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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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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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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15:45: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刑天犴

  赤精子、廣成子剛要在大殿前敘敘同門之情、師兄弟之誼,憑空卻生出一隻紫光閃動的巨大手掌,一手把他們連同刑天兄弟幾個擄了進去。那手掌往虛空裏一縮,在那幾個嚇得發軟的精怪叫嚷出來之前,己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通天道人的精舍內,通天道人盤膝坐在一張蒲團上,左手上紫氣繚繞,緊緊的扣住了夏頡的天靈蓋,一絲絲紫氣緩緩的注入了夏頡的身體,幾經盤旋後,又從他渾身毛孔內散了出來。他右手上握著一柄白玉量天尺,尺上閃動著金花紫火,正在灼燒一副軟甲、一條紫色仿佛霧氣的道袍,正是夏頡身上所穿的龍皮軟甲和紫綬仙 衣。

  那紫色大手迎空一抖,把幾人連同白一起丟在了地上,‘簌簌’一聲鑽回了通天道人的眉心去。那一邊祭煉法寶,一邊萃煉夏頡身軀,一邊還在講經講得天花亂墜的通天道人似乎又生出了第二張嘴,一道聲音憑空響了起來:“廣成師侄,你卻來作甚?莫非你師尊不放心通天師叔我在安邑收徒的事情,非要你來盯著不成?”

  不等一臉厚道穩重模樣的廣成子開口回答,通天道人又朝他身後的那兩人喝道:“多寶、金光,你們卻是怎麼了?仿佛被拔毛了的鳳凰一樣,這等猥瑣模樣?唔,金光,你顯出過本體卻是為何?怎麼又恰好和你們廣成師兄一起來此?”

  多寶、金光兩老道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氣惱無比的把二人的遭遇訴說出來。多寶最後抱怨道:“徒兒不忿那巫如此跋扈,正準備回去金鼇島,煉製幾件強力法寶再去找回這個面子,卻路上正好碰到了廣成師兄奉師伯法旨出山,被廣成師兄勸說來安邑向師尊回察個詳細。”手一張,他被砸碎的那玲瓏寶塔和仿造翻天印的 碎片都落在了地上,多寶道人滿臉肌肉抽動,那個心疼啊。

  廣成子看到那地上仿造的翻天印碎片,眼角頓時翹起,嘻嘻的笑了起來。

  通天道人只能搖頭,卻也不管這群人,只是細細的給夏頡分說了一陣通天大道,最後接連打了三朵紫氣纏繞的金色花朵進了夏頡的天靈,右手上量天尺更是一陣火光閃動,把那軟甲和紫綬仙衣煉製得通體紫光隱隱,顯然是質地大進了一大步,這才收手,一掌拍在了夏頡的頭上:“罷了,今日卻也只能如此。廣成師侄,卻是 來得太快,太快。”

  夏頡一骨碌的爬了起來,他身體一抖,那軟甲和紫綬仙衣自動鑽進了身體,隨後滿臉是笑的朝著那幾個人行了一禮。對於多寶和金光,他只是看了看,但是對於那廣成子,卻是打量了又打量的。對於這個中原九州道門中最為出名也是最厲害的人物,夏頡的確是無比好奇也是無比敬仰的。只是現在看起來,怎麼看他只是一個 溫團團的老好人啊。

  收了功,通天道人站了起來,隨手把那量天尺對著地上一堆碎片點了一點,把多寶道人的兩件法寶瞬間修復完整,把那量天尺塞回了袖子,卻是不理會自己的徒弟,只是問那廣成子“說吧,來這裏做什麼?”

  廣成子老老實實的行了一禮,呵呵笑道:“掌教大老爺出關了,說是有件物事非要師伯、師尊和師叔三人助他,才能完成,日後有大用的。這是其一。其二呢,師尊知曉師弟把保命的紫綬仙衣送給了師叔新收的師弟,故而又采了原料煉製了和原物一般的,給師弟捎了過來。其三,就是要廣成在師伯回去的這段時間,在安邑 收徒哩。”

  一邊說,廣成子一邊從袖子裏面掏出了一團紫色紗衣,果然又是一件紫綬仙衣遞給了赤精子。赤精子那個感激涕零啊,連忙接過了那法寶,跪在地上朝師門所在方向膜拜。

  通天道人眼珠子‘嘰哩咕嚕’一陣亂轉啊,鼻子裏面是連連‘嗯、嗯’,過了很久,他才無奈的一攤雙手:“師尊是這般說的?非要我回去?”

  廣成子狠狠的點點頭:“那物事,非要三位師長聯手,以先天一氣清焰煉製不可。”

  通天道人無奈,嘀咕道:“這老不死的,這老不死的,我在安邑才輕鬆了多久?”連連歎息了好一陣子,他盯著廣成子喝道:“你會收徒弟?”

  廣成子一愣,想了一想,坦白的說道:“不會。”

  “唔!”認真的、很深沉的點點頭,通天道人說道:“你不會,你赤精子師弟更是不會,多寶、金光,卻還有點能耐,就讓他二人留下助你看守道場就是。但是一切事務,你就讓你夏頡師弟來打理的好。唔,這收徒弟啊,可是一件天大的難事啊!”通天道人心裏也暗自心虛,自己來了安邑快一年了,就弄了一批山精海怪進 門,這要是被師尊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整治他哩。

  夏頡上前了一步,朝著廣成子深深的一禮:“廣成師兄,師弟夏頡卻是久聞師兄大名,今日可算是見到了。”

  揉揉鼻子,通天道人怒道:“哪里有這種客套話的?你什麼時候知道過天下煉氣士中,又有一個廣成子了?口不對心,該打。”一掌在夏頡腦袋上拍下,通天道人目光閃爍的盯著廣成子笑道:“那,安邑這道場的事情,可就交給師侄了?過一陣子,我可要回來看結果的。”

  廣成子也是面露難色,連連行禮道:“師侄只管宣講經文,那些收徒入教的事情,還是交給夏頡師弟來做的好。”廣成子是多厲害的人物啊?他一進門,就看到 通天道人居然在用本身繼承的先天混沌裏得來的那一縷元氣替夏頡伐毛洗髓,就知曉這夏頡師弟在通天道人心中的地位很高,自然樂得把一切事情都推給夏頡去做。

  說起來,這群煉氣士在山中、海外修煉了無數年,一個個功行都是無比深厚的,但是對於世道人情,卻是不甚通暢的。廣成子心知自己弱點所在,故而乾脆只負責自己所能的講經宣道的事情,卻也清靜。

  ‘呵呵呵呵’,通天道人心中有鬼,頓時一陣乾笑後很是欣慰的對廣成子笑道:“你若如此想就好。如今這道場內有新收資質極佳的門徒一百,廣成師侄不妨從中選那資質極佳的,先收入闡教門下才好,"

  夏頡、赤精子額頭一滴滴冷汗慢慢的滲了出來,通天道人卻還在那裏搗鬼道:“不數日,更有約為三千門徒,會拜入我三教門下,廣成師侄僅可挑選一些資質好、根骨佳的收為闡教門徒,在給我大師兄挑選幾個,省得他那人教就一個徒弟,委實冷清了點。”

  “哈哈,”通天道人抓抓自己頭髮,怪笑道:“至於道場其他的事情,儘管找你夏頡師弟就是。不管有人來門口打架,或者那些門徒的吃喝住用等等,儘管找他。”回過頭來,他又叮囑夏頡道:“夏頡,你如今在我三教門中,卻是最弱的一個,就是你很多師侄,都比你強了一截,你可要努力精進才可。”

  夏頡連連答應了,通天道人卻又叮囑廣成子道:“你夏頡師弟新入門不久,卻是一件法寶都沒有,你廣成子是師兄,有空給他多找幾件好法寶。尤其多寶,你那一手本事師傅是知道的,好好的關照你師弟才是。”

  眼睛一轉,又看到了刑天家的幾兄弟站在後面,通天道人連忙抓過了刑天大風,朝廣成子介紹到:“此乃安邑刑天氏長孫刑天大風,刑天家卻是我等之友,若有難為難行之事,只管找他們就是。”

  匆匆的把事情交待了一番,通天道人朝著廣成子陰笑了幾聲,尋思著他若是見了那一百門徒以及未來的三千弟子後,會是什麼樣表情,身體己經化為四道劍光,倏忽遠去,卻是破空聲都沒有發出來一點。

  廣成子朝著那四道劍光遠去的地方行了一禮,然後就坐在了地上一蒲團上,臉色就嚴肅了下來:“如此甚好,多寶、金光、夏頡、赤精子,四位師弟都坐下吧,還有刑天家的幾位,也請坐下。這道場事關我三教日後發揚光大的根基大業,卻是不能疏忽的,還請赤精子師弟先給廣成說說看,這道場如今情況如何?”

  夏頡嘿嘿笑起來,赤精子‘呵呵’的苦笑,兩人正笑得不亦樂乎,那門外己經傳來了一個人大聲的呼喊:“軍尉,家主有令,著你們快快回去哩。你們可在麼?”

  夏頡聞言,連忙一骨碌爬起來,一手拉著刑天大風,一手拉著刑天玄蛭,大笑道:“廣成師兄,那番刑天家主有事找我們,我們卻是先行一步了。過幾日等得事情清閒了,師弟再來登門請教。呃,這個登門請教。門下諸位師弟,還請師兄多多費心了。”

  說完,他頭都不敢回的,拉著刑天兄弟幾個就沖出門去。那裏廣成子還連忙站起來,朝著夏頡遠去的背影行了一禮,這才問赤精子道:“這刑天氏,可就是大夏四大巫家之首的刑天家罷?門下子弟果然實力強悍,這巫門,卻是興旺得狠。我等三教想要興盛,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奈何掌教大老爺卻說我教之盛,就在頃刻之 間,卻是讓我等糊塗了。”

  赤精子笑了幾聲,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師兄想要知曉刑天家的事情,師弟卻可以給你慢慢說來。”

  廣成子搖搖頭,坐回蒲團上溫聲笑道:“此事不急,刑天氏既然是我教之友,他們家的家事,我們管這麼多作甚?倒是這新入門的門徒,乃是我教日後的根基,不能疏忽了,還請赤精子師弟好好的給師兄分說一番,這如今入門的門徒,資質到底如何?"

  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了半天,赤精子咬著牙齒發狠道:“好,很好,極其好。這些新入門的門徒,已經有了變化之功,一些資質更佳的,更是己經養成了‘金’丹大道。”

  廣成子一呆,驚問道:“真正如此不成?變化之功,金丹大道,這起碼要數千年苦修才能達成,這新入門的門徒,怎能如此?莫非師叔他耗費了本身元氣,給他們增長功力了不成?此乃旁道,不可常用呀!”

  赤精子差點沒哭出來,一群己經變化成人形,天生天長的精怪,自然是己經通了變化之功;他們修成了妖丹、內丹,自然也等同於煉氣士的金丹了。只是那內丹的品質,委實不堪提起,而這群精怪的資質,赤精子數月來己經領教得太多太多了。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赤精子抱著不能我一個人鬱悶的‘惡毒’心理,歡笑道:“這些門徒的資質如何,不如我聚集他們過來,請三位師兄給他們宣講一課,就知曉了麼?呵呵,赤精子現在就去,現在就去,諸位師兄,且慢慢準備,看看是給他們講解煉神之法,還是給他們講解養氣之道。”說到這裏,赤精子咬著牙齒憋著 笑,跳起來就沖出了門去。

  安邑大街上,己經躺滿了橫七豎八的醉人,一些奴隸、僕役,正小心的在大街上梭巡,尋找自己那不知醉倒何處的主人

  刑天大風他們滿臉是笑的大步掠過了條條街道,朝刑天家跑去。如今時近傍晚,王宮內的慶功宴己經完結,大巫們正在舉行儀式酬謝天地鬼神。而各大巫家自己的慶功宴卻正要開始,而且這各家的慶功宴,往往比王宮內的更加熱鬧,更加的好玩沒有忌憚。

  刑天大風一邊快步行走,一邊大聲吹噓自己的神威,一舉灌倒了多少大夏王庭的官員等等。刑天玄蛭則是在旁邊揶揄道“大哥是很厲害,最後連自己都醉爬下了,求我們去解圍哩。結果害得我們都被那群人灌倒在地,還不知道怎麼跑去道場的。”

  夏頡只是呵呵直笑,然後突然跑開去幾步,拎著白的耳朵跑了回來。白這傢伙,居然跑到了路邊那主人醉倒的肉店裏面去偷人家的肉食,實在是欠打得厲害。白 ‘吱吱’亂叫,嘴裏咬著一口肥肥的大白肉,兩三口就吞了下去,隨手抓起身邊刑天磐的衣服,狠狠的擦了擦嘴上的油膩。那刑天磐氣得眼睛發暈,追著白就要打, 一人一獸在大街上亂跳亂蹦,也不知道踩傷了多少倒楣的醉鬼。

  刑天大風看著這情景笑了一陣,突然問夏領:“剛才通天先生在對你做什麼?似乎,夏頡你給我的感覺,有點深不可測了。”他抓著自己的下巴,尋思著是否自己也要找通天道人學一點這種古怪的法術。

  夏頡老老實實的坦白道:“師尊用他本身元氣替我伐毛洗髓,徹底的清靜了體內的後天雜質,日後卻好修煉的。”夏頡卻是有一件事情沒有說,那通天道人最後彈進他天靈的三朵紫花,卻是幫他提前數千年的苦修,完成了三花聚頂的功夫。也只有通天道人這等人物,才有這通天的手段,讓一個連金丹都不過是剛剛練就的 人,直接達到煉氣的高深境界。

  有了這三朵紫花,雖然對夏頡本身的法力沒有任何助益,卻能清心凝神,尤其吸納天地之氣時,速度快了何止千倍?這是一種境界的提升,通天道人可是用他的大法力,讓夏侯提前窺視到了天道的一斑。

  刑天玄蛭在旁邊有點酸溜溜的歎息起來:“有個好師傅果然是好。不過,我刑天家的巫訣,卻也不見得弱了過去。哪日我們好好的比劃一下,看看這煉氣士的法訣,到底有何獨到之處。”

  夏頡只是微笑不語,大巫都是驕傲和頑固的,他們就算明白了道訣的好處,也是不屑於去修煉道訣的。畢竟,大巫們憧憬的最高境界,是突破巫身的限制,最終達到太古大巫那近乎天神一樣的威力。比較起來,這也是修煉的正途呢,若真有大巫能修煉到天神境界,卻也不比煉氣士最終的功果差到哪里去

  那邊,刑天磐終於在兩個兄弟的幫助下,成功的堵住了白,狠狠的在白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白頓時仰天咆哮,憤怒的抓起大街上鋪的石板,一塊塊的朝著刑天兄弟幾個砸了過來。

  那幾人一路亂打亂叫,弄得路上巡邏的士兵人人側目卻人人不敢說話,只能看著白興高采烈的放肆破壞安邑城的市政建築。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夏頡三人卻是理都不理那幾個玩得上癮的傢伙,一路快步行走一路談笑,己經到了刑天家的大門口。

  一個身穿深紫色長袍的年輕人站在刑天家正門口處,目光森冷的盯著刑天大風,冷冰冰的說道:“大哥,你好快活。”

  刑天大風猛的停下了腳步,深深的打量了那年輕人一眼,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遠遠的就伸出了手去:“犴,你什麼時候來的安邑。”

  這年輕人卻是沒有理會刑天大風的善意,看都不看他伸出去的手一眼,冷淡的說道:“正是你大軍入城之時,大哥。唔,大王親自授予你軍旗,你這黑厴軍尉可是坐穩了。可憐兄弟我,卻是身上無官職,無名氣,無聲望,安邑城,可不是兄弟我的。”

  刑天大風的手放在那年輕人面前半天,看到那年輕人硬是不來握住自己的手掌,頓時訕訕的放下手來,苦笑道:“你在族地內,不好麼?"

  那年輕人眉頭一揚,大笑起來:“還好,還好。”他死死的盯著刑天大風道:“我訓練了三萬族兵精銳,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過之處,各方小國盡捆縛了國王出城而求罪,不知和大哥的黑厴軍比起來,卻是如何。”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刑天玄蛭:“啊,二哥也在啊?二哥今日可也是得償所願,玄彪軍尉可也是坐穩了的。”

  夏頡在旁邊仔細的打量著這個言語之間極其不客氣的年輕人。這年輕人身量極高,比刑天大風高了半個頭去,卻是略微有點瘦削,身上皮膚成紫紅色,仿佛打磨過的砂紙一般粗糙不平,渾身上下就透出了一股很焦灼的荒漠氣焰。他背後背著一柄很長的長劍,劍柄漆黑,劍鞘卻是血紅色,濃烈的殺氣從那劍上透了出來,一圈 圈的氣勁蕩開了老遠。

  和白打鬧了半天的刑天磐兄弟幾個終於追了上來,猛不丁的看到這種尷尬場景,刑天荒虎頓時大喝道:“刑天犴,我說,你來了安邑不進去喝酒吃肉的快活,攔在門口幹什麼?家主要你來迎接我們呢,還是你準備和我們動手啊?”

  刑天犴仰天長笑,聲音滾滾猶如雷霆般傳出老遠。他冷笑道:“動手?我就怕諸位軍尉難吃我一劍。”他背後那六尺長劍突然跳出劍鞘,‘鏗鏘’一聲劍鳴,淩厲的殺氣化為實質,朝著四面八方橫掃而出,地面上那堅固的青石石板,硬生生被劃出了無數劍痕。

  夏頡咳嗽了一聲,突然上前幾步,攔在了刑天大風面前,隨手一掌朝著那刑天犴按了下去。他掌心微凹,掌心處有一點點雷光閃動,正是方才通天道人傳授的煉氣士降魔煉神的最常用招數:太乙掌心雷。

  “好,你敢和我動手!”狂傲的刑天犴根本不屑於用長劍對付夏頡,有樣學樣的一拳朝著夏頡掌心劈了過來。他的拳頭上裹著一層極其淩厲的金色銳氣,其中更有絲絲風勁纏繞,仿佛一柄金刀和夏侯的掌心碰了個正著。

  太陰損了。

  用掌心雷去誘使一個金屬性巫力的巫武和自己對掌。

  平地裏一個大霹靂響了起來,一道極其強烈的電光瘋狂閃動,青白色的電光‘霍拉’一下,把刑天家的門檻劈掉了半邊。刑天犴渾身猶如被天雷劈中,身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拖著一身的零碎電流就朝院子裏飛了進去。空氣中滿是古怪的焦糊味道以及空氣被電離後那種焦灼的臭氣,夏頡右掌上閃動著絲絲雷光,好長一段時 間才消散了。

  刑天犴平白無故的吃了一個暗虧,他只用了不到半成的實力去對付夏頡,夏頡卻是用了五成法力發出的那掌心雷。當下刑天犴被電得渾身哆嗦,頭髮一根根的豎了起來,好不難看。

  一聲怒吼,刑天犴猛的跳了起來,大怒道:“好,你就是刑天大風身邊的那友客罷?你吃我刑天犴一劍!"

  他猛的拔出長劍,長劍直指向天,運氣作勢,就要朝夏頡一劍劈下。

  這地裏還在凝聚氣勢呢,那邊夏頡己經是念動咒語,朝著天空看了一眼,手訣一放,連續四十九道碗口粗的湛藍色天雷連珠筒一樣的落了下來。那震耳欲聾的雷聲,炸得刑天家正門口後的廣場是石塊飛舞,足足有二十幾丈方圓的石板被炸成了粉碎。

  可憐刑天犴,天雷落下,他還舉著一柄六尺長的寶劍直指向天,這天雷就算不是劈他的,也只能劈他了。那天雷的威力是一點不剩的全部轟在了刑天犴的身上,他身上那紫色長袍當場粉碎,整個人就被硬生生的砸進了地面去。

  刑天大風愕然退後了幾步,和刑天玄蛭交頭接耳道:“五年前,犴己經是通過了二鼎之位罷?”

  刑天玄蛭嘀咕道:“沒錯,他在族地內有族中一眾長老調教,巫力提升比我們快了何止十倍?他如今起碼是四鼎的水準。”

  刑天大風幸災樂禍的搖搖頭:“可憐,堂堂四鼎大巫,被夏頡輕鬆擊敗。”

  正說話時,那只在地上露出一個頭來的刑天犴己經無比暴怒的吼叫了一聲,身上射出了無窮無盡的劍氣,自身也仿佛一柄利劍一般發出了強烈光芒,從地下慢慢的漂浮了起來。一條條黑影急速閃過,他身後己經站上了近百名渾身殺氣濃烈的精壯青年,一個個眼裏透出淩厲氣勁,死死的盯住了夏頡。

  夏頡無所謂的冷笑了幾聲,再次挑釁的上前了幾步,冷笑道:“好,原來我刑天大兄、刑天二兄他們在王宮還受大王厚賜,到了自己家門口,反而要被人折辱了。刑天犴,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夏頡心裏一肚子的火氣,這刑天犴簡直就是莫明其妙,如果他是想要和刑天大風他們爭奪家族內的權勢地位,你私下裏競爭就 好。在自己家大門口拔出長劍耀武揚威的叫嚷著自己兄弟不敢接自己一劍,你是害怕附近的那些巫家沒有好戲可看麼?

  這種不知道輕重的莽貨,夏頡真的有好好的揍他一頓教訓一番的心思。只是看起來,刑天犴的實力太強,給他兩次小虧吃了已經是幸運,想要教訓他,還是很難的。

  刑天犴怒道:“你是什麼東西?敢來管我刑天家的家事?吃你刑天犴爺爺一劍再說!”

  看起來仿佛是個莽人的刑天犴眼裏閃過一道極其奸詐陰險的寒光,奮起全部力量,一劍朝著夏頗當頭劈了下來。

  劍氣呼嘯,刑天犴正前方數十丈內的地面突然炸裂,平地裏己經被壓得下陷了三尺!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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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7 09:00: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刑天家宴

  “犴,住手。”

  刑天犴劍鋒上一道赤金色劍氣就要飛出時,大街上傳來了懶洋洋的制止聲。隨著這聲音,一條漆黑的人影閃到了刑天犴面前,右手輕輕的朝著那劍鋒一托,一道紅光和那赤金色劍氣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平地裏一聲雷響,刑天家大半個大門都被震成了粉碎,還有不少石塊‘簌簌啦啦’的不斷從那半邊門洞上落下,刑天犴的那一劍,卻是被後來的那人生生化解。刑天犴胸口更是被那人用左掌輕輕按了一下,直把他打退了十幾步,狼狽無比的倒在了地上。

  “誰敢和我動手?”刑天犴暴怒,猛的跳起來就要找那人拼命。但是怒火沖天的他一看清那人的面孔,不由得就是渾身一怔,皺眉道:“刑天狴(bi),我說老四,你故意在兄弟面前折辱我是不是?”暴虐的氣息一波波的從刑天犴身上散發出來,他的那一百名隨從同時大吼一聲,齊刷刷的上前了一步,猶如實質的殺氣仿 似刀鋒,劈向了那被稱為刑天狴的人。

  刑天狴微微一笑,卻看都不看刑天犴他們,很輕鬆的轉過身來,朝著刑天大風他們行禮道:“大哥、二哥、三哥,好久不見。”

  如果說刑天犴是山林中的一頭凶獸,渾身釋放出霸道暴虐的氣息的話,這刑天狴就是深山中一口深不可測的潭淵,渾身冷氣森森,看不清他的底細。夏頡注意到刑天狴的眉心略微發紅,眼珠裏面也似乎有火焰在閃動,他的巫力分明是火性的。但是就是這麼一個火性巫力的大巫,他身上的火焰也仿佛凍結了一般,沒有發出哪 怕一點點的熱氣。

  刑天大風上前了兩步,朝那刑天狴笑道:“老四你居然從巫殿裏出來了?怎麼,你現在已經是。”突然刑天大風罵了一句極其粗魯的髒話,詛咒道:“你居然己經是六鼎大巫?巫殿裏真的實力提升這麼快不成?看看我和老二他們,簡直就是,氣死人了!"

