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熊愛布

章八十一 突破之路

感覺到米娜那殺人的目光，藏劍和土門親王都十分尷尬，一個又開始不停咳嗽，另一個則是抬起頭，死盯天花板。

這時阿薩已經被蒼鷹連拖帶抱，好不容易按進了座位裡。但她聽到這裡時，目光突然盯在土門親王身上，殺氣再起，冷道：「梅克斯是你女兒吧！你派她去勾引李察的？不知道山與海就在李察身邊嗎？」

土門親王已是一方雄主，自然不會畏懼阿薩。聽到她問得如此不客氣，冷哼一聲，正要說什麼，蒼鷹狠狠盯了他一眼。土門親王摸摸鼻子，只得無奈地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蒼鷹握了握阿薩的手，輕聲說：「別忘了，李察身邊可不只有我們的山與海，還有那個人。就到這吧，別再說了。」

阿薩心中立刻浮上蘇海倫的名字，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傳奇法師雖然已被證明失陷在虛空深處，可是在她離開深藍之前，卻是一個讓各位超級強者下意識地不願意想起來的人物。

原本她的龍群召喚，永不衰竭的魔力就已經夠讓人痛恨的了，誰想得到她沉睡數年醒來後，居然還發明了空間爆裂這等變態之極的魔法！這一魔法至今無人能夠複製。

除了無定女皇這個瘋子之外，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個超級強者願意去挑戰蘇海倫。

這個如巨龍般貪財的絕色小女人，也許惟一的缺點就是速度慢了點。但那也只是指在位面內的短距移動而已。若是長途趕路，又有誰比得過可以把空間傳送門隨意揉搓的蘇海倫？更別提沒有了位面規則壓制的虛空戰鬥了。

阿薩再驕傲，也知道自己多半不是蘇海倫的對手。那個小女人變態得根本不是人！

阿薩這時忽然想起，蘇海倫確實不是人族，她可是傳說中的上古星族。那是一個天然強橫的種族，比人類強是理所當然的。想到這裡，她才算心境平和了些。

見總算壓下了複雜棘手的局面，蒼鷹終於鬆了口氣，立刻開始講述在法羅的所見所聞。迦蘭帝君終於認真傾聽，不再和阿薩糾纏。不過兩大超級強者的目光始終不曾交匯過。

但是漸漸的氣氛就變了。迦蘭和藏劍的臉色越來越嚴肅，就連親身經歷過最終一戰的阿薩，此刻重聽蒼鷹講述，也有了許多新的想法。

土門親王雙眉緊鎖，不斷苦思，他實力稍遜一籌，聽得就有些吃力了。而米娜卻是兩眼放光，雙手托腮，聽得出神。在一雙手肘的擠壓下，胸部衣服簡直有要爆裂的跡象。米娜那點實力，當然無法明白蒼鷹講述中所包含的規則奧秘，她純是在聽英雄故事。

好不容易蒼鷹陳述完畢，三大超級強者全都靜默不語，蒼鷹自己也若有所思，陷入了沉寂。

土門親王想得越來越辛苦，而米娜則雙眼中乾脆沒了焦點，不知道在自己幻想世界裡編什麼故事去了。

藏劍忽然問：「你剛才說，在最終戰後，有大量靈魂波動的跡象？」

「是的，那些靈魂似乎是以李察為中心匯聚。」

「然後呢，李察的實力是如何變化的？」

蒼鷹慢慢地說：「他的傷勢可以確認已經好了，實力......實力......」

阿薩突然插口道：「他實力肯定大漲，我能夠感覺得到，在那一刻，他......他好像完全掌控了整個位面所有規則！」

此言一出，藏劍和迦蘭都遽然動容！他們再清楚不過，要掌控一個位面全部規則有多困難。哪怕是再原始、再低級的位面，這都是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至少在他們所知的範圍內，似乎還沒有哪個人能夠達到如此地步。

理論上，如果一個人能夠掌控某個位面全部規則，那麼......

誰都沒有答案，因為此前根本就沒有人向這方面嘗試，也就不會有相關的理論。

藏劍若有所思，說：「難道，這會是我們突破現在瓶頸的一個方向嗎？」

一時間，三大超級強者以及蒼鷹全部陷入沉思。

超級強者們關心的是李察最後的奇異變化，是他的突破道路。而其它領主更多的是關心李察的收穫，關心他從收割者那裡究竟弄到了什麼好東西。

其實李察的收穫遠比那些領主所能夠想像的還要大得多，但卻遠不及他自己的預期。

回到諾蘭德處理完公事後，李察就進入半位面的實驗室。此刻在實驗臺上，有無數收割者模型正在緩緩旋轉。李察隨手調出其中幾個部位模型圖，分解開來，再看了一遍，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幾個部件就是母船上未能被李察一擊分解的關鍵部件。但是李察已經對母船幾乎解析完畢，因此只用了數個小時，就把這幾個部件完全打開，研究透徹。這裡面確實有餘燼精華再活化裝置，也有收割者的思維與控制中樞。

但是詳細研究之後，李察卻是極度鬱悶地發現，那所謂的餘燼再活化裝置，根本就是一個小型的空間傳送裝置。所有的餘燼精華被回收之後，應該就是從這裡被傳送到某個未知的空間，活化之後再被送回來。而活化過程很可能和老龍給出的方法是一樣的，那就是在時光洪流中沖刷。

這樣一來，這個裝置的核心價值就已失去。雖然說作為一個空間傳送裝置，它所代表的規則層次還在李察之上，如此小型化、超遠程以及跨位面高精度，可以反覆使用的傳送裝置同樣價值連城，但與餘燼精華再活化的技術相比，卻又不值一提了。

至於控制中樞和思維中樞，其實都是類似於母巢分腦一樣具備有限思維與計算能力的裝置。它們更多時候是起著傳輸信息的作用。也就是說，母船把收集來的信息傳送到虛空中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再從那裡接收指令回來，以此控制所有收割者的行動。

當然，這些中樞裡那些排列整齊的細微晶片，代表著一種完全不同的規則。本身就具備極大價值，可是這就像分腦和母巢之間的區別一樣，這樣的有限控制中樞，價值還是不能和真正的控制中樞相比。

當然，在戰爭開始之初，李察根本就沒有想過能夠擊爆母船，並且俘獲收割者一個完整的基地。所以現在雖然和預期的最佳情況有差距，但是李察也不覺得太過失望。

只不過從母船的情況來看，收割者必然有著一個類似於大本營一樣的基地，在那裡一定隱藏著思維中樞。收割者的架構其實和母巢非常相似，只不過一個是生物，一個是機械為主而已。

但是沒有人知道，包括現在的李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場戰場中最大的收穫，其實是那數億死在收割者手下的靈魂。因為李察擊敗了收割者，這些不安的靈魂就把李察具現的真名當作了最終的歸宿，得到救贖，並在這裡擁有了永恆的超脫與安寧。

數億靈魂，哪怕每個只貢獻微不足道的力量，也讓李察的靈魂強大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而且每個靈魂的誕生、成長，都在冥冥中汲取著規則的力量，它們在李察這裡得到救贖，也把自己那一點規則貢獻給了李察。

現在的李察，正如阿薩所感覺到的那樣，已經完全掌控了法羅的全部規則。如果用神系的規則來解讀的話，那就意味著整個法羅位面都像是變成了李察的神國。他已經成為整個法羅有史以來惟一的至高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擁有完整的法羅規則體系作為後盾，李察再去解析其它位面就變得容易許多。甚至在不久的將來，只要李察願意，並且有足夠的能量，他甚至可以運用規則憑空構建出一個全新的位面來，而且可以讓位面中有風有水，有樹木青草，也有飛鳥獸魚。從單個位面普通生靈的角度，李察所擁有的能力已經可以與造物主比肩。

當然，前提是有足夠的能量。

創造一個位面所要花費的能量，多到幾乎無法用數字形容，惟有用一個模型才能準確描述。

李察再把母船資料檢視了一遍，就離開了實驗室，來到蘇海倫的寶庫前，推門而入。

此刻蘇海倫的庫房中空空如也，只有角落裡堆放著幾個箱子，還都是半空的。這和李察剛進來時寶物幾乎堆到天花板上去的壯觀景象截然不同。

李察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段得自收割者的金屬，然後用火焰讓它軟化，再以金屬之王的操控能力把它憑空扭曲，最終變成了一個有點抽象風格的貨架。

然後李察拿出一個銀色的金屬桶形容器，小心翼翼地放在貨架上。隨後又在貨架周圍用群星之語的符文設置了防護罩，把這個容器保護起來，這才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具容器中，裝的全是活化的餘燼精華！李察從收割者母船那裡搶來的活化餘燼精華已經都在這裡了。這一大桶活化的精華，足以提升出上百件神器！其價值之高，也不適合用數字來形容了。蘇海倫原本積累的那些財富，加在一起也不及這桶東西的一半。

不過傳奇法師最具價值的財產自然是吸能樹，這個東西的價值也是無法用數字來評估的。

把這桶活化的餘燼精華放在寶庫裡，李察自覺已經把從老師這裡挪用的寶物都還上了，而且還加了一倍歸還。他心中愧疚的一塊，這時終於消失。

李察往左右一望，又看到了角落裡那幾個箱子，只覺得十分礙眼。於是走過去把箱子收入空間戒指，這下整個寶庫中就只剩下了一桶活化精華，突顯意味無比濃郁。這才符合李察的美學。

至於那幾個箱子裡的東西，原本就是李察根本用不上，也沒有什麼太大價值。此刻收走，反而讓大廳看起來更加整潔空曠。

熊愛布

章八十二 阿比斯深淵

李察又欣賞了一會自己的作品，然後走出寶庫，輕輕把大門關上。

只要半位面還在，只要寶庫的份量足夠沉重，那麼在李察心中，蘇海倫就還沒有死亡，就有可能活著。而現在以李察的能力，哪怕蘇海倫的靈魂受到重創，肉體只剩下斷臂殘肢，他也有把握讓她恢復過來，只是需要付出巨大代價而已。

以撒，救贖之名，並不僅僅是治療那麼簡單。它還是另一個形式的復活。

此刻在法羅，星蛹已經載著無數法師和學者來到了收割者的基地，對這裡的每一棟建築進行分析研究，並且把所有能夠記錄的都記錄下來。

鐵三角帝國早已滅亡，曾經龐大的帝國現在只剩下區區十幾萬人。撒倫威爾活了下來，他改而出任深紅王國的內閣首輔大臣，當李察不在的時候，由他總攬王國內政。同時，李察還把流金山谷和綠森兩個新建國家的內政交給了他。撒倫威爾時時要在三個位面之間穿梭，但他堅持把法羅作為常駐地，寧可忍受位面間傳送的眩暈和痛苦。

法羅是他的家鄉，雖然撒倫威爾已經不再是皇帝，但腳下依然是他生長的土地，而且是歷經劫難的土地。他已經下定決心，要以有生之年讓法羅重歸原貌。

而把收割者最終消滅的李察，則是收穫了撒倫威爾永生不渝的忠誠。撒倫威爾甚至有些想接受母巢的改造，成為母巢的附屬單位，這樣的話他可以活得更久些，就能多些時間來重建法羅。

只是李察告訴他，成為母巢造物的後果就是漸漸失去思維獨立的創造性，慢慢變成僵化刻板的執行單位。撒倫威爾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有綠森在手，李察手中並不會缺乏生命樹的果實，同時身為老龍的空間大領主，李察也可以確保拿到足夠多的時光類神恩，至少暫時還夠手下核心人員使用。所以撒倫威爾的實力雖然不強，但是生命暫時還不是問題。

