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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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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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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6:38:2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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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山之巔,天巫殿頂。

  一塊黑色原玉被雕成了九角星形,四平八穩的放在地上。這九角星的每一邊長兩丈左右,厚有二尺,每一個角前都放置了一個紫色的細草編織而成的蒲團,如今正有九人坐在蒲團上,看著面前放著的小小一盞茶湯發愣。呼嘯而過的山風,在距離這九人還有數十丈的時候,就突然停滯下來,等得風頭繞過了這九人,風勢卻又 恢復了正常。

  天巫、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這九人正是大夏巫殿的九大殿主。只是,其他八名大巫都是很正經的跪坐在那裏,姿勢標準,而黎巫則是盤膝而坐,兩隻白生生的小腳一點一點的,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了那黑色玉桌上,手裏拎著一根草棍,在茶盞裏攪來攪去,把好好的一盞茶湯,弄得跟糨糊一 樣。

  現任天巫午乙端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那淡綠色的茶水,眼珠子嘰哩咕嚕的掠過杯沿朝其他八名大巫看了一眼,低沉有力的說道:“諸位殿主,如今有兩件事情,需要我們其中兩位元親自出手,不知,哪位有興趣啊?”

  黎巫旒歆第一個撇清責任,她拼命的搖頭,嘀咕道:“沒空,別看我,我園子裏正有幾株神草要結果了,如果你們以後不需要那些果子煉製的丹藥,那隨便你叫我做什麼。”她雙手托著下巴,一臉誠懇的看著午乙:“好像我黎巫殿煉製的藥品,天巫殿使用得最多,所以,基本上,想要我辛辛苦苦的離開巫山去辦事,那是不 可能的。”

  午乙差點沒被黎巫氣暈過去,他鼓著眼睛,盯著其他七名大巫喝道:“你們又如何?”

  地巫閉上了眼睛,嘰嘰咕咕的咕噥道:“今天天氣不錯啊,我年紀大了,都六百多歲了,渾身骨頭發疼啊,這出門辦事的重任,還是交給年輕人吧。”

  靈巫呲呲牙齒,指著自己只剩下三顆大板牙的牙床,一副可憐樣子:“我最近吃飯都沒力氣了,何況是出門呢?”

  幽巫一臉嚴肅的看著天巫,一本正經的說道:“最近我幽巫殿找到了幾條上古的猛士精魄,正在制煉他們,我走不開啊。”

  身材高大的靈巫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嘎嘎大笑起來:“哈哈哈,諸位大巫都有要事纏身,我,自然,哈,也是沒空。”他倒是乾脆,都懶得編造藉口,懶得找理由了,反正他就是雙手一攤,大爺我就是懶得出門,你天巫咬我一口怎地?

  幻巫雙手攤開,茶湯上飄出的一縷白色水氣被他翻來覆去的折騰出了幾百個模樣來,一臉認真的看著天巫:“難道你要我去?真的麼?不會罷?午乙啊,我可都八百多歲了,天神才知道我什麼時候兩腿一蹬,可就爬不起來了,你真的要我這麼一個老人出門去辛勞麼?我看,還是年輕人多辦點事情嘛,他們精力好,巫力強 盛,最是合適的人選了。”

  黎巫一句話就把幻巫的嘮叨給憋進了肚子裏:“行啊,要我帶人出去辦那些雜事也行,明年開春了煉製的百草酒,幻巫殿少拿九成,如何?”滿臉老人斑的幻巫喉嚨裏咯咯的響了半天,好似一條小狗一樣朝黎巫露出了諂媚的笑容,就差點沒搖頭擺尾了。

  力巫、化巫則更是離譜,力巫說他受了風寒,正在叫力巫殿下屬的五行殿之一的火巫給自己驅除寒氣,自然是無法行動的。而化巫看得力巫把風寒感冒的理由都用了,立刻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呵呵苦笑說自己吃壞了肚子,兩條腿酸軟無力,就算是有心為大夏出力,也是有心無力啊。兩個裝病的大巫都是一臉的可憐樣子,也 不管九鼎大巫是否可能生病!

  天巫午乙氣煞,渾身哆嗦了一陣,這才咬牙切齒的說道:“兩件事。一件事是九王子率領的大軍,在商族的領地內和東夷人作戰,戰事不利,東夷人似乎出動了幾位神射手,九王子屬下將領很是折損了幾個。大王說,必須得有一名大巫去震懾東夷人,或者乾脆就把那幾個東夷人的神射手給幹掉。”

  幻巫馬上笑著指著天巫笑道:“那自然是教主您親自出手比較好。不就是幾個神射手麼?勉強貼到了九鼎大巫的味兒,您一出手,他們還不是灰飛煙滅麼?哈,哈,哈,哈,哈,大家說是不是?”幾個大巫立刻拼命的點頭,連連稱是。

  天巫咬著牙齒,無可奈何的看著八名憊懶的大巫,仰天長歎道:“罷了,我去商族的領地支援九王子的大軍也成,本座,還很年輕啊。”

  最後幾個字,天巫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可是那幾個大巫誰吃他這一套啊?就算天巫氣得兩眼發花了,他們也純粹當作沒看到。反而是幻巫一本正經的說道:“正是,正是,教主還年輕,正好多活動活動。唉,年輕就是好啊,想當年本座不過五百多歲的年紀,嘖嘖,那真的是下了大洋去抓一條龍回來都不 累。現在不成啦,吃口粟餅都噎得慌啊。”得,八個大巫,硬是把天巫給吃得死死的。

  氣惱的抓起茶盞,一口氣把那茶湯喝得乾乾淨淨的,天巫嘀咕道:“前任教主,怎麼沒被你們氣死?”搖搖頭,他提高了一點聲音:“另外一件事,總有人要去做,就是率領屬下大巫,去那西疆,準備接應敗軍。”

  他掃了一眼八名大巫,淡淡的說道:“大王以及輔弼相丞諸公以為,以如今各家子弟率領的軍隊實力,在來年開春後,是不可能抵擋住海人的反攻的,只是看陣亡的人數多少的問題。可是呢,奪來的領土不能丟棄,所以必須有人在後方坐鎮。諸位,哪一位願意走一趟?”

  八名大巫都深沉的看著自己面前的茶盞,彷佛裏面有天地間無窮的奧秘一樣。黎巫嘀嘀咕咕的說道:“知道他們頂不住,就從後方調集大軍過去呀!非要說什麼在戰場上鍛煉各家的子弟,哼哼,誰有那個空閒功夫給那群小傢伙做暗地裏的護衛呢?”

  天巫看了八名大巫半天,尋思良久,似乎覺得還是黎巫好下手一點,於是滿臉笑容的看向了黎巫:“旒歆啊,嘿嘿。”

  黎巫瞪了天巫一眼:“不要以為我年輕就好欺負,總之,我的園子裏有事,想要我離開巫殿去給那群世家的敗類做護衛,那是不可能的。”

  天巫連忙說道:“不是給那些世家子弟做護衛,只是保證我大夏攻取下來的領地的穩固。只要你帶人擋住了海人的反攻,大王派遣的援軍會立刻趕到。”天巫覺得很憋悶,堂堂巫教教長,怎麼自己做得就這麼可憐巴巴的?

  黎巫整個趴在了玉桌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既然有援軍,那就援軍上啊,要我們擋著算什麼?”

  天巫乾笑:“這不是要好好的磨練一番各家的小娃娃麼?如果援軍現在就開過去,他們看到後方有數百萬大軍等著,他們還會提起心思和海人拼命麼?輔弼相丞四公,以及滿朝的重臣,各大巫家的家主,誰不是和海人交手,被海人打得落荒而逃磨練出來的?也就只有讓我們大巫之一,率領巫殿的高手在後方坐鎮,又能抵擋 海人,又不會讓那些小娃娃起了懈怠之心,這才是上上的法子啊。”

  拼命的眨巴了一陣眼睛,黎巫看了看一個個腦袋都快鑽進茶盞裏面去的大巫,歎道:“他們是一定不會出門的了?”

  幻巫立刻第一個跳了出來:“小旒歆啊,怎麼你老想著折騰我們這群老頭子呢?我活了八百多歲,不容易啊。你忍心讓我去西疆,被那海人的那些破銅爛鐵一通亂砸麼?”

  黎巫有氣無力的歎道:“幻巫爺爺,您怎麼就沒想到,我才多大啊?怎麼就要我這麼一個小女子,去面對窮兇極惡的海人呢?”

  令巫嘀咕道:“呃,窮兇極惡?比較起來,怕是我們九大巫殿之主中,你倒是最窮兇極惡一點。”

  似乎是聽到了令巫那含糊的咕噥聲,黎巫立刻狠狠的瞪了令巫一眼,威脅道:“明年的藥酒、藥草,全部減半啦。”令巫渾身一震,臉上也露出了方才幻巫那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表情。

  天巫呵呵而笑,拼命的蠱惑道:“旒歆啊,這西疆可是好地方,雖然人煙稀少了一點,地方破爛了一點,百姓有這麼一點沒開化,可是這對你而言,正是好地方啊。數十萬里沒有被人開挖過的山林啊,你想想,裏面能有多少珍奇的草藥?嘖嘖,我都不敢想了。”

  旒歆懶洋洋的豎起了右手食指:“那,就我去咯。總之這七位是絕對不會出力的,教長您都親自出馬了,我黎巫還能說什麼呢?唉,可憐我祖父、祖母死得太早 啊,害得我如今被你們欺淩。”她眼珠一轉,突然笑道:“要我出力辦事,總要有好處罷?”她眼睛裏面精光一閃一閃的,顯然被天巫的話給打動了,但是想要她白 做苦力,這是不可能的。

  天巫整個人立刻緊張起來:“你要什麼好處?你想要從我這里弄什麼好處?”

  旒歆古怪的看了天巫一眼,淡淡的說道:“這麼緊張作甚?指星碟借我使兩天,要是好用呢,我就去西疆那鬼地方過冬。”

  天巫皺起了眉頭,一副心肝都疼壞了的模樣:“指星碟?你不會借了不還罷?這可是天巫殿的鎮殿巫器。”

  旒歆又懶洋洋的趴在了玉桌上:“那,您就賭一下咯,看我是不是那等欠債賴皮的人。總之呢,沒有指星碟以及三粒啟元丹,我是不會離開巫山的。”她抱怨道:“請我們巫殿之主親自出手,大王還有那幾個老傢伙總要出點好處罷?再加上原玉十萬方,我就勉勉強強的去了。”

  天巫尖叫起來:“原玉十萬方?旒歆,你打劫麼?”

  黎巫惡狠狠的瞪著天巫:“我就打劫,你待怎地?這是我打劫麼?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給我的。當我小氣這點原玉不成?我不拿,成啊,我就在黎巫殿過冬了。黎巫殿暖暖和和的,又有好酒好菜,我幹嘛去西疆那種沒開化的地方鑽深山老林啊?你真當我黎巫傻的不成?”

  幻巫他們紛紛開口,說什麼馬兒跑和要吃草的道理,紛紛勸說天巫不要吝嗇,趕快答應黎巫的條件才是真的。他們心裏那個急啊,難得把黎巫給說動了代替他們出門辦事,怎麼說也要趕快把人選給定下來。

  天巫謹慎的看著旒歆,低聲問道:“就這麼點條件了罷?指星碟,啟元丹,十萬方原玉,天神在上,我倒寧願我能分身之術,我親自跑一趟西疆又何妨?小旒歆啊,你要價也太狠了。”

  黎巫嘿嘿冷笑:“我要價太狠?可也要看看我是什麼身份啊。黎巫殿主,大夏九大巫之一,你給我一個銅錢我就出門替你賣命,不覺得是連我們大巫的臉面都丟光了麼?就剛才那些東西,還是看在您老人家剛剛上任的份上,不想讓您在大王面前難堪,才給出來的便宜價碼。”

  天巫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狠狠的一拍桌子喝道:“那就這樣定了,三天后,你就率領精幹的人手,給我去西疆侯著,若是海人攻破了刑天大風他們的營地,你就 給我把那海人給趕回去。”天巫那個心疼啊,鎮殿的巫器,三粒可以讓人的巫力潛質在極短時間內發揮至極限的啟元丹,還有十萬方原玉!這個價碼,就算他是大夏 巫教的教長,也覺得心頭那是一陣的劇痛啊。

  事情塵埃落定,幻巫啊、靈巫啊一個個立刻精神起來,他們嘻嘻哈哈的笑著,坐直了身體,在精神層面上極大的讚揚了黎巫為國效力的大無畏的勇氣,隨後,他 們把話題轉移到了一眾大巫都極其關心的地方。靈巫一臉嚴肅的看著天巫,問道:“如此甚好,卻不知教長對前任天巫臨終前的那句話,參悟如何了?前任天巫說道 九王子,卻滿面笑容而亡,到底為何?”

  天巫午乙攤開雙手,一臉的無奈。他歎息著看了諸大巫一眼,低沉的說道:“本座天賦不濟,對星相運勢一術,並無甚高修為。”他苦笑道:“但,看前任天巫臨終時滿臉帶笑,怕應該是好事吧?我靜中參悟,也只能認為如此了。怕是九王子,日後會給我大夏帶來好運?”

  黎巫對於這些卻是全無興趣,她飛快的跳起來,嬌笑道:“諸位慢慢揣摩天機罷,我去做準備了。其實去西疆,卻也不壞。那篪虎暴龍蠻子能弄到一條白貔貅,莫非我黎巫還不如他?倒是可以看看那西疆的山林中有什麼珍奇的禽獸,抓幾條過來玩玩也好。”

  她低聲歎息了一聲:“唉,也不知那白如今怎樣了。我給他熬制的草藥,原本是一百天份的,最後他主人討要得急,一百天份的草藥我給他一晚上全灌進去了,他是白貔貅,貔貅中的異種,應該沒事罷?”

  天巫諸人,滿額頭的冷汗,無比驚恐的看著黎巫,心裏尋思著,以後黎巫殿出品的草藥、藥酒之類,一定要找人嘗過了,才能入嘴。

  西疆戰區鴻門宴上。

  純心落海人高層面子的刑天大風找到了安道爾,要和他比劃弓箭之術。刑天大風雖然沒有修習射日訣之類專門弓箭上的法門,但他畢竟是一鼎大巫,純以肉體力 量開弓射箭,那威力也是常人難以想像。隔著兩百多丈的距離,刑天大風一口氣射殺了十幾頭猛獸,頓時贏來了夏軍官兵震天價的叫好聲。

  安道爾不甘示弱,舉起手上那連發的高能槍械一通亂掃,結果在距離數百丈的地方,將一群野獸掃得血肉橫飛,卻是沒有拉下了面子。那一群野獸中,很是有幾頭以骨肉堅實著名的貨色,卻依然被那高能射線打成了篩子,這等場景,讓夏軍的低級士兵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

  隨後是刑天大風一拳轟碎了一頭鐵甲山獸,顯示了他強橫無比的力量;托爾用一門單兵火炮,同樣把一頭鐵甲獸炸成了碎片。

  相柳柔下場,他以一種無比殘忍、異常緩慢的手段,把一頭三丈多高的巨熊活活絞殺。海人這邊是該隱親自出手,同樣用異常柔和的力量,他直接絞死了一條大蟒,卻是純心讓相柳家的將士心裏填堵。

  一來二去,雙方較量了好幾場,卻是高下勝負未分。比起夏軍將領那恐怖的能力,海人的軍械似乎更有震懾感一點。

  夏侯眼光一轉,已經看到了那些士兵臉上的驚疑之色,他尋思一陣,大步走上前去,大笑道:“你們海人的武器卻也是很強的了,只是不知道你們的戰士卻又有如何厲害。總是借助身外之物比劃,沒趣。總督大人帶來了上千名護衛,不如讓他們和我們的將士,好好的較量一下?”

  安道爾皺起了眉頭,這夏軍果然是不懷好意啊。你要開宴會,分明就是虎狼巢穴,自己好容易壯起膽子來赴約了,可你們卻不依不饒的,先是比劃弓箭,看到自 己手上的武器先進,占不了什麼便宜,就要比士兵的單兵戰力麼?是人都知道,海人的士兵中,有誰能和夏軍的巫武比劃的?那還不是雞蛋磕石頭麼?

  刑天玄蛭在旁邊幫腔:“總督大人,亞特蘭蒂斯和我們大夏征戰數千年,不落下風,軍士也是精銳至極的。不如,讓他們來試試空手的功夫?”他也看到了自己 這邊更本無法壓制海人的氣焰,他們那些強大的武器,盡可以抵消了夏軍將士在個人能力上的優勢。如果再不想辦法提升士氣,把海人的風頭打壓下去,這次的獵 宴,豈不是在給海人鼓吹了麼?

  安道爾、托爾臉色一陣的難看,他們心裏明鏡一般,如果用上各種武器,一個最弱的海人士兵,也不見得懼怕了夏人的軍官。但是如果要說較量拳頭上的功夫,你拉一個營地的海人士兵出來,還不夠夏軍一個低級軍官一個人殺的。

  安道爾沒吭聲,他感覺如果自己出言拒絕的話,實在太丟臉了。托爾看了看滿臉扭曲的安道爾,無奈的向刑天大風苦笑道:“將軍可是給我們出了一個大難 題。”剩下的話,托爾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直白的承認自己的士兵不如夏軍?這句話一出口,恐怕在場的海人士兵的士氣,立刻會跌落零點,萬一誰的口風不 穩,把自己的話洩露了出去――而看夏人的準備,這是毫無疑問會洩露的――那托爾他們也不用準備打仗了,直接準備投降吧。士氣都沒有了,你還怎麼打?

  夏侯靜靜的看著滿臉為難的安道爾和托爾他們,這正是夏侯想要達到的目的,在心理上徹底的打擊海人的士氣。如果安道爾他們不敢出席獵會,那麼,大可以大 肆造謠,把海人的士氣打得無影無蹤。而安道爾他們既然出席了,那就一定要絕對的壓制住他們,讓他們徹底的認為自己是絕對不如夏人的,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抵擋 夏人的進攻的。

  “打仗,拼的就是士氣麼。不趁著海人新敗的關頭,好好的折辱他們一番,還要等什麼時候?”

  夏侯古怪的笑了幾聲,煩雜的心頭突然一陣熱流沖了上來,隨手撕開了身上那黑布軍服,夏侯光著上半身走向了安道爾:“總督大人,那天我們失之交臂,篪虎 暴龍委實感到可惜。”一陣暴虐之氣突然從夏侯心頭沖起,夏侯眼裏血光閃動,獰聲笑道:“不如,我們今天好好的親近親近?或者,你的屬下有誰願意和我過過 招?”

  刑天玄蛭皺了一下眉頭,低聲說道:“鼇龍,篪虎他怎麼有點不對勁?等下發現要是有什麼不好的,出手攔住他。”刑天鼇龍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夏侯,唯 恐他作出了什麼事情來。殺幾個海人的士兵無妨,可是如果在這裏殺了安道爾他們,傳出去可是丟了夏軍的面子。畢竟刑天大風他們可是以祖先靈魂的名義保證,不 會傷害安道爾他們這些客人。

  安道爾半天沒說話,他找不出人選來和夏侯放對。他腦海中還深深的印刻著夏侯那天一棍把一輛戰車抽飛的恐怖場景,他不覺得,自己屬下有人能夠對抗夏侯的古怪蠻力。

  現場一陣沉默,隨著夏侯猶如野獸一樣沉重的喘息聲,夏軍的臉上漸漸的露出了笑容,一個個變得信心百倍。而海人在場的將領和那些儀仗隊的士兵,則是面色漸漸的難看下來。他們心中,開始有了這麼一個映象:整個海人的軍隊,找不出一個可以制服夏軍軍官的人來。就算海人們都清楚,自己的優勢在於威力龐大的武 器,可是,畢竟他們已經有了這個印象,自己就是不如別人。

  該隱皺起了眉頭,他不樂意見到海人丟臉。高傲的該隱連同他的後裔,都是海人神殿製造出來的人形武器,海人丟臉了,豈不是證明他該隱也不如夏人麼?這是該隱所無法承受的恥辱。

  此時草甸內一陣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那邊,大群的夏軍士兵歡呼著把剛才殺死的野獸洗刷乾淨,架在了篝火上開始燒烤,血腥味和一點點烤肉的香味慢慢的飄了過來。而在草甸的正中,這些夏人和海人的高層所圍成的小圈子裏,卻是一陣的死氣沉沉,只有夏侯粗重的喘息聲隱隱傳來。四周獸奔鳥飛,襯著這裏的寧靜死寂, 更形怪異,彷佛一口沉重的黑色的大鍋,慢慢的扣向了海人的心頭。

  夏侯淡淡的笑著:“沒有膽量出來和我較量麼?看來,你們海人真的是不如我們,否則你們也不會連聖女都被我們擄掠了過去。”他譏嘲的看著安道爾:“你們憑藉那些破銅爛鐵,能把我們怎麼樣呢?嗯?來,讓我篪虎大爺告訴你們,什麼才是人間最可靠的力量。”

  一塊塊土黃色的肌肉在夏侯身上暴起,夏侯威嚇性的朝前壓上了兩步。白是典型的狐假虎威,他吱吱亂叫,手舞足蹈的朝海人的那些高級將領揮動起自己的爪 子,作出了一副隨時要把他們撕成粉碎的可怕鬼臉。如果不是刑天磐一手抱住了白,怕是這頭興奮的貔貅,已經真的撲上去,把某位倒楣的海人將領給當作零嘴吃掉 了。

  該隱突然喝道:“殺戮者一號,二號,上去和他玩玩。”

  那一直背負著雙手站在原地的殺戮者中,一號和二號的眼裏突然閃動起古怪的藍色電芒。隨著一聲沉悶沙啞的領命聲,兩具人形戰爭機器一聲不吭的跳起來十幾米高,膝蓋並在一起,狠狠的朝夏侯當頭砸下。

  刑天大風眉飛色舞的叫道:“篪虎,給我零碎了他們。”夏軍官兵們也是同時呐喊叫好,深以為夏侯只要一揮手,這兩個不知量力的海人,就會被砸成一癱肉泥。

  夏侯臉上肌肉一陣抽搐,突然露出了一個極其嚇人的獰笑,兩個大拳頭筆直的朝著那兩名殺戮者迎了上去。他在心裏怒吼:“真是無聊的遊戲。怎麼我會感覺這麼無聊?誰能告訴我原因?”兩團旋風從夏侯的拳頭中突然卷起,帶著震耳欲聾的呼嘯聲,轟向了那兩名殺戮者。

  刑天大風一陣愕然:“這似乎是防風家的‘颶風訣’的本事?卻又似是而非!嗯,古怪,不過天巫大人精通數百種巫訣,篪虎他使出什麼古怪的功法,都不奇怪。”

  一聲沉悶的炸響,夏侯拳頭上凝聚的風氣被擊成粉碎,兩個拳頭的骨節上皮膚被磨破了少許,濺出了一點帶著淡黃色光芒的血液來。夏侯龐大的身軀搖搖擺擺的 朝後方急退了十幾步,每一步都深深的踩進了地裏。那兩名殺戮者更是被拋飛了十幾丈高,身上衣物全部粉碎,皮膚、肌肉被撕開,露出了裏面的金屬骨架和那些奇 怪的元器件。

  夏軍將領驚呼:“這不是人?卻是巫術傀儡一類的貨色!”眼力高的夏軍將領已經認出來了,那些大巫,尤其以幽巫殿的大巫們,經常煉製這種傀儡一般的貨色。只是狠明顯的,海人的這些殺戮者和大巫們煉製的傀儡,不管是原理還是結構,都是大相庭徑的。

  安道爾和托爾他們卻是一陣歡呼,兩名殺戮者被反震上了天空,似乎是受到了一點傷害,但是落地後居然還能踉蹌著走上幾步,眼裏藍色電芒一陣閃動,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害。他們猛的盯住了站在原地發呆的夏侯,突然風一樣的沖了過去。

  沒有人注意到該隱用他獨創的秘法,收集了夏侯濺射到空氣中的不多的幾滴血液,飛快的丟進了嘴裏。一股股精純的能量在該隱身體內遊轉,該隱高興的耳朵都飛快的抽動起來,無比的興奮啊。

  夏侯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那兩名殺戮者朝自己沖了過來,四個金屬拳頭重重的朝自己的胸膛狠狠砸下。

  沒有任何反應的,夏侯被那四個拳頭砸了個正著。動力強勁的殺戮者,那拳頭幾乎都沒進了夏侯的身體,直接在夏侯身上打出了四個深深的窟窿。猛然間吃到劇 痛的夏侯突然眼裏黃色的淩厲光芒一閃,仰天一聲瘋狂的嚎叫,伸手抓住了兩個殺戮者的腦袋,身上土黃色的霧氣大盛,身上肌肉筋節一塊塊的爆突而起,把那兩顆 金屬頭顱捏成了一團渣。

  ‘哼’,無數黃色的拳影當空一閃,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兩名殺戮者已經中了數百拳,渾身金屬框架被砸得胡亂扭曲,通體破爛有如垃圾一樣。不知道疼痛的 殺戮者還在一拳一拳的朝夏侯亂轟,但是它們出拳的速度越來越慢,拳頭也越來越沒有準頭,在夏侯將它們的身體直接砸成了一團破碎後,終於慢慢的停了下來。

  夏侯眼裏閃動著古怪的光芒,盯著安道爾古怪的笑道:“你們的這種機器,很強,但是,還是不夠我們強!他們的機體,大概相當於二鼎大巫的肉身水準,卻是 不夠我拆的。”說完,夏侯突然仰天噴出一口鮮血,搖搖晃晃的退後了幾步,低聲嘀咕道:“怎麼回事?我,似乎,該死,大巫也會走火入魔麼?老子終於是中標了 啊。”話音未落,夏侯已經是渾身射出了極其強烈的土黃色光芒,仰天倒了下去。

  刑天大風他們吃驚於海人居然能夠製造出強度相當於二鼎大巫肉身的傀儡來,若是這樣的傀儡能夠在西疆戰區佈置數萬具,也許就能起到扭轉戰局的效果,最少如今的黑厴軍、玄彪軍中,肉身強度達到一鼎的都沒幾個!