  容貌清秀的刑天狴微微一笑,只是朝刑天大風點點頭,他胸口上那六隻青銅鼎的徽章,在微微發亮。

  那刑天犴氣得仰天狂叫一聲,怒喝道:“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刑天磐、刑天狴,我們事情沒完,你們給我接劍!"

  刑天狴回過頭去,很深沉的盯了刑天犴一眼:“刑天犴,你非要在家門口撕破臉了讓外人看熱鬧不成?你小時候倒是挺機靈的,怎麼長大了還越來越傻了?把自己家的大門都打碎了,門口大街都被你弄成這樣,你果然好本領。”輕輕的,刑天狴就把造成的所有破壞,都扣到了刑天犴的頭上。

  眼裏金光閃動,刑天犴剛要開口怒駡,那邊己經走出了一個老人來。那身穿整套血紅色鎧甲,身上氣勢沖天的白髮老頭朝著刑天犴怒吼道:“刑天犴,你小子有長進了?居然把自己家大門都拆了?給老子滾進來,一個個站在門口千什麼?唱小曲給人家看不成?”

  夏頡根本沒看清那老頭的動作,那老頭就已經閃到刑天犴身邊,狠狠的一腳把他踹得飛了出去。刑天犴疼得‘嗷’的一聲慘叫,看了看那白髮老頭,卻不敢再開口,乖乖的爬起來,把長劍插回劍鞘,老老實實的,一點氣勁都不釋放的站好了。

  那老頭幾步就走到了原本的大門口處,朝著那對門的以及側對門的巫家跑出來看熱鬧的人怒吼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刑天家的兄弟打鬥,你們想要參一手不成?再看,老子就把你們眼珠子都挖出來踩了!”

  仿佛那寒風掃落葉,‘簌’的一聲大街上所有看熱鬧的巫家子弟全部消失得乾乾淨淨,對門的申公家的大門也‘撲通’一下關上,嚴絲合縫的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來。這老頭還不依不饒的罵罵咧咧的,指著申公家的大門喝道:“你們要看熱鬧不是?哪他我刑天殂打上你家大門去,讓這條街的人都看看熱鬧。”

  ‘砰砰’兩聲,傳來了申公家的門房給大門加上栓子的聲音。刑天殂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一腳踢飛了身邊一塊破裂的大石,指著刑天狴又大罵起來:“了不起 了?成了大巫就了不起了?在家門口就和兄弟幹起來了?有這個力氣,你怎麼不把安邑所有巫家的女子都給我幹一輪?就知道在自家兄弟面前露臉,你好有本事 麼?”

  一耳光抽得刑天狴半夭摸不清方向,刑天殂又搖搖擺擺的到了刑天大風他們面前。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陣刑天大風兄弟幾個,刑天姐‘嘿嘿’冷笑了幾聲,嘰咕道:“十年不見了吧?你們幾個崽子,倒是長大了不少。嘿嘿,堂堂黑厴軍尉、玄彪軍尉,居然只有一鼎的實力,真他老母的丟我們刑天家的臉。”

  幸好這一次他只是嘀咕了幾句,卻是沒有動手打人,刑天殂轉身走了回去,大吼道:“來人,把大門重新弄起來,丟臉,丟臉光了,我刑天家的大門,居然是被自己的不成器的雜種崽子給弄壞的。”他猛回頭喝道:“還呆在門口幹什麼?給老子進來,巴巴的全族人面前放滿了酒肉,就等著你們哩。老子從南方趕了幾十萬里 趕回來,一口肉都還沒吃上,就等你們了。”

  一行人打點了一下面部表情,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乖乖的跟著刑天殂走了進去。

  連續穿過了十幾重大廳,最後一行人終於到了刑天家自己家族聚會的大殿內。一路上就看到守衛越來越多,守衛的實力越來越強,到了最後大殿門口兩個給人開門的守衛,那身上的強烈氣息都讓夏頡他們有一種窒息的錯覺,一干人等不由得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用漆黑帶白色花紋的巨大岩塊搭建起的這間大殿長寬都在百丈開外,高有二十丈多,如今已經擺上了數百張黑色的石案,上面放滿了熱氣騰騰的好酒好肉。大夏的烹飪手段也就這麼幾種,那肉要麼是肉糜,要麼是肉塊,無非是煮和烤的區別。但是這麼多的酒肉放在一起,那濃濃的香氣,還是給人一種很溫暖的,仿佛真正家 宴一樣的感覺。而那數百名坐在石案後的刑天家人卻是沒有發出一點動靜,氣氛就有點凝重,更加有點古怪了。

  經過一張石案的時候,刑天殂一腳踢在了刑天犴的大腿上,讓他就在那石案後坐下了,隨後刑天兄弟連同夏頡,都分別被引向了自己的座席。刑天大風兄弟幾個連同刑天狴、刑天犴等數人,都坐在了最後面的條案上,顯然在族中他們的身份極低。反而是夏頡這個友客,他所坐的座席還更靠近中間刑天厄的位置。

  那刑天殂搖搖擺擺的走到刑天厄身邊的一張條案後一屁股重重的坐下,大聲吼道:“還是老子聰明,知道這群娃娃半天沒過來,就肯定有事。娘的,一群人站在大門口打架哩。”

  扭過頭去,刑天殂朝著刑天厄說道:“大哥,這些崽子可實在不像話,我們家大門都被他們打碎了。”哼哼了幾聲,刑天殂朝著兄弟幾個瞪了幾眼,抓起面前一三足鼎內的燉肉撕下了一塊就塞進了嘴裏。

  頭上紮著一根紅色發帶,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刑天厄微微抬起眼睛,冷冷的哼了一聲:“誰挑起來的?”

  刑天犴無奈,從座席上站起來,走到大殿中朝著刑天厄跪下,低下頭咕味道:“家主,是我想要試試大哥他們的本領。”

  “蠢貨。”刑天厄冷冷的給刑天犴下了一個評語:“你的那點心思,瞞得過這裏的誰?試試你大哥的本領?是想要挫一下他們的威信是真。”

  揚手就是一耳光淩空抽出,把那數丈外跪著的刑天犴打得齒血飛濺,刑天厄這才冷冰冰的說道:“滾回你的位置。再做這樣的蠢事,就乾脆殺了你,再選你其他的兄弟接替你的位置。我刑天家,不要你這種分不清好歹的蠢物。”

  刑天厄身邊的幾個白髮老人同時點頭符合刑天厄的意見。這幾個老人,就是如今刑天家輩份最大,權力也最大的長老了。除了剛才的刑天殂是伐南令之外,座位上的其他幾個老人,分別是伐東令刑天閼、伐北令刑天鋣以及負責家族內部事務的幾個長老。大夏四大軍令,除了伐西令刑天歿正在和海人交戰無法趕回外,其他的 三人都在這裏了。

  看到刑天犴擦千淨了臉上的血跡,慢慢的爬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刑天厄這才舉起了面前的青銅酒爵,緩緩的說道:“今日我刑天家所有言事、執事、掌事、長老,除了數人身有要務無暇脫身之外,盡聚於此。數年來,大家都辛苦了。”刑天厄朝四周所有族人點點頭,然後慢慢的把那一杯酒喝下。

  大殿內數百人齊聲大吼,同時舉起酒爵痛飲。夏頡有樣學樣的舉起了酒杯,也一口幹了下去。白蹲在夏頡身邊,看到所有人都舉起酒杯喝酒了,手腳飛快的把夏頡條案上的一甕酒抓了過來,抱在懷裏一大口一小口的喝了個痛快。

  舉起袍袖,輕輕的擦去了嘴角的一絲余瀝,刑天厄微笑道“這三十幾年來,我族中第四代族人,己經有了成就。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己經坐穩了軍尉的位置,這黑厴軍、玄彪軍,還在我刑天家掌握中。這一次在西疆,他們幹得不錯,我以家主的身份,讓刑天大風、刑天玄蛭成為族內二等言事,刑天磐、刑天鼇龍、刑天 羆、刑天荒虎為三等言事,諸位以為如何?

  幾個長老相互看了看,沒有任何異議的通過了刑天厄的提議。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臉上掩飾不住的欣喜,成為了家族內的言事,他們可就不再是以前那可有可無的角色了。對於普通的族人來說,他們已經有了極大的威懾力,他們也有資格動用家族內的一部分力量為自己效力了。最現實的好處就是,他們的黑厴軍、玄彪軍的整體實力,在選拔了精銳族人加入後,可以立刻提升一個檔 次。

  刑天厄朝著刑天大風兄弟六人點點頭,舉起酒杯笑道:成了言事,你們每個月也可以支使一部分錢糧,數位不多,卻也有百枚金熊錢。倒是省得大風你再帶著屬下軍士,跑去南荒打獵賣錢了。”

  揶揄了刑天大風他們一把,刑天厄微笑著看向了夏頡:“如今改名夏頡的篪虎暴龍,原本是大風的友客,乃是我刑天家之友。如今又得了前任天巫的所有智慧,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了。我刑天厄在此請夏頡先生出任我刑天家一等執事之位,專門輔佐大風、玄蛭兄弟二人,不知夏頡先生可願意?”

  人啊,有了奇遇,這待遇就是不同了。夏頡得了天巫的全部記憶,他就等於大半個天巫的身份了。刑天厄給他這個一等執事的位置,還生怕他不樂意的。可是刑天家的掌事職位卻是外人不能接觸的,就連西疆戰區的總統帥刑天蒼雲,如今也不過是一個二等掌事呢,刑天厄思慮良久,這才嘗試著給夏頡一個一等執事的位置, 探探他的口風再說。

  若僅僅是天巫的記憶被夏侯得到,這也就罷了,夏頡身後還更有兩個厲害人物呢,刑天厄又怎麼可能放過和夏頡交好的機會?

  夏頡舉起酒爵,遙遙的敬了刑天厄一杯:“家主有命,夏頡敢不應從?只是,篪虎這個姓氏,以後還請諸位不要再提起了。”

  刑天厄認真的點點頭:“自當如此,我刑天家中沒有篪虎暴龍,只有夏頡而己。”刑天厄也明白,夏頡想要抹去篪虎這個姓氏,卻是方便的,日後見了東夷人中的某些人,卻是不怕無端的生出是非來。

  夏頡成了一等執事,他的座席立刻被往中心位置提了一大截,己經和刑天大風他們的父輩乃至祖父輩的人坐在一起去了。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六人面有得色,心下暗自欣喜不提。那刑天犴、刑天狴的臉色,可就有點難看了。

  “我刑天家的一等執事,每月有百枚玉錢的用度,若是有急事,可以隨意調撥千方原玉之內的錢物,更可調動千人以內的刑天鐵衛行事,夏頡先生還要多多熟悉其中的關節才好。”夏頡剛剛坐在新席位上,他身邊一個團團臉的刑天氏族人,就立刻給夏頡講解了一番一等執事的權力有多大。夏頡朝那人微笑以表達謝意。

  刑天厄給自己倒滿了一爵酒,端在手上慢吞吞的打量了一陣,這才朝刑天狴說道:“刑天狴,你自幼就被送入了巫殿,如今巫力大進,果然是好。我刑天氏第四代族人中,論武力當以你為首,如今正需要你來幫家裏作些事情。和大風他們一樣,你也領一個二等言事的職位,過幾天就去大夏軍部走走吧。”

  刑天狴滿臉歡笑的跪在地上,朝刑天厄行了一個大禮。二等言事也就罷了,去軍部任職,按照刑天氏在大夏軍部中的勢力,他的官位想要升得慢都難啊。

  卻聽得刑天厄又慢悠悠的說道:“和你一起去巫殿的兄弟,你挑五個實力最強的,都領三等言事的位置,也去軍部吧。有些事情,你們趁早接觸了,以後卻方便行事的。”刑天狴再次跪在了地上磕頭行禮,他眼裏光芒閃動,想必是在尋思著,要把這好處給與哪幾個兄弟了。很自然,他挑選出來的人選,都是和他交好的人。

  隨後,大殿內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刑天犴跪坐在座席上,死死的看著刑太厄手上的酒爵,漸漸的,他渾身都微微的顫抖起來。他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害怕,更多的是後悔,後悔自己為甚剛才要去挑釁刑天大風他們。如果因為剛才的事情,導致他在家族中的職位受到影響,那麼他這麼多年的辛苦,不就白費了麼?

  過了很久很久,到了最後,夏頡都能聽到刑天犴劇烈顫抖的身體發出的骨節碰撞聲了,刑天厄這才悠然開口道:“我們刑天氏,自從先祖以降,為甚能坐牢這九州第一巫家的位置?就是因為我刑天氏族人,從不內鬥。”

  “三百年前,申公家長老奪權,使得他申公家實力驟降,白白便宜了相柳氏。二百五十年前,相柳氏族人內亂,成年男丁死傷四成,導致防風氏做大。而就在五十年前,防風氏庶子奪位,至今還有三成族人漂流在外,最終卻又方便了我們。”

  刑天殂等幾個刑天家的長老面帶笑容,自顧自的飲酒吃肉,偶爾才瞥一眼渾身劇烈哆嗦的刑天犴。

  刑天厄面帶微笑,左手輕輕的拍打著面前石案,溫和的說道:“其他的巫家,每一次內亂,都給我刑天家極大的機會。我刑天家如今幾乎掌握了大夏的全部軍力,可是僥倖麼?那是其他各大巫家,把機會讓給了我們。他們族內領軍的好漢死傷殆盡了,我刑天家就趁勢而入了。”

  他左手捏緊了拳頭,用力的說道:“所以,不管怎樣,我刑天家絕對不允許發生兄弟互鬥的事情。誰敢向自己的兄弟下手,我們這些長老就先殺了他!”森嚴的看了刑天犴一眼,刑天厄冷冰冰的說道:“我刑天氏的本命巫力是金性,金,至強至銳,乃是五行最強的力量。就如一柄鋼刀,無堅不摧,無物不毀。”

  刑天厄的左掌伸開,一支肉掌上卻偏偏泛起了金屬色澤,狠狠的朝著面前石案一揮,一聲脆響,頓時把那石案劈下了一角。“可是鋼刀為何如此鋒利?一柄鋼刀,乃是一體,若是那鋼刀內部己經支離破碎,有了無數裂縫,他還能算是一柄刀麼?”

  “我刑天氏,就是一柄鋼刀,夭下最強最銳的鋼刀。每個族人,就是這鋼刀中的一個部分,任何一個族人出了問題,我刑天家這柄刀,也就不再鋒利,不再讓天下震懾。故而,你們年輕人爭奪族內權位,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誰的功勞大,誰就能得到更大的權勢,日後出掌家主之位的,不也是你們中的某個人麼?”

  “但是!”刑天厄的語氣轉得極其冰冷:“誰敢用那些陰損的手段對付自己家的兄弟,那就不要怪我們這些老不死的給你好看了。”

  刑天犴‘撲騰’一下撲出了座位,跪在地上大聲吼道:“家主,犴知錯了。以後犴的長劍,只對外人揮出,再也不敢對準自家兄弟了。”

  ‘呵呵呵呵’,幾個刑天家的長老同時大笑起來,刑天殂低聲罵道:“這些崽子,非要好好的教訓才行啊。”

  刑天厄微笑,舉起了酒爵笑道:“刑天犴,自幼進我刑天家血衛受訓,嚴謹有度,不屈不折,很好。帥數萬血衛橫掃北方數十小國,戰功卓著,功勞極大。大風、玄蛭可為將,被可為師,你犴麼,可以霸道稱之。唔,你也一樣,二等言事,去王令走走吧。”

  刑天犴的臉色漸漸的緩了過來,偷偷的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他愕然的看著刑天厄:“家主?王令?王令乃是大王直屬之軍,我各大巫家,卻是插手不進的。”

  刑天厄笑起來,笑得好似偷窺了一隻小母雞的狐狸一般:“的確,王令所屬,我各大巫家是插不進手的。奈何這次大王子盤晉率領八百萬王令暗司大軍出征,己經淘空了安邑附近王令所屬的大半軍力,大王有意要擴大王令的規模。”

  “王令準備新建三軍,可由各大巫家子弟競爭,我刑天家也不貪心,犴你去奪得一個軍尉的職位就是。”

  刑天厄微笑,舉起酒爵道:“今日我刑天家大會,首先當恭喜大風、玄蛭兄弟幾個在九州大地上嶄露了名氣,一戰而俘虜海人百萬,這等功勞,壯哉。其二,當賀喜狴,他己然在巫殿中有了高位,日後前途,不可估量。其三麼,就是給預祝犴能奪得新軍軍尉職位,給我刑天家的戰旗上,再添一軍之數。”

  刑天家族人紛紛舉起酒爵,大聲歡呼,盡情暢飲。

  在刑天犴的著力巴結下,刑天大風他們兄弟幾個,也是笑吟吟的湊在了一起。不管他們是否真的心裏沒有任何芥蒂,總之在家主和長老面前,他們要表現得融融一團才行。

  夏頡卻不理這些兄弟之間勾心鬥角的事情,自顧自的埋頭在那湯鼎內,大口吞咽著裏面美味的燉肉。白在旁邊急得‘吱吱’亂叫,一腳一腳的踢在夏頡身上,要他趕快留出幾塊肉來。

  正當大殿內氣氛達到最高潮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震天介一聲巨響,一聲極其古怪的嘶叫傳了過來。那外面有淩亂的腳步聲傳來,幾個刑天家的護衛跑了進來,大聲叫道:“家主,可出事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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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7 09:03: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敬獻

  刑天厄低沉的喝道:“何事?”

  那疾步走進來的護衛跪在地上,臉上帶著一絲奇怪的笑容,恭聲道:“相柳家的兄弟幾個打起來了,這時候正好在我們門口動手呢。好像是相柳胤在和另外幾個兄弟在動手,相柳柔在旁邊幫手,就連他們的本命巨蟒都放出去了。”

  手一攤,刑天厄明顯是幸災樂禍的笑道:“看看,剛才還在說什麼?自己家裏都鬥得亂紛紛的,還怎麼和外人爭呢?"冷笑了幾聲,刑天厄吩咐道:“不要理他們,讓他們打,把大門關上,就算他們在我們門口打死了,就當作不知道就是。哼哼,相柳家的事情,可比我們刑天家麻煩多了。”他很威嚴的看了一眼剛剛被提升 為家族言事的晚輩,重重的搖搖頭。

  “嘿嘿!”刑天殂怪笑了幾聲,隨手往面前石案上一拍,大吼道:“剛才我們家的幾個娃娃爭鬥,把大門給打壞了,正好派人去給相柳家的人說,就說是他們家的娃娃弄壞的,叫相柳胤給我們把大門的錢送來。嘿,嘿嘿!”

  整個大殿內的刑天家族人連聲冷笑,紛紛舉起酒爵,才目互遙敬,放懷痛飲。刑天厄身為刑天家主,還不忘趁著這個機會教訓自己的子弟:“以後你們也當如此,各自掃淨門前雪,管他天下人死光。反正不是我們刑天家的事情,我們就坐觀其變,安邑城內,任何一個巫家有了變動,對我們都只是好事。”

  手指頭搓動了幾下,刑天厄微笑道:“大風,這就正好給你們兄弟幾個出個題目去做做。這相柳家的幾個娃娃鬧了起來,你們過幾天,卻好去煽風點火一把。唔,就看你們的本事了。”他臉上的表情很微妙,卻也沒說煽風點火後要幹什麼,也沒說要達成什麼目的,看來還真的是把這事情當作一件大事佈置給刑天大風了。

  刑天大風幾個只能苦笑,站起來躬身領命。刑天狴、刑天犴有點目瞪口呆的看著刑天厄,大殿內的其他刑天家族人,卻仿佛早就習以為常了,沒有露出半點兒驚訝的神色來。

  那頭髮泛紅的刑天鋣一會兒的功夫,就喝下了快十斤烈酒,睜著一對有點發紅的眼睛掃了一陣這些晚輩,呵呵的笑起來:“你們如今是家族裏的言事了,有些事情,有些手段,你們就要學著去做,否則以後怎麼敢給你們更高的位置?你們以前,不參與家族內部的事務,故而這些下三濫的勾當,我們做長輩的,也就懶得給你 們說。但是現在嘛,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悟性了。”

  夏頡面帶微笑的看著刑天鋣在那裏滔滔不絕的傳授一些下流無恥的手腕給刑天大風他們,心神卻早就不知道飛去了哪里。這種氣氛溫馨熱烈的家宴,對如今的夏頡來說,不過是一種深深的折磨。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家族親眷這些東西,距離如今的夏頡,己經太遙遠了。

  拍了拍白的腦袋,把白留在大殿內,讓他盡情的吃喝,夏頡趁著大殿內人聲最鼎沸,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時候,偷偷的走出了大殿。

  大殿外涼風細細,天色卻早就黑了下來。大夏巫家似乎沒有在院子裏種花草樹木的習慣,每個院子都是一模一樣的平板地,一模一樣的四四方方的大殿房屋,夏頡從那殿內出來,原本要向自己精舍走去的,結果這一塊的路卻是不熟,繞了幾個***,己經不知道繞到哪里去了。

  帶著一點酒意,夏頡走過了幾重庭院,卻是穿過了一層又一層的禁制,那庭院依然是一重重的沒有個盡頭,天知道刑天家到底擁有多少進院子。夏頡己經是有點頭昏目眩,摸不清東南西北了。上次在王宮走錯路跑到龍苑是一次,這次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估計是夏頡身上掛著的那枚新得來的執事權杖的關係,一路上就連刑天家的護衛都沒有冒出一個來,那些僕役侍女,更是遠遠的看到夏頡,目光一掃他腰間那散發著淡淡青光的權杖,就避了開去,想要找人問路都沒有機會。悶著頭胡亂衝撞了幾重院子,夏頡突然推開了一扇小小的黑色門戶,到了一個有著各色奇異花草的院 子裏。

  正是暮春時節,這院子裏暗香浮動,各種奇花異草在夜色下散發出點點光芒,卻是好看。踏著一條玉塊鋪就的小道朝前行走,夏頡嘀咕道:“這是哪里?我那精舍,卻是沒有這麼多花草的,只有一片竹林啊!”伸手抓了抓腦門,夏頡有點羞赫的尋思道:“丟人至極,居然在刑天家的院子裏迷路了,傳出去我夏頡的名頭可就 徹底敗壞了。只是這大夏巫家的院子,委實也太詭異了一點。”

  院子正中有一個淺淺的池塘,四周地面上有小小的溝渠把那滴落的花汁花蜜之類引入池中,那池水就變成了一種很分明的七彩色澤,在星光下散發出一種很奇異的香氣。池塘邊有一間小小的涼亭,一側更有小樓兩三棟,都是特別精緻,甚至精緻得給人感覺有點脆弱。那小樓中燈光閃動,隱約有低聲細語傳出,卻是含糊的聽 不仔細。

  酒意沖上腦門,其實不過三五分的酒意,但是最近心裏一直憋屈難受的夏頡,就硬把這三五分酒意化為了七八分的醉意。雙手叉腰站在那池塘邊上,夏頡咳嗽了一聲,就準備朝那小樓大聲叫嚷幾句,看看能否引出人來,帶自己回去精舍那邊。

  這大吼聲還在嗓子眼裏沒發出呢,那樓內己經傳出了非常暴怒的吼叫聲:“胡說,這種事情,我怎麼能讓你去做?你做夢都別想!”

