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熊愛布

章一一一 盡頭

如此規模的法陣，必然威力強橫。李察居然以三十六枚魔鬼小領主的心核作為啟動能源，方才勉強啟動了這個法陣。

當法陣中那座高達百米的巨型位面傳送門出現時，幾乎所有追隨者都目瞪口呆。而當傳送門中出現的是浮世德的影像時，眾人就更是呆滯了。

眾所周知，阿比斯深淵是不能傳送的，或者說傳送極為困難。只有從深淵和地獄有前往阿比斯深淵的天然傳送通道。當年精靈大帝國時代，為了在阿比斯深淵進出，動用的可是七月之門這件超神器！

而現在，李察居然就這樣佈置出了一座位面傳送門？

雖然說法陣動用的規則驚人，啟動的代價也極為高昂，每個小領主的心核可都相當於一個頂級祭品，然而就算這樣，其力量也根本無法和七月之門這樣的超神器相比。

大帝國時期的高等精靈們僅在阿比斯深淵進出一次，就令七月之門徹底損毀，此後再也沒有進入世界之底的能力。而現在李察僅憑三十六個頂級祭品的能量，居然就打通了通向諾蘭德的通道。從這一點而言，至少在空間規則方面，李察已經遠遠超越了大帝國時代高等精靈的法神們。

跟著李察一路走過來的追隨者們都沒什麼異樣，可是如鐵盾、蒼鷹這些人卻掩飾不住自己的震驚。在收割者戰爭時，他們還能夠感覺得到李察實力的邊界。那時的李察雖然強，可是也沒有強大到無可匹敵的地步。

但是現在，一座連通了諾蘭德與阿比斯深淵的位面通道卻讓他們從側面看到了李察的力量。不知不覺間，李察竟已強大到這種地步了？連大帝國時代的精靈法神都無法再和他比肩？

提拉米蘇看了看傳送門中諾蘭德的景像，說：「頭兒！我們這就回去了嗎？不是說還要打通世界通道，到那個什麼世界暗面去看看嗎？」

「你們回去，接下來的路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李察說。

「這怎麼行！？」食人魔大領主第一個就不干了。

李察搖頭道：「你們已經到極限了，不能再走下去了。」

點點星光從李察的手中飛出，照亮了周圍的一片區域。在星光的照耀下，所有追隨者都看到自己身上居然纏繞著濃濃的黑氣。那些黑氣若是細看，可以分辨出有無數細小的符文在沉浮著。幾名強者立刻臉色一沉。

李察平靜地說：「這是魔鬼領主們體內的毒質。再積累下去的話，你們都會隕落的，連靈魂都會被湮滅。所以到這裡就已經是你們的極限了。」

李察將手腕上的空間手環褪下，交給了追隨者們，說：「這裡面有一些大領主的肢體，還有都是超越了頂級祭品的東西。你們回去後，直接去龍殿獻祭，以永恆和時光之龍的力量，應該可以化解你們身上的毒質。好了，維持傳送門也需要龐大的能量，你們現在就回去吧！」

追隨者們知道再留下來也不會再起到什麼作用，於是一一進入傳送門，同時竭盡所能地帶走了一具魔鬼大領主的完整屍骨。如果不是李察從蒼青大陸的高等精靈手中得到了一個空間巨大的戒指，根本沒有辦法帶走如此龐大的大領主屍骨。

不過無面卻沒有走，她也是所有人當中惟一一個沒有吃過小領主核心的。對戰鬥技藝無比高超、同時一身神器的無面來說，即使在阿比斯深淵這種地方，她也根本不會受傷。不過自始至終，她也沒有參加過自己力有不及的戰鬥。

「你也走吧！」

無面聳肩，說：「我當然不走。在這裡，我可比你適應得多。」

李察深深望了無面一眼，對於她的來歷經歷更加好奇了。不過他也知道，就是問了也白問，無面肯定不會給他答案。

當最後一個追隨者進入傳送門後，龐大的傳送門扭曲了一陣，就此消失。嵌在法陣中的小領主核心全部失去了光澤，變成了灰白的石頭。

李察對無面說了一聲「走吧」，就當先向戰場深處走去。

永恆血戰的戰場似乎永無止盡，李察和無面一路走去，不知不覺間又是三個月過去了。越往深處，激戰就越是激烈，出現的惡魔和魔鬼等級也越高。到後來，幾乎每一天都能遇上一兩個大領主。

血戰戰場的規則之力異常強大，也很奇特。似乎李察越強大，出現在他面前的魔鬼大領主也就越多、越強。整個阿比斯深淵好像能夠對戰場上的每一個惡魔和魔鬼的實力都有評價，然後會把大致相當的對手送過來。

在踏上永恆血戰的戰場之前，李察完全想不到居然會有這麼多的大領主。不過想想深淵和地獄都是無盡遼闊的世界，根本不知道各自有多少層次，那麼有這麼多的大領主出現在阿比斯深淵也不奇怪。

永恆血戰是一條不歸路，惡魔與魔鬼們一旦進入這裡，就再也回不去了。它們只能彼此廝殺，借助對方的血肉晉階，這個過程永不休止。這是所有惡魔和魔鬼的宿命，就是大領主也不能例外。

不知走了多久，李察忽然停步，望向側方。

在那個方向上，有極為強橫的氣息爆發。他的感知瞬間跨越遼闊距離，看到遠方兩個大領主正在殊死戰鬥。它們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已經不知道戰鬥了多久。

此時魔鬼大領主突然一聲狂吼，手中巨劍燃燒著紫火，瞬間洞穿了惡魔大領主的胸膛！惡魔大領主的吼叫聲驚天動地，但它再怎麼不甘，最終還是倒下了。

李察嘆了口氣，就準備繼續趕路。但那魔鬼大領主卻發現了他，於是持劍衝來！

李察拔出裁決，靜靜等待著。這個魔鬼大領主雖然高達35級，但是它剛剛經歷過一場血戰，遍體鱗傷，實力連全盛時期的一半都不到。

片刻後，李察一刀斬去魔鬼大領主的頭顱，結束了這一戰。他剖出了魔鬼的核心，本能地就想吃下去。不過最終卻猶豫了一下，然後把核心收進了空間手環裡，就和無面繼續向前。

此時李察身上早已是暗傷處處，急需核心的能量補充。但是李察體內的毒質積累也快到臨界點，所以權衡之下，李察寧可冒點危險向前，也不敢再多吃魔鬼核心了。

好在此刻腳下的大地坡度終於開始變緩了，意味著李察已經接近了血戰戰場的盡頭。再向前，應該就是世界真正的盡頭，傳說中連通了世界光與暗兩面的通道就在那裡。

李察精神一振，但是反而放緩了速度，要給自己多一些時間恢復傷勢。

又走了三天，李察和無面終於走出了血戰戰場。李察剛剛踏過那道無形的界線，就忽然感覺到周圍的規則一變，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世界。

此刻他的頭頂再也不是低垂的黑紅天空，而是換成了無盡虛空。在虛空中，可以看到無數璀璨的星辰。而在前方，則是綿延無盡的龐大山脈。

李察的目光落在山脈上方。在那裡的虛空中，有一個極為龐大的漩渦正在緩緩旋轉著，幾乎佔據了大半個天空，大得足以讓人窒息。

這個漩渦的直徑已近千公里，而漩渦的中心處不斷有黑暗滲出，然後慢慢向周圍浸染。那是純粹的黑暗，寧靜流淌著，卻讓李察感覺到無比的壓抑。

無面也在看著空中的龐大漩渦，第一次有些失神，說：「這就是通向世界暗面的通道了。那些黑色，就是從世界暗面浸透過來的能量。」

李察從最初的震憾中漸漸平復，說：「我要在這裡研究世界暗面的規則，等有把握之後就會到那邊去看看。但是這需要時間，你也可以回諾蘭德了。」

「我當然不回去。」無面拒絕了李察的建議，然後說：「你覺得，想去世界暗面的話，會這麼容易嗎？」

「會有什麼問題？」但是李察還沒有等來答案，臉色就突然變了。

大地開始顫慄，遠方一座山峰突然崩塌，一道深色光芒直衝天際！在光芒中，一個身影緩緩站起，向著李察走來。

那是一個人形生命，大約有三米高。在剛才走過的血戰戰場上，無論惡魔還是魔鬼都比他要高大得多。然而當起身的剎那，升騰的恐怖氣勢甚至徹底壓倒了惡魔或是魔鬼的大領主！

他穿著一身極為猙獰的黑色鐵甲，肩上背後和關節處生著十餘根巨大的鐵刺。他手中握著一把巨斧，光是斧面就比他的身體還要龐大。他一出現，就向李察而來。

李察雙瞳一縮，臉色凜然。自進入阿比斯深淵以來，這個人帶給他的威脅完全壓倒了任何一個大領主。甚至可以說，他是李察迄今為止遇到過的最強大敵人！

在李察眼中，這個黑甲巨斧的恐怖存在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規則之線。這說明他對規則的掌控已經達到了堪稱恐怖的程度，在這阿比斯深淵中，或許可以稱得上是無敵的存在！

李察頭髮無風自動，緩緩拔出月光。面對這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精靈聖刀更加有效。

這時無面忽然搶上一步，說：「這個傢伙交給我。你的敵人在那邊。」

李察順著無面所指的方向望去，忽然看到了一個孤絕的高峰！那座山峰就在世界通道下，高度遠遠超過其它山峰，看上去幾乎要插入世界通道了。

這座絕峰出現得異常突兀，因為李察分明記得剛剛在觀察世界通道時，根本就沒有看到過它！

而在絕峰之頂，竟然擺放著一個黑鐵鑄就的王座，上面坐著一個有些慵懶的身影。

熊愛布

章一一二 王座上的男人

那也是一個人形生命，同樣穿著黑色的甲冑，面容同樣被面甲遮擋。他就是那麼隨意坐著，初看時根本沒有什麼氣勢可言。

然而李察再看第二眼時，卻突然感覺自己看到的是一個足踏大地，頭頂虛空的恐怖龐然大物！李察所有的心臟停跳了一拍，再次看時，那個人又變回了原本的樣子，隨意地靠在椅背上，彷彿在沉思著什麼。

李察沉下心來，又向他看去，這一看頓時又是一驚。因為李察居然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規則之力。所有規則之線都毫無滯礙地從他身體中穿過，彷彿在王座上的只是一個虛影。

就在這時，王座上的男人突然動了下頭部，似乎把目光落在李察的身上。這個瞬間，李察突然有種全身上下都被看透的感覺！

李察大吃一驚，身周頓時亮起一層濛濛光華。這不是簡單的防護力場，而是李察把周圍的規則徹底扭曲打散，借此在身邊布下了一道規則的防護層。這時那種被徹底看透的感覺才消失了。

絕峰上，那個男人坐直了身體，淡淡地說：「想去世界暗面的話，就來打倒我吧！」

那個聲音既不是通過空氣傳過來的，也不是意識共鳴，就這樣自然而然地響起，甚至不曾感覺到距離造成的違和感。

李察心中又是一凜，剛剛那種被看透的感覺竟然不是幻覺！絕峰頂上的那個男人不光看透了李察的實力，還看穿了他的想法。而李察甚至不知道那個男人正在用什麼方法與他在說話。

李察深深吸了一口氣，多年血戰得來的經驗起了作用，他的心漸漸變得沉靜，再也不被情緒左右。

他轉頭一望，看到黑甲持斧的武士已經和無面戰在一起。兩個人都在無聲戰鬥著，甚至連力量波動都沒有散發出多少。光看氣勢的話，恐怕就是兩個十級戰士都能夠打得比他們好看一些。但李察卻看出其中的兇險。