有撒倫威爾在，李察就可以把三個位面的內政全部放手了。他只需要告訴撒倫威爾自己想要什麼，撒倫威爾自然會把一切搞定。法羅雖然是次級位面，這裡的土著受力量等級的限制而實力不強，可是它幅員遼闊，資源豐饒，如此龐大基數絕不缺乏驚才絕艷的人物。

撒倫威爾就是一個天生的王者，他若不是恰好遇上了李察，鐵三角帝國必將在他手中達到巔峰。但從另一方面看，若不是有李察在法羅，鐵三角帝國再強大，也必將在收割者降臨后土崩瓦解。

這或許就是命運，它總是拿走一些，再還給你一些。

李察回到圖書館，從實驗臺上把大量數據刻印在一張張魔法捲軸上，然後裝入空間手環。直到手環裝滿，這些數據才刻印完畢。李察隨即離開半位面，走入法羅。

在藍水綠洲城內，佩林正站在構裝工坊院內的小廣場上，指揮著一批學徒把成套的設備搬上飛蜉。他大聲呵斥著不夠小心的學徒們，卻又嫌他們搬得太慢。

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有人說：「你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佩林頭也不回地怒道：「廢話！有比藍水綠洲城還要大的收割者基地等著我去研究，怎麼可能不著急！」

他一句說完，這才想起了這個聲音屬於誰，於是一聲驚呼，回頭，叫道：「李察殿下！」

李察微笑著說：「不用這麼著急。收割者基地就在那裡，根本就跑不了。不過你可以先看看這個，或許對你的研究會有些幫助。」

佩林接過李察遞過來的一個魔法捲軸，打開一看，頓時兩眼瞪圓！他慢慢展開捲軸的全部，越看呼吸越是急促！好不容易才把整個捲軸看完，佩林居然出了一身大汗。他看向李察，問：「這是收割者戰機的設計圖？」

「只是微型戰機而已。」

「還有嗎？！」佩林急切地問。

「這裡都是，你可以慢慢研究。」

佩林接過李察遞過來的空間手環，用意識往裡面一探查，頓時就被那數以百計的魔法捲軸驚到了。

李察微笑著說：「這是我研究收割者的全部心得，都在這裡面了。希望能夠對你有所幫助。」

佩林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握著這個手環，又有一些頹然。

李察明白他想的是什麼，於是說：「佩林，你的長處不在於分析和數據處理。但是你有天才的思維，能夠從前所未有的角度去思考。這是你真正的長處，也是我最期待你的地方。我覺得，當我回來時，你會給我一個驚喜的。」

李察的話讓佩林放下了心中剛剛萌生的頹廢，問：「那麼你期待我在哪個領域中有突破？」

李察沉吟一下，說：「我訂購的幾艘魔法戰艦很快就要到貨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考慮一下，它們是否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

「但是我要看到才行。」

「沒必要，你只要按照你理想中的魔法戰艦去設計方案就可以了。至於如何把你的設計變成實用的製造方案，自然有熟練的工匠們去完成。」

佩林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李察微微一笑，說：「我期待著你的驚喜。」

李察隨手勾勒出一個傳送門，走了進去，就此離開。

佩林卻是呆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過來。他自身雖然法師等級很低，可是對於魔法理論已經達到極高的造詣。就算李察握有兩端的精確坐標，但是一個傳送門來得如此容易，走得又是無聲無息，根本就和佩林所知的魔法理論相背。

佩林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知識體系，突然就又被推翻了。

李察卻不知道佩林的想法，他回到諾蘭德後，全部心思就都轉向了阿比斯深淵。據梅克斯的說法，當年精靈帝國是取道深淵，一路深入，最後抵達阿比斯深淵，然後在跨越世界光暗兩面的大門前功虧一簣，就此止步。

通向號稱世界最深處的阿比斯深淵，並不一定需要走深淵，理論上走地獄也是一樣的。

深淵和地獄都有很多層，人類到目前為止只有其中數十個的座標，這種冒險者收集到的坐標其實都是單點性質的。或許最完整的坐標還是當年查爾斯大帝斬殺魔龍達拉魔阿的那一層深淵，現在也不知道是否有新的大領主出現。

李察隨手構建了幾個深淵的模型，然後若有所思。

現在的問題在於，人類對於深淵瞭解的還太少，對地獄同樣如此。這數十層深淵中除了少數幾層已知是彼此相連的之外，其它似乎都各自獨立，根本無從知曉具體是深淵或是地獄的哪一層，也就不知道距離阿比斯深淵有多遠，是否有通道。

李察吸收了阿克蒙德大領主的心臟後，也傳承到了一部分世界知識，對深淵的瞭解比地獄要深得多。

一層層深淵並非如人們想像那樣是彼此簡單疊加的結構，而是縱橫交錯，彼此交織卻又獨立，宛若立體迷宮的混亂結構。這樣的話，並不是沿著一個方向，從一層深淵打到另一層深淵就可能抵達阿比斯深淵，反而有可能越離越遠。

這樣一來，想要抵達阿比斯深淵的話，只有一個笨辦法，那就是一層一層深淵打過去，不斷探索定位，慢慢向世界的深處靠近。這樣不斷探索排除，終究會找到一條通向世界最深處的通道。

當年精靈帝國想必就是用類似的方法最終找到了一條前往阿比斯深淵的道路。而且那些高等精靈的強者們運氣應該不錯，沒有走太多的彎路，否則的話就是等他們老死，可能也摸不到阿比斯深淵的邊。

不過李察轉念一想，卻又覺得高等精靈們很可能不止是單純的運氣好。精靈帝國時期，諾蘭德的魔法文明迎來了高峰。那時精靈帝國著名的大學者足有數千人，他們研究的內容遍佈各個領域。許多在人類眼中只是點綴的領域，比如說藝術、詩歌、文學、戲劇，也會有具大智慧的人涉獵，甚至於畢生專精於此。

當精靈帝國滅亡後，實際上諾蘭德的文明進程是衰退了，直到現在，人類三大帝國也還沒有達到當年精靈帝國的巔峰水準。或許惟一有所超越的地方，就是在用於戰鬥的構裝上。

深淵和地獄是兩大極為重要的位面和規則體系，精靈學者一定有極為深入的研究，這樣說的話，當年那些精靈強者們如此順利抵達阿比斯深淵，或許不是偶然。

想到這裡，李察立刻接通了和千年帝國的魔法通訊，片刻後梅克斯出現在那頭。

李察沒有寒暄幾句，就直接切入正題，問：「當年精靈帝國取道深淵前往阿比斯深淵的路線，會有記載嗎？」

「探索世界暗面是當年整個精靈帝國頭等目標，像這樣里程碑式的大事，一定會有記載。只不過如此重要的記載，都在高等精靈們撤離諾蘭德時被帶走了。即使是我們千年帝國，也沒有這方面的資料。」

李察點了點頭，說：「好，我明白了。看來我還得去一次蒼青大陸。」

梅克斯臉色一變，似乎是在擔憂。不過她隨即平靜下來，自然是想到了李察既然連收割者都能夠消滅，又如何會懼怕區區高等精靈？只不過跨越重重大洋前往蒼青大陸，必然帶不了多少軍隊，危險性還是很大的。

梅克斯咬著下唇，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熊愛布

章八十三 極地旗幟

「我早就訂購了一批魔法戰艦，它們很快就會交貨了。當然，我肯定要對這些大傢伙進行一些改裝，好讓我的航程縮短並順暢點。等這批魔法戰艦改裝完畢，我就出發。大約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吧.」

梅克斯似是鬆了口氣，說：「那就來得及。我會向帝君申請，派幾個使者給你。我們畢竟身上還流著一點高等精靈的血，蒼青大陸的精靈們還是願意和我們溝通的，說不定可以很順利地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如果能不打仗，那就儘量不打為好。」

李察微笑著說：「不錯的主意！那好吧，等你們的人選定下來後就通知我，然後在出發日期前到深藍集合就行。」

「好的。」梅克斯答應下來。

切斷了魔法通訊後，李察思索著。無論去深淵還是此行去蒼青大陸，想必都不會十分順利。而就算最終從高等精靈手中得到了路線圖，也需要一層層打過去，並且還有可能被深淵大領主幹預。在必要的時候，恐怕需要斬殺一兩個大領主。

在深淵裡斬殺大領主？這聽起來就像是夢囈，但李察卻知道這或許就是前往阿比斯深淵必須要具備的實力。不可能路過的幾十層深淵都是好脾氣的大領主，見到有陌生人出現在自己領地還是無動於衷。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熟悉深淵規則了。

李察隨即收拾了簡單的行裝，就前往深淵的積分戰場。

李察的出現，著實讓這裡的強者們一陣興奮，又隱隱有些擔憂。其實這裡的問題和巨龍位面一樣，就是強者數量太多，惡魔已經有些不夠殺了。

而且深淵不同於巨龍位面，強者們無法深入位面進行獵殺。那裡的環境對人類影響很大，大多數聖域強者根本呆不了多久，極度惡劣的環境還會嚴重影響他們的戰鬥力，惡魔卻對這樣的環境是如魚得水。此消彼長之下，差距就會變得異常巨大。

所以大多數強者都只能停留在傳送通道外，等候著惡魔們衝出來送死。只有少數傳奇強者曾經進入過這層深淵探險，但也很快就退了出來。深入深淵的話，即使對傳奇強者也是極為危險的事，萬一遇上一個惡魔小領主，都有可能逃都逃不出來。惡魔背後那對肉翼，可不光是擺設。

不過這些限制，顯然對李察這種超級強者無用。李察直接穿過位面通道，再次來到了深淵。隨即他就隨意選了個方向，一路走了下去，轉眼間就在眾強者關注的目光中遠去，直至消失。

李察這一去，就是十天時間。

十天之後，李察從深淵的地平線上出現，與離開時一路所向披靡的驚人氣勢截然相反，他靜靜地從遠方走來，轉眼回到了傳送門，又回到了諾蘭德。

整個過程中，李察並沒有驚動哪怕是一隻惡魔，就彷彿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樣。有幾名在位面通道周圍徘徊的強者看到了這一幕，全都嚇了一跳，他們可是都知道惡魔的感知有多敏銳。

李察從深淵歸來後，即刻前往法羅，開始繪製構裝。他從蒼鷹手裡以及蘇海倫寶庫中得到了太多的材料，所以還有很多種構裝等待著他設計完成。

在前往世界最深處之前，李察也希望能夠儘量把這些不同的構裝都做一件出來。這一方面是充實積分兌換系統，而另一方面，卻也是想要給後人留下更多的構裝。

既然他已經佔據了諾蘭德歷史上構裝領域最耀眼的位置，那就要拿出足夠匹配的成就來，同時也是為了更加鞏固自己的歷史地位。在這一點上，李察也未能免俗。

李察製造數套構裝後，就又會前往深淵。如是，他接下來的生活就是在工作臺和深淵間來回搖擺，異常的簡單枯燥。

但是李察這樣的枯燥生活開始不久，浮冰海灣卻變得熱鬧起來。

一隊巨型魔法戰艦從浮冰海灣的外海出現，徐徐向深藍駛來。相隔遙遠，深藍負責瞭望的法師就發現了這隊魔法戰艦。這些魔法艦體形巨大，比這位頗有閱歷的法師過往見過的任何戰艦都要大上一圈，簡直就像是一座座移動的海上都市。