  那聲音尖銳急促,顯得說話的那人己經是惱怒到了極點,‘咚’的一下,一支白玉坐墩猛的破窗飛出,重重的砸在了那院子裏,把一大片藤蔓花架給砸了個大窟窿。那坐墩上帶著的力量極大,扯得無數花瓣花葉一蓬蓬的飛了起來,在那無聲無息的夜風中慢慢飄落,仿佛下了一場花雨,那空氣中的香氣,就更濃了。

  夏頡被嚇了一跳,那嗓音聽起來極其熟悉,可不正是刑天華鎣的聲音?

  “見鬼,這裏是那個凶女人的住所?怎麼也不能向她問路的說。三更半夜我一個大男人走到這裏來,這‘非奸即盜’四個字,可就扣得穩穩的了。”夏頡一陣思量,急轉身就要離開。

  哪知道刑天華鎣大吼之後,院子裏突然一陣死靜死靜的,夏頡轉身太快,沒有注意自己的袍袖太寬大,被一花架上的枝條勾了一下,把整個花架子都拉倒在了地上。那高有七八丈的花架子整個倒了下來,半截砸進了那池塘裏,半截落在了那涼亭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刑天華鎣立刻尖叫起來:“哪個不要命的在外面?不是要你們都給我滾去房間裏睡覺麼?"

  一團黑霧閃了一下,僅僅身穿一條黑紗,月同體曲線若隱若現的刑天華鎣手裏抓著一柄血玉匕首,突然從夏頡身前冒了出來。夏頡一愣,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罷了,我走錯路了。華鎣,你可知道我的那精舍該怎麼走?"

  刑天華鎣更是大大的愕然了一下,眼珠子瞪得老大的,突然尖叫起來:“你這個蠻子,這個時候跑到我的院子裏來,想要做什麼勻當?你們這些南方的蠻子,一肚子裏面就沒有一個好念頭!全部都是該死!你們這些臭男人!”她手上那血玉匕首突然射出了一道三尺多長的血光,狠狠的朝著夏頡當頭劈下。

  夏頡踏著碎步急速後退,連續躲開了刑天華鎣的五次劈砍。那匕首看起來是血玉打磨出來的,並不是太鋒利,可是那一道血光卻是寒氣森森,直透進人的骨髓裏面去。夏頡有兩次稍微閃得慢一點,被那血光擦著皮膚掠了過去,頓時被劈下了一大片頭髮,卻是聲響都沒有一點。

  “喂,你這女人好不講道理,我只是走錯了路,你無端端的殺我幹什麼?”夏頡那個尷尬啊,他又要小心刑天華鎣手上那柄古怪的匕首,又要仔細的把自己的視線撇開,不過多的在她那幾乎一覽無遺的胴體上多做逗留,這等避讓,好不辛苦!

  刑天華鎣卻是不曉得自己如今的模樣是多麼的古怪。就那麼一層薄薄的黑色輕紗披在身上,夜風一吹,那輕紗微微起伏,兩塊雪團般的乳房連同大腿、小腹之類 隱私所在,盡數暴露了出來。可是她心頭正好有一股邪火在,哪里理會這麼多?只是中邪了一般,一刀又一刀的朝著夏頡砍了過去。她嘴裏大呼小叫的,不斷的咒駡 著夏頡。

  漸漸的,夏頡就覺得味道不對了,剛開始刑天華鎣還在詛咒自己半夜跑到這裏來沒安好心,那‘非奸即盜’四個字,果然是死死的扣在了夏頡的頭上。‘死蠻子、賊蠻子’的,刑天華鎣那是罵個不停。但是罵了幾句之後,這味道就變了。刑天華鎣那是滿臉猙獰的在哪里吼叫著什麼負心女人,臭男人,該死的男人之類的話 語,這就和夏頡沒有任何關係了呀?

  “凶女人,刑天華鎣,就算你要砍我,也要把話說清楚了。我夏頡不過是走錯了路到了你的院子裏,也不該死罪罷?什麼負心女人之類的,和我有甚關係?你再不住手,可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夏頡心裏惱怒,自己這世的父母親族被屠殺一空的慘狀還在腦海中盤旋呢,同樣是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洩,這刑天華鎣一通亂 打亂罵,可就把夏頡給真正的弄發火了!

  可是刑天華鎣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那兩隻眼睛都是直愣愣的盯著夏頡的脖子,那匕首就是一下又一下的直往他脖子上劈砍。她整個就陷入了一種很迷茫恍惚的狀態,哪里聽得到夏領的解說?

  “媽的,你還真砍上癮了?”

  ‘哧啦’一下,刑天華鎣手上的匕首越揮越快,夏頡的塊頭又是若般龐大的一個,這個院子又實在精緻了一些,根本沒有太大的空間讓他躲閃,一不小心,那匕首就狠狠的滑過了夏頡的脖子,在他脖子上開了一道血口子。那匕首分明是一件極其厲害的巫器,以夏頡早就達到了二鼎大巫水準的強橫肉身,居然也是沒有任何抵 抗力量,脖子上就噴出了血來。

  “**!

  熱血上沖,那血脈中的蠻性再次發作,夏頡運起了全部的力量,吐氣開聲,把那氤氳紫氣以及土性巫力融合成一種混沌的力量,按照前世學來的‘大力金剛拳’的運氣脈絡,所有力量聚集在了右手拳頭上,狠狠的一拳朝著刑天華鎣胸口搗了過去。

  ‘嗚嗚嗚’的一聲淒厲嘯聲,夏頡這一拳,可就把整個院子裏的空氣抽得乾乾淨淨,拳頭上裹著一層濃濃的青光,速度更快了三分。他拳頭上巫力流轉,更是把四周的土性元力吸得篤淨,讓整個院子上空的天地元氣都紊亂起來。若不是刑天家的院子上空有強力的巫咒禁制遮蓋著,夏件這一拳,就能讓大半個安邑城的元氣徹 底混亂!

  鼎巫嚴禁在安邑城內動手,這是有其充分的理由的。安邑城聚集的天地元氣數量巨大,稍微一點擾亂,就足以造成大亂子。

  刑天華鎣猛然看到一巨大的拳頭帶著浩大的聲勢朝著自己當胸轟來,不由得尖叫一聲,身上黑霧突然膨脹,有樣學樣的左手握拳,狠狠的朝著夏件砸了過去。她根本就放棄了一切的防禦,近乎就是求和夏頡同歸於盡一般。那右手上的匕首,是更加兇悍的,直接插向了夏頡心口。

  剛才那被坐墩砸壞了窗子的小樓內,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子清脆的叫聲:“華鎣,不要!"

  夏頡猛然驚醒,自己的手臂比起華鎣的手臂長了何止兩尺?在華鎣的拳頭和匕首能接觸到他之前,他那一拳,肯定會把華鎣打出一個好壞來!不要看華鎣巫力強大,但是畢竟她是巫士的身份,夏頡這一拳,足夠把她打成肉醬。

  猛吸一口氣,強行收回了拳頭上九成九的力量,那拳頭‘輕輕’的砸中了刑天華鎣的胸口。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夏頡等同於被自己用九成九的力量打了一拳,一口血猛的就噴出了七八尺遠,恰恰的噴在了刑天華鎣的身上,噴了她滿頭滿臉。

  ‘砰’,刑太華有的拳頭軟弱無力的砸在了夏頡的身上。身為巫士,刑天華鎣並不擅長用巫力直接攻擊,那一拳,只夠給夏頡撓癢癢。可是那柄匕首,卻正好捅進了夏頡的手臂,整個就插進了夏頡左邊胳膊上的肌肉裏。

  兩人同時悶哼了一聲,刑太華有被打得倒飛了十幾丈遠,無比狼狽的摔倒在地上,身上那層輕紗早就被弄得稀爛,幾乎就赤身裸體了。夏頡更是連連吐血,右手死死的握住了那柄血玉匕首,一咬牙,把那匕首猛的拔了出來,胳膊上立刻噴出了一道血泉。

  那在小樓內尖叫的女子猛的沖了出來,正是披頭散髮赤著腳丫臉上還帶著一個赤紅色巴掌印的青月。踉踉蹌蹌的踏過了那倒塌的花架,夏頡看到青月的腳板被花架上的尖刺弄破,己經有血漬冒了出來,但青月卻仿佛沒有任何感覺一樣,猛的撲到了刑天華鎣的身邊,緊緊的抱住了刑天華鎣的上半身,大聲的嚎哭起來。

  摸摸鼻子,夏頡感覺這個院子裏面的氣氛有點詭秘。以他的經驗來看,這兩個女子之間,似乎有一種曖昧的超脫了友情的關係存在。當然,人家的性取向的問題,夏頡是沒有興趣分析的,只是自己卻被捲進了這樣的麻煩中,夏頡只感覺太陽穴一陣陣的疼痛。

  右手捂住了胳膊上的傷口,一團黃色光芒籠罩住了那傷處看著傷口漸漸的收起了口子,夏領這才苦笑道:“刑天華鎣我似乎沒有得罪過你,相反始終就是你來找我的麻煩。這一次,你又怎麼了?用刀子亂捅人,有趣麼?”

  渾身赤裸的刑天華鎣掙扎著爬了起來,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了身邊的青月臉上,尖叫道:“閉嘴,你們這些臭男人!還有你,青月,你這個該死的賤貨,當初我就不該去救你,就該讓你在西坊被一萬個男人幹得死去活來才好。”

  青月被那一掌打得撲倒在地上抽泣,不敢爬起來。

  刑天華鎣是越罵越興奮,越罵越衝動,最後是跳著腳在院子裏穿梭,把夏頡、青月以及一干不相干的人罵得狗血淋頭。

  夏頡只能不斷得摸自己的鼻子,他能說什麼呢?似乎,情海生波啊,這種感情方面的事情。

  搖搖頭,夏頡偷偷轉身,就要溜走,哪知道刑天華鎣卻一直盯著他,眼看到他要溜走,立刻手一揚,一道黑光帶著刺骨的寒氣射向了夏頡後心。夏頡急轉身避開那黑光,卻看到後面院牆被無聲無息的融化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然後,大夏九王子混天候履癸,就這樣施施然的穿著一件黑色長袍,慢條斯理的從那窟窿處走了進來。

  微笑著朝滿臉狼狽的夏頡點點頭,履癸很溫和的看著刑天華鎣,淡淡的說道:“我來接青月走。趁著今天父王高興,正是最好的時機。”

  刑天華鎣聲嘶力竭的吼叫起來:“讓天神把你們丟進惡鬼中去被陰火焚燒一萬年!青月,你真的要把自己送給那個該死的老頭?"

  夏頡突然明白了,事情原來如此。

  履癸緩緩的上前去,伸手握住了刑天華鎣的肩膀,語氣深沉有力的說道:“華鎣,你該長大了。你留青月在身邊,又能給她什麼呢?安靜下來,然後,最少你還有我。”

  沒有任何猶豫的,履癸很乾脆的一掌拍暈了刑天華鎣,抱著她進了小樓去。

  不一時,履癸又走了出來,伸手向青月笑道:“青月,跟我來吧,這個時候,正好送你進王宮。”

  青月默不作聲的站起來,就這樣披頭散髮渾身淩亂的走出了院子,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夏頡默默的看著這一切,最終忍耐不住的笑起來:“九王子果然好心計,以後大王對你定然另眼相看了。”

  履癸眉毛一揚,正氣凜然的說道:“篪虎軍候,哦,不,我聽說了,現在是夏頡軍候!夏頡兄弟你說錯了,本天候把青月送進宮,豈是為了我自己麼?這是青月要為她父親報仇,故而自願去父王面前服侍,替她父親前司樂令青涪求一個公道,本天候,卻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微微笑了笑,夏頡拱手道:“這般說來,當今司樂令要倒楣了。青月姑娘,卻是天香國色,美麗無比的。”

  履癸呵呵一笑,看了夏頡一眼,同樣行禮道:“剛剛聽說夏頡兄弟己經成了刑天家的執事,日後我們還要好好的親近才好。”

  夏頡默默頗首,履癸卻也不多言,哈哈一聲長笑後,大袖一卷,就這樣走了出去。

  微風晃過,幾條人影出現在院子裏,卻是刑天厄等刑天家的長老到了。

  長籲了一口氣,夏頡剛要向幾個老頭分說這裏發生的事情,那邊刑天華鎣卻是不曉得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清醒了過來,又是披頭散髮,身上近乎一絲不掛的沖了出來。就聽得刑天華鎣聲嘶力竭的吼道:“青月!你給我回來!履癸,我和你沒完!還有你,夏頡,你這個該死的東西,你,你,你去死罷!”

  眼裏透著一種呆滯的凶光,刑天華鎣不知道從哪里拔出了一柄三尺長的黑色長劍,大聲怪叫著朝夏侯胡亂的劈了下來。

  刑天厄等幾個老頭呆呆的看著刑天華鎣那仿佛瘋癲的鬼怪模樣,氣得渾身發抖,差點就沒暈了幾個過去。

  刑天殂身體連連哆嗦著,終於大聲吼了出來:“華鎣!!!我們刑天家,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東西?”

  夏頡抱著腦袋想要暈過去,卻沒膽量暈過去。自己可是看到了刑天家的醜事,這群老鬼,不會殺人滅口罷?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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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分歧(上)

  不知道刑天厄他們動用了什麼手段,才把那件大醜事給遮掩了過去。但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夏頡剛剛從自己精舍大門出來,就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轉身就要逃走。卻是刑天華鎣一身極正式極華貴的黑色巫袍,上面佩戴了近百件大小玉器飾物,正坐在他大門口的一張席子上,若無其事的看著他呢。

  看得夏頡轉身要走,刑天華鎣臉上露出一絲極純潔的笑容,嬌滴滴的打招呼道:“夏頡大哥,怎地剛出門又進門呢?”

  夏頡皺著眉頭回過身來,甕聲甕氣的冷笑道:“腹疼,入茅廁去。”他心裏得意,看你刑天華鎣還有什麼話好說。

  舉起右手,纖纖素指拈著袍袖微微遮住了自己的小嘴,刑天華鎣輕笑道:“好沒道理,看你一身剛剛更衣過的,怎麼又腹疼呢?依你如今的巫力修為,怕是普通的毒藥吃下去都沒滋味,又怎麼能腹疼?”兩隻手在那席子上按了一下,刑天華鎣借勢站起,朝夏頡盈盈一施禮,歎道:“今天華鎣來,是給夏頡大哥道歉的呢。”

  夏頡只覺渾身毛骨悚然,連忙拱手道:“直接稱呼我名字就是。若你不願叫我新名,你叫我篪虎暴龍也好,千萬別叫我夏頡大哥。”

  他尋思道,這刑天華鎣脾氣古怪,心底深沉,怕是她唯一的大哥只有混天候才擔當得起。這一聲大哥叫喚出來,還不知道會招惹多少麻煩。若是刑天華鎣對自己的這等清醒被混天候知曉,萬一打破了醋罎子,他夏頡至於麼?想到這裏,夏頡很用力的點點頭,說道:“直接叫我名字就是,真正論起來,我面相長得老,可是我 年齡還沒有你大的。”

  小嘴微微一翹,刑天華鎣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語氣冷冷淡淡的說道:“算了,也不戲弄你了。你這蠻子,實在是無趣得緊。若不是曾祖不許我給你吃點苦頭,今天我就饒不了你。你昨夜,可看得夠了?”

  眼前似乎有白生生的女人胴體晃悠了幾圈,夏頡突然小腹一陣滾燙,身體似乎就不聽控制的膨脹起來。他嚇得連忙運轉金丹,生生把這一絲旖念煉化了,也不敢看刑天華鎣的臉,只是低著頭含糊其辭的說道:“昨夜天色太黑,卻是什麼都沒看到的。華鎣啊,昨夜天上可星星都沒幾顆,怎麼看得清楚?唔,你那院子 裏,***卻也不夠。”

  突然笑了幾聲,刑天華鎣淡淡的說道:“你害怕怎的?你看到了我也不在乎,哼,反正我們女人家,最後都要被你們這群臭男人占了便宜的,被誰占不都一樣麼?”

  驀然的,刑天華鎣伸出手在夏頡臉上撫摸了一把,古怪的笑道:“也不知道我以後被誰弄上床呢,也不知道那傢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蠻子,不如我第一次就便宜了你如何?我的處子元陰,足夠讓你的巫力提升一個鼎位的。我,可長得美麼?”

  神經堅固如同不銹鋼的夏頡,怎麼會被她這麼點小手段給嚇唬住?他會害羞,這是他前世帶來的本性,但是不證明他會害怕一個故意挑逗他的女人啊!此情此景之下,夏頡突然抬起頭來,猛的上前了一步,兩隻大手就朝著刑天華鎣胸前兩塊高凸的乳峰抓了過去,色迷迷的笑道:“如果是華鎣你自己願意的,我正好給我們篪 虎家留下幾個崽子做種哩。”

  他怪笑道:“華鎣你可的確是夠美的,就和那水滴兒揉成的一般,娘的,要是放在了咱們山林裏,沒有兩萬張凶獸獸皮,根本換不來你這麼漂亮的婆娘!嘿嘿!”

  看著夏頡的手朝著自己胸口摸了過來,刑天華鎣故意的把胸部往前一挺,似乎唯恐他不摸的樣子。但是眼看得那大手距離自己身體只有不到半尺了,堪堪就要摸到自己胸上了,華鎣臉色突然一變,氣得漲紅了雙頰,氣極敗壞的連連倒退了幾步,怒駡道:“蠻子就是蠻子,行事怎麼和牲口一樣?這春天發情已經過了,你還在 這裏搗什麼鬼呢?”

  狠狠的侮辱了夏頡幾句,華鎣化為一團黑霧飄在空中,冷冰冰的喝道:“昨天的事情,你要是敢給外人說,你就自己解決了罷。其中的關礙,想必你是知道好歹的。”

  夏頡同樣冷笑著,背著雙手冷冷道:“事不關己,我向來高高掛起。混天候的籌措,和我夏頡無關,我自然懶得理會。我是刑天家的執事,自然一切事情,都要想到刑天家的立場。我是你大哥他們的友客,自然惟他等之命是從。其他的亂七八糟、扯三扯四的事情,我沒興趣理會,也沒那個興趣叫嚷得滿天下都知道。”

  刑天華鎣所化的那團黑霧扭曲了一下,冷漠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這樣最好不過。”一陣微風吹過,她就要趁風勢飄走。

  夏頡思忖片刻,突然開口道:“華鎣,我有一句勸說奉上,若你想要和混天候有個結果,倒是先考慮一下刑天家對混天候的看法罷。若你失去了刑天家的支持,按照你平日的所作所為,你會落到什麼境地,可想而知。”

  那黑霧猛的一凝,刑天華鎣有點不耐煩的吼道:“你不過是個蠻子,你知道什麼?我和混天候的事情,你有那資格管麼?顧好你自己罷,蠻子!安邑是安邑,九州之中極處,不是你那南方的荒山老林。你現在我刑天家看起來還算風光,可知你能一輩子如此順當如此風光不成?”她冷笑道:“提醒你一句,你以前得罪過誰, 小心最近遭報應罷。”

  平地裏突然起了一陣狂風,刑天華鎣‘咯咯’冷笑著飄遠了,她的聲音遠遠傳來:“若是家主問起,我可是已經向你道歉了,蠻子,你可不要到時不認帳才好。剛才那句話,你自己當心罷,不要哪天在街上被人打破了腦袋都還不清楚怎麼回事。”

  得罪了人?夏頡滿臉驚訝的看著遠去的刑天華鎣。他來安邑之後,似乎也就得罪過相柳柔罷?可是經過西疆一番戰事,雙方之間的關係已經緩和了不少。而且相柳柔,不至於墮落到去大街上打悶棍的程度吧?刑天華鎣,又是從哪里聽來的風聲?

  一想到刑天華鎣平日裏交往的那些物件,夏頡頓時心裏有了一點譜兒,應該是刑天華鎣的那個小***裏面流傳出來的消息。但是他到底得罪過誰呢?夏頡來安邑,才多少時間啊?認識的人都沒有幾個呢。

  站在精舍門口,夏頡仔細的想了好一陣子,似乎自己還真沒有得罪過誰,以致於那人要背後偷偷對付自己的。

  犯了好一陣子心思,夏頡終於用力一揮手:“去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害怕怎地?按照安邑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只要我不出安邑城,誰還能把我怎麼樣不成?哼哼,我玄武也不是好惹的。”

  冷笑一聲,因為篪虎族的鮮血而逐漸變得清晰的某些本能性的思維,重新主宰了夏頡的全部意識。這個曾經迷茫而不知道自己追求方向的男人,已經重新變回了那冷靜近乎殘酷,堅硬猶如花崗岩的戰士。

  白正好走出門來。這頭白貔貅,嘴裏叼著一根不知道哪里來的獸腿,一邊‘吧嗒、吧嗒’的咀嚼著,一邊旁若無人的走到了精舍的大門左側,對著牆壁上那一塊很清晰的水漬酣暢淋漓的撒了一泡尿。基本上,白保留了貔貅一族的本性,習慣性的用自己的尿液在自己的居所附近留下標記,警告所有的凶獸不許靠近。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白似乎也從家人被殺的悲痛中復蘇,漸漸的變得有了一點活力。只是他原本就無比陰沉兇狠的眼神裏,如今更多了一絲兇殘暴虐的血光,如果不是夏頡成天盯著他,還不知道他會作出什麼事情來。一頭修煉了白虎真解,擁有極其強大金屬性真元的近乎妖的貔貅,破壞力可是極其驚人的。

  噓了一口氣,夏頡走到白的身邊,扯下了他嘴上叼著的獸腿,隨手扔出了老遠,訓斥道:“剛剛爬起來,就只顧著啃肉,白,你越來越不像話了。唔,今天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長長的舌頭在夏頡的手掌上舔了一下,白‘吱吱’哼哼了幾聲,隨手把油膩的爪子往夏頡的褲腳上擦了幾把,臉上露出了很古怪的表情。

  夏頡氣得直聳鼻子,剛想要好好的收拾一下這頭越來越荒唐的貔貅,那邊已經有人相互間拉拉扯扯的走了過來。

  隔得遠遠的,那瘦削、眸有金光的金光道人就大聲的叫嚷起來:“呀呀呀呀,正好夏頡在這裏,我們就都找他評評道理。廣成子,你好了得,你看不起我們精怪是不是?我金光道人也是精怪一類,不過原形乃是先天生產之物,你看不起我怎地?”

  那廣成子被金光道人死死的抓著兩隻袖子,另外一手還扣住了他的腰帶亂扯,廣成子無奈,只能是連連說道:“我只說如今道場內的門徒不像樣子,可沒有說你金光師弟的壞話呀?你乃先天生產的靈禽,產于太古鴻蒙之中的神物,豈能和那些毛團比較?”

  金光只是一口的亂叫:“我不管,我不管,你廣成子好沒有道理!毛團毛團,你罵那些四隻腳的野獸我不管,你罵扁毛畜生,這就是故意和我為難,故意觸的晦氣。我們先找人評理,不要以為你是闡教的大師兄,就可以這樣折辱我。須知道,我金光可一點都不懼你!”