雙方戰鬥風格迥異，黑甲武士動作大開大闔，巨斧如開巨山、如伐神木，一下下不斷向無面斬去，動作古拙質樸，甚至看起來有些笨拙。

而無面則是異常靈動，雙劍飛舞，有時甚至會隨性而起，舞幾個劍花再斬向對手。然而誰要是覺得她這些都是無用的花招，那下一刻就會被這些所謂的花招斬殺。

黑甲武士和無面戰鬥風格差異巨大，卻戰了個旗鼓相當！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力量極度的凝練，幾乎沒有任何散溢。這就是為什麼兩人的戰鬥氣勢如此之弱的原因。

可實際上黑甲武士每一斧都有開山之力，哪怕普通傳奇被一斧斬中，都有可能被直接連人帶兵器一起砍成兩半。而無面的威力也不比他小了。

黑甲武士舉手投足間都是規則之力，實力甚至還在李察見過的眾多大領主之上。

李察見無面應付得毫不吃力，也就放下了心。他邁開大步，直奔絕峰而去。走著走著，李察就離開了地面，彷彿踩著虛無的階梯一樣，走向峰頂。

王座上的男人終於站了起來，雖然盔甲面具遮擋了他的臉，可是不知為什麼，李察卻只感覺到他在無聲大笑。

當這個男人站起時，方圓千萬里內，所有的山巒都在震動，在顫慄！虛空中那巨大的漩渦則慢慢放緩了轉動，最終靜止下來。通向世界暗面的通道，居然真的就因為這個男人的一個動作停止了運轉！

李察突然覺得喉堊嚨中異常的乾澀，眼前的一切全部都超出了他的常識。李察如今也已經是超級強者，甚至能夠算是諾蘭德人族最巔峰的前幾位，可是他卻想像不出，要怎麼樣才能夠牽動數千公里內的大地山巒一起震動，那得是什麼樣的生靈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要知道這裡是世界兩面的交匯處，是極底的阿比斯深淵，是永恆血戰的戰場最深處。作為能夠承受無數大領主強橫力量的位面，阿比斯深淵的空間結構極其堅固，李察擁有空間大領主稱號，才能夠在這裡構建一道傳送門，還不能送太多東西出去。想要在這裡震動大地山巒，所需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議。

若是在諾蘭德，這種力量完全可以撕裂大陸，嚴重破壞空間。而如是在法羅、綠森這樣的次級位面，這個男人僅僅是站起來一個動作，就足以使整個位面崩毀！

在這一剎那，李察只覺得自己看到了神。不，李察已經見過不少真神，可是沒有哪個神能夠擁有這樣的力量。要知道在永恆血戰的戰場上，那些深淵和地獄的大領主們隨便拎出來一個，都可以到一個次級位面當個至高神而綽綽有餘。

李察本能地停下了腳步。因為在他的感知中，又覺得眼前的是一個頂天立地，身高已達數千公里的龐然大物。如此生命，本體大小都快可以稱為一塊大陸了。然而李察的視界卻和感知截然不同，他看到，那個男人依然站在絕峰之頂，身高應該還不到三米。

視覺和感知出現了嚴重的偏差，這讓李察難過無比。真實視野第一次失效，根本分不清哪一個才是幻覺。

詭異的是，直到現在李察依然看不到這個男人有動用規則的力量。整個深淵的規則之線都從這個男人身體中穿過，彷彿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李察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命運晶板，一咬牙，強逼著自己舉步向前。不管前方有多麼可怕的存在，他總是要過去的。就像他曾經說過的，不到世界的暗面去看上一眼，他不甘心！

絕峰上的男人忽然哼了一聲，虛空中有無比龐大的意志降臨，灌注在他身上。剎那之間，他的氣勢忽然無限拔高，到最後竟是充滿於天地之間！

那個男人從王座旁拿起一把黑沉沉的巨劍，緩緩提起，指向李察。這把巨劍上面銹跡斑斑，劍鋒上到處是缺口破損，不知經歷過了多麼久遠的歲月，經歷過多少場生死大戰。

當它還斜靠在王座旁邊時，就像是一塊廢鐵，連李察都不經意間忽略了它的存在。但當它被男人提起時，卻像遠古兇獸露出了獠牙，濤天的殺意如風暴般湧出，一時間本是火熱的深淵像是忽然進了嚴冬！

王座上的男人，一舉一動都有天地之威！

當那龐大意志降臨時，絕峰上的男人突然變了，能夠穿透一切的目光凝結起來，變得冰冷。他看著李察，緩緩舉起巨劍。

儘管相隔數千米，李察卻忽然有被天敵盯住的感覺，一時間靈魂冰冷，全身僵硬，根本無法動彈！剎那間李察就意識到了危機，驟然激發全部力量，一個巨大的三首四面體在他身後緩緩升起，足有數百米高。它威勢無匹，宛若君臨無盡位面的神明。

當真名力量顯化時，李察才恢復了行動的能力。但這個時候，那屹立於絕峰之巔的男人已是一劍斬來！

一道黑氣從巨劍上噴出，蜿蜒著向李察撲來。李察瞳孔驟縮，真實視野早已看清那根本不是什麼黑氣，而是由無數空間裂隙構成！

王座上的男人一劍落下，劍意已斬碎空間。那從巨劍上揮出的力量，不斷在條條空間裂隙中進進出出，又撕開更多的空間，如黑潮般向李察壓下！

李察恍惚間有種錯覺，彷彿整個阿比斯深淵都活了過來，向自己當頭壓下！李察猛然警醒，這不是錯覺！

阿比斯深淵當然不會真的砸到李察頭上，但卻也相差無幾，因為那個男人一劍抽空了方圓萬里之內的所有規則之力，凝聚為一，隔空向李察斬來！這一劍之力，已經相當於切下阿比斯深淵的一角，然後砸向李察。

瞬息之間，李察就知道這一劍自己完全擋不住！不要說擋，就是稍微阻攔一下也辦不到。在這一劍之前，哪怕站著上百個大領主，也會化為齏粉。若是這一劍落在諾蘭德上，那麼整塊大陸都會被一剖為二。

時間突然在這一刻過得極慢極慢，李察看著黑氣中無數空間裂隙生生滅滅，變遷衍化，看著本可毀滅一切的力量凝聚到了極致，卻變得輕柔飄逸，如游魚般在一個個空間裂隙中穿梭。

此時此刻，李察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這樣一劍？

李察的智慧天賦此時都運行得極為遲緩，他看到一條空間裂縫在前方出現，可是半天后才在意識中有所反應。這並不是李察思維變慢，也不是時間真的停止流逝，只是李察對時間的感覺不同了。在此時此刻，李察彷彿看到虛空中有無數縫隙，而縫隙中有許多畫面在生生滅滅。

他忽然有種感覺，那些畫面就是某一個可能發生的未來。如果能夠觸摸到那些代表著未來的畫面，或許會發生一些非常奇妙的事。可是李察卻不知道怎樣才能觸摸到那些畫面。

就在這個時候，虛空中突然垂下無數淡金色的光帶，那是時光之力。無數光帶蜿蜒而下，匯聚在李察身上，彼此纏繞，最終把李察纏繞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繭。隨後光帶就把李察拉入一道突然出現在虛空的大門內，大門的後面，是一片虛無的黑暗。

當李察在門後的黑暗中消失後，突然出現的大門又徐徐關閉。這時時間的流逝才恢復正常，王座上那男人的劍氣轟轟隆隆地捲過李察剛剛呆過的地方，把還未來得及消失的大門都絞得粉碎！

劍氣並未消弭，而是繼續向前，然後在永恆血戰的戰場上轟出一道上百公里的劍痕，這才徐徐消失。凡是在劍氣行進方向上的事物，無論是什麼，都被絞碎湮滅，化為虛無！

絕峰之上，那個男人重重地哼了一聲，冷冷地說：「又是那頭老龍！」

熊愛布

卷九 直到世界盡頭 章一一三 黑暗地域


　　那個男人顯然沒有繼續追殺李察的想法，隨手把巨劍插到旁邊地上，又在王座上坐定，恢復了那副不羈與懶散的樣子，氣勢徐徐收斂。片刻之後，他和絕峰就漸漸隱沒，就此消失。

　　其實絕峰並不是消失，它一直就在那裡。只是現在它再也沒有任何不凡氣息，在習慣以感知觸摸世界的強者眼中，它就是消失了。

　　變化突如其來，無面也怔了一怔。她向絕峰處望了一眼，又看看面前狂猛霸烈的對手，忽然雙劍一收，跳出了戰圈。

　　持巨斧的男人也是一怔，沉聲道：「不打了？」

　　「李察都走了，還打什麼？」無面說著，雙劍已歸鞘，然後轉身離開。

　　巨斧武士看著無面的背影，問：「你去哪裡？」

　　「隨便找個地方睡一覺，然後等李察回來。」

　　巨斧武士冷哼一聲，說：「他回來又有什麼用？」

　　無面並不停步，也沒回頭，只是揮了揮手，留下一句「那可難說！」然後就揚長而去，消失在茫茫的血戰戰場中。

　　不知過了多久，李察終於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而且思維遲鈍得可怕，還總會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冒出來，視野中也不斷晃過各種各樣的色塊。

　　「我......這是怎麼了？」好不容易，李察才成功在意識中凝聚出一個清晰的想法。

　　意識到了不對，李察即刻就開始嘗試集中注意力。但這種在他小時候都是輕而易舉的事，這一刻卻顯得格外困難。

　　思緒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會跳到這裡看看，一會又會衝到那裡摸摸，就是不想讓李察抓住。

　　李察不斷嘗試和努力，好不容易才抓住跳躍不停的思緒，於是又有了一個清晰的想法：「我得重新控制身體。」

　　於是李察開始嘗試著動，慢慢地終於和身體各個部位取得了聯繫。但是嘗試活動的結果卻又和李察的想法很不一樣。他想舉起左手，但是動的卻是左腿。他想要側頭，手卻抬了起來。

　　李察發現自己的感覺和實際上的動作出現了巨大偏差。他只能繼續嘗試，終於在一次坐起來的嘗試中，雙眼有了焦距，視野終於變得清晰。

　　李察看到了一片深灰色的天空，就像是最陰沉的天，而且臨近黃昏。但天空中的灰色不是云，它就是一片朦朦的灰。在視野的一角，還有一根扭曲詭異的樹枝，在微微顫動著。

　　所有的一切，都像瘋狂的夢境。

　　「也許我應該用用真實天賦。」又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於是李察的視野一變，除了正常景物之外，他還看到一團一團扭曲變幻的規則之線。真實天賦調動起來之後，李察的思維一下變得迅速和清晰了許多，一些扭曲異常的色彩影像就此消失。

　　李察看著空中的規則之線，一邊嘗試著解析，一邊試著回憶發生了什麼。

　　解析規則只是李察本能的行動，來到一個陌生世界，李察往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瞭解甚至是解析這裡的規則。想要瞭解一個世界，沒有比解析出它的規則更好的辦法了。

　　當李察開始解析規則時，思維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並且逐漸提升。於是他開始嘗試著去想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還記得在那道完全無可匹敵的劍氣轟來時，突然有大量時光之力湧現，然後把自己拉入時光通道。

　　「神恩傳送！」李察叫了出來，猛然坐起！

　　他想起來了，在瀕死的瞬間，得自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恩傳送自行啟動，將他送到了這個奇怪的世界，形同於救了他一命。所以李察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裡了。