在這個體積決定力量的時代，這樣的巨艦必定威力巨大，完全就是海戰中的王者。而且這支艦隊中有整整七艘巨艦，如此實力，足以縱橫外海了。這種規模的巨艦上，可以輕易安裝上百門的魔法重弩，裝載數千精銳戰士。毫不誇張的說，這支艦隊已經足夠滅掉一個公國了。

瞭望的法師強壓心中的震驚，不斷調整著魔法之瞳的焦距，觀察著這支突如其來艦隊的一切細節。

魔法視野不斷移動，最終定格在一面飄揚的旗幟上。那是一面深灰色為底，有一個白色熊頭的旗幟。

法師失聲驚呼，凡是深藍中的人都對這面旗幟絕不陌生，那是極地大陸議會的旗幟。他們和深藍之間的戰爭持續了幾十年之久！

這位上了年紀的法師衝到門旁，用力拍下了警報器的開關。示警的魔法鐘聲隨即在整個深藍上空響起！

原本還算平靜的深藍，這一刻立刻沸騰了，無數人來回奔跑。法師們都訓練有素，他們立刻按照程序中止實驗，封存危險材料，然後將一道道防護門關閉，再撤往指定區域。

「是哪個不開眼的雜碎敢來深藍找麻煩？老子的實驗才進行到一半！」在混亂的人潮中，黑金的聲音顯得格外洪亮。灰矮人半邊臉上全是油污，鬍子也少了不少。

灰矮人殺氣騰騰地奔向通往上層的通道，他的身後還跟著整整一隊全副武裝的暗夜精靈戰士。所有人都自動給黑金讓出了一條道路。

現在黑金可是深藍中數一數二的重要人物，那些外來法師雖然還是有人比黑金的魔力要強得多，但是黑金和李察之間的關係，那可是從李察少年時期就開始的。誰要是得罪了黑金，就算是傳奇法師恐怕也得低頭退讓。

阿克蒙德的那位殿下最近鋒芒畢露，不光以一已之力逼得神聖同盟所有豪門不敢出戰，又擊敗了無定女皇，甚至連收割者都敗在了他的手下！最近的消息是，據推測李察將來很有可能突破超級強者的瓶頸，達到一個全新的層次。如此威勢下，謙卑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了。

這時一名法師奔了過來，著急地叫道：「黑金大師！浮冰海灣外海上突然出現了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看旗號是來自極地大陸的魔法艦隊！」

黑金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哦了一聲，說：「難道是我那些永遠都不長進的近親們來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難道還沒有學得聰明一點嗎？」

那名法師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有惟惟喏喏。在極地大陸，灰矮人可是最重要的種族之一。來的艦隊上必然會有大量灰矮人。黑金自己就是灰矮人，誰知道他現在對於同族會是什麼態度。

黑金臉上忽然掠過一層殺氣，獰笑著說：「他們要是還以為深藍是蘇海倫殿下時期的深藍，那可就完全錯了！」

黑金回頭對身後那隊暗夜精靈說：「你們去把我那件東西抬到塔樓上去！我非得給那些只會在雪裡打滾的蠢貨一點深刻教訓不可！」

但是黑金的命令卻被拒絕了：「我們抬不動。」

這可是整整十名暗夜精靈！他們都有十六級的戰力，其它不說，十人合力抬個幾十噸東西還不在話下。但他們都說抬不動！

「那就多找些人！」黑金咆哮起來。

暗夜精靈戰士們匆匆而去，黑金則一路奔向深藍頂部。

此刻在頂部平臺上，大魔導們已經到齊了大半，構裝騎士們正在集結。

警鐘依舊在一聲聲鳴響。浮冰海灣上的魔法艦隊已經清晰可見，就是不借助深藍強大的魔法之眼法陣，在場的大魔導們憑藉自己的力量也能夠看清楚艦隊上飛舞的極地大陸議會戰旗。

這支艦隊無論規模還是戰力，都是前所未見的強大。足有數百米長的巨艦完全就是一隻隻飄浮在海面上的古獸。即使相隔遙遠，那懾人的壓迫感依然撲面而來。

不過此時此刻，大魔導們臉上不是凝重驚懼，而是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就連一向持重的菲爾大師終於也忍不住說：「這確實是支龐大的艦隊......但那些傢伙不會以為靠這麼一支艦隊就能夠打下現在的深藍吧？」

「他們或許認為蘇海倫殿下已經不在了，而李察殿下無法顧及到這邊。所以想來撿個便宜。」

另一名大魔導冷笑道：「那他們可真的錯了。」

黑金暴躁地吼了一聲：「不管他們是傻了還是怎麼著，既然這隊破玩意敢出現在深藍面前，無論為了蘇海倫殿下還是為了李察殿下，它們都一艘也別想回去了！老子今天正好拿它們來試試那件東西的威力！」

一眾大魔導師當即大驚，紛紛勸阻：「萬萬不可！」

「你那東西連一次成功的測試都沒有！」

「想用可以，別在深藍！把那玩意架到那邊的山頭上去！」

「你是想把我們都炸死嗎？」

黑金臉色由紅轉黑，氣得幾乎要噴出火來。

可是這一次連菲爾大師都站在了眾魔導一邊，這讓黑金都沒法咆哮。但他忽然眼睛一轉，大笑幾聲，說：「已經安好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幾名大魔導師大驚，紛紛奔到平臺邊緣往下看去，果然看到在一座緩緩探出塔壁的炮臺上，出現了一臺銀光閃閃的奇異機械。

熊愛布

章八十四 戰艦交接

長達十米的粗大砲管指向前方，光看那粗獷的造型就是說不出的威猛霸氣！

數十個暗夜精靈戰士已經合力把它推到了炮位上，然後幾名暗夜精靈德魯依在法師們的配合下，將一枚足有兩米長巨型無尾翼弩箭型的砲彈填裝在裡面，然後重重扣死後部炮門。

隨後法師和德魯依們就開始瞄準，並且把一枚枚魔晶填裝進炮身上的卡槽裡。

這時那隻艦隊緩緩駛到深藍外海不遠的地方。這個距離已經進入了魔法戰艦的弩砲攻擊範圍，特製的大威力遠程弩砲甚至可以直接轟到深藍塔頂！

七艘巨艦呈橫列一字排開，這是海上艦隊戰標準的戰鬥隊型。在巨艦的甲板上，可以看到如螞蟻般的灰矮人們正把一座座大得誇張的弩砲推到面向深藍的一側甲板上。

大魔導們此刻毫不慌張。

深藍極為堅固，又有強力法陣防護，靠弩砲根本無法轟開深藍的外墻，最多也就是打幾個窟窿出來。想要攻佔深藍，必須得派戰鬥隊登陸，攻入深藍內部，把深藍的守衛力量全部消滅才有可能。

而此時此刻，已經從收割者戰爭中騰出手來的李察，在深藍這處不容有失的要地中佈置的防衛力量強大得令人咋舌。極地大陸就算派十個整編主力軍團進來，也保證有來無回。這只艦隊能夠運送的戰鬥隊再多，也不過兩三個主力軍團的樣子。這種規模的攻擊，確實是來送死的。

黑金忽然說：「打賭！你們說我的寶貝幾下能夠轟沉一個這種大鐵殼子？」

「轟不沉。」

「我賭三下之內你的寶貝必爆。」

「我賭第一下就爆！」

黑金暴跳如雷之際，下方的艦隊中忽然傳來一個極為洪亮的聲音：「黑金！你這個算不清數字的老東西還沒死嗎？」

一聽到這個聲音，黑金臉色突然又變成那種說不出是驚是怒的古怪神色，他一路奔到平臺邊，向下望去。只見中央旗艦的艦橋上也站著一個灰矮人，和黑金外貌頗為相似。

黑金有些氣急敗壞地吼叫起來：「怒雷之砧！你不老實在你的狗洞裡打鐵，跑到這來幹什麼，送死嗎？」

那名為怒雷之砧的灰矮人哈哈大笑，說：「我是過來看看你的！聽說你在深藍混得不錯，小時候連數字都算不清楚的你居然都能夠記帳了！天哪，你的腦袋得被多大的鎚子砸過，才能夠變得這麼聰明啊！你看到我腳下的這些大寶貝了嗎？它們就是我的傑出作品，怎麼樣，不錯吧？要不要離開深藍，跟我回部落去啊？你小心那兩位殿下發現你的帳目錯漏百出，把你丟進浮冰海灣喂鯊魚！」

怒雷之砧的語速極快，信息量又足夠的大，一時間黑金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進行辯駁。而其它大魔導們看著黑金的眼神自然有些不對了，這位擔任了深藍幾十年財政官的傢伙，小時候連最基本的數學都不會？

這事看來是真的，否則的話黑金早就立刻把反駁的話扔到對方臉上去了。

黑金已經不是一般的氣急敗壞，他跳著腳地喊著：「我這就讓你看看我最新研究出來的小寶貝的威力！法師們，準備發射！瞄準......該死的，不是這條船，換一條！頭或者尾......該死！隨便哪一條，只要不是中間這條就行！」

黑金正趴在平臺邊緣，對著下方的炮塔大呼小叫地指揮時，一眾大魔導師已經不動聲色地退向後方，遠離了黑金那座臭名昭著的巨炮。

自從研製出雷神後，黑金就迷上了火藥與金屬，再把它們與魔法陣相結合，最終創造出了大大小小數十種稀奇古怪的槍械。但是黑金的野心膨脹得更快，他已經不滿足於雷神的變種了，於是在李察送來的動力金屬基礎上，開始研究各方面都放大了數倍的雷神，黑金管這東西叫炮。

灰矮人的炮越造越大，但卻從來沒有成功過，倒是經常把實驗室炸燬。

這時一隻大手突然在黑金肩上一拍，然後渾厚聲音傳來：「你那個寶貝要是真的有效，把殿下訂購的魔法戰艦給轟沉了，我看你下半輩子就要打工還債了。」

黑金大吃一驚，轉頭一看，卻見是鐵盾。這位傳奇戰士現在是李察麾下著名的傳奇強者，名氣直追水花、宗虎等追隨者。他追隨李察打完了整個同收割者的戰爭，得到的信任自然也非同一般。

不過黑金吃驚的卻不是鐵盾的突然出現，而是他話裡的內容：「你是說，下面這些都是李察殿下的戰艦？可是他們為什麼會掛著議會的戰旗，還擺出了戰鬥姿態？」

鐵盾露出有些猙獰的笑，說：「自然是有些不那麼安分的傢伙想要攪事而已。現在三大帝國已經沒有這麼蠢的人了，不過人類帝國之外就難說了。好了，這件事交給我，我會讓這些蠢貨變聰明的！」

黑金急忙拉住鐵盾，叫道：「等一下！鐵盾殿下，那個......下面那個怒雷之砧是我的弟弟。他除了會打鐵之外，其它的什麼都不懂。在這支艦隊中，他肯定沒有什麼指揮職務的。這個笨蛋哪裡懂什麼指揮戰艦！」

