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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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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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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3 13:24: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青月

  粉香迷醉,肉光致致。無數纖手、翹乳、隆臀、粉腿在夏侯的身上摩擦、蠕動,夏侯兩個嘴角差點就拉到下巴上,苦著一張臉,死死的守住了自己最後一條底線。體內土性真元流轉,鎖死了那一絲旖念,一點真陽不動,任你十方八面的心魔衝突。

  黑冥森斜斜的躺在軟墊上,嘴角流出了一絲血紅色的酒液,突然指著夏侯暴怒道:“一群沒用的賤人!篪虎兄弟可是對她們不滿麼?來人啊,全部拉下去砍了,再換一批識趣乖巧的妙人兒上來。”

  夏侯一驚,這裏怎麼不把人命當作人命的?眼看數十名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勁裝大漢氣衝衝的跑了過來,感受到那些少女絕望的顫抖,夏侯猛然開聲吼到: “黑冥兄弟,和這些女人沒關係。我修煉的劍術,在大成之前不能親近女色,盛情我心領了,但是這些姑娘,還請手下留情就是。”說完,他端起面前一小甕酒,舉 手示意後,一口幹盡。

  黑冥森陰森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輕輕的點點頭:“原來如此,我就奇怪,我粉音澤的姑娘,在安邑也是數一數二的好貨色,怎麼就不能打動篪虎兄弟的鐵石心腸呢?原來如此!都退下吧!”他也舉起一個白玉四方獸面盞,朝著夏侯一笑,幹了下去。

  那厲天候拍拍手,把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手中摺扇慢慢合上,看著夏侯微笑道:“不知篪虎兄弟修煉的什麼劍術,居然連女子都不能接近?本候卻是很好奇的。”看了夏侯一陣,他又微妙的笑了笑。

  刑天大風嘿嘿一聲,大聲道:“厲天候所言差了,篪虎兄弟所習的劍術,卻又怎麼能隨意告知他人?這豈不是金毛犼自露肚臍、綠線毒蟒把自己的七寸要害暴露出來的事麼?喝酒,喝酒!篪虎兄弟不能碰女人,那麼,黑冥!”

  黑冥森嘿嘿笑了笑,對滿臉不快的厲天候笑道:“十三王子長處安邑,哪里知道你們這些忌諱?來人,請青月小姐出來。”輕輕一句話,就抹去了厲天候的不快,更是雙手輕輕一揮,那些纏著夏侯的女子紛紛臉色發白的退了出去。這黑冥森手段柔華,城府深厚,卻是個人物。

  那厲天候卻是狠狠瞪了刑天大風一眼,鼓掌笑道:“黑冥,你可算是捨得把青月拿出來了。”

  黑冥森幽怨的看了厲天候以及刑天四兄弟一眼,有氣無力的用右手托住了腦袋:“唉,誰叫你們這些貴客上門呢?我黑冥森,得罪得起誰?”

  厲天候還要囉嗦,刑天玄蛭卻是冷冰冰的說道:“傳說青月簫技大夏無雙,不知真假。”

  黑冥森立刻有了精神:“真,比十足赤金還真,怎麼不真?要是她的簫技不能讓諸位哥哥滿意,你們砸了我粉音澤就是。”

  腳步聲起,一青衣女子在八名美麗少女的簇擁下,緩步行了進來。

  長衫如煙,身形如魅;長目開合間,秋波迷離;秀眉微顰處,萬千妖嬈;膚如羊脂,唇似青波;語音嚦嚦,如春鶯初鳴;粉面含羞,若櫻桃早熟。這女子身量極 高,比身邊侍女高出一個頭去,體態輕柔風流,那青衣卻是極薄,夜風吹拂處,那青衣隨風而舞,把她的身體輪廓驚心動魄的勾勒了出來。酥胸可勘一握,柳腰在夜 風中彷佛隨時可能折斷,那一對驚人筆直緊致的長腿,更是誘人無比。

  夏侯喉嚨裏咯咯了一聲,差點沒咳出一口酒來。來到粉音澤不過一個多小時,所見的美女比前世加起來還多,可是這青月一出,卻比前世今世所有的美女都勝過了一籌。他甚至很是有點罪惡感的想到,就算自己前世的妻子小花和青月比較起來,差距怕是都有數個安邑城牆這麼高。