　　這裡是黑暗地域！

　　這裡就是連永恆與時光之龍的光芒都照耀不到，歷來葬送了無數神眷者的黑暗地域？

　　李察向周圍望去，發現自己正枯坐在一片廣袤無邊的荒原上。這片荒原極度貧瘠，沒有陽光，沒有水，也沒有生命。

　　一望無際的荒野上，只能夠看到幾棵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樹。而這些樹都生得異常奇怪，枝幹向四面八方伸展著，扭曲得厲害。讓人看了，居然會有一種這些大樹已經瘋掉了的感覺。

　　李察鎮定下來，開始回憶神恩傳送的細節，頓時苦笑。他這時終於想起，神恩傳送：黑暗地域，也是可以指定方向的，並不是真正的隨機傳送。

　　在獻祭時，李察也確實升級了指定前往破曉之地的功能。問題出在神恩傳送技能的使用上，由於這個技能具有多目的地定向傳送功能，所以根據使用說明，要先選擇方向再啟動傳送，才能夠到達指定區域。

　　可是李察是在行將被毀滅時，被自行啟動的神恩傳送送到黑暗地域的，所以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指定功能是不是也同時發揮了作用。

　　放眼四顧，到處是一片茫茫的荒蕪。李察甚至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找不到什麼東西來問路。

　　李察掙紮著站了起來，動作和感知依然脫節的厲害，而思緒也在不停地跳來跳去，一會兒功夫李察就覺得頭暈眼花，重新摔倒在地。這一下感覺倒是對了，於是索性躺著不動。

　　李察隱約想起，似乎在哪裡看到過有關黑暗地域的資料。於是他努力回想，終於想起讀過一篇黑暗地域的遊記。這篇東西好像來自......聖馬丁？

　　遊記中提到，在進入黑暗地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要給自己建立一套座標體系，時間和空間的錨定標準，以應對這裡混亂的規則力量。有了座標，才能夠恢復正常的感知和行動能力。

　　作為空間大領主稱號的擁有者，李察在空間方面的造詣已經達到了諾蘭德的巔峰水準。一旦有了目標，李察的智慧天賦就開始顯現威力，片刻後就建立起一套座標體系，從恢復了行動能力。

　　而在時間方面，李察在面對那可怕一劍時，在生與死的邊緣終於有所體悟。現在即使在一切都是混亂的黑暗地域，李察也能夠重建起對時間流速的穩定感知，從而建立時間方面的錨點。

　　現在李察終於覺得自己變得正常，能夠正常行動，能夠正常思考。他第一次發現，原來正常是如此的幸福。

　　李察站了起來，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結果發現體內魔力竟然寥寥無幾，頓時嚇了一跳。他沉下心來，又檢查了一遍，這一次在體內發現了極為嚴重的傷勢，各個內臟幾乎都被絞爛。他能夠站起來，還是因為身體夠強悍。

　　李察這才想起在神恩傳送還沒有完全完成時，那個男人的劍氣就掠過了傳送門，結果把還沒有完全關閉的傳送門絞碎，並且餘力轟中了李察，將他重創。

　　李察的臉色沉了下來，他還是想不通，為何這個世界中會有如此強悍的生命。相比之下，就是魔神伊斯卡拉也不過象只小小爬蟲。

　　李察暫時放下這個問題，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刀匣還在，命運晶板也安靜地躺在口袋裡，但其它裝備卻已不見了。

　　檢查完裝備後，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恢復魔力。李察坐下冥想，結果沒有幾分鐘就睜開了雙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黑暗地域中根本沒有星芒，也沒有任何可以捕捉利用的其它能量。數分鐘的冥想，李察幾乎毫無所獲。李察沉思起來，看來在黑暗地域，如何補充魔力確實變成了難題。

　　他再向四野望去，視線中全是茫茫荒原，根本看不到任何生命或者是特殊的東西。這裡完全就是一片死寂的世界，不光沒有生命，而且缺乏能量。在這個世界中生存，必須象吝嗇鬼一樣對待自己的魔力或體力。

　　李察沉吟了一下，向最近的一棵大樹走去。

　　這是一棵高數十米的大樹，盤繞扭曲的枝幹末端尖銳得如同槍尖。李察摸了摸樹身。發覺這棵大樹並不象表面看起來那樣是金屬，但也不是木質，而是徹底石化了。

　　檢查了一會大樹，李察一無所獲。這時他回憶《黑暗地域遊記》的努力終於見到成效，又想起一段內容。

　　李察隨意選了個方向，就走了下去。在遊記中，到黑暗地域後第二件事，就是走路。在移動時，才能夠觀察規則的變化，從而相應地掌控這裡的規則。

　　李察一路走去，確實發現周圍的規則在不斷變化著。不過這種變化並非像外域那樣是完全混亂的混沌規則。在黑暗地域，規則只是被扭曲了。扭曲的規則也是規則，也可以被解析，被掌控。

　　就這樣，李察一直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是通過這種方式，李察對這裡規則的掌控正在飛速提升。很快，李察就沒有再感覺到不適，在這裡，他已經擁有了起碼的行動能力。

　　這時在遠方的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了一些建築物的輪廓。李察雙眼一亮，就向那裡走了過去。

　　那裡似乎是一個小鎮。整個鎮子都被淡黑色的光罩所籠罩著，好像是被保護了起來，隱約能夠看到裡面有影影綽綽的身影在來回走動。

　　靠近小鎮時，李察反而放緩了腳步。

　　黑暗地域不是完全沒有生靈，這裡甚至還有智慧生命。前方的小鎮顯然就出自它們之手。

　　不過按照遊記中的記載，黑暗地域的原住民大約有上百種族，但其中大多數都難以打交道，甚至還會將李察這樣的外來者視為食物。

熊愛布

章一一四 無名小鎮

李察已經來到小鎮外。他停下腳步，觀察著這個小鎮。

小鎮不大，只有大約一百多個建築。絕大多數所謂的房屋就是四面墻，再在上面加上一個蓋子。整個小鎮最宏偉的一棟建築僅僅是一座二層的小樓，而且也極為簡陋。看上去，就是諾蘭德一些大城市的貧民窟，也比這裡要強上不少。

李察的目光落在那道淡黑色光幕時，不覺有些驚訝。這道光幕實際上大不簡單，裡面蘊含的規則之力緻密且巧妙，薄薄一層光幕居然有屏蔽和糾正扭曲規則的作用！這可絕不是小事，要知道時光燈塔實際上也是起到類似的作用。

在光幕內外，完全是兩個世界。許多扭曲規則都被擋在了光幕之外，小鎮內應該是一個相當正常的環境。

這時從鎮內走出一群人，其中有四名人類，還有三名形狀詭異的異族。這些異族長著和猛獸相似的頭顱，也是直立行走，但前肢卻是兩叢觸手。

李察眉毛一皺，想起了一個種族：塔那族。

塔那族在諾蘭德名聲不顯，但是在探索虛空的強者中，這一族卻是相當的有名。因為塔那族天生具有空間異能，在虛空中可以很容易隱匿自己，速度也相當的快。它們就是虛空世界的小偷和盜賊。很多強者臨時存放物資的地點都被它們光顧過，甚至一些傳奇法師的半位面上也留下過它們的足跡。

假如那三名異族真的是塔那族的話，那就不是小事了。塔那族和巨龍有些類似，都是個體實力強橫而生育能力低下，所以種族數量並不多。

這時居中的一名人類老者向李察喝道：「外來者！你來自哪裡？」

老者說的不知道是什麼語言，不過李察很慶幸自己近期固化過的通曉語言魔法竟然還有效。當老者問第二遍的時候，就已經可以聽懂並回答。

「諾蘭德。」

「諾蘭德！」老人明顯吃了一驚，但是手中的長矛緩緩放下，說：「真讓人吃驚，居然還會有從諾蘭德來的人。你是新的神眷者嗎？啊，不，不對，你身上沒有神眷者的秩序光輝。可是你又怎麼能夠來到這裡？」

老人自言自語了一會，這才向李察招了招手，說：「進來吧！外面那鬼地方可不能多呆！」

李察依言向老人走去。在穿越光幕時，他特意放緩了腳步，細細體會著。光幕果然神奇，確實過濾掉了許多扭曲的規則。穿過光幕後，李察頓時有種全身一鬆的感覺。

老人臉上明顯有歲月和風霜刻下的痕跡，但是他的眼神依舊銳利，握槍的手也很穩定。他看著李察，說：「從諾蘭德過來的人很少。那是一個前途遠大的主位面，裡面的老爺們可看不上黑暗地域這種毫無價值的地方。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李察平靜地說：「一個意外。我本來準備探索一處秘境，結果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出現在這裡了。」

「一個意外？好吧，就當這是一個意外。」老人聳聳肩，用銳利如刀的目光盯了李察一眼，然後向他招了招手，說：「不管是意外，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反正現在都沒有差別。跟我來吧，鎮裡還有一些房子空著，你就在裡面找個地方住吧！」

「這裡......沒有旅店嗎？」李察問。

「你覺得在這個見鬼的地方，會有人住旅店嗎？不過酒館倒是有，你要是願意的話，隨時可以過去坐坐。那是我們這個鎮子裡惟一的娛樂了。那裡甚至還有烈酒賣！」

說到烈酒，老人的喉節明顯上下滑動了一下。

李察隨著老人來到小鎮的另一邊，這裡有幾座房子是空的。正像李察在鎮外所看到的那樣，這些所謂房子根本就是一些窩棚，站在裡面甚至都站不直身體。

房間裡只有極為簡陋的設施，一張木板就算是床，幾塊石頭就是桌椅。屋子一角挖著一個灶坑，可是沒有鍋，也沒有碗。房子根本沒有門窗。

幾處房子都是差不多的樣子，李察隨意指了一間，就住了進去。

此刻他坐在石頭上，開始梳理所得到的信息。現在李察已經明白了為什麼老人會直接給他分配一個房子，因為他根本無處可去。

在這片黑暗地域中，交通和資訊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小鎮中的人只知道遙遠的遠方有一座城市，不過消息來自於一個從那座城市裡來的旅人。

那是一個強大的戰士，但是穿越了遼闊的荒原來到這座小鎮時，已經奄奄一息。在留下那座城市的方位後，他很快就死去了。

可是小鎮上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有實力走出那麼遠，到那座城市中去看看。一旦走出光幕，就會時時刻刻受到扭曲規則的傷害，就算是再強壯的戰士，也承受不了多少時間。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小鎮上的人都不會走出光幕。

小鎮中大多數是一直在黑暗地域中生長起來的生命，在這裡人類和異族總是能夠共處的。失去了團體的力量，恐怕任何人在這裡都生活不下去。也有極少數人是如李察這樣，從光幕外的荒原上走來。據說最早的一個已經在這裡生活上百年了。

李察坐在小屋裡，一動不動，繼續解析規則。這是個奇異的世界，李察還沒有找到可以補充魔力的任何方式。他還沒有感覺到餓，但是體力確實在一點一滴的消耗。所以他必須節省每一點魔力和體力。

那個老人把李察扔在這間小屋裡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從門口望出去，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也看不到鳥獸昆蟲，任何生命都沒有。天始終是灰黑色的，不曾變過，這裡完全沒有日夜，也沒有天氣變化。

大約過了一天左右，李察終於解析出一條新的規則。這讓李察對黑暗地域的感覺更加的清晰，動作也變得穩定。

整個黑暗地域構成世界的基本規則是一樣的，但是所有規則在這裡都有所扭曲。扭曲的方式也是一類規則，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李察已經成功建立起了模型。

要使自己的感知和黑暗地域相吻合，需要解析十六條大的規則。而要動用黑暗地域的規則力量，那就需要再解析額外的十六條規則。

現在，李察不知不覺中已經解析出了六條規則，因此基本行動上已經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直到這時，李察才決定到鎮裡去看看。特別是那個酒館，好像是這裡惟一特殊的地方，更不能錯過。

