麼差別的要求，李察頗為無奈。可是另一方面，能夠有這樣的人幫助自己，確實也是一種幸運。

李察提筆迅速列出一份清單，吩咐侍從法師把清單上的材料全部準備好，然後裝箱運到法羅。他準備完成獻祭之後，就前往法羅完成應做的構裝。

處理完這些雜事，李察又來到了城堡地下的魔法大廳，接通了與聖馬丁的聯繫。

熊愛布

章十八 世界暗面

聖馬丁一上來就顯得熱情洋溢：「嗨！親愛的李察，隔了這麼長時間，能夠再看到你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雖然我很清楚你這個傢伙只要來找我，肯定就沒有什麼好事。說吧，這次又有什麼要求？」

「我需要關於世界暗面的資料。」李察直接了當地說。

聖馬丁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隨即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還真當我是全能的嗎？」

「教會寶庫裡不是經常可以找到些驚喜嗎？」

聖馬丁哼了一聲，說：「但那也要有可能找得到才行！我可不像你，我是有信仰的！你懂得信仰的意思嗎？信仰就是最神聖，最不容違背的東西！我的信仰是光，所以任何與世界暗面相關的東西都不會去觸碰。因此教會的秘庫中也不可能有任何與世界暗面相關的東西。」

李察頓時有些失落。如果聖馬丁也不知道的話，那麼就只有千年帝國一個途徑了。

聖馬丁稍稍平靜下來，問：「你為什麼突然要問世界暗面？據我所知，那只是一個傳說，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世界暗面真的存在。」

李察說：「我有確切的理由相信，我的老師，蘇海倫，失落在世界的暗面。但是她當時前往世界暗面的通道已經封閉，所以我想要找出一條新的途徑前往世界的暗面。」

馬丁頓時吃了一驚：「你瘋了？我們都是光這一面的生命，如果去了暗面就像水元素生物進入火元素位面一樣！別說你能不能進去，就算進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幫我想辦法。」李察絲毫不理會聖馬丁的勸告。

「我怎麼會有辦法？」馬丁有些惱怒地說，他在原地轉來轉去，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李察補了一句。

馬丁用力一揮手，怒道：「去去！你去了世界暗面肯定有去無回，這個人情到時能有個屁用！何況你欠我的人情還少嗎？」

馬丁難得地爆了粗口，在他惡劣的態度之外，李察卻感覺到了他隱藏得不是那麼好的關心。李察心中嘆了口氣，但臉上依然平靜地看著馬丁。

聖馬丁不知轉了多少圈，這才下定決心，說：「好！我會幫你想想辦法，但是也別抱太大希望。關於世界暗面都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紀錄，所以你最好也到千年帝國去想想辦法。我曾經看到過一段歷史，據說在精靈帝國全盛時期，曾經組織過對世界暗面大規模的探索。所以在蒼青大陸上可能有你需要的答案。但你也知道，那些高等精靈們都是瘋子，他們看到任何不是同類的生命第一個動作就是攻擊。」

「蒼青大陸？好，我明白了。」

馬丁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精彩，幾乎是對李察吼道：「我的意思難道不夠清楚嗎？我說的是千年帝國，不是蒼青大陸！那些高等精靈們都已經瘋了，你根本沒有可能從他們那裡得到任何關於世界暗面的資料！他們也根本不需要和你交換任何東西！」

李察淡淡答道：「如果它們不肯，我就想辦法讓他們肯！不過我答應你，會先去千年帝國那裡嘗試一下。如果我得到了答案，就不去蒼青大陸冒險。」

馬丁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哼了一聲，道：「還有什麼事？看你的樣子，話根本就沒說完！」

李察笑了笑，說：「確實，我想要在近期挑戰教皇。」

「你真的瘋了？」聖馬丁很疑惑地看著李察。

李察搖頭道：「我只是想在離開之前，儘可能地把麻煩都解決掉。而且挑戰教皇，也能夠驗證我的一些猜想。」

聖馬丁沉吟一會，說：「但我覺得這個挑戰沒有必要。而且我還沒有最終確定這個老傢伙的真正目的，也沒有弄清楚他究竟是朋友還是敵人。不到萬不得已，我不希望把他變成真正的敵人。另外，他很危險。」

李察皺眉道：「我也很危險。」

馬丁有些無奈地攤手，說：「這樣吧，我可以安排你們見上一面。沒有必要一定打架吧，見見面聊聊天一樣可以達成目的。」

李察想了想，說：「可以。」

馬丁嘆了口氣，說：「我聽說了，你剛剛打贏了無定女皇陛下。但那是你的能力恰好克制她，並不意味著你的實力也同樣能夠壓倒其它人。至少我有一種直覺，教皇那老東西就有可能是克制你的。你和他見個面，好好聊聊就知道了。另外，你自己的麻煩也很大，還是多做些準備吧，沒必要四面樹敵。」