  刑天玄蛭身形不動,雙目已經微微泛紅,凜冽的寒氣讓他身邊所有的酒盞酒甕酒壇都結上了厚厚的冰;刑天大風、刑天鞶、刑天鼇龍同時吞了一口吐沫,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女子的佔有欲望,原本盤坐在地的他們同時挺起了腰肢,臉上帶出了一絲狂熱的情欲。

  那一直溫文爾雅,彷佛翩翩秀士的厲天候渾身一抖,有如畫皮的惡鬼被撕去了那一層美女的人皮,披散的長髮猛的沖天豎起,臉上一陣的猙獰扭曲,嘴唇微微張 開,露出了幾顆慘白的牙齒,在燈火下閃閃發光。他雙目眯成了一條縫隙,毫不掩飾的貪婪、兇殘的欲火熊熊燃燒,彷佛要把青月就這麼壓在身體下面,當著眾人拼 命蹂躪虐待一般。

  整個大廳的雄性生物中,唯一對青月視若無睹的,只有白了。他已經喝得渾身鱗片張開,一絲絲酒氣不斷從鱗片下飄散出來,雙目彷佛要滴出血來。這傢伙緊緊 的抓著一條燒烤的豬腿,傻乎乎的坐在夏侯身後的屋角,流著口水看著那豬腿,有點糊塗的腦漿子,還在盤算著要從哪里下嘴才是最合適的。

  那青月臉上露出了一絲的驚悸,一點點的羞澀,還有幾分無奈和不忿。奇怪的神情糅合在她美麗的臉上,卻彷佛一罐子蜂蜜中加了幾滴烈酒,更是醇香醉人。那厲天候的鼻子裏,已經有粗重的喘息聲發出來啦。

  “黑冥公子,諸位大人,小女青月有禮了。”青月手裏挽著一支四尺紫玉簫,微微的欠下了身體。

  黑冥森桀桀怪笑了幾聲,抓起一小甕酒灌了一口,很直白的指著青月笑道:“前司樂令青涪之女青月,嘿,嘿嘿。青涪令觸犯了大王,被下令滅族,女子盡數投入樂坊,這青月,卻是小弟好容易才保住了她的一條性命,一身的清白。”

  詭笑著掃了厲天候、刑天四兄弟一眼,黑冥森悠然道:“小弟以人頭擔保,青月姑娘還是清純處子,紅丸未失。十方上品原玉,你們帶走她,小弟附贈青月姑娘四十老母一個,風姿猶存哩。”

  夏侯看到那青月的身體抖動了一下,深深的低下了頭去。

  厲天候卻是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十方上品原玉?黑冥森,你這價錢也太厲害了些。”

  黑冥森聳聳肩膀,一副不怕你不上當的樣子:“輔弼相丞之下,合計二十一令,掌我大夏朝軍、政、文教、百藝之事,可以說大夏朝的所有權力,就在這二十一人手中。嘿,嘿嘿,嘿嘿嘿嘿,就算是厲天候,想要找一名令的女兒任意蹂躪虐殺,怕是也沒那好運吧?”

  隨意指了青月一下,黑冥森很無所謂的看了諸人一眼:“就算是一頭豬,只要她是一名令的女兒,就有無數人想要一親芳澤,何況是這樣的美人兒?十方上品原 玉,這價錢簡直太公道了。”他大聲說道:“重要的不是她的容貌才藝,重要的是她父親的身份啊。一名令的女兒,豪門貴女,玩弄起來豈不是更加的爽快。”

  他若有所指的看了厲天候一眼:“慢慢的一寸寸虐殺的時候,聽她的喘息慘叫,豈不是更有萬千滋味?說不定還能刺激得在她身上多來幾次。十方原玉,合算呀!買的就是她的身份!如果只是美女,我粉音澤上千美人兒,你一個玉錢帶走一個就是。”

  那青月低著頭,身形紋絲不動,可是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卻突然落在了地上。

  夏侯心中不知怎的,彷佛又看到了一片盛開的茉莉花,雙目中黃色的幽光暴閃,怒道:“無恥小人,給老子閉嘴!”

  巨大的聲音嚇了整個大廳中所有人一跳,就連一直陰陽怪氣扭捏作態的黑冥森,都猛的豎起了身體,愕然的看向了夏侯。那青月更是驚愕的抬起頭來,沾著兩條淚痕的粉白臉蛋上,驀然冒出了一些說不出的東西,是希冀還是絕望,卻也說不清楚。

  黑冥森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詭異笑容,冷冷的看了夏侯一眼,突然笑起來:“刑天大兄,刑天老二,你們的友客,罵我無恥小人?”