鎮中依舊是空蕩蕩的，但是經過一個路口時，李察忽然聽到了一陣喧囂打鬥的聲音。他立刻向聲音的來處望去，看到就在光幕的邊緣處，一個類似於蜥蜴人的異族正在和一個塔那人在戰鬥。旁邊還有幾個鎮中的居民在圍觀。

塔那人是李察見過的，而蜥蜴人則是生面孔。

李察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向一個人族問道：「怎麼回事？」

那個人聳聳肩，說：「一個剛剛來到黑暗地域的外來者，沒有認清自己處境而已。想到這裡來撒野，還以為是在自己位面縱橫無敵的時候嗎？」

蜥蜴人和塔那人的戰鬥並不激烈，甚至有些滑稽。

蜥蜴人的攻擊都是東一下西一下的，完全沒有準頭可言，腳步也是踉踉蹌蹌，像是喝多了的醉漢，哪有半點真正強者的風範。

塔那人明顯是在戲弄它，有時候甚至囂張到用自己的尾巴在蜥蜴人的大嘴前晃來晃去，氣得蜥蜴人暴跳如雷，連抓帶咬，拚命想要把那根尾巴弄斷。可是它張開大口，卻硬是要往空處咬去，越是努力準頭就偏得越大。

李察立刻看出這個蜥蜴人還處於感知紊亂的狀態，而且這一類的種族往往自身戰鬥天賦強大，但是在解析規則方面就要差上很多了。落到黑暗地域，確實算它倒霉。

在李察觀察之下，那個塔那人的動作其實也有很多不自然的地方，只不過它掩飾得很好。但是這瞞不過擁有真實視野的李察。

「該玩夠了吧？我們還等著吃新鮮的肉呢！」另一個塔那人叫道。

戰鬥中塔那人點了點頭，忽然拔出一把短刀，衝到蜥蜴人面前，用力刺入它柔軟的腹部，然後狠狠地向下一劃！

蜥蜴人肚腹中血水和肉臟噴湧而出，站在李察旁邊的那個人不知從哪裡摸來了一個大盆，直接放到蜥蜴人下方，把所有流出來的血肉內臟全部接住。

圍觀的人也一擁而上，把蜥蜴人按倒。好幾個人都掏出匕首短刀，轉眼之間就將蜥蜴人就地了。

李察雙眼微瞇，發現這個地方似乎比預想的還要殘酷一些。片刻之後，蜥蜴人就變成了肉塊。

男人端著一盆飄著內臟的血水，走過李察身邊，說：「你沒有出力，所以沒得分。你現在肯定還不適應，好多人剛來時都和你一樣。等再過段時間就好了，你就會和我們一樣了。不過你是個好運氣的傢伙，老巴爾對你很感興趣，他不讓我們動你。」

「老巴爾是誰？」李察問。

「就是你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個老頭。在酒館裡總能找到他。」

這時兩名塔那人一人扛著一條蜥蜴人的後腿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最強壯的盯著李察，忽然把那條後腿遞了過來，指了指李察的刀匣，說：「換你這個！」

「不換。」李察當然拒絕。

塔那人露出兩根恐怖的獠牙，低吼道：「拒絕血牙的後果很嚴重！嫩皮的小子！」

「不換。」李察再說了一句，然後就轉身向鎮中心走去。

熊愛布

章一一五 肉湯和酒

名為血牙的塔那人立刻大怒，反手抽出了短刀。

但是他的同伴卻按住了他的手，說：「老巴爾不讓人動他！」

聽到老巴爾的名字，血牙也露出一絲畏懼，哼了一聲，緩緩把短刀收了起來。

酒館在小鎮的中堊央，非常醒目，因為只有它是兩層的建築，而且屋頂上還飄著一面畫著啤酒桶的旗幟。

昨天李察進入小鎮的時候，可沒有看到過這面旗幟。其實它一直都在那裡飄動著，只是李察當時的視覺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看到的景物其實是殘缺不全的。

酒館居然有兩扇大門，這也是小鎮中獨一無二的。

在這感知由內而外都被扭曲的地方，門是異常危險的東西。想要推門而入，很有可能直接撞到墻上去。而且人們對力量的感知也是扭曲的，輕輕推門，說不定會變成了用腦袋全力砸墻壁。

所以看到這兩扇門的時候，李察瞬間就想到了很多。這很有可能是一道關卡，把不合格的人攔在酒館之外。也有可能是一個單純的安堊全措施。比如說李察想要把外來者擋在自己的小屋外的話，那麼簡單攔一根繩子也就夠了。

對於感知都還沒有適應的外來者來說，任何動作都是異常危險的。

李察正觀察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看了看李察，顯得有些意外，然後點點頭說：「雖然你是剛來的，但是已經學會了謹慎。很不錯，難怪老巴爾這麼看重你。進來吧！」

李察跟著這個中年男人走入酒館，立刻就進入了一個嘈雜喧囂的世界！

酒館裡面的空間比外面看起來要大得多，而且這裡居然也有一道結界在，酒館裡規則的扭曲程度又比小鎮上弱了許多。

酒館裡放著七八張桌子，共有三十多個各族的人圍在桌子旁，高聲談笑著。

一個身材粗壯的異族高聲說：「我還記得上次那倒霉的蜥蜴人進來時鼻孔朝天的樣子。它好像還是個什麼什麼傳奇，哈哈！現在都八天過去了，它的肉都被吃光了吧！」

另一個人大笑幾聲，說：「明明是四天前的事！就你這個樣子，也敢吹能夠到荒原上走一圈！我看你連一公里都走不完。」

前一個異族脹紅了臉，怒道：「明明是八，不！七天前的事！怎麼可能是四天。」

兩個人立刻吵了起來，很快其它人也加入了戰團，也包括一個塔娜人。

李察有些愕然，他可記得這就是剛剛發生的事。難道說還有一個蜥蜴人來過？可是吵架的大多是剛剛圍觀戰鬥，並且參與了蜥蜴人的。不會兩場戰鬥都是同一批人吧？

在其它位面，這有可能。但在混亂且扭曲的黑暗地域，這根本不可能。

就在這時，李察耳中響起了噹的一聲，一個大碗扔在他的桌子上。

李察轉頭，立刻看到了一個比自己還要魁梧得多的女人。女人看著李察，哼了一聲，又把一大杯啤酒砸在李察面前。

酒杯是木製的，大小簡直像個酒桶。而女人的大手筋肉虯結，上面還生滿了黑毛，著實有些嚇人了。

「你的東西！小子！」

李察一怔，說：「我好像還沒有點東西。」

「老巴爾已經替你付了帳！」女人有些憤憤不平。而這時李察也感覺到酒館中很多人的眼光都落到了他桌子上這一大杯酒和那碗東西上。

啪！女人的大手重重拍在李察面前，她湊近了李察，惡狠狠地說：「你最好給我乖乖地吃完喝完！老娘的手藝不是拿來給你們糟蹋的。」

女人又向還在爭吵的那幾個人望了一眼，臉上全是鄙夷，說：「在這個見鬼的地方，時間永遠是最容易爭吵的話題。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對時間的認知是正確的，而且沒有誰能夠吵贏，因為每個人都真心以為自己是對的。」

李察心中一動，問：「那麼這個蜥蜴人是什麼時候死的？」

女人意味深長地看了李察一眼，說：「當然是剛剛死的。它的肉端到我面前的時候，血都沒放干凈呢。」

李察臉色微變，目光望向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碗湯。

湯黑乎乎的，上面飄著大團的油花，臟得就像是隔夜的刷鍋水。裡面堆著好幾塊肉，但都切得不成形狀，又被煮爛，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肉。但是聽女人這樣一說，李察心中卻是有些發虛，這碗湯裡，說不定就有剛剛的蜥蜴人在內。

對於吃掉智慧生物，李察還是略有障礙。好在蜥蜴人不算人形，而在絕域戰場上的時候，真正艱苦環境下連找口水都不容易，那時候鼠魔都是無上的美味。只要是在絕域戰場上生存下來的人，都沒少吃過來自達克索達斯的各個種族。

李察猶豫的時候，女人又補了一句：「雖然在這個該死的地方不吃東西也沒什麼關係。但是這裡可是你惟一能夠找得到吃的地方！」

如小山一樣的女人邁開大步，回後廚去了。

而這時一個壯漢來到李察身邊，惡形惡狀地說：「小子，你不吃的話，就把東西讓給大爺我！」

這個大漢像是開了個頭，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個個目光不善。有幾個人甚至已經拔了匕堊首在手。

「要不把他也吃了吧？」忽然有人提議。

接下來居然一片附和之聲！

一個有些干瘦的異族人猶豫著說：「在酒館裡好像不能殺人。」

後廚中忽然傳出女人的聲音：「你們都忘了我的規矩嗎！？」

最初的大漢卻並不怎麼畏懼女人，同樣吼了回去：「你個賤/貨！給你幾分面子並不是老子怕了你！我可以守你的規矩，但你也別來礙我的事！否則的話老子可就不客氣了！」

後廚中的女人哼了一聲，氣焰似乎弱了幾分，只是冷笑著說：「反正我的規矩不能破！」

壯漢獰笑道：「這好辦！把那小子拖出去不就行了？你個賤/貨，早晚我要操到你死去活來的！」

壯漢盯著李察，說：「小子，乖乖給我出去，還能少受點罪！」

這時名為血牙的塔那人突然出現在李察面前，喝道：「我不要吃的！但這些是我的！」

血牙指著李察的刀匣。

壯漢雙眉一皺，隨即又打開了，說：「那是空間物品。在這個見鬼的地方，什麼樣的空間物品都失效了。你就是拿到手，也別想拔出來。」

血牙卻說：「當棍子用也挺好的。」

壯漢忽然一聲冷笑，說：「你既然這麼自信，那隨便你。少心點，別把刀拔出來後，先切了自己的腦袋。」

黑暗地域的空間規則也是扭曲的，空間裝備不是無效，而是無法激活。就算是勉強激活，如果不能夠掌控相應扭曲後的規則，那麼激活時產生的後果也是不確定的。

比如說李察的刀能夠拔出來，但從刀匣裡出來的位置卻是不確定的，很可能直接從心臟中穿過，也可能掠過脖子，把自己的腦袋切下來。

所以不能夠掌控規則的話，那麼這個具備空間之力的刀匣確實就是一根棍子。

李察自己是規則掌控方面的大師，自然知道這一點。但是看來酒館中人人也都清楚，那也就是說這些看上去只是些無賴混混的傢伙過去都不簡單。當然，真正簡單的傢伙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黑暗地域。

就在這時，李察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小子，還在磨蹭什麼呢！找死啊！」

呼的一聲，一隻大手已經惡狠狠地向李察後腦拍來。

這一下如果抽得實了，少說也要打李察一個頭暈眼花。而且大手扇上來的時候頗為穩定，只晃了幾下，說明這人實力不錯，對自己的感知和身體控制已經頗為到位。放在小鎮裡，已經可以排到前面去了。

緊接著，又是一隻大腳向李察腰間踹來。這些傢伙的耐心顯然不怎麼樣，明顯已經等不及了。

就在這時，酒館中突然閃過一道電光，映得整個大廳裡都亮了一亮！

這一刻時間如同凝固，所有人都看到李察握刀，抽刀，反手一揮，在空中激起一道閃亮的光帶，然後又還刀入匣。

整個過程清清楚楚，節奏分明，每一個細節都讓眾人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所有人的思緒都突然變得遲緩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時撲撲兩聲，打破了讓人窒息的沉寂。一隻手和一隻腳掉在了地上，正是剛剛向李察招呼過來的兩個傢伙。