  這兩人一路撕扯的跑了進來,後面那多寶則是面沉如水,一路連連冷哼的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烏光道人和滄風等幾個截教門人,赤精子愁眉苦臉的走在最後面,嘴裏連聲歎氣,不時有氣無力的叫嚷幾聲:“大家乃同門師兄弟,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麼?這麼廝打,沒來由壞了我們三教之間的交情。阿呀呀,廣成師兄,你 也不要說了罷?”

  夏頡眨巴了一下眼睛,心裏恍然,那通天道人不顧三七二十一的收了一大批精怪做門徒,看看這才過了一個晚上呢,事情就發作了。赤精子嘛,老好人一個,對通天道人的這些舉措,他不敢說什麼。可是廣成子不同啊,他在闡教門下,可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多少是能說上話的。這些精怪門人也不知道怎麼觸犯了他,估計說 了幾句不中聽的重話,結果被金光道人給纏上了。

  如果一切沒弄錯的話,這金光道人的來歷卻也不簡單,正好和廣成子打對臺戲的。

  看到夏頡和白站在精舍門口,又看到附近有幾個刑天家的護衛湊了過來,金光道人卻也不好意思再抓著廣成子的袖子吵鬧,隨手丟開了那袍袖,指著廣成子喝道:“我卻不懼你,今天且分說個明白。夏頡,我們煉氣士來安邑開道場,所為何事?”

  夏頡老老實實的一拱手,笑道:“自然是傳授道統,廣大門戶啊。”

  “嗯!”聽到這話,金光道人重重的點點頭,歪著眼睛斜著看那廣成子:“那麼,夏頡,我再問你,這安邑巫家,可有願意投入我教的?”

  “沒有。”這個答案乾脆得很,哪個巫家子弟會沒事投入道場學煉氣啊?也就申公豹那個怪胎了。自高自大的巫,怎麼可能去學這些在他們看來屬於旁門左道的東西?他們自己家裏的巫訣,都還沒時間徹底參悟透澈呢。

  “那好,那些貴民,自然也是不會投入我教門下的了。那安邑的平民,可有願意進我教的?”金光道人又問夏頡。

  “沒有,他們每日裏掙錢糊口都來不及,哪里有心思去煉氣修道呢?”夏頡心裏尋思道:按照你們這樣守株待兔的收門徒,怕是再過一百年,也沒有一個平民會上門來拜師學藝。除非你通天道場和後世的那些廟宇叢林一樣,有自己的產業養得起這麼多門徒才行。如今雖然通天道人和刑天厄達成了秘密的盟友關係,你也不能 叫刑天家出錢養自己的門徒吧?

  “說得好,就是沒人願意來我通天道場拜師學藝!那麼我師尊通天道人,收了一百個徒弟,給門派增添點人氣,又有錯麼?就算這一百個師弟,儘是精怪出生,你廣成子不喜見他們,你不見就好,你為甚惡言傷人呢?”金光道人振振有詞的說道:“虧你也是道高德隆之人,怎麼還分不清這個道理?你不喜他們,不讓他們進 你闡教的大門就是,我截教自己收了他等,又與你廣成子何干?”

  冷笑了幾聲,金光道人昂著臉看著青天,怪聲怪氣的說道:“莫非你廣成師兄,還能管到我截教的事情來不成?莫非你廣成師兄,還能指點我們師尊的不對麼?”

  這話說得太重了,廣成子原本就紅撲撲的臉蛋頓時紫脹一片,急聲道:“豈有此理?我怎會如此想?只是見那些精怪一個個行止不端,品性不良,更兼先天惡根未除,對我都口出惡言,甚至拿起兵器想要動手殺我,這才一時失言罵了幾句,金光師弟怎能這樣說我?”

  夏頡那個頭大啊,恨不得自己的神經能脆弱一點,就這麼昏過去最好。眼前的這幾人,他誰都得罪不起啊?這一句話說不好,說不定就能直接造成截教、闡教的糾紛波亂,日後計較起來,豈不是自己也有天大的麻煩?

  他可是清晰的知道,似乎自己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到未來的某些東西。比如說赤精子的紫綬仙衣雖然送給了自己,但是卻又立刻得了一件新的,靈氣、防禦更勝以前那件。也就是說,他這顆小小的石子,並沒有在歷史的這口大深潭裏面造成任何漣漪,那麼,他就更加要小心謹慎自己日常的行為和言語了。

  都是煉氣修道的人,這天心難測的後果,大家可都清楚。夏頡看著在自己面前又要開始拉扯的師兄弟兩個,一陣的頭大啊:“還是凡人好,凡人妙,凡人無苦惱。能夠渾渾噩噩的活著,不見得不是好事,總比我似乎什麼都明白卻又什麼都不清楚反而一心害怕來得痛快。”

  站在旁邊看熱鬧的白盯著廣成子看個不停,在金光道人又一次抓住了廣成子的袍袖,兩人開始撕扯的時候,白輕巧的從廣成子的腰帶上摘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葫蘆,拔開葫蘆塞子,倒出了一枚清香四溢的淡金色丸子,‘咕咚’一口就吞進了肚子裏去。

  廣成子大驚,顧不得正在和自己拉扯說道理的金光道人,指著白尖叫道:“老天,那是大師伯賜下來的九轉金丹,你這畜生吃了不要緊,可那藥力過猛,你,你,你不要命了不成?”老子煉製的九轉金丹,就算是他們這些煉氣士,也沒有幾個人有那實力消受的。若是一般的人吃下這顆金丹,唯一的後果就是炸彈一樣的爆 炸開來。

  金光道人也不吵嚷了,赤精子也不咕噥了,多寶道人也好奇的走上前來,看看這個大膽偷吃九轉金丹的貔貅,會不會‘轟’的一下炸開。

  根本就沒人來得及給白幫一下手,幫他吸收藥力,那金丹已經迅速的發揮出了自己強大的威力。白身上一層朦朧的金光閃出,整個身體就急速的縮小了下去。三次呼吸的時間,白已經縮小到了不到三尺高下,變得玲瓏小巧了不少,更是顯得可愛而不是以前的猙獰可怕模樣了。

  ‘吱吱’亂吼了幾聲,看著自己身邊明顯高大了不少的諸人,白弄清楚了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氣極敗壞的一腳朝著精舍的牆壁跺了過去!‘嗡’的一下,半邊精舍牆壁,被巫咒加強過的精舍牆壁,就在白的一腳中被跺成了粉碎。白愣住了,夏頡愣住了,那幾個老道也都愣住了,就連那些跟過來看熱鬧的刑天家護衛, 也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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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分歧(下)

  廣成子猛的拍了一下自己腦袋,驚呼道:“哎呀,這貔貅居然已經快煉成了金剛之軀,難怪吃下九轉金丹,反而讓他的身體更加凝練了,這貔貅,好大的緣法。夏頡 師弟,不知你身邊這貔貅,已經修煉了數千年時間?居然練出了金剛之軀,這可是天神一般的修為。”廣成子那是贊羨不已,對於自己的金丹被白吞掉的事情,反而 沒有放在心上,不愧是大仙的風度。

  夏頡苦笑,舉起了一根手指。廣成子、多寶道人、金光道人同時驚呼道:“他已經修煉了一萬年?難怪!”

  夏頡呵呵了一聲,苦笑道:“白比我還小了一兩歲,乃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哪里有什麼數千年一萬年的修為?只是他被黎巫殿一位,嗯,一位大巫用巫藥灌了將近一年,說是給他煉製金剛之軀,想必就是這個道理了。”

  廣成子呆了一下:“哦?他大巫,有這種本事?若是雲中師弟在此,怕是會有興趣的,他如今也正在嘗試,如何把死物變化活物的功夫,倒是和這金剛之軀有異曲同工之妙。”

  同樣點點頭,金光道人對得到了天大好處的白讚歎了幾句,突然回過神來,一手擰住了廣成子的腰帶、袍袖,大聲嚷嚷道:“休想岔開話題去,這貔貅得了好 處,這好處卻也不是你廣成子給的。你罵那扁毛畜生這句,總要給我一個交待才行,否則我金光今天和你沒完。”金光道人是真的惱怒了,本身的原形就是一隻大 鳥,他怎麼聽得那句話?

  廣成子連連苦笑稽首道:“好,好,好,金光師弟你要我如何給你個說法?”

  金光道人一下子愣住了,盤算了半天,卻也說不出個道理來。明顯廣成子已經是不想和他糾纏了,自己再鬧下去,卻也沒趣。可是就這麼放過廣成子,金光道人卻也不甘心啊。

  盤算了好一陣子,金光道人這才說道:“你那句話,委實太傷人,我金光道人卻也不是小氣的。你罵了我那師弟,就拿一份丹藥來給他。”

  廣成子連忙搖頭:“罷了,金光師弟,若你要一份丹藥,我廣成子不會小氣,去好好的求一下師伯,你要九轉金丹,我也能給你弄一枚過來。可是你要把丹藥給那群新的門徒,白白的浪費了這丹藥,豈不是可惜麼?”

  這位是老實人啊,老實人就不會說那些好聽的虛偽的話,他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是就是這樣的實話實說,太容易得罪人啦。金光道人就是因為廣成子和赤精子歧視那些精怪所以才故意和他們折騰,廣成子這句話,分明又是不把那些精怪放在眼裏,金光道人怎可善罷甘休?

  眼看得金光道人眉頭倒豎,就要發怒動手,夏頡連忙走上去攔在了兩人之間,大聲說道:“兩位師兄且聽我一言。”夏頡心裏感覺很荒謬,自己叫廣成子叫師 兄?開玩笑罷?腦子裏面風車一樣的旋轉,嘴上卻是天花亂墜般說道:“所謂世間事,各有各自的緣法,各有各自的去路,何必分得這麼清楚?這收那精怪為徒的事 情,他們已經拜入了截教門下,就是我等同門,這是他們的運數,卻又有何等可以爭吵的?”

  他朝金光道人笑道:“這群後進同門,還要師兄你多多指點,師兄無需在此動怒就是。”他偷偷的拉了一下金光道人的袖子,示意他平息火氣。金光道人眼裏寒 光亂閃,哼哼了幾聲,高高的昂起頭退後了幾步,故意的對著廣成子用鼻孔哼了一下,意思是說我這是給夏頡面子,可不是害怕了你這臭老道。

  夏頡笑了笑,又對廣成子笑道:“至於廣成師兄這裏,若是對那精怪不滿意,盡可以在安邑宣揚教法,廣收門徒,如今沒有人去道場拜師學藝,乃是因為他們不懂我門的精深大道,這正是諸位師兄建立功果的大好時機呀,師兄為何要動那無名之火呢?”

  廣成子一愣,是啊,他們截教門下收這些精怪為徒,自己動什麼火啊?雖然說是說這道場收來的徒弟,日後三教分別錄用,可是這些精怪,自己闡教門下一個不 要就是,自行自道,眼不見心不煩嘛。你通天師叔喜歡這些精怪為徒,那就由得你就是,我和那些不入流的剛剛脫去了牲畜本體的小妖精生什麼氣啊?

  想到這裏,原本就修養深厚的廣成子頓時呵呵一笑,朝著那金光道人稽首道:“師弟,是師兄想差了。”

  金光道人得了面子,卻也不再矜持,回禮道:“彼此彼此,師弟卻也有不當的地方。”

  多寶道人、赤精子同時搖搖頭,相互看了一眼,再次搖搖頭。不管怎麼說,這縫隙,可就在兩教之間埋下了。尤其多寶道人心裏明鏡一般的清楚,按照闡教的諸 大弟子那等一心只求清靜無為境界的心態來說,他們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得這些精怪的,以後為了這些事情,還有得吵呢。就算在大夏,這些精怪也比平民矮了一等, 以後他們和其他門人之間如何相處,還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心中猛的輕鬆了下來,夏頡拉起因為身形縮水了大半而悶悶不樂,蹲在腳邊哭喪著臉的白,隨手把他擱在了自己肩膀上,就好像他們幼年時經常做的那樣。反手 撫摸著白變得益發光潤的皮毛以及皮毛下更加結實的鱗片,夏頡滿臉帶笑的對廣成子他們說道:“大家都是同門,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如此爭吵?不如進我精舍喝上幾 盞茶湯,我們好好的商量一下,這道場應該如何做才好。”

  請廣成子他們進了自己精舍大廳,叫那墨藻、青苔兩童子趕快按照自己教的法子把茶沏上,夏頡又忙著跑到了精舍門口,對那幾個跟進來的護衛交待了一番,把 他們都給趕了出去,並著他們向刑天厄那些嗅覺靈敏的老頭子通報去了。這一點,夏頡也是很有考慮的,畢竟自己如今算是刑天家的人,廣成子、金光道人他們這麼 叫嚷著走進來,總要給家主一個解釋的。

  那些護衛去了就不見回來,想必是刑天厄已經明白了詳細的事情經過,加上他和通天道人之間的默契,讓他乾脆就懶得管這邊的事情了。

  等了一陣,看到那些護衛的確沒有來回稟事情了,夏頡這才回到了精舍大廳內,笑嘻嘻的坐在了最下手的位置上。白從夏頡的肩膀上跳了下來,人模人樣的學著眾人坐好,居然也端起了一盞茶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來。

  等得眾人都喝過了兩盞茶湯,夏頡這才笑道:“諸位師兄,這收門徒,光大門戶的事情,卻是急不得的。只要諸位師兄在安邑慢慢的傳播教益,偶爾嶄露一點手段,或者給平民百姓醫治一下病痛,無非就是舉手之勞,卻足以讓那些平民知曉道場的存在。”

  他眉飛色舞的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們收的門徒,自然不是那私營苟利之輩,但是卻也可以得知,只有讓天下人知曉我等教 益,讓他們心有嚮往,卻才會拜入我等門下呢。”這話說得乾脆地道,申公豹不就是為了更強的實力,這才不顧自己身為大巫的驕傲,一頭拜入了三教門下麼?

  廣成子歎息一聲,點頭說道:“夏頡師弟說得有道理,只是我等已經是世外之人,這等世俗雜事,卻是難以處置的。”

  金光道人冷冷哼了一下,大聲道:“有何難的?不就是收門徒麼?只要稍微顯現一點神通,那些大巫不會心動,可是那平民之中,不知道會有千千萬萬的人投入我等門下呢。”

  夏侯心裏苦笑,哪里有金光道人說得這麼簡單?畢竟如今大夏是巫教的天下,你公然收的徒弟太多了,怕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就是大夏王庭的人。只是,這些 東西以後他們自然會明白,自己卻也沒必要指出他們的錯誤,省得沒來由得罪人。對於這些傳說中的人物,夏頡心中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敬畏,不敢胡來的。

  咳嗽一聲,他笑道:“兩位師兄所言都是,都是,這等雜事,自然有師弟夏頡我來操辦,諸位師兄只要一心一意的給門徒們傳授法訣,講解心法就是。首先呢, 我們在安邑開了一個道場是不假,可是按照師弟的看法,這道場也就是一個門面,我們還需要在安邑城外,再找一個道場才好。”

  不等諸人開口,夏頡就指了指上方說道:“畢竟安邑是大夏王庭所在,巫教巫殿就在安邑城附近,若我等大肆招收門徒,日後定然有麻煩。按照師弟我的想法, 不如在安邑城外,購買一片土地,建起一片大的殿堂,足夠安置數萬門人的。”他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諸人,加重了語氣道:“尤其有了徒弟,門下門人卻也有了生 計,總不能讓他們剛入門下,就學我們餐風飲露罷?”

  說道這裏,夏頡自嘲道:“就算師弟我如今也能辟穀數月的,可是這口腹之好,也是一時沒有去掉呢。”

  廣成子重重的點頭,笑道:“夏頡師弟所言極是,我們卻是疏忽了。”他搖頭笑道:“掌教大老爺只說時機對了,輪到我們來安邑收徒,光大門派,卻也沒說其他。沒想到這開設一個道場,都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不僅是廣成子,就是多寶道人他們,也是心中大感慶倖,幸好自己門中有了這麼一個精明能幹的師弟,否則他們還真正兩眼一抹瞎,不知道從何入手了。

  一眾人閒扯了一陣,廣成子這才突然問夏頡:“如此說來,建這麼大塊莊園,買這麼大片土地,所需錢物,卻是不少的。唔。”廣成子的語氣就有點遲疑了,一 句話,太古的這些煉氣士,一件衣服就可以行走天下,吃飯喝水都省下了,加上數千年數萬年不和人間來往,他們哪里有什麼閒錢?那些值錢的寶貝之類,早就被他 們煉製成了法寶丹藥等等,純粹說來,如今他們都很窮,就連如今那個道場,都還是夏頡墊錢。

  夏頡摸摸下巴,舉起茶盞一飲而盡,笑道:“這有何妨?上次打賭贏了安邑相柳家一筆錢,如今才花費了多少?加上這次出征有功,我從王庭得來的賞錢就有數十方原玉,足夠買下數座小城了。更何況,就算手頭一時不便,找刑天家主,他也一定樂意解囊的。”

  夏頡笑得很陰險啊,刑天厄不是看上了通天道人那無邊的法力麼?不是一心要和煉氣士交好麼?不是要把煉氣士都綁在自己家族勢力上麼?那麼他肯定樂意花費 一大筆錢,在安邑附近給煉氣士建立一座大本營的。夏頡對於金錢並沒有什麼興趣,可是能夠讓其他人破財,尤其是讓刑天厄這種人物破財,他總是很高興的。

  眾老道聞言紛紛點頭微笑。

  廣成子笑了一陣,突然開口道:“如此說來,我教此番行事,卻是虧欠了夏頡師弟諸多。別的也不說了,這裏有我昔日剛入道時,煉來防身煉魔的一柄利器,看師弟雖然有一件紫綬仙衣護體,卻無什麼厲害的法器,不如師弟先拿去使使?”

  說話間,廣成子右手在袖子裏摸出了一柄尺許長白玉般晶瑩剔透不斷扭動的小劍,站起身來隨手遞給了夏頡。

  這種好事,能有不要的麼?夏頡可是清楚的記得,前世某年某月某日,據說廣成子曾經煉丹的一間洞窟被發現,硬是就讓當時的他們忙了個頭破血流,拼命制止 的情況下,還死傷了數十人,結果那洞窟內就扒拉出了兩粒丹藥而已。如今手上這寶貝,可是廣成子入道時煉製的法器,不收下的,就是傻瓜了。

  以後要找東夷人報復,這東夷人中頂級大巫眾多,正缺少頂級法器對付他們。

  連連謝過了廣成子,夏頡心頭大樂,拿一些世俗的財物換來了廣成子親手饋贈的法器,這筆買賣,實在是無法說清楚的划算啊。

  赤精子只笑笑,他的法寶稀少,加上已經給了夏頡一件紫綬仙衣,自然是不在多話。

  金光道人臉上一陣通紅,氣極敗壞的直瞪著廣成子。他金光道人身上就幾件兵器,還都是用自己本身煉化時蛻下的身軀煉製的,怎麼能送人呢?他感覺著,廣成子就是倚仗自己的法寶多,在這裏給自己難堪呢。

  一想到法寶眾多,金光道人頓時眼睛一亮,狠狠的一腳踢在了身邊多寶道人的腿上。

  多寶道人應聲彈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夏頡師弟的根骨根基,卻是不用說了,我等師尊都說好的人,還能差麼?奈何師弟剛入道門,身上缺少 一些應景的物事,師兄我別的本事沒有,頂尖厲害的法寶也沒有,但是其他那些上品法寶,卻是要多少有多少。唔,這裏先送師弟一百件各色法寶,拿著玩玩吧。”

  珠光寶氣、琳琅滿目,一百件各種各樣攻擊、防禦、佈陣、容納器物等等功能不同的法寶‘嘩啦啦’的被多寶道人從袖子裏倒了出來,盡數灌進了夏頡手腕上的那手鐲中。夏頡臉上肌肉都笑得發傻了,多寶道人,多寶道人,這個名號果然不虛啊。

  赤精子臉色有點難看,多寶這一手,分明就是在和自己師兄弟賭氣麼?

  廣成子卻是心中暗笑,對這件事情不以為然,多寶道人送給夏頡的那一百件法寶,放在其他地方,可以讓人搶破了頭,但是比起廣成子的那柄煉魔劍來說,實在 是不值一提。一劍出而百寶碎,廣成子有那個自信,他是誰啊?廣成子,闡教第一金仙!他的法寶,注重的是品質,而不是和法寶販子一樣,身上帶著數萬件各色法 寶到處炫耀。

  臉上帶著微妙的笑容,廣成子坐在那裏靜靜的喝茶,一言不發。

  金光道人看到廣成子那等微妙的笑意,頓時臉色就變得益發難看了。他感覺,廣成子還是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師兄給夏頡的那一百件法寶。轉而,他就想偏了,他認為廣成子心裏還在嘲笑自己扁毛畜生出生!越想越是惱怒,金光道人心中魔頭可就起來了。

  多寶道人也看到了廣成子那似乎高高在上的笑容,不過他沒吭聲,他自己知曉自己的弱點,諸多法寶太多,反而沒一件是頂級貨色,質地上的確沒辦法和廣成子的煉魔劍相比。所以多寶道人只是坐回了原位,臉上帶著笑,一言不發。

  但是多寶道人和金光道人臉上的表情不對勁,落在烏光真人和滄風這群截教門人的眼裏,可就有了其他的意思在裏面了。於是乎,他們對似乎高高在上的廣成子和赤精子,也是起了怨憤之心,一絲裂痕,不知不覺的在雙方之間產生了。

  夏頡感覺到幾個老道之間的味道很有點不對勁,他連忙岔開話題:“如此,我們就來考慮一下,在什麼地方建立那莊園才好。唔,要容納未來的眾多門徒,可不是輕鬆的事情,這勾當,可要好好的計畫一下才好。白,去把安邑附近的地圖拿來。”

  白正要起身呢,那邊刑天大風滿臉紅暈的沖了進來,分明宿醉未醒的他大咧咧的朝著大廳內的幾個老道胡亂行了一個軍禮,大聲吼道:“哈哈哈,諸位先生好, 可好久沒見了?唔,夏頡兄弟,陪我們兄弟去走一趟,今天可是我們黑厴軍、玄彪軍重新在安邑開府的日子,怎麼說,你也要去替我們撐住場面。”

  一邊強行拉著夏頡往外走,刑天大風一邊咕噥道:“每支軍開府,都有其他各軍的人上門搗亂哩,不就是動手打架麼?不怕,不怕!這次狴、犴,可都要按照家主的吩咐,給我們撐腰的。”

  夏頡無奈,只能倉促的和廣成子他們道別,就被刑天大風拉了出去。白看到這種模樣,連忙跳起,又蹲坐在了夏頡肩膀上,耀武揚威的出門去了。

  這邊,幾個老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大感無趣,同時化為清風飄散。

  就聽得金光道人在那裏忿忿的吼道:“你們看不起扁毛畜生,我金光還非要把那幾個扁毛畜生給調教好了,到時候你們不要被他們打得哭天喊地才好!”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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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8 09:4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開府

  大夏軍部也叫輔公廷,正是刑天厄日常處理軍隊事務的地方,卻不過是一座就在王宮的西牆角落外,一棟占地五畝左右的小小四合院般的建築。正中那長寬不過三丈的大廳,就是刑天厄的個人辦公場所,兩翼那兩排長長的廂房內,則是軍部下屬各支軍隊的軍尉辦公席位。所有房屋都清一色的用漆黑的石塊搭建,石塊也沒有經過 任何打磨,就是原本的粗糙本色,整個院子就在陰沉陰森中,透出了一股暴戾凶蠻的狠勁來。

  軍部的正門外,是一排旗杆,上面飄揚著數十面軍旗,每一面軍旗,都代表了大夏軍部所屬的一支軍隊。其中兩根旗杆上空蕩蕩的,正缺少了黑厴軍和玄彪軍的旗幟。這所謂的開府,也就是升起夏王所賜的軍旗,幾個軍尉去屬於自己的房間內坐定,把自己統帥的軍隊所有的典籍文本都放置進辦公場所,這就算是正式在軍部 標明立號了。

  而作為大夏軍部的一項傳統,雖然沒有任何一任輔公正式的承認過這件事情,但是所有軍尉都默認的規矩就是,新上任的軍尉開府時,一定會受到來自其他各軍的挑戰,贏了自然是臉上大有光彩,輸了其實卻也無妨,無非是輸一頓酒席的東道,可是這臉面,就徹底被拉下來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兩名剛剛得到正式承認的軍尉,對於這件事情自然是緊張得很。他們的黑厴軍、玄彪軍中,並沒有什麼太厲害的高手坐鎮,怎麼能和其他各軍那些強得離譜的將領比鬥?所以他們匆匆的拉上了夏頡,就是想要依靠夏頡那強橫的肉體、恢復力驚人的土性巫力、尤其是他腦海中來自于前任天巫的那浩淼無邊 的巫法巫咒,爭取能創造出一兩場的奇跡來。

  雖然刑天狴、刑天犴都被刑天厄下令要去幫他們應付來自其他軍隊的挑戰,但是刑天狴他們願意出多大的力氣還是一個問題,刑天大風兄弟幾個,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他們身上,一切還得靠自己軍中的人不是?

