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熊愛布

章七十一 深藍詠歎補完方案

李察定了定神，再以真實視野望去，這一次終於勉強看清了一些其中蘊含的規則，但是絕大部分規則卻依舊隱藏在迷霧中，它們遠遠過了李察目前的能力，就連看都看不到

李察長出了一口氣，神色複雜，說：「跨位面的深層規則，不，裡面還有一點底層規則，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從規則層次而言，這顆紅寶石已經和休蘭神巢、蘇海倫命運天秤的規則等同，甚至還要略高一些，僅比收割者，以及星族圖書館中的那團光芒差。

蒼鷹微笑著說：「這是獸神的一滴血。」

「獸神。」李察大吃一驚，再望向那顆紅寶石般的血液時，目光更是變得複雜無比。

這種東西的價值簡直就是無法估量，李察根本沒想到在卡蘭多居然還有這種寶物，而且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說兌換積分，光是這一滴獸神之血就足以把李察那三件神器全部給換了。

只不過如何處理這滴血液卻成了難題，以李察目前的獵魂能力，根本不足以獵取裡面蘊含的靈性，更不可能複製出魔法靈魂，要是這都可以，那麼以獸神靈魂為主體的構裝，怎麼都是六階的真正神裝，以李察目前的水準，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蒼鷹又說：「獸神表面的特性是暴烈，力量，以及無視防禦的重擊，但是在另一方面，獸神又是強大生命力的象徵，我想這些對你如何使用這滴獸神之血會有幫助。」

蒼鷹的話，像是突然在李察意識中激起了一道閃電，一下照亮了某個始終隱藏於黑暗中的角落，李察猛然站起，大叫一聲。

他突然想到，這滴獸神之血應該如何使用了，它並不是單獨使用的，而是要配合活化的餘燼精華使用，這樣其中的強大規則力量就變得可以融合和利用，如此一來新製成的材料擁有無以倫比的生命力和恢復力，並且可以和任何構裝融合。

這正是深藍詠歎最後的缺陷。

深藍詠歎攻防一體，以星力為本源力量，可以在鬥氣與魔力間自如轉換，如果不轉換，那它就可以極大地增幅本體的力量與防禦。

蘇海倫本來就是強悍的上古星族，再加上深藍詠歎，身體的強悍程度就達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程度，就連無定的全力一擊都只能讓她受點不輕不重的小傷。

深藍詠歎早已刻印在李察心底，得到星族的古老圖書館後，李察對於深藍詠歎的解析進度也大為加快，現在已經接近於全面解析的地步。

之所以一直沒能找到補完方案，是因為李察一直在星力的範圍內思考，一方面李察並不擅長使用星力，另一方面深藍詠歎在使用星力方面已經接近完美，增幅快要達到理論上的極限，而它真正缺的，卻是強大的恢復力量。

有了獸神之血結合餘燼精華所制成的材料，深藍詠歎就擁有了強大的續航力，而且可以為蘇海倫添加大量生命力，大幅強化她的恢復度。

至此，這才是完美的深藍詠歎，即使以星族那苛求完美的天性，也難以找出改進的地方。

這是完全跳出常規的思路，李察此前根本沒有可能想到，只有當他拿到了活化的餘燼精華，以及獸神之血出現在眼前時，才想到了補完的辦法，而若沒有此前對深藍詠歎的解析進度，光是拿到活化的餘燼精華以及獸神之血，李察也不會有此刻的靈光乍現。

「你怎麼了。」無面問。

驚覺到阿薩和蒼鷹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李察鎮定下來，說：「不要緊，只是我剛才突然想到了一個新的構裝方案，一時激動了。」

蒼鷹微笑道：「能夠讓諾蘭德惟一的神構裝師激動的構裝，想必非同凡響，能不能簡單說說。」

李察緩緩地說：「那是一個以虛空中無窮無盡星力為動力源泉的構裝，它幾乎是完美的，叫做深藍詠歎，這是一個六階構裝。」

「六階，。」蒼鷹又驚得站了起來，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六階。」李察點頭確認。

這個意義可非同小可。

李察曾經親口確認，米達倫戰鬥版是五階，或者說準六階的構裝，但還不是真正的六階構裝，所以李察那神構裝師的稱號還是有一點水分在內，只不過即使是準六階，米達倫戰鬥版也達到了諾蘭德有史以來的最巔峰水準。

僅以這一點而言，李察就越了歷史上所有的聖構裝師，把聖彼德擠下了第1479章動力金屬，然後再交給李察煉化。

看到李察手中那一顆銀白色的金屬，蒼鷹問：「這難道是餘燼精華。」

李察點頭說：「對，這是收割者的核心資源，它們侵攻每個位面時所攜帶的餘燼精華數量都是有限的，沒有餘燼精華，它們就無法建造新的戰機，所以每場戰鬥之後煉化殘骸是最重要的一步，絕對不能讓收割者把殘骸回收，否則的話它們的數量將會無窮無盡，根本無法戰勝。」

蒼鷹仔細觀察著手中的餘燼精華，說：「應該是活化的餘燼精華才能夠創造新的戰機吧，這些餘燼精華都失去了大部分的活力，必須再次活化後才能使用。」

「沒錯，我從永恆與時光之龍那裡得到了一些活化的餘燼精華，我用其中一部分把傳奇級別的裝備提升到神器，這就是我有這麼多神器的原因，但是活化的餘燼精華卻只有從永恆龍殿獲得，因為再次活化，需要把餘燼精華放在時光洪流中沖刷，讓它汲取時光之力，我們可沒有能力進入時光洪流。」

蒼鷹聽完，沉思了一會，說：「李察，你有沒有想過，收割者是如何用這些餘燼精華製造新的戰機，它們一定有再活化的能力，這一能力的關鍵，很可能就藏在收割者的母船裡。」

李察一怔，隨即怦然心動。

如果確實如蒼鷹所說，那麼收割者這個技術可謂價值無窮。

蒼鷹說：「我們先繼續削弱收割者，然後找合適時機強行突擊收割者的母船，爭取把它們的母船給奪下來，另外收割者一定有一個控制或者說是思維中樞，它控制著所有收割者的行動，這個控制中樞的價值並不比活化技術差。」

李察沉吟著，說：「我明白了，我會儘量控制住節奏。」

熊愛布

章七十二 黑玫瑰之危

李察現在解析收割者規則的進度已經達到了巨艦級別。

到了這種程度，也就可以逆向解析出母船的一部分規則了，哪怕李察根本就沒有見過收割者的母船，等李察把能夠解析的規則全部解析出來，大部分收割者對李察也就沒有秘密可言，他到時候就有很大機會在數擊內讓收割者母船解體，從而阻止它可能的自爆。

母船解體，才有可能得到其中的再活化技術以及控制中樞。

這就需要控制住消滅收割者的進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的話容易引起收割者的警覺，它們有可能在戰爭無望的情況下直接引爆母船。

接下來，阿薩和蒼鷹就和李察分開，逕自向李察為他們選擇的一隊收割者而去。

法羅的戰爭依然在繼續，位面的創傷也在一步步加深，儘管有了蒼鷹阿薩的加入，消滅收割者的速度快了許多，但是大半的收割者分隊依然在四處遊蕩，清理法羅大陸上殘存的人類，以及一切可以加工的生命。

就這樣，又是大半個月過去了。

諾蘭德的時間僅僅過去一天多點，但是這一天對於守衛黑玫瑰古堡的騎士們來說，卻是極為漫長的二十四個小時。

他們要在各個方向頂住數量多出近十倍的敵人圍攻，似乎聖樹王朝的軍隊鋪天蓋地永遠都殺不完，許多外圍城堡工事被攻佔，又被奪回，如此反覆，雙方都在這些戰場焦點上丟下了足夠多的屍體。

艾莉婕用兵的才華在這一刻得到充分展現，有限的兵力被她運用得出神入化，也許她沒有李察那種掌控戰場每一個細節的能力，但是在用兵的創意上卻猶有過之，在局勢危急時刻，她每每能有神來之筆，重新將行將崩潰的戰局扳回。

這一場圍繞黑玫瑰古堡的攻防戰，雖然為時不長，但是阿克蒙德的韌性與瘋狂，卻已展現無疑。

阿克蒙德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到下一個小時，而聖樹王朝一方的將軍們卻還要緊張，他們想要傾盡全力攻下黑玫瑰古堡，然後封死傳送通道，這樣就等於把李察困在了私屬位面，接下來

接下來當然是談判，戰爭只是爭取利益的一種手段。

把李察困住毫無意義，而且也不可能真把一個超級強者困在某個次級位面裡，只要打下黑玫瑰古堡，迫使李察在利益上作出讓步，聖樹王朝也就達到了戰略目的，至於殺死李察，在光輝教會超級強者無一出戰的情況，根本不再是選項。

他們知道，剩下的時間並不多了。

阿克蒙德和收割者的戰爭隨時有可能打出結果，無論是勝是負，阿克蒙德在法羅的殘餘力量都會退回諾蘭德，到時黑玫瑰古堡的防禦力量又會加強。

所以第三天開始，將軍們一個個親自上陣督戰，指揮麾下大軍一米一米向前推進，把面前一切障礙物都拆掉，而這座號稱不可攻破的城堡，終於有了顯示原始設計威力的機會，就算在這樣清壁堅野的戰術下，也給聖樹王朝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但是王朝軍隊的推進看似緩慢，實則紮實無比，充分利用兵力優勢，完全不給艾莉婕留下分毫機會。

黑玫瑰古堡的攻防戰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此刻李察正按照預定的時間回到了藍水綠洲城，一份最新的戰報已經放在李察的辦公桌上。

李察拿起戰報掃了幾眼，然後調出亞山領的魔法地圖看了看，在地圖上，已經標註好了雙方最新的態勢，聖樹王朝的大軍從三面把黑玫瑰古堡重重包圍，只留下向海的一面，但是海上也有聖樹王朝的戰艦形成封鎖線。

「打得挺熱鬧的。」李察嘴角浮現冷笑，他隨即在意識中下達了一個命令。

片刻後，原本正在返回藍水綠洲城的蒼鷹和阿薩就換了個方向，撲向另一個收割者分隊。

此刻的蒼鷹早就沒有了在李察面前隨和不羈的樣子，而是鋒芒畢露，宛若出鞘利劍，氣勢上比阿薩已經弱不了多少。

在疾飛的信使上，蒼鷹說：「這個李察，倒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往死裡用我們呢。」

阿薩哼了一聲，說：「讓你幹這麼點小事就會抱怨，就不能為山與海做點事情嗎，你應該知道，我們必須保證對收割者的壓制咦，李察讓我們多戰一回，他自己是要去做什麼嗎。」

蒼鷹微笑著說：「他要去給聖樹王朝那些小丑們一個驚喜。」

此刻李察走出了自己的書房，以不變的步伐向位面傳送門走去。

此時天空中忽然掠過一片巨大陰影，星蛹緩緩飛來，然後從身上卸下上百名寒霜武士和他們新的坐騎。

沒錯，三米多高，宛若巨人般的寒霜武士現在也變成了騎兵，能夠承載他們體重的自然不是普通座騎，而是母巢綜合眾多巨龍生命信息而製造的全新單位，鋼甲暴龍。

鋼甲暴龍外型和地龍類似，但是這種五米高的龐然大物卻比普通地龍要高得太多了，它們的巨口大得可以一下咬斷戰馬，而身體表面覆蓋的層層鱗甲竟然閃耀著金屬光芒。

這些暴龍身上的鱗片竟然是全鋼的，以防禦力而論甚至還要超過重裝騎士的全身板甲，鋼甲暴龍本身就有十六級的實力，再配上同樣十六級的寒霜武士，已經可以和頂級構裝騎士一戰。