「怒雷之砧是吧，好的，我會有分寸的。」

鐵盾忽然從平臺邊緣一躍而下，逕自飛向海中的艦隊。艦隊中的灰矮人和獸人水手們頓時一陣混亂，許多弩砲隨即升起，鎖定了鐵盾。

鐵盾夷然不懼，屬於傳奇強者的氣勢衝天而起，聲如怒雷地喝了一聲：「誰是指揮官，給我滾出來！」

一名彪悍的獸人從旗艦的艦橋上走出，也升上半空，說：「是我，獸人的勇士坦特雷.狂刃！」

鐵盾鄙夷地看了一眼這個不過是區區聖域的獸人，冷笑道：「李察殿下向陰影親王訂購的這支艦隊，是給你們拿來玩的嗎？你算什麼東西！要是弄壞了一艘，就是把你全族都剁了賣肉，也賠不起吧？」

獸人狂刃大怒，頓時露出兩根長長獠牙，咆哮道：「愚蠢的人類，你敢侮辱獸人的勇士？！」

「愚蠢的人類？」鐵盾冷笑幾下，忽然喝問：「陰影親王讓你們升著議會戰旗一直開到深藍下？讓你們在這裡擺出戰鬥陣形？讓你們把所有的弩砲都對準深藍？狂刃！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陰影親王的意思？！」

鐵盾的喝問頓時讓狂刃一窒，他硬著頭皮說：「誰的意思，又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鐵盾的聲音忽然放柔和了，說：「李察殿下說了，這次接收戰艦可能有點不順利。所以凡是有搗亂的人，不管是誰，一概殺了。如果是陰影親王動手腳，那殿下會親自去拆了那老傢伙的老窩！」

狂刃聽得有些呆滯，指著鐵盾，說：「你......你們敢對親王殿下如此不敬？」

「不敬？」鐵盾忽然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笑聲響徹整個海灣，震得狂刃頭暈眼花，差點就是一口鮮血噴出。

在大笑聲中，鐵盾說：「什麼陰影親王，不過是個傳奇而已，而且數十年沒聽說他參加過什麼大戰，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應該怎麼戰鬥了。區區一個傳奇，就是我去也能把他收拾了，還用得著李察殿下親自出手？」

隨著鐵盾最後一聲怒喝，狂刃只覺腦袋如同被巨鎚砸中，眼前一黑，就從空中栽了下去，重重砸在戰艦的甲板上！

狂刃的獸人親衛們狂奔而來，仔細一看，頓時一個個僵在當場。狂刃竟然已經死了！

他就是和鐵盾對峙一會，被鐵盾喝斥幾句，竟然就被活活震死！他可是聖域勇者！

鐵盾冷冷地向下方掃了一眼，說：「交接吧！都小心些，別弄壞了殿下的戰艦。」

怒雷之砧看看狂刃的屍體，又看看鐵盾，忽然揚聲叫道：「你居然殺了狂刃！就不怕引起戰爭嗎？」

鐵盾向這個灰矮人看了一眼。只這麼一眼，就讓灰矮人感覺像是被一座山壓住，差點坐到地上去。可是他咬牙切齒，全身骨節咯咯作響，居然就是不肯坐倒。

鐵盾點了點頭，收回了壓在灰矮人身上的氣勢，說：「還不錯，有些膽氣，又不笨，比剛才那個獸人蠢貨強多了。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一些事情。李察殿下現在沒空理會極地大陸那邊的事，但若是你們議會裡那些老傢伙不開眼要來找死的話，那殿下也不介意麻煩一下，去拆了議會大殿。」

怒雷之砧張了張口，強自道：「但我們有強大的傳奇......」

「陰影親王那樣的嗎？」鐵盾打斷了灰矮人，說：「以他的實力，要是肯追隨李察殿下的話，應該可以排到第十。追隨殿下的傳奇強者現在一共有九人。哦，不對，應該是第十一。有兩個天位聖域他也多半打不過。」

灰矮人這次完全說不出話了，如鐵盾這樣強大得異乎尋常的傳奇強者根本沒有必要說謊。

接下來，艦隊逐一停靠在深藍的港口裡，大量法師登上戰艦，開始檢查交接。這批戰艦都是按照李察的特殊要求訂製的，體形比標準尺寸的最大型戰艦還要大了一半。巨大的艦體中到處都是預留空間，似乎是為了安裝特殊設備而留下的。

完成整個交接過程還需要數日，這段時間怒雷之砧和黑金這對兄弟天天湊在一起，大桶大桶的烈酒下肚，怒雷之砧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那張嘴，說了很多不該說的東西。

熊愛布

章八十五 普通人的價值

怒雷之砧現在是陰影親王麾下的首席技術總管，專門負責魔法戰艦的建造。

陰影親王的造艦基地都設在自己的私屬位面裡，那裡是一個極富礦產和魔晶的位面，而且時間流速被加到了極為罕見的十二倍。

在那個位面中，陰影親王一共擁有十二個巨型船塢，可以同時開建一打戰艦。魔法戰艦建好之後，就會從傳送門直接開到諾蘭德，位面傳送門就直接設置在兩邊的大海裡。

陰影親王的財富大多來自於各類魔法戰艦的設計和製造，據說他在某個機緣下，得到了不少精靈帝國魔法戰艦的設計圖，從此逐步建立起了自己的造艦產業。

本來這種級別的魔法戰艦是不應該出售給目前兩國還處於敵對狀態的神聖同盟豪門，但據說李察只是給陰影親王送去了一封信，親王就同意出售戰艦，而且把優先度提到最高。

這其中必有隱情，但就不是狂刃或是怒雷之砧這個級別的人可以知道的了。

黑金也曾悄悄問過鐵盾，李察突然訂購了整隻艦隊，是為了什麼。鐵盾卻也不知道，他只是負責來接收艦隊而已。李察派他過來，也有壓陣之意。不管極地大陸派了什麼人來，只要不是超級強者，鐵盾都對付得了。就算打不過，他也能拖到李察趕來。防禦戰士這方面的能力可是數一數二的。

交接很快完成，這批戰艦狀況都非常好，看來陰影親王沒有動任何手腳。當最後一艘戰艦通過檢查後，鐵盾就啟動通訊魔法陣，聯繫了李察。

出現在魔法陣中並不是簡單的影像，而是一個栩栩如生的立體場景。李察正站在雪峰上，前臨絕崖，凝望著前方綿延的巍巍山巒。

鐵盾心中一凜，知道李察不知用什麼方式和設在浮島裡的通訊魔法陣保持了聯繫，這才會出現這幅景象。李察現在本人肯定不在浮島中。可李察是怎麼辦到這點的？以鐵盾見識之廣，都從來沒有聽說過會有人可以相隔千里與通訊魔法陣溝通，無論戰士還是法師都沒有。

鐵盾雖然追隨李察已久，但對這位領主的敬畏卻是與日俱增。他發現李察不經意間做的一些小事，就如眼前這件，若是細想，其實也如同神蹟了。

「艦隊都交接完了？」李察淡淡地問。

「是的，殿下。」

李察點了點頭，說：「辛苦你了。接下來請你在深藍留一段時間，佩林會過去改裝這批戰艦，你要確保他的工作不受干擾。」

「沒問題，殿下。」鐵盾頓了頓，又問：「不過，殿下，這支艦隊是用來幹什麼的？」

到了這時，李察沒有再保密的意思，說：「我將用它橫渡大洋，前往蒼青大陸。聽說精靈帝國的魔法戰艦非常有名，所以既然我要去，帶的戰艦也不能差了。」

鐵盾雙眼頓時放出異樣的光芒：「蒼青大陸！是要去找那些精靈的麻煩？很好，那裡會是新的積分戰場嗎？」

李察笑了笑，說：「你滿腦子就是積分！這你就別想了，我的積分戰場不會針對諾蘭德內部的，只會對外。」

鐵盾略有失落，不過想想目前兩大積分戰場，再加上作為追隨者獲得的積分，已經足夠使用了。

當魔法通訊關閉時，鐵盾忽然想到，上一次看到李察時，李察好像也是站在雪峰之巔，不知在想些什麼。象李察這樣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極為寶貴，若是有發呆的時間，還不如多做幾件構裝。所以李察站在那裡不動，必須有極為重要的事。只是這件事是什麼，鐵盾卻無論如何也猜不透，想不明白。

在魔法艦隊完成交接的時候，佩林帶著數十名法師匆匆從法羅來到了深藍。隨後還有大隊戰士源源不絕地搬了材料過來，到最後甚至還動用了星蛹，這才把所有需要的材料都運送完畢。

佩林花了一整天時間在一艘巨艦裡爬上爬下，把裡外都看了一遍，然後就開始分派任務。他用李察的手令徵用了深藍裡大多數工坊，然後把一張張設計圖和相應材料分發下去，命令這些工坊按設計圖打造零件。

佩林還帶來了大量已經製造好的設備，一件件開始往巨艦上安裝。那些預留的空間，就是為這些設備準備的。如果和收割者進行過戰爭的強者在場，就會發現很多設備的外型都和收割者的風格有些類似。

而李察這段時間卻是格外的清閒。他每天早上就會傳送到北方的雪峰上靜靜站立，一站就是一整天。晚上則會回到浮島，或者和可可、芙蕾爾一起吃晩飯，又或是和提拉米蘇這樣的追隨者聊聊過去的往事。

就這樣，李察彷彿過起了普通人的日子，再也不設計和製造構裝了，對領地和私有位面上的事情也不大管理，完全放手讓麾下追隨者去做，家族事務決策則更多地授權給了艾莉婕、哥利亞和索倫他們。

他這種奇異的行為讓很多人都看不懂，終於有一天，濁流趕到浮島，說無定女皇想要和他見一面。

李察欣然赴約，這次是在餐廳和無定見的面。這位神聖同盟的女皇依然和過往一樣氣息凌厲，宛若一把無鞘利劍。

兩人隔著餐桌相對而坐，透過側面的落地窗，就是美麗的浮世德。

無定看著李察，而李察也在平靜地回望著她。無定忽然雙眉微皺，說：「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不到你的氣勢了？」

李察溫和地說：「和收割者打過之後，心情有些變化吧！」

「那你最近在幹什麼？怎麼一點不思進取的樣子，是不是和收割者的戰爭中受了傷？」

濁流聽了，也皺起了眉，盯著李察上下打量了幾個來回。雖然李察最終擊敗了收割者，可不代表著一定平安無事。就像菲利浦大帝打得兩名達克索達斯強者重傷而逃，但自己同樣身負重傷，最後還不治身亡。

假如李察也是這樣......濁流雙眉越鎖越緊。

李察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上有點光芒一閃。這點光芒並不強烈，可是角度、亮度以及出現的時機卻是恰到好處，正好是濁流盯著李察，卻心神一鬆的時候。一剎那間，濁流滿眼全是這點閃光，再也看不到其它，竟有種要被亮瞎的錯覺！

濁流一聲大叫，下意識地閃退數米。但是在他閃退之前，李察已經拿起餐刀，在他胸口輕輕一點，再從從容容的放下。李察的動作看上去清晰舒緩，但是直到他把餐刀放回原處，濁流才開始閃退。

閃退之後，濁流忽然又能看清東西了。他的眼睛根本就沒有問題，只是李察指尖那點閃光出現得太突然，才一下把他晃得以為自己失去了視覺。

濁流忽然低頭，看到自己胸口正中隱藏著能量心核的地方，衣服破了個小口。正是剛剛被李察用餐刀點中的地方。

李察此時微笑起來，說：「你看，我就是失去了大半力量，也還是挺厲害的。何況我現在的傷已經完全好了。」

「那你是在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人找你麻煩，是誰？聖樹王朝那些老東西嗎？他們還不死心？」