李察點頭答應，然後切斷了與聖馬丁的通訊。

魔法陣的光芒逐漸暗淡下來，李察靜靜站著，思索著。當馬丁最後一段話說出口的時候，他有種突如其來的預感，或許很快就會遇到難以避過的危機，從而不得不使用神恩傳送的能力，前往黑暗之域。

而當時流砂曾經特別指明，要李察戰勝了教皇才能夠去黑暗之域。這其中或許含有深意。不管怎麼說，都要和教皇戰過之後才會明白。

回到書房之後，李察默默思索，依然有些不甘心，於是啟程前往皇家法師協會。

法師協會中的藏書是整個諾蘭德最豐富的，和皇宮秘庫相當。只不過皇宮在李察與無定一戰中幾乎全被摧毀，由於那是秩序和混沌兩大規則的碰撞，就連秘庫能抵抗九級魔法的防護法陣也沒有倖免，隨之湮滅。這卻是李察沒有料到的損失。

老托爾很慷慨地答應了李察的要求，向他開放了圖書館。當然，他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向李察購買一幅五階的魔動武裝。

托爾給出的價格不低，但若是魔動武裝在拍賣會上出現的話，就可能不只這麼點了。李察答應了托爾的條件，只不過把構裝支付的時間放在了一年之後。老托爾倒不在乎這點時間，喜出望外地親自把李察送入圖書館。

李察在圖書館中呆了整整一天時間，把這裡秘存的一千多本珍貴典藏都快速瀏覽了一遍。不出所料，這裡關於世界暗面的記載少得可憐，僅有的幾段敘述也含糊不清。

李察讀起來感覺這更多是空想和臆測，而不是實際到過世界暗面的人所寫下的見聞。

最終，李察是帶著失望走出法師協會圖書館的。如果這裡都找不到關於世界暗面的知識，那麼整個神聖同盟中可能都不會有。

回到書房後，李察的目光落在千年帝國上。看來，他不得不跑一次千年帝國了。上古時期，精靈帝國曾經探索過世界的暗面，那麼繼承了精靈帝國過半遺產的千年帝國中，或許會有關於世界暗面的記載。

李察隨即叫進來一名侍從法師，讓他發佈一條消息：阿克蒙德家族將會收購一支魔法艦隊，要求是能夠橫渡大洋，抵達蒼青大陸！

這樣一支艦隊至少要由五艘魔法巨艦組成，總價值在十個頂級祭品左右。李察準備直接收購，如果實在無法買到的話，就向龍血侏儒們訂購一艘全新的魔法戰艦。

假如在千年帝國仍然找不到關於世界暗面的資料，李察就準備前往蒼青大陸，去那裡尋找高等精靈的後裔。

佈置完收購魔法艦隊的事宜，李察就又進入星族的圖書館中，繼續閱讀已經解封的典藉。當走進圖書館的瞬間，李察忽然想到，古老星族難道會不如諾蘭德的精靈帝國，也沒有關於世界暗面的知識？

他立刻開始逐一檢視還沒有解封的書藉。看著看著，李察忽然在一塊刻滿了神秘花紋的石頭前停下了腳步。

這塊石頭，就是以混沌神語的力量凝聚而成，上面記載著古老星族的族人們探索世界暗面的成果！

李察頓時又驚又喜。喜的自然是有了關於世界暗面的消息，而驚的則是解封這塊石頭所需要的條件。這塊石頭是被放置在第五級的守護罩內，僅次於最高的那團光球。這個層級比蘇海倫目前能夠讀到的書還要高出整整兩級！

解封第四級的書就需要30級，李察估計，解封這塊石頭上的奧秘，或許需要自己達到33級！這也就意味著，這塊石書上所包含的規則太強，必須要有33級的實力才能夠閱讀這本書。

而這也是一個暗示，意味著古老星族認為，只有達到33級以上，才有資格前往世界暗面進行探索。

得到這個結論後，李察靜靜地站了很久，隨後就離開了圖書館。

此時此刻，李察心頭的焦急已經消失了，代之以絕對的理智和冰冷。他現在終於大致清楚了世界暗面的兇險，也知道以自己現在這點實力，貿然跑到世界暗面去不光救不出蘇海倫，還很有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

理智告訴李察，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能夠安全進入世界暗面的方式，並且把自己的力量提升到可以相對安全地在世界暗面探索的地步，然後再考慮進入世界的暗面。

現在李察惟一的希望，就是老龍給他看的情景是對的，蘇海倫只是在虛空中沉睡飄流，而不是已經被殺死、毀滅。

隨後李察給梅克斯發了個訊息，讓她幫忙詢問土門親王，看看有沒有機會翻閱一下皇室和他個人的藏書，尋找關於世界暗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