  刑天玄蛭則是大聲吼道:“快快來人!篪虎軍候傳承天巫記憶留下的後患發作了,可有幻巫在此?快快給我把篪虎軍候的巫力平復下來。”

  夏軍當中一陣的兵荒馬亂,安道爾他們對望了一眼,趁機告辭了。

  鴻門宴就此草草結束,夏軍成功的打擊了海人的士氣,但是海人卻也從其他的方面重新得到了信心:他們製作的殺戮者,可以有效的和夏軍中的強者對抗嘛,比起普通的士兵,殺戮者實在太強大了。如果殺戮者配上強大的武器,海人堅信,他們就能擁有一支可以和夏軍正面對抗的武裝力量。

  唯一最是高興的,就是該隱。夏侯仰天吐出的那口血,也被他用秘法偷偷的收集了,吸進了身體,極大的增強了他自身的能力和能量。該隱無形中,就擁有了土 性元力的強大防禦力以及土性大巫那特有的,近乎無窮盡的生命力。收穫最大的,也就是該隱了,其他無論是夏軍還是海人,都覺得這次的獵會不盡如人意,西疆戰 區的僵持局面,看來還要維持到開春後才能打破。

  刑天大風他們忙著救治夏侯,而安道爾,又提起了他的筆,開始向亞特蘭蒂斯要求更多的更強的型號更先進的殺戮者支援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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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醫者,先天

  安道爾他們是抱著一種無奈和慶倖的混合心理離開夏軍獵場的。

  說是慶倖呢,很容易理解,他們這次沒有丟臉,反而因為他們敢於出席敵人設下的宴席,應該很有一番吹噓的噱頭。

  說是無奈呢,這就要怪夏侯了,在安道爾、托爾他們告辭離開時,刑天玄蛭按照夏侯事先提醒的,強行給了安道爾他們一批紀念品:一批夏軍自己都懶得使用的,品質不是很好但是花紋極其美觀的青銅質地的冷兵器。出於禮節,作為回報,安道爾他們被逼無奈的回贈了一批性質相同、數量相當的紀念品:一批他們隨身攜 帶的品質極佳的高科技武器。

  刑天大風他們樂煞,海人的這些武器,夏人想要仿製那是極困難的。可是有了這批武器,他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瞭解海人的單兵戰鬥力,明白他們的最大威脅在哪里,並且對士兵作出有針對性的訓練。同時麼,等得大戰了了,這些海人的武器送回安邑,又是一大筆的錢物,那些好稀罕的大巫,是絕對不會吝嗇於花費一點 點小錢來收藏這些槍械的。

  總體說來,夏軍這次還是占了小便宜,不僅得悉了安道爾他們隱藏的殺戮者的具體情報,還得到了一批槍械軍火。而且,他們也順利的達成了讓海人高層疑神疑鬼,不敢對夏軍大營倉促發動攻擊的戰略目標。至於夏軍想要讓安道爾和托爾出醜丟臉,敗壞他們士氣的目標,達到了一部分,但是和殺戮者的出色表現而提升的士 氣比較起來,兩廂抵消,卻是無效了。

  夏軍的絕大部分成員興高采烈的看著安道爾他們急匆匆的離開了獵場,只有刑天大風他們心中有事,留下幾個將領將那士兵都領會軍營去,自己卻匆匆的趕到了夏侯的營房內,探望突然昏迷的夏侯。

  看著躺在木床上紋絲不動的夏侯,刑天大風皺起了眉頭:“這可是什麼毛病?怎樣才能醒過來。”

  刑天玄蛭用手指頭探了一下夏侯的額頭,沉吟道:“怕是他無故得了前任天巫的全部智慧,如今終於發作了。以篪虎如今的巫力,想要承受偌大的一份智慧,還是力有不逮啊。除非他的巫力能夠迅速的提升到七鼎、八鼎大巫的水準,否則難以消受。”

  刑天磐尖叫起來:“二哥,你說什麼笑話?篪虎他如今肉身是二鼎大巫的水準,可是他的巫力,也不過是九等上品的水準,距離一鼎巫力還有一步之遙哩。短時間內想要達成七鼎、八鼎大巫的水準,除非天巫再次死掉,臨終把巫力傳承給他。”

  刑天鼂對著刑天磐就是一口吐沫吐了出去:“啊呸,什麼鬼話?讓巫殿的那群老鬼聽到,你的屁股又得被棍子打開花。剛才死了一個天巫,再死一個,怕是大王都要發怒了。快想想,還有什麼法子?”

  刑天玄蛭盯著那站在木屋一角的巫士問道:“你等剛才如何處置的?”

  那身披黑色長袍,長袍上用紫色絲線刺繡了一些古怪的符籙花紋的巫士面色紋絲不動的回答他:“刑天軍尉,我已經用本身巫力鎮住了篪虎軍候巫穴中那淩亂的巫力,但是效果不甚明顯。若想要篪虎軍候恢復正常,怕是要八鼎幻巫才能做到。”遲疑了一下,那巫士無奈的抖了一下雙手:“前任天巫數百年的積修,篪虎軍候 憑空得來卻無法承受,也不知是福是禍。”

  刑天大風皺起了眉頭:“八鼎幻巫?說什麼笑話呢?我們黑厴軍、玄彪軍加上其他幾支軍中,如今最高不過三鼎大巫而已。叔伯祖軍中倒是有不少九鼎大巫隨行,奈何他們如今怕是早就離開數萬里了,上哪里找他們?若是回巫殿求救的話。”他看了刑天玄蛭一眼。

  刑天玄蛭低下頭,看著睡在那裏面色如常,肌膚卻在極其細微的顫抖著的夏侯,猛的互擊雙拳喝道:“速速發緊急令信,求巫殿遣人前來救治篪虎兄弟。此事重大,卻不得延誤了。”是人都知道,一名擁有了天巫記憶的巫武,是多麼值錢多麼有價值的人物,就更不要說,夏侯身上還有其他利害,加上和諸人的關係密切,逼 得刑天大風他們不得不動用臨行前刑天厄交代的,只有在全軍潰敗的情況下才能使用的令信了。

  刑天大風點點頭,手在腰帶上拍了一下,大步轉身走出了夏侯的木屋。他從腰袋裏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白玉骷髏,對著那骷髏默念了幾句,咬破舌尖對著它噴了一口心血,就看到那骷髏突然眨眼咧嘴,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化為一道晶瑩的白光,瞬間破空而去。只聽得那白光破空聲極其迅疾,一眨眼的功夫,就飛到天邊雲後 去了。

  此時夏侯體內,正是猶如滾湯潑雪一樣,變異的金丹內一股股極其熾熱的真元肆意衝撞,順著夏侯的經脈彷佛錢塘江的潮水,一波波的越來越強。夏侯正處於昏迷中,哪里能控制自己的金丹?只能任憑那真元在體內胡作非為。這些真元肆意橫衝直撞卻也不提,甚者它們相互撞擊爆炸,在夏侯體內上演了一出全武行。夏侯體 表皮膚不斷的震動,就是這些真元在招惹禍事。

  幸好夏侯的身軀如今極其強橫,卻也折騰得起。換了其他一個煉氣士被體內真元這樣亂攪一通,怕是早就經脈斷裂、丹田粉碎,就此一命嗚呼了。但是也正是因為夏侯得身軀堅固,經脈堅實,那些真元在夏侯體內是越積越厚,越來越強,從氣態漸漸化為霧態,從霧態凝聚成液態,最後隨著天地元力不斷的湧入,那作為水泵 功用的金丹還在把真元釋放進身體,這液態的真元可就漸漸朝著固體發展了。

  這是體內真元紊亂,被夏侯的肉身約束,在不斷的改換性質,這是物理上的變化。

  精神上,夏侯體內五賊爆起,貪戀癡嗔齊聚,各大魔頭紛紛舞起了大旗,在夏侯心頭興風作浪,就想要把夏侯的一點清明湮滅,讓他墜入魔道,最終成為一殺人狂魔或者是行屍走肉的傀儡。

  各大魔頭在夏侯腦海中幻化成各種各樣的幻境,不斷的攻向夏侯的神識。從夏侯前世出生時的情景一直到他前世最後一次出任務,被九州鼎送到大夏為止,各種各樣夏侯曾經經歷的場景,各個夏侯曾經見過的人,包括他所愛的,他所恨的,他殺過的,或者傷過他的,億萬面孔,在夏侯腦海中拼命的纏繞。

  魔頭煉心,魔焰鍛魂。

  這些幻象攻擊夏侯的同時,更有淡青色的魔焰和魔風自夏侯湧泉穴升起,朝他天靈蓋直沖而去。這風火所過之處,若是普通煉氣士,早就魂飛魄散,一身真元盡化流水,最終就連肉體都會灰飛湮滅,不留絲毫痕跡。奈何夏侯的金丹正在不斷的釋放出真元,那魔焰燒化的真元,還沒有那金丹釋放出來的快。到了最後,那魔焰 竟然有如在幫夏侯提純真元一樣,燒掉了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雜質,就留下了最後那一點最精純的元力之源。

  而那魔風在夏侯體內胡亂鼓動,也依舊拿夏侯沒轍。夏侯的身軀太變態了,二鼎大巫的肉身啊,就算是萬年寒鐵,也沒有他的身軀結實。那魔風吹啊,吹啊,變著法子的吹,一時旋風狀,一時錐子狀的在夏侯體內亂鑽,可是就是傷不了夏侯分毫。也是夏侯的幸運罷,這魔焰魔風一陣辛勞後,反而把他一塊兒血肉鍛煉得更加 緊致了。

  這也就是大巫才能在走火入魔的時候得到這樣好處。煉氣士受不住這魔焰魔風的煎熬,幾次呼吸的功夫就變成了飛灰。而大巫們,專門修煉精神力的大巫神志穩固,他們又哪里會走火入魔?能夠引發這魔頭來襲,並且給自己極大好處的,也就只有夏侯這一個怪胎。

  那幻象的攻擊的確是厲害,如果是夏侯自己,怕是早就被攻破了心防,在昏睡中把前前後後所有的事情都吐露出來,最後說不定就要被大巫們抓去當作實驗品拷問了。

  可是夏侯腦海中,還有前任天巫的記憶在。不,不是記憶,而是前任天巫的所有智慧和經驗連同他臨死前最後一刹那所有的精神力凝聚而成的一個精神烙印。數百年苦修的九鼎大巫,他的精神烙印會有多強?強得無法形容,說白了就是這些魔頭根本拿他沒轍的那種強度。這個精神烙印,如今正在嘗試著和夏侯的精神融合為 一,在夏侯的神志外組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線,那些魔頭又怎麼侵得進去?

  在天巫殿,夏侯僥倖得到了天巫的精神烙印,傳承了他所有的智慧和知識。但是他僅僅是傳承到了,還沒有真正的得到。所以前面說了,夏侯想要得到什麼相應的知識,還要去自己的記憶中翻閱一下、檢閱一下,才能找到相關的資訊,這就是那精神烙印還沒有和夏侯合而為一的緣故。如今那烙印對於夏侯來說,還是一個外 來的物品,而不是自己的一部分。

  等到夏侯能夠徹底的消化這個烙印了,他也就不用再去翻閱和查閱這些資訊了,這些東西就是他自己的了,那是信手拈來,就好像他原本就有這數百年的經驗一樣。

  但是,這個精神烙印是如此的強大,強大到幾乎是夏侯精神力的數十萬倍的強度。就好像一條菜青蟲想要吞掉一頭大象,這怎麼可能嘛!

  天巫的秘法,在他死後留下的精神烙印中已經印入了獨特的法訣,只要有人傳承了這個烙印,在一定的時間後烙印就會主動的和人融合在一起,只要那人的精神力足夠消化這個烙印,天巫一輩子辛辛苦苦得來的所有知識和智慧,就徹底變成這人的了。前提是,那人的精神力,一定要和天巫的相差不遠,最少也要五鼎或者六 鼎的巫力水準,才能勉強的融合這個烙印。

  而夏侯呢?一鼎都不是,才九等巫武的水準!那精神烙印輕而易舉的影響了他的神志,讓他心底最暴虐最不安分的那一部分情緒冒了上來,這也就是他最近幾日有點失常的原因所在。並且正好是在夏侯向安道爾挑釁,渾身氣血膨脹,精神力波動最大的時候,引發了那烙印中留下的法訣,自主的開始了和夏侯精神力的融合。

  問題就在於:夏侯沒有那個實力去融合這個精神烙印!

  天巫留下的烙印,是非常溫和的那種,它只會主動的引發融合的過程,但是並不會強行的和寄主的精神融合,因為要考慮到寄主的安全,不可能說天巫留下了一份巨大的遺產,結果繼承遺產的後果就是繼承人被巨量的資訊直接撐死罷?

  可是要依靠夏侯自身的精神力慢慢的增長,最終融合這個烙印的話,沒有數百年的時間,那是不可能的!夏侯如今陷入了昏迷,不能修煉,他的精神力就只能緩慢的增長,等到自我增長的精神力能夠融合這個烙印的時候,最少也要數百年。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他們雖然經驗缺少,但是畢竟隨軍的巫士中也有巫殿的高明人士在。這些巫殿的巫士是故意挑選出來的那些巫力不甚強的,但是見識都不錯。一行人湊在一起,你說幾句,他說幾句,也就是一陣的功夫,他們就正確的推論出了夏侯身體內如今的狀況。

  刑天鼇龍第一個叫嚷起來:“怎麼可能呢?篪虎如今才是九等巫武,距離一鼎大巫的巫力還有老大一截呢,就不要說五鼎六鼎的水準了。就是我們,在家中長老們的幫助下,沒有近百年的苦功,也別想升到五鼎、六鼎的水準。”

  刑天玄蛭陰沉著臉蛋看著沉睡中的夏侯,突然冷喝道:“篪虎是我們的友客,總要盡力的幫他。而且,相信你們也知道一個純粹的土性巫力的大巫意味著什麼,土不僅可以克水,更能生金,我們刑天家的本命屬性,就是金!”

  刑天磐呆了一下,看著刑天大風問道:“大哥,你知道二哥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刑天大風橫了他一眼,喝道:“不要問我,你有膽子就去問家主罷。在巫殿的大巫趕來之前,給我想辦法去山林裏找這麼幾種藥草:迭神草、迷仙藤,還有,最好能找到萬年以上氣候的參、芝、首烏之類,這些都可以刺激我們大巫的神識增長,對篪虎總有好處。”

  一名刑天家的中級軍官呆頭呆腦的問刑天大風:“去山林裏找麼?海人的巡邏隊怎麼辦?”

  刑天玄蛭恨不得把這個遠方的表親一掌劈死,他怒喝道:“海人的巡邏隊?他們不招惹你們,你們就不要管他們,若是他們敢進攻,就宰了他們!出動人手,漫山遍野的給我去找,總能找到一兩顆的罷?這裏的山林,很多山林恒古沒有人跡的。”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三天的時間,這些把搜索範圍擴大到數千里方圓的巫們,還真的弄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草藥,刑天大風他們也不管啊,只要是能刺激精神力增長的,就全部軋成了汁水給夏侯吞了進去。其中很多在刺激精神力增長之餘,更多的效果是增厚真元的極品天材地寶,結果就生生的讓夏侯體內的真元渾厚了三 成,差點沒活活撐爆了他。

  如今的夏侯啊,就真的等於是一個大火藥桶,隨時可能爆炸,體內的真元,還是那種被魔焰魔風精煉過的元力之源,已經漫溢到無法承受的地步。奈何他的皮肉太結實了,一時半會的那真元還沒辦法撐爆他。不過這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對於煉氣一事一竅不通的刑天大風他們,如果在給夏侯喂幾顆萬年人參、靈芝之類的進 去,怕是夏侯就真的要炸成肉末了。

  三日後的傍晚,夏侯所居住的單獨的木屋外,白正抱著一頭倒楣的黑厴,被他一大口一小口的吞著。說起來白也真辛苦,早就對這些日行萬里,顯然肌肉極其結實的坐騎起了不軌之心,但是因為夏侯盯著呢,不讓他對軍用坐騎下手,他的口水流了多久啊,那真的是口水嘩啦啦的向下流淌,就是沒得下手的機會。

  可是現在好了,夏侯倒下了,沒人管他了,白在軍營中那是胡作非為啊。一鼎大巫以下的,沒人是他的對手,和一頭修煉了白虎真解擁有妖丹的貔貅打鬥,不是一鼎大巫還真應付不過來。而黑厴軍、玄彪軍中的一鼎大巫呢,都是刑天家的親戚門人,看在夏侯的分上,誰和白計較啊?不就是兩匹坐騎麼?殺了就殺了罷。

  所以白這幾天那個歡快啊,吃得滿嘴流油。他是吃了黑厴吃玄彪,偶爾還跑去隔壁蚺軍的大營裏偷幾條大蟒改改口味,時不時溜達去防風家的營地裏把他們那些珍奇的坐騎偷掉一頭,三天的功夫,壞在他手下的坐騎都有三十幾條。

  ‘咯咯’的打了個飽嗝,白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爪子上的鮮血,歪著腦袋在那裏盤算,到底是希望夏侯醒過來呢還是希望他別醒?夏侯醒過來了,自己可就沒這麼好的伙食了,成天吃熱辣辣的血食,多快活啊。可是夏侯不醒過來麼,對於白來說,夏侯可是父親和兄長一類的人物,這畜生心裏還真捨不得夏侯。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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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6:42:44 |只看該作者
  吧嗒了一下嘴巴,抓開那頭黑厴的腦袋吸了一口腦漿,白嘴裏‘哼哼’的嗚嗚了幾聲。晃了晃長長的手臂,白很大度的想到:“等我再吃幾天好的,就讓他醒過來吧。唔,趁早再去偷一條活的吧,這心臟熱辣辣的好吃啊。”口水稀裏嘩啦的又流淌了下來,白狠狠的對著夏侯門口系著的那頭墨麒麟盯了好幾眼,終於還是不敢 對一頭麒麟下手,搖搖擺擺的把那頭啃了小半截的黑厴丟進了夏侯木屋後面的水溝裏,白就要再次向黑厴軍的牲畜棚出發。

  一隻極其細嫩彷佛青蔥樣的小手突然出現在白的腦袋上,重重的一巴掌拍下,直接把白拍得砸在了地上,暈頭轉向的半天爬不起來。

  白那個惱怒啊,心中殺機暴漲,山林中誰不知道,貔貅的腦袋碰不得麼?居然有人敢動手打一頭貔貅?尤其是白這樣的近乎成精的國寶級的貔貅?一對猩紅的眼珠子裏面血光隱隱,白跳起來,張開大嘴就要發出尖叫聲。隨後,尖叫聲猛的縮回了肺腔,白倉皇的抱著腦袋轉身跑。

  “乖,怎麼弄得一身血呢?白,你可又沒聽話了。難道說在黎巫殿我讓你吃了幾天素,你就硬是學不乖麼?”黎巫帶著滿臉古怪的笑容,飛快的伸出手去,一手拎住了白的耳朵,直接把他抓起來在空中旋了幾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白被砸得眼前金星亂閃,卻是哼都不敢哼出聲來,只是抱著腦袋翹起屁股,就這麼趴在了地上。

  俗話說鬼也怕惡人,山林中的霸王貔貅害怕什麼?自然也是惡人了,尤其是黎巫這種美麗得無法形容,卻擁有一身可怖實力的惡女人!想想在黎巫殿的那幾天, 白幾乎就是過的地獄一樣的生活,每天吃素不提,每天還要拼命的喝各種奇怪的藥水,尤其最後送白回到夏侯身邊的那一碗黑漆漆彷佛粘稠的膠水一樣的藥汁,直接 讓白肚子痛了三天,他能不怕黎巫麼?

  很親昵的掏出一塊黑布手絹,細心的給白擦去了爪子上和嘴角邊的血漿、腦漿,黎巫歪著腦袋叉著腰的盯著白看了半天,這才點點頭:“看,就說送你回篪虎暴龍那蠻子身邊,不是一件好事。你在我黎巫殿都養得很清秀了,怎麼沒幾天又是一身膘肉了?白,你還是跟著我吃素的好。我向篪虎暴龍把你要過去,你覺得怎麼 樣?”

  白抱著腦袋,可憐巴巴的看著黎巫,一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樣子。

  黎巫氣得瞪圓了眼睛,狠狠的一掌打在了白的腦門上:“死貔貅,當我不知道你能聽懂人話麼?積年的貔貅甚至有可以口出人言的,何況是你這貔貅中的異種白貔貅呢?你聽得懂我的話,願意跟著我走,就給我點頭。”

  白咬咬牙齒,堅定的,義無反顧的搖搖頭,隨後又抱著腦袋縮到了地上,只有一個屁股高高的翹了起來。

  黎巫那個惱怒啊,恨不得對著白的屁股就來上一腳。可是她卻又捨不得下手,只能惡狠狠的對著白威脅道:“白,我們走著瞧,只要你回了安邑,就脫不了我的手掌。遲早要用你把黎巫殿十九萬八千七百五十五種湯藥、藥膏、藥丸都給試遍了,我倒是要看看,吃了這麼多巫藥後,你是不是能提前修成精怪。”

  如果白現在能開口說話,他已經已經慘呼出來:“我現在已經是精怪一類了,你看,我都修成妖丹了。那藥,我就不要吃了罷?”

  就住在附近木屋裏的刑天大風他們已經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帶著人走了過來。看到眉目如黛,美得彷佛夜間精靈一樣的黎巫,幾個刑天家的全部深深的吞了一口吐沫,無比殷勤的迎了上去。“不知這位大巫此來,可是專門為了我們篪虎兄弟來的麼?”

  黎巫歪著腦袋,右手摸著白的腦袋,輕輕的彈動著白的腦門,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淡淡的說道:“我奉天巫之命,特來救治篪虎暴龍。他人在哪里?”皺了一下眉頭,黎巫冷哼道:“夠了,你們離開我一丈遠就好,湊這麼近做什麼?”

  聽到黎巫的話,她身後跟著的十八名渾身籠在黑色披風下的巫立刻上前幾步,一伸手,就把諂笑著想要靠近的刑天大風震退了十幾步。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瞳孔一縮,這小丫頭的隨從好強,雖然他們沒有攜帶任何的標誌,但是刑天大風他們本能的感覺到,這些巫起碼都是上巫,也就是七鼎大巫以上的水準。能夠帶著這種水準的隨從來到西疆戰區的,不要說是一個美得邪氣的女子,就是一條狗,刑天大風他們也要小心伺候啊。

  很稀罕的看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臉苦相的白,刑天大風伸手指了一下夏侯所在的木屋道:“篪虎兄弟就在裏面,具體的情況,大巫自己一見就知。嗯,不知大巫如何稱呼?”

  黎巫掃了刑天大風他們一眼,臉上變得冷若冰霜,淡青色的嘴唇上似乎都有寒霜飄下:“旒歆,你們叫我旒歆就行。篪虎暴龍,還沒死罷?”

  刑天大風皺眉,這女人怎麼問話的呢?倒是刑天玄蛭微笑著說道:“篪虎兄弟如今身體還好,我們這幾天用了很多靈藥,想來並無大礙。”刑天玄蛭有意無意的在黎巫的臉蛋和胸脯上飛快的瞥幾眼,心曠神怡啊,在西疆戰區一個多月,見到的都是男人,就算是坐騎都全部是公的,早就快憋出病來了,難得有這麼極品的美女 養眼,不多看看,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一手拎著白的耳朵,拖著白往夏侯的木屋裏面行去,黎巫嘀咕著抱怨道:“怎麼不死掉?死掉了多好?用來救治他的啟元丹,我卻可以落下了,加上從天巫手裏詐來的那三顆,倒是足夠我的巫力再升一層。順便他要是死了,我還可以順理成章的把白給帶回去,可不是好?怎麼他就還活著?前任天巫的精神烙印,居然都撐不 死他?”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他們,誰不是耳朵聰敏的?一個個早就把黎巫的自言自語聽了個清楚,不由得背心一陣冷汗冒了出來,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她是來救人的啊,還是來殺人的?而且還非常的不守規矩,就算是九鼎大巫出入軍營,也要按照軍律報名求見,這自稱旒歆的巫可好,帶著人直接出現在夏侯的屋門口。倒也奇 怪,她怎麼這麼巧的找到了這裏?

  懷疑的看了滿臉委屈,一隻耳朵被那女子揉來揉去的白一眼,刑天玄蛭突然問道:“大巫來自黎巫殿麼?”他可是知道夏侯上次在巫山,就是被逼把白留在了黎巫殿,最後還是刑天厄出面,才把白要了回來的。

  旒歆回頭淡淡的掃了刑天玄蛭一眼,冷聲道:“你可聰明。我是黎巫殿禦巫旒歆,你問這個怎地?”

  禦巫,刑天大風在後面偷偷的吐了一下舌頭,總之是得罪不起的人,他連忙偷偷的扯了一下刑天玄蛭的衣帶,示意他閉嘴。雖然說刑天家的勢力龐大,不會懼怕了黎巫殿的人,但是他們幾個小輩,卻是招惹不得這些身居高位的大巫。

  刑天玄蛭卻是滿臉笑容的上前了一步,一臉好奇的問黎巫:“既然旒歆大人是黎巫殿的禦巫,可不知你見過黎巫否?”

  黎巫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安邑城內的那些流言,不由得眼裏精光連閃,嚇得刑天玄蛭後退了幾步,這才冷笑著說道:“自然,我幾乎每天都要和黎巫大人見面。不過,黎巫似乎對你們兄弟幾個非常不滿,他叫你們去殺掉安邑城內釋放流言的人,你們可做了?”

  青蔥一樣水嫩的手指朝著刑天玄蛭他們點了幾下,黎巫惡狠狠的說道:“跑不了你們的,別以為刑天厄那老不死的給你們出面,你們就能躲得過去。乖乖的聽黎巫的話,有好處等著你們。若是不聽話麼,一陣淼煙熏翻了你們,信不信扒光了你們把你們丟到王宮門口亮相去?”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幾個心頭一陣惡寒,哪里還敢和這個凶巴巴的女子多說話?