看著無定升騰的殺氣，李察無奈地說：「不是聖樹王朝。話說回來，現在還敢來找我麻煩的人，也沒有幾個了吧？」

無定哼了一聲，說：「這可難說得很。很多人不把他們打服，總是不死心。不過要和那些超級強者打架的話，你下手太軟，還是我去好了。在我手下，敗就是死！」

李察無奈搖頭，伸出左手，手心中浮現了一個正四面體，上面可以看到有無數張面孔正在浮浮沉沉。

一時間，就連無定和濁流都被那正四面體上面容的數量給驚住了。強如無定，自然一眼看出每一張面容之後都是一個靈魂。但問題是，靈魂的數量竟然要以億來計算！

「這是什麼？」

「是我真名力量的具現，也可以視為我靈魂的真正形態吧！這上面的靈魂，都是來自法羅。他們都是在收割者的災難中死去的人。」

「這麼多！」無定雖然嗜血，卻不濫殺。如此多的死難者，確實讓她震驚。

李察輕嘆一聲，說：「這還只是一部分。法羅原本有十幾億人，但到我最終擊敗收割者的時候，活下來的還不到三千萬。這些靈魂，還不到死難者的四分之一，其餘的都已經消散了。我這些天，一直在翻閱他們的記憶和知識。」

無定皺眉道：「這有什麼用？」對他們這個層次的強者來說，普通人的記憶和知識毫無價值。

「我也說不清楚。只是看過了一個人的經歷故事，也就彷彿和他共同度過了一生。這些靈魂絕大多數是來自於沒有力量的普通人，而正是他們讓我知道，原來一個普通人的一生也可以如此跌宕起伏。他們也有自己的情感，信仰和堅持，從靈魂的角度，他們和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們的靈魂比普通人強大得太多了！」無定也在認真思索。她好像抓住了一點什麼，但還是差了一點沒有明白。

「我們的靈魂再如何強大，它也只是一個靈魂。若是站在更高的層次往下看，我們的靈魂和普通人的靈魂並沒有什麼不同。就像我們腳邊走過的一群螞蟻，你會關心哪只更加強壯嗎？」

「狡辯。」無定卻不接受李察的說法。

熊愛布

章八十六 切割

「好吧，我們不討論這個。」李察只是淡淡笑了笑，說：」這些天，我已經在幾萬人的人生中完整走過，就像是活過了幾萬次。每多一次，我的心境就會有些變化。當然，從另一方面來講，就是對規則的理解又加深了一點。」

「這樣也能領悟規則？」濁流一臉的難以置信。

李察點頭說：「可以的。雖然每次都只是一點點，但是積累多了，進步卻會非常可觀。不過對我來說，真正有價值不是規則，還是心態的變化。我有了一顆更加強大的內心。」

濁流皺眉不語，把「這有什麼用？」的疑問給嚥了回去。

無定卻若有所思，久久不語。

李察也不著急，悠然地把面前的龍肋排消滅大半，才問：「黃昏之地的情況怎麼樣了？」

無定說：「黑廷斯又打下了一個軍團要塞。按照目前的情況，我估計他還能打下兩座要塞，就會後繼乏力。」

李察卻說：「不。他連下一座要塞都打不下來。」

「為什麼？」無定有些吃驚地問。

李察說：「因為黑廷斯改採用的方法，達克索達斯人一樣擅長。我當年就在黃昏之地看到了魔鬼魚。那明顯是可以大規堊模量產的兵種，有些類似於我的母巢戰士。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想必達克索達斯人早就有了新的突破。」

無定緩緩地說：「既然是這樣，那濁流，你明天就到黃昏之地去盯著黑廷斯，一旦他戰敗，立刻把他殺了，然後把腦袋帶來給我。」

濁流露出一抹殘忍的笑，說：「如您所願，陛下！」

李察一邊切割著龍肋排，一邊說：「也不必這樣。若是黑廷斯能夠認認真真地打到最後一刻，那也是對諾蘭德有了貢獻。就放過他吧。」

「黑廷斯是學者法師。」

「我知道。」李察抬起頭，說：「我還是有些不死心，覺得學者法師中也應該有一點區別。至少黑廷斯這樣算是有大貢獻的人，留下也沒什麼。至於所羅門堡就是另一回事了。我總有一天會找到它，並毀掉它的。」

「隨你吧！但願他足夠聰明，知道應該怎麼選擇。你接下來要幹什麼？」無定淡淡地說。

「我要去蒼青大陸，找精靈們要當年精靈強者們抵達阿比斯深淵的行進路線。如果我自己一點一點去探索，恐怕要花幾十年時間呢。」

「好，等你正式啟程前往阿比斯深淵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李察斷然拒絕，「你要是走了，那神聖同盟怎麼辦？這裡就再也沒有人坐鎮了。」

無定怒吼道：「讓該死的同盟見鬼去吧，我只想要把蘇海倫找回來！」

「但你去了也沒多大用處！」

「那裡又沒有秩序晶河，而是接近混沌之地。正適合我的發揮！」

李察上下打量著無定，說：「你的身體太弱了。我不可能時時照顧你，替你擋刀。你要是去的話，只會是我的拖累！」

無定忽然無言。李察說的倒也沒錯，在領主級的戰鬥中，無定的身體強度確實是個硬傷。就像她和李察那場大戰，最終還是輸在了身體強度不夠上。

李察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這樣吧，等我出發前，我們再商量一次，要不要一起去。你看怎麼樣？」

無定臉色終於好看了些，點了點頭。

「在我前往蒼青大陸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解決。那就是領地。」李察說著，憑空激活一幅魔法地圖，將整個諾蘭德的區域都顯示出來。

「我們阿克蒙德的領地嚴重不足，不光是資源，還有今後發展的空間。我需要給家族留下一份足夠雄厚的基業，這樣就算我出了什麼事，他們也能夠靠著這些領地維持接下來幾百年的發展。」

無定說：「領地太大的話，如果沒有了你，很難守得住吧？」

「暫時問題還不大。艾莉婕還有一百多年的生命，而且我會想辦法激發到三百年。有她在，戰爭上阿克蒙德就不大會輸。強者方面，至少下一代有芙蕾爾，已經勉強可以鎮得住場面了。」

無定點了點頭，說：「只要我不死，皇室就是你永遠的盟友。」

李察失笑，搖了搖頭，說：「就你這個性格，想活得久些也難啊！」

無定雙眉倒豎，冷道：「看不起我？要不要再打一架試試？」

李察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還是不了，給你留點面子。」

「你！......」無定咬牙切齒，當場就有動手的衝動。還是濁流在旁邊使勁咳嗽了幾聲，才讓暴怒的女皇陛下冷靜了些。

接下來就是領地劃分的討論了。

李察把深藍周圍上百公里的範圍全部要了過來，同時還拿下浮冰海灣近千公里的沿海地帶。亞山領地也要相應擴張，神聖同盟方向主要領地是來自門薩、熊彼德和約瑟夫，另外三分之一則是取自其它中小貴族。

在千年帝國方向，李察只要了兩個伯爵領。這是兩處戰略要地，有了它們，亞山就有了兩道天然的門戶。最大的領地則是來自聖樹王朝。和聖樹王朝三番五次的大戰，李察現在怎麼會客氣。他手指一勾，直接劃了相當於兩個公爵領的領地過來。其中老對手索拉姆公爵的領地被劃走了一半，而且是其中最肥沃富饒的部分。

無定皺眉道：「就這些？」

李察微笑著說：「也不少了。」

「你覺得沒問題那就沒問題。」無定轉向濁流，說：「都記下來了嗎？把新的疆域分界圖送給相應的國家和領主。告訴他們，不接受任何討價還價。」

「如您所願，陛下。」

濁流離去後，李察也用完了餐，和無定輕輕擁抱一下，就直接在餐廳內打開一座傳送門，就此遠去。

接下來的幾天裡，大陸上許多老牌貴族都感覺到焦頭爛額。他們驟然接到神聖同盟的通知時，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千年帝國是最平靜的，這件事甚至沒有放到帝君面前去，只到了土門親王那裡就決定下來。

當時土門親王看了看地圖，只是說了一句：「看來李察還記得我們對他的幫助。」

隨即土門親王就在文件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把那兩塊伯爵領劃到了阿克蒙德的名下。至於領地上原本的兩個伯爵，則直接被調換到邊疆兩塊貧瘠待開墾的土地上。

神聖同盟中，無數貴族又在上議院激烈地辯論著。他們爭議的不是阿克蒙德該不該有這樣大的領地，而是有了領地之後應該承擔起什麼樣的義務。

另外阿克蒙德家族的總領地已經超過五十萬平方公里，建立個小王國都夠了。再加上李察個人在構裝領域和力量領域的地位，公爵的頭銜顯然已經不適應他的新身份了，所以閒著沒事的貴族們爭論的就是，什麼樣的頭銜才能夠凸顯出阿克蒙德獨一無二的地位。

如果李察真的採納了新頭銜，那麼提出建議的貴族自然就和如日中天的阿克蒙德搭上了關係。所以為了一個響亮的頭銜，一眾貴族在阿克蒙德無人在場的情況下也吵得天翻地覆。反正阿克蒙德要切的，也不是他們的領地。話說回來，他們那點可憐的領地也不會被李察看中。

凡是涉及到領地分割轉讓的家族，都默默地辦理了交接手續，而且竭力維持領地秩序，好交給阿克蒙德一塊完整豐沃的領地。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動手腳，也沒有人會蠢得去動手腳。

最後，反應最激烈的自然是聖樹王朝。一連幾天，皇帝和內閣大臣都在會議上吵得不可開交。

北方諸公爵堅決反對神聖同盟送過來的分割方案，並且要求以王朝名義和李察傾力一戰，徹底滅掉阿克蒙德。而南方軍團則拒絕出兵，不光不肯出兵，現在連錢都不出了。不管北方軍團和諸公爵如何咆哮如雷，他們就是不出兵，一個戰士不派，一個金幣不給！

南方的強硬態度顯然大出北方意料之外，教會那一側更是空無一人。不僅華文大主教拒絕出席內閣會議，連教皇也不來了。顯然，他們覺得在這個議題上，連維持個存在感都是在浪費時間。

北方一下子就變得孤立無援，惟一的希望就是在皇帝身上。而皇帝看起來非常憔悴，就像好幾天沒有睡過覺一樣。其實自從接到了神聖同盟的通知後，皇帝確實一直沒有闔眼。這份通知就像一塊巨石，壓得他完全喘不過氣來。

皇帝作為一個國家的首腦，要考慮的是更為長遠的事情，割走兩個公爵領或許只是一個開始。今天是兩個公爵領，明天可以再加一個公爵領，這樣割著割著，慢慢就會將聖樹王朝了。或許最初皇帝曾對教會的內訌幸災樂禍過，但是走到現在，他已經發現，王朝對教會依賴太深，以至落入今天的困境。

爭論還在進行著，最讓北方憤慨的是，說起來千年帝國和李察打仗的次數也不算少了，李察居然只是意思意思，從他們那裡要了兩塊伯爵領就算了！

這太不公平了！

連續幾天的爭吵，讓皇帝和內閣大員們筋疲力盡，但是終於接近得出結論。

軍務大臣首先說：「我覺得已經說得差不多了。首先，李察已經是超級強者了。在諾蘭德的慣例上，他是有立國權利的。要立國自然就得有領地......」

這時北方一名公爵一拍桌子，喝道：「他算個屁的超級強者！難道自封的也算？」

南方軍團長冷笑道：「不是超級強者能夠打退收割者？要是換了你，估計第一天就被收割者給滅了！」

北方公爵大怒，吼道：「你看不起我的軍隊！？」

熊愛布

章八十七 遠航

南方一名公爵則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的軍隊是厲害！派了四萬要去踏平黑玫瑰古堡，然後就逃回來一千！你們可是三十萬大軍啊！從始至終，李察動用的兵力總共也沒有超過五萬吧？」