在這些寒霜暴龍騎士之外，還有數量眾多的暗夜精靈正在集結，那是多達五百名暗夜精靈射手和五百名德魯依。

這些本來是李察用於消耗收割者的部隊，在原先的計劃中，它們到現在就算沒有全部戰死也會消耗得七七八八，但是阿薩和蒼鷹的到來極大地減輕了李察的壓力，在保持恆定速度的前提下，這批母巢戰士都被節省下來。

在和收割者的戰爭中，它們是炮灰，也是必要時需要擋在前面的肉盾，但和諾蘭德其它領主的私軍相比，這些可都是恐怖的屠戮機器。

踏入傳送門之前，李察猶豫了一下，又發出召喚，三十隻如同螳螂一樣的蟲型戰鬥單位忽然從城市另一端飛起，迅速飛到李察面前落下，再排出嚴整陣形。

這些高達三米的巨型戰鬥單元全身上下的蟲甲竟然都是金屬的，表面光潔無比，完全可以當鏡子使用，它們速度驚人，殺力強悍，一雙完全伸展開來可以長達五米的刀鋒能夠將收割者蛛化戰士一刀兩段。

這是母巢為了對付收割者而開發出的全新最優化設計的兵種，名為刀鋒獵手。

刀鋒獵手身上有著大片花紋，但這不是裝飾，而是母巢開發出來，類似於魔紋構裝的天然魔紋，雖然這種天然魔紋還只能起到相當於一階構裝的作用，但是力量、速度和身體強度都被增幅了20之後，這種優化後的戰鬥單位戰力就飆升至聖域等級。

母巢所謂的最優化設計，大多都是蟲型設計，少量則是獸型設計，隨著李察對金屬規則以及其它物質涉及的規則掌控得越來越多，母巢製造出的蟲甲也就越來越堅固，同時越來越輕，堅固的蟲甲可以支持更大型的戰鬥單位設計。

這批刀鋒獵手算是李察的秘密部隊，還從來沒有動用過，不過李察現在決心已定，他眼前又浮現出黑玫瑰古堡的地圖，看著那些密密麻麻圍上來的聖樹王朝軍隊，李察心中暗自冷笑。

這些人既然全來了，那就一個都不要回去了。

此刻在浮島的傳送門上，一位傳奇和數十位聖域強者正從特殊領地內走出，走向通往黑玫瑰古堡的傳送法陣。

而在浮島城堡內，星賢者正在接待一批特殊的客人。

為首的是天災，在她身後，除了屍鬼和血斧，還有三名氣勢迥異的大漢，均是天位聖域級別，這裡每一個人放到黑暗世界，都是名震一方的恐怖人物，但是在這個房間裡，卻都謹慎小心，絲毫不敢亂說亂動。

不光因為他們對面坐著的是超級強者星賢者斯潘，更因為這裡是李察的老巢，是阿克蒙德的核心領地。

在這座浮島上，每天從傳送門進進出出的聖域多如牛毛，甚至比阿克蒙德的守衛還要多些，傳奇強者也三五不時能夠看到一些，幾名傳奇聚在一起聊天的情況在所多有。

只有來到阿克蒙德浮島，天災等人才會忽然有種傳奇很不值錢的錯覺。

房間一角，放著處理過的威爾斯，他被鎖鏈束縛，四肢完全變型，被纏在身體上，臉上帶著深深的恐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星賢者向威爾斯看了一眼，就說：「不錯，意識和靈魂都保持完整，也有思考和說話的能力，嗯，身體感覺也都還在，很好，這個算是活捉，這次任務的評價是完美。」

說著，星賢者取出一張魔法紙，刷刷在上面寫下任務完成的證明和評價等級，再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遞給了天災，有了這張證明，就可以到阿克蒙德庫房去提領賞金。

天災看都沒看，就把這張價值五百萬的任務證明轉手遞給了血斧。

她看著星賢者，認真地問：「我們天災最核心的人員都已經到了，這是我們的誠意，那麼加入阿克蒙德，成為李察殿下追隨者的事，有可能嗎。」

熊愛布

章七十三 黑玫瑰之戰

星賢者沉吟了一下，說：「你們完成了最頂級的委託，按照慣例來說是可以向阿克蒙德提一些要求，但是這個要求有些難辦，因為必須得到李察殿下的最終確認，嗯，你站起來，讓我看看你。」

天災手下的三名天位聖域都面露怒意，但是天災本人並沒有異議，而是走到星賢者面前，大大方方地轉了個圈。

星賢者示意天災坐下，說：「你身上有不少暗傷，新傷也不少，是因為這一次的任務嗎。」

「路上遇到了幾次小麻煩。」天災說得輕描淡寫，但誰都知道，能夠讓天災這樣傳奇殺手都受傷，麻煩究竟能有多小。

星賢者點頭道：「你們確實有誠意，這樣吧，李察殿下給了我一定的權限，可以部分做決定，你們可以先加入阿克蒙德，然後完成任務，或者是參加積分戰場，當你們的積分達到兩千時，就可以成為李察殿下的追隨者，這樣的條件，你們願意接受嗎。」

天災眼中露出喜色，立刻站了起來，說：「我們願意。」

這個條件連考驗都算不上，只是變相的要求他們對阿克蒙德先作些貢獻而已，這樣也能夠讓先前加入的追隨者心理平衡，兩千分對於普通聖域來說是道難關，可對天災這群每天都在生死邊緣遊走的殺手來說，並不算困難。

屍鬼和血斧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看來天災的消息是準確的，阿克蒙德確實開放了對追隨者的招募，但這種招募必定相當嚴格，正因為他們完成了這個頂級委託，才會有如此寬鬆的加入條件。

這時窗外一眾強者正在魚貫而行，依次走進通往黑玫瑰古堡的傳送陣，他們的氣息頓時驚動了房間內的天災等人。

「他們要去幹什麼。」天災問。

「李察殿下剛剛發佈了特殊積分任務，徵調在積分戰場的強者對聖樹王朝作戰，這個任務給的積分很豐厚，不過並不強迫參加，畢竟這可是和三大帝國之一正面作戰，很多人並不願意得罪一個帝國，這些肯參戰的強者要麼是神聖同盟和千年帝國的，要麼就是沒有歸屬勢力的自由強者。」

天災眼中光芒一閃，說：「好，我參加。」

星賢者略顯吃驚：「但你們的傷還沒有養好。」

天災淡淡地說：「我們這些人命不值錢，只要還能動，那就能夠戰鬥。」

天災向著大門走去，她的三名麾下一一站起，舉起拳頭和她對碰了一下，沉聲說：「為了天災。」

這是天災每次出戰前的儀式。

以往共同出道的共有九人，現在包括天災在內，只剩下了四個。

天災停頓了一下，說：「不，現在我們是為了積分，等攢夠了兩千分，就是為了李察殿下。」

六位殺手沉默地離開了。

星賢者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他不光認出天災，還認出了屍鬼和血斧，這些人一方面有強大的實力，另一方面也是很大的麻煩，他們在過往的歲月中殺了太多的人，知道太多的秘密，有無數的人希望他們去死。

豪門經常使用他們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而在事成後往往又會想方設法地殺人滅口，那些受害者的親人也會把仇恨傾瀉在他們身上，有時不惜持續一生的追捕獵殺。

豪門會利用他們，但哪怕是天災這樣的強者，在豪門眼中也不過是給根骨頭就可以驅使的狗，狗也分好用和不好用，無論哪一種，狗還都是狗。

很少有豪門會願意收留殺手，因為這意味著承接他們過往的仇恨，殺手們最終也只能自己抱團，成立起類似於天災、暗夜之刃這樣的殺手組織，依靠團體的力量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生存下去。

黑暗世界也有自己的規則，一名殺手除非是失去了戰力，否則永遠也不能脫離組織，不然的話就會遭到各組織共同的追殺。

但這一次，古老的規則卻被打破了。

阿克蒙德第一次放出口風，在招募強者時不限出身背景，雖然和收割者的戰爭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前一次積分戰場上強者們慘重的傷亡也讓普通強者望而卻步，但這些危險對於殺手來說卻根本不算什麼，他們哪一次出任務時，不是做好了不再回來的準備。

所以這一次阿克蒙德的決定，才在黑暗世界引起了轟動，前幾大殺手組織中都有重要成員為之心動。

至於天災等人身上的麻煩，星賢者知道，李察既然做出了決定，那就沒把這點麻煩放在眼裡，和三大帝國全都正面打過的阿克蒙德，確實有敢於面對一切的底氣。

而黑暗世界的古老規則，那就更不算什麼了。

阿克蒙德一向比較缺法師，卻從來不缺頂級殺手和戰士，就連剛德、奧拉爾這樣不以戰鬥見長的追隨者，也都是對付暗殺者的專家，他們可是經常和水花、緋色這類變態級別的殺手對抗的，雖然每次都被虐得很慘，但一身本領，也就是這樣慢慢磨練出來的。

當李察從黑玫瑰古堡的傳送門中走出時，振耳欲聾的廝殺和吶喊聲撲面而來，距離他最近的聖樹王朝戰士甚至還不到兩百米。

放眼望去，山坡下乃至遠方的平原上，到處都是黑壓壓的聖樹王朝戰士，在這白紅雙色的大潮前，阿克蒙德戰士組成的防線薄得像一層紙，彷彿一捅就破，但無論對手如何衝擊，這道防線就是頑強地立在那裡，不曾崩潰倒塌。

李察一出現，便接管了戰場的指揮權。

艾莉婕立刻風風火火地趕來，這位戰場上的女軍神此刻滿臉血漬和污泥，聲音也完全啞了，她身上到處都是暗紅血跡，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李察迎上去，給了艾莉婕一個重重的擁抱，輕聲說：「你辛苦了，現在一切交給我就好。」

艾莉婕鼻子有些酸，但強行忍下不應該出現的眼淚，只是重重在李察背上捶了一下。

李察轉頭望著山腳下如大海一般的王朝軍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這一次，我們的敵人都該蹦出來了吧。」

「應該是，我在他們中看到了七位公爵的旗號。」

「很好。」李察淡然地說。

這時一頭又一頭寒霜暴龍騎士不斷從傳送門內踏出，他們龐大的體型和兇厲的氣息讓艾莉婕都為之一凜，紅色短髮根根豎起。

而在古堡另一側的傳送門中，來自積分戰場的強者們正魚貫而出，他們立刻被擔任傳令兵的精英黯鋒騎士引往預定的戰鬥區域，只是當天災等人走出時，黯鋒騎士們卻呆在當場，這不是名單上的人。

在戰場另一側的李察並不記得在積分戰場中有這幾位的存在，他們明明很強大，但氣息卻晦澀難辨，明顯是屬於殺手一流的人物。

天災走到一名黯鋒騎士前，說：「我叫天災，這些都是我的同伴們，我們是慕李察殿下的威名而來，星賢者殿下已經同意我們加入阿克蒙德，不過是否能夠成為追隨者還需要看今後的貢獻。」

李察這時瞭然，沉吟一下，讓一名黯鋒騎士帶他們過來，這些都是頂級的殺手，單獨衝鋒陷陣並不是他們所擅長的，所以李察準備讓他們跟隨寒霜暴龍騎士一同出擊，有這些龐然大物作為掩護，殺手們可以充分發揮所長。