  精心從軍中挑選了一批強悍的士兵帶在身邊,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兩帶著自己兩軍中的所有的軍官,一路到了軍部正門處。

  夏頡很有興致的看著大夏的軍隊是如何開府議事的。

  手續卻也不繁瑣,首先是派出了一名都制進軍部的大門,向坐在軍部正廳的刑天厄稟告黑厴軍、玄彪軍正式開府的事情。刑天厄允諾後,自輔公以下,軍部所有的司、令官員盡數排著整齊的隊伍走出正門,刑天厄揚聲叫了一聲:“升起軍旗來。”

  黑厴軍的黑底紫紋軍旗、玄彪軍的黑底白紋軍旗被升上旗杆,旁邊幾個面目兇橫的士兵隨手抓過了在旁邊囚車中鎖著的一百名奴隸,一刀刀的把他們的頭顱斬下,幾個大巫在那旗杆下念誦起巫咒,頓時那些奴隸的血全部飄起來,倒卷去了兩面軍旗上,把那旗幟塗了厚厚一層血漿,這簡短的儀式就算正式完成了。

  刑天厄把一整套的權杖、令旗、軍印等物交給了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這就表明他們有了大夏官方承認的身份,可以正式的按照黑厴軍尉和玄彪軍尉的官職,發號施令以及採辦軍需用品之類的事務了。黑厴軍和玄彪軍,這兩支被刑天兄弟幾個統帥了十幾年,在外征戰廝殺了數百場大小戰鬥的軍隊,也終於得到了大夏王庭和 軍部的認可。

  刑天羆在夏頡身邊低聲抱怨:“就黑厴軍和玄彪軍好欺負,每次一旦練出了一批精兵強將,立刻都會被調走補充去其他的各支軍隊去,新兵營給我們訓練士兵,我們卻又是給整個大夏的軍隊提供能征善戰的士兵哩。”

  刑天磐也在嘀咕:“沒辦法,熬吧,等我們熬成了其他幾軍的軍尉了,也就出頭了,到時候自然有倒楣鬼接手我們的職位。唔,還指望諸位叔伯不要下手太狠,派幾個一般的人物出來挑戰就是了,可千萬不要親自下場啊。”

  這站在大夏軍部門口觀看開府儀式的將領和軍部官員,全部都是刑天氏的族人或者親戚,這些輩份都比刑天大風他們高出一輩兩輩甚至三輩的刑天家長輩,一個個正笑得無比的陰險,不斷的給自己屬下的軍官使眼色,似乎在安排出場的人選。

  刑天厄站在軍部門口的臺階上,義正辭嚴的向刑天大風兄弟兩個說道:“爾等如今身為大夏軍尉,職責之重,出乎你們想像,萬萬不能再和以前那般,輕佻跳脫,不把軍職當作一回事情。如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向諸位長輩多多請教,千萬不能疏忽大意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轟然應諾,把那軍尉的權杖往身上一掛,大印往懷裏一揣,兩兄弟算是正式的熬練出來了,總算是在大夏軍隊中有了自己的一份權力。雖然這黑厴軍、玄彪軍的戰鬥力差勁了一點,做這兩軍的軍尉也憋屈了一點,老兵也不斷的被其他各軍挖走,可是畢竟也是軍尉啊?和自己的那些叔叔、伯伯、祖父的, 也算是平起平坐的官職了。

  夏頡正看得好玩呢,刑天厄已經袖子一甩,抬頭看了看天色,哈哈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去面見大王,把西疆的戰士和北方胡羯人的異動向大王稟告了。唔,天氣暖了,北方的積雪化開了,胡羯人怕是又要南下劫掠了,這次可要好好的教訓他們一番才是。”

  說道這裏,刑天厄跳上一側自己親兵牽來一條金甲暴龍,‘轟轟轟轟’的一路朝王宮正門去了。那軍部的官員以及各軍的軍尉,凡是刑天家的親戚,全部跟著刑天厄跑得乾乾淨淨,留在軍部的,就是各軍那些不屬於刑天家族的將領。

  這些資格比起刑天兄弟他們老了不少的將領一個個嘻嘻哈哈的朝夏頡他們圍了上來,一名領制首先就朝著人群中塊頭最大的夏頡挑了一下指頭:“新來的,和本軍候較量較量,看看你們黑厴軍可有什麼高手?聽說你們在西疆幹得不錯,可不是吹出來的罷?”

  一邊向小姐挑戰,那領制一邊釋放出了龐大無比的氣息朝著夏頡他們沖了過來,那起碼是七鼎大巫以上級別的氣息,讓夏頡以及身邊的刑天羆、刑天磐兄弟幾個,臉色一白,彷佛被暴風吹卷的落葉一樣,‘嘩’的一下就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十幾步。夏頡額頭青筋暴跳,死死的頂著這股威壓堅持了一次呼吸的時間,突然就 ‘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居然已經被那領制浩浩蕩蕩不斷吹拂而來的氣息震成了內傷。

  刑天大風在旁邊氣得亂磨牙,黑厴軍、玄彪軍中最厲害的,不過是二鼎大巫的水準,可是這名暴熊軍留守安邑的領制,估計還是一個催促糧草的角色,居然就有七鼎以上的實力!就這一名領制,就能輕鬆的幹掉在場的黑厴軍、玄彪軍的所有將士,估計還不用一頓飯的時間就能輕鬆的殺完,還不用吐粗氣的。

  夏頡也心中愕然,這也太離譜了罷?雖然知曉黑厴軍、玄彪軍和其他的軍部直屬軍隊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也不至於這樣罷?第一個出來挑戰的就是這樣的高手,怎麼可能勝下來?

  更加讓夏頡感到無奈的,就是軍部如今直屬的那些大軍,基本上都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或者交戰或者駐守,留守在安邑軍部的,都是一些調動軍械、糧草、後勤雜役之類的將領,真正的高手,全部在外地呢,可是就這麼一批軍官,隨便站出來一個,都有七鼎以上的實力!

  刑天大風已經氣得跳了出去,大聲叫嚷道:“諸位叔伯,這也不用打下去了,就算要掂量我們黑厴軍、玄彪軍的分量,起碼也要派出實力相近的對手罷?”這些留在軍部門口的將領雖然都是外姓,但是都對刑天家忠心耿耿,跟隨刑天家的老人一生征戰,刑天大風以叔伯稱之。

  一名滿頭白髮年齡極大的都制笑嘻嘻的從臺階上走了下來,雙手抱在胸口笑道:“大風,你娃娃幾個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不要說我們這些老人欺負你們,你先說,怎麼比劃?總之你們今天輸了,西坊裏最好的樂館,三天三夜的酒錢你是要出的。”

  夏頡長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激動不已想要衝出去給那老都制抓個滿臉傷疤的白,退後了幾步,低聲的問刑天鼇龍道:“這新軍尉開府,曾經有人贏過沒?”

  刑天鼇龍壓低了聲音,低聲嘀咕道:“聽說從來沒人贏過,聽說數百年前曾祖他第一次在軍部開府的時候,照樣被揍了個滿頭包。可是不管怎樣,總不能輸得太難看啊?總要贏個一兩場不是?可是他們隨便出來一個,都可以橫掃我們兩軍在場的所有人,這還有得打麼?”

  夏頡看向了刑天狴,在巫殿修煉擁有了六鼎巫力的刑天狴,也許還能和這些老將領打個平手?可是這些將領都是屍山血海中滾過來的,戰鬥的經驗多豐富啊?夏頡並不看好刑天狴出場的結果。

  刑天狴看到夏頡在看自己,連忙搖搖頭,退後了幾步。那邊刑天犴更是無比堅定的往旁邊一側身,這意思就是說,你們黑厴軍、玄彪軍自己派人出場罷,他可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為了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就出場去被人揍的。答應了刑天厄出手相助是一回事,真要他們上場被這些老軍人打個遍體鱗傷的,可又是另外一回 事了。

  那邊刑天大風咬著牙齒哼哼道:“我們兩軍的狀況,莫非諸位叔伯不知曉麼?如果諸位要掂量我們的實力,也得選和我們一樣的年輕人罷?”

  話剛說道這裏,一名身穿齏犼軍鐵青色皮甲的青年立刻從人群中跳了出來,大聲嚷嚷道:“大風,你看教誰來和我比劃一下?嘿,新軍尉開府,總要吃一頓殺威棒,我是這裏實力最弱的,我也不使巫力,你看派誰出場?”

  那老都制立刻點頭笑道:“好啊,就是這樣,不許使用巫力,純粹就用那一把子力氣比劃一下就是。嘿嘿,怎麼說我們也要遵守安邑的規矩嘛,鼎巫以上,不許在安邑胡亂動手,嘿嘿。”

  那青年嘻嘻哈哈的朝著刑天大風行了一禮,靈活無比的在空地上翻了幾個跟頭,穩穩的站在地上,朝著夏頡他們這邊笑道:“來來來,我是齏犼軍轄校赤椋!過了今天,我也要被調去黑厴軍任職,今天正好和諸位好好的過過手,以後可就沒今天這麼好的機會啦。”

  刑天大風指著那赤椋大罵:“赤椋你這廝,每次喝酒的時候你來得最快,這次落我的面子,你怎麼也是第一個跳出來?”

  赤椋嬉皮笑臉的沖著刑天大風笑道:“不是我,就是其他幾位大叔先上了,若是他們出手,怕是,嘿嘿,怕是他們只用蠻力,你也找不出能對付的人來。還能是誰?只有我還能給你們留下一點面子啊。”

  那老都制和那領制都笑哈哈的退了回去,一眾將領興高采烈的揮動著拳頭笑道:“沒錯,沒錯,赤椋出手可是最合適不過。這娃娃也才一鼎的水準,卻在南疆也打過幾年大仗,正好看看你們黑厴軍、玄彪軍有沒有軟蛋在裏面。”

  刑天大風立刻把目光看向了夏頡,夏頡如今的實力,正好和赤椋打個對臺戲。刑天大風更是信任夏頡的經驗會勝過赤椋這小子,可以穩穩的吃定了這個自幼起就跟自己調皮搗蛋的傢伙。刑天玄蛭則是在一邊低聲盤算道:“好啊,總算是要給我們兩軍一些得力的人手了,赤椋這小子,正好率領斥候大隊!可惜,怎麼非要調他 去大哥那裏?我這裏也缺少中用的人啊。”

  點點頭示意自己領會了刑天大風的意思,夏頡擦了擦嘴上的血絲,把白放在了地上拍拍他腦袋示意他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不要亂動,夏頡邁開步子上前,大聲道:“赤椋兄弟,我夏頡來和你比劃一下。唔,大家都是兄弟,也不要玩刀弄槍的,我們比劃一下空手的功夫如何?”

  拳頭緊緊的一握,發出了‘劈裏啪啦’的一陣亂響,夏頡嘿嘿怪笑了幾聲,已經死死的盯住了赤椋的眼睛。

  赤椋哈哈笑起來:“夏頡兄弟,可不要說我欺負你,你剛吐血,再比劃拳腳,怕是你勝不過我的。”

  赤椋準確的判斷出了,夏頡的巫力正好和自己相當,都是一鼎偏上的水準,也就是說,兩人的肉體強橫程度和肌肉力量,都應該差不多,正是一對好對手。可憐赤椋卻是不知道,夏頡這個變態,擁有的是二鼎大巫之上的肉身,加之是土性巫力,肉體強橫度更不是一般大巫所能比較的。加之他體內更有極其精煉的先天元氣運 轉,一口氤氳紫氣提起來,肉體力量立刻暴漲十倍以上,他赤椋怎麼能比?

  夏頡哈哈大笑了一聲,眼睛裏卻沒有一絲笑意的死死盯著赤椋,淡淡的說道:“試試再說吧。你輸了,請我喝一個月的酒。”

  赤椋用力的點點頭:“就是這樣,如果你輸了,你要請我喝三個月的酒,因為你塊頭是我三個大,你喝得肯定比我多。唔,不用巫力,純粹用拳頭吧。”

  訂好了比鬥的規則,赤椋搖晃了一下腦袋,身體突然好似彈簧一樣彈了起來,一拳朝著夏頡當面轟至。

  夏頡看都不看赤椋的拳頭,任憑那一拳轟在了自己臉上,發出了‘咚’的一聲大響,他反手抓住了赤椋的腰帶,右手一用力,就把赤椋整個舉了起來。右手握住了腰帶,左手再順手一叉,就掐住了赤椋的脖子,夏頡大笑道:“好了,吃了你一拳,你卻也被我抓住了,你能脫了我的手,就算是你勝了。”

  赤椋彷佛被野貓抓住的小雞一樣奮力的掙扎了好一陣,終於無奈的大叫起來:“你這蠻子,怎麼這麼大的力氣?我輸得好沒有緣由!大風,你們忒奸猾了些,夏頡的力氣怎麼有這麼大?他的骨肉,也太硬了吧?打得我的手生疼!”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嘿嘿陰笑,刑天磐幾個哈哈大笑,刑天狴、刑天犴在一側默不作聲,而那群軍部的將領則是鼓掌大笑,肆意的跺腳歡呼,嘲笑那被夏頡舉在頭頂手腳亂抖的赤椋。

  呵呵一笑,隨手把赤椋放在地上,夏頡伸出了手去笑道:“你的拳頭也很重,怕不有近萬斤的力氣?若是多來幾拳,我也受不住啦。”

  赤椋悻悻然的看了夏頡一眼,低聲嘀咕道:“原來你是土性巫力的,難怪一身蠻力,我是風性巫力,怎麼蠢到和你比拳頭?若是和你比賽跑,你肯定輸給我。” 搖搖頭,赤椋握住了夏頡的手,突然近乎諂媚的笑道:“不過,請你喝一個月的酒實在是太貴了,一天如何?我可窮得狠啦,我不過是一小小的轄校,哪里有什麼錢 請你一個月的?”

  夏頡大笑,搖頭道:“隨你,大家都是自己兄弟,說這些話幹什麼?”

  刑天大風已經大聲叫嚷起來:“我們可贏了一場,那那那那,先說好,我們新開府,可不能和你們打一整天,就打三場,三場過後,若是我們輸了兩場,我們兄弟就請諸位叔伯去西坊喝酒。若是三場中我們贏了兩場,這個嘛,嘿嘿,我們黑厴軍、玄彪軍所有軍官的酒錢,就要諸位叔伯出了。”

  那幾個年齡最大的將領相互看了看,同時罵了一句髒話。這刑天大風忒奸猾了,眼看得夏頡勝了一場,立刻定下規矩三局兩勝,自然是對他有極大優勢的。不過,這些老將領怎麼能和刑天大風計較呢?咕噥了幾句,他們認可了這個比法,只是,他們卻不會讓到手的酒錢飛出去呢。何況新軍尉開府要被人痛宰一頓,這是軍 部的傳統,如此優良的傳統,怎麼能突然斷裂呢?

  幾個老將湊在一起嘀咕了一陣,立刻就派了一名年輕將領出來。

  這將領和赤椋一樣,也不過是一鼎以上的實力,顯然這些老將不願意落一個以巫力欺負年輕人的名頭。只是這將領手上提著一張長弓,朝夏頡行了一個軍禮後笑 道:“夏頡兄弟,不如你們也不用換人了,我就挑你比劃一下吧。”他笑了笑,朝刑天大風看了一眼後說道:“以前的規矩,可是新開府的軍尉屬下,全部要被挑戰 一遍的,每個人都要打上十幾場才算完,既然黑厴軍尉說了只比三場,卻也可以,不過這挑選人的權力,就應該歸我們罷?”

  刑天大風面無表情的認真點點頭,可是心裏卻笑開了花。

  夏頡也在肚子裏一陣的悶笑,莫非眼前這人要和自己比箭麼?自己的射日訣雖然修為不高,但是弓箭之技卻是已經出神入化了,這畢竟是大神後羿傳下的弓術啊,怎麼會輸給一個不已弓箭擅長的大夏軍官?

  卻聽得那人笑道:“末將候丙,想要和夏頡兄弟比較一下弓箭之技,不知夏頡兄弟可會用箭?”

  那一群老將早就哄笑起來,一般來說,土性巫力的巫武力量極其龐大,最擅長使用的就是大斧重錘,怎麼說也不會擅長弓箭的。這些老將心裏得意,你刑天大風使詐贏了第一場,他們就要用更無恥的手法,贏下第二場。

  同樣面無表情的夏頡含糊的說道:“會,會使一點,不知候丙你想如何比劃?”

  候丙笑了笑,隨手從地上抓起三塊碎石,猛的丟上了天空,隨後三道箭影呼嘯而去,把那三塊飛起近百丈高的碎石射成了粉碎。候丙聳聳肩膀笑道:“夏頡兄弟,你若能按這樣子做到,我就認輸了。”頓了頓,候丙實在是忍不住的大笑起來:“可要我借弓箭與你?”

  搖搖頭,從手鐲內掏出射日弓以及十二支長箭,在候丙以及一眾老將呆滯的眼神中,夏頡抓起十二塊碎石丟上了天空,十二道箭影無聲無息的滑過空氣,把那碎石打成了粉碎。夏頡無比憨厚的看著候丙笑道:“唔,我自幼就習練弓箭的,當年在村子裏,我可是打獵的一把好手。唔,按照規矩,我們應該勝了罷?應該是諸位 花錢,請我們黑厴軍、玄彪軍的兄弟們去西坊快活三天三夜了。”

  軍部的所有將領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他們看著夏頡那無比憨厚的笑容,都有一種恨不得掐死他的衝動。

  刑天玄蛭矜持的走了出來,微笑道:“多謝諸位長輩和兄弟的盛情了,這去西坊麼,可要找個最貴的園子才好。”他已經開始磨刀霍霍。

  赤椋呆了半天,突然尖叫起來:“不成,不成,大風,玄蛭,你們耍詐,這結果我不認,我不認。按照原來的規矩來,按照原來的規矩,總要把你們都打爬下了才好。幾千年了,都是新開府的軍尉請人喝酒,怎麼能讓你們破了這規矩?”

  那幾個資格最老的將領突然人間蒸發,刑天大風已經找不到他們的蹤影。那些年輕一點的將領紛紛叫嚷起來:“沒錯,沒錯,可不能讓他們壞了規矩。來來來, 夏頡兄弟,我來和你比一套拳腳。”一個身材比夏頡更加雄偉的黑壯大漢,已經抖動著渾身的肌肉,大步的走了出來。他人還在幾丈開外,一股龐大的氣息已經籠罩 了全場。又是一個鼎位高得嚇人的高級將領。

  夏頡乾澀的苦笑起來,眼前這大漢的肉體,分明比他強悍了不知道多少倍,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怎麼可能贏?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在那裏舌頭都快要生出蓮花來,想要勸說這些同僚放棄那種不認賬的無賴行徑。但是當整個軍部的所有留在現場的上千名將領都變成無賴的時候,刑天大風他們也無技可施了,在拳頭的暴力威脅下,他們只能被動的把三局兩勝制修改成了三百局滿場制!

  三百場?

  足夠這群軍部的無賴把黑厴軍、玄彪軍所有校官以上的將領都揍個鼻青臉腫的了。

  夏頡就第一個,被那黑大漢一拳打飛了出去,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力量。

  ‘砰’的一下,夏頡剛剛落地,嘴裏還掛著血絲呢,那邊突然傳來了譏誚不屑的聲音:“聽說今天黑厴軍、玄彪軍開府?唔,怎麼看來看去,都是你們刑天家自己關上門來湊熱鬧呢?怎麼樣,本天候領了雨師軍的幾個兄弟來湊個熱鬧,大風軍尉、玄蛭軍尉不會反對吧?”

  夏王十三王子厲天候袞穿著一身合題的紫色魚鱗細甲,身邊跟著幾個頭上剃得光溜溜,只在頭頂正中留下了一隻小辮子的大漢,身後跟著數百名護衛,滿臉驕傲的走了過來。

  指著身邊的那幾個容貌奇特的大漢,袞無比得意的笑道:“胡羯人給本天候送來的奴隸,一手刀法還算不錯,本天候可憐他們,把他們送進了雨師軍,這也符合新軍尉開府的規矩吧?他們代表雨師軍,想要和黑厴軍、玄彪軍的諸位比劃一下。”

  一條胡羯大漢冷笑一聲,手上突然一團精光一閃,一道刀氣已經劈出了數十丈遠,把遠處一名正好經過的,畏首畏腳的奴隸劈成了兩段。這胡羯刀手肆無忌憚的運用了超過鼎位的強大力量,立刻就讓附近那極其濃郁的天地元氣劇烈的波動起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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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巫盗

  周天星光燦爛。安邑城四角的四座高大山峰所組成的匯靈大陣,把周天星辰的力量以及方圓數萬里的地氣盡數彙聚過來,一縷縷拇指粗細的銀光在安邑的上空蕩漾,那儘是幾乎凝成實質的靈氣、元氣。安邑城方圓數百里,靈氣的密度已經是最上好的洞天福地的千倍以上,在此修煉的效率,也是其他地域的巫或者各類修士所不能想像的。

  強大的星辰之力在空中肆意波動,直接帶來的後果就是,夏頡面對著厲天候袞的府邸裏那座‘七殺點星陣’,徹底沒了辦法。

  早晨突然出現在夏頡和履癸面前的那大巫,正是黎巫旒歆。端著一碗湯藥找白試藥的她,清清楚楚的偷聽到了履癸對夏頡的那些請求,故意弄出了一點動靜,主動的暴露在履癸的面前。一番的裝神弄鬼之後,旒歆用暴力趕走了履癸以及他隨行的一票護衛,立刻抓著夏頡,強行要求參加到這進厲天候的府邸裏偷竊物事的勾當裏來。

  滿臉都是嚮往的旒歆深沉的看著夏頡,用一句疑問句就徹底的封死了夏頡的所有反對言辭:“難道你不覺得,我身為黎巫,卻幫你去偷盜一名可憐的天候的東西,是你的運氣麼?夏頡,你看我多關照你呢?這碗藥湯,不如你喝下?”