「夠了！！」皇帝猛然一砸桌子，狂吼一聲。

內閣諸閣員這才悻悻地停下了新一輪的爭吵。

「你們誰要懷疑李察的實力，那就自己去找他打，戰爭也好，單挑也罷，都可以去！你們去啊！！」

暴怒的皇帝口水都要噴到北方諸公爵的臉上了。公爵們全是愕然，根本沒有料到皇帝為何突然如此暴怒。

啪的一聲，皇帝把一份新的文件扔到了桌上，陰沉著臉說：「你們都看看吧！」

公爵和大臣們一一傳閱，然後人人臉色慘淡。

皇帝這時才一臉譏諷地說：「你們以為人家會怕戰爭？現在知道了吧？」

這份文件是神聖同盟送來的最後通牒。

信中說已經過去了一週時間，假如三天之內聖樹王朝還不能做出最終決定的話，李察就會發動戰爭，自己來『取』應得的領地。而且信中還附加了一條，由於李察是在『自己』應得的領地上作戰，所以不再保護領主們的安全和交付贖金的權利。

這是公然的威脅，而且是以領主們的滅族作為威脅。

會議廳一時沉默了，片刻後軍務大臣才說：「如果光輝教會不出戰的話，我們恐怕打不贏。」

「以王朝的力量還打不贏一個小領主？！」北方那名公爵又吼起來了。這次他的領地要被李察分割一半以上，所以反對的格外起勁。

但是他的話才叫到一半，就突然被堵回喉嚨裡。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插在自己心口的短劍。短劍風格無比華麗，正握在皇帝的手裡。

皇帝面容都有些猙獰，短劍突然發力一擰，徹底絞碎了這名公爵的心臟。

「對不起，從現在起，你已經不是聖樹王朝的領主了。王朝的力量，與你無關。」

聽到皇帝的這句話，公爵雙眼凸出，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嘴裡湧出的卻全是鮮血。

「各位，還有人反對嗎？」皇帝很平靜地向北方諸公爵問道。

李察收穫領地的行動，除了在聖樹王朝那裡稍稍耽誤了幾天之外，其它都和預想中的一樣順利。

這是超級強者劃定自己勢力範圍的行動，也是諾蘭德的慣例，只不過以往的超級強者大多是在自己的國家裡圈地，而李察這一劃不光包括了三大帝國，順便還從極地大陸切下了長長的一段海岸線。

就像李察判斷的那樣，眾領主對他的做法除了接受，再沒有其它的選項。黑玫瑰古堡下和聖樹王朝的戰爭就是最終的轉折點，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什麼人願意主動向阿克蒙德挑起戰爭。

李察現在雖然沒有了千騎構裝，但是各種源自母巢的強大兵種卻是層出不窮，而且麾下強者們經歷過與收割者的殘酷大戰，個個實力飆升。相比之下，或許最平常的就只是李察了，李察僅僅是升了一級而已。

25級的法師，表面上看起來也沒有多厲害。

當然，只是表面上而已。

在擊敗了無定女皇后，李察已經隱隱躋身超級強者的第一陣容。只有一些頑固透頂的老傢伙才會以等級和過去的標準來置疑李察超級強者的身份和實力。

李察依然是無所事事的樣子，在諾蘭德的時間大部分是在發呆，偶爾會到自己的私屬位面裡走一圈，順手消滅幾個不開眼的怪物。

這段時間裡，他只完成了一個五階構裝，還是一個功能很奇特的控水構裝。這個構裝主要是供非海生種族在水下探索時使用，啟動時可以賦與使用者強大的操控水元素的能力。這樣就算在深海裡與海獸戰鬥，也不會太吃虧。

這樣一幅構裝，功能再怎麼奇葩，也是聖構裝。不過李察隨手就把它扔進了積分兌換系統裡，沒想到倒是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瀾。正因為它的獨特功能以及對承載力的低要求，反而讓強者們有了興趣。在很多位面，水下都是讓人望而卻步的地方。但偏偏海洋無論在哪裡都是資源豐饒的世界。

浮世德的貴族們還在期待著一場盛大的構裝發佈會，因為李察陸陸續續扔進積分系統的聖構裝太多了，種類已經達到數十種。如果來一場集中的發布會，其盛況將會是空前絕後的。但是現在的李察對這些已經全無興趣。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閒逛或者是發呆。

惟一可值討論的調動，是阿克蒙德向絕域戰場派去了一名傳奇和十幾位聖域。但是這股力量並沒有去新打下來的軍團要塞，而就是守在了日不落之都。

雖然阿克蒙德的強者們沒有出戰，不過日不落之都的元帥還是非常歡迎他們的到來。畢竟每名傳奇強者都是可觀的力量，而阿克蒙德的傳奇又是出了名的實力高強，裝備奢華。

就這樣，時間悄悄過去。

三個月之後，浮冰海灣上的艦隊終於全部改造完畢，於是李察啟程到了深藍。檢閱了艦隊之後，就準備前往蒼青大陸。

千年帝國的使者依約而來，帶隊的是蒼鷹，但讓李察意外的是副領隊居然是米娜。在李察眼中，這樣一個弱不經風的小聖域，跑到蒼青大陸去，純粹就是找不自在去的。李察可不覺得此行會是多麼的平和。

李察對通向阿比斯深淵的路線圖志在必得，但是高等精靈出了名的傲慢驕橫，他們又是被人類趕出諾蘭德的，自然對人類恨意極深。當李察抵達蒼青大陸時，估計不立刻開打就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蒼鷹自然是一個非常有用的夥伴，就連李察也承認，一個資深的學者法師如果用在恰當地方，確實會發揮出極大的作用。

也是出於這一點，李察當初留下了雷蒙，才會有了後面那一系列的變故。然而命運終究不可揣測，若不是雷蒙提供的靈魂補完，母巢也不可能抵抗收割者的召喚，早就變成對付李察的利器了。

遠程艦隊的準備工作逐漸就緒，就在李察準備出發的前夕，傳來一個意料之中的消息。

黑廷斯的大軍在黑色渦流要塞下慘敗，所有戰士幾乎全部戰死，他自己也重傷而歸。雖然經搶救保住了性命，但受到的傷害卻是永久性的，恐怕再沒有可能回到傳奇級別。

這一役，當戰鬥開始時，突然從黑色渦流要塞中湧出數以萬計的魔鬼魚！它們雖然只有十六級的實力，但數量卻是黑廷斯大軍的數倍！而且黑廷斯在指揮上並不如何出色，又不能象李察那樣通過靈魂鏈接發佈指令，因此指揮效率上也大打折扣。

最終雖然全殲了魔鬼魚部隊，並且殺傷了大量達克索達斯人，但還是逃脫不了全軍覆沒的命運。

聽到這個消息時，李察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黑廷斯這支大軍的戰力確實極強，而且一路戰鬥到了最後，如果不去考慮獲取大軍動力來源的手段，僅以實戰成績而論，可以說是為諾蘭德作出重大的貢獻。

達克索達斯人雖然贏了，但是區域戰力元氣大傷，精銳部隊幾乎損失大半，軍團要塞也丟失了四座。至少在未來幾十年內，達克索達斯人會在這處絕域戰場處於下風。

既然黑廷斯最終選擇了和達克索達斯人戰鬥到底，而不是把他那隻灌注了靈魂的大軍用在諾蘭德內戰上，李察就決定依然先前所想的，暫時放過他，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出發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隨著一聲長長的魔法汽笛聲，七艘改裝過的巨型戰艦一一從港口駛出，航向遠方的蒼青大陸。

七艘戰艦現在都經過了大幅改裝，幾乎完全不是原本的樣子。一座座和諾蘭德風格迥然有異的建築在艦身上出現，它們密集卻有奇異的協調感，若是參加過法羅戰爭的人看了，就會發現這些建築的構建手法和收割者的風格異常類似。

七隻巨艦的外觀上不時流轉著淡淡光暈，而且色澤各不相同。它們分別對應著七輪弦月的顏色。而李察就站在蒼藍色的巨艦上，這艘以蒼藍之月月力作為額外能源的戰艦被李察設為旗艦，用以記念當年伊蘭妮向歌頓刺出的一劍。

站在寬大之極的艦橋上，浮冰海灣和深藍正在李察身後遠去，而前方則是茫茫無際的大海。

即使是見識過了虛空的瑰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依然會讓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李察迎著海風站著，手裡把玩著最後一塊命運晶板。這塊晶板從來沒有離身過，而近年來隨著李察實力穩步提升，想要使用它的機會也相應的越來越少。很多時候李察根本記不起來要用它，就連和無定一戰時也是如此。

但只要這塊命運晶板還在身上，李察就會感覺到莫名的安心，畢竟就算在最後關頭，他也總還有一條退路。有希望和沒有希望是截然不同的心境，哪怕再渺茫的希望，那也是希望。

在和收割者的戰爭中，這塊命運晶板不止一次擋掉過收割者的高能光束，甚至有一次還把一顆金屬動能彈給彈了回去。所以現在李察更多地把它當作一塊幸運符。當指尖撫摸過幸運晶板的時候，李察就會感覺到自己的心格外平靜。

這是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李察現在已經明白自己要做什麼，想要什麼。

在蒼青大陸之後，他就要穿越阿比斯深淵的世界通道，到世界的暗面去看看。

熊愛布

章八十八 前哨

經過這麼多年的位面輾轉和虛空旅行，見識得越多，越發現世界的無比遼闊，世界的暗面想必也是如此。

李察早就意識到，要在如此廣闊的世界中尋找失落的蘇海倫，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他現在並不在意結果，這是一件無論如何也要去做得事情，哪怕最終只是看了一眼世界暗面是什麼樣的，他也一樣要去。

這支艦隊漸漸離開了諾蘭德，在茫茫大海上不斷西行，向著蒼青大陸的方向前進。

在海上的時間裡，李察不再完全無所事事，他呆在星族圖書館的時間越來越長，現在第三層的八本書正在一本本被破解。

當李察魔力等級提升後，破解防護罩的速度也快了很多。此刻已經有一本書能夠閱讀了。這本書中講述的是跨位面的普通規則，也即是說，如果把這一層的書全部讀過掌控，那麼在規則力量上來說，就已經相當於超級強者入門的水準。而第四層則是超級強者的巔峰。

僅僅從這個星族圖書館的設置來看，李察就知道在古老星族的體系中，絕對不是止步於超級強者。因為在第四層之上，還有第五和第六層。至於中堊央的那一團光，則還要凌駕於第六層之上。

面對如此寶庫，李察現在的心態卻是異常平和。他甚至沒有把全部時間都投入到圖書館中，而分了三分之一出來，去繼續閱讀那些依附在正四面體上的無數靈魂記憶。

每一個人都是一段故事，都是一個世界，都有過只屬於自己的精彩。就在一個一個世界的漫步中，李察的心境也在一點一滴地變化著，變得更加平和寧定。僅僅是心境的變化，李察就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看得更遠了，對世事人情，也看得更加透徹。