那兩個人這時才明白過來，突然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人也倒了下去，不斷在地上翻滾著。

酒館中一時寂靜，只有那兩個人的慘號聲不斷迴蕩。所有的人都在一步步後退，生怕退得過快或是過慢。

李察的雙眼這時才有了神彩，先是落在壯漢的身上，又是一道電光飛出！

那壯漢歇斯底里地大吼一聲，拚命後退，雙手胡亂揮舞，擋在身前。他看似是在亂揮，但是在這扭曲的規則下，其實都是極為高深的戰技。若是換了一個人，會發現無論怎樣進攻，都會莫名其妙地被大漢的雙拳砸中。

然而李察揮出的那道電光卻輕輕巧巧地穿入大漢雙拳間的空隙，從他脖子上掠過，然後又回到李察的刀匣裡。

壯漢的吼叫聲嘎然而止，身體僵在半空，然後倒了下去。

李察並未起身，又望向了塔那人血牙。血牙立刻一聲狂吼，以短刀護胸，竟然直接向李察撲了上來！

熊愛布

章一一六 時間的爭論

李察手中又是碧色光芒一閃而逝，月光當頭落下，掠過了血牙的身體，然後歸入刀匣。血牙的衝勢立止，呆站了整整一秒，身體忽然分成了兩片，分別向兩邊倒了下去。

精靈聖刀月光，越是到了黑暗地域這種地方，就越是凸顯價值。即使在這規則扭曲之地，月光的永不損毀和極致鋒銳兩大屬性居然依然能夠生效，這可就是神器的底子了。

相比之下，聖劍只留下了永不損毀的屬性，鋒銳度已經降到了普通兵器的水準，其它屬性全無。而裁決更是不堪，根本什麼屬性都消失了，反而多了一條『易損毀』的屬性。李察甚至懷疑，就是拿現在的裁決和小鎮中人手中的短刀對拼，說不定斷的都是裁決。

這倒也容易理解。裁決畢竟是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恩造物，在黑暗地域這種與永恆與時光之龍格格不入的地方，裁決受到額外的壓制也是十分正常的。

只不過相比之下，月光倒是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特別是歌頓得到月光的經過，多半也不像他說的那麼輕易。

壯漢和血牙倒下之後，酒館中更是死寂，再也沒有人敢妄動。所有人都在盯著李察的刀匣，但是現在他們眼中早都沒了貪婪，剩下的全是恐懼。

李察能夠出刀，又能夠輕鬆還刀入匣，說明在規則掌控上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這些人。以月光的恐怖屬性，李察就是把整個酒館中的人全部殺光，恐怕也用不了一分鐘。

東西再好，也得有命去拿才行。到了黑暗地域這種地方，這些原本悍不畏死的強者們反而變得貪生怕死起來。也許意外地活了下來，已經把他們求死的悍勇磨滅了大半。

李察靜靜地坐著，在眾人看不到的虛空中，兩個光點正從壯漢和血牙身上飄出，飛入李察體堊內，依附在那三首四面體之上。

這兩個靈魂出乎意料的強大，看起來不光能夠從中得到很多規則的信息，說不定還有可能據此發展出兩件新的五階構裝。

不過現在還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李察把兩個靈魂封存在三首四面體堊內，靜等著接下來的變化。

女人這時從後廚中走出，她手裡端著一個大木桶，還有一塊黑得讓人想吐的抹布。她走到血牙的屍體前，把散落一地的內臟全部扔到木桶裡，然後又用抹布擦著地上的血水。當抹布浸透之後，就會把血水擰到木桶裡，然後再用擰乾的抹布擦拭血水。

女人一邊幹活一邊嘆氣：「真是浪費！這麼多的血，又可以煮一鍋好湯了。唉，小子，以後殺人的時候注意著點，捅個小口子就可以了，別動不動用斬首分屍什麼的。你倒是殺得開心了，可是我們就少了好幾頓的口糧！」

李察被她訓斥的十分愕然，特別是看到了抹布之後，對桌上那碗湯就更不敢喝了。

女人看了看酒館中還站得像雕像一樣的人們，吼了一聲：「該幹什麼就干什麼去！你你，還有你，把那些肉幫我收拾一下，老規矩，每人一勺湯！」

酒館中立刻恢復了生氣，被女人點到的幾個人喜滋滋地抬著壯漢的屍體，送入後廚。連那兩隻斷掉的手腳也沒有放過。而被李察斬斷手腳的兩個人則縮到了酒館的角落裡，詭異的是他們的傷口居然都不再流血，看上去也不痛了的樣子。

女人抬頭看了一眼李察，說：「老巴爾果然沒有看錯你，不過他還是低估了你的厲害。另外還有件事，接下來你不要再殺人了。我們這個小鎮這麼點人已經快要到極限了，人再少下去的話就有可能維持不住秩序光幕，到時候我們所有人都要死。」

「如果他們不是想吃了我，我也不會殺了他們。」李察平靜地回答。

「現在你不吃他們就不錯了，哪還會有人再敢來惹你？對了，你那碗湯還算是干凈的，裡面至少沒有人肉。你最好還是喝了它，這裡可沒有挑撿的餘地。很多新來的剛開始都和你一樣，到後來還不是什麼都吃？」

李察點了點頭，端起湯碗，喝了一口，然後放下，細細品味。

這是一碗很普通的肉湯，更說不上什麼味道。但是這口湯一入腹中，立刻就化為絲絲縷縷精純的能量，李察的體力和魔力也相應有所增長。李察又喝了一大口酒，這種酒看上去象啤酒，但實際上酒性極烈，而且又苦又澀。不過這種酒和肉湯一樣，入腹就會化為能量，然後轉化為體力和魔力。

李察頓時面色有異，他沒想到吃吃喝喝居然也能增加體力和魔力。看來這個酒館很不簡單，這個女人也不簡單。而且在黑暗地域，或許這就是增長體力和魔力的惟一方法。

在仔細的體會中，李察發現吃喝下去的東西並不是完全轉化為能量，還是有三分之二的殘渣留在腹中。而轉化出來的體力和魔力也都在緩緩流失，雖然流失的速度十分緩慢，李察預計要十天時間才會完全流失，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李察隨即對體力和魔力流失進行解析，發現這依然是扭曲規則下的現象。只有當他對扭曲規則的掌控力達到相當程度時，至少要在十六條規則內掌控超過一半，才能夠避免體力和魔力的流失。

這樣李察也就清楚為什麼小鎮中的人幾乎都沒什麼鬥氣和魔力的儲備了。他們對規則的掌控力顯然還遠遠不及李察，因此流失的速度會比李察更快。聚在酒館裡吃吃喝喝，不是為了恢復，而是為了維持生存的需要。

就在李察閉目思索的時候，酒館中有人低聲說：「諾蘭德怎麼可能出來這麼厲害的傢伙？」

「小聲點！你在這裡呆得太久了！我可是聽說最近諾蘭德一連出了好幾個了不得的大人物。要知道，我的消息可都是不到一百年的新消息。」

「胡說，你明明已經在這裡呆了三百多年了！」

「怎麼可能！一百年前我還在探索虛空！你真是老糊塗了......」

李察終於明白了，涉及到時間的問題，就是眾人吵架的核心。而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對時間流逝的感覺格外的清晰，這或許是和自己當初甦醒時，無意中接觸到的那點時光規則有關。

李察不再理會酒館中的人們說什麼，而是專心致志地把酒喝光，把食物吃完，然後留給女人非常干凈的酒杯和空碗。

酒館中很多人都失望地嘆氣，在他們大多數人面前都只有一小杯酒，可能還不夠一口喝的。只有幾個人面前還能放上一點肉湯，也就是一勺的份量，而且還清得可以看到碗底。

李察吃飽喝足。食物和酒雖然有大半沒有能夠完全吸收，但是也給他補充了小半的體力和魔力。這讓李察吃驚不已，假如他完全掌控了黑暗地域的扭曲規則，豈不是說這一頓飯就能夠讓他補滿魔力？

李察隨即苦笑一下。無論在哪個位面，想要徹底掌控規則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是在法羅，李察也是擊敗收割者，救贖了數億靈魂後，才慢慢地掌控了整個位面的規則。那數億靈魂的記憶和經歷，也相當於規則的一部分。

想要在黑暗地域這種地方掌控扭曲規則，不用說就更不容易了。李察要不是對空間掌控極深，對時間也開始有所涉獵，從而建立了穩定精確的座標體系和錨定點，他也根本不可能達到如此高速的解析速度。

李察對還在來回忙碌的女人問：「老巴爾呢？」

「他出去打獵了。估計得過兩天才能回得來。你過兩天再過來看看吧！」女人說。

「打獵？這片荒原上還有獵物？」

「當然有。就是那些偶爾夠倒霉，被傳送到這裡來的虛空異獸。有時候運氣好，就能夠碰上一兩隻。當然大部分時間他是空手回來的。」

李察又問：「還有誰能夠出去打獵嗎？」

女人向李察看了一眼，說：「老巴爾是這裡惟一一個能夠到光幕外打獵的人，其它的人都不行。不過過些時候說不定你也可以，現在你經驗還不夠。」

「那我過兩天再來。」

離開了酒館，李察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回到小屋後，李察第一件事情就是研究剛剛救贖的兩個靈魂。

這兩個靈魂力量強大，已經達到傳奇強者的水準，包含著許多規則信息。但是他們的記憶卻已徹底扭曲模糊，李察根本就解讀不出什麼，完全是一幅幅雜亂無章、毫無意義的畫面。

李察至此知道，這些在黑暗地域中生活久了的人，原來都已經失去了自己的記憶。他們不知道自己來自何處，做過什麼，甚至連自己是誰都開始忘記。這樣的日子久了，人就會自然地回歸原始，過著只剩下本能的生活。

解析完兩個靈魂，李察又開始靜思冥想，繼續解析黑暗地域的規則。現在李察發現，想要在黑暗地域自由活動，解析扭曲規則是最起碼的前提。

熊愛布

章一一七 時光之火

李察看了看他，問：「進城還要什麼條件嗎？」

「廢話！」青年的聲音猛然提高，用力向腳下指了指，叫道：「在這塊地方，我就是老大！我不讓你進城，你就得給我滾出秩序光幕去！現在，我看上你背後的那件東西了，把它交出來，然後再到我手下做事，把我伺候得滿意了，說不定就能放你進城。否則的話，你就爛在外面的荒原上吧！」

隨著青年的叫囂，原本城門周圍的幾個人都不懷好意地靠近李察，把他圍在中間。

李察好像沒有看到這些人，只是望著青年人，說：「如果我不同意呢？」

李察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尖叫：「那你就去死吧！！」隨後風聲響起，一根沉重的木棍狠狠向李察的後腦砸來！

這一棍力量相當大，而且十分狠辣準確，出手的這個傢伙顯然是不弱的強者，木棍上居然附著了一些鬥氣！這一棍砸實了，如果是一般人，多半連後腦都會被砸碎，立刻就會性命不保。

那名為白熊的壯漢臉色一變，做出想要阻攔的姿勢，卻明顯已經遲了！

眾人眼前忽然有一道碧色光芒閃過！那根木棍並沒有落在李察的後腦上，而是忽然變成兩截，前半段直接飛上了天空。而揮棍砸下的那名陰狠異族也帶著愕然的表情，看著自己的雙臂逐漸脫離身體，然後腦袋突然從身體上滾落，掉在地上，滾出去很遠。