  黎巫冷哼幾聲,狠狠的瞪了刑天大風他們幾眼,快步走進了夏侯的屋子,就看到夏侯只穿了一條褲頭,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屋子一角那整塊青石摳出來的長三丈寬兩丈的大床上,正昏得舒服。

  黎巫站在床頭盯著夏侯眉心看了好半天,眼光死死的盯著夏侯手腕上通天道人賜下的手鐲又是半天,這才輕聲說道:“你這蠻子卻也有趣,每次見你都是昏在這裏。這次我來西疆,倒好似專門來救你命的了,你的命,真的這麼好麼?”她也僅僅是看了看夏侯的眉心和手腕,卻不敢在夏侯近乎赤裸的身上多看幾眼,否則她一 定能看出夏侯體內血氣膨脹至極,眼看就要爆體了。

  伸出右手,輕輕的拍了拍夏侯的臉蛋,慢慢的把夏侯的臉部肌肉拍松了,黎巫手腕一用力,就把夏侯的下巴給卸了下來。左手一翻,一支巴掌大小的紅玉藥瓶出現在手中,黎巫隨手拔去瓶塞,把那瓶子內一粒拇指頭大小,坑窪不平彷佛泥巴搓的黑漆漆的藥丸送進了夏侯嘴裏。那藥丸的賣相極差,卻有一股極其奇異的冷香, 刑天大風他們只是在旁邊聞了一下,就覺得渾身竅穴通暢,似乎精神好了不少。

  黎巫把那藥瓶塞回了袖子裏,淡淡的說道:“一枚啟元丹,足以開闢他巫穴,讓他的巫力本源增長到可以融合天巫烙印的程度。不過,想要得到相應強大的巫力,就要他自己努力潛修了。”

  刑天玄蛭好奇的問黎巫:“那就是號稱巫殿第一靈丹的啟元丹麼?呃,嘿嘿,名氣真大。”

  黎巫皺起了眉頭,俏臉猛的寒了下來:“什麼巫殿第一靈丹?就啟元丹,配用這個名字麼?黎巫殿好的巫藥,比他強百倍的多了,奈何一時湊不齊原料,無法煉制一爐讓你們這群井底之蛙開開眼界。”她又掏出了瓶子,從裏面倒出了一枚自己敲詐來的啟元丹,指指點點的說道:“看看這丹藥的模樣,這丹藥的色澤,這算什 麼巫殿第一靈丹?就這醜怪模樣,丟在地上,暴牙獸都不會吃的。”

  她很自傲的抬起頭來,淡淡的說道:“若是我們黎巫殿制的巫藥,哪一種不是盡善盡美?不僅是藥力強大,就連模樣也比這德行好多了。”說完,她隨手把那啟元丹塞回了丹瓶,丟回了自己袖口。

  刑天大風他們只能苦笑,似乎大巫們對於這些門面功夫並不注意,丹藥的形狀是古怪了一點,那又如何呢?何以引得旒歆這麼大反應?不就是說了一句啟元丹是巫殿第一靈丹麼?這啟元丹的配方,只有天巫手上有,是急速提升一個巫的巫力最快捷的法門,自然是珍貴無比了。

  搖搖頭,以一種夏蟲不可語冰的不屑口氣歎息了一聲,黎巫淡淡的說道:“等這蠻子醒了,就告訴他,他的貔貅我帶走玩幾天。要他問是誰,你就說黎巫殿的人帶走了,他自然明白。”

  白一聲尖叫,突然跳起來就要逃走,可是他怎麼可能有黎巫的速度快?黎巫隨手就抓住了他在身後飄啊飄的尾巴,狠狠的往地上一拽,白就狼狽的砸在了地上。隨後,黎巫連同她的隨從都消散在空氣中,白只能發出幾聲悲鳴,無比懷念的看了一眼屋前自己剛才吃那黑厴留下的血跡,一臉悲壯的被黎巫不知道帶去了哪里,去 吃齋茹素,修心養性去了。

  刑天鼇龍攤開手:“這就完了?一顆丹藥就打發我們了?”

  刑天大風呵呵大笑,隨手一拳把夏侯的下巴砸了回去,也不管是不是對準了位置,笑道:“一顆啟元丹,在曾祖說來,有世家家主願意以十座城交換,天巫殿還沒答應的。這份人情可就大了,要不是篪虎繼承的是天巫的烙印,現任天巫會捨得一顆啟元丹救他?嘖嘖,倒是那旒歆能夠從天巫手里弄到啟元丹,不簡單啊。”

  一行人搖搖頭,看看夏侯距離蘇醒還不知道有多久,又魚貫出門,自己忙自己的去了。大巫們行事就是如此大方,或者說是粗心,就算他們之中最有心計的刑天玄蛭,也沒說安排一個人服侍夏侯的。

  於是,夏侯又在床上靜靜的躺了一陣。

  那啟元丹一進入夏侯腹中,立刻化為一縷縷冷氣,鑽進了夏侯的眉心識海,也就是大巫們所謂的巫穴中。這些冷氣和夏侯的神識交融,刺激夏侯的精神力急速增長,朝著可以容納、融合天巫烙印的境界飛速飆升。

  啟元丹的珍貴,就珍貴在它能極大的刺激一個巫的精神,讓他的精神潛力儘快的發揮出來。精神力有了,距離強大的巫力,這還遠麼?一顆啟元丹,可以節約一名大巫起碼百年的苦修,對於那些急著要培養自己心愛晚輩的世家中人來說,沒有比這更珍貴的藥了。

  夏侯的精神力在不斷的增強,和大巫們單純的增加精神力不同,夏侯的神識或者說元神,也在急速的增長。尤其夏侯的神識是依靠道訣修煉的,如今他體內真元澎湃至極,刺激得他的神識一得到了啟元丹的藥力幫助,就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在增加,很快的,他的神識就達到並且超過了前世他的那些教官所謂的元嬰期高手才能 達到的境界。

  而啟元丹的藥力有限,夏侯的神識增加過快,精神力的增長方面,就不如人意了,如今夏侯的精神力,也就勉強達到了二鼎大巫的水準,和他的肉身水準相當。但是想要擁有二鼎大巫水準的土性巫力,夏侯還要努力的萃煉他的精神力才行。但是精神力和神識二者相加,也可以勉強的融合天巫的精神烙印了。

  水乳交融,幾乎是瞬間的過程,融合就完成了。

  天巫的一身所學,如今就真正的屬於了夏侯,就好似他自身經過了數百年苦修得來的一般,隨手拈來就是絕妙的法訣,卻不似以前那樣生澀,想到什麼,還要在記憶裏翻半天才能找到對應的資料。

  夏侯受到這一次的萃煉,元神得益於那無數魔頭的磨練,已經是堅固無比,加上他的精神力大增,對於日後他的修行,大是有益。一身筋骨肌肉,更被那魔焰萃煉得雜質全無,就留下了很純淨的一塊兒先天血肉,真元流轉之時,幾乎都感覺不到任何的遲滯障礙了。

  睜開眼睛,夏侯眼裏無形的精神波紋射出了老遠,這些精神力還沒有轉化為巫力,卻還不能表現出土性巫力特有的黃色光芒。

  檢查了一下自身的狀況,夏侯只感覺下巴上一陣酸麻,似乎自己被人把下巴打脫臼了一樣。但是這也是小事了,自己體內差點爆炸的真元,那飄飄忽忽性質上自己無法肯定的真元,才真正嚇了夏侯一跳。

  顧不得其他,夏侯跳起來,按照通天道人傳授的法門,五心朝天的盤坐起來,運用心訣,開始收斂體內的真元。

  通天道人不愧是先天神人,傳授的法門擁有不可思議的奇妙威力,那幾乎要讓夏侯爆體的真元,瞬息間就被吸回了丹田。丹田內的變異金丹,自從吸收了天巫的傳承之力後就變得彷佛太陽系一般模樣的變種金丹一陣顫抖,被那龐大的真元一沖,突然解體,無數閃光的紫色碎片在丹田內飛速旋轉,在夏侯尖叫出聲前,已經朝 著中心彙聚了下去。

  一顆鵝蛋大小通體紫光璀璨,晶瑩剔透彷佛舍利子的金丹出現在夏侯丹田內。夏侯渾身輕鬆,飄飄然彷佛升仙,眼前光芒大盛,耳邊有清音纏繞,夏侯忍不住抬頭朝天,仰天發出了一聲極其悠長的龍吟。

  金丹內,一縷縷霧氣一樣的紫色真氣急速流淌而出,速度比起以前的土性真元何止快了百倍以上?蘊含的能量何止大了千倍?

  經過通天道人的提點,經過射日訣掠奪性的修煉,經過這次走火入魔的異變,夏侯機緣湊巧之下,終於幸運的造就了先天氤氳紫氣,脫離了後天真元的束縛,朝著先天大道前進了一大步。

  太古煉氣士,其實是沒有後世的元嬰說法的。他們要麼直接元神飛升,要麼就是肉身成聖,誰見過太古煉氣士在自身體內產化嬰兒,練就另外一個自己的?他們修煉的是先天之氣,威力至大,只要有一顆金丹,就能施展威力無窮的法術。故而在太古時期,煉氣士自稱金丹大道,煉製金丹,仔細的打磨雕琢,才是最重要的功 課。

  而夏侯前世的那些教官,所謂元嬰元嬰,實際上是因為後天真元的性質比不過先天之氣,被逼無奈之下,只能以高度凝練的元神――元嬰――來替代先天之氣的功用,這才有了元嬰這個說法,實際上卻是走了遠路了。

  如今夏侯幸運的脫去了後天,得來了先天氤氳紫氣這先天氣勁中威力最大的一種,只能說他――走火入魔都走得這麼幸運,還能說什麼呢?

  先天氤氳紫氣對元神神識的好處,可比夏侯以前的土性真元,強上了不知道多少倍了。稍微加以時日,夏侯想要在大夏成為一代高手,卻只是喝口涼水的功夫。擁有極強的力量,然後借助九州鼎回歸屬於自己的那個時代,不正是夏侯的目標麼?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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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6:46: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履癸

  漸漸發黃的山林內,夏侯、刑天大風等人,正在督促士兵們瘋狂的訓練。和海人親自過手之後,他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不足,正在努力的彌補自身的缺憾,以求在戰場上,可以給屬下士兵一個更大的存活機會。

  沒人注意到數十裏開外一座山頭上,兩名身穿淡青色長袍的男子正靜靜的站在那裏,目光透過了數十裏的雲層霧靄,深深的注視著夏侯。其中左邊那人肌膚潤澤,渾身有隱隱寶光透出,彷佛身上帶了數百件極品法器。右邊那人則是身形枯瘦高挑,雙目開闔之中,金色棱光四射,威勢好不嚇人,他手上拈著一根三尺長的雪 白鳥羽,輕輕的拂打著身上灰塵。

  左邊那人說話了,聲音圓潤好聽,仿似那玉珠在金盤上滾動一樣。“金光師弟,你看這篪虎暴龍可幸運否?”

  右邊那人手上鳥羽輕輕一抖,已經化為一縷白氣鑽進了自己身體。他仰天打了個呵欠,淡淡的說道:“多寶師兄所言極是,這篪虎暴龍,的確運氣不壞。他的資質本是後天之人,結果居然養成了先天之氣,和你們這些先天之人卻也沒得那差距了。”

  多寶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一點欣喜:“如此甚好,師尊坐下多一先天之人為弟子,卻是好事。”

  金光也點點頭,臉上依舊古井不波:“卻也罷了,我們在山林裏跟著他作他的護衛,卻是好生無趣。”

  臉上古怪的笑了笑,多寶低聲道:“如此,他如今正在大夏營地內,卻是無甚危險。”

  金光同樣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摩拳擦掌的說道:“如此正妙,我們先去戲弄一下那海人再說。走罷。”

  兩人同時點點頭,化為一道流光飄散。

  夏侯他們全無知覺,根本不知有這麼兩個人在他們軍營附近已經無聊的逛悠了這麼久。他們依然在耗費心力的鍛煉那些士兵,演練陣法,以求在開春註定有的那場大戰中取得先機。黑厴軍、玄彪軍隨著他們的操練,日益精銳,而蚺軍以及其他幾家的軍隊,卻是依然抱著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自認為大夏軍隊攻無不克戰無不 勝,卻是整日裏在軍營裏混日子。

  夏侯他們練兵,卻是不去管他,卻說大夏屬國商族的境內,和東夷人接壤的一塊草原上,枯黃的牧草在秋風中一片片的倒下,露出了其中白花花的牲畜群。商族的牧人驅趕著大群的牲畜遷徙牧場,向南方不斷的前進,離開了這個經常受東夷人騷擾的所在。

  如今的草原上,卻正駐紮著一支大軍。大概四萬許人的營盤紮得是周密緊湊,非常結實。正四方形的營盤長寬五裏,內分二十處小營寨,營寨之中以木欄土牆隔開,其上有吊鬥箭樓,有身披重甲的大夏王庭暗司的精銳士兵守衛其上,護衛著箭樓內那些身體偏弱的巫士。

  而營寨之中,一隊隊巡邏士兵往來游走,卻是沒有一個死角,隨處可聞森嚴的口令問答聲,各個營寨內那些固定的哨位目光森冷,無比警戒的掃視著往來的任何人,不放過任何一點可疑的狀況。甲胄鏗鏘,刀劍閃亮,一群群手持沉重金屬盾牌的士兵,正在營寨之間的空地上揮動兵器,發出了‘哈、哈’的大吼聲。

  整個營寨殺氣騰騰,配合著深黑的旗幟迎著秋風飄舞,那殺氣直沖上天空,連天上浮雲都被沖散了。那營寨四周的牧草,更是顯得比遠處的更加枯萎一些,彷佛那些靠近營盤的牧草,生機都被那殺氣震成了粉碎,早早的就已經枯死。不僅是牧草,就連那天空大群大群飛過的南遷的鳥兒,也都繞開了這個營盤的上空,哪里敢 靠近分毫?

  死寂和肅殺,就是這營盤給人的唯一感覺。而這營盤,就是大夏九王子混天候率領的大軍,為了商族被東夷人侵襲的事情,特意趕來教訓一番東夷人的。唯獨奇怪的就是,和混天候同時出軍的刑天、相柳、防風、申公四家的軍隊卻是不見蹤影,而混天候所紮的營盤,距離商族的領地稍微遠了點,距離東夷人的傳統地盤,又 實在太近了,近得就已經是在東夷人一支小部落夷虎族的地盤上了。

  ‘唷唷唷唷唷唷唷唷’,震天價的尖銳叫聲從遠處一片丘陵後傳來,馬蹄聲隆隆響起,一隊臉上刺了劍齒虎花紋文身,僅僅在下身裹著一條獸皮,面目猙獰,身軀雄壯靈巧的東夷人戰士騎著一種被他們訓化的真馬,蹄聲緊密,直奔而來。他們在距離混天候大營正門還有三百丈的地方,突然轉向,斜次裏沖了出去,等得沖出 了五六裏遠,突然又撥轉馬頭,斜斜的朝著大營正門衝突而至。

  大營正門的大夏王庭私軍猛的大吼了一聲:“敵,警!”隨後,數百名戰士同時半蹲在了地上,厚達三寸、高有半人許、寬三尺的沉重金屬大盾,已經在他們面前、上空組成了一條堅固的防線。士兵們的巫力透過那大盾上的符咒,釋放出了各色光芒,讓那大盾突然顯得又厚重了幾倍,功力最高的那名領軍轄校的盾牌上,一 條條紅色流光,射出去直有三尺多厚,熱浪襲人。

  那近千名夷虎族人同時大笑,整齊劃一的從背後摘過大弓,隨著領隊那中年男子一聲令下,‘噔噔噔’彷佛輪指彈奏的琵琶音,每個人在一次眨眼的時間內,已經急速射出了上百箭!密集的箭矢彷佛一陣風,彷佛一陣雷,帶著森森死氣,遮蓋住了天空的秋日陽光,瞬息間籠罩在了正門那一隊夏軍士兵的身上。

  ‘砰砰砰砰砰砰’,無數巨響聲接連傳來,那箭矢和金屬大盾碰擊,發出了巨響和強烈的光芒。一支支金屬箭矢在盾牌上震成了粉碎,但是也給每一張盾牌造成了深深的劃痕。那盾牌上有各種巫力組成的氣盾保護,可是那箭矢上也有各色光芒閃動,巫力對巫力,箭矢對盾牌,非常的公平。

  一陣巨響後,百多名夏軍士兵手上盾牌在瞬息間無數次重擊中突然粉碎,他們的身軀立刻被那接踵而來的箭矢射穿,帶著一個個血窟窿,拋出了長長的血流,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身軀已經被彈飛數十丈。又被那夷虎族人中的高手所發箭矢射中的士兵,更是身軀直接在地上就被炸成了一團血漿,噴薄的血污噴得附近的同伴滿 身血紅。

  那領軍轄校‘呀呀’的一聲怒吼,突然舉著那巨大的仿佛在燃燒的金屬盾朝前上前了兩步,攔在了箭流的最前方。他用自己的身軀,自己的性命,替身後的屬下士兵攔向了那箭矢洪濤。

  十幾名巫力強悍的低級軍官同時大吼一聲,同樣舉著手中大盾飛撲而上,緊緊的站在了那轄校的身邊,硬扛一千多夷虎族人射出的十萬多支致命的利箭。其中一名轄士跳起時一不小心,身體微微一個趔趄,頓時被三支呼嘯而來的長箭射穿了心臟,整個上半身被那恐怖至極的力道活活扯碎,帶著五臟六腑的碎片以及半截脊椎 骨,轟然砸在了身後幾名士兵的頭上。

  不過是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那轄校大盾上的紅光就被密集的箭矢削得弱了七成,又是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他盾牌上的紅光已經消散,密集的箭矢彷佛貪婪的餓狼,直接撞在了金屬盾面上。連串刺耳的金屬劃破的聲響傳來,那金屬大盾只是扛住了數百支箭矢的攢射,三寸厚的金屬盾牌,已經剩下不到一分!

  那轄校一聲瘋狂的怒吼,渾身突然冒出了丈許高的烈焰,狂橫的巫力沖到了右手臂上,整條手臂突然長長了一尺,粗了兩倍,腫脹通紅彷佛充滿了血和火,就要爆炸一般。這轄校隨手丟掉了已經不再起防禦作用的大盾,一拳朝著前方那烏雲一樣猛撲而來的箭矢轟去。

  ‘噗哧’一聲,在拳勁出手之前,一支漆黑的長箭已經洞穿了那轄校的手臂,從全面直透指骨、腕骨、肱骨,從他肩後透了出來。那轄校一聲慘哼,顛狂的把自己一柱鮮血連同一片滔天的火焰從拳頭上狂射而出。那一團方圓十幾丈的火雲,立刻籠罩了數萬支密集而來的箭矢。

  近三千箭矢在火雲中粉碎,但是其他箭矢透過了火雲,已經逼到了那轄校的面前。

  一名都士一聲虎吼,已經撲到了那轄校的面前,張開雙臂,迎向了那閃動著寒光的箭鋒。幾聲怒吼傳來,那都士幾乎是瞬間就被炸成了一團血漿飛散。這轄校眼角突然炸出血滴來,渾身火焰繚繞,團身撲向了那些箭矢。

  話說起來長,實際上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眨眼的一半時間內。

  一個厚重猶如雷霆,在天空和地面之間不斷激蕩的聲音突然傳來:“好大膽的夷虎族人,你們不怕滅族麼?”

  隨著這陣陣雷鳴般咆哮聲,一團紫色的人影從那營寨正中的帳篷內沖天而起,彷佛一條電光,不,不是彷佛一條電光,而是他本身就是一團不斷朝四周射出手腕 粗數十丈長強勁電流的雷光,這團光影只是在空中閃動兩下,就已經到了那轄校的面前。簡簡單單的一團擊出,天地間卻彷佛響起了萬道天雷齊鳴的炸響,一團澎湃 的雷勁在那空氣中蕩漾出一片迷人的紫色,數萬支急速射來的利箭已經被融為無數點金屬汁液。

  沖出去的紫色人影,正是領軍的混天候,夏王第九子。他的巫力屬性,就是擁有天之號令之稱的雷霆。

  此時的混天候一拳化解了屬下官兵的危機,身體已經‘哧啦啦’一聲,在空氣中拖出了一條數百丈長的電光,瞬間劃破了三百多丈的距離,沖到了那一隊夷虎族騎士的面前。混天候嘴裏一聲獰笑,全無花巧的一拳朝大隊夷虎族人的領隊中年人轟去。

  那中年夷虎族人反應速度極快,在拳頭碰及自己胸膛時,反手一掌劈中了拳面。空氣中突然彌漫出一陣古怪的焦糊味,刺目的藍色電光閃動,那中年人被強勁的電流打成一片黑漆漆的,身軀燃燒了起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燒成了一團焦炭。藍色的電蛇從他身上射出,向其他夷虎族人蔓延。‘啪啪啪啪’一連串的響聲 連同慘叫聲響起,數百名夷虎族人已經在藍色強光中墜下馬來。

  混天候身體漂浮在離地七八丈的高處,眼裏射出兩道朦朧的藍色光柱,彷佛面對一群小老鼠的眼鏡蛇,渾身放出不可遏制的恐怖陰冷的氣息。他低沉的獰笑道:“來了,就留下罷。這幾日,我受夠你們東夷人了。是好漢就和我履癸堂堂一戰,總是如此侵擾,爾等不覺羞愧麼?”

  他右拳猛的伸向天空,於是天空中一片片烏雲飛速的聚集起來,雲層內,可以看到一條條電蛇在急速扭轉,一團團雷火在瘋狂的相互撞擊,雷霆轟鳴的聲音,讓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天空之下,地面之上,空氣被強勁的電流電離,每個人的毛髮上,都帶上了靜電,可以看到那些夷虎族人的頭髮,都一根根的直豎了起來。

  逃,拼命的逃,拼命的驅趕著自己坐下戰馬奔逃。可是混天候履癸哪里會給他們逃命的機會?就看得他臉上閃過一個無比快意的笑容,右拳突然狠狠的朝著地面砸下。

  彷佛天神震怒,滿天的烏雲突然朝地面壓下了數百丈,最終到了距離地面只有百多丈的高度,一團團雷火在那烏雲中顫抖了一陣,‘嘩啦啦’的一聲轟了下來。巨響,強光,震得人心髒快要粉碎的巨響,刺得人眼睛將要瞎掉的強光。一道道晶亮的電蛇從烏雲上直接連通了地面,天地中彷佛懸掛起了一個巨大無比,粗達數裏 方圓的雷電支柱。

  剩餘的數百名夷虎族人無聲無息的,連同他們的戰馬一起化為灰燼飄散。混天候履癸瘋狂的笑聲傳出了百多裏外:“東夷人,誰和本天候一戰?你們東夷,莫非沒有好漢了麼?”

  一個奇冷無比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履癸小兒,吃我一箭。”

  被烏雲和雷霆統治的天地間,突然冒出了一團金幽幽的人形光華。那光芒中,矗立著一名身披大氅,背懸厚重箭壺,身材極其威猛的男子。那男子手持一柄淡綠色一人高的巨弓,弓上搭著一支丈許長足足有嬰孩手腕粗的血色長箭,在距離混天候十裏開外的地方,突然一箭朝混天候射來。電光中,只能看到這人的頭上,插著 九支金色斑斕的鳥羽――東夷一族中實力最可怕,號稱有射日之能的神射手,九烏箭手。

  血色長箭撕裂了滿天的雷電烏雲,沒有絲毫聲音也沒有任何徵召的,似乎是在射出的同時,就到了混天候的身前。

  剛才還無比威武的一舉殺死上千名夷虎族人的混天候履癸一聲不吭的,雙手抱住了腦袋,猛的朝地下砸了下去。‘噗’的一下,草塵濺起,履癸無比狼狽的摔了個狗吃屎,那紅色長箭卻正好幽靈一樣從他後心附近滑過,長箭尾羽後產生的空氣震波,直接撕裂了履癸上半身的黑色甲胄,那凝結成實質的空氣激波好似一根重 棍,狠狠的抽了履癸一記。

  張口就是一口血噴出,履癸跳起來抱著腦袋就朝營寨附近逃竄而去。營寨內,已經有幾名極強的大巫大聲吼叫著沖了出來,把倉皇逃竄的履癸接應進了營寨大門。夏軍手腳麻利極其有效率的收拾乾淨了門口的那屍體殘骸之類,閉上大門,封門不出。

  就聽到混天候履癸的聲音瘋狂的詛咒著:“不要高興,等得我大夏九鼎大巫到來,看你還神氣多久。”他跳上了一棟極高的箭樓,朝著那九烏箭手罵道:“你等著,我履癸對天神發誓,我要活生生的一片片的碎割了你,足足割你三萬六千刀再宰了你。少割了一刀,我就不是混天候履癸!”混天候氣壞了,一名九烏箭手擋 道,他四萬大軍十幾日來無法寸進,這不是開玩笑麼?

  那東夷箭手眼裏金光一閃,冷笑一聲,突然抽出一支血色長箭,怒吼道:“射日訣之裂風天襲箭,去!”

  一片片青色風影彙聚在那長箭上,長箭脫弦而出,突然化為數千條手臂粗細的青色風箭,滿天都是刺耳的震耳欲聾的狂風咆哮聲,瞬間又到了履癸的面前。履癸 驚呼一聲,一個倒栽蔥狠狠的摔下地面,那箭樓上的士兵和巫士也是亡命的運足了力氣往下跳,那箭樓已經是‘謔啦’一聲,被無數風箭撕成了粉碎。

  紅光一閃,那支血色長箭已經穩穩的插在了混天候的身前不足兩寸的地方,差點就射穿了他的肚子。這箭手對方位角度的把握,以及對混天候的動作、反應,實在是把握得極其精確,精確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

  “大夏九王子,如果不是你的身份,十個你也已經死了。”那箭手站在十裏開外的丘陵上,聲音卻直接傳到了大夏軍營內。遠遠看去,一群東夷人的高階箭手頭插各色羽毛,騎著雪白的高頭大馬,在那丘陵上下耀武揚威了一陣,一陣呼哨,倏忽遠去。

  履癸趴在地上,突然‘呵呵呵呵’的笑起來。他慢慢的爬起身,輕輕的拍去了衣服上的灰塵,淡淡的問道:“碂黑虎,你說我們還能熬多久?”順手拉起一個從箭樓上跳下扭傷了腳踝的倒楣巫士,履癸大步朝正中營帳走去。

  渾身黑漆漆的,反而一對眸子是亮晶晶的金色,手持一條竹節鋼鞭的碂黑虎大步跟上了履癸,隨手從身邊親兵手上抓過了一條披風,給履癸給披上。他語聲嗡嗡的大聲說道:“主子,那侵擾商族的東夷部落已經被我們打退了千多裏地,短期內不敢再正視商族領地一眼,我們還在這裏做什麼?”