李察也不知道這種心境上的變化對自己究竟有什麼樣的幫助，甚至有沒有幫助都不知道。只不過看得越多，這些普通人的世界對他的吸引力就越大。

世界上並非只有領主和強者，更多的是普通人。他們默默地生存、勞作、死去，用自己寂寂無聞的一生撐起了一個個位面的基石。

就這樣，萬萬千千的世界，萬萬千千的普通人故事一一在李察心中流過。直到有一天，侍從法師告訴李察已經離蒼青大陸不遠時，李察才從這恍若夢境的世界中驚醒。

這就到蒼青大陸了？

李察跟隨著侍從法師走上艦橋天臺。此刻周圍仍然是蒼茫一片大海，只是在遠方的天際處，能夠看到一隻飛鳥在空中徘徊。

蒼鷹、米娜等千年帝國的使者團成員，以及水花都在艦橋上了。幾名法師正在調整魔法地圖，在地圖上，可以看到一個光點正在迅速接近前方的大陸。

見李察到來，一名法師說：「殿下，我們現在距離蒼青大陸還有大約一千公里，按照目前的速度和天氣情況，半天左右就會到達。但是我們目前對蒼青大陸幾乎一無所知，並不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能夠停泊艦隊的港口。現在的計劃是，在接近蒼青大陸後，就沿著大陸海岸線南行，這個方向上有天然良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這時蒼鷹走了過來，說：「按照精靈帝國魔法艦隊的實力，我們應該已經進入他們的日常巡邏區域。從現在開始，很有可能會遇上精靈帝國的巡邏艦隊，應該小心了。」

李察點了點頭，轉頭吩咐道：「提升一級警戒等級。」

幾名法師即刻奔下艦橋，到各處傳令去了。而在另外六艘戰艦上，母巢的單位也同樣得到了李察的命令。

於是整支艦隊周圍又開始浮現淡淡的月華，速度略有提升。整個艦隊如利劍般劈開重重波濤，加速向前。

李察忽然伸手一點，一道傳送門就在面前出現。他邁步走進，下一刻就出現在千米高空上。整個傳送的過程顯得如此自然，沒有咒文，甚至沒有魔力波動，就像那個傳送門天然就在那裡一樣。就算是近在咫尺的蒼鷹，也絲毫沒有察覺有魔力的波動。

蒼鷹雖然一向鎮定，此刻也不覺駭然變了臉色。就算是在法羅面對收割者最終一戰時的李察，蒼鷹也能夠看到他實力的界限。可是現在並沒有過去多久，甚至蒼鷹非常清楚李察並沒有刻意提升實力，然而此刻，他就是看不透李察的實力，完全看不透。

從剛才一刻開始，蒼鷹甚至感覺不到李察是個法師。要不是有相關的記憶，蒼鷹甚至會以為李察只是一個不到三級的普通人。就在他越想越是吃驚的時候，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座傳送門，李察又悄無聲息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已經看到精靈帝國的巡邏艦隊了，就在我們西方。他們還沒有發現我們，所以我們過去吧。」

李察在意識中下了命令，戰艦控制大廳內的一名十八級暗夜精靈精英法師立刻將一系列座標在魔法地圖上顯示出來。隨即數十名法師和全船數百名操控水手就操控著這艘龐然大物緩緩轉向，偏向西方，然後整個艦隊開始緩緩加速。

沒過多久，西方天空中出現了幾隻翱翔的巨鷹。它們脖頸上套著奢華繁複的頸飾，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巨鷹，那是精靈的巨鷹德魯依變幻的飛行形態。

那幾隻巨鷹看到了疾速駛來的艦隊規堊模，頓時大吃一驚，明顯有了些慌亂。隨後一隻巨鷹迅速遠去，其餘幾隻則向艦隊飛來。

巨鷹停在距離艦隊數百米的空中，用諾蘭德通用語喝道：「你們是哪裡來的艦隊？這裡是精靈帝國的海域，立刻停船，等候檢查！否則的話，全部擊沉！」

巨鷹的話帶著高等精靈慣有的傲慢，這還是李察第一次接觸高等精靈，終於也體會了一把精靈帝國時代的風格。

李察向蒼鷹看了一眼，嘆道：「雖然我身上也流著銀月精靈的血，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些高等精靈還真是夠讓人討厭的。」

蒼鷹聳聳肩，說：「你別指望我會就此發表什麼評價。我可沒有那麼笨！」

「好吧！真不知道你是真的圓滑呢，還是裝出來的。」李察隨即抬頭，望著天空中的四隻巨鷹德魯依，淡然地說：「全部擊沉？呵呵，先不說這個，不過我的確十分不喜歡有人飛在我的頭頂上。禁空。」

最後一個詞，李察卻是用神語說出來的。

這一次蒼鷹終於如願以償地感覺到了魔力的波動，但是讓他不滿意的地方卻是，他仍然搞不清楚這魔力波動代表著什麼。不像是重力術，也不像是真空術，更不像是麻痺術。總而言之，和蒼鷹所知的任何禁止飛行類的魔法都毫無關係。

但是空中的四隻巨鷹突然發出驚慌的叫聲，拚命拍打著翅膀。但無論他們如何努力，都止不住墜落。

三隻巨鷹直接掉進了大海裡，而一隻巨鷹則像塊石頭一樣砸在艦首甲板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從數百米高空墜落，就連這些十六級的德魯依也吃不消，這頭倒霉的巨鷹直接就摔暈過去。

而另外三隻巨鷹則在海中載沉載浮，拚命掙紮著。但它們無論如何努力，只要一離開水面，就會像塊石頭一樣掉回海裡。

李察伸手一指，說：「把那三個都撈上來。有不聽話的就打暈了弄上來。」

十幾名阿克蒙德戰士和暗夜精靈戰士魚躍入水，迅速撲向三隻巨鷹。

巨鷹果然不肯老實，啄傷了兩個戰士。結果兇悍的阿克蒙德們立刻抓住它們一頓胖揍，生生砸暈，然後再用繩索把它們的嘴纏了好幾圈，這才把三隻落湯雞似的巨鷹提上甲板，送到李察面前。

李察伸手一招，金絲利立刻湊了上來。

「弄醒他們。」

金絲利咯咯笑著，說：「這事簡單。」她伸出枯枝般的雙手，在四隻巨鷹上方撫過。下一刻她的舉動就完全不符合靈魂大師身份了，她竟然上去給每隻巨鷹都來了一腳。

金絲利用的力量並不算大，可是四隻巨鷹卻立刻從昏迷中醒來，長聲慘叫，然後在地上不斷打滾。暗夜精靈們立刻牢牢按住它們，但是這些動作卻讓它們感覺到劇烈痛苦，哀號聲更加大了。

蒼鷹微微皺眉，這種痛苦加深術沒什麼了不起的，只不過是把生物對痛苦的感覺放大而已。但是讓四隻等級不低的巨鷹德魯依痛成這個樣子，其中兩隻還逐漸現出了人形，那這痛苦得放大多少倍？能夠把這樣一個普通法術用到這種程度，金絲利不知折磨死了多少生物，才會有這樣的領悟。

「夠了。」

李察平淡的一句話，對於金絲利來說不亞於無上旨意。她立刻解除了四個德魯依身上的痛苦加深術。

李察看了看兩個還保持在巨鷹形態裡的德魯依，說：「形態解除。」

兩隻巨鷹立刻不可抑止地變回了精靈形態。四個赤身露體的精靈蜷縮成團，羞憤交加。

這四名德魯依分別為三男一女，都是十六級。一個巡邏分艦隊的前哨德魯依也有這樣的水準，從側面彰顯了精靈帝國的實力。

不過在和收割者的戰爭之後，李察已經不會再把這樣的實力放在眼裡。

李察看著這四個狼狽萬分的德魯依，淡淡地說：「下次記得，和我講話要有禮貌。這是對強者起碼的尊敬。」

「你也算強者？！」女德魯依高聲叫了起來。

不過另一個德魯依立刻阻止了她。

四個精靈根本看不出李察的實力，在李察說了個奇怪的禁空之後，他們就突然不能飛了。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搞清楚自己中的是魔法還是詛咒或是其他什麼東西。

雖然從李察身上看不出任何魔力或者是鬥氣的波動，但是顯然這個年輕人並不簡單。要不然，他也不會是如此強大艦隊的首領。

熊愛布

章八十九 巡航

李察手一揮，束縛住精靈們的魔法繩索就自動解開，然後說：「你們回去告訴巡邏分艦隊的艦隊指揮，讓他也要保持對我的尊重。否則的話，我不介意把你們的這支艦隊全部擊沉。另外，帶我去你們的港口，我有重要的事要見你們的大精靈王。」

「大精靈王豈是你能見的？快把我們放了，不然的話你們都會被處死！」那名女德魯依又叫了起來。

李察雙眉微皺，說：「金絲利。」

金絲利立刻上前一步，口中喃喃輕語，雙手間射出一個深灰色光球，擊在女德魯依身上。女精靈立刻高聲慘叫，全身上下都冒出淡綠色的火焰！

「法力燃燒！」三位德魯依一齊驚呼，卻又不敢出手救治。只能眼睜睜看著女精靈痛苦掙扎，卻無力阻止身上的魔力一點一滴地燃燒。

金絲利雙手猛然往回一收，女精靈身上的法力火焰立刻熄滅。但是現在的女精靈已經奄奄一息，再也沒有力氣叫什麼了。

「你們回去吧，她先留在這裡。」

這時三名高等精靈終於明白，他們遠遠不是李察這船人的對手。為首的德魯依終於正色問：「請問你們來自哪裡，為什麼要見我們的大精靈王？」

「我的名字是李察，來自諾蘭德的神聖同盟。至於我為什麼而來，等見到你們的大精靈王時自然會告訴他。」

三名德魯依不再多問，重新變回巨鷹，向著已經出現在海平面上的巡邏艦隊飛去。

精靈帝國的艦隊終於出現在視野裡。

這是一支由七艘大小不一的戰艦組成的巡邏分艦隊。戰艦通體碧藍色，有金色紋飾，巨大的魔動風帆上有著醒目的精靈帝國標記。只要見過相關圖譜的人，一看就知道這些戰艦屬於高等精靈，因為它們和精靈大帝國時期的戰艦幾乎一模一樣。

而李察看得更加清楚，從魔動風帆上魔力的流轉方式就可以知道，這些戰艦和精靈帝國時代的設計完全一樣，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上千年過去了，諾蘭德人類帝國雖然從來不重視海軍，但是慢慢發展下來，魔動風帆其實已經是有些落後的驅動技術了。李察這七艘戰艦的基礎設計來自灰矮人，又結合了部分收割者工藝改裝，至少比那些魔動風帆的傢伙強出了不知道多少。

「怎麼蒼青大陸的高等精靈們看起來絲毫沒有進步？」李察問。

蒼鷹聳聳肩，說：「單從這幾艘戰艦看來，確實是這樣的。也許他們的精力並沒有用在這方面吧？就算是精靈帝國時期的魔法戰艦，對付諾蘭德的人類也足夠了。」

「可若是和灰矮人的戰艦相比，就有些落後了。」

「灰矮人在陸地上被我們打得很慘，哪還有餘力侵擾蒼青大陸。所以實際上這裡的高等精靈們還有幾百年的安定日子呢！假如不是你來了的話。」蒼鷹的話語中有些調侃之意。

李察搖頭道：「不是我也會是別人的。」

他的艦隊已經擺出了攻擊陣型，對面那支巡邏艦隊則謹慎地不敢接近，而是圍繞著李察的艦隊兜起了圈子。

高等精靈整個巡邏分艦隊的戰艦加在一起，也不如李察一艘魔法戰艦的噸位大，在這種情況下哪敢靠近？

幾隻巨鷹從巡邏艦隊上飛起，兩名高等精靈同樣升空，向李察的艦隊飛來，落在旗艦甲板上。看到那還癱在甲板上起不來的女精靈德魯依，兩名高等精靈臉上頓時閃過怒色。但是當他們目光掃過甲板上的人時，頓時凜然。