  刑天玄蛭看了黑冥森一眼,閉上了眼睛,靠在了身後的軟墊上,懶得說話。刑天大風咳嗽了一聲,嘿然道:“黑冥,這個。”

  厲天候滿臉和善的掃了夏侯一眼,手中摺扇搖啊搖的,笑道:“篪虎兄弟,果然還是南方蠻荒本色啊。”話說得客氣,可是言語中的含義,卻是對夏侯鄙視甚至無視到了極處。厲天候臉上冷笑,心裏尋思道:“原本以為此人可堪拉攏一二,卻只是一武夫,又有何用?”

  夏侯死死的瞪了厲天候一眼,冷漠的說道:“蠻荒本色又如何?”

  黑冥森突然又恢復了那軟綿綿彷佛鼻涕蟲一樣的做派,整個軟在了一美貌少婦的懷裏,反手擰了一把那少婦的胸脯,笑道:“好啦,好啦,我粉音澤乃是風流雅致的場所,剛才你們一陣拼鬥死了一個東夷人也就罷了,那火金豹卻是讓我心疼得很呢。你們還想怎麼的?”

  他竟然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條粉紅色的手絹,輕輕的揮動了一下,嬌聲笑道:“好啦,我這裏今晚上可不許再出什麼煞風景的事情。青月,還不快點吹一曲‘平湖秋’?也讓人家看看,你是否值十方原玉啊。”

  青月斜靠在露臺的石欄幹上,手中那近乎透明的紫玉簫湊近了淡青色的嘴唇,一縷妙音彷佛自天際傳來。秋日下,平湖如鏡,氣清冷,黃葉翻飛。一人紅衣,如烈火,於那湖上緩步而行。金風,黃葉,碧水,紅衣。那輕輕的簫音,卻帶出了五顏六色的景象。

  厲天候第一個鼓掌叫好:“妙極,不愧是司樂令簫神青涪的女兒。”

  刑天玄蛭抬起眼簾,眼裏白光隱隱,臉上大有垂憐之色。刑天大風三兄弟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摸了摸口袋,同時搖頭不語。

  青月手中紫玉簫輕輕劃了一道弧線,低聲回到:“厲天候過譽了。青月此時,不過是待宰幼獸爾。”

  厲天候嘿嘿笑,滿意而貪婪的目光毫不掩飾的掃過了青月窈窕的身體,猛的舉起酒盞灌下了一盞美酒:“待宰幼獸?這比喻本候喜歡。只是要看,那手持屠刀之 人,卻是何人了。”從喉嚨裏發出了一連串陰森的笑聲,厲天候瞥了黑冥森一眼:“黑冥老三,十方上品原玉,價錢實在是太離譜了一些。怎麼,你就不能稍微 的。”

  黑冥森高高的昂起了頭,很是自負的說道:“十方上品原玉換一簫神司樂令的女兒,附贈老母一個,這生意實在是合算呀,合算。如此美人,又有如此奇技,除非厲天候玩過三五次後不小心失手殺了她,否則怎麼都是合算的。”

  厲天候臉色有點難看,冷哼了一聲。夏侯心裏恍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吼道:“黑冥兄,十方原玉,價值幾何?”

  厲天候臉色一變,冷冷的看向了夏侯。刑天四兄弟同時哼了一聲,面色古怪的看著夏侯。黑冥森則是突然笑起來,朝著夏侯舉盞示意:“篪虎兄弟果然是豪氣,豪氣呀,安邑城裏,就沒有這麼乾脆的漢子。十方上品原玉麼,卻也不值什麼錢,無非就是方圓一裏的小城一座而已。”

  刑天玄蛭突然冷冷的說道:“大夏律,裏許之城,下轄三鎮、九亭、二十七村,民兩萬,奴三千,軍千。擁地五十裏,歲納兩百玉錢。”

  夏侯整個就硬在了那裏,他在大草原上,經過那被滅族的部族駐地所揀來的財物卻也不少,但是想想也知道,那些他看起來很是值錢的物事,再多一百倍,也換 不來這麼一座裏許方圓的小城。黑冥森給青月定下的價錢,果然是高到了極點,難怪以厲天候身為十三王子的身份,卻也對十方上品原玉的價錢有點躊躇了。