很快，李察帶來的部隊就佈置完畢，他看著遠方數十名浮空的聖樹王朝強者，冷笑一聲，也緩緩升空。

艾莉婕之前的戰術是隱藏已方強者，如果聖樹王朝的強者敢衝進阿克蒙德防線內，就會瞬間面對構裝騎士的集火，然後阿克蒙德一方的強者再猝起突襲，通過這種方式，艾莉婕有效地拉平了雙方在強者數量上的差距。

艾莉婕的苦苦支撐，也給了聖樹王朝的將領們一種錯覺，以為阿克蒙德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再加一把勁就可以拿下黑玫瑰古堡，是以幾天來他們都在傾力進攻。

所以當李察飛起時，這還是這幾天以來阿克蒙德第一次有強者主動升空。

聖樹王朝一眾強者都是精神一振，過去幾天他們打得無比鬱悶，根本找不到願意認真大戰一場的對手，現在好不容易有強者升空了，這也就意味著對方願意像個有尊嚴的強者那樣認真一戰，而不是如艾莉婕那個女惡魔那樣只知道使用陰謀詭計。

可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對面升空的是誰，就見半空中突然亮起了一團極為耀眼的紅白雙色光芒，剎那之間，所有強者都看不清光團中究竟有什麼，只有少數幾人隱約看到了六片血色光翼。

身為聖樹王朝的強者，他們對這六片血色光翼格外的敏感，可就在腦海中那個名字脫口欲出時，他們突然聽到了聲聲悶雷。

就在他們眼前，一個身影正不斷閃爍，每下閃爍都會跨越數百米距離。

這個身影來得太快了，以至於眾強者剛剛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已經連續十幾次瞬移，衝進了眾人中間。

而這時，才剛剛有一個人喊出了那個名字：「米達倫，。」

熊愛布

章七十四 一邊倒的戰爭

淒厲的叫喊聲剎那間驚醒了眾強者。

米達倫戰鬥版，那是李察的專屬構裝，是前所未有的五階神裝，而且可以對聖樹王朝所有天國武裝形成壓制，還對聖光屬性的攻擊有強大抗性，甚至可以說，米達倫就是聖樹王朝的半個神靈。

一片血色劍光成弧型展開，剎那間掠過四名強者的身體，隨後李察終於現出形跡，他手持聖劍，凌空向一名名強者虛點，每點一下，無論那強者距離多遠，都會瞬間被引全身聖力，在聖焰中慘叫著墜落。

一連斬殺十多名強者後，聖樹王朝的強者已心膽俱裂，不知道是誰一聲慘叫，掉頭就跑，隨即大多強者也向四面八方逃竄，道道流光迅遠離李察，根本不敢稍作停留，直接逃離了戰場。

原本聖樹王朝軍中還有兩名傳奇法師座鎮，可是他們此時卻直接開了位面傳送門，躲進虛空去了，逃得更加乾脆。

此時此刻，在李察身邊，道道由神語符構成的光帶正環繞飛旋，顯示他對規則的掌控已達登峰造極的地步，面對如此強橫的規則之力，那兩名傳奇強者根本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直接拔腿開溜，要是走得稍晚一點，那可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先後兩次在永恆龍殿立威之後，現在誰都知道李察擁有空間大領主的稱號，對空間的掌控已是出神入化，在他面前休想有傳送跑路的機會。

李察哼了一聲，哼聲居然在戰場上每個人的耳邊響起，而他們的心跳都隨著這個聲音而停跳了一拍。

他將聖劍往身邊的虛空一插，就這樣一人虛立在三十萬大軍上方，冷眼俯視著聖樹王朝的軍隊。

聖樹王朝的戰士們頓時起了陣陣騷動，畏懼之情溢於言表，李察就這樣孤身站在他們頭頂，三十萬大軍中竟然無人敢於出手攻擊。

這時大地突然震動，最前方的陣線突然一陣混亂，上百龐大兇獸突然出現，衝入聖樹王朝大軍。

高達五米多的鋼甲暴龍根本不是普通武器能夠傷到的，它們完全無視前方如潮水般的敵軍，只是一路狂吼著飛奔向前，兩隻粗壯之極的後爪踩倒了無數聖樹王朝的戰士，然後在力向前的過程中把他們碾成肉漿。

暴龍背上的寒霜武士持著數米長的巨劍斬刀，每下揮擊都會飛起一片人頭。

然而它們並不是最可怕的，數十個巨大黑影從城堡中升空，隨後以不可思議的高從聖樹王朝大軍頭頂掠過。

這是刀鋒獵手，它們全突擊時的飛行度可達五百公里，這已經過了普通戰士的反應極限，而在如此高下，它們兩片巨大刀鋒哪怕橫持著不動，也能夠造成巨大傷害。

三十隻刀鋒獵手低空掠過時，就在聖樹王朝的大軍中犁出一道道血色波浪，當它們飛過很久之後，血色波浪中的戰士們才會肢體分裂，倒地死去。

從城堡中，又有一片片箭雨射出，這些箭雨的覆蓋面積竟然接近千米，而且極為準確，哪裡的戰士被突然出現的荊棘纏住，箭雨就會準確落下，將這片區域清空。

箭雨的威力大得可怕，哪怕是高級軍官，也擋不住一箭。

在荊棘和箭雨的反覆打擊下，一塊塊空白就在聖樹王朝的軍陣中出現，而那些宛如戰爭巨獸般的寒霜暴龍騎士，則已衝到了聖樹王朝軍陣的中心處。

聖樹王朝的軍隊終於亂了，戰士們你推我擠，開始試圖找到一條逃命之路，這就是貴族私軍聯軍的壞處，在平時或許看不出什麼，但在這種危險關頭卻很容易自行其事，造成混亂。

其實聖樹王朝在連續打擊下傷亡還不算太慘重，只不過死了一萬餘人而已，但幾十萬大軍一旦開始混亂，就再也挽回不了戰局。

李察於是知道，大局已定。

這比他預料的還要容易一些，聖樹王朝方面居然沒有出動任何級強者，這讓李察頗為不解，不過就算出動了也是一樣，只不過多費些手腳而已。

看到聖樹王朝大軍突然潰敗，從積分戰場趕來的強者們都是目瞪口呆，他們大多數人甚至還沒有撈到一個積分，戰爭就這樣結束了。

不知道是誰省悟過來，氣急敗壞地一聲鬼叫，一頭就衝進聖樹王朝的敗軍中大殺特殺，其餘強者也都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地加入了追殺。

天位聖域和傳奇強者則多少還得要點臉面，哪好意思參加這種對普通戰士的屠殺，所以他們只好苦笑待在自己負責防守的區域，看著其它人撈取積分，想要臉就沒有積分，這就是無奈的現實。

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強者們早就現時代漸漸變了。

兌換品依舊是致命的吸引，而且吸引力越來越大，除了那套每個人都覺得適合自己的米達倫戰鬥版之外，五階構裝也是越出越多，許多強者夢想已久的聖構裝就這樣一件件出現在列表裡。

越是真正的強者，對構裝的要求就越是苛刻，他們的戰鬥方式、力量體系早已成型，更是選定了最適合自己的規則掌控方向，這個根本無從更改，所以構裝能否彌補力量體系中最缺失的一塊，或者是加強最優勢的一塊，就成為關鍵。

一個合適的五階構裝，對戰力的提升要過兩個不合適的聖構裝。

同一個構裝，在每個人眼中的價值都是不同的，隨著積分體系參與強者的增加，李察所制構裝的真正價值也被充分掘，在這裡，每個強者幾乎都能夠找到適合自己的構裝，每個構裝也都能找到最適合的強者。

而且神器也在不斷添加進列表，好像李察手裡有一個專門打製神器的工坊一樣。

兌換品日益豐富，但是積分來源卻有日益下降現象，現在強者們要深入巨龍位面，才有可能找到成群的巨龍，然而深入位面內部，危險也就成倍增加，深淵的情況稍微好些，惡魔們的數量總是源源不斷。

然而，積分總量沒有太大變化，分積分的人卻多了數倍，象瑞思、鐵盾這樣在短短數月中就能弄到幾千積分的幸福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兌換品的爭奪變得更激烈，過去那種順其自然，慢慢積累積分的做法再也行不通了，也許等一個人不慌不忙地存夠了積分，他想要兌換的東西早就被別人換走了。

聖構裝和神器可不是大6貨，往往只此一件，錯過就再也沒有了，因此為了謀求更多的積分，許多強者開始把目光放到那些為阿克蒙德服務的項目上。

就連星賢者這樣的老牌級強者都肯放下身段，為李察管理兩個積分戰場，他們還有什麼資格端個架子在那，面子又換不來積分，這樣的人一旦有了，那些還擺架子的強者就立刻感到強烈的危機感。

積分是絕對的，也是相對的，別人的積分多了，也就相當於自己的積分少了。

所以形勢逼迫，他們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參加到競爭中去，而當這樣做的人多了，為阿克蒙德服務的空缺也就變得熾手可熱，不是誰來都能給的，強者們需要證明自己，才能夠得到這樣的機會。

就這樣，站著賺積分的時代就此一去不返。

凝立空中的李察自然不知道身後強者們的心路變化，他俯瞰著整個戰場，看著數十萬大軍你推我擠，互相踐踏，爭搶著出路，將軍、領主和強者們還在竭力維持秩序，可是很快他們就都放棄了努力。

箭雨依然一從黑玫瑰古堡中拋出，好像永無止歇，隨著聖樹王朝的潰敗，暗夜精靈射手已經從原本的陣地中走出，他們前進十幾米就射出一波箭雨，然後再前進十幾米，再射出一波箭雨。

德魯依已經不再施放荊棘術，而是改為太陽火焰，寒霜暴龍騎士依然最搶眼，踐踏來去，彷彿無敵象徵，可實際上他們造成的殺傷，還不如暗夜精靈，更不如那些宛若魔鬼般飛掠來去的刀鋒獵手。

這是一面倒的屠殺。

聖樹王朝的軍隊已經開始大面積的投降，外圍的部隊正在亡命狂奔，而來自積分戰場的強者們還在氣急敗壞地爭搶著一點點可憐的積分。

下方大地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每個人都是如此投入，或許此時此刻，惟有李察的心是空的。

他忽然對地面上的戰爭失去了興趣，而他的心則飄向了虛空，飄向無盡深淵，黑暗地域這些傳說中的地方，而當他完成了自己所有的責任時，在虛空深處，世界的盡頭，想必還有更多的秘密，更多的精彩在等待著他。

諾蘭德的戰場太小了，已經容不下他。

在李察的視野中，戰死者的靈魂宛若星火點點，正在空中漫無目的地飄蕩著，就在這時，李察身周突然出現了一個淡淡的正四面體。

這個正四面體一出現，無數行將消散的靈魂似乎突然找到了出路，如飛蛾投火般向李察飛來。

這些靈魂紛紛融入李察身周那緩緩旋轉著的正四面體中，與它融為一體，片刻後，一張張不同的面容就在正四面體的光壁上浮現，然後又隱去，就這樣，無數面容出現又消失，已經消失的過一會又再次出現。

熊愛布

章七十五 以撒,救贖

每點靈魂飛來，李察都會感覺到一點奇異的力量融入自己的靈魂，他的靈魂也因此逐漸強大。

然而每汲取一點靈魂力量，李察也會感覺到身體變得沉重一些，這些戰死者的靈魂還保留著生前的記憶，情感與放不下的心願，它們雖然沒有直接進入李察的意識，但是李察若有需要，卻可以隨時閱讀。