  手上鋼鞭揮動了兩下,碂黑虎桀桀笑道:“眼看這草原上就要下大雪啦,安邑城裏有好酒好酒好娘兒,我們還守在這裏幹什麼?”

  在營帳門口,履癸突然停下,轉身看著碂黑虎,面帶笑容,低聲說道:“等,黑虎,我們在這裏等。”

  碂黑虎愣了一下,抓著鋼鞭往自己腦門上撞了一下,嘀咕道:“等,等什麼?主子這幾天說話越發古怪了。”

  營帳內走出了一名渾身皮膚金黃,一對眸子卻好似最深沉的黑夜,深不見底的漢子,他看著碂黑虎,笑道:“黑虎,你理會這麼多作甚?主子的想法,可是我們能想到的麼?倒是剛才那東夷人,卻是嚇了我一跳。”

  碂黑虎怪眼一翻,朝那漢子大聲吼道:“黃飛豹,你怕什麼?腦袋掉了才多大個疤呢?”

  黃飛豹笑嘻嘻的看著碂黑虎連連搖頭:“我倒是不怕死,卻怕主子被那些東夷人給傷了。唔,主子,您可說說您到底怎麼打算呢?”

  混天候剛要說話,那邊幾個夏兵跑了過來,大聲叫嚷道:“九王子,那商族的湯,給我們送糧草來了。說是還送了一大批酒來。”幾個士兵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饞相,顯然是渴酒渴得厲害了。

  點點頭,履癸大步走進營帳,大聲說道:“快來人替我更換甲胄衣物,請商湯來我營帳中說話。那糧草好酒,都送入輜重營去。”沉吟片刻,履癸命令道:“今晚,每個兄弟分發兩斤酒罷,不用輪值的,可以分上四斤,卻是喝酒了不能鬧事。”

  幾個來傳信的士兵大喜,單膝跪下朝履癸行了個禮,興高采烈的去了。

  過了一陣,當商湯領著伊尹到履癸營帳時,履癸已經更換了剛才被箭風震碎的甲胄,臉上帶著寬厚沉穩的笑容朝商湯迎了上來。“湯,這次你們送來糧草,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呵呵呵呵,履癸無能啊,在這裏無法寸進,慚愧,慚愧。”履癸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很謙虛的位置上。

  商湯卻不敢和履癸如此平等的對話,他朝履癸深深行禮,異常恭謹同時帶著一點感動、一點感激、十分尊敬的說道:“混天候說得哪里話?若不是天候領軍辛勞,怎麼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把那夥東夷人趕走?”

  履癸伸手扶起了商湯,一對大眼神光閃動,盯著商湯笑道:“你才真正客氣。商族乃我大夏屬國,東夷人犯你商族,就是犯我大夏。我履癸受父王之命領軍教訓這些東夷人,自然是要盡全力才可。你,我,乃是兄弟,何必客氣?”

  商湯去也不做謙辭,微微一笑,和履癸在營帳內的地毯上跪坐下來,碂黑虎、黃飛豹、伊尹三人,分別侍立在他們身後。幾個士兵快步走了進來,送上了犀角杯、青銅盤,裏面是老酒、燉肉,熱騰騰的香氣在營帳內彌漫開來。商湯他們來的時候,正是快要晚餐時分,那些士兵卻是心饞老酒,連忙先把酒肉晚餐給履癸送 上,只要主將先吃了酒肉,大夥兒卻是可以分享美酒了。

  親手用一柄青銅小刀切下了一塊肥美的羊羔肉遞給了商湯,履癸舉起犀角杯痛飲了一口,大聲讚歎道:“這酒果然是好大的勁道,好酒啊。”他盯了商湯一眼,突然問道:“四大巫家的軍隊如今駐紮在那玉礦之上,商族的東邊領土,卻是不再受東夷人威脅。不知湯可否告訴我,我是應該繼續和東夷人打,還是趁著占了便宜 就撤軍呢?”

  商湯低下頭,沉思了一陣,履癸卻又大聲笑道:“我們乃是兄弟的關係,湯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千萬不要有所隱瞞就好。”

  臉上微微一笑,商湯目光柔和的看著履癸,淡淡的笑道:“這要看,九王子是想要打,還是想要撤了。或者,商湯有問,九王子想怎樣?”

  ‘嘎嘎’的大笑了一陣,履癸重重的鼓掌笑道:“湯,你可比我麾下這幾個只會殺人的莽夫強太多了。既然你這樣說了,你卻給我出個主意,你覺得我應該如何?”他用小刀切下了一塊小羊肉塞進嘴裏,大口咀嚼了一陣,含糊的說道:“你商湯號稱仁君,又有人說你是商族難得一見的天才,對於這些事情,你局外人,總 比我看得清楚罷?”

  商湯愣了一陣,抓起一塊肉塞進嘴裏,用以掩飾自己的猶豫。站在他身後的伊尹不動聲色的在商湯的腳尖上用力踏了幾下,商湯立刻臉色一亮,大笑道:“既然九王子這麼問了,那商湯也就姑且胡言亂語了。天候擔心的,無非就是上任天巫臨終前說的那幾句話罷了。”

  碂黑虎、黃飛豹面色一緊,碂黑虎拔出鋼鞭,已經走出了營帳去,彷佛一頭猛虎,站在營帳前朝著四周虎視眈眈,不許士兵靠近。黃飛豹則是輕輕的用手指摩擦著自己佩劍的血玉劍柄,一對漆黑的眸子裏奇光連閃,盯著商湯冷冷的說道:“如此,湯覺得,我家主人應該如何?”黃飛豹面色兇狠,大有商湯一言出錯,立刻拔 劍殺人的意思。

  商湯看著履癸,履癸卻是忙著吃酒吃肉,彷佛沒注意到黃飛豹身上那凜冽的殺氣一樣。

  商湯微笑,攤開雙手笑道:“我商族乃是大夏屬國,我商湯更是商族之主諸子之一,對於大夏之事,何能言論?”

  履癸怪眼一翻,淡淡的說道:“若你從我,我保你做商族之主。”

  商湯回頭看了伊尹一眼,伊尹輕輕的點點頭,閉上了眼睛。於是商湯彷佛得到了主心骨一樣,笑道:“這樣說來,湯這次倒是沒白跑一趟了。其實前任天巫入滅前那幾句話,對天候乃是天大的好事,畢竟天巫滿臉笑容,又說出了九王子的名號,這是大好的事情。”商湯古怪的笑了幾聲:“就從天候最近幾日向安邑求助,要 求多送巫盾來軍中,卻始終沒有回應,就知道這是大好的事情了。”

  手上青銅刀輕輕一轉,狠狠的紮在了面前條案上,履癸怒道:“老大他們,可是扣住了支援本天候的軍械?”

  伊尹睜開了眼睛,代替商湯說道:“聽說如此,但是我們卻也不敢肯定說,這事情就是那幾位天候做的。”說完,他又閉上了眼。

  履癸低下頭沉思了好一陣子,商湯則是淡淡的說道:“九王子既然在這裏已經等了這麼久了,不如在草原上過冬也不錯。既然據說大王子他們扣下了支援九王子的軍械,那,所需的巫盾之類,我商族還薄有餘財,數萬張巫盾,倒也還能準備齊全了。”

  他看著履癸,有意無意的說道:“有了足夠的巫盾儲備,抵擋東夷人的箭手還行,卻不能對付他們的高階箭手,尤其那三名九羽箭手,九王子該如何應付?”

  不等履癸開口,商湯已經是笑起來:“不過,既然九王子能夠如此篤定的紮營與此,和東夷人周旋了這麼多天,想必是已經有了應對的法門。其實,九王子擔心的事情,一切都決定于大王的心願,只要大王能夠按照天巫臨終的話做,九王子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履癸看著商湯,笑道:“我不擔心,前任天巫的那話,對我大大是好,卻也把我推到了刀尖上,幾個兄弟如今誰不恨不得親自出手殺了我?在草原上過冬,卻也使得,這草原上嘛,如今可比安邑暖和多了,本天候不用擔心被風刀雪劍的劃傷了身子。”他舉起犀角杯,又是一杯老酒下肚,歎息的看著履癸,輕聲說道:“只是 父王的想法,委實難測啊。若商族能助我,那是再好不過了。”

  商湯挪得上前了幾步,滿臉是笑的看著履癸:“混天候領軍助我商族,我商族自然親近天候你。只是,我商族常受那東夷人侵擾,族力衰弱,在大王面前,說句話也沒有分量。”

  履癸看著商湯,面色冷淡,商湯也是同樣淡然的看著履癸,漸漸的,兩人同時仰天大笑起來。履癸朝著商湯伸出了手,商湯緊緊的和履癸對握了一下手掌。履癸欣然說道:“這好說,若我手上得了更大權勢,定然忘不了你們商族的好處。唔,不妨告訴商湯,我在巫殿卻有幾個交好的大巫,雖然父王那邊援助的軍械遲遲不 來,卻有巫殿大巫親身而來襄助本天候。只等我掃蕩了附近的東夷部落,定能讓你商族十年內再無憂患。”

  商湯一聽,頓時面色凜然,連忙直起了身體肅然道:“不知是哪位大巫親自而來?”不僅是商湯,就連他背後一直閉著眼睛,顯得高深莫測的伊尹,都一臉驚訝的看向了履癸。

  帳外傳來了一個清朗卻有帶著點神秘感,語調有點軟綿綿的聲音:“是本座。帳內可是商族族長之子商湯麼?我午乙來了,履癸小子,還不快點滾出來迎接?”

  履癸朝著商湯微微一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著帳門口撲了過去:“三十六叔祖,您親自前來,那幾個東夷人的神射手,還算什麼呢?”

  商湯、伊尹的嘴巴張開了老大,他們絕對想不到,混天候所說的巫殿來援的大巫,居然會是巫教教長,現任的天巫午乙。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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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刁蠻

  莽莽山林,有白色霧氣在山巒之間升騰漂浮。乳白色的霧氣不受秋風所動,懶散的在山頭左近滾來滾去,給這一片窮山惡水,憑空增加了幾分神秘的縹緲仙氣。幾隻 張開翅膀足足有十幾丈大小的異種鵬鳥在天空盤旋,不斷的發出驚天的長嘶聲,時不時的突然收攏翅膀想要向下撲擊,卻又猛的翅膀展開騰空而起,似乎對下面某些 存在很是忌憚。

  這一片山嶺的正中心,有幾座高兩百多丈,彷佛筆架一樣的靈秀山峰拔地而起。山峰上多竅,絲絲紫色煙雲從那碧綠的山石孔竅中飄蕩而出,在離地數百丈的高空化為一團團紫色雲霞。山頭上有一柱泉眼冒出,絲絲泉水自高處飄散,被那金風一吹,已然是化為滿天水霧,滋養得這幾座山峰苔蘚肥美,到處都是斑斑綠痕或是 小巧玲瓏火焰一般色澤的小樹,以及樹根附近大塊大塊的靈芝、黃精等物。

  黎巫率黎巫殿二祭六禦一十八命合計二十六大巫,以及一萬名極其強大的巫,就隱匿在這幾座山頭左近。原本這幾座山峰上有數個巨大的洞窟,內中生有奇石,暗夜自生光華,實在是一等一的洞府福地,卻是那幾隻大鵬的巢穴。黎巫率領人追尋地氣地脈而來,見得這幾座佔據了地脈靈竅的山峰,當下就下手強奪,生生把那 大鵬趕走,強佔了這地。

  如今山峰之間一個直徑不過十幾丈的小湖岸邊,黎巫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裙,懶散的坐在水邊一根橫伸出去七八丈的樹幹上,兩支白生生的腳丫輕輕的在湖水裏一點一點的,也不管這裏會是黎巫殿一萬名巫這幾個月的生活用水最合適的水源,徑直按照自己的心意,把這靈氣充沛的湖泊,當作了自己的洗腳盆。

  白可憐巴巴的雙手抱著一個明顯急就章用樹根摳成的木盆,翻著白眼,一臉哭兮兮的蹲在黎巫身後的樹幹上,看著木盆中那大堆的珍奇山果、靈藥之物發呆。山果,山果,還是山果,其中夾雜著幾片肥美的葉片,卻是可以直接服用的鮮美草葉,可以當作零食的。但是白看著這些常人想吃都吃不到的珍奇之物,卻眼淚吧嗒的 差點就掉了下來。

  三十天,他落入黎巫的魔爪足足三十天,就足足吃了三十天的果子,喝了三十天的山泉――尤其這山泉,還很可能是被黎巫拿來洗腳過的。對於一頭山林的霸王,人間凶獸貔貅來說,三十天不能吃肉,不能喝血,更不能嘗到那火辣辣的夠勁的烈酒,這簡直就是地獄般的生活。白覺得,他如今就身處地獄,而眼前這個按照 人類的審美觀點來說真正是絕色傾城的女子,就是地獄的魔王,魔王中的魔王。

  黎巫細嫩白淨,稍微帶著點青色的小手伸了出來,很溫和的說道:“白,給我一顆金斑菌果。”白機械麻木的從木盆裏抓起一個拳頭大小,漆黑難看,上面佈滿了古怪的金色斑點的果實,丟進了黎巫的手裏。

  黎巫用很感動很滿意的語氣在那裏輕聲歎道:“天巫說得沒錯,這裏方圓數十萬里的山林,果然罕有人跡,那些土著百姓,都是傻的麼?這麼一顆金斑菌,就可以讓那些可憐的平民多出三百年的壽命!可惜,對我們大巫無用,不過味道卻是真好。”她哼著不知名的小調,素手劈開了那難看的黑色果皮,掏出了裏面白生生毛 茸茸彷佛一顆猴頭的果肉,手指一劃,自己拿了一邊大的,剩下小半邊,就反手塞進了白的嘴巴。

  這果肉一出殼,空氣中就彌漫起一股清香,很清新很甜美的香氣,順著鼻孔就要滲入心底去的那種香氣。黎巫輕輕的歎息了一聲,眯起眼睛,細細的用小嘴啃了一小塊金斑菌果,仔仔細細的品味起來。

  白卻是滿臉惱怒,無聲的在黎巫背後齜牙咧嘴的,舌頭伸出來老長,把那塊金斑菌果在舌尖上裹了幾下,趁著黎巫不注意,飛快的用爪子抓下了那果肉,反手塞進了樹幹上一個樹洞裏,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那樹洞上,這才猛的吐了一大口氣,用舌頭狠狠的舔了舔自己手臂上的白毛,消去了那股甜得讓他發瘋的味道。

  一頭貔貅,一頭傲嘯山林的貔貅,居然在這裏吃果子!白的心中,只有悲哀,和對夏侯的無比的思念。

  黎巫花了小半個時辰,才把那半個拳頭大小的金斑菌果肉吃了乾淨。她心滿意足的歎息了一聲,用手拍了拍沒有一點贅肉的小腹,扭動纖細的腰肢,回過身來朝著白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白,考慮一下,你以後是不是願意跟著我?我說了,你的主人篪虎暴龍,如今也是我黎巫殿的人,你跟著我,就和跟著他沒有兩樣 嘛。你們貔貅,就真的這麼頑固麼?”

  白的眼珠子裏面快要滴出血來,他死死的盯著黎巫那高聳的胸脯,腦子裏面只有一個念頭:肉啊,肉啊,肉啊!這可不是白有多麼的堅貞不屈,或者說白和夏侯之間的深厚感情已經淩駕于他對黎巫的害怕,實在是他無法忍受以後只能吃素的可怕生涯。不吃肉,毋寧死!就算是一頭小小的還沒成年的貔貅,也有自己的原則。

  黎巫俏臉慍怒,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白的腦門上,喝道:“你眼睛看哪里?”她吼出了這一句後,卻有突然有點沾沾自喜的,畢竟她快要二十歲的生命中,還沒有一個雄性生物敢這樣大膽盯著她看呢。但是很快的,她又益發惱怒起來,身體突然飛起,狠狠的一腳把倒楣的白踢進了湖水裏。黎巫突然想到,若是一個男子這樣 盯著自己,倒也還能證明她魅力無邊,可是一頭雄性的貔貅?這算什麼啊?

  越想黎巫越是惱怒,心裏也是一陣羞惱,手一指,腳下那樹幹上突然生出了一根新芽,那新芽急速長大,長成了一根堅韌的長藤,飛快的把白綁了起來,倒吊在了樹幹上。白可憐巴巴的尖叫著,那樹藤彈性不錯,他的腦袋還能一點一點的接觸到湖水,濺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黎巫突然‘哈哈哈’的拊掌大小,狠狠的用腳尖在白的屁股上踏了幾腳,喝道:“乖乖的在這裏掛著,我去給你熬藥。唔,真的想要看看這秘傳的藥方子,是不是真的可以把一具肉體練成金剛之軀。白,你的天賦超過尋常大巫甚多,正好拿來試藥哩。”

  白‘嘎嘎、嘎嘎’的尖叫起來,身體不斷的扭動著,奮力的掙扎著。可是踏那數萬斤的怪力一碰到這細細的拇指粗的樹藤,卻是全然沒有了用武之地,根本就拿這看起來細弱的樹藤沒有半點辦法。

  臉上掛著極其好玩的笑容,黎巫輕飄飄的飄到了岸上,哼著小調朝正中的那座小峰行去。一邊走,她一邊微笑著回頭說道:“乖,不要怕,這些藥方子,都是以前諸位黎巫試過的,保證有效。最多就是我的經驗不夠,調配的藥性太強,讓你有點肚子疼、眼睛花之類的,卻也沒有大的損害啊?你要是成了金剛之軀,那可是可 以媲美九鼎大巫的強橫肉身,你主人啊,那個蠻子,以後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白在那裏翻白眼,嘴裏一滴滴的口水耷拉進了湖水裏。黎巫看到他這麼有氣無力的模樣,益發興高采烈起來,腳尖在草地上飛快的點了幾下,已經飄出去了數十丈遠,雪白的腳趾上,卻是一點泥土都沒沾上。

  白,倒吊在樹幹下和湖水親密接觸的白,勉強轉過腦袋,對著天空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同時也是哀怨的嚎叫,很有一點控訴的味道。他狠狠一掙,渾身鱗片突然從白毛下豎起,鋒利的鱗片上竟然閃動著金屬光芒,狠狠的和那樹藤摩擦著。鱗片和樹藤之間火星亂竄,發出了刺耳難聽的‘嘎吱’聲。

  黎巫笑吟吟的靠近了那小峰,正要飛入那山峰正中的一個洞穴內,突然一條黑色人影從左側一座小峰上急撲而下,身形在空中連續三個大盤旋,已經落在了黎巫面前。黎巫的臉色立刻變得冰冷無比,看著眼前那人問道:“何事如此匆忙?”

  這撲下來的大巫帶著黎巫殿特有的象徵:兩顆眸子都染上了樹葉一般的碧綠色。聽得黎巫詢問,他連忙躬身下去,低沉的回稟道:“巫殿傳來的消息。天巫已經率領三萬大巫趕去了九王子的軍營,據說大王對此事不置可否,而幾位王子非常惱怒。”

  黎巫秀眉微微一蹙,淡然道:“那又如何?三萬大巫雖然數量太多,但也許天巫想要滅掉幾個東夷人的部落玩玩?殺光東夷人的男子,搶掠東夷人的女子、財寶,這些事情我們巫殿也不是沒有做過。”

  那大巫嘴角裂開,露出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輕聲說道:“可是殿主,據黎巫殿留守的祭巫大人傳來的話說,大王其實並沒有請天巫出手。”

  黎巫看著他,臉上神色紋絲不動,只是很平淡的問他:“哦?大王沒有請巫殿派人麼?”

  那大巫點點頭,同樣皺起眉頭低聲道:“大王的確是請巫殿出人來這裏照應各家的晚輩,卻的的確確沒有請人去幫九王子。商族領地內的東夷人都已經被掃蕩一空,那原玉礦也被四大巫家和王庭拿到了,按照大王的脾氣,哪里會和東夷人繼續打下去?”

  右手無意識的一揮,把身邊一根奇石劈成了粉碎,黎巫詫異道:“這樣說來,九王子是自作主張,已經領軍進了東夷人的領地麼?”

  那大巫沉聲道:“是,故大王心中不喜,並沒有請巫殿出動人手援助九王子。相反,大王還坐視其他幾位王子,把原本要送去九王子軍中的一批巫盾給扣了下來。”

  黎巫臉上露出了極其厭惡的神色,冷聲道:“又要開始爭奪大王的位置了?看來現在的大王活不了幾年了嘛。聽我曾祖說過,每次爭奪王權,安邑可真是整座城市都要塗抹上三層人血還不嫌不夠多。看來,又要開始了。”她冷冷的看著面前那大巫,厲聲道:“傳令黎巫殿所屬大巫,我們靜坐旁觀,不許有人參合在這裏面 去。”

  那大巫躬身,異常嚴肅的凝聲答道:“是,黎巫。”

  這裏話音剛落,那邊已經有四條人影從遠處樹林內急速飄行了過來,遠遠的,就聽到一男子聲音大聲說道:“黎巫,大王子求見。”

  黎巫和那大巫愕然對視一眼,這速度也太快了罷?自己剛剛得到消息,說天巫已經帶領人去了商族的領地,擺明是親近九王子的了,怎麼這大王子就突然到了這裏?手指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披散下來的長髮,黎巫朝著那四名屬下喝道:“給他說,我在煉藥,不見。”

  一個異常渾厚,回音震得幾座山峰都‘嘩啦啦’一陣亂響的男子嗓音從樹林外傳來:“黎巫,閉門不見,不太合情理罷?本天候可是真心實意向黎巫您來請安的。”這聲音剛發出時還在樹林中百里開外,等說到最後一個字,已經到了山峰不遠的樹林邊緣了。

  黎巫皺了下眉頭,身上一蓬綠光閃了片刻,渾身又包裹在了那大巫制式的連頭臉都遮住的長袍內,一層淡淡的黑氣籠罩全身,又變成了日常出現在人前的那陰森、可怖的模樣。她的嗓音也突然變得沙啞僵硬,極其難聽,好似古墓中萬年僵屍勉強彈動喉部肌肉發出的聲音一般。尖銳的叫聲響徹了整個山林:“大膽,誰敢闖 入我的行驛?”

  畢竟是九鼎大巫,雖然黎巫的本命巫力屬性不是雷電所屬,可是一旦動怒開口,依舊引得天空一陣電閃雷鳴,這片山區數千里範圍,被那雷霆震得一陣亂晃,平地裏起了一陣狂風,吹得鬥大的石頭胡亂翻滾,聲勢煞是驚人。

  一名紅臉、黑眉、披散到腰間的長髮上帶著一塊塊金銀二色斑點,顯得極其怪異的青年男子身穿一套漆黑的甲胄,不戴頭盔,背上佩著一柄將近一人長,卻只有三指寬的漆黑玉劍,大步的從樹林內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著同樣兩百名渾身漆黑甲胄,頭戴頭盔,只露出兩隻眼睛的彪形大漢,一個個身上鬼氣森森,氣勢淩人。

  數百名黎巫殿所屬的巫無奈的圍在他們身周,被動的跟著他們從樹林裏快速的行了出來。這些巫不敢下手攔截這男子,畢竟他是大夏的大王子,按照大夏以及天下所有部族、部落、王國的規矩,長子繼承父親的權位,他以後就是大夏的王,誰敢無端得罪他?

  也許只有黎巫才是例外。她沙啞的咆哮道:“你們這群廢物,怎麼就讓這幾個妄人闖了進來?給我滾出去。”最後幾個字,卻是朝著那大王子吼出的。聚音成雷,就看到從黎巫頭部正前方突然閃過一道梭子形的綠光,迅疾無比的朝大王子當心落下。

  大王子大驚,哪里敢去攔那道木性靈氣凝聚而成的巫雷?一個狼狽的癩驢打滾,撲在地上滾了個灰頭灰臉的,那巫雷卻已經轟中了他身後的隨從,當場把近百名穿著極品巫甲,自身巫力也極其強大的大漢炸成了飛灰。

  輕而易舉的幹掉了近百人,黎巫的火氣似乎稍微平息了一點。她眼眶的位置冒出了兩團熊熊燃燒的綠色烈焰,死死的盯著趴在地上無比狼狽的大王子冷冰冰的說道:“大王子,盤罟,不要認為你是王子,就能觸犯一名大巫!就是大王,在我們面前也只是平起平坐,你算什麼東西?你必需要付出代價,否則今日我就在這裏破 掉你的巫穴,讓你降為平民。”

  大王子盤罟心裏一陣陣的發冷,向來高高在上的他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了大巫的可怕。在居於大夏巫教最頂端的大巫面前,他這個大王子的身份,什麼都不是,他從來就沒想過:一名大夏的大巫,會真的對自己――大夏的大王長子,下殺手。幸好他是有了一些心理準備才過來的,所以,面對眼前情勢,他立刻調整好了自己的 心理狀態。

  他一翻身爬起來,無比恭敬的朝著黎巫行禮道:“是盤罟莽撞,還請黎巫見諒。但盤罟心中有事,實在不得不親自見黎巫一面。”

  黎巫眼裏綠火更盛,死死的盯著盤罟問道:“我殺了你的隨從,你也不生氣?”