  當下,夏侯只能無奈帶抱歉的看了青月一眼,悶頭坐了下去,舉起酒甕,把裏面一點殘酒一飲而盡。青月正好抬頭看向夏侯,猛然見到這個粗豪的南蠻野人眸子裏那豐富多變的情緒,不由得眼睛裏亮了一下,臉上更是露出了感激卻是認命的苦笑。

  厲天候坐在美女環繞中,卻正好看到了青月的那一絲笑容,不由得心頭一動。低下頭尋思了一陣,他慢慢的抬起頭來,微笑道:“那麼,本候就出十方上品原玉又如何?青月小姐,本候對你的簫技,可是仰慕已久啊。”

  夏侯眼裏黃色的鬼火猛的閃了一下,厲天候則是得意得哈哈大笑,臉上冒出了一片不正常的黑色霧氣,彷佛幽魂一樣緩緩旋轉,漸漸的,他原本還算是俊美的臉龐,整個就變成了一個黑色的氣旋,鬼氣森森,好不駭人。

  青月的臉變得有點透明,一股彷佛死屍上才有的死氣慢慢的滲了出來。

  厲天候轉過頭去,又仔細看了看青月,越看越是欣喜,忍不住哈哈大笑。

  夏侯臉上結實的肌肉一根根暴了起來,一股子怒火按捺不住的直沖腦門。一掌拍在了那桌子上,把面前那青石條案震成了粉碎,夏侯咆哮到:“刑天大哥,若是我要賺十方上品原玉,需要多久?”

  刑天大風沒吭聲,只是灌了一口酒。

  刑天玄蛭眼裏一亮,挺直了身體:“篪虎兄弟,十方上品原玉,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刑天鞶手裏酒盞輕輕晃動,淡淡的說道:“本朝對外征戰,斬首一萬,賞原玉一方。若是篪虎兄弟能帥軍斬下十萬頭顱,嘿嘿。”

  厲天候大笑:“刑天老二,你們說得也太輕鬆了。斬首十萬?是斬殺東夷還是海人?篪虎暴龍除非能以尉的身份率領二十萬以上的軍隊,否則,如何斬首十萬呢?”

  夏侯愕然。二十萬大軍?自己能率領二十萬大軍的時候,自然不會為十方原玉鬱悶了。刑天大風他們這樣窮得無法形容的高官子弟,想必也只是極其罕見的希罕貨色。

  厲天候看到夏侯這茫然的樣子,更是樂不可支:“罷了,罷了,本候和你一蠻荒的蠻子賭什麼氣呢?青月姑娘,和本候回府罷!這蠻子卻也有趣,刑天大風,你也不教教他,就算他有這麼多錢,他有資格和本候爭東西麼?”

  厲天候很是溫和的看著刑天四兄弟:“你們說,整個安邑,有幾個人有資格和本候爭東西呢?”

  一個厚重彷佛雷霆的聲音響起:“老十三,我,行否?”

  厲天候的臉色一變,猛的皺起了眉頭:“九哥,你,何必來壞我的好事?”

  混天候大步的走了進來,拊掌大笑:“有趣,有趣,本候今日晚來片刻,卻是錯過了連場的好戲。篪虎兄弟居然連勝三場,本候大為後悔,怎麼就被一些閒雜事情給耽擱了呢?”

  彷佛黑夜鬼魅一樣身披黑色華貴宮裙的刑天華鎣悄步走了進來,細細的說道:“莫非混天候以為陪我試招,只是雜務不成?”刑天華鎣似笑非笑的看了刑天大風他們一眼,淡然道:“大哥,怎麼我一次沒跟著你們,你們就動手傷人呢?”

  刑天大風乾笑,舉起酒盞,輕輕的抿了一口。

  混天候卻是看著厲天候怪笑起來:“老十三,給九哥一個面子,這青月姑娘,九哥要了。嘿嘿,你不會要和九哥我爭人吧?”說到最後幾個字,混天候眼裏已經冒出了一絲絲白亮白亮的電光,空氣中響起了細微的莫名炸裂聲。

  厲天候臉上的黑氣更盛,瘋狂的旋轉了幾圈黑氣突然收斂,他又恢復了那溫和公子的形狀,躬身道:“九哥都這麼說了,做兄弟的,還能說什麼呢?不過九哥向來遠離女色,怎麼這次卻想起和兄弟我爭風?”