那些在四面體上浮現的面容，就是這些靈魂意識的具現。

正是這些記憶、情感與心願，讓李察明白下方這些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故事，有牽掛自己和牽掛著的人。

他們不是數字。

當在法羅決定與收割者誓死一戰時，李察就已經有這種感覺，只是從來不曾象此刻一樣清晰。

諾蘭德歷史上創下人類武功巔峰紀錄的查爾斯大帝曾經有一句被無數領主奉為至理的名言：「當踏上異位面的土地時，我們看到的不是生命，只是數字和資源。」

在諾蘭德人眼中，次級位面的一切都可以視為資源，確實，當一個領主經歷一個又一個位面，見識過無數特異種族之後，往往都會產生這種感覺。

查爾斯是這句名言的最有力註解。

他從各個位面徵調了數以千萬計的戰士，蜂擁而入深淵，人類第一次在惡魔的領地上對惡魔形成了數量優勢，各位面的戰士用自己的靈魂和血肉舖就了通向魔龍宮殿的道路，踩在這條猩紅大道上，查爾斯大帝才得以用屠龍刃斬下魔龍的頭顱，創下無人能夠企及的不世武功。

李察曾經也是這些領主中的一員，但是漸漸的，他卻走上了另一條路。

這正四面體是李察靈魂的投影，隨著上面面容的增加，李察也覺得自己的心正在變得沉重，他現在明白，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千千萬萬人的生死，影響更多人的浮沉。

李察放眼四顧，所見茫茫，心中卻不知是何種滋味。

就在這一刻，隨著李察靈魂力量的增強，他體內忽然一震，源自精靈血脈的真名浮現出來，然後破碎，分解為最微小的符文，在靈魂空間內盤旋，而此刻李察靈魂中也飛出無數光點，匯入這些符文內。

這些光點都來自剛剛吸收的靈魂，每個靈魂都給李察貢獻了一點點力量，雖然這點力量小得微不足道，但當它們的數量達到一定規模時，卻又變得極為可觀。

最微小的符文在新的規則下聚積在一起，形成稍大些的新符文，這些符文又再次結合，變成更大、更複雜的符文。

最終，新的真名終於出現。

這個真名僅僅由兩個符文構成，它們是最純粹的秩序符文，沒有摻雜任何其它的力量，代表著完整的秩序規則，李察知道，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真名還會不斷強大，直至秩序的終極。

新的真名，名為以撒，意為救贖。

聖樹王朝對阿克蒙德的進攻以出人意料的慘敗而告終，震驚了整個諾蘭德。

這一戰聖樹王朝三十萬大軍只逃回去不到兩萬人，幾乎是全軍覆沒，數十名聖域以上的強者在一個照面間就被李察擊殺小半，被倚為中流砥柱的兩名傳奇強者不戰而逃。

三十萬大軍中戰死者不過兩三萬人，其它傷亡都是來自於混亂中的踐踏，近二十萬人最終變成阿克蒙德的俘虜，七位出戰的公爵有一人戰死，五人被俘，只有一人偽裝成小兵成功逃回聖樹王朝。

這一戰的魔法影像轉眼間傳遍了整個大陸，所有頗具勢力的領主們都在研究著這些影像，雖然影像殘缺不全，但是幾個關鍵的畫面已經足夠驚心動魄。

宛若夢魘般的寒霜暴龍騎士，在不經意間展露出真正實力的暗夜精靈大射手，以及飛掠來去，堪稱戰場殺戮機器的刀鋒獵手，都讓這些老牌領主們看得目瞪口呆。

這些都是戰力堪比構裝騎士的超高階部隊，最可怕是都上了規模。

聖樹王朝的潰敗表面上看，起因是強者群被李察一劍殺散，但實際上卻是因為這些超高階部隊碾壓級別的實力，那些普通戰士根本沒有抵抗能力，被成片屠殺，最終導致士氣迅速崩潰，從而引發混亂，自此兵敗如山倒，再也不可收拾。

李察這些部隊可都是用來抗衡收割者的中堅力量，放到了諾蘭德貴族的私軍中，怎可能不是一邊倒的屠殺。

追殺聖樹王朝殘軍是艾莉婕的事，李察為她配了兩名傳奇和十名聖域壓陣，然後自己就回到了法羅，現在該是徹底解決收割者的時候了。

這一次圍剿李察並沒有參加，而是由阿薩、蒼鷹和無面，再帶上一批母巢蟲型戰士進行。

李察自己則一頭紮進了星族的古老圖書館，開始對收割者進行最後的解析。

巨艦的資料已經全部解析完成，現在就只剩下母船的逆向解析了。

借助古老實驗臺的加速效果，以及分了一部分工作給母巢，在十天後，李察終於堆砌出了一艘母船的模型，解析度達到了98以上，只有幾處核心區域還有待完善。

看著這個模型，李察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收割者的思維中樞在哪裡。

無論是微型戰機，還是巨艦，李察都沒能在其中找到類似於思考中樞一類的裝置，它們更像是從外部接收指令，然後再按照指令行動，那麼目前看來，這個思維中樞應該在母船上，只不過收割者是靠什麼方式將指令傳送到如此遠的距離。

李察和母巢間的靈魂聯繫都不能超過五百公里，距離超出後就只能依靠分腦中繼，收割者是不是也一樣。

而且母巢和收割者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何母巢突然之間就不受收割者控制指令的影響了。

這些疑問現在找不到答案，李察知道，當他找到母船時，自然就會有答案了。

當李察走出實驗室時，蒼鷹等人已經完成截殺任務歸來，所有的動力金屬都被拆了出來，而殘骸也由蒼鷹進行了初步煉化，變成了一塊一米見方的巨大金屬塊。

李察隨即射出藍火，進行最後的煉化，然後將母船的解析模型展現出來，向在場的強者們講解母船的結構和可能的功能。

當講解完成後，李察隨即點了蒼鷹、阿薩還有無面，另外聯繫上一直呆在動盪之地的山與海，這四個人將會掩護李察直接攻入收割者最後的基地，然後由李察親自動手解決收割者的母船。

山與海是個意外的人選，這是因為李察發現她不知為何也加入了靈魂網絡，同時她的實力又大幅飆升，身體強度和生命力提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只論力量和身體強度，山與海已經直追李察，這可是超級強者級別的數據。

而且山與海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再次恢復了聖者圖騰，現在她的力量和恢復力又得到大幅增加，單純的力量已經壓過了李察，向蘇海倫接近，而恢復力則和提拉米蘇相當。

一句話，現在的山與海已經形同一個小號的獸神。

李察也不由得有些嫉妒山與海的天賦了，獸神血脈實在是強大得讓人無語，她僅僅是睡了幾年時間，就力量覺醒，直接從十級跨越了傳奇，原本這已經算是神蹟了，李察沒想到一小段時間沒注意，山與海的能力居然達到了這種地步。

如果單純從數據來看，山與海已經和母巢大致相當，要知道，母巢可是有近兩千米的龐大身軀。

就在李察定下最後突擊的時間時，突然又一個意識插了進來：「我也要參加。」

這是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很悅耳，卻又有著難馴的野性。

李察隨即感覺到院外突然燃起了一團火，一團帶著濃郁深淵氣息的火，又是一個傳奇強者，而且能夠在不引起李察警覺的情況下出現在院外，已經足以證明實力。

「進來吧。」李察不動聲色地說。

在法羅這個位面，李察幾乎快把位面底層規則都解析完了，擁有無可爭議的主場優勢，就是和阿薩動手，李察都有把握戰而勝之，如果是傳奇的話，無論是普通還是資深，甚至是象蒼鷹這樣接近超級強者門檻的傳奇，李察殺起來都是幾刀的事。

院門打開，走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火爆的年輕女人，一頭紅髮束成馬尾，好像跳躍的火焰，她很美麗，而且是那種帶著爆烈與野性的美麗，當她走進來時，會讓人錯覺是走進來一團燃燒的火。

「你是」李察皺眉問，他不記得自己手下或者是積分戰場那邊有這樣一個年輕火爆的少女。

如此美麗的少女，又有傳奇級別的實力，對深淵火焰的操控已經出神入化，她要是在李察麾下，早就該出名了，或許她是象天災那樣，剛剛加入阿克蒙德的強者。

少女一下跳到李察面前，雙手背後，上身前傾，靠近到很是危險的距離，然後笑道：「你猜。」

李察臉一板，道：「快說。」

這一聲追問中，李察已經隱隱動用了規則的力量，少女身上的火焰氣息驟然滅了大半，讓她大吃一驚，小臉剎那間變得雪白。

她隨即明白是李察有意警示，立刻嘟起了嘴，一副就要大哭的樣子。

熊愛布

章七十六 終戰之前

蒼鷹和阿薩此刻的目光都在李察身上。

蒼鷹饒有興味，而阿薩則是眼中有警戒之色，她意外發現李察對規則的掌控已經達到了巔峰地步，在這個位面可以完全壓制她的力量，雙方真要死戰的話，她不要說保護蒼鷹，可能連逃都逃不掉。

身為超級強者，面對可能完全無法擊敗的對手，這讓阿薩感覺異常的彆扭。

這時少女終於上前一步，用力挽住李察的手臂，怒道：「老爸，你這就不認識我了，我是芙蕾爾。」

少女這聲老爸一叫，蒼鷹和阿薩頓時大吃一驚，望向李察的目光也變得很是古怪，李察還保持著二十左右的樣子，兩個人站在一起時完全就是情侶，而不是父女。

只有無面早有預料，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裡，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李察這時才確認少女身上確實有著芙蕾爾的氣息。

只不過就在不久之前，她還是個嬰兒，半個月前見到時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李察說什麼也沒法把眼前這個傳奇級別的少女和芙蕾爾聯繫到一起，不過想到母巢對她進行了催生，她一天的生長就相當於普通人一年，算算時間，她也是該這麼大了。

芙蕾爾的天賦超乎李察想像，才剛剛長成就變成了傳奇，這可讓經歷了無數生死艱難才最終跨越傳奇的李察心裡頗為不是滋味。

他最終長嘆一聲，說：「這事不行，你不能去。」

「為什麼不行，我現在很厲害啊，無面姐姐也這麼說呢。」

李察無奈地說：「這和實力無關，你根本沒有實戰經驗，跑去湊什麼熱鬧，收割者的母船基地可不是供你玩遊戲的地方，別說戰艦，就是大型戰機的炮擊也能讓你受傷。」

「可是我已經很會戰鬥了啊，從長成的那一刻起，我就突然明白應該怎麼戰鬥了，而且腦袋裡多了無數場大戰的經驗，和各個種族對戰的都有，嗯，就是沒有和收割者的。」

芙蕾爾的話讓李察目瞪口呆，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但卻根本不敢確認。

這時無面懶懶地說：「古老血脈戰鬥本能的覺醒，李察，你承認了吧，你的天賦根本就是個渣。」

蒼鷹也面帶笑容，給李察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我也正想說這個，古老且強大的血脈，會把一代代強者的戰鬥經驗遺傳下去，只有真正強大的後裔才有可能覺醒，從而獲得這些戰鬥經驗，嗯，在這方面，山與海也是這樣的，她不光繼承了獸神的力量，還繼承了獸神的戰鬥經驗，單就此項而言，李察，你的天賦確實差了點，以後努力吧。」