  盤罟淡淡一笑,已經恢復了平靜:“既然是黎巫殺的,那麼他們就該死。如果黎巫覺得還很生氣的話,就把剩下的都殺了,我也不介意。”

  綠火猛的一閃,拳頭大小的兩團綠火向上飄出了尺許長的火焰,黎巫怒道:“盤罟,可見你這人太過無情,你也不怕你的屬下傷心麼?”

  盤罟心頭一抖,猛的鼓起勇氣朝著那兩團刺目的綠火看了過去:“他們是我的屬下,我的奴隸,我的個人財物,我讓他們給黎巫殺,這是他們的榮幸,他們有什麼傷心的?他們能夠為我盤罟而死,應該是他們的幸運才是。”他猛的回頭看向了剩下的百多名隨從,喝問道:“你們說?”

  那百多名護衛跪倒在地上,大聲吼道:“願為天候去死。”

  黎巫眼裏的綠火猛的縮小,就變成了兩團綠色螢光在那裏閃動。沙啞的語氣裏面帶上了一點懶洋洋的味道:“這樣啊?既然他們願意為你而死,那就算了。反正是他們心甘情願的,我也不管這些閒事。但是盤罟,我現在很生氣,你居然敢直闖我的行驛,你不覺得,我不教訓一下你,是讓我很臉上無光的事情麼?”

  詫異的看了黎巫一眼,盤罟無法理解她的想法,他接觸過其他的幾名大巫,但是沒有一個給他的感覺是如此的難以對付。也只有黎巫,讓盤罟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名大巫的震怒是如何的可怕,而其他的那些大巫呢?他們總是陰柔老練,不動怒,不生氣,但是也不會許諾什麼,也不做任何的保證的。

  他心裏飛快盤算道:“如果黎巫這樣容易動怒生氣,是不是證明,我也可以讓他為我所用呢?他看起來,沒有其他那幾位這樣難對付啊。”

  幸好盤罟已經有了準備,他立刻回頭鼓掌道:“把給黎巫的祭品獻上來。”

  一隊五百人妙齡美貌女子,身穿近乎透明的白色輕紗,手裏捧著直徑兩尺許的大玉盤,每一個少女身邊都有兩名身穿黑色鎧甲的護衛隨行,緩緩的從密林內行了出來。那些玉盤上,瑞氣千條,霞光隱隱,極純的赤金、烏金、隕金、玉髓、玉心、玉液以及一方方極品的尺許寬厚的青色原玉等等,更有各色各式的奇異珍珠、貝 殼、玳瑁、珊瑚,各種角、牙、骨之物,價值何止億萬?

  盤罟上前了兩步,恭恭敬敬的朝黎巫笑道:“這些祭品,還請黎巫收下,日後祭拜天神時,也好使用。這些女子,若是黎巫不嫌她們姿色淺薄,就收了她們做門徒,不也是一樁好事麼?她們可都是盤罟精挑細選出來,巫力潛質不差的貴民稚女,尤其元陰豐厚,更是二百五十對雙生姐妹,極其難得。”

  黎巫殿那些知曉黎巫真實面目的巫差點沒笑出聲來,如果是其他大巫,對於這份重禮,那是絕對收下了,沒人和錢物、女子過不去,尤其大巫的欲望,更是比常人更盛百倍的。這點禮物,說實話,用來進入各大巫殿的門檻那是足夠了,可是想要收買一名巫殿殿主,還真差了太多。不過盤罟應該也知道,這不過是見面禮。

  但是,就是因為黎巫的真實身份是一名二十歲不到的美麗女子,你給她送五百名美貌處女,對她又有何用?

  那從山峰下飄下,站在黎巫身後的二祭巫、六禦巫、十八命巫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幸災樂禍的冷笑,準備看盤罟吃癟了。

  可是黎巫只是沉默了一陣,眼裏綠火閃動片刻,揮手道:“全部收下。”立刻就有數百名黎巫殿的巫上去,把那些少女引到了一座山峰下的洞穴中去了。那些黑甲護衛跪下,朝黎巫五體投地的膜拜後,恭敬的又退入了密林。

  盤罟大喜,連忙又上前了一步,滿臉是笑的說道:“黎巫,您對於這些,可滿意否?”

  黎巫靜靜的看著他,足足有一頓飯的時間沒有開口說話。就在盤罟滿心猶豫,不知黎巫要做什麼的時候,黎巫突然乾澀難聽的笑起來:“盤罟,以後你要見我,先通傳,我應該會優先考慮見你。這點東西,也只能換這麼點優待,明白麼?”

  盤罟笑嘻嘻的躬身下去,笑道:“盤罟明白。”他在心裏罵道:“那群該死的傢伙,還說黎巫是一年幼女子,回去安邑,非要砍下幾個造謠生事的腦袋才行。年幼女子會如此貪婪?甚至就連送給她的女子都收下麼?看他這麼難纏,分明就是和其他幾大殿主是同一路貨色。”

  黎巫也不說請盤罟進洞窟裏去喝盞茶湯之類的,就站在風口上淡淡的說道:“今天你冒失闖進來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可是死罪免了,你還是得受罰。就為你今天悖逆了我意思的懲罰,你回去安邑了,按照今天的禮物,再準備一份送去黎巫殿。等我回巫山了,自然會點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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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盤罟大喜,只要你肯收禮物就好,錢物和女子?算什麼呢?掌握在盤罟手上的,就有安邑最大的兩家商會,錢物那是使喚不盡的。他連忙點頭:“是,是,盤罟今天莽撞了,幸得黎巫不追究,盤罟自然明白應該如何做。呃,不知,黎巫對盤罟,可是如何看法?”

  祭巫、禦巫、命巫,這掌握著黎巫殿大權的巫們立刻伸長了耳朵,黎巫接下來的幾句話,就可以代表了黎巫殿在未來不遠時安邑王權爭奪戰中的立場和原則,必須弄清了黎巫的心意,才好他們對症下葯啊。比方說,如果黎巫對某個王子有好感,自己收那個王子的賄賂,都收得理直氣壯的不是?也不用像現在那樣,偷偷摸摸 的私下接觸了。

  ‘哼、哼、哼、哼’,一陣極其冰冷的笑聲從黎巫臉部那黑霧下發出,冷徹心底的寒意,讓盤罟驚訝的後退了幾步,不知黎巫是什麼意思。

  故意盯著盤罟看了好一陣,看得盤罟渾身都不自在了,黎巫這才淡淡的說道:“過去二十年,每年祭神之日,你總有祭品獻上,倒是讓本巫對你有了點好感。尤其十年前你送來的那顆可以避水、避火、避塵、避邪的蛟龍珠,我很是心喜。”

  盤罟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咬咬牙,躬身道:“今年年底祭神之日,定然有另外一顆蛟龍珠送上。”

  黎巫詫異的看了盤罟一眼:“蛟龍珠可是這麼容易得的麼?盤罟天候千萬不要勉強。一條蛟龍,嘿,怕是要損失不少人命罷?”

  盤罟單刀直入,異常直白的看著黎巫說道:“只要黎巫能在父王面前給盤罟幾句美言,死幾個奴隸,算什麼呢?”

  黎巫又是陰笑了幾聲,假借她祖母的身份在那裏笑道:“好啊,這就看大王子以後的心意到底如何了。大王最近百年來,身體健壯,輪也輪不到諸位王子動心思,故本巫只收了你們的祭品,卻是不理會你們的閒事。不過,既然,那麼,盤罟天候明白?”

  盤罟心喜,連忙行禮:“自然明白。盤罟別無他求,只求黎巫能稍加照顧盤罟,也就足夠了。”

  輕輕的點點頭,黎巫轉身朝自己所暫居的小峰行去,低沉的說道:“很好,大王子請回去罷。到了安邑,每逢祭神之日,派人來送祭品則可,大王子自己還是注意形跡為佳。”黎巫突然停了下來,扭頭朝盤罟陰沉的冷笑了幾聲:“另外,大王子把你俺插在我黎巫殿的人招回罷,否則,可不要怪本巫不客氣。能找到這裏來, 大王子花費了很大力氣罷?”

  盤罟愕然看著黎巫:“黎巫,盤罟並無在黎巫殿安插人手呀。盤罟可是在這附近尋找了好幾天,才發現了黎巫的行驛所在。”

  黎巫有點惱羞成怒的喝道:“難道我親自挑選的行驛,就如此容易被人發現麼?沒有人給你通風報信,你怎麼可能找到這裏?”

  盤罟的額頭上,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他真的沒有在黎巫殿安插人手,可是黎巫怎麼就不聽他的解釋呢?

  眼看著黎巫右手一揚,就要給盤罟一個教訓,這邊西北角的山林處,突然傳來了人聲吼叫怒駡聲、野獸瘋狂長嘯聲以及沉重的兵器敲打在肉體上那沉悶的‘噗噗’聲。

  十幾名黎巫殿下屬的巫士狼狽的從那山林中退了出來,嘴裏大聲的吼叫著什麼,後面跟著一頭獨角紫紋體型彷佛豹子的異獸,張牙舞爪的嘴裏正噴出了一縷縷火光。而更後面一點,夏侯騎著墨麒麟,手裏揮動著那根二十四萬斤的狼牙棒,大聲咆哮著衝殺了過來。“哇哇哇哇,呔,咬了老子的手下軍士就想要逃走,哪里有這 麼輕鬆的事情?追遍整個山林,老子也非宰了你不可!”

  身穿龍皮軟甲,頭戴雙角龍鱗盔的夏侯騎在墨麒麟上,就彷佛一尊魔神下凡,聲勢浩大的衝殺了過來。那十幾名黎巫殿的巫士肉身卻是不甚強大的,哪里願意和這個一身怪力的大漢硬對上?連連後退的結果,就是讓夏侯沖進了黎巫的行驛。

  黎巫氣得渾身發抖,眼裏的兩團綠火一下子冒起來三尺多高,彷佛整個腦袋都在燃燒,真正是氣得火冒三丈了。他尖叫道:“你們這群廢物,在幹什麼?一群六鼎大巫被一頭牲畜以及,以及一個蠻子給嚇成這樣,你們還有什麼用?”

  十幾個巫士聽到黎巫的罵聲,不由得臉色一紅,身上突然冒出了青色的光焰,一層厚厚的光幢攔在了那異獸和夏侯的面前。

  夏侯沒來得及注意是誰發出的那叫駡聲,他在小心戒備那條極厲害的異獸的反撲。那獸看到前方有青色光幢攔路,卻也是個識貨的,腰身一扭,猛的騰空,張開大嘴就朝夏侯咬了下去。夏侯怒吼一聲:“雜碎,來得正好!篪虎大爺的人,你也敢動?”挺起那個狼牙棒,夏侯咆哮一聲,一棒狠狠的砸下,那異獸被夏侯當頭一 棍掃在腦門上,發出了巨大的一聲轟鳴,身體斜斜的落在地上,又立刻彈起來逃竄。

  墨麒麟身軀巨大,卻是沒辦法收住腳步,眼看著就朝著那十幾名六鼎巫士發出的光幢撞了上去。

  夏侯看得那光幢厚重,看到後面十幾名身體瘦削的黑衣大巫在攔路,不由得血脈中來自於篪虎蠻族的凶蠻之氣發作,大聲吼道:“奶奶的,什麼牛鬼蛇神,也來攔我?”

  體內氤氳紫氣急速運轉,讓夏侯的肉體力量立刻提升了兩倍!連同那二十四萬斤重的狼牙棒一起,以力揮棒,以棒引力,瞬間爆發的力量,何止數百萬斤上下?夏侯都感覺到了自己手臂上,幾條筋肉已經被拉得有點隱隱作痛了。土黃色的皮膚下,淡紫色的光芒一閃而過,狼牙棒已經橫掃在那光幢上。

  十幾個六鼎巫士慘叫一聲:“卻是苦也!”巫士和巫武,是大夏的兩種不同的職階,巫士擅長的是巫咒、巫法,自己肉身卻往往比自己的巫力等級低了好幾個階層,這些六鼎巫士,哪里受得住夏侯的猛擊?夏侯雖然巫力如今不過是九等,可是肉身卻是實實在在的二鼎大巫的水準。更因為他修煉的是土性巫力,肉身力量格外 強大。更何況夏侯體內,還有先天道氣支撐呢?

  光幢只是微微一抖,就把夏侯的攻擊攔了下來,可是那十幾個六鼎巫士卻是吃不消那巨大的力量,身體被震飛了上百丈,筆直的撞上了後面山崖,深深的沒入了那山石幾丈深。

  黎巫殿的那些巫武怒聲叫駡,一名六鼎巫武身體一閃已經到了夏侯面前,一拳毫無花巧的朝夏侯當面轟至。

  夏侯愕然,在他視線內,面前那巫武的一拳,似乎填塞了整個天地,夏侯的所有感官內,從他的眼、耳,一直到他的神念,就被這一拳之威塞滿。呼嘯的拳勁抽空了夏侯身體四周所有的空氣,所有的元力,所有的一切,夏侯就籠罩在一個真空罩子內,無法動彈,無法思考,無法言語,只能彷佛死人一樣,靜靜的等候那彷佛 極慢的一拳朝自己落下。

  沒人懷疑,這一拳下去,夏侯會被撕裂當場,也許一塊殘渣都剩不下來。實力相差,實在太大了。別看夏侯能一棍掃飛十幾個六鼎的巫士,但是如果那些六鼎巫士給他們時間施展巫咒,一百個夏侯也就瞬間殺死了。在和那些巫士的巫力相等的巫武面前,夏侯根本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最少,現在的夏侯,沒有任何反抗的資 格。

  黎巫看著夏侯那獨特的黃澄澄的面皮,顫抖的身體突然平息下來。她身體輕盈的朝著夏侯飄了過去,在空中還能有餘暇對那盤罟喝道:“算你運氣,居然真有這種混蛋能闖入我的行驛!盤罟,離開這裏,有事派人求見即可。”

  盤罟也是反應極快的,他也不願意自己和黎巫會面的事情被太多人知曉,尤其是這種不屬於黎巫殿也不屬於他的人。當下他朝黎巫躬身一禮,身體突然一彈,帶著一溜兒殘影,已經出了山林。隨後山林內狂風大作,盤罟帶著一眾屬下,有點歡喜,但是也有點發愁的離開了。

  那大巫的拳頭,眼看就要接觸到夏侯的身體,卻突然被一隻籠罩在黑色霧氣中的手掌攔了下來。那手微微一送,這大巫足以毀滅一座山林的拳勁頓時被化解無形,身體也踉蹌著退後了幾十步,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巫武,以及那十幾個在同伴面前丟臉、正準備施展巫咒的巫士同時朝黎巫跪下,恭敬的膜拜道:“黎巫。”

  夏侯突然從那噩夢一樣的場景中恢復過來,剛剛清醒,就看到十幾名巫朝自己身前的那黑衣人膜拜,還口稱大巫,不由得立刻叫道:“哈,黎巫,是你這個丫頭。啊,唔!”

  黎巫猛然轉身,朝著夏侯喝道:“你要死麼?”籠在黑霧中的小手狠狠的捂住了夏侯的嘴巴,黎巫反手一掌輕鬆拍碎了夏侯追殺的那頭異獸的腦袋,身體一彈,已經裹在一團黑風中,拉著夏侯的脖子把他扯進了自己居住的洞窟。

  夏侯只感覺脖子一緊,突然一股大力傳來,自己身體已經是飄蕩而起,瞬間就到了一個通明潔淨的洞窟內,然後被人用極其沉重的力量慣在了地上。要死不死的,夏侯正好是尾椎骨被杵在了山石上,疼得他‘嗷’的一聲,猛的跳了起來,抱著尾錐骨的地方,狠狠揉動起來。

  眼前青光閃爍,黎巫脫去了外面那件寬大厚重的黑色長袍,打了個呵欠,身體懸空三寸漂浮著,飄去了一張石榻上盤膝做好,左手輕輕的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任憑長髮一縷縷的從額前滑下,黎巫死死的盯著夏侯,懶洋洋的說道:“蠻子,你居然湊巧能跑到這裏?不如我們商量件事情,怎麼樣?”

  眼前一花,隨後腦子一陣,差點就迷失在黎巫那絕美的容顏裏,夏侯連忙搖搖頭,扭頭不敢看黎巫,大聲說道:“可不是湊巧,我追那條該死的牲口追了兩天兩夜,可跑了這麼多的路,才到了這裏。古怪,你們黎巫殿的人在這裏幹什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如此不客氣的話,若是別人對黎巫說,黎巫已經下手懲戒了。但是一想到夏侯的出身來歷,黎巫自覺得,和一個蠻子,你計較什麼啊?當下她極其少見的露出了笑容,笑吟吟的看著夏侯說道:“見不得人?不,只是見不得刑天大風他們。你今天可沒見到我們黎巫殿的人在這裏,明白麼?”

  夏侯恍然,也不客氣,坐在了石榻前的一張石椅上,翹起二郎腿說道:“原來如此,你們是刑天厄他們那群老頭請來的保鏢罷?感情他們還是害怕自己的子孫出事啊。”

  黎巫淡淡一笑:“四大巫家的地位何等重要?好容易挑選出值得造就的子弟培養了十幾年,怎能讓他們真的死在戰場上?”

  點點頭,夏侯不敢看黎巫是真,可是他動作很大方也是真的。隨手抓起面前石桌上一個茶盞,從玉盆內舀了一盞茶湯喝了下去,夏侯樂道:“放心,我不會給刑天大兄他們說的。哈哈哈,有你們在後面坐鎮,我卻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了,這真要和海人對上了,我可要好好的和他們玩玩。”說到這裏,夏侯眼裏突然閃過了一 縷極其濃厚的血腥殺氣。

  黎巫眼看夏侯用自己的茶盞喝茶,氣得就要飛起一腳把他踢出去,正在考慮是不是要踢斷他幾根骨頭的時候,驀然見了夏侯眼裏那只有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才能有的殺氣,不由心裏一陣好奇,頓時容忍了夏侯在自己面前的放肆。但是一轉念,她又一陣的惱怒,一個蠻子,自己這麼容忍他作甚?

  正在遲疑是不是要出手教訓一下夏侯,夏侯卻已經把話題轉到了剛開始的那句話上:“不知黎巫找我,還要商量什麼?我篪虎就一蠻荒蠻人,身上沒錢,也沒權沒勢,長相也只能說勉強算是個人形,黎巫你還有什麼和我商量的?”他自嘲的揮動了一下修煉玄武真解帶來的後遺症:那兩條比正常比例長一尺多的手臂。

  黎巫掃了夏侯一眼,鬼使神差的笑起來:“你這兩條手的確古怪,但是誰說你長相不怎麼的?起碼你臉相比幾個王子都要順眼一點。”

  夏侯一愣,黎巫也是一愣。夏侯哈哈笑了幾聲,沒往心裏去;黎巫卻是猛的一陣惱怒,可就把這事情深深的記在了心裏,又是恨不得一拳把夏侯給打死才算甘心。她語氣變得極其冰冷,異常不客氣的說道:“不說那些沒干係的,就問你一句話,把白送給我罷。”

  聽到這話,夏侯猛的跳了起來,指著黎巫的鼻子喝道:“你做夢罷?你搶走了白,我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分上,勉強讓白在你手下受了個多月的折磨,這是我找不到你。要是我找到你了,早就把白帶回去了。黎巫,你堂堂九大巫殿殿主之一,你搶我的白做什麼?”

  看著夏侯那距離自己鼻尖只有三寸的手指,黎巫氣得牙齒直癢癢。但是,黎巫畢竟作不出殺人越貨的事情,只能勉強把腦袋往後縮了一點,冷冰冰的說道:“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啊。你把白送給我,我儘量給你好處可好?”

  夏侯冷笑:“好處?白和我自幼一起長大,卻和我是兄弟一樣,他更認我為父兄一類,什麼好處能讓我拿去交換他?若是你的親眷,你可願意?什麼好處都不行,除非你讓我做了大夏的大王,還勉強有的考慮。”

  “呃?你把一頭貔貅當家人?”黎巫愕然看著夏侯,看著他張牙舞爪的兇狠模樣,心裏卻是生出了一點異樣滋味來。原本不過是想要用白來當她黎巫殿藥方子的白老鼠,這一下,黎巫可就起了別的心思。她露出一絲淺笑,很得意的看著夏侯被自己一個笑容迷弄得瞳孔都猛得擴大了些許,揚揚得意的說道:“那,你可以這樣 想,我是黎巫殿主,你是黎巫殿的屬下,你的東西,不就是我的麼?”

  這是什麼邏輯?這是什麼思維?夏侯突然發現,這黎巫簡直就是古怪到了極點。毫不猶豫的,他從手鐲裏摸出了黎巫給他的黎巫殿的木牌,丟火炭一樣的丟給了黎巫。“哈,我的東西就是你的?這可不一定,我的阿姆可不是你的阿姆,我的阿爸可也不是你的阿爸,嘻嘻,哈哈哈哈!”夏侯順著黎巫的話頭順勢接了一句調皮 話。

  黎巫一陣失神,阿姆和阿爸這種蠻族的稱呼,她自然是聽得懂的。隨後她突然一陣惱怒,大聲喝道:“你諷刺我父母死得早不成?”眼裏青光一閃,黎巫突然團身撲上,對著夏侯就是一陣的拳打腳踢!

  淒慘,無比的淒慘。

  前世學來的近身搏鬥技巧完全無用,這世修煉的先天之氣和巫力更是擺設,在絕對得優勢力量面前,你除了被動得享受那小巧得拳頭,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啦。夏侯就彷佛麵團一樣,被個子比他嬌小得多的黎巫抓起來又慣下去,這一頓拳頭,砸得夏侯渾身疼痛,如果不是那龍皮軟甲護在外面,紫綬仙衣護住了裏面,夏侯非 要斷幾根骨頭才好。

  黎巫俏臉一陣通紅,眼裏青色火焰直沖出一尺多遠,用拳頭打得夏侯趴在地上無法動彈了還不算,猛的站上了夏侯的身體,用那白嫩嫩的小腳,對著夏侯就是一通瘋狂踐踏。黎巫輕輕一腳何止數萬斤的力量?當下就震得整個小峰都顫抖起來。

  黎巫殿兩大祭巫,兩名自黎巫的祖母時就開始擔任祭巫重職的老人看得山峰一陣的震動,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撲了進來,於是他們就看到眼眶被打出了兩團青黑的夏侯抱著腦袋躺在地上,黎巫正站在他身上,一腳、一腳、又一腳的朝他身上亂踢亂踏。

  一位祭巫乾笑起來:“原來,旒歆在玩啊。哈哈。”他轉身化為一團青影不見。

  另一位祭巫怪笑起來:“旒歆啊,可不要打死了,就不好玩了。”他也立刻轉身,無影無形的溜走。

  黎巫更是氣惱,突然眼角已經有水珠滴下:“篪虎暴龍,你這該死的蠻子,你故意慪我?要你一條白貔貅又有什麼?你說什麼阿姆阿爸的?你諷刺我父母早死,祖父祖母也死得快麼?今天,今天,我非打掉你這種饒舌之人的滿嘴大牙不可。”

  說著說著,黎巫果然是抓起夏侯,就要掰過夏侯的腦袋去扯他的牙齒。

  夏侯一陣心慌,這黎巫,感情還是一個可憐的孤兒?可想而知她在巫殿那樣陰森的環境下養成的脾氣會是多麼可怕。對人的心理瞭解甚深的夏侯,可不願意吃這個眼前虧。唔,向一名小姑娘投降求饒,似乎也不是很丟人罷?夏侯當下叫嚷起來:“罷了,罷了,我一時失言了,你要白陪你就是,但是白還是我的,只是在西疆 大戰時,為了他安全,留他陪你一陣就是。”

  看到黎巫的小手已經快要伸進自己嘴裏,夏侯那個嚇啊,真要拔掉了滿口大牙,夏侯可不相信大夏能夠有人把他的牙齒補上去的,這可叫他以後怎麼見人?當下他連連賠起了笑臉:“黎巫大人,這可就是誤會了,我可不知你的家事。但我篪虎暴龍,堂堂一漢子,怎麼也不會拿你一小姑娘的傷心事來說道的,你要拔我牙,可 就真正太離譜了罷?”