  摸不清旒歆來歷的履癸,對這個輕鬆的就打翻了連同自己在內的數百名巫武、巫士高手的大巫,他只能是心懷忐忑的任之隨之,哪里敢多說什麼廢話?他只能期望夏頡安慰他的話語是真的,那就是這個莫明其妙突然出現的大巫,是夏頡最最親密的好友,是萬萬不會出賣他們的。他更是只能暗自祈禱,這個形跡古怪的大巫,能夠幫夏頡順利的取得他想要的東西。

  原本,求夏頡幫自己出手盜取袞府邸中的那件要害物事,履癸是沖著刑天家的一些隱私武力去的。那些秘密的武裝中,盡有那種藏蹤匿跡的高手,成功的可能極大。而黎巫旒歆聽得了履癸的計畫,卻是大包大攬的把這事情兜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如今出現在厲天候府邸外的夜行盜賊,就是夏頡、黎巫和白,兩人一獸。夏頡身穿黑色緊身衣,外披一件普通的黑色皮甲;黎巫渾身黑袍,臉上還緊緊的蒙上了兩三層黑紗,只露出了一對骨碌碌亂轉的眼睛;至於白,可憐的貔貅被黎巫一碗湯藥灌進肚子裏,渾身毛皮立刻變為紫黑色,在夜間卻也不見得顯眼。

  蹲在厲天候府外的一株大樹樹杈上,黎巫全身縮成了一團,右手五指指指點點的盤算了好一陣子,朝著厲天候的府邸比劃了又比劃了,最終氣惱的一掌拍在了那樹杈上,腦袋扭了過去,無比鬱悶的哼了一聲。

  “唔,這是七殺點星陣,彙聚了周天凶煞之氣最盛的十三顆大星,把它們的命相之力彙聚而下布成的巫陣。”夏頡摸著自己下巴,很感興趣的看著一副惱怒模樣的黎巫。

  “我當然知道這是七殺點星陣,天巫殿十大星陣中排名第十的陣勢。只是,怎麼破除?”

  “你是黎巫啊?你難道不行?”良久的沉默之後,黎巫左手食指、拇指狠狠的在蹲在她身邊的夏頡大腿上掐了一把,極其憤怒的低聲罵道:“如果是我黎巫殿的陣法,我早就破掉了。可是這是天巫殿的星陣,我怎麼會解開?要我破掉它容易,解開它麼,除非是天巫殿的大巫,通曉這巫陣的星圖,還要明白眼前這陣架設時的天機地理才有可能。我是黎巫啊,你以為我是天巫不成?”

  眼裏綠光一閃,黎巫突然一手掐住了夏頡的脖子,很興奮的低聲叫嚷道:“差點忘了,有你在,就等於半個天巫在場。快,把天巫殿十大星陣的星圖都交出來!”

  反手一掌拍掉了黎巫的手,夏頡哼道:“旒歆大人,請你注意,你是堂堂巫教九大殿主之一,地位最尊貴的黎巫,怎麼就喜歡做這種雞鳴狗盜的勾當?去人家府裏偷東西,很有趣麼?當著我的面,把混天候一拳差點打吐血,你莫非以為,混天候查不出你的身份來?”

  冷笑了一聲,黎巫高高的昂起頭來,嘀咕道:“我樂意,你又能奈我何?混天候履癸?他還不是大王,輪不到他在我面前搗鬼。至於這偷東西麼,為什麼你來得,我就來不得?”

  夏頡歪歪嘴巴,從口袋裏掏摸出了一方銀色原玉,低聲抱怨道:“你可是黎巫啊,這偷東西的勾當,你參合什麼?”一邊抱怨,他隨手把那原玉捏碎成了無數細小的玉片,用純粹的精神力在上面烙刻上了密密麻麻一層層複雜的巫咒。那巫咒剛剛成形,就立刻和天空的周天星辰之力遙相呼應,散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華。

  死死的盯著夏頡手上的玉片好一陣子,黎巫這才長吸了一口氣,用那種居高臨下的口氣命令道:“你還是大夏的將領,你偷得,我就偷不得麼?唔,記住,天巫殿十大星陣的星圖,回去了就給我送到黎巫殿去,否則,哼哼。”冷笑了幾聲,黎巫歪著腦袋瞪了倒掛在身邊一根樹枝上的白一眼,白渾身一個哆嗦,腳一軟,就差點沒摔下了地去。

  黎巫沒有計較夏頡的不客氣,她對他很有興趣。

  怎麼說呢?

  一個幸運的野蠻人,隨手幫了一個擁有惡劣的作風,喜歡找虐待的,在大夏巫教中身份都是數一數二的老怪物,突然就平步青雲,被那沒人敢招惹的老怪物列為了重點保護對象。

  僅僅如此,也就罷了,那老怪物雖然實力和勢力都無比龐大,卻是不出世的,對這個幸運蠻子的關照,並不會在巫教中造成太大的震盪。可是,更加幸運的就是,這個蠻子居然在天巫殞命的時候以射日訣,搶走了前任天巫的全部智慧烙印!

  對於無比重視傳承之道的大夏巫教來說,夏頡的身份在那一刻就有了改變,幾乎可以算是前任天巫的關門弟子。僅這個身份,就足以讓這個幸運得無法形容的蠻子,成為在安邑街頭可以橫行的角色。

  但是,如果僅僅是這兩個原因的話,出身來歷比夏頡更加了不得的黎巫,也不會正視他一眼,大夏巫教中藏龍臥虎,厲害的人物多了去了。可是,這蠻子身邊,卻正好跟隨著一條無比稀罕的白貔貅,這就讓黎巫對夏頡有了足夠的興趣。進而她愕然發現,夏頡是唯一的一個知曉了她身份後,還敢對她呼呼喝喝不當回事的人,尤其他還是一個男子。

  自幼在巫殿中被無數年老的大巫撫養大的黎巫,對這個蠻子,自此有了很充分的感覺。

  尤其,當她發現,夏頡居然要幫著一個王子去偷另外一個王子的東西,竟然是這樣好玩的事情,她還能不參一手麼?

  黎巫很罕見的沒有計較夏頡對自己不客氣的態度,只是饒有興致的縮成了一團,雙手抱在胸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夏頡在那裏把一手手天巫殿秘傳的巫訣刻畫在了那些玉片上。對於巫咒擁有極高天分的她,拼命的記憶著自己所見的每一個巫訣。籠在袖子裏的兩隻手在偷偷摸摸的比劃著,在那裏畫出了同樣的巫訣,感應著那巫訣中引發的獨特的星辰巨力。

  猶如水波一樣透明,一圈圈清晰可見的純粹的精神力從夏頡眉心不斷蕩漾出來,在那些玉片上把一手手極其複雜的巫咒刻劃了進去。每一手巫咒都由數十,數百,乃至數千個複雜的巫苻組成。將如許複雜的巫咒刻進不過拇指指甲大小的玉片中,需要消耗的精神無疑是極其龐大的。

  黎巫眼睛裏面帶著一絲笑意,雙手托著下巴,想要看夏頡出醜。

  同時在近百片玉片上刻畫巫咒,每一瞬間都有數十個巫苻被刻進那玉片中,這對施展巫咒的人要求極高。細緻入微的控制力、強大綿綿不絕的精神力、堅韌不受外界打擾的心境,三大因素缺一不可。一名巫力不過是一鼎水準,大巫中實力最弱的巫,是不可能完成這樣艱巨的任務的。黎巫已經很歡快的低聲哼唱起來,不斷的嘰哩咕嚕道:“把星圖教給我,教給我,我來制解陣的星訣嘛。”

  夏頡臉上肌肉紋絲不動,眉心那水波一樣的精神力波動彷佛恒古以來的流光,不見絲毫衰弱也不見絲毫波動的汩汩而出,一個個極細小、極精緻的銀色巫印,漸漸的出現在那玉片中,組成了很複雜的,讓一旁黎巫都有點皺眉的微型巫陣。

  “祖宗的靈魂在上,諸大天神在上,他可能是一個弱小的一鼎大巫麼?”黎巫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差點沒尖叫起來。夏頡刻畫這些巫咒所耗費的精神力,已經超過了一名三鼎大巫所擁有的全部精神潛力!這就證明,夏頡如果能夠吸收足夠的土性元力萃煉自己的精神力,他將立刻跨入三鼎大巫的行列!

  黎巫的身體有點搖晃,大夏巫教中,從來沒有出現過夏頡這樣的變態:巫穴,也就是眉心穴中蘊含的純粹精神力,居然是自身巫力的上百倍的強度!擁有這樣強大精神力的巫,居然沒有及時的把它轉化為符合自己屬性的巫力,而是近乎浪費的放之任之。

  大夏的巫,只有拼命壓榨自己的先天潛力,將每一份精神力的潛質都挖掘出來,不斷修煉為巫力的。他們發愁的是自己的精神力潛力不夠,空有安邑城浩大的元力,卻無法轉化為可為自身所用的巫力。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一個大巫體內蘊含了如此強大的精神力,卻僅僅轉化了百分之一成為巫力的!

  “蠻子就是蠻子!”黎巫最終只能對夏頡下了這個評價。緊接著,她眼裏冒出了餓瘋了的野狼見到鮮肉的綠光,隨手從寬大的袍袖中掏出了一卷玉質的卷軸,開始翻閱上面記載的各種邪門巫藥,盤算著是否可以利用夏頡這樣古怪的、罕見的、珍稀的材料,再去試驗幾種藥效。

  夏頡眼角餘光看到了黎巫眼裏冒出的綠光,不由得心裏一陣哆嗦,神識波動了幾下,差點就把幾手巫苻給刻畫錯了。手上玉片一陣顫抖,差點劇烈爆炸,夏頡連忙凝聚了全部精神,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製作破解星陣的星訣上。

  西疆戰區時,他成功的將體內的後天真元轉化為先天真氣,道行大進的同時,自身的元神、神識得到了極大的萃煉,對大巫最為重要的精神力暴漲了百倍以上!一直沒有空閒多做修煉的他,只是穩穩的將巫力提升了一個臺階,讓體內巫力更加精純精煉,卻沒想到今日製作破解袞的天候府外的護府星陣,卻在黎巫面前暴露了他如今的老底,免不得又要生出是非來。

  一隻黑色的夜梟無聲無息的從袞的府邸中飛了出來,繞著院子上空盤旋了幾周,突然就朝夏頡他們所在的這柱大樹撲了下來。那夜梟眼睛極其銳利,夏頡手上閃動著的細微銀光,已經足夠讓它看到這不懷好意的躲藏在密集的樹枝中的二人一獸。

  黎巫眼裏綠光閃動了一下,剛要出手禁制住這只用來巡守的夜梟,白已經無聲無息的出手了。它的身體彷佛二兩棉花一樣隨著一陣夜風飄了出去,兩條長臂猛然伸開,已經在空中扭斷了那夜梟的脖子。白的兩條強有力的腿輕輕的在院牆上點了一下,又借力飄了回來,隨後就在黎巫的身邊,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把那夜梟的脖子咬了下來,張開大嘴就是一通狂吸。

  皺了一下眉頭,黎巫的小臉整個皺了起來,朝著另外一側挪動了一下身體,唯恐白身上的血糊在了自己身上。一不小心,黎巫卻是緊緊的和夏頡貼在了一起。

  身體劇烈的哆嗦了一下,黎巫突然長身而起,彷佛一條幽靈,飛快的飄到了夏頡頭頂上的那根枝椏上去。正在製作解陣星訣的夏頡,眉心射出的精神波動也是一陣亂抖,就快要完工的星訣差點就爆了開來。幸好夏頡元神穩固,一顆心冷靜異常,這才強行控制自己,一分不差的把最後幾個巫苻打入了那玉片中,頓時手上那些玉片已經化為了純粹的銀色。

  氣惱的瞪了黎巫一眼,夏頡從鼻子最深處噴出了一團冷氣,冷冷的哼了一聲。黎巫眼裏更是凶光閃動,惡狠狠的瞪了夏頡一眼,比劃了一下自己的拳頭,作出了就要在他頭上狠狠鑿幾下的動作來。

  無奈的搖搖頭,夏頡用左手拍了一下剛才和黎巫肢體接觸的右肩,猛然想起剛才接觸之時,隔著皮甲和厚厚的巫袍都無法掩過的那一份細滑和柔嫩,他心裏不由得一愣,連忙低聲嘀咕了幾句:“阿彌陀佛,這女人可萬萬招惹不得!”

  黎巫蹲在夏頡頭頂上那根枝椏的梢部,剛要做點什麼來顯示自己身為大巫的威嚴,猛不丁的聽到了夏頡嘴裏嘰哩咕嚕的自言自語,頓時好奇的問他:“阿彌陀佛?這是什麼意思?你們用來罵人的話麼?你想死不成?”

  呃!夏頡無奈的抬起頭來,露出了比鬼還難看的笑容:“這阿彌陀佛,是問好的話。嗯,意思就是說,一切準備好了,你準備好動手沒?”

  飛快的瞥了一眼夏頡手上那近百片細小的星訣,黎巫又飄到了他身邊蹲了下來,壓低了聲音喝道:“不就是偷偷的進厲天候的家裏取東西麼?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你解開這星陣,我就有辦法讓府邸裏所有的巫都失去知覺,實在是太簡單。”

  “唔!”朝黎巫點點頭,夏頡身體一長,就要跳向前方數丈外的院牆。

  黎巫卻一手拉住了夏頡,用力把他按在了枝椏上,一對漂亮的大眼睛睜得老大,很是不客氣的說道:“記住,把天巫殿十大星陣的星圖到時候全部送去我那裏。呵呵,我想進天巫殿的丹殿,已經有好幾年了,可惜就是解不開他們天巫殿護殿的星陣啊。”

  夏頡愕然,看著黎巫抱怨道:“你去天巫殿丹殿作甚?黎巫大人,旒歆大人,我對星陣的所有知識,都來自于前任天巫,你要我轉手就把天巫殿的最高機密全部賣給你,這也太過分了吧?”

  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學著夏頡的姿勢很不雅觀的聳聳肩膀,黎巫歪了一下腦袋很是惡意的笑起來:“大夏巫教中的所有巫藥,有一百七十二種丹方是我黎巫殿沒有的,全部藏在天巫殿最隱秘的丹殿中。呵呵,收集所有的巫藥藥方,這可是我很小時候的夢想!你以為,從天巫那摳門的老不死手上勒索幾顆丹藥,很容易不成?”

  嘿嘿的笑了幾聲,心情越來越輕鬆的黎巫差點就大喊大叫起來:“只要有了那一百七十二種丹房,我起碼可以在那些丹方的基礎上再制出數百種新的巫藥,這是多大的。”

  黎巫的語氣突然一滯,異常憤怒的低聲咆哮起來:“夏頡,白,你們給我記住今天的事情。”

  夏頡和白根本沒聽黎巫的自言自語,一人一獸兄弟兩個早就跳了出去,趴在了厲天候袞的天候府牆頭上,探頭探腦的朝牆內打量起來。

  憤怒的一腳跺在了自己立身的枝椏上,把那一條尺許粗的樹幹震成了粉末,黎巫身體化為一團黯淡的綠色虛影,猛的閃到了夏頡的身邊。她憤憤不平的低聲吼道:“夏頡,你給本巫記住,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黎巫說話的時候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開!你給我記住,你這是對黎巫,對整個黎巫殿的冒犯,我遲早要找你算這筆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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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頡隨手一抓,把黎巫拉得趴在了那兩尺多厚的牆頭上。他無奈的盯著黎巫,低聲歎道:“黎巫大人,我們是來做賊的。我們是做賊啊,是偷東西,不是做強盜。我們是偷,不是搶。您這樣站在牆頭,怕天候府內的那些護衛看不到您還是怎麼?”

  伸出食指,狠狠的對著夏頡的腋下捅了一指頭,黎巫咬著牙齒低聲喝道:“賊?本巫怎麼可能做賊?”

  用那種既然做了某種職業就千萬不要再立牌坊的表情古怪的看了黎巫一眼,夏頡低聲歎息道:“那麼,黎巫大人,您現在這個樣子是在幹什麼呢?半夜來拜訪厲天候麼?唔,厲天候還不值得您親自上門拜訪罷?”

  黎巫徹底啞然,含糊的咕噥了幾句,居然就這麼輕鬆的放過了夏頡。頃刻的功夫,她又興奮起來,一對眸子已經變成了綠油油的,一絲絲極其淩厲的青色寒光在眸子深處不斷的閃動,黎巫很是激動的說道:“好了,我是來做賊的又怎樣?唔,這罩住了整個府邸的星陣,你怎麼解開它?”她躍躍欲試的伸出了右手,輕聲道:“若是你的星訣無用的話,我可要直接把這星陣給粉碎掉了。”

  再次的沒有了言語,夏頡低聲歎息了一聲,一股巫力注入了手上的星訣中,近百片銀色的玉片紛紛飄了起來,急速的飛上了高空,一陣的盤旋,已經按照他計算的方位,鎮住了厲天候府上空七殺點星陣的所有星位。

  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條黑色的手絹,緊緊的蒙住了自己的臉,僅僅露了一對眼睛出來,夏頡低聲道:“旒歆,我的巫力不夠,只能解開這星陣一瞬間的功夫,進去的時候,可一定要快。”

  黎巫的心臟突然就這麼無端端的劇烈的跳了起來,她無比聽話的狠狠的點點頭,呼吸有點沉重的說道:“好,聽你的。”頓了頓,她突然又笑起來:“放心罷,就算被厲天候的護衛發現了,我也安排了後手,逃走是不成問題的。”

  “嗯,後手?”夏頡愣了一下,卻沒有問她詳細的情況,雙手結成了一個古怪的巫印,低聲的喝道:“天星轉,封!”他已經引發了天空那佔據了七殺點星陣各大星位的星訣,讓它們構成了一個極小的星陣,就好似一塊石頭投入了小溪一樣,讓溪水瞬間停滯了一下。就是這一瞬間的停滯,厲天候府上空那完美的星陣禁制突然裂開了一個小小的空隙。

  體內的巫力幾乎是被瞬間抽空,夏頡眼前一黑,卻是已經本能的團身翻進了厲天候的府邸內。身體還沒有落地,夏頡已經在空中團成了一個肉球,身體剛剛接觸到地面,他已經急速的翻滾了幾次,無聲無息的幾個跳躍,身體已經隱沒在了牆根附近的一團樹影內。

  緊跟在夏頡身後飄進來的黎巫看得是歎為觀止,她驚疑的低聲道:“這蠻子成日裏做賊的不成?怎麼這動作如此熟練呢?”

  一邊惡毒的揣測著夏頡是否擁有某種副職的可能性,黎巫的動作卻並不比夏頡慢到哪里。她剛剛飄過牆頭,右手上就已經掏出了一個雕琢手法極其拙劣,外表非常難看,材質卻是極品冰玉的藥瓶,隨手拔出了瓶塞,把裏面數十點青色的藥液朝著前方撒了出去。

  那青色的藥液剛剛接觸空氣,立刻化為一蓬蓬青色的霧氣,隨之就消失無形。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氣彌漫在眼前這個巨大的院落裏,幾乎是瞬間的功夫,到處就傳來了人體倒地發出的‘噗噗’聲。

  “呵呵呵呵!”黎巫無比得意的笑了起來:“我親手煉製的‘百草軟龍香’,就算是真正的應龍,聞到了也會渾身癱軟睡了過去,這個院子裏所有的護衛,可不是被我清理乾淨了麼?”

  得意的黎巫回過頭來,突然呆住了。就在她身後三尺的地方,白翻著白眼,嘴裏吐出了一層厚厚的白色泡沫,也癱軟昏睡了過去。在斜後方的樹叢裏,夏頡更是四仰八叉的倒在了那裏,也不知道壓壞了多少花花草草。

  眼裏的綠光猛的熊熊燃燒起來,黎巫氣極敗壞的低聲咆哮道:“無用的廢物,你們,你們怎麼能躺下?”

  一盞茶時分後,腦袋還有點發暈的夏頡搖晃了一下身體,近乎哀求的朝著黎巫拱了拱手:“黎巫大人,旒歆,我們是來做賊的,你用巫藥把這麼多護衛都昏睡了過去,是很好的事情。可是你連同夥都不放過,你也太過分了罷?”眼珠子無法正確對焦的白身體軟遝遝的靠在了夏頡大腿上,對著黎巫連連點頭,表示他絕對贊同夏頡的意見。

  黎巫只是沒吭聲,右手死死的握著那冰玉藥瓶。

  撇了撇嘴,夏頡掃了一眼黎巫手上的藥瓶,含糊的說道:“看你手上那瓶子這麼醜,就知道你藥瓶裏沒放好東西。幸好你的巫藥對自己無效,否則若是我們三個都躺在了這裏,明天可就有趣了,等得厲天候把我們抬到王庭裏去,到時候卻是真正有趣。”

  搖搖頭,不理會氣得七竅生煙的黎巫,夏頡飛快的領著白,對比著手上一張羊皮上畫著的厲天候府的詳細地圖,朝袞的臥房方向摸了過去。

  “哼。”黎巫看了看手上那冰玉藥瓶,低聲說道:“這藥瓶真的很難看麼?可是畢竟是我自己刻的啊。”語氣裏有點傷心的黎巫把那玉瓶塞回了袖子裏,身體化為一縷細細的幽光,緊跟著夏頡飄了出去。

  厲天候府在大街上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很小很普通的宅院。可是經過了巫術的禁制,厲天候的府邸實際上是一個前後十幾進,擁有數十座高大殿堂的宏偉府邸。若是沒有履癸提供的地圖,夏頡他們哪里找得到袞的臥房所在?

  他們侵入的那個院子裏所有的護衛都倒在了地上,而其他的十幾進院落中,到處都有鐵甲護衛在往來巡走。這些護衛步伐隆隆,隔著老遠的就讓夏頡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很輕鬆的就利用樓閣、樹叢、花叢的掩護,避開了這些護衛。伴隨著那些護衛的一些兇猛奇獸,卻被黎巫身上有意無意散發出去的可怕氣息所震懾,就算它們聞到了一些奇怪的氣味,卻哪里敢發出一點聲音?

  如此走走停停,躲過了十幾支巡邏的隊伍,夏頡他們出現在正對著袞寢殿的一間樓閣屋頂上。

  高大寬敞的寢殿外殿卻是燈火通明,袞身穿黑色長袍,端端正正的坐在大殿的正中,兩側則是盤坐了十幾名容貌怪異不似大夏人的壯漢,一個個正在高聲歡笑,觥籌交錯,對著大殿中翩翩起舞的十幾名近乎赤裸的少女嘻笑不已。

  夏頡趴在屋頂上,看著正在尋歡作樂的袞,低聲道:“夜生活還真夠豐富的,都轉鐘了還不休息呢?”

  黎巫無比好奇的借著屋頂一塊突出的石柱掩住了自己的身形,低聲問夏頡:“安邑城內的巫家,可都是這樣半夜了還作樂麼?”

  扭頭看了黎巫一眼,夏頡有點稀罕的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安邑城內的巫家、侯爵,若要尋歡作樂,自然是想如何就如何的。唔,他們現在還不睡,卻是讓我怎麼去找履癸要的東西?”

  “哦?這樣啊!”黎巫有點寂寥:“我怎麼知曉?唔,你看,厲天候讓這些女子跳舞,難道我讓黎巫殿那些數百歲的大巫給我跳舞不成?”