青年人看著那顆滾動的頭顱，一時好像嚇得呆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片刻後他才猛然尖叫一聲：「老大！」臉色瞬間蒼白。他想要把橫在路口的腿放下，卻發現怎麼都收不回來，因為李察左手已經握住了他的腳踝，而右手的月光正如虹落下，從他的大腿根處劃過！

青年人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他還沒感覺到疼痛，而是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尖叫。

李察隨手把青年人的大腿扔在地上，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完全驚呆了的人。那幾個傢伙忽然爆發出一聲驚叫，頓時四散而逃。

李察沒有去追逃跑的人，而是反手把月光收入刀匣，繼續向城內走去。

白熊嘆了口氣，說：「你就打算這樣走了嗎？」

李察停下腳步，淡然地看著他，說：「怎麼，你也是和他們一起的？」

白熊苦笑：「當然不是！唉！」

白熊嘆了口氣，走到痛得滿地打滾的青年人身邊，把他按住，然後乾脆利落地將一把匕堊首插進青年的心臟，還攪動了一下。這個舉動，看得李察都微微皺眉。

看到李察的表情，白熊站了起來，坦然地說：「你砍了他一條腿，和殺了他沒什麼分別。而且這裡的人們為了保持肉質的鮮美，會在他活著的時候儘可能多地把肉切下來。你明白，這會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

「但也可能非常愉快。」李察淡淡地說。

白熊臉上閃過驚訝，望著李察的目光中充滿了忌憚，緩緩地說：「你不是新來的。你到底來自於哪裡？」

「我確實剛到黑暗地域不久。不過那是在一個小鎮附近。」

白熊臉上甚至有一些畏懼，向後退了兩步，和李察拉開距離，說：「小鎮？所有的小鎮都離這裡非常遙遠。你是說，你穿越了整個荒原？」

李察想了想，說：「不是整個荒原，但確實走了很久。」

「多久？」白熊追問。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在這個地方，時間是核心的秘密。」李察淡淡地說。

白熊猶豫了一下，又向李察的刀匣看了一眼，問：「那個是空間裝備？」

「是的。」李察坦然承認，反正這個也不是秘密了。

白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你很厲害，比我想像中還要厲害得多。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做太過分的事，我們這裡一樣有很厲害的人，而且他們已經在這座城市裡生活了很久。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也許將來你能夠幫助我們對付那些東西。」

李察跟上了白熊，不動聲色地問：「哪些東西？」

「我也無法形容，等你看到它們時就會知道了。我只知道，它們可能是這個該死地方的原住民。」

原住民！？李察心中一凜，沒想到這麼快就會有原住民的消息。

白熊帶著李察來到一間小而破舊的院落，推開院門，當先走了進去，然後對李察說：「進來吧！」

李察走進院門，看到這間小院雖然比小鎮上的建築要好些，但也非常簡陋。那些稍微整齊些的石塊就算是桌椅了。

在院落的一角，坐著一個枯瘦的老人，正用樹枝不停地在地上劃著一些古怪的符號。當李察走進來時，老人忽然抬起頭，他的眼眶中赫然是空的！

老人雖然已經失去了眼睛，卻像是正常人一樣盯著李察，然後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說：「你終於來了！我已經等了你三千年了！」

此時此刻，天界的戰爭正進行得如火如荼，戰鬥在遼闊世界的各個角落中發生，每時每刻都有無數天界戰士隕落。

天界是一個特殊的世界，這裡的每一個生命都來自於光之本源。當他們戰死時，從身軀到靈魂都會為化為光，回歸光之本源，然後不知過了多久，又會重新出現在天界。

新出現的天界之民當然不再是已經死去的人，然而每一個真正的天界之民都會把死亡視為一次輪迴的結束。

天界只有一個光之本源，也就只有一個信仰。按常理來說，天界之民之間是不應該發生戰爭的，在已經過去的數十萬年中，天界無盡戰士的刀鋒都是指向異位面。但這一次卻不知為什麼，天界中對光之本源的解釋忽然間分成了兩派。

兩派的觀點雖然相近，但就是因為細微的差異，卻導致了這場蔓延到整個天界的戰爭。

天界之民都是純粹的，在信仰上容不得一點點的分歧和瑕疵。在他們的眼中，信仰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在無數生死搏殺的天界戰士中，有一個異類，聖馬丁。從下界進入天界的聖馬丁，並不會像其它天界戰士那樣死後回歸光之本源，然後過段時間再以另一個形式復生。

馬丁死了，就是真死了，連身體帶靈魂都會徹底消散。

象馬丁這樣的人並非絕無僅有。天界交戰雙方都有不少從下界來到天界參戰的人，他們都是為了信仰而來。即使在天界之民的眼中，這些傢伙也是不折不扣的瘋子。

此刻馬丁就在做一件很瘋狂的事，他正在要求自己手下的戰士們斷後。

天界的戰爭已經進行了很久很久，在這段時間裡，李察已經打贏了收割者和蒼青大陸的高等精靈，甚至還成功走到了世界的最深處，穿過永恆血戰的戰場。只是在最後關頭，為躲避那王座上的男人無可匹敵的一劍，不得不遁入黑暗地域。

在這場戰爭中，馬丁奇蹟般地在一場又一場戰鬥中活了下來。儘管他所在的陣營是處於劣勢的一方，但是他奮戰的熱情依然和剛到天界時一樣熾烈。隨著戰爭的進行，現在馬丁也已經成為一名下級指揮官了，指揮著三十名真正的天界之民戰鬥。

天界之民對於下界生命有著本能的輕視，馬丁能夠晉陞，並不是因為天界之民改變了固有的觀念，而是因為和馬丁同期參戰的戰士十有都已戰死。現在加入軍隊都是些剛剛成年的菜鳥，所以馬丁自然而然地就得到了晉陞。

這場戰爭留給馬丁大部分的記憶，就是撤退，轉移和斷後。而現在，他面對著手下僅有的十四個戰士，正在做著最後的動員。而馬丁的任務，就是斷後，掩護主力部隊撤退。

這場戰鬥，馬丁所在的一方又輸了。

滿編三十人的隊伍，現在就只剩下了十四個戰士。他們身上傷痕纍纍，大多數的表情是麻木且茫然，根本就沒有在聽馬丁說什麼。如果不是馬丁身後四隻碩大的光翼，他們說不定早就一哄而散了。

馬丁現在已經擁有了四翼。在天界之民中，任何四翼的戰士都有資格統領至少一千名戰士，可是馬丁卻只有區區三十人可以指揮，而且還永遠都處於不滿編的狀態。

不過馬丁對這些根本就不在意，他的世界中好像除了戰鬥，還是戰鬥。

「你們看到了嗎？那塊浮巖，就是我們最後的戰場，我們將在這裡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我們的大軍反攻時為止！」

馬丁所指，是空中的一塊飄浮浮巖。像這樣的浮巖，在天界中到處都是，也是穩定空間的標誌。天界大軍想要行軍，就要從一塊浮巖跳躍到另一塊浮巖。馬丁指的這塊浮巖位置很重要，敵人想要追擊，這是最快捷的途徑。如果繞過這塊浮巖，就需要多走一大段路，將很難再追上馬丁一方潰逃的主力部隊。

馬丁的戰前動員一向簡單，他一揮手中的長劍，喝道：「以光之名！」

隨即馬丁展開四翼，直接飛上浮巖，佔堊據了最高的位置。在他的前方，無數敵方的天界戰士正振翼飛來。那一雙雙羽翼，已經匯聚成了白色的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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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一八 城市

章一二零來自遠方的消息

馬丁臉上閃耀著聖潔的光芒，毫不畏懼地看著前方千萬倍的敵人。他忽然臉色一動，回頭望去，卻發現自己身後居然沒有一個天界戰士！

全部十四個戰士，此刻正拚命振動雙翼，全速向遠方飛走。他們居然全逃跑了！

馬丁露出無奈的苦笑，但當他回過頭時，就重新變得平靜而從容。

天界的大軍滾滾而來，瞬間就將小小的浮巖淹沒！無數天界戰士從側方繞過浮巖，繼續向前追擊。而少量戰士則沖上浮巖，準備把這個礙眼的傢伙給消滅掉。

馬丁長劍輕輕一彈，就如閃電般刺入第一個衝上來的天界戰士胸膛。這個受到致命傷害的天界戰士慘叫一聲，就軟軟倒了下去。從他的身體中突然騰起熊熊烈火，而軀幹則迅速消融，最終在烈火中化為一束光，飛上天空，然後消失在天的盡頭。

馬丁長劍不斷飛舞，又將數名天界戰士一一斬殺。但是又有更多的天界戰士沖上了浮巖。

這場小小的浮巖就成了馬丁一個人的戰場，團團烈焰不斷爆發，不時會將浮巖完全淹沒。片刻後光芒稍稍減弱，露出交戰的雙方身影，直到下一波烈焰飈起。

馬丁臉上是永恆不變的寧定，他不斷低聲祈禱著，手中長劍則將一個個敵人送歸光之本源。終於，虛空中落下一道細細的光芒，注入馬丁的身體，頓時讓他精神一振，本已漸漸衰落的氣勢重新高漲！

這是光之本源對馬丁虔誠信仰的回饋，可以彌補他損失的神力和生命，只不過程度有限。這也並不是馬丁一個人的專利，在對手的大軍中，也時時會看到有一束束光芒落下。

但是沒過多久，又是一道光束落在馬丁的身上。這甚至讓圍攻他的天界戰士們都為之愕然！

如此短的間隔，馬丁的祈禱竟然如此有效，那他的信仰又該是多麼的堅定和虔誠？

但是這個事實並沒有讓天界戰士們放緩攻勢，反而徹底激怒了他們。在信仰上有著分歧的天界戰士眼中，馬丁越是虔誠，就越是該死。

越來越多的天界戰士聚集在這塊小小的浮巖周圍，而馬丁就像是狂風駭浪中的一葉輕舟，不斷在波峰谷底中徘徊，但就是不肯傾覆。

而在黑暗地域中，李察站在老人面前，皺眉思索，許久之後才問：「你等了我三千年？」

「是的。」老人點頭道，似乎是知道李察在想什麼，又補了一句：「我的時間觀念十分精確。」

這句話，李察卻是不信的。

自從來到黑暗地域，李察就沒有看到過時間觀念真正精確的人。這可是意味著非同一般的天賦和力量，或許還要加上幸運，就算是超級強者，也不一定能夠建立精確的時間流逝座標。

李察身為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稱號擁有者，距離最終稱號僅差一步，已經開始探索時間的領域，而且他進入黑暗地域是被時光之力送過來的，這才得以建立非常精確的時間座標體系。這個老人怎麼可能和他相比？

但就在這時，老人忽然伸出手，在他的手心中居然浮現了一個小小的時光沙漏！

時光沙漏翻轉過來，裡面的時之砂一顆顆落下。最讓李察震驚的並不是時光沙漏的準確，而是它的式樣。

這是一顆純銀色的沙漏，裡面的時砂都是一顆顆的亮銀色。這是一個完全特殊的時光沙漏，甚至比李察自己的時光沙漏還要更進一步。像這樣的時光沙漏，只應該掌握在神眷者手裡！

在黑暗地域中看到了一名神眷者？李察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事。雖然老龍不斷往黑暗地域派遣神眷者，但是擔負著在黑暗地域建起時光燈塔，將一塊塊區域拉入老龍國度的神眷者，再怎麼也不應該是李察面前的這個老頭子吧？