李察張了張嘴，他明明可以把除無面外的其它所有人一起滅了，卻偏偏對此無言以對。

既然芙蕾爾覺醒了遠古阿克蒙德的戰鬥本能，那她加入行動計劃就沒什麼問題了，她完全憑藉的是強大血脈的力量，身上即沒有魔法也沒有鬥氣。

從某種意義上說，芙蕾爾就是一個人形的惡魔小領主。

李察給了眾人一天的時間做戰鬥準備，而他自己則回到實驗室，將獸神之血與活化的餘燼精華融在一起，最後化為一小團猩紅色的液態物。

李察拿起了它，並沒有裝入容器，而是直接吸入體內封存起來，這是最安全的保存方式，若是這滴活化過的獸神之血失落了，那李察可就很難再找到新的補完深藍詠歎的方式。

第二天黎明時分，李察站在魔法地圖前，看著代表收割者分隊的四個光點緩緩移動到預定的位置後，果斷下令出發。

他們先是通過蟲洞傳送以動盪之地，在這裡與山與海匯合，然後數隻信使就載著一眾強者，直撲法羅大陸的東北角。

收割者在法羅大陸上還剩下四個分隊，但它們已經遠離了母船基地，當李察衝進收割者最終基地時，它們無論如何也來不及回援了。

李察此刻的心情很平靜，面對收割者的最終之戰，在他現在感覺中，就像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戰鬥。

數隻信使一路長驅直入，在靠近收割者基地時，李察讓所有信使靠在一起，然後釋放了一個特殊的護罩。

這個魔法護罩幾乎沒有任何防禦力，看起來像是靜默法術的變種，卻能夠吸收收割者用來探查的特殊波動。

就這樣，突擊隊伍大搖大擺地在收割者無數探測器的上空飛過，卻沒有引起收割者的任何反應。

行進中，一條信息傳到李察的意識裡，他專門派出去截殺收割者分隊的隊伍已經全部抵達預定區域，並且開始戰鬥。

這支部隊是由提拉米蘇、水花、鐵盾等傳奇強者帶隊，同時配置了百名蟲型戰士和幾百名暗夜精靈，以這樣偏重機動和攻擊，防禦力卻相對不足的隊伍去對付收割者的分隊是十分吃力的，雖然能夠打贏，但也必然傷亡慘重。

不過這一次李察並不在意傷亡，他已經對收割者處理信息模式有所瞭解，在這個時候派出殺力強大的截擊隊伍，就是為了掩護他們這邊的突擊行動。

只要收割者以為戰爭還在按照正常的節奏進行，那樣在母船基地中的防禦就會常規化，而不會增加特別的防禦措施。

而另一方面，李察也是為了讓收割者母船保持在正常狀態，免得它啟動高等級警戒準備，在情勢不妙的時候強行毀掉思維中樞以及餘燼精華再活化的裝置，這些可是李察志在必得的東西。

在李察防護罩的保護下，突擊隊伍一路暢行無阻，竟然一直飛到收割者基地上空都毫無異狀，前方就是霧墻了。

一路上，蒼鷹對李察施放的這種防護罩讚不絕口，而阿薩的眼中警懼之色卻是更加濃了，他們都與收割者戰鬥過了一段時間，也能夠感覺得到收割者的偵測波動，這種波動異常奇特，可以說是無孔不入，蒼鷹和阿薩想盡了辦法也只能降低反射，卻不能象李察這樣完全吸收。

這其中不是簡單的力量等級造成的差別，也不僅僅是體現了李察在魔法掌控上的優勢，看起來只是對靜默法術的改良，其實質卻意味著李察已經徹底解析了收割者的探測波動。

但是李察才和收割者戰鬥了多長時間，蒼鷹和阿薩也在嘗試著解析探測波動，因此他們知道，沒有個十年時間根本無法完成解析。

僅僅從這一件小事，蒼鷹夫婦就發現了李察真正實力的所在，那就是超乎想像的規則解析速度。

李察對於阿薩的警戒已經習以為常，沒有哪個超級強者願意呆在另一位超級強者的主場裡，她肯留在法羅，已經是對李察極大的信任了。

不過此刻面前的這道霧墻卻是另外一種防禦機制，它會根據穿透物的體積大小來示警，象偵察飛獸那種手掌大小的東西穿過霧墻不會觸發任何警報，但這些體型龐大的信使想要過去，就一定會被察覺。

李察停下信使，說：「我們只能安全地到達這裡，霧墻後面就是收割者的基地，大約方圓有一百多公里，我會直接衝向母船，你們前半段和我一起沖，到中間位置就分開，按照預定方位攻擊收割者的基地，幫我擋住它們的戰機，記住，優先消滅升空的戰機，然後是地面活動的陸戰單位，至於建築物，那並不重要，芙蕾爾，你跟緊無面，不許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芙蕾爾有些懊惱地甩了甩火紅的馬尾，說：「我的戰鬥經驗可不差。」

「那不是你的戰鬥經驗，惡魔的身體和人類身體完全不同，在這種級別的戰場上，一點小的疏忽都隨時有可能要了你的命。」李察嚴厲地呵斥了芙蕾爾，直到她低下頭表示服從，李察才轉頭對其他人說：「都沒問題的話，我們就準備攻擊了。」

李察忽然撤去了吸收探測波動的防護罩，幾隻信使驀然全力衝刺，幾秒鐘就飆至最高速，轟然撞進了霧墻。

這是對收割者的最後一戰。

衝過霧墻，除了共享過偵察飛獸視野的李察和無面，其它人都對收割者基地的宏大規模歎為觀止。

在直徑達一百多公里的遼闊區域，到處都是風格與諾蘭德文明迥然有異的金屬建築，那流暢光潔的表面，一座座近千米的高塔，以及無數形狀奇異，宛若流轉光帶般的建築，讓眾人恍然覺得像是進入了夢中的世界，不過就算在夢中，也想像不出這樣的世界。

李察當先躍離信使，立刻向基地東北角飛去，眾強者緊跟在李察身後，結成一個密集隊形，全速飛行，幾隻信使則在空中做了個迴旋，返身衝出霧墻，飛向預定的脫離地點隱藏起來。

李察等人剛一出現，收割者基地就沸騰了。

無數戰機轟鳴著開始升空，陸戰單位也一片片從休眠中醒來，立刻向預定位置進行集結，收割者的指揮系統異常高效，即使以李察的速度都還沒衝到預定位置，在他前方已經有數群戰機完成集結，擺出截擊姿勢，而左右更是有大群戰機開始機動，隨即準備應對李察可能的變向。

瞬息之間，收割者基地上空便織就了一張大網，並且網越織越厚，也越織越密。

左右兩側的船塢中一陣轟鳴，地面微微震動，兩艘巨艦徐徐浮空，準備加入攔截。

李察呼嘯一聲，驟然再次加速，筆直撞入前方的戰機群。

熊愛布

章七十七 混亂

戰機群最中央的近百架戰機突然停滯下來，然後紛紛解體。

而李察則身影閃爍，啟動瞬間傳送，躍入下一群戰機隊列的中心，那群戰機中也紛紛爆出火光，一架架戰機或解體，或被引爆了機體內的動力金屬。

李察開始短距空間跳躍，突擊速度何止提升了十倍，其他人早就跟不上他，但仍按照預定計劃前衝至基地中心區域，然後忽然散開，各自找上了一個機群撲了進去，將大大小小的戰機成片擊墜擊毀。

雖然只有寥寥數人，但是整個收割者基地中到處都在綻放火光，轟鳴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其中聲勢最大的反而是芙蕾爾，在她身週數百米的範圍內，不時有一團團粘稠之極的獄火突然冒出，然後憑空停留在那裡燃燒不熄。

這種獄火可以燃燒數小時之久，而且溫度極高，它們一叢叢出現得毫無規律，收割者戰機往往來不及迴避就一頭撞上去，從而粘滿火焰，過不了多久就會爆炸。

而芙蕾爾空手一撈，就會撈出一大片熔漿一樣的火焰，然後一片片拋到地面上那些正集結成群的收割者陸戰單位中。

山與海則是另一種戰鬥模式，她依然在使用一根毫不起眼的鐵棍，但是重達數百噸的鐵棍實際上已經達到神器級別，每一下揮擊都會在空中留下一道灰色軌跡，久久不散。

她根本不用真正擊中收割者單位，只要在灰色軌跡數十米範圍的戰機，就會身不由已地被吸扯到軌跡附近，然後被驟然增大數十倍的重力擠壓得扭曲變形。

但是收割者單位的抵抗也依然頑強，被擊毀或是擊墜的收割者零件大多還在動著，不斷變形，不斷如被磁石牽引般，向一起匯聚。

它們甩掉被徹底毀壞，不能使用的部分，然後嘗試著組成新的戰機，沒過片刻，當足夠多的零件粘附到一起後，又是一架新的戰機騰空而起。

和收割者的戰鬥中，在零件們完成重組之間再次擊毀它們是非常重要的戰術，但是現在，在收割者的基地內部，蒼鷹他們卻完全顧不上這些正在重組的戰機。

只有芙蕾爾還能夠偶爾扔過來一片獄火，燒燬一堆正在重組的戰機，而其他人那邊連蜂擁而至的戰機都殺不過來，哪有時間來對付那些還在活動著的零件，但是純以殺傷效果而言，芙蕾爾反而是最低的，收割者對火焰的抗性出奇的高，被她打爆的戰機一半以上都能重組。

整個基地上空，高能光束縱橫交錯，幾乎織成了一張大網，不斷轟擊在眾人身上，激起整片的能量漣漪。

芙蕾爾給自己加上了熔巖護盾，但是一層厚厚巖漿在高能光束的照射下很快就被削薄氣化，她不得不補上一層又一層的護盾，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收割者對芙蕾爾的攻擊效率開始顯著提升，她的戰鬥方式顯然已經被破解解析，而在其它人身上這種情況就沒有出現。

阿薩縱橫來去，巨劍揮處，就是成片的收割者爆炸，而那些飛濺出去的零件，能保持活性爬到一起重組的，相對少得多，她臉上的圖騰紋不斷閃亮，攻擊時是一根，移動時又會點亮另外兩根，至於防護，蠻族強者的身體都極為強悍，普通收割者給她留下的那點小傷，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蒼鷹的戰鬥風格或許最是詭異，他拋出的是一個個電漿球，然後就在空中激盪起數十米的藍色電網，電網的威力並不強，如果放在普通戰鬥中可能連個聖域都弄不死，但是只要是電網範圍內的收割者，都會紛紛冒火爆炸，就連中型戰機也會搖晃著墜向大地，需要修理很長時間才能重新升空。

這些電漿球顯然是專門針對收割者而設的，它可以刺激並引爆收割者機體內的動力金屬，即使是大型戰機，又或是戰艦，也不過是多幾顆電漿球的事，這就是蒼鷹和收割者戰鬥多日後得到的成果。

或許無面的戰鬥最是輕鬆，她通體光芒燦爛，一身神器盔甲特效全被激發出來，每片甲葉都光潔如鏡，高能光束照在她的身上，大半威力都被反射回去，反而灼傷了不少微型和小型戰機。

然而收割者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前赴後繼，鋪天蓋地，彷彿沒有窮盡，蒼鷹他們雖然都算是人族頂級的強者，但是依然未能取得戰場優勢，漸漸開始陷入了苦戰的泥沼。