  夏頡、白渾身的寒毛同時豎了起來,想像一下那些渾身乾巴巴的大巫近乎赤裸的在那裏扭動著身軀,那是一種多麼可怖的景象。不滿的看了黎巫一眼,夏頡有點好笑的說道:“看不出來你很有說笑話的天賦,只是,剛才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聳聳肩膀,黎巫又掏了個玉瓶出來,同樣是極品美玉的材質,同樣是難看得死的模樣。她輕聲的嘀咕著:“我也覺得不好笑。他們還不睡去的話,我也只能把整個府邸裏的所有人都藥倒了。”在夏頡警惕的眼神中拔出了瓶塞,黎巫皺起了眉頭:“厲天候府裏的友客,怎麼儘是外族人?胡羯的劍客,東夷的箭手,南蠻的武士,就差海人的戰士了。”

  夏頡很隱蔽的用手指點了點大殿中正咱瘋狂扭動身軀的一名金髮女子:“海人的戰士是沒有,但是海人的女奴隸卻有好幾個。嗯,厲天候如此喜歡結交外族的戰士,就不怕大王對他起疑心麼?”

  黎巫冷笑起來:“我懷疑前任天巫是否附體在你身上,怎麼你這樣喜歡計算?厲天候喜歡結交外族人,自然有他的理由,可是關我什麼事?我是來幫你偷東西的,可沒心思理會一個小小的沒有實權的天候的骯髒勾當。”

  右手食指上有一縷幽光射了出來,那藥瓶中飛出了數十點漆黑的藥汁,黎巫手指輕輕的抖動,控制著那些藥汁在空中慢慢飛舞,扭過頭來問夏頡:“不過,履癸到底要你偷什麼東西?這些王子都想做大王,我卻想不到有什麼東西,是可以讓袞失去大王的歡心的。”

  看著黎巫面前漂浮著的那些藥汁,夏頡很無奈的連連歎息:“你參合了進來,可就一點難度都沒有了。唔,厲天候勾結了一些王庭的官員,賣給胡羯精銳的兵器,賣給東夷上好的精鐵,賣給南方蠻族大量的糧食。這些勾當麼,和大王子的商行也有關係,厲天候身邊,應該有一本往來交易的帳本的。”

  “憑這個就能讓大王懲治厲天候麼?或者,履癸還想利用這東西算計盤罟?”黎巫眼睛裏面綠光閃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一滴漆黑的藥汁突然急速飛了出去,在附近的一個院子上空化為一團淡淡的黑色霧氣,飛快的朝著下方籠罩了下去。

  “唔,大王並不在意大夏的兵器、軍械被賣給大夏的敵人。”夏頡露出了一絲苦笑:“應該說,賣給胡羯、東夷、南蠻那些物事的最大後臺,就是大王,大王在裏面拿了最大的那一筆利潤,他怎麼會為了這些事情懲罰厲天候呢?”

  “但是。”夏頡冷笑了一聲:“厲天候的帳本上,還記載了胡羯、東夷乃至那些大夏的附庸部族、小國獻上的禮物清單,有些事情大王是不方便親自出面的,這些收受供獻的事情,是厲天候掌管的。據說,最好的數十名美女,卻是被厲天候自己消受了,並沒有獻給大王。”

  他看著黎巫,卻看不到臉被黑紗蒙住的黎巫是什麼表情:“你曉得大王的脾性罷?厲天候扣下了那些禮物中最美麗的女子,這件罪過,就足以讓大王對他施加最嚴厲的懲罰了。厲天候的生意,卻是和大王子也有關係的,說不得大王對大王子也會***不好的心思,這就足夠讓混天候從中取事了。”

  “這樣啊?”黎巫蹲下了身子,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夏頡,輕輕的點點頭:“這麼說來,你取名為頡,如今卻是對得起這個字了。一個隻會殺人,沒有一點腦子的蠻子,的確是不配這個字的,不過你不是那種蠻子。”

  “嗯?”夏頡詫異的問了一聲,黎巫的這話,算是對他的誇獎麼?

  黎巫卻輕笑起來:“你算是我黎巫殿的屬下,如果我心情好,我自然會幫你作些事情。就比如說,你想要借助履癸的力量幫你報復東夷人。只是,你回去告訴他,盤罟向我供奉了數量極大的獻給天神的祭品,若履癸想要得到黎巫殿的支持,就獻上比盤罟的祭品更多的錢物罷。”

  她指著夏頡的鼻子說道:“你可以告訴履癸我的身份,告訴他說,我是因為你的緣故才幫他的,那麼,他就應該表現一點對天神的敬意。”

  咬著牙齒沉默了很一陣子,夏頡作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看著黎巫:“黎巫莫非真的如此關照於我?”

  “呵呵呵呵!”黎巫站了起來,很輕聲的對夏頡說道:“如果你要聽假話呢,那就是我非常重視你,你也許會成為九大殿主之外的第十名大巫。如果你要聽真話,那就是,既然天巫、幽巫、靈巫都已經站在了履癸的身後,那我黎巫殿為什麼要幫盤罟那個註定要倒楣的大王子呢?”

  “什麼?”夏頡心頭猛的一震,天巫、幽巫、靈巫,九大殿主中最精通天相、鬼神、幽冥之力的三大巫,全部傾向於履癸了?

  黎巫卻是不給夏頡任何的解釋,她的手指輕輕彈動,一滴滴漆黑的藥汁就這樣飛了出去,化為一團團漆黑的霧氣,籠罩了整個府邸。

  這一次的藥汁效力卻比剛才的軟龍香遲緩了些,袞以及他的友客紛紛打起了呵欠,有點支持不住的摟著那些跳舞的少女散了開去。大概一頓飯的時間後,這藥汁的威力才突然發作,整個厲天候府已經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中去。

  黎巫抿著嘴笑起來:“夏頡,你可以去搜尋厲天候的帳本了。只是我有點不明白,如何讓大王相信那帳本是從厲天候的府邸中拿出來的呢?”

  臉上帶著一絲惡意的笑容,夏頡攤開手:“嗯,除了帳本,你不覺得,那些比大王身邊的女子更加美麗數分的奴隸,是最有力的證據麼?帳本可以作假,可是那些女子,卻是假不了的罷?我們帶走幾人,剩下的事情就歸混天候操心了。”

  “偷活人?”黎巫眼裏的綠光更盛,很是興奮的低聲叫道:“倒是有趣,我卻是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今天卻是有意思了。”

  摩拳擦掌的黎巫當先飄下了那樓閣,沖向了厲天候的寢殿。

  夏頡愣了一陣,唯恐她作出什麼好歹來,連忙也跟了進去。

  微風掃過,近百名身穿黑色巫袍,胸口上有黎巫殿標誌,並且儘是八鼎以上的大巫突然出現在方才夏頡他們站立的樓閣上。這些大巫,可不就是黎巫所謂的可以保證讓他們安全撤走的‘後手’麼?能夠率領實力如此雄厚的一批人入室盜竊的,怕是整個大夏,也就只有黎巫做得出這種事情了。

  “這樣好麼?旒歆這般舉動,實在是不符合她的身份。”一名九鼎大巫低聲的說道。

  “有什麼不好?她開心就好。既然這蠻子讓旒歆覺得開心,就由得她去折騰罷。”另外一身份相當的大巫如此說道。

  又一九鼎大巫用手遮住了自己胸口的標誌,低聲歎息起來:“唔,這夏頡不是說偷厲天候的帳本麼?怎麼,他居然把厲天候的寶庫都掏空了?他手腕上的那個鐲子,到底能裝多少東西?十萬方原玉,數千箱錢,這般多的珠寶之物,竟然全搬空了?”

  一眾黎巫殿的大巫,臉色齊刷刷的變得無比難看。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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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8 09:4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 求盟

  刑天大風暴怒,從人群中跳出來,指著那胡羯大漢怒駡道:“好大的膽子,你一個胡羯人,敢在安邑殺人?”

  袞搖搖腦袋,嘻笑道:“刑天軍尉錯了,大夏律,奴隸可不算人。一個銅熊錢可以買三個奴隸,殺了又怎的?”

  大夏軍部在場的所有軍官眼裏同時露出了憤怨的火焰,眾人心知肚明,這袞是故意來找事的。但是在場眾人,沒有一人對眼前情形有任何良策。袞是夏王的第十三王子,從身份上來說,在場諸人誰敢動他一根寒毛?就算是他身邊的那些胡羯大漢,如果動手打了這幾個人,還要擔心是不是會給自己或者自己所屬的軍隊日後帶 來麻煩呢。

  雨師軍,更是王庭暗司所屬的諸軍中戰鬥力最強的軍隊之一,是夏王用以威懾天下巫家的倚仗,若是出手打了雨師軍的士兵,誰知道袞會在夏王面前說些什麼?是否會把事情更加複雜化呢?

  夏頡就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一手搭著刑天大風的肩膀,把他向後拉了一下,自己站在了袞的身前,滿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袞,淡淡的說道:“雨師軍的兄弟想要掂量一下我們黑厴軍、玄彪軍的實力,我們很是歡迎啊。只是我夏頡有一個問題。”

  袞低聲笑道:“分明一蠻子,重新起個了不起的名字,就能脫去你身上的蠻子味道麼?頡?這個字也是你能用的?”高傲的抬起下巴,用鼻孔對著夏頡哼了一口冷氣,袞淡淡的說道:“說吧,什麼問題?我的人還等著和你們過過手呢。”

  微微頷首,夏頡臉上露出了一絲很陰沉,只有在那種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臉上才能看到的陰險笑容,故意大聲問道:“那麼,夏頡就問了,按照大夏王庭密令,雨師軍乃是大王威懾天下的軍隊,什麼時候可以讓胡羯人或者說任何一個非我大夏子民的士兵,加入雨師軍了?”

  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袞驚惶道:“你知道什麼王庭密令?”

  刑天大風哈哈大笑,鼓掌指著袞笑道:“厲天候,你有麻煩了。”

  右手食指朝著自己的腦門指點了幾下,夏頡冷笑道:“天候莫非忘記了,我腦子裏面可有前任天巫的絕大部分記憶,不要說王庭密令,就是天候自幼出生後做了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哪些又是足夠讓天候倒楣的勾當,我可知道不少。”夏頡背心一陣冷汗,他突然想到了當初融合天巫記憶時,那等難受的滋味。

  急速的喘息了幾聲,看了一眼身邊同樣驚惶失措的胡羯大漢,袞怒道:“你敢威脅我?”

  夏頡冷漠的看著袞:“你既然來找我們的麻煩,就應該有了被我反咬一口的準備。天候認為呢?”

  袞臉色急速變化了一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刑天軍尉、夏頡,我不過是和你們笑耍一下,不用當真罷?這些胡羯的奴隸,又怎麼可能是雨師軍的人呢?我不過是想要給大家湊個趣兒,嘿嘿。這樣吧,今天不管刑天軍尉是輸是贏,該請的酒錢,都算本天候的,如何?”

  袞看了一眼那些面帶冷笑的大夏軍部軍官,背後突然冒出了一團冷汗,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搖搖頭,夏頡尋思著這袞的確不成氣候,剛要再說點什麼,突然一聲大吼從後面傳來:“大膽,老十三,你居然敢讓胡羯人在安邑殺人?”

  一團紫色的雷光電影帶著刺鼻的空氣被強大電流電離後的硫磺焦臭味,橫跨數百丈的距離,一閃就到了袞的身前。那團紫色雷光中一條人影急速旋轉了一周,對著那幾個胡羯大漢一人心口印了一掌,那幾條漢子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全身突然一陣抽搐,從每個毛孔中都冒出了細細的電光來。偌大的軀體一陣急速收縮, ‘砰’的一聲熊熊燃燒起來,嚇得那袞面無人色的倒退了十幾步。

  轉眼之間,幾條胡羯大漢就已經被燒成了一團兒黑漆漆的焦炭,履癸滿臉猙獰的站在袞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怒喝道:“你的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用胡羯人來挑戰我們大夏的軍人,袞,你長的莫非不是一個人腦子麼?有了大哥撐腰,你可真的什麼都敢做了!”

  袞的臉上可以滴出墨汁來,他冷冷的看了履癸一眼,低沉的說道:“大哥給我撐腰?你說的真好。哼哼,我給他撐腰還差不多。”

  話剛出口,袞突然發現自己失言,立刻轉身就走。一邊爬上自己的坐騎,他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刑天軍尉,原本還想和你們結交一下,大家好好熱鬧一番,誰知道卻被九哥佔先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會。嘿嘿,我府上還有幾個胡羯的娘們,明天就給你送去。”

  胡羯的女人?刑天大風渾身一個哆嗦,連忙大聲謝過了:“胡羯的娘們?厲天候還是自己留著使喚罷,我刑天大風,可消受不起。”

  袞頭都懶得回,回手擺了幾下,就此匆匆離去。

  履癸滿臉堆笑的朝著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行了一禮,又朝夏頡露出了無比燦爛的笑容,這才朝那些軍部的將領笑道:“諸位將軍,今日開府,也就這樣算了罷,大家就是求一個熱鬧,若是要去西坊的,一切都記本天候帳上,如何?”

  那地位最高的幾個都制突然拍了一下腦門,大聲叫嚷道:“啊呀,九王子請我們去西坊,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只是軍務繁忙,卻不得脫身啊。那大王子在西疆打得可是不錯,據說已經突進了一萬三千里,攻克了數千座海人的城鎮,海人被打得喘氣不過來呀。這大王子軍隊的糧草軍械,還要我們調撥過去呢。”

  一個都制趕鴨子一樣的吼道:“都去操辦軍務了,在門口站著作甚?唔,來幾個人,把門口這些屍體都搬走,等到正午,這可要發臭了。”

  幾個都制歉意的朝履癸笑了笑,帶著屬下軍官一哄而散,走進軍部裏面,不出來了。履癸呵呵笑了幾聲,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霾,朝刑天大風無奈的說道:“大哥在西疆打得好,本天候卻在安邑無所事事,實在憋屈。大風,這下你們算是順利開府了,若是手頭沒有閒雜事務,不知可否一同去西坊喝酒啊?”

  刑天玄蛭走了上來,朝履癸笑道:“九王子,這可真不巧,我們手上事情可多哩。黑厴軍、玄彪軍如今算是重新成軍了,這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還不知道我們大軍會被派去駐紮在哪里,真正是抽不出空來。”

  履癸皺起了眉頭,無奈的歎息道:“真的沒空?”

  夏頡搖搖頭,和刑天大風交換了個眼色,上前道:“兩位軍尉是沒空的了,若是九王子要找人喝酒,不如我夏頡陪同九王子去如何?想必,如果九王子有什麼話要說,我也能給兩位軍候帶到的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異口同聲的說道:“就是這個道理,哈哈哈哈。”

  刑天狴、刑天犴同時低聲咕噥了一句:“好奸猾的傢伙!”

  履癸卻是心裏大為歡喜,拊掌道:“如此甚好,本天候在安邑,如今卻是無事可作,正要和同在軍中廝混的兄弟們多多走動。”他順勢拉著夏頡的手,飛快的瞥了一眼刑天狴和刑天犴,朝二人微微點頭微笑後,和刑天大風兄弟幾個相互行禮告別,就此離去。

  夏頡騎著那頭墨麒麟跟在履癸身後,有意無意的問他:“九王子來得真巧,我們正不知道怎樣應付十三王子呢。”

  履癸微笑,看著夏頡答非所問的說道:“湊巧,湊巧。聽說夏頡你已經成了刑天家的一等執事了?這在刑天家,也算是位高權重了。”

  夏頡哈哈笑起來:“惶恐,惶恐。夏頡自己也不知道,家主居然給了我偌大的權力。只是,這一等執事到底能幹什麼,我也是一頭霧水。”

  履癸近乎恭維的對著夏頡笑道:“應該的,應該的。夏頡兄弟能夠有今日成就,卻是自身的天分和運氣,缺一不可啊。按照本天候的說法,這區區一個一等執事,也是刑天家主不得已而為之呢。若是真正按照夏頡兄弟如今的身價,刑天家給你一個一等掌事的職位,也是應該的。”

  笑了幾聲,履癸搖頭歎道:“只是,刑天家的幾個老人,都不過是二等掌事的職位,刑天家主也無法把你位置提得太高才是。”

  抓抓腦門,隨手把白從自己身後拎到了身前,伸手去替白梳理渾身的長毛,含糊其辭的說道:“夏頡也不知,我如今有何身價?”

  用力的鼓掌了一下,履癸笑道:“正是夏頡你不知,才顯得更加可貴哩。若是其他大巫,有了夏頡你的奇遇,怕是早就向自己家族要求更高的權位,掌握更多的錢物和人手了。”

  把白的脖子擰了一下,讓白把脖子仰了起來,慢慢的把他頸上那亂糟糟的白毛理順,夏頡嘿嘿笑道:“我像是那種倚仗手上的籌碼,向人索要好處的無賴麼?” 沉吟了片刻,夏頡笑看著履癸說道:“有時做事,卻是不要斤斤計較,也許好處來得更多更快,九王子以為夏頡所言如何?只是,夏頡不知道,我究竟有何奇遇 呢?”

  飛快的眨巴了幾下眼睛,履癸笑眯眯的看著夏頡,手上馬鞭子突然抽出去,把一個來不及讓開他們隊伍的貴民抽了個頭破血流,隨手一鞭把那貴民卷飛了十幾丈外,履癸這才沉聲道:“夏頡兄弟既然有了前任天巫的全部智慧,又何必來問履癸我呢?難道以夏頡你如今的能力,還猜不出為什麼刑天家主對你比對自家的子弟更 加看重百倍麼?”

  再裝下去可就太沒意思了,既然履癸已經把話說道了這種程度,夏頡老老實實的坦白道:“罷了,前任天巫的全部智慧,怕是巫殿的幾位大巫對我都有了興趣。只是,刑天家主怕是看重的,是我純粹的土性巫力以及,我所學的巫訣吧?”

  歎息了一聲,夏頡看著履癸,很不解的問道:“只是,我所學的巫訣,九王子從何得知?”

  嘴角慢慢的勾了上來,履癸沉聲道:“射日訣?呵呵,送你射日訣的人,夏頡你想知曉他身份麼?”

  點點頭,夏頡摸著白的腦袋,很是好奇的問履癸:“何人?”

  長吸了一口氣,履癸小心了看了看前後左右,這才壓低了聲音很謹慎的說道:“大夏大巫中,喜歡穿著破破爛爛的去大街上挨人揍的,只有現任隱巫殿殿主,大夏巫教星宗之主,隱巫太弈!”

  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氣,履癸直起身體,無比欽羨的看著夏頡歎息道:“隱巫太弈的古怪脾氣,傳出去委實不好聽,故而整個安邑,知曉此事的人寥寥無幾。能得到隱巫的賞識,甚至直接從他手上得了射日訣這樣的頂級巫訣,夏頡你對於刑天家,可比一名九鼎大巫更加值錢太多了。”

  不懷好意的看著若有所思的夏頡,履癸策騎湊到夏頡身邊,狠狠的拍了一下他肩膀,笑道:“至於你那純粹的土性巫力的事情,諒你也能自己猜出用處了。刑天家的本命巫力乃是金性,奈何數十代人傳下來,各大巫家的本命巫力屬性,都駁雜不堪了。而所謂土生金,你這純粹的土性巫力麼,正好是刑天家維持自身血脈巫力 屬性的上上等的材料。”

  嘿嘿了幾聲,履癸有點下流的說道:“若不是夏頡你身後有隱巫照護,怕是刑天厄那老兒早就把你綁在床榻上,用一千名刑天家的族女把你給輪奸了一萬遍。和你交配後產下的孩子,可有極大可能剩下純粹金屬性的刑天家後人,呵呵,他們刑天家的最高巫訣,可就有人修習了。”

  “呃!”夏頡徹底沒有了言語,渾身一陣寒戰後這才嘰咕道:“這樣說來,幸好,幸好。”一想到刑天家正在努力把自己轉化為專門的純粹屬性的族人繁殖工具,夏頡突然近乎頓悟的尋思道:“誰怕了誰?你刑天厄要我給你刑天家多生幾個純金性的族人下來,那就把自己族內最美的女人都送來吧。我夏頡,卻又不是沒有 年少風流過,誰怕誰呢?”

  “還真當我修煉的是童子功麼?”夏頡不由得想起初來安邑時,自己在西坊對刑天大風講過的那個藉口。

  一路進行著沒有什麼意義的廢話對講,夏頡和履癸已經到了西坊。這一次履癸領路,去的的卻不是黑冥森開的粉音澤,而是西坊最角落的一間不過兩進院子的小小書院。

  把所有的隨行護衛人等都丟在了大街上,履癸拉著夏頡的手進了這書院,就有幾個身穿青色長袍,很有點文采風流的女子迎了上來,跪在地上給二人更換了一雙絲質的軟鞋。履癸背起了雙手,沉聲問道:“給我們一間清靜的屋子,其他的等下再說。”

  於是,他們就被帶到了後院那幾畝方圓的水池上,一間小小的涼亭上。四周視線開闊,沒有可供人藏匿的地方,加上亭下池水清澈見底,不過兩三尺深,一眼望去遊魚、水草歷歷可見,毋庸擔心會有人在左近偷聽。距離涼亭十幾丈的一條小小花船上,兩個做男子打扮的女子正在上面撫琴奏蕭,聲音嚦嚦,婉轉動聽。

  默不作聲的看著履癸把那些女子都趕出了涼亭,夏頡在亭子中心處那一張黑色的草織席子上盤膝坐下,抓起面前玉案上的酒樽,給那青銅酒爵內倒上了一爵酒,呵呵的笑起來:“九王子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我夏頡是個粗人,九王子不要做那些扭扭捏捏的做派,有什麼話,直說好了。成,我們大家都好;不成,我們 還是朋友嘛。”

  履癸整個愣了一下,臉上帶著笑容,在夏頡對面坐下,心裏一陣的嘀咕:“夏頡和前任天巫的智慧融合得就這麼好麼?他看起來卻是有那些年齡極老的大巫的樣子了。只是,一個蠻子,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真的全盤繼承了天巫的所有記憶?他的腦子也太厲害了點。”

  這種疑問卻是不能開口說出來的,履癸也給自己滿上了一爵酒,大笑道:“沒錯,我們巫族自古以來,就沒有那些遮遮掩掩的習性,向來是要說什麼,就說什麼的。來,我們先幹了。”他把酒爵一亮,仰頭一飲而盡,回頭朝著那花船上的兩女子吼道:“離遠點,不要吹得吱吱嗚嗚的擾人的清靜。”

  趕走了那兩個奏樂的女子,履癸很巴結的在桌上抓了一個紅色果子遞給了白,白卻是飛快的抱走了他面前的酒樽,這才接過了果子,一骨碌的翻身上了涼亭頂,大口的喝起了老酒。

  夏頡也把那酒一飲而盡,這才擦了擦嘴角,問履癸道:“那麼,九王子就請直說吧。刑天大兄、刑天二兄,他們是不可能公開和你往來的,我夏頡卻是不怕這個,畢竟我的身份只是刑天家的友客,不是刑天家的族人嘛。九王子有什麼要交待的,只管給我說,我保證把話帶到就是,至於管用不管用,我就不能給九王子任何 許諾了。”

  履癸坐在席子上朝夏頡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大聲道:“這樣最好不過。你只管問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如果他們願意以後支持我履癸,我就幫他們壓過刑天家的其他子弟,讓他們能夠在家族內權位更高,權勢更大。就算他們要執掌司、令級別的高官,也是可以的。”

  “唔,這樣啊。”夏頡抓了抓下巴,含糊的說道:“好處不是很大啊。不是我夏頡胡吹,只要有我襄助,刑天大兄他們也定然能壓過刑天狴、刑天犴他們,成為家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嘛。如果他們成了家主,四公的職位都能坐,何況是司、令的官職呢?”