  混天候大笑,看了刑天大風一眼,猛的指向了夏侯:“黑冥老三,本候也不廢話。青月跟著篪虎兄弟走,你開多少價碼,明天去我府裏拿就是。哼,你的價錢,不會高得太離譜罷?似乎你這次迎賓的女子,身上的宮裙可都是直接從宮廷裏拿出來的正品貨色。”

  黑冥森渾身猛的一僵,突然大笑起來:“混天候說得哪里話?小三我怎麼敢胡亂開價呢?十枚玉錢,篪虎兄弟領走青月就是。”他乾笑著,近乎諂媚的看著混天候,可是身體卻依然賴皮蟲一樣軟在軟墊上,死活不肯站起來。

  夏侯整個愣在了那裏,和青月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說不出話來。混天候,大夏王的第九子,他沒事送自己這麼一份人情作甚麼?

  刑天大風、刑天鞶、刑天鼇龍只是不斷的喝酒。刑天玄蛭則是露出了淡淡的冷冷的笑容,緩緩的旋轉著手上的四方青玉盞,緩緩的朝著混天候舉起了酒盞。那厲天候站在一側,只是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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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3 13:26: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安排

  一行人從粉音澤略微有點搖晃的走出來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身上披著黑色披風的刑天華鎣輕輕打了個呵欠,挽住了青月的手臂,冷冷的橫了刑天大風四兄弟一眼,無力的把頭放在了青月的肩膀上:“青月姐姐,你就跟我回府,住我那就好了。其他的,也不要擔心什麼。”

  混天候只是背著雙手微笑著看著刑天華鎣,眼角餘光輕輕的瞥了瞥青月,隨後又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夏侯,臉上的笑容更盛。刑天玄蛭皺起了眉頭,和刑天大風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有點氣惱,又有點無可奈何的瞪了混天候一眼。於是,混天候臉上的笑容益發燦爛起來,和送客出門的黑冥森灰白發青的小臉,對比鮮明。

  臺階下,一個身穿大紅長袍,面容精悍的男子飛快的上前了幾步,在混天候耳朵邊輕聲嘀咕了幾句。混天候臉色微微一變,隨便朝著黑冥森揮揮手,笑道:“黑冥,不用遠送,大家都是朋友,這麼客氣幹什麼?”頓了頓,看了看刑天華鎣一眼,混天候大步湊到了刑天華鎣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幾句,刑天華鎣臉色一變,猛然拉著青月一陣疾走,跟著混天候上了一步極大的四輪馬車,在數十名紅袍人的護衛下揚長而去。

  刑天鞶摸摸鼻子,氣惱的說道:“華鎣可真正是我們的好妹妹啊,有事跑得比誰都快。”

  姓田鼇龍更加惱怒的喝道:“平時也就罷了,這次叫篪虎兄弟給那青月小妞擋災,又是什麼道理?”

  刑天大風皺起了眉頭,無奈何的歎息道:“不過,我們這幾個當哥哥的,又能把她怎麼樣?動手教訓她?我們幾個聯手還得被她教訓!”

  刑天玄蛭冷笑幾聲,橫了黑冥森一眼,冷冰冰的訓斥到:“黑冥,我們可是老朋友了,這次的事情你可得看清楚,是九王子拿我們篪虎兄弟擋災,避過大王的責難哩!”

  黑冥森臉上也冒出了笑容,他原本有點佝僂的身軀猛然挺直,彷佛冰天雪地裏突然冒出了一根冰柱子一樣,他同樣帶著淡淡的寒氣笑道:“得,這次我認栽。十方原玉變成十個玉錢,嘿,我也不虧啊?那青月被送到我這裏來,我一個銅錢都沒花的。”

  抖抖手,從袖子裏抽出一條粉紅色的手絹仔細的擦了擦臉,黑冥森立刻變得有點氣宇軒昂的樣子。他高高的挑著下巴,很是得意的笑著:“誰知道青月和你們家那魔頭是朋友?居然唆使了九王子來搗亂。這次吃虧的是十三王子,和我們有什麼干係?”他很是有點幸災樂禍的掃了刑天四兄弟一眼,笑嘻嘻的點點頭:“不過,可不要讓大王誤認你們和九王子勾搭上了就好。”

  笑吟吟的點點頭,黑冥森很是神氣的一甩袖子,在幾個美婦的簇擁下轉身就走。

  夏侯眼看著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兩兄弟同時低聲咒駡了一句:“就知道給家裏招惹是非的蠢丫頭。還真以為她就是得了萬千寵愛於一身,家裏隨便什麼事情都要順著她麼?”