蒼鷹和水花都有傳奇強者的氣勢，而在甲板上來回忙碌的至少都是十六級的戰士。

但是看到站立位置明顯是首領的李察，兩名高等精靈卻有些迷茫。他們怎麼都看不出李察的實力，也想不明白一個全無力量的人怎麼可能成為這樣一支可怕艦隊的統領？

「我們是精靈帝國第十三巡邏分艦隊，你們來自諾蘭德？為什麼要見大精靈王？」

蒼鷹這時上前一步，將一封封印好的國書遞了過去，說：「我們是來自千年帝國的使者團，同樣要求見大精靈王。」

「千年帝國？」兩名高等精靈的臉色稍稍和緩了一些。

千年帝國一直和蒼青大陸的高等精靈有往來，帝國皇室血脈中實際上包含了精靈帝國當時一位大精靈王的血統。

為首的高等精靈說：「這封國書我們會盡快轉交上級。請你們在這片海域下錨停留，等候通知。不管大精靈王肯不肯接見你們，我都會盡快回報。」

就連蒼鷹都微微皺眉，說：「我們跨越大洋而來，現在急需補給。另外這裡離蒼青大陸還很遙遠，我們就這樣停泊在洋面上也很危險。現在是風暴多發的季節。」

高等精靈堅持說：「這裡精靈帝國的領海，你們必須遵守我們的規定！」

蒼鷹說：「我怎麼不記得精靈帝國有這樣的規定？以前我們的艦隊都是直接停在港口的。」

高等精靈冷笑一聲，向李察一指，說：「但是他羞辱了我的部下，必須付出代價，這是懲罰！」

李察這時才淡淡地說：「區區一個聖域，口氣倒是不小。」

高等精靈向前一步，冷道：「我的身後是精靈帝國！你又敢怎麼樣？你們這些下賤、骯臟和愚蠢的人類，當年和獸人與矮人一起，用陰謀搶到了諾蘭德。但現在這裡可是蒼青大陸，讓你們靠近海岸線，都會玷污我們美麗的土地！」

李察淡然一笑，說：「果然是高等精靈的傲慢。我這次來是打算用黃金世界樹的一根嫩枝換一樣東西。如果因為你的無禮讓我改變了主意，你負得起責任嗎？」

高等精靈臉色大變，失聲叫道：「黃金世界樹的嫩枝？！這種寶物怎麼可能出現在你的手上！」

「這就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了。」

「我要求先看一看。」

「這也不是你應該看的。」

這名高等精靈一咬牙，說：「好！你們跟上我的艦隊，我帶你們去最近的港口。」

兩名高等精靈帶上了那名女精靈德魯依，回到了巡邏分艦隊。隨後整個艦隊就轉換方向，向著蒼青大陸駛去。而李察的艦隊也跟了上去。

「我覺得這些精靈不會這麼順利讓我們見到大精靈王的。」蒼鷹說。

李察笑了笑，說：「很正常，我原本就沒打算從正常途徑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因為通過正常渠道，這些精靈們是絕對不會給的。」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李察向前方的精靈分艦隊望瞭望，說：「先跟著他們走，用不了一天，估計我們就得打一場海戰了。」

蒼鷹敲了敲船舷，說：「真想看看你這些用收割者技術改造出來的戰艦究竟有多厲害。」

「肯定沒有收割者的戰艦厲害。」

無盡的大洋上，兩支艦隊一前一後向著蒼青大陸疾駛。

前方的精靈巡邏分艦隊上所有的魔動風帆都鼓滿了風，一艘艘戰艦乘風破浪，劃開了海上的波濤。但是米娜看了卻是一臉的鄙夷，對蒼鷹說：「哥哥，這就是精靈帝國的艦隊？他們有沒有用上全速啊？」

蒼鷹看了看前方精靈戰艦的主帆，說：「應該已經是全速了。」

米娜頓時驚訝道：「這就是全速？連我們真正速度的一半都不到吧？精靈帝國的艦隊可真夠弱的。真不明白為什麼我們千年帝國還要對他們這麼客氣！」

蒼鷹苦笑著說：「不是精靈帝國的艦隊太弱，而是李察的這只艦隊太強！你坐的這艘戰艦可是使用了收割者的技術重新改造過的。和一般的戰艦怎麼可能一樣？」

米娜兩眼大放光彩，不知心底又在打著什麼主意。

蒼鷹無奈搖頭，對自己的這個妹妹也無可奈何。不過他也不打算干涉什麼，米娜不按常理出牌的風格，說不定真能夠抓到李察。至於山與海，蒼鷹其實現在根本不清楚與母巢融合的她究竟是處在什麼樣的狀態。她算是山與海，還算是母巢，又或是其它什麼存在？

如果希望不能夠寄託在山與海身上，那麼蒼鷹還是希望李察身邊的女人中能夠有一個屬於自己這一方的人。李察很念舊，這樣的話將來不管發生了什麼，千年帝國總歸是能夠多一條退路，多一點迴旋餘地。

前方的精靈巡邏分艦隊在拚命加速，可是魔動風帆能夠提供的動力已經達到極致，再想要加速，就只能依靠艦隊指揮官的航海技術了。但再高明的指揮官，能夠增加的速度也是極為有限。像現在這樣超過五十公里的時速已經是超水準的發揮。

可是李察這七艘巨艦跨越大洋而來時，巡航的速度都達到了一百公里。

精靈巡邏分艦隊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拉遠一點和李察艦隊的距離。不過幾隻巨鷹德魯依已經攜帶著千年帝國的國書，先一步飛往蒼青大陸。至於他們帶來的是好消息，還是戰爭宣言，就只有高等精靈們自己才會知道了。

當天色將近黃昏的時候，李察就知道高等精靈的答覆了。他等來了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

這只艦隊中擁有整整十二艘長達兩百米的主力戰艦，以及近百艘大大小小的其它戰艦。其中超過百米的巡洋戰艦就有二十多艘。如此規模的艦隊，就是放在精靈帝國時期也足以鎮守一片遼闊海域了。

蒼青大陸的高等精靈短短時間內就能夠集結起一支如此規模的艦隊，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那就說明附近確實有一個大規模的軍港。

熊愛布

章九十 覆沒

李察讓艦隊緩緩減速。

從精靈帝國艦隊中飛過來數隻巨鷹德魯依，他們在李察的艦隊上空盤旋，通過魔法力量放大的聲音可以讓戰艦上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察，以及千年帝國的使節團們，你們現在已經進入精靈帝國的疆域，必須服從王庭的命令，現在，大精靈王已經傳來了喻令，首先，你們必須立刻交出黃金世界樹的嫩枝，並且要說明它的來源，其次，你們在精靈帝國停留期間，這些戰艦的控制權必須交給我們，經過我們檢查並確認無害後，當你們離開時會還給你們。」

精靈德魯依的話甚至讓千年帝國的使節團成員都面色不豫。

米娜重重哼了一聲，說：「戰艦交給他們，恐怕交出去之後就再也要不回來了吧。」

李察淡淡地說：「沒有商量餘地。」

巨鷹厲聲喝道：「這是大精靈王的命令，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李察點了點頭，說：「很好，既然你們不願意和平的談，那我就打沉你們，換一波願意談的人過來好了，另外，我很不喜歡有人飛在我的頭頂上，禁空。」

幾隻巨鷹德魯依突然驚叫，徒勞地拍打著翅膀，卻絲毫不起作用，宛若石頭般一個個掉進海裡，有一隻還在甲板上彈了一下，然後才滾落大海。

蒼鷹這一次終於看出了一點端倪：「你更改了它們周圍的規則。」

李察讚賞地向蒼鷹看了一眼，說：「只改了一點點而已，而且是臨時的，只不過是讓它們拍翼變得無效而已。」

遠方的精靈艦隊立刻響起悠長的戰號，主力艦隊向李察艦隊的前部疾衝，搶佔有利位置，而那隻巡邏分艦隊則如狼一樣包抄向李察艦隊的後部，伺機要給他們以致命一擊。

精靈艦隊確實訓練有素，在行進中其主力戰艦單獨編隊，速度立刻提高了一大截，達到六十公里，在戰艦舷側上，一架架閃耀著魔法光芒的巨型弩砲已經作好了戰鬥準備。

這種射程可達萬米的弩砲是當年精靈帝國得以縱橫大洋的利器，在高等精靈敗往蒼青大陸時，其王庭艦隊在海上大敗了各族的聯合艦隊，此後千餘年中，各族都不再提進軍蒼青大陸的計劃，就是現在，這種弩砲依然要比龍血侏儒或者灰矮人的弩砲要先進得多。

在高等精靈眼中，如此艦隊陣容，足以對付三五支李察這樣的艦隊，諾蘭德的魔法戰艦一向喜歡造得巨大，但大而不強，在海上對上高等精靈的戰艦就是活靶子。

精靈艦隊上方，也陸續有強者升空，他們即是保衛已方艦隊的空域，也方便互相之間傳遞信息命令，讓整個艦隊協調一致行動，只不過精靈艦隊另一支殺手巨鷹德魯依編隊，在見識了李察詭異莫測的禁空手段後，卻不敢派出來了。

李察的艦隊也在緩緩加速，甲板上數座巨型金屬炮塔的外殼緩緩打開，露出裡面數十米長的方型金屬導軌。

幾名力量強悍的炮手將一根長達三米的特製弩箭搬放上導軌末端，卡位完畢，然後由法師們校正了最後發射數據。

導軌緩緩旋轉，對準了精靈艦隊為首的一艘主力艦。

相隔近三十公里，李察座下的戰艦就猛地一震，橫移了一小段距離，多達六根弩箭射出，撲向遠方的精靈戰艦。

蒼鷹、米娜，以及所有千年帝國的使者團都是心中一震，這是什麼射程。

弩箭迅若閃電，那艘精靈戰艦還在拚命加速，想要搶佔戰位，等發現那六支弩箭是衝著自己來時，已經完全來不及閃避。

劇烈的爆炸連綿不斷，一團團駭人的火光不斷在精靈戰艦上升騰，每一次爆炸發生，那艘兩百米長的主力戰艦就會劇烈地跳動一下，等到六發弩箭全中，它乾脆就炸成了三截，迅速沉入大海。

轉眼之間，海面上除了一個漩渦，一些飄浮著的木頭和旗幟之外，就再也找不到這艘主力戰艦的行蹤，艦上大部分高等精靈根本來不及逃離，只能隨著戰艦一同沉入大海，而即使精靈會水性，猝不及防下至少大半被捲入了如同絞輪的沉船漩渦，是否能夠逃生要看運氣。

蒼藍之月號戰艦發射完畢，戰士們立刻裝填新的弩箭，而戰艦也開始提速，速度迅速超過了一百公里，宛若貼著大海飛行。

在蒼藍之月號之後，其餘的天青之色、琥珀之月戰艦也陸續發炮。

一弩箭帶著死亡光芒飛向精靈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