  黎巫愣了一下,看著自己青白水嫩的小手,再看看夏侯的大嘴,卻也不好意思就這麼伸進夏侯嘴裏去。再聽到夏侯服軟求饒的話,再聽說他把白借給自己,頓時又有點心喜。

  一拳封在了夏侯的鼻子上,打得夏侯抱著鼻子退後了十幾步,黎巫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木排,手指在上面劃了幾下,隨手丟給了夏侯。她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 “你這蠻子卻是有趣,聽說你年紀比我還小了兩歲,可有膽子叫我小姑娘?你把白借給我卻是好,這事情我們以後再慢慢商量。我也不會虧待了你,提升你一級罷, 雖然沒有實際身份,這權威卻也不小了。”

  夏侯嘰嘰咕咕的接過了那木牌,果然,上面閃動著綠色光芒的葉片,已經變成了六片。他嘀咕道:“比你小兩歲又怎地?在我部族裏,我這麼大年紀,可有孩子了。”

  黎巫被夏侯逗得大笑起來,她從來沒有試過如此的大笑。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直接飄起來兩尺多高,重重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腦袋:“篪虎蠻子,你還想要生娃娃?哈哈哈,可否要我九大巫殿之主出面,給你找一個大夏王的女兒?卻是便宜了你。”

  夏侯嘎嘎傻笑,公主?他夏侯可沒有那個興趣。

  黎巫卻是臉上突然一陣漲紅,自己今天的舉動實在離譜,更何況說出了那種,那種沒來路的話來?她是又氣、又惱、又怒、又羞,猛的飛起一腳,直接把夏侯從洞窟內準確的踢飛了洞外。夏侯慘叫一聲,筆直的從那百多丈高的地方砸了下去。

  夏侯心中慍怒,下意識的叫嚷起來:“你這婆娘,好惡毒。”

  黎巫耳朵多靈啊?只要她願意,數百里內一切風吹草動都能聽到,這夏侯在洞外低聲咒駡,不等於在她耳朵邊大聲吼叫麼?她那個氣啊,當下身上黑霧一閃,那黑漆漆的長袍又披在了身上,身體一縱已經下了山峰,朝夏侯筆直的追殺了過去:“你這蠻子,我今天非扯了你的牙不可!你給本巫站住!來人啊,給我抓住那蠻 子!”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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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6:55:1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軍情

  點擊榜就不說了,但是啊……這貴賓榜,都領先俺一百多票了。在更一章,周志們呐,就看你們的表現了啊……

  就好似金屬性的巫力最怕受到火屬性巫力的傷害那樣,土屬性的巫力最頭疼的,就是來自木屬性的傷害。

  夏侯是如今整個大夏都極其罕見的,純粹的土性巫力,沒有任何其他屬性的最純粹的屬性。而黎巫呢?也是極其罕見的純粹的木性巫力擁有者。尤其黎巫所擁有的木性巫力,所修煉的,是黎巫殿秘傳的,擁有極大生機催化能力的巫訣。

  黎巫的拳腳留在夏侯身上的木性巫力,根本不可能被夏侯驅散。一旦他用土性巫力去衝擊那些遍佈他嘴唇、眼眶、鼻樑的木性巫力,那青色的巫力就好似吃了春藥一樣,‘呼呼’的就擴張開來,讓夏侯臉上的青紫範圍更加擴大,更加見不得人。嘗試用巫力驅散臉上的傷勢卻無效果後,夏侯只能黑著兩個眼眶,腫著嘴唇,青 紫著顴骨,帶著一隊士兵返回了大營。

  大營內,刑天大風正召集了士兵,進行一天一次的例行訓話,無非就是要兄弟們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就是夏侯教給他們的那一串串的客套話。而下面黑厴軍、玄彪軍的士兵則是不斷的吼叫歡呼,回應刑天大風的訓喝。

  刑天玄蛭眼睛尖,看到夏侯臉上裹著一塊青布,帶著那隊巡邏兵匆匆的走進大營,還抬著兩個受傷的士兵,心中詫異的他卻沒有說話,偷偷的下了點兵校場的高臺,接著營房和旗杆、柵欄之類的掩護,跑到了夏侯身邊。“怎地?碰到海人的大隊人馬了麼?怎麼還弄傷了兩個?”

  夏侯回過頭來看著刑天玄蛭,小心翼翼的把臉上包著的青布緊了一下,甕聲甕氣的解釋道:“這一次出去,一個海人都沒碰到,卻是被一頭天火豹咬傷了幾個兄弟,這兩個倒楣,正好咬在了胯部上,只能抬回來。”

  “唔!”眨巴了一下眼睛,刑天玄蛭指著夏侯的腦袋,很好奇的問他:“那你怎麼回事?被那畜生破相了?”

  再次緊了一下腦袋上包著的青布,夏侯仰天長歎:“的確被破相了。你真的要看?我可不能給你看到這模樣。”

  刑天玄蛭哈哈一笑,突然對夏侯身後叫道:“大哥,你看篪虎的臉。”夏侯一愕然間,刑天玄蛭飛快的伸出手,一手撤掉了夏侯腦袋上蒙著的布。驚愕的看著彷佛一頭大熊貓,嘴唇腫起來老高的夏侯,刑天玄蛭嘴角抽動了幾下,一口氣嗆在了嗓子眼裏,突然‘咯’的一下笑出聲來。“哈,哈哈哈,篪虎,誰能把你打成這 樣?”

  刑天大風他們聽到了刑天玄蛭的笑聲,刑天大風連忙揮揮手,大吼道:“兄弟們,去,都去山上給老子砍樹、整石頭,趁著西疆的大雪還沒有落下,趕快給老子把那營房加固了。想要暖暖和和的過個冬,趁著還有一個月的好日頭,給老子都忙起來!尤其劈柴,都準備足夠了。”四十萬黑厴軍、玄彪軍的士兵同時大聲應答 ‘喏’,震得整個山嶺地動山搖,一隊隊士兵整齊有序的散開,瞬間就沒入山林裏了。

  刑天大風、刑天磐、刑天鼇龍、刑天羆、刑天荒虎幾個匆匆的跳下高臺,在夏侯重新抓起那青布蒙住腦袋之前,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抓住了他的膀子,仔細的打量起夏侯那彷佛被一千頭犀牛踐踏過的腦袋。刑天磐幾個很沒有良心的大笑起來,差點沒笑得趴在了地上,刑天大風則是怒道:“看這樣子,卻是被人打的,他娘的, 誰敢找人揍你啊?我帶人去抄了他們的大營!是相柳胤呢,還是誰?”

  幾個刑天家的好戰分子一下子精神起來,一個個嗷嗷亂叫的要點起兵馬,和相柳家的人分個勝負。在他們想來,在西疆這塊地方,能夠把夏侯打成這個樣子的,也就和他們對著幹的相柳家的人吧?

  夏侯臉上肌肉一抽一抽的,臉色無比難看的盯著刑天大風叫嚷起來:“夠了!不是他們!算我篪虎暴龍倒楣,帶人巡邏吧,還碰到鬼了!”

  刑天大風愕然,一手抓住夏侯問道:“好,好,到底是誰動的手?我非揍掉他滿嘴大牙!”

  夏侯含糊的咕噥了幾句,用手摸摸自己的牙床,含糊的說道:“這個事情,就這樣吧,總之和相柳柔他們無關,就當我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了就是。”他可是不敢說是黎巫把自己打成這樣的,一個大老爺們被一個小姑娘揍成這樣,他丟臉不丟臉啊?尤其如果他說出了黎巫的名字,還不知道招惹出什麼是非來。不說也許會影 響刑天大風他們的備戰心理,就是黎巫抖落出自己和她簽署的那些近乎喪權辱國的條款來,夏侯的臉上也掛不住啊!在黎巫的暴力威脅下,夏侯幾乎是把自己囫圇個 的給賣給了黎巫殿了。

  十幾個高級軍官也嘻嘻哈哈的湊了過來,對著夏侯那張花花綠綠的臉蛋是左看看、右看看,說不出的稀罕。夏侯那個羞惱啊,可就不用提了,正尋思著要不要學以前見的那些被人抓奸在床的女人,當場暈倒以避過羞恥的時候,突然幾個士兵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大聲稟告道:“軍尉、諸位制官、篪虎都校,那艾葦帶著幾個手 下來了。”

  刑天大風他們立刻嚴肅起來,大聲喝道:“人在哪里?帶她們直接去中軍。”

  夏侯趁著機會用青布蒙住了腦袋,就露出了兩隻顯得特別深邃的眼眶,拉著那墨麒麟的角,跟著一行人到了中軍營房。

  剛剛進營房坐定,艾葦已經滿臉風霜的帶著幾個屬下大步走了進來,用那說不出滋味的古怪眼神看了夏侯一眼,艾葦朝刑天大風行了一個當地的貴族禮節:“刑天將軍,我這裏有很重要的軍情稟告。”

  刑天玄蛭輕咳了一聲,淡淡的說道:“來人,上座,上茶湯。慢慢說,不要急。海人又給我們準備了什麼麻煩?”

  艾葦也不客氣,在刑天大風他們正對面坐下,端起一盞茶一飲而盡,冷冷的說道:“獵會之後,海人總督安道爾在海人執政院的聲望突然提升了很多,受到了海人執政院的嘉獎,並且提升了他在執政院的執政等級,擁有了更大的權力,可以調配更多的軍隊和武器。”

  夏侯甕聲甕氣的說道:“這樣也能升官?他在獵會上的表現可不怎麼的。他有親戚在執政院罷?”

  艾葦冷冷一笑:“安道爾的父親是執政院的執政官之一,他的親舅舅更在神殿擁有很強的勢力。所以,敢於出席‘野蠻的、邪惡的、殘暴的、無恥的’大夏軍隊設立的宴會的安道爾總督,已經被他們宣揚成了海人的英雄。”她看了蒙著臉的夏侯一眼,淡淡的說道:“只是,他手上的戰爭資源越來越多,對你們可並不是什麼 好事。”

  “你打聽到了什麼?”刑天大風很不客氣的打斷了艾葦的話。

  聳聳肩膀,從面前大茶盆裏舀了一盞茶湯又是一口氣喝下,艾葦冷笑道:“海人的數百萬援軍,請注意:是純粹由海人的精銳組成的海人正規軍,並不是從他們征服的領土內選拔的徵召軍。援軍已經從東部領的後方防區趕到了呼倫河流域一線,他們正準備構建一條防線。”她站起來,走到牆上掛著的一張地圖面前,狠狠的 在地圖上畫了一下。“從呼倫河源頭的山口一直到下游的大湖這裏,一條阻攔你們進攻的防線。”

  刑天磐大笑:“防線?這群海人嚇壞了吧?”

  一眾夏軍軍官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的。沒有什麼比看到敵人在自己面前構建防線更能讓他們高興的了,敵人害怕了,他們不敢發動正面的攻擊,他們只能被動防守了。而夏軍,夏軍不就是在一波波浪潮一樣的進攻中,打下了如今九州這麼大的一塊疆土麼?

  “隨著援軍到來的,還有兩百五十套戰略級武器系統,海人的戰爭工具中威力最強大的武器。”艾葦的話,彷佛一柄利刀,讓這群夏軍將領的笑聲嘎然中止。她掃視了一下坐在那裏面色冷肅的夏軍將領們,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以前海人軍隊從來不使用戰略級武器。可是自從安道爾出任了東部領的總督,他似乎已經用 戰略級的武器攻擊過你們?”

  刑天大風、夏侯同時摸了模自己的下巴,鼻子裏重重的噴出了兩團冷氣。

  就好像夏人的七鼎、八鼎、九鼎大巫,向來只是定點剷除一些敵人之中極其強大的個體存在,從來不出現在常規戰場上對普通士兵加以屠殺一樣,海人的戰略級武器,也是備而不用,只是留作威懾的一種最終手段。可是安道爾,為了報復刑天大風他們對海人巡邏隊的攻擊,就使用了一次。很顯然,行事手段激烈的安道爾, 很可能在後面的戰役中,把這些武器投入實用。那麼,一百萬夏軍,經得起戰略級武器的轟炸麼?

  “他媽的,這小子發瘋了麼?是不是我們也要向家裏求援,把本家的九鼎大巫弄來幾十個,施展終極巫訣,把整個呼倫河灌到他海人的總督府去?”刑天玄蛭也忍不住罵出了髒話,一掌捏碎了面前放著的石硯臺。

  艾葦還是有點驚訝的看著文質彬彬的刑天玄蛭一掌捏碎一塊當地最結實的山岩,但是她還是繼續說道:“他們是不是準備放棄他們被攻佔的領土我不知道,但是我只是看到,他們的那條防線,並不僅僅是準備防守。海人的大量軍械已經存儲進了這幾條峽谷中開鑿出來的山洞。我看,他們是準備依託防線,對你們發動主動的 進攻。”

  夏侯低聲咕噥道:“一個標準的前進基地,借助天然地理地勢和海人的武器在主動防禦中的優勢,消磨我們的兵力,在我們的進攻力衰竭時,給我們以沉重的打擊。很不錯的想法,你們說是不是?”

  刑天荒虎臉上露出一絲獰笑,狠狠的朝著虛空劈出了一拳:“那就要看他們的防線是否能頂得住我們的攻擊!在老子率領的玄彪軍兄弟們攻擊下,只要一個衝突,我就能沖到他們的總督府去。”

  夏侯看著刑天荒虎,淡淡的說道:“玄彪軍中,有多少士兵能夠頂住海人武器的射擊?我見過東夷人的一個部落夷狼族和我們篪虎一族的廝殺,他們的箭矢給我們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密集衝突的時候,兄弟們躲閃都沒有地方。尤其他們視線設定了火力點,不可能有火力死角,兄弟們只能用血肉之軀去填他們的防線,要死傷 多少才能突破那防線?”

  刑天大風抓了抓鼻子,看了看夏侯,嘿嘿笑起來:“篪虎啊,那火力點和火力死角是什麼東西?”

  夏侯翻了個白眼,無奈的把自己前世學來的一些東西,又當作這輩子自己的領悟,現場教授給了這群刑天家的軍官。說得興起,夏侯跑到外面搬來了十幾塊大石,在營房內擺成了一個碉堡群的樣式。

  “你們看,如果海人他們用他們襲擊我們營房的那種威力極大的武器自空中襲擊我們衝鋒的隊伍,而這裏、這裏和這裏,他們的普通兵器也可以對我們的士兵造成威脅,最後能夠沖到他們防線上去的,可能就只有我們這些做軍官的。”夏侯在石塊之中轉來轉去,解釋著海人如果借助地勢的優勢,可以對衝鋒的密集團隊造成 多大的威脅。

  海人的火藥動力的槍械,可以對五等以下的士兵造成傷害,而海人的能量槍械,就算九等的巫武都不一定能討得好去。如果海人動用了大口徑的高能火炮之類,那麼能夠在槍林彈雨中保住性命的,也只有在座的這些擁有一鼎或者一鼎以上實力的軍官。而面對海人威力更大的武器,恐怕就連夏侯的肉身,都要被炸成粉碎。

  不能沖到海人的防線裏,夏軍的士兵對海人就無法造成有效的威脅。防線前十丈到一千丈的距離,是海人的殺傷點。只要靠近到了十丈的距離,海人的士兵就只能成為被屠殺的對象。

  “我們唯一取勝的希望就在於,我們的巫士能否用大威力的巫咒壓制住他們的火力。”夏侯看一眼沉思中的刑天大風他們,重重的拍打著一塊石頭說道:“如果我們有五萬名巫士,集中在一個峽谷前用巫咒進行攻擊,除非海人使用戰略級武器,否則我們可以輕鬆的在海人的防線上劃開一個大口子。問題是,我們有五萬巫士 麼?”

  刑天玄蛭乾巴巴的說道:“如今整個西疆戰區,巫士只有一萬多人。”他苦笑著看著夏侯:“篪虎啊,你每次說話,都讓我們心裏一陣害怕,這要是真的按照我們在安邑的想法,不加緊訓練兄弟們,到時候就直接往海人的防線上沖,我們會害死不少兄弟啊。”

  夏侯覺得有必要提醒刑天兄弟們,他有意無意的說道:“也許這就和你們在安邑鬥得死去活來一樣,你們的父親、祖父、曾祖,有意讓你們在戰場上也分出一個勝負來。只是你們很幸運,刑天蒼雲大帥,似乎並不在乎那些安邑的亂七八糟的祖宗規矩。”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眼裏寒光一閃,似乎也明白了什麼,眼角跳動了幾下,冷笑起來。他們自然有笑的理由,他們這裏的士兵在被暴熊軍經驗豐厚的精銳士兵訓練,並且有夏侯這個得到了天巫全部智慧的友客做參謀,他們這一次,肯定能勝過其他幾家的子弟。

  “那,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我們如何在明年開春,給海人狠狠的來一下。我們不僅要和海人打,還一定要勝,只有勝了,我們在大王和家主面前,還有面子,還能掌握更多的權力,才能在大夏王庭中出人頭地!”刑天大風目射棱光,威嚴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們,大聲說道:“所以,我們必須想出一個好的法子,怎麼應 付海人的防線。”

  夏侯突然走過去,一手拎起了聽得聚精會神的艾葦,在艾葦憤怒的叫駡聲中,把她一手從門口丟了出去。“好了,艾葦小姐,感謝你給我們帶來的軍情,作為回報,你的子民會在今年冬天,得到我們大夏軍隊的糧草接濟。如果他們受到暴風雪的災害,我們也會出手救助他們。可是現在麼,請你離開,我們要商量一點你們不 能聽的東西。”

  夏侯大吼道:“衛兵!把整個中軍營房圍起來,敢於靠近者,殺!”

  在艾葦憤怒的吼叫聲中,夏侯關上了營房厚厚的木門,拎起一塊石頭頂在了木門上,大步走向了牆壁上掛著的地圖。

  刑天羆怪笑道:“這艾葦倒是一個美人,篪虎兄弟對她也太粗暴了點。若是溫柔些,說不定今天還能摟著她上床的。”

  夏侯嘿嘿冷笑了幾聲,看著刑天羆說道:“我不敢相信這些當地的百姓,尤其是這些抱著複國念頭的貴族和王族。對於他們來說,不管是海人還是我們夏人,死得越多越好。我甚至懷疑,艾葦假如聽到了我們的軍策,會立刻出賣給海人。這種事情,嘿嘿。”

  他看著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笑道:“總之這是一條明哲至理,有些時候,除了骨肉親人,誰都不能相信,哪怕這些當地的百姓,表現得和我們的奴隸一樣順服,也不能相信他們。”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會意的點點頭,但是嘴裏很細微的嘀咕起來:“篪虎現在說話,讓人心裏發冷,怎麼就像天巫那幾百歲的老不死一般?”

  夏侯站在了那軍事地圖前,手指著未來即將成為海人防線的呼倫河流域以及呼倫河西邊的那條巨大山脈,冷笑道:“打敗負險固守的海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他們的士兵再也沒有兵器可用。一句話,毀掉他們的軍械庫。”

  “我們大夏的士兵,一柄刀、一袋糧食,甚至赤手空拳的,都可以在山林中連續作戰數月。而海人士兵呢?他們受不住風寒,擋不住風雨,他們要衣物,要糧食,要武器,離開了這些,他們就是一群廢物。”夏侯冷笑道:“海人的軍隊是一支拿著尖刀的手。那刀,捅在我們身上是很痛的;那手,卻是軟弱的,只要那手沒 有了刀,我們就能把他斬成碎片。”

  刑天玄蛭也站了起來,走到夏侯身邊笑道:“海人的士兵想要和我們作戰,他們必須有充足的武器才行。一旦武器接應不上,他們就會立時潰敗。”

  夏侯點頭:“所以,我們一旦進攻,就必須在進攻的同時,毀掉他們的軍械庫房。”他重重的在那地圖上指了幾下,冷笑道:“西疆冬天的風雪,可是有名的大。海人構建防線的時候,卻又是很雜亂的。他們不可能在大風雪中發現我們小股精銳滲透的軍隊。”

  長吸了一口氣,夏侯看了刑天大風他們一眼,冷冷的說道:“還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們在兩個或者三個重點進攻的地段,勘探那裏所有的道路和險要地點。並且做一些針對海人的佈置。他們修建防線,可以,我們不去打擾他們,我們只要查探清楚,他們防線內是什麼樣就可以了。”

  “我們要派出精幹可靠的士兵,混入海人的工地去查探情況。這事情,不能讓當地那些百姓來做,他們,不可靠。”

  “海人構建這麼長一條防線,簡直就是愚蠢。我們可能在這麼大的範圍內發動攻擊麼?”

  “只要做好準備,等到開春,刑天蒼雲大帥的命令傳來時,我們就給海人一個厲害看看。”

  刑天家的軍官們同時跳了起來,朝著天空揮動起拳頭,大聲吼道:“喏!”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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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戰前

  隆冬大雪。

  來自暖和濕潤的雲夢澤山林裏的夏侯,從來沒見過這樣大、這樣張狂、這樣肆無忌憚的雪。就算前世記憶中中國北方的冬天,也比這大夏西疆多了七八九分的溫柔和細膩。比較起來,一個好似江南初春的稚女,一個卻好似蠻荒沙漠的馬賊了。

  這裏的冬天,巴掌大、盤子大,甚至還有鍋蓋大小的雪片,鋪天蓋地的突然就從那黑漆漆的雲層裏撲了下來,狂風呼嘯而過,那雪片也就猶如刀鋒一樣,在風中發出了淒厲的破空聲,打得那營房的屋頂一陣‘砰砰’亂響。只是一頓飯的時間,地上就積起了一尺厚的大雪。‘呼、呼、呼’,大雪紛紛墜下,天和地已經變得一 片白茫茫。

  這裏的風,更好似有數萬人在聲嘶力竭的吹口哨一樣,白色的風就這樣肆無忌憚毫無顧忌的掃過了整個大地。這是比夏天大海上的颶風更加可怕的風力,夏侯就親眼看到一塊大石從山上被吹落,橫著吹飛了百多丈,這才落在地上,砸得積雪亂飛。

  什麼碎瓊爛玉之類的溢美之詞,對於西疆的冬天,都顯得有點過分了。這裏的冬天可沒有詩人騷客筆下那樣美好,這裏的冬天,就是一個叫做暴風雪的惡魔在天地中嘶吼,在山林中穿梭,在平原上肆虐,瘋狂的收割生靈的時候。每年的冬天,西疆數百小國,總有數十百姓熬不過去,在那紛紛揚揚的大雪中以各種稀奇古怪的 原因,失去了性命。

  暴熊軍那些素有經驗的老兵揮動著皮鞭,把躺在暖烘烘的營房內吹牛的士兵驅趕了起來,拿著木頭制的工具,爬到了屋頂上去鏟雪。大概每一個時辰,都要把屋頂和屋子四周的雪清理一次,否則那雪就有可能把屋頂壓塌。這還是黑厴軍、玄彪軍的營房已經經過了好幾次加固後的結果,相柳家的蚺軍那邊,已經有數十棟營房 塌陷了。

  比較起來,相柳家的蚺軍在這個冬天的日子是最難過的。他們的毒蟲毒蛇,都是懼怕寒冷的生物,而這裏的冬天,第一陣狂風吹起來的時候,就突然降到了滴水成冰,起碼零下二十幾度的水準,就算相柳胤和相柳柔的坐騎,那兩條異種大蟒,也都受不了啦。

  而防風家、申公家的那些士兵,缺少了應付這裏冬天大雪的經驗,士兵們都還在營房內瞌睡呢,突然就屋頂帶著厚厚的一層大雪塌了下來。瘋狂咒駡的士兵想要推門出去找工具修整營房時,愕然發現營房的大門都被積雪給堵上了,哪里推搡得動?

  也就是大夏的士兵,一個個都是皮粗肉糙、生命力頑強的角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雪弄得暈頭轉向,除了黑厴軍、玄彪軍還好點,其他的幾支軍隊哪個不在叫苦連天的?就連申公豹,都只能親自扛起斧頭,冒著大雪去山上砍樹,拖回來加固營房。這申公豹還算和刑天家有了一點交情,可是那相柳家的幾個,早就在肚子裏 把刑天家的老老少少咒駡了個死:這營房,怎麼看就是豆腐渣呢?

  這還是在避風的山谷中,在山外的平原和丘陵地帶,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可以行走的了。海人的士兵,就算他們駕駛戰車,也不可能在這個季節出來活動,而夏軍的巡邏隊,更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頂風冒雪的去找海人的晦氣,一時間整個西疆戰區突然安靜了下來。安道爾他們忙著舉行酒會和社交舞會,忙著勾引當地那些貴 族的妻子、女兒、情人。刑天大風他們則忙著救助當地百姓,順便狠狠操練一下隊伍。

  在滿天的風雪中,只有一隊十五六個人的隊伍,在艱難的跋涉著。這是夏侯率領的一支精銳的隊伍,絕大部分都是刑天家的親友,最弱的也有一鼎以上的實力,在這種大風雪中,還能勉強正常活動。趁著海人的巡邏兵全部縮回了營地的機會,夏侯領著他們,在整個呼倫河流域奔波。一個山口一個山口的偵察,勘測哪里有可 以供小隊人馬潛入的道路,海人的那些軍械,又藏在山谷中的哪個地方。

  辛苦,非常的辛苦,但是夏侯卻不在乎。他彷佛又化身為前世那個鐵血的特工,正在執行一件重要的任務,他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可能的勘測細緻一點,為開春後大夏軍隊的進攻增添多一點勝算。

  無法解釋夏侯這種很緩慢的轉變,最少在拿到射日訣的時候,夏侯並沒有這種為了大夏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覺悟。

  但是也毋庸解釋,總之現在夏侯已經把自己當作了大夏軍隊中的一員,一名為了大夏正在戰鬥的戰士。也許這種轉變的引子是那條小黃龍,加快這種轉變的是自己欠下的人情,穩固了這種轉變的是自己和刑天大風他們之間的友情,而最終激化了這種轉變,讓夏侯心甘情願的留在大夏軍隊中的原因。呃,如果夏侯不說,也許 沒人會知道。

  但是起碼可以看到,夏侯如今正在履行一個軍人,一個職業軍人的職責。披著厚重的白熊皮外套,踏著暴龍皮鞣制的高筒皮靴,腰上拴著一根繩索,把自己和隊友連了起來,夏侯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厚厚的雪地裏艱難的前行。

  一不小心,夏侯突然踩進了一個雪洞內,整個人立刻從地面上消失。他後面的幾個同伴立刻抓住繩索,把渾身都是雪塊的夏侯從那深深的雪洞中拉了起來。夏侯張口吐出了幾塊冰棱,大聲的咒駡起來:“該死的老天,你這雪還要下多久?你們就沒有一個會飛的?”