  夏侯心中恍然,搖搖頭,心裏暗自驚歎這其中的鉤心鬥角的是非。很顯然,那大王是要故意徹底的淩辱糟踐青月家的所有人,那青月卻和刑天華鎣是好友,刑天華鎣則是請了混天候來幫忙,趁機用低價把青月買了下來,卻輕輕鬆松的做了個空頭的人情,說是送給了夏侯,實際上夏侯連青月的頭髮都沒能碰到一根!

  刑天華鎣、混天候這麼一攪局,厲天候不僅是恨死了最終‘得到’了青月的自己,甚至大王那邊也會對不識趣的自己產生惡感。如果那大王真的是心狠手辣到要把青月送進妓院淩辱,那麼最符合那大王心意的,自然是厲天候把青月帶回去直接虐待而死。而似乎故意搗亂,讓青月從那悲慘命運中脫身的自己,是不是已經讓某些大人物不高興了呢?

  夏侯心裏那個惱怒啊,搞到最後,自己原來是被人當槍使了。事情最大的受益者,無非就是青月,十枚玉錢,她就從粉音澤脫身,跟著刑天華鎣這個好朋友去享福了。刑天華鎣則是順利的解救了自己的朋友,輕輕鬆松的在自己朋友圈子裏得了個好名聲。混天候則是擺足了威風,不僅落了自己十三弟的面子,還討好了刑天華鎣,更在不知道究竟的外人眼裏落了個大方、慷慨的聲名!沒看到他把青月‘送’給了夏侯麼?

  “Fuck!”夏侯心裏火氣啊,他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戲耍過?他無語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心裏在瘋狂嚎叫:“早知今日,當年大學專業,我就應該報考人際心理學或者先考上公務員廝混幾年也好!”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特勤局特訓的時候,自己拿到的那個鮮紅的心理學、交際學、社交手段的綜合鑒定成績:不及格!

  看到夏侯黃澄澄的臉上一陣不爽,刑天大風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這只能怪我們小妹實在不懂事情。今天的事情,顯然她早就有了準備,故意等我們這邊黑冥森把青月送到了厲天候面前,你卻又發怒要競爭的時候她才故意闖了進來。”刑天大風臉上突然也冒出了怒氣:“這次小妹實在是太過分,拿自己家裏人做盾牌擋事,這算什麼?”

  夏侯乾笑了幾聲,看著刑天大風重重的點點頭:“刑天大哥放心,這事情我還沒放在心上。只是,厲天候那邊,怕是有不妥。”

  刑天玄蛭冷哼幾聲,淡淡的說道:“這卻不要擔心,厲天候雖然不成器,總歸心裏明白。昨天的事情,他自然會找混天候計較個清楚。如果他真的敢招惹到我們刑天家的頭上,卻也由不得他。”

  話說得兇狠,可是一行人都總覺得面上無光,被刑天華鎣、混天候玩了這麼一手,真正是羊肉沒吃到卻沾染了一身臊氣。刑天家四兄弟一個個都是心高氣傲的角色,一想到白白被人利用了一手,這口氣卻還發洩不出去,心裏那個沉悶惱怒,不提可知。當下誰也沒有騎上黑厴的意思,幾個人就這麼陰沉著臉蛋,在漸漸可以看清楚的大街上漫無邊際的閒逛起來。

  走了幾步,刑天玄蛭這才問刑天大風:“這個月,你可在宮內輪值過了?”

  刑天大風聳聳肩膀,一臉的氣憤:“甭提這個。宮內這麼多美貌娘兒,看得碰不得,豈不是逗火?倒是你前一陣子去了哪里?”