  手指輕輕的轉動著桌上的酒爵,履癸啞然失笑,過了很久這才說道:“倒是本天候疏忽了。夏頡你的確有那能力,嗯,也許現在的你不行,但是若干年後,以你的機遇,想要成為刑天家舉足輕重的友客首領,執掌大權,也是可以期待的。刑天大風他們,的確可以在你的幫助下,順利的登上家主的位置。”

  歎息了一聲,履癸微笑道:“不過,你不覺得,有了本天候幫忙,你們會更加輕鬆一點?”

  搖搖頭,夏頡淡然說道:“生命之所以有意義,就在於奮鬥的過程。因人成事,又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呢?對於自己的對手,就好像最難上手的娘們一樣,一定要慢慢的把他們踩在腳下,才能換來最後的爽快。”

  輕輕一鼓掌,履癸歎息道:“妙論啊,這樣說來,本天候的給出的好處,是沒辦法吸引刑天大風他們了。”

  夏頡笑了笑,無奈的攤開了兩條長臂:“天候心裏清楚,四大巫家可以影響某個王子的前途,可是某個王子,卻對四大巫家完全無能為力。既然如此,天候以為,你如何才能讓刑天大兄他們傾向于你呢?”

  看了履癸一眼,夏頡淡然道:“何況,天候如今,似乎並不是最受大王賞識的那名王子,起碼大王子盤罟如今率領八百萬大軍正在和海人決戰,而天候你,卻只能在安邑。”頓了一下,夏頡慨然道:“說天候你坐以待斃,那是太刻薄了,可是天候如今對大王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飛快的積累軍功和名望,卻無能為力,這卻 是事實嘛。”

  看起來很頹廢的歎息了一聲,履癸臉上卻帶著很詭秘的笑意,淡淡的說道:“這樣說來,本天候的籌碼不夠了。”

  夏頡乾脆的說道:“的確不夠,最少我看不出九王子能給我們增添多少好處。四大巫家之首的刑天家,九王子卻是插手不進的,九王子對刑天家的影響力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影響,既然如此,九王子為何還要白白做這種無用事呢?”

  把玩了那酒爵很久一陣,履癸突然似乎胸有成竹的問夏頡:“若是我說,萬一我登上了王位,成了大夏的王,我就立刻向東夷宣戰,也不能換取你夏頡的幫助麼?你夏頡,可是可以影響到刑天大風他們的決斷的吧?”

  臉部肌肉抖動了一下,夏頡慢慢的站了起來。他走到涼亭的欄杆邊上,背著雙手看著近在咫尺的池水中魚兒游來游去,輕輕的咕噥了幾句,這才問履癸道:“這算是九王子給我的某個許諾麼?”

  履癸笑起來,眼裏突然分外的有了神采:“不是許諾,而是我自己也要這樣做。”他跳起來,站在夏頡身邊,同樣背起雙手看著那遊魚搶奪浮萍,笑道:“我履癸生平不好其他,說起來就是喜歡征戰,喜歡殺掉那些對我大夏不敬的人。殺光他們的男子,搶走他們的女人,劫光他們的錢物牲畜,讓大夏的軍旗,在天神所能看 到的大地上飄揚,讓我大夏的巫族,重現太古時那擁有天下一切的威風。”

  他興致勃勃的說道:“只要我成了大王,我會立刻向東夷人開戰,罄盡九州之力,也要讓東夷人血流成海,他們要麼臣服,要麼被我們殺光,沒有其他的選擇。而夏頡你,東夷人也是你的目標,你幫我,就等於在幫你自己。”

  拍拍夏頡的肩膀,履癸看著夏頡黃澄澄的面孔笑道:“殺光了東夷人,或者說殺光了某幾個部落的東夷人後,夏頡你就可以恢復篪虎暴龍的名字了。說起來,看你的模樣和體形,你這個夏頡的名字,是在是太文弱了。篪虎暴龍,多威風的名字哩?”

  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夏頡側過身子,死死的盯著履癸那神光熠熠的眸子說道:“我一個人,想要滅掉東夷或者說東夷的某幾個部落,是不可能的事情,九王子以為如何?”

  履癸認真的點點頭,臉上已經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沒錯,除非你能把射日訣練到太古天神後羿的境界,否則東夷人只要出動萬分之一的神射手,就能把你打得灰都剩不下來。”

  “唔。”夏頡繼續說道:“而就算我能成為刑天家所謂的友客首領,刑天大風他們成了刑天家的家主以及長老,一個刑天家,也是對付不了整個東夷人的。是不是?”

  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履癸輕笑道:“東夷人和我大夏翻臉又複合,複合又翻臉,他們甚至曾經以三千神射手突然的攻克了安邑,九州震動,大夏舉數百萬大軍報復,卻依然對他們無奈何。東夷人,很強,一個刑天家,大概能對付他們一兩個部落,但是絕對無法對付整個東夷。”

  點點頭,夏頡朝履癸伸出了手去:“這樣說來,我必須要和你結盟了。大王子喜歡做生意,喜歡販賣女人,但是我想他不會樂意和東夷人發生大的衝突的,就和如今的大王一樣,東夷人侵犯了自己的屬國,大王也不過派了九王子率領四萬王軍前去助戰。”

  苦笑了一聲,履癸握住了夏頡的手:“所以父王才會如此偏愛大哥,因為他們實在是太相像了。反而是我履癸,和父王的脾氣完全不同。”

  兩人重重的握了一下手,夏頡抽出手掌,淡淡的說道:“那麼,我們就正式是盟友了。只是,我夏頡能對九王子有什麼幫助,實在不敢妄言。我想九王子也沒有蠢到以為利用黑厴軍和玄彪軍,就能在安邑作出什麼風浪來吧?”

  履癸詫異的看著夏頡,仰天長笑道:“本天候可是那種蠢物?父王身邊幾名暗司的大巫,輕而易舉就可殲滅兩軍,何況安邑城內,各大巫家還有數以十萬計的族軍呢?”

  他冷容道:“只是有了你們的幫助,趁著暗司大部軍力以及大哥盤罟不在安邑的時候,我就可以很輕鬆的對付老十三還有其他幾個兄弟了。”

  拉著夏頡在席子上坐下,履癸臉上露出了很殘酷的笑容:“我的身邊隨時隨地有父王的人跟著,就在我的親兵中,起碼有三成人除了我發下的軍餉,還在王宮那裏拿一份錢物。我要請夏頡你們幫忙的,首先就是給我幹掉一個人,然後就是從老十三的府裏,給我偷一份東西出來。”

  夏頡乾脆的說道:“好。但是你怎麼知道我們能做到?”

  履癸奸笑:“因為,如果你們想要和我成為盟友,最少也要給我看看你們的籌碼才行,不是麼?夏頡,如今是你急於和我結盟,可不是本天候求你們了。我是你向東夷人報復的最大的助力,你不會否認這一點罷?”

  夏頡皺起了眉頭:“我現在依然可以拒絕你的結盟要求。九王子,你最好明白這一點。雖然你也許得到了幾位大巫的支持,更是把青月送給了大王幫你做內應,可是你也不一定就能當上大王。”

  履癸眼裏寒光閃動,無比自信的說道:“最少我比其他兄弟的機會要大得多,你承認麼?”

  沉默了很久,夏頡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終於他重重的點點頭:“好,殺誰,偷什麼東西。”

  履癸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他手一揚,把夏頡玉案上的那酒樽吸了過去,給自己滿上了一爵酒,這才笑道:“殺的人很簡單,我的親兵副軍尉燎呝。你放心,他不是父王的人,你可以在大街上和他爭吵後‘失手’殺了他,我絕對不會怪罪你的。偷的東西麼,呔,什麼人?”

  一團刺目的電光突然從履癸手上射出,朝著岸邊一叢花木轟了過去。

  一團黑霧慢慢的從那花木上冒了出來,慢吞吞的包裹住了那一團電光,然後慢吞吞的露出了一條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影。

  黑色巫袍晃動了一下,那人已經閃進了涼亭,乾澀難聽的聲音猛的響起:“履癸,夏頡,你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在這裏密談呢?”

  履癸臉上駭然,整個臉都抽成了一團;夏頡則是渾身肉都哆嗦起來,渾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應答。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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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8 09:53: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殿議

  翌日清晨,天色剛剛放亮,廣成子、金光道人又拉拉扯扯的跑了過來,再次要夏頡給他們評理。那些精怪呼朋喚友招來安邑的親屬、鄰居,有五百多人已經到了道場。五百多實力低微,甚至有些還沒徹底脫去獸形皮毛的精怪猛不丁的冒了出來,讓廣成子這個傳統、正經的闡教煉氣士大為惱火,嘴裏絮叨了幾句,立刻又和金光 道人爭吵了起來。

  還沒有安撫好這幾個煉氣士,黃一又搖搖擺擺的帶著那條小黃龍到了夏頡的精舍。這傢伙唯恐天下不亂,看到廣成子和金光道人糾纏在一起,立刻添油加醋的鼓動他們先來火拼一場。黃一抱著的心思,那是看誰厲害,自己就選擇拜入誰的門下。

  好一陣的喧嘩後,夏頡對廣成子他們徹底的沒了脾氣,轉身就逃之夭夭。恰恰刑天大風他們來叫夏頡正式參加在王宮的殿議,夏頡也不敢和那些煉氣士多說什麼,任憑黃一在裏面胡亂攪局,自己跟著刑天大風他們就朝王宮的方向去了。

  天空還不是很清楚,還有一點點黑翳遮在天空上。東方有一片紅光冒了出來,燒得半邊天空通紅,卻依然不能驅散那最後一點殘留的夜色。清晨的小風很涼爽,吹在身上,鑽進衣縫內,就好似一隻只小手在人身上掏摸一般,說不出的爽快舒服。

  大街兩側以巨石壘就的民居,依然像一頭頭巨獸,盤踞在地上,有一種很森嚴的氣息流淌出來。那天上的紅光給這些或黑或白的巨大石塊建築鍍上了一層隱約的紅色邊框,這些建築頓時生動了起來。早起的安邑城民在大街上閒散的緩慢行走著,那些商會的人已經驅趕著大隊大隊的馬車朝城門行去,一隊隊奴隸則是排著整齊 的隊伍,小心翼翼的在大街的最邊緣溜了過去,他們手裏提著各種用具,或者去城外山中取泉水,或者去城外地裏摘新鮮菜肴、果實,總之路上的人,都有自己需要 忙碌的生計。

  只有那突然出現在大街小巷,比平日裏密集了數倍的王令下屬的安邑城衛軍,才給這個平常的清晨增添了幾分肅殺的氣息。一隊隊衛軍緊張的在大街上急速行走,兇狠警惕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路上的行人,讓那些平民尤其是奴隸一個個驚慌的低下了自己的頭顱,就連那些富商貴民,也察覺了空氣中不對勁的味道,彷佛受驚 的小獸,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刑天玄蛭低聲的、含糊的哼道:“頡,你昨夜出去做了什麼?”

  夏頡同樣很低聲、很含糊的哼道:“去厲天候府裏拿了些東西,他卻能調動衛軍不成?”

  刑天玄蛭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歎息道:“那些東西很要命罷?否則怎麼會弄出這麼大的場面?衛軍的軍尉,是厲天候的親娘舅,怎麼會不幫他呢?只是,這些衛軍能頂什麼用?能進入厲天候府偷走要害事物的人,怎麼可能被這些衛軍抓住?”

  咳嗽了一聲,刑天大風右手握住了佩劍劍柄,重重的緊了緊手掌,他的聲音很低沉:“頡,你這麼做了,卻是逼得我們刑天家要支持混天候了。嗯,你下手太倉促了,卻沒來得及和我們商量。”

  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夏頡無言以對。商量?如何商量?根本沒有商量的時間,他就被黎巫強行拽走去了。想到黎巫,夏頡頓時腦漿子又一陣的生疼,無奈道:“無事,昨夜我回來時已經和家主說了這事情,家主已經應允了。”

  刑天大風兄弟幾個臉上的驚疑神色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他們驚訝的問道:“家主應允了?怎麼會呢?我們四大巫家向來不參合到王庭的事情裏面去,尤其我們家主行事更是謹慎,家主怎麼會應允的?”

  夏頡聳聳肩膀,只是沒吭聲。刑天厄怎麼會同意刑天家的全部勢力暗助夏頡,而夏頡全力幫履癸的?不就是刑天厄聽說了天巫、靈巫、幽巫三大巫殿殿主都已經站在了履癸那一方麼?尤其黎巫似乎也是很容易被履癸收買的樣子,刑天厄若是不趁機占點便宜,他就真的不配做刑天家的家主了。四大巫家的人從來不參與王權的 爭鬥?這話也就是騙騙小孩子罷?起碼夏頡是不會相信這種鬼話的。

  一行人堪堪快要到王宮門口的時候,赤椋騎著一匹沒有鞍韉的黑厴嘻嘻哈哈的帶著幾個軍士從一側的輔道上沖了出來,興高采烈的朝著刑天大風打了個招呼: “軍尉,你們可來得早啊?從今天開始,我赤椋可也是黑厴軍的人了。別的不說,黑厴軍的斥候前軍給我帶罷。”他無比靈活的在黑厴背上一個空翻,又穩穩的落回 了遠處,朝著夏頡很是熱絡的揮了揮手。

  刑天大風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指著夏頡道:“好,黑厴軍斥候前軍就交給你,你以後就在夏頡都制屬下聽命罷。”

  赤椋很自來熟的策騎和夏頡跑了個肩並肩的,笑呵呵的用手去摸坐在夏頡身後的白:“都制大人,以後可要多多關照我赤椋。不是我吹,要論起在山林裏藏匿形跡、打探消息的本事,整個安邑就沒有勝過我的。東南西北四大令,包括王令在內的所有將領中,就沒人贏得過我。”突然他急縮回了手,朝著白罵道:“好凶的貔 貅,噫,奇怪,這傢伙不是白毛的麼?怎麼現在毫毛還有鱗甲上,都帶著一層黑氣?”

  ‘咯咯’一聲,白喉嚨裏吼了幾下,有點傷心的舉起自己的兩條長臂,看著那帶著一層黑氣的皮毛。黎巫的那一碗藥湯灌下去,白的皮毛鱗片盡數變成了黑色,如今過了一夜,卻依然帶著黑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呢。

  夏頡搖搖頭,剛要說話呢,那赤椋卻是個閒不住的主兒,嘴皮子‘劈裏啪啦’的一陣亂翻,大聲叫嚷道:“軍尉,還有諸位兄弟,可知道今天衛軍的人怎麼好像自己女人被人偷了一樣沖上大街找人麻煩麼?我可是打聽得仔細,誰叫我家堂兄在衛軍裏面做事呢?聽說啊,昨天厲天候府裏上上下下三千多人,被人無聲無息的全 部放倒,很是被偷了一些寶物走,這不是正著急呢?”

  那邊,數十名衛軍的士兵正好圍住了幾個看起來形跡有點可疑的人,也不知道這幾個倒楣鬼是什麼來路,總之一句話沒說對,衛軍士兵一擁而上,立刻把他們打翻在地,用拇指粗細的鋼鎖鏈捆了立刻拖走。那幾個倒楣蛋血流滿面,驚恐的連連掙扎,嘴裏大聲吼叫著自己冤枉。可是那些衛軍士兵哪里理會他們這些?一頓拳腳 把他們打得暈了過去,如此徹底安靜了下來。

  赤椋吃驚的搖搖頭,歎息道:“看,我敢用我家祖宗的名字起誓,這幾個傢伙真的和那案子無關。連幾十個衛軍士兵都對付不了,他們怎麼可能潛入堂堂一個天候的府邸?呃,不管他們是否有罪,總之被抓進了衛軍的黑牢,這輩子就不用想出來啦。”

  夏頡、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同時用那種很悲戚的語氣歎道:“是啊,可真是太可憐了。”

  三人同時愣了一下,相視一笑,臉上同時露出了很詭秘的表情。

  王宮正門處,混天候履癸早早的就帶著隨行的護衛站在了門口。他背著雙手,笑吟吟的看著不斷趕來的官員,很熱情的和這些官員打著招呼。那些官員有人很諂媚的逢迎的,有很自然的行禮的,也有對履癸視而不見,冷哼一聲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去的。其中更有幾個身穿戰甲的將領對履癸那是怒目而視,惡狠狠的盯著他看了 半天,這才沖進了王宮大門去。

  夏頡遠遠的就朝著履癸點點頭。昨夜剛剛離開厲天候府,夏頡就把偷來的幾個女子以及帳本以及無數書信之物交給了履癸,如今兩人心照不宣,也不用表示得太過親熱,連同刑天大風兄弟幾個,都是泛泛的和履癸行了一禮,就跳下坐騎,走進了大門去。

  王宮正殿前方的廣場上,鎮國九鼎依然矗立在那裏。東邊一輪紅日已經升起,濃濃的紅色光芒讓這九尊青黑色的大鼎在古樸中分外多了一層厚重神聖的味道。陽光下,九鼎之上雕刻的無數蝌蚪文字、綺麗的花紋、古怪的巨獸,那一道道的刻痕似乎都在散發出淡淡的光華在流轉不休。無數經過九鼎走向正殿的大夏官員,都不 自覺的屏住了呼吸,放輕了自己的腳步。

  站在九鼎之前,夏頡又停了下來,隨手朝著正中的那座摸了上去。於是,一股同樣奇異的熱流再次順著那鼎沖進了夏頡的身體,讓夏頡渾身每個細胞似乎都飛了起來,夏頡更能感受到,自己識海內的精神力,正在被急速的轉化為土性的巫力。不僅僅是轉化的速度極快,那巫力的性質更是精粹到了極限。強忍住心頭的激動, 夏頡回頭問刑天大風:“鎮國九鼎乃是神器,難道就沒人想用它做法器麼?”

  刑天大風也伸手狠狠的拍了幾下夏侯正在撫摸的那支鼎足,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著夏頡:“運用鎮國九鼎?大禹祖王在上,除非擁有天神之力,否則大夏的巫,誰能運用九鼎?如今的九鼎,只能作為我大夏巫教測定巫的巫力強弱的標準,誰能運用它?”

  赤椋在旁邊飛快的插嘴:“似乎千年前,當時的天巫曾經說過,若是有巫能用巫訣運用九鼎,立刻就讓他成為大夏巫教之主。只是,無人能做到就是了。嘿嘿, 一尊九鼎自重數百萬斤,蘊含的天地巨力更是無窮無盡的。我們如今的這些巫,能用巫力舉起一尊鼎,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想要自如的運用九鼎?難,難,難!”

  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夏頡還在仔細的體味著巫力急速增長所帶來的快感,刑天玄蛭卻是一手打掉了他按在那鼎足上的手,笑道:“不要在這裏說些不著邊際的空話,運用九鼎?這可是大夏所有巫的夢想。只是,我們今天是第一次正式的參加殿議,還是早點去正殿等候的好。”

  狠狠的伸出右手去朝著鼎足抓了好幾下,每一下都從鼎足上感受到了觸電一般的感覺,夏頡依依不捨的說道:“唔,好,去,去正殿。呃,這鼎,可真好。”的確是真好,夏頡連番奇遇下,甚至繼承了前任天巫的一部分力量,這才讓他的巫力達到了一鼎大巫的水準。可是今天,僅僅是那九鼎之上傳來的一股熱流,就讓他的 巫力在原來的基礎上提升了何止十倍?

  當然,這也是因為夏頡自身的精神力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強度。可是夏頡修煉的太古煉氣之道,精神力也就是所謂的神識增加的速度那是飛快的,如果夏頡能夠抱著一尊九鼎練功,想必他的巫力增長速度,將會達到前無古人的地步。

  戀戀不捨的鬆開了手,跟在刑天大風他們身後朝正殿行去,夏頡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九尊巨大的三足圓鼎。也許是因為,送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就是九鼎之一吧?夏頡和九鼎之間,有了一種很奇異的聯繫,那就是九鼎內部蘊含的神力,可以被夏頡所用。如今的夏頡,滿肚子的念頭就是,如果他能偷一支鼎走,那就真正 太好不過了。

  赤椋他們留在了正殿外,他們這些低級軍官,是沒有資格出席殿議的,他們只能在正殿外的平臺上排成整齊的隊伍,就好似儀仗隊,以昭示大夏國力的鼎盛。擁有資格參加殿議的人,整個大夏不過聊聊三百多人,而站在殿外的隨行官員,則有一萬以上。

  作為剛剛開府的黑厴、玄彪二軍的軍尉,身處大夏最高軍事將領的最末一級,卻又是戰場上軍隊的最直接指揮官,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自然是有資格列席殿議。而夏頡雖然軍職不夠,但是作為每一名參加殿議的官員貼身的副官,他自然也是能進入正殿的。

  比較起來,反而是同樣參加了西疆戰役的相柳柔、申公豹他們沒有資格出席殿議,因為他們在大夏王庭的官職體系中,所擔任的官職地位不夠,只能是站在正殿外的平臺上,充當儀仗隊的一分子。比如說相柳柔如今還是王宮宮門尉,宮門尉的軍職和刑天大風他們是相當的,都是軍尉一級,可是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看大 門的,誰會讓你出現在正殿裏?

  每一名有資格列席殿議的官員面前都有一張黑石條案,條案長三尺、寬二尺,上面放著筆墨、玉板之類。條案下有席,席寬五尺,長五尺,以黎巫殿培植的‘清藤’編織而成,其性極寒,能保證所有坐在它上面的官員,哪怕是開了三天三夜的大會,依然精神抖擻。

  刑天大風他們幾個的位置在大殿最靠近殿門的地方。在場所有的官員中,他們的地位是最低的。同時因為他們是第一次參加殿議,那些老資格的官員沒有一人過來和他們搭訕。大殿內聚集起了十幾個小小的圈子,官員們面色詭秘的圍在一起,低聲的嘀咕著什麼。刑天厄、相柳翵、申公酈、防風炑四人身周,更是圍著數十名 親族、親信,也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些什麼。

  隨著一道隱晦的巫力波動從大殿深處傳來,所有官員面色一肅,紛紛在屬於自己的條案後站好。緊接著就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夏王在數十名巫、宮女的簇擁下,大步的走了出來,旋即坐在了屬於他的座位上。沒有太多的禮節,看到夏王盤膝坐下了,所有殿議的官員都紛紛坐下,他們的副官則是筆直的站在他們的正後 方,口觀鼻,鼻觀心,目光都死死的凝結在地上的某一個點上。

  只有夏頡滿不在乎的偏過頭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正殿內的大小官員。輔弼相丞四公也就罷了,其他的各巫家的家主也都是身居高位。而在輔弼相丞四公更靠近王座的地方,一溜兒放著十幾張條案,後面跪坐著十幾名身穿漆黑底,繡繁複花紋天候服色的男子,那是夏王的諸位王子。混天候履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大 殿,正坐在那些王子更靠前一點的位置處。

  第一個開口的是夏王。他很乾脆的伸了個懶腰,很懶散的說道:“五日一次殿議,又有什麼事要說的?若是胡羯南下劫掠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伐北令多派精兵強將好好的招待胡羯人,來多少殺多少,順便多搶些奴隸回來,最近各大礦場,可是缺奴隸得很。東夷人的事情也不用說了,他們的大族長都上書求饒了,逼得太緊了 也不好。”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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