  一眾同伴大眼看小眼的看了半天,無奈的攤開了手。巫武可不會那些飛行啊、漂浮之類的巫術,純使用巫力,他們也能飛起來,但是消耗太大,根本無法用於在這種天氣裏趕路。當然了,一名強大的巫士,可以帶著十幾個人輕鬆的飛出幾百里地來,可是整個黑厴軍、玄彪軍中,就找不出一個能在這種天氣裏出門的巫士。他 們一出門,就那身板,也許都被吹飛出去了。

  夏侯抱怨了幾句,扒拉了一下臉蛋,從臉上揭下了一塊厚厚的冰片。剛才落下雪洞,臉上沾了一點雪花,結果剛剛在風裏說了幾句話,那雪花就被變成冰片了,可見這曠野中,溫度已經低成了什麼樣子。也就是夏侯他們這種肉體強悍的巫武還敢於在這種天氣出門,換了別人,早被凍死在了曠野上。

  一行人無奈的站在荒原上,對著軍內那群‘無能’的巫士大聲問候了一陣。夏侯吐出一口冰渣子,大吼道:“兄弟們,坐下吃點東西了再走。要是運氣好,等下可要找個小鎮,好好的喝兩杯。”呼倫河流域附近,有大大小小無數的村鎮,大雪封路,罕見旅客,夏侯他們要是去了鎮子裏打尖休憩,每次都能得到極其熱情的款 待。

  隨便找了塊能夠勉強遮擋大風的巨石,十幾個大漢坐在那巨石後面,就看著一名火屬性巫力的巫武一聲大吼,雙手上已經冒出了三尺多高的紅色火焰。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從隨身的包裹內抓出了一塊塊獸肉,就著那火焰燒烤起來。夏侯大言不慚的坐在那裏誇耀道:“還是我篪虎暴龍聰明,知道雪原裏想找口熱食那是不可能 的,所以才選了一個火性的兄弟一起出來啊。”

  那以自己雙手充當篝火的巫武氣得朝著夏侯叫駡了一聲,怎麼感覺著夏侯這話裏不把自己當人,反而是當作一堆木柴了?還是自來火的。

  肉塊在那溫度極高的火焰上很快就被燒烤得例外熟透,胡亂抓起一把岩鹽灑在了那肉塊上,這些傢伙彷佛餓了幾十年的餓鬼,大口的撕咬起來。也就是正常人一 頓飯的功夫,他們每個人都吞食了十幾斤獸肉,又抓出兩塊粟餅加熱了吃下,這才心滿意足的拍拍肚皮站了起來,繼續趕路。夏侯一邊整理包裹,一邊嘰哩咕嚕的抱 怨道:“天氣太冷,你們吃得太多,等下還要找頭倒楣的野獸幹掉,否則肉可不夠了。”

  一群同伴沒人理會他,吃得多?這麼冷的天氣,他們一天還要跋涉數百里,能不吃得多麼?再說了,誰能比夏侯他吃得更多啊?

  嘻笑叫駡了一陣,又湊在一起意淫了一下安邑西坊內的那些姑娘,如今是在床上陪客還是在床下陪客的問題,夏侯一聲大喊,相互檢查了一下腰上的繩索的確綁得結實了,這才又朝著前方行去。此時的風更大了,就連夏侯這麼大的塊頭,都有要被吹飛起來的感覺。夏侯他們的鬍鬚、毛髮,都被凍成了一根根雪白的冰棱,一 口氣噴出去,立刻就變成無數細碎的冰晶,隨著狂風飛出去了老遠。

  一個和夏侯平級的都校突然仰天長笑,放聲唱起了大夏的軍歌。一人起頭,眾人相和,那粗獷充滿了肅殺味道的軍歌,頓時順著狂風飛出去了老遠老遠。這小小的一隊人,卻好似一頭洪荒巨獸,前行在積雪丈許厚的荒原上。

  高空中傳來了海人的重型攻擊機那有氣無力的喘息聲。一名轄校隨手掏出了一柄手斧在手心掂量了一下,吐了一口塗抹罵道:“他敢飛下來一點,我就幹他下來。嘿,一個多月了,可算是見到海人的活物了。”

  一領校嗤嗤偷笑起來:“海人的活物?說不得他們的活物如今就和西坊的姑娘一樣,正在床上活動哩。嘿嘿,哈哈哈哈!”

  再次後撤了數千里的海人東部領總督府,燈光通明。和夏軍如今控制的地域不同,這裏已經是被海人佔領了數千年的傳統勢力範圍了。雖然高傲的海人向來把當 地居民當作另外一種生物對待,對他們的待遇,簡直連奴隸都不如,更加不會傳授他們任何有用的技能知識。但是最少數千年的耳熏目染之下,這裏的生產力水準, 還是不差的。

  而發達的生產力帶來的優渥生活所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生活的糜爛,作風的腐化,以及社會風氣的敗壞。

  身穿一整套禮服的安道爾,如今褲子褪到了膝蓋處,正把一名最多不過十五歲的少女壓在了自己辦公桌上,在那裏奮勇的衝殺。一邊‘呼哧、呼哧’的進行著最原始的人類繁衍運動,安道爾一邊在那裏高昂的近乎演講一樣的叫嚷著:“啊,親愛的,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決定讓你作我的情人,而你的父親,可憐的侯爵大人, 我可以考慮給他一個亞特蘭蒂斯的平民權力。”

  那少女媚眼如絲,一邊用力加緊了安道爾的身體,一邊不斷的親吻安道爾俊俏的臉蛋和紅潤的嘴唇。“總督閣下,親愛的安道爾,這是真的麼?天啊,那真的是我整個家族的幸運!能夠成為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的公民,這是多麼的幸福啊。比起這個虛有其表的侯爵頭銜,亞特蘭蒂斯的公民稱號,更加的光輝萬丈哩。”

  安道爾氣喘如牛的大聲吼叫著:“當然,當然,我的姑娘,這是當然。每一百年,整個東部領才有一千個特許名額加入我們亞特蘭蒂斯,這是多麼崇高的榮譽啊!成為亞特蘭蒂斯的公民,你們就有權力享受亞特蘭蒂斯的一切成就。”他看著被自己壓得腰肢都快要扭斷的少女,突然怪笑起來:“不過,如果你願意介紹你的 妹妹給我認識的話,我甚至可以,甚至可以考慮給你們家族一個榮譽稱號。”

  安道爾恬不知恥的笑道:“就這麼決定了,今天晚上,宴會結束後,你帶你妹妹來我的房間,如果一切都讓我滿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們父親一個亞特蘭蒂斯的榮譽稱號,這是比普通公民享有更大特權的榮譽,你不會拒絕吧?”

  那少女根本沒有猶豫的,立刻點頭應允,並且更加用力的把兩條腿糾纏在了安道爾的腰肢上。她的臀部一陣急驟的扭動,安道爾突然睜圓了眼睛,臉部肌肉一陣的扭曲,張口發出了劇烈的喘息聲:“啊,讓我們亞特蘭蒂斯的光輝,灑遍東部領的每一個美女!嗷!”他的身體猛烈的抽搐了幾下,突然整個人軟了下來,軟綿綿 的趴在那少女的身上,半天沒有動彈。

  大概過了半刻鐘的時間,安道爾辦公室的大門被人偷偷的推開,托爾臉上帶著兩個紅色的唇印,偷偷摸摸的走了進來。湊到安道爾身邊,他狠狠的拎了一下安道爾的耳朵:“哦,該死的,快點,快點穿好衣服,宴會已經進行到了中間階段,輪到你做第二次致辭了。”

  安道爾慌亂的從那少女的身上爬了起來,提起褲子就要往外面跑。可是托爾一手抓住了他:“哦,天啊,看看你幹了什麼?你的銀色禮服,褲子上怎麼到處都是血?你這個樣子能出去見人麼?你辦公室內有更換的褲子麼?”

  外面已經傳來了巨大的山崩海嘯般的呼喊聲:“總督閣下,總督閣下。安道爾閣下,安道爾閣下。”

  安道爾亂了手腳,他現在上哪里去找褲子?可就是這樣的慌亂,他也沒忘記抓起辦公桌上的長裙丟給了那少女,省得她被托爾賊兮兮的眼神沾了便宜去。他飛快的打量了一下安道爾,和自己全身銀色的禮服不同,安道爾穿著的是亞特蘭蒂斯軍隊的制服,上半身是黑色短衫,下身是銀色的長褲!

  銀色的軍用長褲!

  安道爾飛快的去解托爾的褲子,急促的說道:“啊,我的防禦官閣下,請您犧牲一下您的長褲吧。為了我這個總督的顏面,你不可能讓我不穿褲子就這麼走出去的,不是麼?”

  托爾麻木的任憑安道爾將自己推翻在辦公桌上,把自己外面的長褲一手扯了下來。他憤怒的低聲咆哮道:“那我怎麼辦?該死,我怎麼辦?”

  安道爾一邊手腳麻利的換上了托爾的褲子,一邊拍了一下那少女滑嫩的大腿:“親愛的,穿好長裙,然後隨便去外面找一個我們的貼身僕役,要她們給托爾閣下送一條長褲過來。哦,好了,托爾,不要生氣,我們是好朋友,不是麼?”

  上半身穿著亞特蘭蒂斯高級貴族常用的銀色禮服,近似燕尾服那樣的半長不長的外衣,下半身卻穿著軍用制服那緊邦邦的,繡了長劍和盾牌作為褲腳裝飾的長褲,安道爾不倫不類的蹦跳到了外面的宴會大廳裏,隨手搶過了一杯果酒,一飲而盡。

  “啊哈,諸位忠誠的亞特蘭蒂斯的屬民,高貴的亞特蘭蒂斯的臣民,以及,我們東部領的軍人,還有和我一樣的可憐的文官大人們,大家歡呼吧!”安道爾隨手把那酒杯丟上了天空,興致勃勃的吼叫道:“很抱歉,我剛才去了會議室處置一些緊急的軍情,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向大家致以新年的問候! 是的,新年快樂,諸位!”

  山呼聲響起,無數人都或真或假的歡呼起來,但是無一例外的,每個人臉上的諂媚表情,那是實打實的千真萬確的。

  安道爾手一揮,頓時整個宴會大廳一片的安靜。

  “對,我剛才在處理緊急的軍情。而這個緊急的軍情就是,和我們亞特蘭蒂斯的軍隊一樣,那些邪惡的殘暴的夏軍,也無法在這個該死的冬天出動!啊,我真的沒有見過這樣可怕的冬天。實在是太可怕了。但對於我們在座的各位來說,這應該是一件好事,不是麼?不用再擔心某個晚上,那些該死的夏人已經把兵器放在了你 的喉嚨上。”

  安道爾聳聳肩膀,輕鬆的笑了起來:“和那些畏縮在營房不敢出動的夏人軍隊不同,我們英勇的亞特蘭蒂斯的士兵,以及那些忠誠可靠的工匠,正在狂風暴雪中奮力工作,正在建造我們東部領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一條防線。”他矜持的笑起來:“到了明年春天,大家會發現,我們的防線會讓那些該死的夏人頭破血流的。”

  深深的一鞠躬,安道爾微笑道:“這就是我要告訴大家的,歡度新年吧,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希望大家多做點風流韻事,這是一件很讓人心曠神怡的好事情,不是麼?哈哈哈,歡呼吧,親愛的臣民們,預祝你們愉快。”他點點頭,轉身就走,絲毫不理會背後那巨大的歡呼聲。

  “啊哈,我的口才實在是太棒了,我真的太佩服自己了。嗯,親愛的姑娘,不如我們再次進行一次深層次的交流吧,我突然又興致勃勃了。夏人?嗯,這樣的冬天,我們還用擔心夏人麼?他們那些原始的、野蠻的軍隊,怎麼可能在這樣的鬼天氣裏出動呢?就是我們的戰車,也不可能呀。”

  哼著歡快的小調,安道爾一時間心內欲火燃燒,飛快的撲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去。

  安道爾、托爾全力打造的呼倫河防線最主要的一個戰略通道內,燈火通明,無數的工匠在海人士兵皮鞭和棍棒的催促下,冒著嚴寒和大雪,在那裏拼命的搭建各種防禦設施。

  他們的頭頂上,那數百米高的懸崖峭壁上,夏侯他們正在輕輕的喘息。他們從山的那一邊,冒著極其惡劣的氣候爬了過來。此時他們趴在那冰冷刺骨的岩石上,仔細的觀察著海人的這個工地。

  “火力點七百八十五個,前後六層火力支撐。陣地用小型軍火庫三十五個,大型前進軍火庫兩個。”一名轄校用夏侯所教授的那些古怪的名詞,清晰的報出了他所觀察出來的情報,而他身邊,另外一名轄校正在用炭筆,在羊皮上用工筆劃仔細的描繪著所看到的一切。

  夏侯他們則是在山崖上到處巡視,尋找著方便小股部隊滲入的通道,每一個人,都把那些可以容納人攀爬的地方記入了腦海深處,這些東西,也許就關係著數百名、數千名士兵的生命。

  而在黑厴軍、玄彪軍的大營內,留守的五千士兵,正在大聲吼叫,彷佛遊戲一樣,拼命的剷除著屋頂的積雪。其他的大批軍隊,全部在刑天大風他們的率領下,攜帶工具、糧食,趕赴大營附近的那些城鎮,救助百姓,分發糧草。各個大城鎮的夏軍駐軍也在刑天大風的命令下行動了起來,替百姓疏通道路,運走越來越厚的積 雪。

  此時,海人的宴會正盛,安道爾和托爾的喘息聲,以及海人那些高級將領的喘息聲,幾乎帶著一股子濃濃的淫穢味道,傳遍了整個東部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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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7:02: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序幕

  西疆的天氣是很古怪的。似乎天空還在飄著大雪,卻突然一夜東風襲來,漫山遍野就是山花爛漫,那大團大團的花朵就從深深的積雪下冒了出來,整個山林一片清脆,到處聽到積雪迅速融化、小溪潺潺的聲響。那些南下的鳥兒又大群大群的飛了回來,整日價在山林上盤旋叫囂,求偶婚配,弄得不亦樂乎。山林中的各種野獸也 是春情勃發,還來不及尋找食物填飽空蕩蕩的肚子呢,就有一些心急火燎的摟在一起,開始生物最神聖的繁衍運動。

  也許是被這春風春意挑撥得春心騷動,或者乾脆是那積雪融化順著山坡洶湧而來的大水讓營房沒辦法住人,總之一夜之間,百萬夏軍突然離開營地,朝前迅速逼近數百里,已經到了呼倫河畔,直接威脅到了海人的呼倫河防線。

  這一次,夏軍的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讓反應遲緩的海人大吃一驚。沿途數十個小型哨卡、前進據點被夏軍輕鬆摧毀,海人立刻失去了對呼倫河東岸些許領土的控制,眼睜睜的看著夏人打到了自己防線的門口,開始安營紮寨。唯一可以讓海人放心的就是:呼倫河因為源頭巨量積雪融化,加之各條支流水流膨脹,河面已經擴 張到近百里寬,飛鳥難渡。

  在防線指揮的海人格林將軍看著偵察機拍回的圖像,露出了極其輕蔑的笑容:“我倒是看他們這些原始人如何渡過這條河。”

  夏軍沒有渡河,他們只是在河邊安營紮寨,狩獵捕魚、採集各種藥草樹根等物,輕鬆閒適,彷佛春遊。刑天家的黑厴軍、玄彪軍四十萬大軍順著河流一溜兒紮下了數十裏長的營寨,正對著海人最佈置的防線中最寬敞同樣也是防禦力最強的那個山口,無數士兵每天在營盤裏嬉戲打鬧,鬥狗遛獸,說不出的快活。

  其他的數十萬夏軍,則是在呼倫河的上下兩端,和刑天家的軍隊分開了數百里遠,也是紮下了營盤,彷佛要在那裏等著歡慶來年的新年一樣,根本就沒有出兵渡河的打算。無所事事的士兵,甚至都有人爬到樹幹上抓猴子玩,場面難看至極。

  一眾海人將領笑得前俯後仰,指著畫面中那些近乎胡作非為的夏軍士兵,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格林更是武斷的判斷到:“如果夏人的士兵,就是這種素質的話,那麼我很懷疑他們能對我們造成任何的威脅。當然,他們的個人戰鬥力,是不容輕視的。”

  一群站在防線指揮室內看偵察機現場傳回圖像的將領們,一時間突然臉色都發綠了。他們清晰的看到,十幾個站在木筏上捕魚的夏軍士兵,居然聯手拉起了一條呼倫河中特產的‘魔鬼魚’。那是一種體長三十多米的特大型淡水、咸水兩栖魚,只有在每年春天才會順著大水從海裏回流去呼倫河源頭產卵的巨大怪物。

  “海神啊,難道我看錯了?他們只有三個人在拉繩子!三個人,抓住了一條魔鬼魚?可能麼?”

  彷佛當頭一棍,這種可怕的場景讓那些驕傲自負的海人將領喘不過氣來。而夏軍這邊,在喧嘩的背後,已經開始了暗地裏的運作。

  夏侯騎著墨麒麟,跑到了蚺軍的營房去找相柳胤。墨麒麟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神獸特有的威壓氣息,讓沿途纏繞在樹上、盤踞在路上的毒蛇大蟒紛紛躲閃,只有幾條快要化蛟的大蟒,才鼓起了勇氣,對著那墨麒麟吐了幾下信子,然後灰溜溜的退到了路邊。

  相柳胤正在河裏游泳,赤手空拳的抓起了一條條大魚。春天正是呼倫河的魚兒產卵交配的大好時機,水面下銀光燦爛,到處都是密集的魚群,這卻是讓相柳胤的 拳頭無一虛發,順手抓起一條,就直接丟到了岸上,引來了士兵們一陣陣的歡呼。幾條貪吃的大蟒就在相柳胤身邊飛速遊動,張開大嘴一口一口的吞食著河水中那些 呆頭呆腦不知道逃竄的魚兒。

  相柳柔坐在岸邊一棵樹樁子上,看到夏侯騎著墨麒麟跑了過來,立刻跳起,團身在空中翻了十幾個跟頭,猛的落在夏侯騎前。‘鏗鏘’一聲,一柄一指寬,五尺長,其薄如紗,近乎透明,卻是慘綠色帶著一絲腥味的長劍被相柳柔拔出來,指著夏侯的鼻子喝道:“蠻子,你來我們營地做什麼?出兵時不是說好了,只等刑天蒼 雲大帥的命令一到,約定好了日期,我們就分兵進攻麼?你來做什麼?”

  他還在斤斤計較自己和刑天大風他們的賭注,所以說話之間很不客氣。那正在河水中玩得舒暢的相柳胤卻是飛身而起,橫跨百丈寬的河面,到了夏侯面前,隨手 一掌把自己的弟弟推得後退了幾步,笑吟吟的看著夏侯問道:“篪虎軍候,找我們什麼事情?”他赤裸著身體,皮膚下一條條肌肉筋肉不斷的跳動,彷佛無數蚯蚓在 下面鑽來鑽去,形容古怪至極,這也是相柳家的巫術帶來的後遺症。

  夏侯跳下墨麒麟,從背後革囊內抓住了一副軍事地圖,呵呵笑道:“趁著刑天蒼雲大帥的命令還沒到,給你們提個醒兒。這裏有我們去年冬天踏遍了整個呼倫河流域做下來的地圖,尤其對海人防守的幾個隘口、山谷仔細勘查了一番,找到了不少小徑,可以繞到他們的防線背後去。只是小徑難行,最少也要九等以上的人手才 能攀爬過去。”

  相柳胤眉頭一揚,飛快的搶過了那地圖,仔細的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標記和注釋,驚訝的抬頭問夏侯:“你們去年冬天,這麼大的風雪,你們踏遍了整個呼倫河流域?難怪我去黑厴軍幾次,沒看到你。”

  夏侯淡笑,聳聳肩膀笑道:“我篪虎暴龍貪生怕死,最怕手下的兄弟損失太多,所以,先做點功夫,讓兄弟們少點損失,這是最好不過的。”

  古怪的朝著相柳胤笑了笑,夏侯淡淡的說道:“你們蚺軍的最大優勢,就是有這麼多畜生供你們驅使,你們相柳家玩毒的功夫,據說也是大夏第一等的罷?也就比黎巫殿的那些大巫差點。所以,如果你們能夠繞到他們的防線後面,把毒液注入他們的水源,嘿嘿。”

  相柳胤會意的陰笑了幾聲,朝夏侯伸出了手,可是夏侯伸過來想要和他握手的大掌,卻被相柳柔一手拍了回去。相柳柔上前了一步,趾高氣揚的吼道:“怎麼,你們刑天家的人,終於學會討好我們兄弟幾個了?哈哈哈哈,沒有我們的助戰,你們能做什麼?”

  相柳胤二話不說,飛出一巴掌在相柳柔臉上狠狠的抽了一記,怒吼道:“廢物,給老子閉嘴!”隨後,他用力的握住了夏侯的手掌,笑道:“我家兄弟不懂事,篪虎軍候不要往心裏去。”

  故意提高了聲音,相柳胤斜睨了相柳柔一眼,淡淡的說道:“我們兄弟和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是私事,和大夏的事情,能混為一談麼?家主怎麼就挑了你這麼一個心胸狹隘的蠢貨出來?若是按照你的想法,當年年輕時,刑天家主曾經打斷了我們家主的腿骨,莫非我們家主現在還要提著刀劍和他拼命不成?”

  相柳柔愣了一下,悻悻的說道:“我就不信他們還有什麼好心了。”

  相柳胤臉上那些原本就在鑽來鑽去的肌肉條紋猛的爆起來老高,他怒吼道:“廢物,能有什麼好心?不過是讓我們家的兄弟手足能少死幾個!我告訴你,如果你還不能把私人恩怨和公事分開,我就叫家主把你送回族地,讓你做一輩子太平廢物!”

  朝著相柳柔劈頭蓋臉的咒駡了一通,罵得相柳柔直不敢抬頭,相柳胤立刻換了一張笑臉,朝夏侯微笑道:“倒是勞累了篪虎軍候了。這地圖對這次的大戰,可是寶貴至極。這麼說來,我要先派人去摸熟一下道路麼?”

  搖搖頭,夏侯翻身上了墨麒麟,笑道:“倒也不用,我們臨走,已經用巫火做下了標記,極容易找到。”笑了幾聲,夏侯朝相柳柔挑釁的揮了揮拳頭,大笑道: “相柳老六,我們刑天大兄說了,別忘記了我們的賭注,看看到底誰幹掉的海人多。還有,抓住一個海人的俘虜,頂十個殺死的頭顱,怎麼樣?海人的俘虜,可是極 難抓的。”

  相柳胤緊緊的盯著夏侯,慢慢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朝夏侯揮出了一拳:“好,一個頭顱一個銅熊錢,一個俘虜一個玉錢。”

  夏侯揮拳迎擊,兩拳相碰,震得附近呼倫河水猛的退開了十幾尺。

  相柳胤猛的退後了一步,臉上笑容頓時一斂。夏侯臉上是青了又綠,綠了又青,但是瞬間化為正常。夏侯仰天一陣長笑,猛的在墨麒麟背上翻了幾個跟頭,策動坐騎,揚長而去,就留下了相柳胤在那裏,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相柳胤的臉色,相柳柔低聲問道:“老三,怎麼了?”

  相柳胤臉色極其陰沉的說道:“剛才一看到他就發現他臉色不對,所以臨走故意試了他一下,果然,有對巫毒之術到了登峰造極境界的大巫,給他下了最厲害的‘萬毒降巫咒’。”

  相柳柔一臉的霧水:“那是什麼?我從沒聽說過。”

  相柳胤怒道:“就是說,篪虎暴龍這蠻子,從今以後,所有巫毒都對付不了他!除非有巫力超過那給他下咒之人的大巫對付他,否則,我們相柳家最強的毒技,對他完全沒有了效果。”

  三角眼一翻,相柳柔笑道:“那怕甚?我們不能對付他,還有家裏長輩,找他們要一份巫毒,照樣幹掉了他。”

  相柳胤看了相柳柔半天,終於仰天長歎道:“你在安邑到底學了些什麼?我在蛇澤修行的時候,你到底在幹什麼?‘萬毒降巫咒’,最少也要八鼎大巫才能施展 出來,最少也要八鼎大巫才能有那能力施展,而且必須是對巫藥、巫毒之術瞭解極其深湛的大巫才能施展。”他看著相柳柔,冷聲道:“而且那施咒的大巫,三十日 之內,巫力會下降接近一個鼎位,耗費的精力、心血更是不用多說。”

  手指狠狠的捅了一下相柳柔的心口,相柳胤冷聲道:“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篪虎暴龍這蠻子身後,起碼有一個黎巫殿的八鼎大巫在幫他。而巫殿的大巫你是清楚的,沒有天大的好處,他會幫一個在安邑沒有任何根底的蠻子?”

  相柳柔恍然大悟般說道:“這麼說來,家主的巫毒,還是可以毒死他。”

  相柳胤已經沒有力氣再和他計較,只是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可以去試試,誰知道他背後到底是黎巫殿的哪位大巫?或者,可能是黎巫殿的殿主?你招惹了他,你也不怕招惹禍事麼?尤其他得到了天巫的全部智慧,哼哼,也許你動了他,就等於動了現任天巫和大王,你試試?”

  終於明白了夏侯身上如今的厲害關係,相柳柔不敢再多說廢話,但是他還是嘀咕了一句:“那也是天巫殿照應他,和黎巫殿又有什麼關係?”