  刑天玄蛭淡然道:“北冥大空山,給曾祖找了幾顆僵龍果。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海人的一支小隊,狠鬥了一頓,砍了百多個頭顱,不大不小是個功勞。比不得你上次去雲夢澤取暴龍皮做內甲,有點意思。”

  刑天大風和夏侯相視一笑,刑天大風猛然間大笑起來:“哈,可不是?何止有點意思?能找到篪虎兄弟,倒是,呃,呃,呃。”

  刑天大風一連串的笑聲猛的憋在了嗓子眼裏,差點沒一口氣活活憋死。刑天玄蛭、刑天鼇龍、刑天鞶也同樣臉色一僵,彷佛見了貓的老鼠,就連呼吸都變得極其的輕柔,異常的細微,腳步也下意識的放得輕緩起來。

  夏侯大是驚奇,連忙看了看左右,這才看到和粉音澤斜對門,一扇黑漆漆的大門內,一個身穿整潔的粗布衣衫,身材枯瘦乾癟,腦袋上亂糟糟一團血色長髮的小老頭兒,正顫巍巍的夾著一個長條布包,慢吞吞的走了出來。那老頭兒臉上皮膚彷佛乾癟的橘子皮,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皺紋,一對倒三角眼裏,彷佛得了眼病的血紅色眸子沒有絲毫神光,簡直就有如快要掉氣的老癆病。

  偏偏那老頭兒身後緊跟著八名黑衣男子,雖然同樣是粗布長褂,頭髮淩亂,卻是容貌堅毅剛勁,腳步整齊劃一,一腳踏下,四周土地都微微一陣,天知道他們身上蘊藏了多強的力量。而他們近乎一模一樣的動作,以及身上那濃郁的煞氣,讓夏侯一眼分辨出,這八名男子都是鐵血軍人,和上輩子的自己一樣,都是在屍山血海中闖蕩出來的軍人。

  豪放粗獷的刑天大風喉嚨裏乾咳了幾聲,小心翼翼的朝著那老頭兒遠遠的行了個軍禮,右手緊握拳頭狠狠的在自己心臟上砸了一下,手臂橫放在胸前,支支吾吾的問候道:“叔祖,您,哈,您怎麼也在這兒?”西坊,可整個都是妖嬈出沒的風流場所。

  刑天玄蛭更是點頭哈腰的打起了哈哈:“祖父,前幾天才聽說您去了海外找鳳凰木,怎麼就回來了?”刑天鞶、刑天鼇龍根本就不敢吭聲。

  那老頭兒有氣無力的睜開了眼睛,卻只是朝著夏侯死死的打量了好一陣子,乾癟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找鳳凰木,這次運氣不錯,直接就到手了。這不,這才帶了木料過來請琴館的師傅看了看,回去用巫力祭煉後,就可以請師傅做成一張好琴了。”

  刑天大風笑起來:“叔祖,您這麼惦記著玟姑娘,不如直接收回府裏好了,每次巴巴的去找了好東西來這裏送給她,何苦來由?”

  老頭兒驚訝的看著刑天大風,冷哼道:“我每天吃百斤肉食,莫非我就要在自己房裏養一群牲口麼?”

  夏侯愕然,這是什麼比方啊?卻看到老頭兒一句話憋得刑天大風他們再也說不出話來,已經顫巍巍的走到了自己面前。原本一直醉醺醺的跟在身後的白立刻尖叫了一聲,朝著老頭兒齜牙咧嘴的露出了一口尖銳的白牙,狠狠的攔在了夏侯的身前。

  老頭兒微微一笑,朝著夏侯點點頭:“好啊,居然是貔貅,還是快成年的貔貅。妙極,極妙。聽得說,你昨夜連勝了三場?”

  夏侯點點頭,一手把白拉在了自己身後,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禮道:“老丈消息靈通,的確僥倖贏了三場。”

  老頭兒呵呵了幾聲,眼裏一縷精光射出,和夏侯的視線一碰,夏侯兩個眸子彷佛被針紮一樣一陣酸疼,連忙扭過了頭去。就聽得那老頭兒滿意的說道:“消息不是很靈通,不過你們就在我隔壁動手,若是還不清楚戰況,我就可以自己抹脖子了。”輕輕的把那長條布包在腋下緊了緊,老頭兒有點驚疑的說道:“老丈?僥倖?嘿,你這蠻人說話卻是有趣,比起那些書生,還要通道理點。”

  轉過身去,狠狠的瞪著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四兄弟一眼,老頭兒大聲吼到:“少年輕狂,也就罷了,可是你們看看,你們有輕狂的本錢麼?這次如果不是篪虎暴龍投靠了你們,你們在安邑城內連續輸了多少場?如果不是昨夜連贏了相柳家那娘娘腔三場,我就罰你們去東山挖礦,一群廢物東西。”

  心裏一愣,夏侯尋思道:“好麻,還說自己消息不靈通?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了,還說不靈通?我來安邑才多少時間呢?”他又有點奇怪的看了看這個身高不過五尺多點的老頭兒,納悶道:“這老頭兒怎麼這麼暴力的?有這樣在大街上教訓自己的孫子去挑釁鬧事的麼?”