即使在李察的真實視野中，也看不出這個老頭有什麼樣的力量。所以他突然亮出一枚銀色的時光沙漏才讓李察如此的震驚。

「你確信等的是我？」李察再次問道。

「當然，精靈聖刀的主人，永恆與時光之龍稱號的擁有者，以及......肩負著毀滅與救贖職責的年輕強者。」

老人的話再次讓李察震驚。自踏入超級強者境界後，李察還是第一次面對如此詭異的局面，他甚至不明白是什麼樣的力量讓老人如此清晰地掌握了他的信息，並且在這裡等待了整整三千年！

老人彷彿能夠洞悉李察的思想，嘆了口氣，說：「你身上有一塊烙印著命運的東西。就是它告訴我，我要等的人終於來了。」

李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手按在胸口。在那裡的口袋中，最後一塊命運晶板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不過驚慌只是一瞬間的事，李察旋即鎮定下來，反而走到老人面前，問：「那你既然等到了我，打算讓我做什麼呢？」

「你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嗎？」老人不答反問。

「當然。」

老人嘆了口氣，說：「那你就需要離開這片區域，到破曉之地去。那裡才有你回去的路。」

李察的雙眉越皺越緊，說：「破曉之地？你在這裡等了我三千年，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眷者稱號都各不相同。從古至今，破曉的稱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流砂。流砂所要去開拓的區域，就叫做破曉之地。雖然李察墜落到黑暗地域，但是他只有一小段的空白期，然後就建立了精確穩定的時光座標。

流砂來到黑暗地域只不過是數年前的事，這個老頭卻像是在說幾千年前的事。單從這一點上來說，這個老東西就像是一個力量強大的騙子。

但李察表面上不動聲色，而是問道：「破曉之地？哪一個破曉之地？」

老人緩緩地說：「破曉之地只有一個，那就是流砂殿下要開拓的區域。流砂殿下派我到這裡等著你，就是為了把前往破曉之地的方法告訴你。只是我也沒有想到，這一等，居然就是三千年......」

李察心內震驚，表面卻淡淡地說：「據我所知，流砂開拓黑暗地域不過是幾年前的事。連十年都沒有到，怎麼會有三千年？除非你我所說的不是一個人。」

老人露出一個瞭然的微笑，說：「我們當然說的是一個人，除了破曉之流砂，還會有哪一個流砂殿下？」

「那麼為什麼你會等三千年？」

「時間是我們至今也難以掌控的，黑暗地域的時間就更是如此。我想你應該也看到了，這裡的人爭論得最多的就是時間。其實他們每個人都沒有錯，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時間流逝體系。但另一方面來說，也可以說他們每一個人都錯了。這就是黑暗地域，在這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我在這裡等你等了整整三千年，並不是不可能的。」

李察雙眉越皺越緊，他本能地覺得老人似乎沒有說謊，但卻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不可思議的事。難道說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其實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千年？

李察將這個疑問暫時放下，問：「那我應該怎麼去破曉之地？」

老人的手心又浮出那枚銀色的沙漏，這一次從沙漏中灑出了一片銀的時砂，落在地上，勾勒出一幅意義難明的圖案。看上去應該是地圖，上面好像還有路線，但是圖案雜亂無章，根本就看不出什麼。

李察默默把這幅圖案記在心裡。在其它人眼中雜亂無章的圖案，在李察眼中卻是一幅頗為清晰的地圖，只不過地圖還有些扭曲，上面許多地方的標註也模糊不清。

李察知道，這是因為自己依然還受到扭曲規則影響的緣故。當自己把扭曲規則全部解析掌控之後，就能夠看到一幅清晰完整的地圖。

「我去破曉之地要做什麼？只是為了回歸？」李察又問。

「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回歸。你要重建時光燈塔，完成流砂殿下沒有完成的任務，才能夠回歸永恆與時光之龍的光芒之下。」老人很是耐心地回答。

但是李察雙眉幾乎鎖到了一起，問：「那麼流砂呢？她現在在哪裡？」

「等你到了破曉之地，修建起時光燈塔，自然就會明白。」老人很有些神秘地回答。

李察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問：「為什麼你現在不能告訴我？」

面對李察逐漸凌厲起來的氣勢，老人卻很坦然：「因為我說不出來。」

李察頓時想起了永恆龍殿中的許多說不出來的秘密，心中的懷疑漸漸去了，說：「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老人遞給李察一張破舊不堪的皮紙，說：「這是修建時光燈塔的方法，不過我想你已經知道了。」

李察接過皮紙，快速掃了一眼，點了點頭。在神恩傳送的資料中，就有在黑暗地域建立時光燈塔的全套方法，老人這張皮紙倒是有些多餘了。

「那你現在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李察問。

老人笑了起來，說：「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弄一杯水來。我已經幾百年沒有喝過水了。」

「好！在這裡等我。」李察站直了身體，對白熊說：「哪能找到水？」

「跟我來。」白熊低聲說。他的情緒莫名的有些低落。

當李察隨著白熊走出院落時，老人露出滿足的微笑。他的身軀突然開始崩解，不斷化為飛灰。

在灰土塵埃中，有一道光閃過。那是如陽光一樣燦爛而且溫暖的光芒，在光芒中，出現了一個同樣如陽光般燦爛的身影。如果李察還在，那麼他一定可以認出，這是戰鬥神官伊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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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二一 油料

片刻之後，李察和白熊又回到了小院裡。可是院落中已經空空如也，老人曾經坐著的地方，現在只有一小捧灰白色的灰燼。

李察一怔，手微不可察的顫了下，杯中的清水差點灑出來。

李察一直有一種直覺，就是這個老人他是認識的，可不知為什麼，擁有智慧天賦，幾乎可以記住一切過往的李察，現在說什麼也想不起來這個老人究竟是誰。李察感覺，這依然是扭曲規則在產生作用，把真相掩蓋在混亂之下。

可是現在，老人卻不見了！他或許是惟一知道流砂在哪裡的人！

李察的目光落在灰白色的灰燼上，然後明白了這可能就是老人留下來的惟一痕跡。看來在黑暗地域枯等三千年，已經耗盡了老人所有的力量。當他終於等到了李察，並且把需要傳遞的信息轉告之後，就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存在，就此湮滅。

即使是黑暗地域，千百年不飲不食，哪怕是再超卓的強者也會枯萎湮滅。

李察嘆了口氣，問：「白熊，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白熊想了想，露出無奈的苦笑，說：「他從來都沒有說起過。當我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裡了。最開始......我其實是想強佔他的房子。但是沒想到他就一直坐在那個位置不動。後來我們就一起生活在這裡，他告訴我想要找一個人，一個像你這樣年輕的外來人。我今天看到了你，才把你帶過來。」

李察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重重吐出，轉頭對白熊說：「謝謝！」說著，李察將手中的水杯遞給了白熊。

白熊極為驚訝，說：「這......這太珍貴了，我不能接受！」

在黑暗地域，任何吃的、喝的都意味著體力、鬥氣與魔力，也就意味著戰力和活下去的機會。李察手中這一杯清水，足夠引發血案了。

「我不需要了。」

白熊小心翼翼地接過清水，面色複雜。他知道，這是李察在回報自己，不過白熊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接受。接受了這杯水，也就意味著李察和他兩不相欠，算是還掉了這個人情。水很珍貴，不過白熊在猶豫，是不是跟在李察身邊更加珍貴。

最終，眼前的利益還是佔了上風。看到白熊將清水倒入水袋，小心翼翼地收好，李察笑了笑，就走出了院子。

李察沒有去其它地方，而是來到城外，走向荒野。他用了一整天的時間找到了一棵特定的魂木，然後在樹下挖了一個深坑，看著坑底滲出一點烏黑如油狀的液體。

這是一種擁有神秘力量的液體，是黑暗地域本土生物的最愛。

這裡，就是老人所給地圖上標註出來的一個特殊地方。

李察在坑邊坐下，耐心地等著。忽然之間，一陣強風吹過荒原，風中隱約出現了一頭奇異的怪獸。它就像是一灘裹滿了垃圾的軟泥，說不出的醜陋噁心。可是這樣的怪物一出現，周圍就充滿了誘人的香氣。

怪物一出現，就迫不及待地向深坑撲去。但它剛剛撲到半途，突然間一個急停，發出短促而尖銳地嘯叫！

李察悄然在它身邊出現，月光無聲無息地斬落。當月光落下時，怪物就已經是一個急停，若是換了另外一個人，哪怕是無定，這一刀也多半會落空。可是李察對黑暗地域的感知規則幾乎解析到了極致，根本不受扭曲規則的影響，月光照樣從怪物的身體中劃過！

怪物發出長長的尖叫，砰的一聲炸開，化為無數泥團，各種垃圾則四處飛射。

李察手一伸，就抓住了一團烏黑的油塊。這就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這種油塊，是點燃時光燈塔所必需的燃料。有了它，時光之火才能夠順利點燃，從而驅散扭曲規則，讓大地重歸秩序的懷抱。這種油塊可以在荒原下找到，但是最好還是從本土生物上獲得。

只不過黑暗地域的生物極為罕見，而且異常強大。如果換了白熊，或者是其它曾經的傳奇強者，那麼根本不可能在這怪物面前隱藏起自己，而且一個回合之內就會被怪物斬殺，變成它成長的養分。怪物身體裡的各種垃圾，其實就是沒有消化完成的各種殘骸。有人的，也有裝備的。

李察小心翼翼地將油塊放進一個專門處理過的皮袋內，並把袋口紮緊。這些毫不起眼的油塊，實際上就相當於黑暗地域的位面本源了。其價值珍貴自然不必多說。

在神恩傳送的資料中，修建時光燈塔有很標準的步驟和材料。主要需要的就是修建燈塔塔身和燈室的材料，時光燈火的火盆，供時光燈火燃燒的燃料，以及點火的火種四樣材料。李察手中的油塊，就是時光燈火燃燒的油料。在整個時光燈塔的修建中，重要性僅次於火種。

有些材料看起來很簡單，但是不要忘了在黑暗地域的扭曲環境下，再簡單的行動都會變得異常危險。而大多數強者則被剝奪了鬥氣和魔力，實實在在地變成了一個普通人。光是身體被削弱至底的防禦力，就讓他們時時刻刻處於危險之中。

其它三類材料李察都心中有數，也知道從哪裡去入手。只有火種還茫無頭緒，這也是時光燈塔的核心秘密。如何找到火種，是只有神眷者們才會掌握的核心知識。

李察收好了油塊，然後又在滿地的垃圾殘骸中尋找可用的東西。這就是黑暗地域的現實，任何一點能夠使用的物資，價值都會成千上萬倍的提升。

這種類似於諾蘭德軟泥怪一樣的怪物，在黑暗地域中被稱為屠夫。據說看到它們的人從來都沒有活著回來過。現在李察自己就有切身的體會，斬殺剛剛那隻屠夫的過程看似輕鬆，實際上異常兇險。那一刀要是沒有把屠夫斬殺，那接下來危險的就是李察了。

打掃完戰場，李察又收斂氣息，隱沒在虛空中。沒過多久，又一隻屠夫悄然從虛空中出現。它是直接從空中一塊不起眼的指甲大小黑斑中湧出來的。當它剛剛爬出，月光就將它的身體斬為兩半。

就這樣，李察依靠著月光的鋒銳，以及自身的隱匿和恢復了大半的戰技，一連斬殺了七八隻屠夫，收集到的黑色油塊勉強達到了需要的最低水準。

就在李察準備清掃戰場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這是屠夫？！這麼多！」

就在距離李察不遠處，七八個人突如其來地出現，就連李察都沒有覺察到他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這些人一出現，眼睛就盯在滿地的殘骸上，再也挪不開了。