  懶得給自己這個陰險毒辣但是有時候卻又實在是愚鈍得可以的弟弟過多的解釋什麼,相柳胤抓著那地圖喝道:“召集所有本家的將領去中軍商討一下,這玩意應該怎麼用才能讓我們占得最大的便宜。和刑天大風他們的賭注也就罷了,但是立下了功勞,可是能夠在大王和家主面前好好的露臉一次的,這可不能胡亂對付。”

  沉吟了片刻,相柳胤突然一笑:“刑天大風卻是大方,這麼重要的地圖,居然就送了過來。唔,也不能讓他們看輕了我相柳家的子弟,給他,還有其他幾家的人,每個地方送去一百份我們制的最強的巫毒罷。唔,選那發作緩慢,要兩三天以後才會突然暴斃的那種。”

  相柳柔這下卻是反應了過來,很是毒辣的說道:“沒錯,要是水源裏放猛毒,一下就毒死了幾個,他們肯定有了提防,只有這慢毒,嘿嘿。”

  很是興致勃勃的,相柳柔跑去自家的隨軍輜重隊,挑選那些冬天時他們兄弟無聊,親手配製的巫毒去了。

  有了夏侯他們跋涉了一個冬天換來的詳細地形、軍情的情報,有了相柳家突然大方提供的慢性巫毒,加上後方安邑突然又送來了一大批的軍械,其中更有一些巫印之類的可以直接使用的大威力法器在裏面,整個大夏軍隊士氣一下就提升了起來,磨刀霍霍,就準備屠宰眼前海人這頭肥嫩嫩的羔羊。

  那些憋了將近半年的夏軍士兵,已經等不及的去海人的領地裏好好的抓幾個夫人女子,發洩一把。雖然說夏侯是軍法官,有他在的時候,還真沒人敢觸犯刑天滄風留下的軍律軍規,但是一旦開戰,戰火綿延,戰場延伸數千里,你夏侯能管得過來?那些被欲火燒得眼睛都紅了的世家子弟們,更是已經開始盤算,要擄掠幾個海 人的貴婦,好好的品嘗一下海人的貴族女人,是什麼滋味了。

  這一年的三月二十七日,也就是積雪都還沒有融化完,到處都還有一片片斑駁白色的時候,刑天蒼雲和刑天歿終於送來了聯合命令:各家子弟指揮的新軍部隊,在四月的第一天,開始隊海人進行全面的進攻。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命令上要求他們起碼把海人的主力部隊吸引住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只要半個月,足夠已經潛 伏在海人腹地兩翼的夏軍主力對海人東部領乃至中部領的命脈,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刑天大風第一次召集了所有的世家子弟,召開了一次戰前的動員會議。

  當然,以這些年輕人的見識、閱歷和經驗,他們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刑天大風只是把袖子一卷,一拳轟在了面前的會議桌上,大吼了一聲:“他媽的,老子這裏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是大王預先送來做賞金的。哪個兄弟有本事,儘管帶著手下的兄弟們拿走就是。總共十萬個玉錢的賞金,大家分分,可是夠我們去西坊痛快多 久的?錢在這裏,能不能拿到,就看你們的了。”

  為了配合刑天大風的說辭,刑天玄蛭非常強有力的出示了證據:一個一人高的獸皮口袋,從裏面倒出來無數的玉錢以及明顯新鑄造的銅熊錢、金熊錢。更有數十顆鴿蛋大小的異色海珠在錢堆中閃爍發光。

  ‘哧’的一聲,所有的將領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眼裏已經透出了瘋狂的神采。

  刑天玄蛭冷兮兮的說道:“我們兄弟和相柳兄弟幾個打的賭,大家也知道罷?有興趣的都來玩玩,最後誰砍頭和抓的俘虜最多的,一個腦袋一個銅熊錢,一個俘虜一個玉錢。有膽量的,就來賭罷。不敢的,自己扒了褲子外面蹲著去。”

  申公豹第一個跳了出來,同樣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大聲吼道:“說誰沒種呢?是好漢的,賭了!”

  夏侯這才明白,中國人的賭性之重,感情自古有之啊?刑天玄蛭輕飄飄的一句話,硬是讓所有的領軍將領,參與了這個巨大的賭局。

  三月二十八日,夏軍開始砍伐樹木,就在河對岸那些海人士兵鼻子底下,開始建造大批的木筏、船隻等物。他們那慢吞吞的工作效率,立刻讓海人士兵狂笑了一整天。依靠這些木筏,就想要渡過寬達百里以上的呼倫河麼?春天河水湍急,時不時還有狂風大作,那河面上大浪翻卷起來,比起大洋裏也好不到哪里去哩。

  三月二十九日,夏軍第一批簡陋得讓夏侯他們臉紅的木筏下水。夏侯他們那個氣憤啊,雖然大家都知道是裝樣子的,但是起碼這些士兵裝佯也要裝得像模像樣一點罷?這木筏上的枝條樹葉都還沒砍乾淨,下水還沒一頓飯時間就散架了,這,不是在丟大夏的臉麼?

  三月三十日,第一批夏軍草草打造的船隻下水了,裝載了大概三千多人的樣子,朝河西的海人防線開始了第一次的試探性進攻。結果,海人還來不及開火阻攔他們呢,那規模極小的船隊,已經被大浪翻卷了幾下,直接打到了下游數百裏外了,等得那些夏軍士兵爬上河岸,這船早就成了碎片。

  海人士兵們,連同他們的將領都哈哈大笑,認為他們根本不可能渡過這條呼倫河。起碼在呼倫河的春汛結束以及夏軍得到大量的船隻前,他們根本無法渡過這條大河。於是,除了留下少數的哨兵警戒,天空也就只留下了一架偵察機在那裏晃悠悠的盤旋。其他的士兵要麼在基地裏尋歡作樂,要麼就乾脆跑到了防線後面平原裏 的城鎮找快活去了。

  四月一日,淩晨。

  這一天,在海人的歷史上,以及他們子民的記憶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一筆。他們突然發現,原來以前夏人作出來的那些姿態,那些他們根本無法渡河的做作,純粹就是在欺騙他們。在這一天,他們高傲但是又脆弱的心靈,被夏人的騙術,狠狠的劃了一刀。

  刑天大風全身甲胄,站在河岸上,大聲說道:“誰給我把天上那鬼東西弄下來?可不能讓他發出聲響驚動了對岸的海人。”

  夏侯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同樣渾身鎧甲,在那龍皮軟甲的外面更是套上了兩層魚鱗板甲的他一翻身上了墨麒麟,吼道:“老黑,我們上。”

  那墨麒麟極其不滿的打了個響鼻,對於‘老黑’這個難聽的名字,他很是有點抵觸。不過,他還是很認真的,腳踏四團風雲,頃刻間就上了數千丈的高空,在那海人駕駛員極度的震驚中,這條偷懶的墨麒麟,很優雅的在那偵察機的機艙蓋上一屁股趴了下來。

  那墨麒麟不是很重,也就萬多兩萬斤而已,這還是他骨骼、鱗甲的密度太大,才造成這般嚇人的體重。夏侯的也不是很重,也就是幾百斤上下,他身高也不過兩米多,加上鎧甲的那數百斤重量,這墨麒麟扛起來很是輕鬆。可是夏侯手上拎著的那根狼牙棒,很好,二十四萬斤。夏侯施展了一個巫咒,和道家法訣中的‘泰山壓 頂’類似的,也不是太誇張,大概也就等於一座小山頭的分量而已。

  就看到那偵察機‘嗚’的一聲,筆直的朝著地面落了下來,一點聲響沒發出的被夏侯生生壓進了東邊河岸地上,壓成了一大塊廢鐵。那偵察機的發動機剛要爆炸呢,旁邊幾個巫士手一揮,幾個巫咒禁制壓上去,那裏還有半點聲響、半點火花冒出來?

  墨麒麟打了個噴嚏,慢慢的從那塊平滑的鐵板上站了起來,趾高氣揚的走到了刑天大風面前,長長的尾巴狠狠的在刑天大風身上抽了一記。他很得意,沒有了他,就憑藉夏侯那土性巫力,想要飛上幾千丈的高空,還真是不可能的。

  刑天大風笑了笑,對著這頭在刑天家已經伺候過三代人的麒麟老人,他只是摸摸他的腦袋,隨後猛的臉色嚴肅了下來,低聲喝道:“傳令下去,能自己飛渡的軍官、士兵全部飛渡,其他人等,用最快速度渡過呼倫河。海人在呼倫河西岸的所有軍隊,斬盡殺絕,不留一個。”

  遲疑了一下,刑天大風嘀咕道:“有向我們投降的,留下也無妨,一個活口就是一個玉錢啊。可不能輸給了那群傢伙。”

  夏侯的墨麒麟、刑天玄蛭的那頭異種玄彪當先踏著風雲、冷氣朝西邊飛了過去。其他那些有能力飛躍百多裏河面的士兵、軍官同時哼了幾聲,提起巫力,身體也順風飄去。其他的黑厴軍、玄彪軍的士兵,則是整頓坐騎,在河邊排成了整整齊齊的兩百個長隊。

  五千名巫士同時揚起了手,各色巫咒同時發出。

  就看到無聲無息的,數十道沙土從河東岸直射西岸,瞬間就組成了一道道沙土拱橋,只是這橋拱太長了些,足足有百里多卻無一根柱子。

  就看到無聲無息的,數十道寒氣從河東岸直射西岸,瞬間就化為一座座晶瑩的冰橋。冰塊性質脆、硬,故而一根根冰棱直透河底,以加強橋面的強度。

  同時更有數十道藤蔓從河東岸樹林內射出,在河面上組成了一道道堅固的木橋。

  更離譜的,就是那些水性巫力的巫士,他們直接升起了十幾道水牆,牆頭寬有十幾丈,足夠十名騎兵快速通過。但是看到他們那顫巍巍、晃悠悠、其中還有遊魚穿梭的水牆,那些註定要從這裏經過的黑厴、玄彪二軍軍士,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怎麼看這橋也不夠堅固。

  最幸福的,卻是那些被風性巫力的巫士伺候的軍士們。他們渾身纏繞著一陣陣的清風,坐騎輕鬆的點著水波,輕快的越過了河面。

  大概就是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四十萬黑厴軍、玄彪軍,已經憑藉他們坐騎那離譜的速度,渡過了百多裏寬的呼倫河。他們的南面和北面,其他的數十萬大軍,也用同樣的手段,一湧而過。

  海人是不幸的。

  在以前數千年的交戰歷史中,他們居然從來沒有和夏軍隔河相對過。他們從來沒想到,夏人會有這樣古怪的手段,這麼快的渡過這條寬達百里以上的呼倫河。尤其夏人前幾天的那些古怪表現,更讓他們以為,夏人只是在努力的嘗試著想要渡河而已。他們只是被愚弄了,他們沒有想到,夏人居然就真的渡過了河流。

  他們被愚弄了,他們是不幸的。

  但是,他們也是幸運的。

  在呼倫河的西安,他們原本的第一條防線,防止夏軍渡河的狙擊陣地,本來安排了超過三十萬士兵駐守。可是因為三月三十日是月底,是海人的法定休息日,同時沒人能想到,夏人居然能夠在一刻鐘的時間內渡河成功,三十萬士兵,留守在陣地上的,只有倒楣的五萬當地的徵召軍!

  五萬幾乎來不及抵抗,就被夏軍砍成了碎片的徵召軍。

  刑天大風也好,刑天玄蛭也好,相柳胤也好,申公豹也好,他們指揮的軍隊,沒有一支軍隊抓到俘虜。

  憋了整整一個冬天的大軍,很興奮的把眼前所能見到的所有活物都撕成了碎片。原本相柳胤的蚺軍是幸運的,他們攻擊的那段海人陣地,正好有海人的一個通訊單位的女兵在營地內。蚺軍的士兵,非常明智的留下了那十幾名女兵的性命。原本,相柳胤可以依靠這十幾名俘虜在刑天大風面前耀武揚威一番。

  但是讓相柳胤暴怒異常,差點跳起來罵娘的是:上百名蚺軍士兵很興奮的輪暴了那十幾名女兵,沒有一個海人女兵從那可怕的經歷中倖存。

  海人唯一的戰果,發生在四月一日的正午。

  那些去基地或者城鎮上浪蕩快活的士兵趕往陣地,愕然發現迎接他們的是夏軍的刀槍,愕然發現他們的陣地上飄揚著的,是大夏的黑色王旗。士兵們倉皇的逃回了山脈中的主要防線,而海人防線指揮部,毫不猶豫的引爆了他們留在陣地上,已經被夏軍當作戰利品的那批軍械。

  突然爆炸的大批軍械,讓夏軍有百多名看守戰利品的士兵被炸傷,僅此而已。

  夏軍成功的突破了呼倫河,一夜之間佔領了海人的狙擊陣地,如今,他們和海人的山脈主防線之間,只有短短的一百里距離。當中是一片平原、森林、丘陵的混合地帶,其中有著數百個大小的村鎮。

  托爾趕到了防線親自坐鎮指揮,準備按照作戰計畫,在初期嚴防死守,等拖累了夏軍主力後,立刻轉入反攻。而安道爾,正如他習慣做的那樣,一連串的把告急求援的文書,發往了亞特蘭蒂斯的執政院和神殿。

  刑天大風也開始調兵遣將,準備和海人大幹一場。

  戰雲密佈。呼倫河流域,夏軍一百萬對陣海人的精銳軍團數百萬人,海人佔據了極大的優勢。

  而在海人腹地,上千萬夏軍的主力軍團連同那些威力強大的戰獸,也開始從兩翼的深山、荒漠中向海人的核心領地進發。上千萬夏軍面對的,是只有少量城防軍的海人東部領和中部領的上百萬裏的廣大區域。尤其中部領,是海人除了亞特蘭蒂斯本土以外,最大的稅收、礦產、兵員、糧草的基地,是海人戰爭機器上最為重要 的一個零部件。

  兩部戰爭怪獸張開了大嘴,閃亮的獠牙暴露了出來,準備比較一下,看看誰能在對方身上,撕下最大最肥美的一塊肉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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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7:05: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戰火

  四十九團綠色的篝火在夏軍陣地前燃燒,每一團篝火旁邊,放上了一圈先給天地鬼神的祭品:血淋淋的人頭和扒皮的野獸。九名身穿黑色長袍的巫臉上帶著古怪的玉質面具,彷佛夜間從地獄爬出的惡鬼,緊緊的抓著自己手上那掙扎嚎哭的少女,把她們帶到了正中最大的那堆篝火前。兩尺長的玉刀從背後刺透了這九名少女的心 髒,一縷碧綠色的心血噴進了火堆。

  就看到四十九團綠色篝火突然膨脹到數十丈高,火焰裏隱隱有鬼神幻象出沒,發出了震天的嘶吼。

  正中的一名巫仰天大叫:“天地神靈聽著,取我大夏血祭,助我大夏橫掃海人。”

  這番又有四十九名巫帶著純金面具,手持三尺金刀,另外一手抓著一頭已經嚇得腿軟的野獸快步到了篝火邊,手起刀落,斬下了那些野獸的腦袋,把獸頭和獸身都扔進了火堆裏。於是那火焰就益發的熊熊燃燒,火焰上籠罩著一圈碧綠如玉的光圈,無數的神魔頭像在那光圈中越來越清楚,往來衝突咆哮,彷佛要從火堆中沖出 來一樣。

  夏侯看得渾身發麻,殺人他殺了不少,可是這種用活人獻祭的事情,他還是無法認同。但是看到左近無數將士滿臉虔誠的樣子,他還能說什麼?他還敢說什麼?這是大夏軍人的宗教信仰問題,總不能他沖出去叫嚷‘兼愛非攻、以德服人、仁義為本’吧?

  一個個人頭被砍下,一頭頭牲畜被扔進火堆裏焚燒,一個小鎮上的當地百姓,就被當作祭品殺了個乾淨。

  一聲呼哨響處,那數十名獻祭的巫突然圍著火堆手舞足蹈起來,一邊舞動,一邊不斷的念誦著複雜的巫咒,看起來顛狂的身影,手指卻精確的結成了一個個複雜的巫印。那火堆上無數的神魔頭像突然炸裂,連同火堆外那一圈綠油油的光圈一同化為了無數拇指大小的綠色光點。

  奇寒透骨的風從那火堆上卷了出來,卷著那些綠色光點沖向了所有的大夏士卒。無數光點紛紛鑽進了這些士卒的身體內,他們的臉上頓時也泛起了一陣綠光,皮膚下更隱隱有無數的蝌蚪文字凸現。夏侯身體內也鑽進了十幾個光點,他只感覺渾身突然一冷,隨後猛然間一股熱浪從小腹直沖腦門,噬血暴虐的情緒,差點控制住 了夏侯。幸好他體內真元流轉,念動道門伏魔真訣,這才壓住那可怕的負面情緒。

  夏侯心裏大驚,這哪里是什麼出征前的獻祭,分明是招引域外天魔為己所用的大型魔法。他絲毫不懷疑,被這種情緒控制的大夏士兵,戰鬥力會直線提升三到十倍,而破壞力更是上升到一個無法說明的地步。

  刑天大風的臉色也變了,他瞳孔裏明顯有兩道血光射了出來。他沙啞著嗓子吼道:“來人,把剛剛送到的海人使節維爾連同他們的聖女,送過去給海人的總督。快,我要看看海人,能否忍受住這種屈辱。”

  托爾在自己的防線指揮部見到了滿臉憔悴的維爾以及眼神呆滯卻依然美豔無邊的聖女,他瘋狂的咆哮道:“維爾大人,你去了夏人的國都,可是你並沒有完成你的任務。聖女被夏人玷污,神器被夏人奪走,你居然還有膽子回來?”

  維爾癱坐在一張木椅上,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是他們強行送我回來的,我一路上想了很多辦法想要自殺,可是我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他們都給我接了起來。我實在沒有辦法殺死自己!哦,天啊,你無法想像我們受到的待遇。”

  托爾拔出了自己的黃金佩劍,一劍直接捅進了維爾的心臟。他獰笑道:“那麼,我送你上路吧,維爾將軍。坦白的說,執政院希望你死去,因為你必須為上一次的戰敗負責。當然,神殿希望你回到亞特蘭蒂斯受審,可是我服從執政院的命令。”

  拔出佩劍,托爾也不擦拭劍身上的鮮血,直接插回了劍鞘裏,隨後無比恭敬的朝著聖女鞠躬下去:“至於您,神聖的聖女啊,我想新任東部領總督安道爾閣下對您會有一個很好的安排的。”他眼裏閃過一絲淫邪的光芒,低聲笑道:“您丟失了海神權杖,神殿下令當您回到東部領,就立刻燒死你,但是我認為,你會作出明智 的抉擇,來換取一絲生存的機會,不是麼?”

  聖女呆滯的眼神閃動了一下,突然沙啞的問道:“我需要做什麼,才能留下我這條可憐的性命呢?”

  托爾伸出大手,狠狠的在她高聳的乳房上扭了一把,奸笑道:“你認為你現在還有什麼價值呢?失去了神器的罪名,就足以讓你成為奴隸都不如的賤民。你除了你這副曾經高高在上,讓我和安道爾閣下都無比嚮往的身體,還有什麼?做我們的女寵,我們會想辦法保住你的生命。”舌頭舔舔嘴唇,托爾淫笑道:“我非常不介 意在我的指揮部先享受了你在給安道爾閣下送去,但是,夏軍已經準備進攻了,所以。”

  聖女認命的匍匐在了地上:“那麼,請閣下送我去總督那裏吧。您知道我的家族怎樣了麼?”

  托爾愣了一下,聳聳肩膀笑道:“真是乖巧的女人,非常的聰明,難怪能從這麼多的候選聖女中得到最後的勝利。啊,我忍不住要現在就佔有你了,雖然你已經被人佔有過。”強行壓下心頭那淫褻一名曾經高高在上的聖女那變態的快樂感覺,托爾輕鬆的說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你的家族沒事,但是你是一定要消失的。 可是你會發現,在我和安道爾的手上,你會比以前快樂一百倍。”

  聖女匍匐在地上,卻是無聲無息的,嬌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立刻讓托爾的欲火燒紅了眼睛。他忍不住一個飛撲跳到了她的身上,就要在指揮部直接姦淫了眼前這位他們曾經不敢正視的女子。

  指揮部的門突然被人踢開,格林滿臉驚惶的沖了進來:“托爾閣下,他們,進攻了。”

  托爾的欲火,就好像男人酒醉後的勇氣一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飛快的跳起來,大聲吼道:“把這個女人送到總督府去,快點,你們這群該死的懶鬼。他們打到哪里了?”

  格林看都不看一下地上趴著不動的聖女,兩條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起:“還在向我們的防線很緩慢的靠近。但是我堅信,他們很快就會發動衝擊。根據其他各處傳來的消息,他們從一千多裏長的戰線同時向我們九個山谷逼近。”

  托爾揚了一下眉毛,冷冷的說道:“那麼,看看我們一個冬天的辛苦是否有價值吧。”隨手接過自己的大衣披在了身上,托爾匆匆的往外面的作戰指揮室走去,但是突然又停了下來,冷酷的說道:“維爾使節團的所有人,全部處死,這是執政院的命令。現在就去,幹掉他們,清理乾淨點,不要讓他們說出一些不該說的 話。”

  夏侯面對的,是一條寬達十幾裏的大峽谷,連接海人東部領東部領土和中部領土最重要的交通走廊。地勢開闊的峽谷,是最適合夏軍騎兵衝殺的地形,自然也是海人重兵把守的要害所在。這條峽谷的防禦力量,比起其他數十條稍小的通道何止強了十倍?就在峽谷出口的地方,密密麻麻的起碼就拉上了數十層的柵欄、無數的 陷阱、密集如林的鐵刺、削尖的竹樁等等。

  夏侯率領五千黑厴軍,將要進攻的,就是這麼一條峽谷。作出瘋狂進攻的姿態來,吸引峽谷守軍的注意,讓那幾支小隊能夠滲透進峽谷,對水源下巫毒,尋找機會炸掉他們的軍火庫。

  只要能夠衝開一個缺口,後面作為預備隊的數萬黑厴軍就會潮水一樣的湧進來,速度奇快的黑厴,將會把海人的武器優勢抵消到最低點,在海人的火力發揮作用之前,黑厴軍的戰士,就已經沖到能夠劈開他們頭顱的地方了。

  當然,這只是最美妙的構想,真正打起來是什麼樣子,誰知道呢?

  抓著狼牙棒揮動了幾下,夏侯低聲說道:“一切總有個開始。”

  回頭望了一眼漂浮在數十裏外高空的刑天大風,夏侯嘿嘿了幾聲。是的,一切總有個開始,既然自己作出了選擇,那麼這些事情,總要開始做的。黑厴軍、玄彪軍同時向七個山口發動攻擊,可是主攻方向,卻是夏侯這裏。只要夏侯能帶人把眼前這山口捅出一個窟窿,其他六個山口的攻擊隊伍會在一個時辰內趕到,加入總 攻。

  只要能攻破防線,海人還算什麼呢?在平原上,失去了堅固的堡壘依託,海人真的不算什麼東西。

  狼牙棒高高的舉起,夏侯身上有一道道黃色光芒射了出來,他猛的咆了一聲:“兄弟們,跟著我上!幹掉這些欠操的海裏鬼子!”

  五千黑厴軍同時大笑:“幹掉這些欠操的海裏鬼子。”他們眼裏,濃郁的血光射出寸許遠,身上也都冒出了各色光芒,緊跟著夏侯沖了出去。

  墨麒麟的速度極快,真正彷佛一條黑線在貼著地面飛射。夏侯左手一樣,五指一曲一伸,中指一彈,無名指、食指彎曲,大拇指緊扣中指根部,小拇指連續變幻三個角度,已經發出了‘撼地咒’。

  啟元丹的強大作用,黎巫隨手給夏侯強行灌下了幾碗巫藥的刺激,加上整整一個冬天在荒原、峻嶺中跋涉,極端自然氣候下的苦修,夏侯的肉體和巫力都得到了極大的錘煉。尤其他的巫力,已經穩穩的跨越了一鼎下品大巫的水準,比起以前九等巫武的水準,強大了何止百倍?

  就看一道黃光從夏侯手上射出,滑過數十裏的距離,射到了那山口前密密麻麻的障礙物下。平地一聲驚雷響處,那一塊方圓數百丈的地面突然一抖,整個下陷了一尺,已經變得平坦如鏡,所有的障礙物都被埋進了地下。

  駐守海人山口防線的指揮官驚恐的嚎叫起來:“射擊,射擊,幹掉這些該死的夏人!”這是夢魘麼?怎麼一個人手上隨意射出的一道黃光,居然擁有超重型火炮的威力?數百丈內,整個地面都被夷平了,這是人,還是怪物?所有目睹這一切的海人士兵,早就嚇得渾身發麻。至於那些徵召軍就更不用提了,如果不是腦內的控 制晶片抑制了他們本身的情感衝動,他們早就撒腿跑路了。

  黑厴日行萬里,換算下來,一秒鐘就能跑出百多米,這還是黑厴長途跋涉的速度。短途衝刺起來,黑厴的速度是長途奔波時的兩倍以上,那是真正猶如狂風一樣席捲整個大地的速度。五千匹黑厴,那蹄聲已經連成了一道悶雷般的巨響,哪里分得出一點點間隔來?煙塵在後面高高的飄起,五千名渾身漆黑甲胄的黑厴軍士手持 兩丈三棱鋼槍,眼裏射出血光,大聲吼叫著衝突而至。

  第一批海人的炮彈落了下來。

  他們的炮手射擊精度極高,炮彈原本正好要落在夏侯他們頭頂。但是他們忽略了夏侯他們坐騎的速度,炮彈在空中的時候,似乎正好要砸在這五千黑厴軍的身上,可是等到炮彈落地爆炸時,五千騎兵已經沖出去了數百米遠,哪里還傷得了他們?

  那指揮官驚恐萬分的看著炮彈在空蕩蕩的平原上爆炸,猛的尖叫起來:“全方位覆蓋攻擊,不要計算什麼彈道啦,全方位無差別攻擊!”

  密集的炮彈下雨一樣的落下,這一次,夏侯他們無地閃避。可是讓所有海人士兵下巴差點脫臼的事情,就在距離他們不到一千丈的地方上演了:夏侯全身黃光大盛,彷佛一口鐵鍋,扣住了五千名急速奔來的士兵。數十發重磅炮彈,就在那黃色光罩上爆炸!

  巫力中,防禦力第一的,就是土性巫力!夏侯的土性巫力破壞力稍弱,可是用以防禦保命,那是無上妙品!

  只是,那炮彈的威力卻也讓夏侯心血一陣澎湃,差點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堪堪收回了那大範圍的防護法術,夏侯坐下的墨麒麟已經是一聲咆哮,四蹄突然騰空而起,幾個閃動已經到了海人的防線前。那粗長的狼牙棒一掃,十幾名徵召軍已經被打成了一堆肉醬,內臟、骨骼、血漿下雨一樣的噴出了數十丈外。

  “嗷嗚~~~”來自於這世的父親篪虎貅血脈中那瘋狂的蠻人血氣發作,夏侯面目猙獰的舉起雙手,仰天狂吼,那形象,嗯,就和一頭發情的大猩猩沒有兩樣。但是那狼牙棒上血糊糊的肉末卻告訴所有的海人士兵,這是一頭要殺人,要粉碎所有人的惡魔猩猩!

  數十門速射小口徑火炮從前方、兩側的陣地上、兩翼的山頭上同時開火,幾乎是同時命中了夏侯。無數團火光從夏侯身上炸開,夏侯表面上那一層魚鱗重甲散發出黑黝黝的光芒,硬生生扛住了那些火炮數百發的攻擊,隨後突然炸成了無數鐵片。夏侯身上那件龍皮軟甲立刻受到了這些火炮的直接攻擊,卻沒有一發炮彈能夠在 那龍皮軟甲上留下哪怕一點痕跡。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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