李察那邊也毫不輕鬆，他面對的收割者始終是最多的，多到了佔去整個基地的一半。

天空中不斷響起轟鳴的雷音，此刻空中到處都是扭曲交錯的力場，就連李察也不敢在這種環境下進行空間傳送，而只能依靠自己的速度硬衝。

他根本不管收割者的攻擊，心一橫，直接從面前一大群數千架戰機的中央硬撞了進去，一路靠身體的碰撞壓毀上百架戰機，然後又從另一端衝了出來。

這次硬闖，讓李察遍體鱗傷，但也給收割者造成瞬間的混亂，指揮系統顯然跟不上這種完全超出分析模型的攻擊方式，如雨般的高能光束和金屬動能彈全都落空，反而轟爆了上千架己方的戰機。

但收割者戰機還是太多了，就在李察前方，數以十萬計的戰機又完成了集結，它們竟然化成一道巨大的銀色龍卷，半在地上，半在海上。

李察瞳孔驟縮，知道在龍卷的中心處，就是此戰最終的目標，收割者的母船。

該結束了

李察的速度驟然提升到極致，然後繞著十萬戰機組成的龍卷無規則地移動，閃過一片又一片的集火攻擊，他對收割者的解析程度已經快到極致，對收割者鎖定、集火的模式也爛熟於胸，這樣才能每每以千鈞一髮之際閃過致命的集火。

然而收割者又豈是如此好對付的，還不到三秒鐘，所有收割者戰機突然放棄集火，改而向周圍無差別射擊。

李察猝不及防，迎面被數道高能光束轟中，隨後就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集火攻擊。

匯聚的高能光束和動能彈太多了，以至於空中突然出現一團耀眼之極的光芒，如此璀璨卻只是一瞬，隨後光芒就變成了絕對的黑暗，而一道淡淡的光環正以黑暗為中心，向四周蕩去。

被光環掠到的收割者戰機，全都突然變得扭曲透明，然後就像本來就沒有實體一樣，虛化湮滅，就連戰艦也不例外。

這道光環的威力，竟然大到無堅不摧的地步。

光環擴散數千米，這才最終消失，然而它已在收割者的戰機龍卷上撕開一道大口子。

光環中央的黑暗也終於散去，露出藏在核心處的李察。

李察此刻團身抱膝，縮成一團，身周那層正四面體的光幕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但依舊在頑強地旋轉著，他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經在方才那恐怖的能量威力下消失，連傳奇級別的刀匣也一併湮滅，只有獸牙項鏈和三把神器長刀能夠無損。

可是李察護身的正四面體一角已經消失，相應的，李察暴露在外的一隻右腳也已消失，在小腿上的斜面切口異常光滑，可以清晰看到血脈筋肉的蠕動，也可以看到骨骼斷面上那一顆顆閃耀著微光的符文。

李察以毀滅投影的力量形成屬於自己的規則國度，終於強行抗過了數以萬計收割者的全力一擊，但是這一擊也徹底擊潰了他毀滅投影的力量，再有下一次，李察就會被徹底抹消。

不過，李察要的只是一次機會而已，一次就夠了。

他突然張開雙眼，整個人如流星般投入到戰機龍卷的巨大缺口中，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後強行拖出一條長長焰尾。

在李察身邊，三張面容又一次浮現，他們各自以不同規則的神語吐出神文魔咒：「毀滅。」

三顆不同顏色的小火球從三張面容的口中吐出，然後飛上天空，沒入收割者戰機群中消失不見。

而這時李察自己則喝出一句極為複雜晦澀的神語：「召喚。」

至於神語後半段的複雜符語，則是將混沌、秩序與中立三大規則的符文揉為一體，全部是他召喚的對象。

為了配合這一神語，李察雙手不斷揮動，在極速的運動中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傳送門。

召喚物終於出現了，那是一頭巨龍，它大概是被生拉硬拽出來的，直接翻滾著從虛空中跌跌撞撞飛出，然後硬砸進戰機群中，撞飛了十幾架戰機。

巨龍頭暈眼花，只是本能地亂抓亂撓，但還沒有等它看清楚周圍發生了什麼，一片高能光束橫掃過來，即刻將它燒成一架焦黑龍骨。

第一頭倒霉的巨龍剛剛隕落，就又有數十頭巨龍出現，其中有實體巨龍，大半都是魔法巨龍，魔法巨龍的飛行表現還算正常，實體巨龍完全是從虛空中噴出，宛若砲彈般砸向收割者的戰機群。

收割者機群又出現了一陣小小的混亂，指揮系統似乎再次被模型中找不到的戰例所幹擾，不過仍然是極短時間就恢復了正常，然後收割者恐怖的殺傷效率又顯示出來。

高能光束驟然織成大網，哪怕只有一點縫隙，它們也能夠準確射向巨龍，而不會誤傷到已方的戰機，這一輪攻擊，就在極度混亂的情況下將李察召喚出的巨龍轟殺大半。

不過這點時間已經足夠，李察的神語召喚直到此時才真正完成。

在蘇海倫的半位面中，一道巨大光束從虛空中落下，完全籠罩了龍國，裡面所有巨龍都化為流光，一個個飛向虛空，然後消失不見。

此刻在李察原本的位置，矗立著三座巨大的傳送門。

隨著光芒湧動，一座傳送門開始猛然向外噴射成群的巨龍，另一座傳送門噴出的東西則是五花八門，從惡魔、魔鬼直到巫妖、骨魔，反正召喚法師曾經召喚過的生物，在這裡都可以找得到。

上千隻各個種族、強弱不一的召喚物混在一起，就像一道混濁水浪，被狠狠噴向收割者大軍，而第三座傳送門打開時，竟然噴出的是無窮無盡的陰影軍團。

這一下，收割者真正陷入了混亂。

熊愛布

章七十八 歷史的勝利

天空中無數召喚物和收割者單位攪在一起，無分彼此，完全靠本能在混戰。

巨龍的龍息，惡魔的熔漿，魔鬼的侵蝕光球，在天空中交錯來去，到處都是死亡陷阱，到處都是正在爆炸的收割者戰機和垂死號叫的召喚物。

在混亂之極的戰場中，有一個頗為特殊的生物，那是一頭才兩米長，很是有些可愛的小龍，提亞馬特。

提亞馬特這些天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要有什麼十分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所以吃不下睡不著。結果今天預感成真，毫無徵兆之下它就被強大的契約力量強行提出龍國，然後極為粗暴地被扔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提亞馬特一張開眼睛，面前就是一架中型戰機，相距還不到三米，而且戰機炮口正在匯聚光芒，充滿了死亡氣息。顯然下一刻就是要命的攻擊！

提亞馬特一聲尖叫，本能向前一竄，一爪子就拍爆了這堆長相奇特的金屬。然後它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麼。

收割者！

作為存活了久遠年代的邪惡巨龍，提亞馬特自然知道收割者，也見過收割者一些常見戰機的影像。

雖然出現在每個位面收割者的戰機外表不盡相同，但是在這個秩序的世界裡，這種全金屬沒有靈魂的造物惟有收割者才有，已經成為它們不變的標記。

收割者或許是僅次於蘇海倫的危險詞彙，提亞馬特一下就徹底清醒過來，差點嚇得龍魂都從身體裡飛了出去。它下意識扭動身軀，迅速變大。龐大的體形是力量之源。然而它這一變化，立刻吸引了周圍收割者單位的注意。而此時提亞馬特也看清了周圍究竟有多少收割者！

凡是視線所及的範圍，幾乎都被收割者填滿！這是有幾萬，還是有幾十萬？李察強行把龍國所有巨龍都召喚出來，原來是為了和收割者作戰？

可是提亞馬特心裡清楚，以龍國中那點巨龍，對付個幾千架戰機都很吃力，現在目之所及的收割者可是十倍不止！

這可不是打不打得過，而是會立刻被殺！

看到數百道高能光束和數十顆金屬動能彈飛來，提亞馬特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李察！我恨你！」

在最危急關頭，邪惡巨龍生存本能作出了正確選擇，它瞬間變幻形態，重新把自己變成數米長的迷你小龍狀態。這樣一來，無數對準它的攻擊頓時都落了個空。

高能光束也就罷了，那些呼嘯來去的動能彈可是讓提亞馬特心跳加速。只要是血肉生物，就沒有不怕這種東西的。被一發動能彈轟中，立刻就會被蒸發掉一大塊實體！

提亞馬特畢竟是戰力與巴哈姆特並列的邪惡巨龍，生死關頭，它也迸發出強橫戰力，飛舞似電，把一架架戰機拍爆。

它隨即發現混亂戰場中流彈太多，實在是太危險，反而是收割者戰機群中有一片奇異的空曠地帶，那裡的流彈格外的少，而且收割者戰機似乎都在遠離那片區域。

此刻漫天都是高能光束，沒有哪裡是安全地帶，只要在某個地方多停留一個瞬息，就會被收割者集火秒掉。

提亞馬特幾乎不假思索，立刻本能地向那片空域撲去！一進入那裡，頓時如它預料的那樣壓力一輕，幾乎沒有什麼收割者再向它攻擊了。

驚喜之餘，提亞馬特看到前方的空域中似乎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它凝目望去，在深邃夜幕下，好像有些格外黑暗的條紋，它們正在向一處匯聚，勾勒出了一個渾圓的球型輪廓！

曾經在虛空中遨遊多次的提亞馬特立刻認出這是什麼東西！是黑洞！是李察製造出來的黑洞！

提亞馬特一聲歇斯底里的號叫：「李察！我恨你一輩子！！！」

它掉頭就跑，可是飛行速度卻是格外緩慢，簡直是在以蝸牛的速度遠離黑洞。提亞馬特這時明白那些收割者戰機為什麼不攻擊它了，因為它們也在逃跑！

疾行中的李察忽然感覺到心頭一動，似乎受到了什麼詛咒或者是憎恨的樣子。可是這種程度的威脅簡直比一隻蒼蠅的嗡嗡叫還要低，李察立刻就忽略了，也沒有分神去想是什麼存在的詛咒會讓他有所感覺。

李察現在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他繼續以最高速度疾行突進，直撲海中央的母船！

李察的速度越來越快，動能彈已經完全追不上他，只有高能光束不斷射來，在他身上綻開點點火花。李察已不閃不避，就這樣帶著滿身花火，如一顆流星般投向海中的母船。

在俯衝過程中，整個法羅的力量不斷加持到李察身上，甚至是位面本源都透過規則通道源源不絕地湧入李察體內！這是法羅自發的反擊，是對注定毀滅命運的抵抗！

李察還沒有觸摸到水平面，海水就已受壓，驟然退去，直至露出海床！那斜立海中的母船，已完全呈現在他面前！

轟鳴聲中，李察全速撞在母船的護罩上！護罩驟然閃亮，宛如新一輪升起的太陽！然後它終是承受不住一個超級強者挾整個位面之力的撞擊，轟然炸碎！

李察輕盈得宛若蝴蝶，飄落在母船的外壁上，他提起月光，以極致鋒銳的神器之刃刺入母船船壁，然後輕輕一震。

噼啪聲中，母船光潔如鏡的船體上突然出現無數密密麻麻的線路，然後每條縫隙中都有光芒透出，隨即一道耀眼欲盲的閃光噴薄而出，一時間整個法羅天地間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連李察都不得不閉上眼睛。

李察一覺察到閃光稍微減弱，立刻強行張開眼睛，並且放出感知。就在李察面前，母船已經化為無數零件，而且因為它是母船，所以零件都沒有再活化，而是在光芒的力量下漂浮在半空。