這時看上去為首的一名兇狠大漢看了一眼李察，忽然喝道：「小子！屠夫的核心黑液呢？」

李察冷冷地說：「這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大漢身後走出一個美艷但是神色狠毒的女人，冷笑著說：「我們殺了這麼多的屠夫，怎麼，你就想搶了我們的核心黑液走人？老實把所有的東西都放下，或許還能留條小命！」

這時隊伍中其餘的人分散開來，不懷好意地將李察圍在當中。

另一個枯瘦的傢伙則是跑到魂樹下，向那個深坑中望了一眼，立刻驚喜交加地驚叫：「這裡居然挖出了核心黑液！我們發達了，發達了！」

這話一出，許多人再也顧不上李察，一個個都跑到深坑旁邊，向裡面望去。坑底還在一點點向外滲著油脂一樣的黑液，現在已經積了一小捧，快趕上一隻屠夫所攜帶的核心黑液數量了。

也不怪他們如此興奮，黑油一樣的核心黑液在黑暗地域就是無價之寶。它最大的功用就是能夠提高生命體對黑暗地域的適應能力。也就是說，這是一種天然可以提升扭曲規則掌控能力的物質。

從來沒有一個地方會像黑暗地域這樣，對扭曲規則的掌控程度會直接反應到戰力和生存能力上。

只有壯漢和女人沒有動，依舊在緊盯著李察，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女人忽然說：「這小子挺有用的，要不......」

大漢搖了搖頭，說：「不行！駕馭不了。」

女人瞭然，露出獰笑，說：「那就殺了吃肉！」她忽然拔出一對帶有鋸齒的血腥短刀，一步步逼近了李察。

李察的目光從這些人身上一個個掠過，無數數字不斷浮現，將他們身上的秘密一點點揭開。當李察對扭曲規則的解析達到一半之後，真實天賦的各種能力又可以開始使用。一些李察已經很久不用的小能力，比如說數字解析，放在黑暗地域這種地方用處卻是異常廣泛和重要。

終於，李察找到了他們能夠突然出現在附近的原因。那是纏繞在每個人手腕上的一根不起眼的皮帶。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小裝飾，但實際上能夠不時地扭曲周圍的規則。

在外人看來，躲藏在扭曲規則之後的這些人就如同隱身一樣。而且這種隱藏還是連氣息一起隱匿的，效果比最強大的隱身術還要厲害。

而且李察對扭曲規則的解析也不完備，偶爾還會受到影響。剛剛就是扭曲規則生效的時候，李察才對這些人的到來全無所知。

一想明白了這些，李察頓時抬頭，眼中的光芒已經變得森寒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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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二二黃昏之域

這時女人剛好衝了過來，她一接觸到李察的目光，竟然打了個寒戰。

女人突然尖叫一聲：「去死吧！」雙刀就一刀抹向李察咽喉，一刀刺向他的下身！

女人出手陰險狠毒，但雙刀落點異常準確，而且出刀軌跡清晰流暢。光從這一點上看，她其實就是黑暗地域中有數的強者，對扭曲規則的掌握也已經達到相當的程度，大致掌控了三四條規則左右。

只不過這種程度在戰力在李察眼中卻什麼都不是，他抽出月光，一刀橫揮！

女人駭然失色，拚命收回雙刀擋在自己面前，然而月光一掠而過，雙刀和她的脖子一起被居中斬斷！

李察宛若在水上飄行，和女人擦身而過，向那大漢走去。大漢眼中顯過驚訝，隨即變為狠厲，大吼一聲，拔出背後短柄鋼矛，以矛作棍，向李察全力砸下！

鋼矛狠狠砸在地上，濺起大片火花，整個矛身都扭曲了。荒原地面的堅硬程度，居然超過了拉菲精鐵！大漢瘋狂一砸，也就留下一個小小白點。

鋼矛砸在地上，又高高彈起。大漢再也握不住它，任它脫手飛出，自己則呆呆站在原地，片刻後終於倒了下去。鮮血則無聲從他身下漫流出來。

李察又向深坑走去，那些人還圍在坑邊，興奮地叫個不停。要不是核心黑液不能隨意碰觸，他們早就跳到坑裡去了。

李察忽然加快腳步，在他們身後迅速繞了一圈，每人都被洞穿了心臟，緩緩倒下。

李察將他們手腕上的皮帶全部拆下收好，又將深坑中的核心黑液採收完畢，清理完戰場上的全部物資，然後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按照黑暗地域的傳統，李察還差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步驟，那就是這些人的屍體。

屠夫是不能吃的，人們食物的來源幾乎都是同類。

李察默默啟動了以撒真名的力量，極淡的正四面體在他身周浮現，數道靈魂光點就從屍體中浮出，匯入李察的靈魂中。就在李察準備收回真名力量時，周圍突然一震，竟有無數靈魂光點緩緩從大地中浮出！

李察心中一震，仔細看時，發現這些光點都是從屠夫的殘骸中飄飛出來的。看來過往無數歲月中，那些被屠夫吃掉的生靈，靈魂一直都被禁錮在屠夫的身體裡不得解脫！

李察先後斬殺了近十隻屠夫，每隻屠夫中都會飄飛出少則數百，多則近千的靈魂光點！這些可都是強者的靈魂！

無數光點匯聚成光河，湧入李察身體，不斷衝擊著他的靈魂。

喀嚓一聲，李察所站立的地面突然龜裂，讓他的雙腳深陷進去。如此眾多的強者靈魂，讓李察一時也有些難以承受，許多力量控制不住，就散溢出來。

李察吸收靈魂的速度有限，但大量的靈魂光點徘徊不去，圍繞李察不斷飛舞盤旋，就是不肯離去。

整整用去七天時間，李察才把所有的靈魂光芒都吸收完畢，讓它們成為自己救贖真名的一部分。

正四面體已經清晰凝實了許多，當最後一個靈魂光芒投入其中後，它才漸漸淡去。

李察緩緩張開了眼睛，一道無形的力量波動瞬間衝向四面八方，席捲百米方圓。在這個範圍內的一切東西，都迅速褪色、蒼白、化為飛灰。

此刻在荒原上，就只剩下魂木，以及魂木下的深坑。不過坑底再也沒有核心黑液滲出了，這片遼闊區域內所有的屠夫和核心黑液，都已經消耗乾凈。

如果有熟識的人在，就會覺得李察似乎變了，但改變在哪裡，卻又沒人說得清楚。

李察從魂木上伐下兩根樹枝，再砍成可以使用的木柴，就背在身後，向城市中走去。

兩天之後，李察回到了城市，又來到白熊所住的院落。白熊此刻正躺在自己的房間裡，無所事事。其實這是黑暗地域中大多數人的生活，不是躺著不動，就是四處閒逛。他們就是想要做點什麼，也根本無事可做。

看到李察走進房間，白熊眼中才有了生氣，一下就跳了起來。

「白熊，有件事情需要你幫我一下。」說著，李察就展開了一張皮紙，在上面標註出了從城市到最初那座小鎮的路線地圖。

「這是我剛到黑暗地域時經過的小鎮。我希望你能夠到那裡去一次，給他們帶些東西過去。這是一些裝備和物資，能夠讓那裡的人更加安全，更加富足。」

李察把一個包裹放在白熊面前。裡面確實有不少的裝備，還有一些純正的水和食物。這些東西一半是從想要打劫李察的那隊人身上得來的，另一半則是取自屠夫的殘骸。

白熊看到這個包裹，眼中也閃過一絲貪婪，但他隨即就把貪婪壓下，開始認真研究地圖，看了一會就搖頭說：「不行！這太遠了，我在荒原上走不了那麼遠。而且那個方向上有屠夫出沒。」

「那裡的屠夫已經被我殺光了，你不用擔心這些。」

李察的話差點讓白熊跳了起來，他並不認為李察在說謊，因此更加震驚。他駭然看著李察，身不由已地向後退去，直到砰的一聲撞到了墻上為止。

殺掉屠夫？至少白熊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只是據說一些極為兇悍、長期在荒原上遊蕩獵殺的隊伍才有擊殺屠夫的紀錄。

李察遞給白熊一根皮帶和一小塊豆粒大小的黑色油脂，說：「這些是給你的。有了他們，你就可以穿越荒原，把東西送到小鎮上去了。」

「這是蜃獸的皮，還有......核心黑液？」白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蜃獸皮製成的皮帶有隱身和抵禦扭曲規則的作用，核心黑液則可以直接提升對扭曲規則的掌控力。有了它們，確實能夠穿越荒原，而這些就是李察給他的報酬了。

為了這一小塊核心黑液，這座城市中絕大多數的人什麼事都肯做，別說是穿越荒原這樣的小事了。

交代完小鎮的事，李察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他離開院落，向城市中心走去。城市的內圍還有一道圍墻，正好把第二層秩序光幕包圍在內。內城不大，就像一個莊園。李察亮了亮手中的魂木，就獲得了進入內城、面見城主的資格。

城主名為西蒙，據說在墜落到黑暗地域之前也是一位超級強者。他來到黑暗地域已經近百年了，在這座城市中就是無敵的存在。而且數十年前他還成功點燃了第二盆時光之火，建起了第二道秩序光幕，逐漸把當時只比小鎮略大的城市建成了現在的規模。

西蒙有自己的院落，並且居住在城市裡惟一一棟四層的建築裡。作為城主，他還有自己的一支衛隊，三十人規模的衛隊中儘是強者。

此刻西蒙高坐在大廳盡頭的寶座下，俯視著下方的李察，饒有興味地摸著短硬的鬍鬚。

李察已經把修整成形的魂木擺放在地面上，兩堆的魂木不算特別多，但也不少了。這些魂木足夠整座城市的秩序光幕支撐數年之久。即使以西蒙的勢力，想要外出採集魂木的話，不付出幾條人命也是不可能有收穫的。

「你拿出這些，就是為了看一眼時光之火？」西蒙問。

「是的。」

「我這裡可是有兩座時光之火。」

李察說：「如果能夠都看看當然最好。不行的話，看看古老的那一座也可以。」

西蒙呵呵笑了起來，說：「有意思！真有意思！我還以為你是對我點燃時光之火的偉業有興趣，不過沒想到你在意居然是那堆小火堆。」

李察雙眉微微一皺。

西蒙自顧自地說：「你可能還不知道，這裡是黃昏之域。但是這一域的神眷者早在幾萬年前就失敗了。在有新的神眷者到來之前，黃昏之域永遠都無法建起時光燈塔，重新回歸秩序之地。這就是我們的命運。但是，我不相信命運！所以我一路奮鬥，終於親手點燃了第二盆時光之火。將來，我必將建立起新的時光燈塔，為黃昏之域建立新的秩序。我會親手把這塊土地帶回秩序，而不必非要等著老龍那些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的神眷者！」

西蒙的聲音越來越大，目光也越來越銳利，他緊緊盯著李察，一字一句地說：「我看得出來，你很強！在這座城市裡，或許你只比我差一些。像我們這樣的人，不應該把命運放到別人的手裡！我們不需要靠那頭老龍的施捨！」

西蒙騰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李察，伸出了手，說：「跟我一起幹吧！我們自己把這裡帶回秩序之地！怎麼樣？」

李察看著西蒙，淡淡地說：「如果我說不願意呢？」

西蒙臉色一沉，冷冷地道：「那就把你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放下，然後滾出去！」

李察淡淡一笑，說：「我要是把東西都放下，估計更走不了吧？」

西蒙臉色瞬間變為陰沉，冷笑道：「你現在就走不了了！你運氣不錯，居然能夠弄到這麼多的核心黑液，如果把方法說出來的話，我說不定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李察看了看自己腰間掛著的皮袋，頗為意外地看了西蒙一眼，說：「真沒想到，你的感知居然如此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