在這一刻，所有的收割者都停止了行動，靜靜地浮在半空。

李察眼疾手快，大手一揮，立刻把所有零件都收束到一起，然後從裡面挑出一塊磚頭大小的銀色金屬。這就是活化的餘燼精華，是這艘母船僅剩的最後儲備。

李察再度挑出幾個完整的部件，這些就是疑似再活化裝置、控制中樞之類的最重要部件。他剛才一刀下去，震動當中包含了強大規則之力，瞬間就讓母船解體。這些還能保持完整的部件就是李察未能逆向解析，從而無法令其解體的部分，也是母船上最核心的秘密所在。

李察一邊汲取法羅位面的本源力量修補自己的傷勢，一邊儘可能地搜尋周圍，不放過母船哪怕是最微小的完整部件。

遠方的天空中光芒閃動，那是無面、阿薩等人在全速趕來。所有收割者都瞬間失去活力，他們自然知道李察對母船的突擊成功了。現在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問題是李察的傷勢究竟如何。他們都看到了圍繞母船的可怕戰機龍卷，在這種情況下李察居然還能突擊母船成功。那他的傷只要不死，都算是輕的。

李察輕輕地鬆了一口氣，他能夠感覺到最先過來的會是無面。在這一刻，他確實已經沒下剩多少力量了，無論阿薩還是蒼鷹，都能夠輕而易舉地擊殺他。

但李察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只要無面到了，那他就安全了。這是一種說不出的信任感，就算是對山與海也沒有達到這種程度的信任，芙蕾爾就更遜一籌。

無面果然最先趕到李察身邊，她身形一閃，已經攔在蒼鷹和阿薩面前，微笑說：「李察沒穿衣服，有些不太方便。」

蒼鷹和阿薩對望了一眼，蒼鷹就微笑道：「那好，我們去霧墻外面等。」

「好主意！」無面立刻同意。

李察這時也放鬆下來，在虛弱狀態下，另一名超級強者的靠近確實會讓他有本能的緊張。

就在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出提亞馬特歇斯底里的慘號：「李察殿下！快來救救我啊，別光在那聊天了！您放的黑洞難道已經忘了嗎？！」

李察遽然一驚，其它人的臉色也立刻變得有些難看，往慘叫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一個黑洞被製造出來，如果任其發展下去，把整個位面毀了都有可能。

蒼鷹和阿薩對看一眼，暗暗心驚，經過這段時間的戰鬥，他們對李察的戰力評價已經相當高，但還是沒想到他居然在這麼短的間隔時間，能夠再次運用黑洞這種恐怖能力。假如這個黑洞中和不掉，那麼他們就得立刻想辦法離開法羅。哪怕是躲到虛空中去，也比呆在黑洞旁邊要強。

在高空中，提亞馬特已經凝停在那裡，然後掙紮著被緩緩向後拖去，墜向那個已經十分明顯的黑洞。

而原本混亂的戰場上現在依舊混亂，李察的神語召喚把能夠召喚的東西全都弄了出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不受控制的。

現在收割者雖然失了動力，但是李察的召喚物們卻打了起來。惡魔和魔鬼在戰鬥，巨龍和巫妖死戰，而陰影軍團則在攻擊著一切視野範圍內的活物。戰場上一角，陰影軍團的傳送門依然在熠熠閃光，不斷向外噴吐著一群群陰影戰士。

李察立刻說：「我去中和黑洞，無面幫我。蒼鷹阿薩你們去關上那座陰影軍團大門，然後把陰影生物全部滅掉。芙蕾爾，你也幫忙消滅陰影生物。山與海，惡魔、魔鬼和不死生物都是你的！」

分配完任務，李察就不斷瞬閃，轉眼間出現在黑洞範圍內。三張面容再次浮現，一顆顆具有中和力量的光球射向那張吞噬著一切，連光線都不放過的大口。

熊愛布

章七十九 今夜星光燦爛

打掃戰場果然是辛苦程度不下於戰鬥的活。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最終在無面的幫助下，李察總算成功中和了黑洞。陰影生物和其它亂七八糟的召喚物在強力打擊下也被清剿干凈。

提亞馬特最終與黑洞的距離，只有不到十米。它那時的心情，和被拖進蘇海倫半位面前幾乎一模一樣。但那一次，他是被拖進去了，而這一次則是活了下來。

當黑洞消失之後，李察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忽然覺得夜空格外的高遠、清透。整個世界也變得清新可愛。

片刻之後，一聲歡呼在法羅某處響起。漸漸的，歡呼聲越來越多，人們從躲藏的地方走出來。

在晴朗夜空下，他們再也不用擔心那些呼嘯而來的戰機，可以自由的漫步。不會再有高能光束從天而降，也不會再有機械甲蟲爬過來肢解切割他們的身體。

收割者戰敗了！

這個消息的震撼程度，簡直無法用言辭來形容。在諾蘭德的歷史上，還沒有人能夠在收割者的魔爪下守護住自己的位面，但在這一刻，李察卻做到了。他確實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是奇蹟也最終在他的雙手中誕生！

李察靜靜地飄浮在收割者最終基地的上空，一時間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不那麼真實。只有下方遍佈大地的密密麻麻金屬建築在提醒著李察，過去的一切都真實不虛。

戰爭結束了

這是一場持續時間並不算特別長久的戰爭，但對李察來說，卻像是度過了幾個世紀一樣漫長。

就在這時，一種無法形容的肅穆與威嚴從虛空中而生，籠罩了整個大地。

蒼鷹、阿薩乃至芙蕾爾都有所感應，有些慌張地看著周圍。這幾個人族的頂尖強者竟然產生了一絲發自內心的畏懼，而不明白是何原因。

山與海和無面卻是若有所思，而法羅的諸神們則同時沉默，目光投注在法羅的東北角。

在李察的面前，一個光點忽然從虛空中浮現，飄飄蕩蕩地向他飛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在安靜如斯的夜裡，風都沒有，寒意也不知去向。這個光點宛若夢中的螢火蟲，飛向了李察，就像在投向世間惟一溫暖的火焰。

李察此刻心中是說不出的寧靜，他伸出右手想去接下這顆光點，可是身內血脈一動，正四面體的影像悄然浮現。

光點撲入正四面體，然後融於其中，隨即一個稚嫩小女孩的面容就在四面體上顯現。她向著李察甜甜一笑，然後才隱沒在四面體內。

這是一個法羅小女孩的靈魂，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消散，一直到現在才找到了它最終的歸宿。也許是被收割者禁錮在基地中，也許只是因為有放不下的心願，所以一直在虛空中飄蕩，直到執念的力量消失，才會徹底湮滅。

虛空中，又有數個代表著靈魂的光點浮現，有些猶豫著，但還是被李察所吸引，飛了過來。而在下方基地中，又有一些靈魂光點零散著升空，它們似乎都感覺到了李察的存在，因而原本漫無目的飄行很快就變得有了方向，向著李察的方向飛來。

李察有些愕然，也有些茫然，不知該做些什麼，又不知能做些什麼，任憑星星點點的光撲入正四面體。每個靈魂的融入，都會給他一點力量，也給他一點沉甸甸的責任。

蒼鷹、阿薩，乃至所有在法羅的強者，都感覺到有什麼發生了，但又不能確切地知道那是什麼。他們只是隱約有所感覺，或許這一刻，他們正在見證著某些偉跡的產生。

強者們看不到靈魂的光輝，但是諸神可以。所有法羅的神，無論他們原本的立場如何，此刻所有的思維都已停滯。

這裡的天幕已經緩緩變成星光璀璨的世界。

無以計數的靈魂光點正從虛空中湧出，正從收割者的基地內湧從，正從法羅大地的各處湧出，向李察匯聚而去。

在法羅的夜空下，每一顆靈魂光點就是一顆星辰，它們共同匯聚成無比壯觀的星河，緩緩旋動。

星河的中央，就是李察。

他所有的傷勢都已恢復，全身上下都在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而那正四面體的虛影已無比巨大，直到橫亙天地。在那由光構成的金字塔上端，則有三張面容在環繞浮飛著，它們分別代表秩序、混沌與中立三大規則體系。

此際，這一幕景像已刻入法羅諸神的神魂深處，必將永恆。

諾蘭德迎來了普通的一天，李察回到浮島，黑玫瑰古堡又開始忙碌，一隊隊戰士和構裝騎士進進出出，調度頻繁。

梅克斯最終還是讓李察完成了他的承諾，滿懷著希望返回了千年帝國。

而當芙蕾爾出現在阿克蒙德浮島時，立刻激起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因為這個身材火爆，容色艷麗的少女跑到浮世德下城區大肆遊玩，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搶，惹下了無數小麻煩。

每當有人興師問罪，她就公開宣稱自己是李察的小情人！這樣一來，確實把所有人都給鎮住了，她也就越加興高采烈地折騰胡鬧，然後不斷抬出李察的名頭來嚇唬人。

其實她抬不抬李察的名頭倒也不是很重要，因為那一身傳奇級別的強橫氣息根本無法掩飾，早就被有心人看穿了。一個如此年輕的傳奇強者，身世背景肯定大得嚇人。如果陪她玩這麼一場小遊戲就能夠拉近些好感，可沒有比這更划算的事了。

等李察聽說了芙蕾爾的事，氣急敗壞地趕過來，一把抓住她的後頸把她拎回去時，她已經禍害過了浮世德下城區的大半商家。

只是這樣一來，眾人卻是坐實了芙蕾爾是李察小情人的流言，當然各種暗自慶幸。李察此刻何等實力，自然把那些武力不怎樣的貴族和平民的竊竊私語全部收在耳裡，於是又被氣了個半死。

在浮島裡，當可可看到芙蕾爾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要擁抱自己的女兒，卻又畏懼著不敢上前。

顯然芙蕾爾確實繼承到了李察的強大血脈，甚至早有議論認為她的天賦還在李察之上。而她傳奇級別的實力也無疑證明了這一點。

而可可仍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的幻術等級到現在也沒有超過五級。兩個人無論在地位還是實力上，都是天淵之別。一個已經是諾蘭德最頂層的傳奇，另一個的天賦卻連家族平均水準都沒有達到。如果不是有著阿克蒙德這個姓氏的光環，可可的實力還達不到成為自由民的基本要求。

可可看著芙蕾爾，芙蕾爾也在看著她，控火少女的眼中明顯有些茫然。可可的嘴唇動了動，終是放棄了去擁抱自己女兒的想法，而是退了一步，準備向面前的傳奇強者行禮。

芙蕾爾無奈地吐了口氣，上前一步，雙膝微彎，把自己塞進可可的懷裡。可可全身先是一陣僵硬，然後眼淚突然奔湧而出，用力抱緊了芙蕾爾。少女雙眼微閉，在可可懷裡用力蹭了幾下，然後舒服得把紅色馬尾甩來甩去。

可可只是抱著她，眼淚不斷湧出來，她知道這樣不對，卻無法停止哭泣。

芙蕾爾無聲地嘆了口氣，從可可懷裡掙扎出來，笑著向她伸出雙手，說：「我剛剛跟爸爸去打了一場好大的仗，差點就死了呢！所以，我要禮物！」

「啊！禮物，我有的，我有的！你跟我來！」可可拚命抹去眼角的淚，用略帶潮濕的手拉緊了芙蕾爾，急急忙忙向自己的居住區奔去。

新的浮島比六層浮島大太多了，所以分配給可可的居住區也很有規模。但是居住區內的設施卻很樸素，應該就是些基本配備。

這原本很正常，留下餘地是供可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進行佈置的。但是一個個房間走過看過，芙蕾爾就沒有找到幾件符合貴族身份，並且是可可私人購置的傢俱。更不要說按照阿克蒙德目前大陸頂級豪門的地位，哪件東西若不是有著大把故事的古董，其實都有些說不過去。

可可回到自己的臥室，從櫃子裡拿出一個頗為精美的小盒子，猶豫了一下，遞給芙蕾爾，說：「我，我不知道你已經長這麼大了。所以一時沒有準備好禮物。這些本來是我想等你長大了，再給你買一件好些的裝備。因為你畢竟將來是要上戰場的，裝備好點就會安全許多。不過現在這裡的錢不是很多，就當你的零用錢，拿去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吧！」

芙蕾爾打開小盒，看到裡面整齊地擺著一顆顆魔晶，大約價值五萬金幣左右的樣子。從這個數字看，可可不光將阿克蒙德日常發給她的津貼大部分都存了下來，就連李察額外給她佈置居住區的錢也省了下來。

芙蕾爾小嘴一嘟，愉快地收下了禮物，然後說：「我這裡也有給你的禮物！」

說著，她就晃動手腕上的空間手環，大量衣服、珠寶、甚至還有些古董傢俱都源源不絕地從手環中傾倒而出，眨眼間就堆滿了大半個屋子。

這些東西，都是放在豪門也不失臉面的精品，論價值可能會達到數十萬金幣了。它們的來源自不必提，都是芙蕾爾藉著李察的名義從浮世德各大商家中『拿』回來的。

那些商家必然不會來討帳，他們很想借此和阿克蒙德扯上點關係。但以李察的脾氣，卻必然會派人去把芙蕾爾的帳給結了。區區幾十萬金幣，就想賣阿克蒙德一個人情，李察的面子卻還沒有這麼不值錢。

這樣一來，也就相當於李察變相為可可買了這些東西。

李察坐在自己的書房中，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

熊愛布

章八十 試金石

芙蕾爾這個孩子實在是夠能折騰，不過要認真算年紀，她可是還不到一歲呢！能夠變成現在這麼古怪精靈，對人情世故有的精通老道有的卻迷糊凌亂的樣子，母巢的重塑和阿克蒙德古老血脈覺醒都功不可沒。

讓李察有些頭疼的卻是自己的名聲......那好不容易營造出的威嚴氣勢，就這麼被她毀了大半。

李察嘆了口氣，只得把這事放到一邊，繼續處理公事。他拿過一張空白的魔法紙，在上面刷刷寫下幾行字，然後叫進來一名侍從法師，讓他把這封命令發出去。

片刻之後，在兩大積分戰場上就出現了信上的內容。

這是一則簡短的通知：從即日起，取消法羅對收割者的積分戰場。

這個消息剛剛放出的時候，許多強者都是一臉茫然，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李察會突然取消法羅的積分戰場。雖然現在沒有任何人會選擇去法羅，但說不定會有新來的傻瓜想去碰運氣呢。

除非......除非收割者已經被殺光了。

這幾名強者突然張大了口，一臉呆滯，僵在當場。其餘的強者也不過反應慢些，但等他們想明白之後，同樣呆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論。

難道，收割者真的被打敗了？

那可是收割者！

其它人或許不知道，但是這些參加過積分戰場的強者又怎麼會不知道收割者有多可怕？

特別是此刻看通知的強者中，就有兩個是從法羅劫後餘生逃回來的。他們僥倖活過了那波收割者的攻擊後，就再也不肯去法羅了。可是現在，他們居然等來了積分戰場取消的消息！

收割者怎麼可能會失敗他們絕對忘不了那些根本數不清數量的戰機，那撲天蓋地而來的高能光束，還有威力極大、看得到卻躲不開的動能彈。

就算是手掌大小的微型戰機，也是如此令人頭痛。它們太小太快，很難被擊中，攻擊力卻絲毫不遜色，一道光束射過來，就能夠在普通聖域身上開一個小洞。當它們成群結隊撲面而來時，就是天位聖域也會膽寒。

聽說，法羅後來還出現了上千米的巨艦！

這樣的敵人，怎麼會被打敗？那兩名倖存強者甚至覺得，就是收割者束手就縛，讓他們一架架地砸過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砸壞這麼多的戰機！

但是通知就那樣貼在公告欄裡，上面寫得異常清楚，還有代表阿克蒙德家族的魔法印記，根本不可能作假。

一名聖域強者突然看到一小隊構裝騎士正從傳送門內走出，他眼前一亮，認出了裡面一個老熟人。他立刻衝了過去，拉住那構裝騎士，壓低了聲音問：「收割者難道真的輸了？」

那名構裝騎士頭頓時一揚，傲然說：「當然！這些天我們正在不斷派人開往法羅，就是去拆收割者的基地。好了，我得走了，要不然隊長該罵人了！」

證實了這個驚人的消息，不知為什麼，這位強者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也許，當初堅持留在法羅會有更好的結果？

這樣的也許，永遠都不會有答案了。

沒過幾天，阿克蒙德徹底擊敗收割者的消息就傳遍了諾蘭德。但這一次激起的反響卻沒有前幾次那樣大。

許多領主聽說了此事，大多是沉默一會，再說聲「知道了」。

不過在阿克蒙德浮島上，道賀的信還是如雪片般飛來，許多領主也來信詢問是否可以在合適的時機親自拜訪致意，雖然他們知道得到的不過是禮貌的貴族式拒絕。但是這也是一個必須的程序，做了或許沒用，但不做卻不止是沒用，而是會得罪阿克蒙德。

鐵血大公、土門親王、聖樹王朝的兩大軍團長，乃至華文、教皇、藏劍這些超然人物，反響也都十分平淡。大多是和身邊人討論幾句，也就沒了下文。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可以有什麼樣的反應呢？道賀？李察現在根本不缺道賀的人，他缺的是象蒼鷹和阿薩這樣在最關鍵時刻幫他穩定大局的人，缺的是天災這種及時加入阿克蒙德的實力派人物，甚至也包括羅姆內這種沒有起到太大作用卻表達了足夠忠誠的聖域強者。

但羅姆內發揮的作用再小，也好歹是沾到天位聖域邊的人物，是能夠在和收割者戰鬥中做出貢獻的人物。而且在和收割者多次戰鬥後，羅姆內奇蹟般地活了下來，實力由此再進一步，正式成為天位聖域。他現在一身傳奇級別的裝備，戰力在天位聖域中也不算弱了。

象羅姆內這樣的聖域數量不少，他們都是阿克蒙德整個拼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從李察公然滅掉布拉特全族開始，以往每次有大事發生，一眾豪門領主都反應強烈，那是因為他們都還有心壓制，甚至是把阿克蒙德重新打回二三流家族的念頭。

但是當李察在和收割者戰爭最艱難的時候，連麾下強大傳奇都開始折損時，也能夠把聖樹王朝三十萬大軍打得全軍覆沒之後，所有人就都沒了再和阿克蒙德爭鋒的心思。

就如李察所料想的那樣，和聖樹王朝貴族聯軍的這場大戰，將是阿克蒙德在諾蘭德人族內部最後一場戰爭。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哪個家族敢來挑釁阿克蒙德。

所以現在領主們的反應都很平靜。如門薩公爵這樣的人，現在就是閉門等死了。

收割者是最好的試金石，浮島位置則是另一個角度的試金石。能夠把收割者幹掉的家族，已經不是眾豪門可以望其項背。過往一眾家族和阿克蒙德之間的爭鋒，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笑話。

千年帝國內的眾人倒是反應最熱烈的一方。

消息剛剛傳開的下午，迦蘭帝君就在帝宮露臺上擺了下午茶，邀請帝國內最重要的幾個人一邊欣賞美麗湖景，一邊品嚐茶點。

這次茶會的主角並不是迦蘭帝君，也不是武聖藏劍，而是剛剛從法羅歸來的蒼鷹和阿薩。

帝君、藏劍、土門親王，以及帝君的小女兒米娜親王都已到齊了。這時宮廷總管打開了通向露臺的大門，蒼鷹和阿薩走了進來。

迦蘭帝君端坐不動，但她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尖卻在微微顫抖。

這是自從落鷹平原一役後，蒼鷹第一次回到千年帝國，出現在迦蘭帝君面前。

米娜有著一張仿若小女孩的稚嫩小臉，可是她的身材卻是相當出眾，高度僅比土門親王和蒼鷹矮了半頭。

看到蒼鷹，她一下就站了起來，搶到蒼鷹面前，失聲叫道：「哥哥！你......你的頭髮......」

蒼鷹一頭黑色長發，確實很醒目。帝君和藏劍都同時望向蒼鷹的發色，然後若有所思。

蒼鷹微笑著說：「米娜，當年我走的時候，你還是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傢伙呢，現在都這麼大了！」

他隨即轉向迦蘭帝君，猶豫了一下，然後向她行了帝國親王級別的宮廷禮，說：「母親。」

迦蘭點了點頭，淡淡地說：「能夠回來就好。這次回來，就別再走了吧！」

阿薩雙眉頓時一豎，說：「他當然是要跟我回卡蘭多！」

「是嗎？」迦蘭的聲音依然是淡淡的，可是語氣中的譏諷卻是不加掩飾。

阿薩冷哼一聲，一道磅礴殺氣頓時就向帝君轟了過去！迦蘭端坐不動，雙瞳深處突然出現兩汪深青。而這時藏劍突然伸手一切一劃，就把阿薩的殺氣消得乾乾凈凈。

阿薩冷冷地說：「原來是靠著有兩個人啊！但你們以為這樣我就不敢打了嗎？」

迦蘭淡淡地說：「在這個地方，就我一個人也足夠收拾你了。」

阿薩嘲諷一笑，說：「若是在大雪山聖廟，我也能這樣說。只是我敢於站在千年帝國的帝宮，你卻從來沒有去過聖廟。」

蒼鷹見勢不妙，急忙把阿薩拉到身後，說：「以後時間長著呢，有的是機會切蹉。現在就算了吧！」說著，他向米娜使了個眼色。

米娜會意，跑到帝君身後，一邊慇勤揉捏肩膀，一邊說：「哥哥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先別說這些了吧！我還急著想聽他們是怎麼打敗收割者的呢！」

旁邊的藏劍正色道：「這件事確實非常重要。我們可以由此評估阿克蒙德的真實戰力，然後再定是拉攏還是收服。」

米娜卻是吐了吐舌頭，毫不給藏劍面子地說：「收服？別開玩笑了！大叔，你現在打得過李察嗎？」

藏劍咳嗽一聲，依然認真地說：「這可還真沒打過，怎麼會知道？不過收服嘛，又不一定真要靠打架......」

米娜哼了一聲，說：「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們不是派了梅克斯去『收服』李察嘛！結果怎麼樣呢，人家根本對梅克斯沒興趣。我早就說過，那個全身上下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的傢伙，怎麼可能勾引得到李察？還不如讓我去呢！」

藏劍這下真的嗆到了，連咳了好幾聲才止住，說：「這個......李察身邊女伴，這個，嗯，實力都很強。你去的話，實在沒有勝算。」

「梅克斯是聖域，我還比她高一級呢！而且我的血脈比她還要純一些！我不就是沒有戰鬥經驗嗎，收服男人又不需要真打！」米娜突然開始認真起來。

對於這個話題，迦蘭帝君終於忍無可忍，反手在米娜頭上敲了一記，喝道：「就不能有點矜持！帝室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米娜很委屈地說：「這可事關我的幸福，要矜持有什麼用？能換男人嗎？誰讓他們天天都介紹些廢物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