  卻聽得老頭兒大聲咆哮道:“給你們三個月時間,好好的把篪虎暴龍給我調教成九等以上的高手,給我把什麼相柳柔啊、申公鯤啊這些小崽子的手下都廢了!想當年老子刑天十三在安邑橫行的時候,四大世家、二十五天候府、三百七十候府、上千大臣子弟、七令二十一司六十三尉軍候,哪個不被老子打斷了腿乖乖的求饒?”

  老頭頭上的紅發一根根豎起,大聲嚷嚷道:“現在看看你們,居然被相柳家的崽子給欺負上頭了!告訴你們,再不把他們的氣焰給老子壓下去,老子就親自帶著暴熊軍找他們祖父算帳!”

  夏侯清清楚楚的看到,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刑天鞶、刑天鼇龍的額頭上,那冷汗是小溪一樣的流淌了下來。卻聽得那老暴力分子手舞足蹈的嚎叫著:“給我打,不要顧忌什麼大巫不許在安邑動手的狗屁規矩,要是你們的友客不能勝過相柳柔他們招攬來的廢物,就親自動手打斷他們的腿,捏斷他們的脖子,砸了他們家的大門都可以。”

  叫嚷著,叫嚷著,眼看著這老頭兒身上的肌肉一根根的暴了起來,一塊塊的膨脹了起來,骨節子一陣亂響,身體居然猛的長高了兩尺,眼裏更是射出了尺許長的血紅色光芒,刑天大風他們嚇得連連倒退了幾步。

  那八個緊跟在老頭兒身後的軍漢猛的沖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抱住了老頭兒,打著哈哈笑道:“候爺,您和一群小輩生氣幹什麼?哈,就他們相柳柔之流,值得您親自出手麼?誒,您消消氣,大哥兒他們肯定能打斷他們的腿子。得了,您消消氣啊。”

  一個軍漢猛得抬頭嚎叫起來:“玟姑娘,玟姑娘,準備茶水,老爺子有點上火,快點準備好琴案,趕快給他消消火兒。”

  眼看著八個軍漢身上肌肉墳起,生拉活拽的把老頭兒又給拖回了剛才出來的黑漆漆的大門裏去,刑天大風他們這才突然吐出了一口冷氣,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突然刑天玄蛭低聲怒喝起來:“好一個混天候,好一個華鎣,他們知道祖父在這裏,卻自顧自的溜走了。好,這筆帳我們有得算了。”

  夏侯拼命的眨巴著眼睛,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覺得,安邑這個城市,在他眼中是越來越古怪了。這個自稱刑天十三的老頭兒,大街上拼命叫嚷著要自己的孫子去打斷另外一個大臣孫子的骨頭,他老人家的聲音,起碼傳出了數百米,難道就沒有人理會麼?

  白突然用爪子抓了一下夏侯的屁股,夏侯猛然回頭,驚愕的看到,那昨天白日裏趾高氣揚的為難自己的相柳柔,正帶著一批屬下,渾身戰慄的在後面遠遠的看著這邊哩。眼看到夏侯發現了自己一行人,相柳柔立刻擺出了盛氣淩人的模樣,大聲的叫嚷起來:“刑天大風,我相柳老六可不是怕了你!如果你們沒種,居然請自己長輩出手的話,你們就不怕壞了自己的名聲?”

  分明色厲內荏的說完了這番話,相柳柔飛快的掃了一眼刑天十三進去的那扇大門,帶著一眾屬下爬上那應該是馬兒的坐騎,急速駛去。

  刑天大風長歎一聲,無奈的看了看夏侯:“篪虎兄弟,見笑了。我家這叔祖,脾性方面,很是有點,不好。”

  刑天玄蛭則是仔細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才很是冷靜的說道:“罷了,罷了,什麼也不要說了。正好安邑王令正在徵召新軍,篪虎兄弟先去新軍營裏廝混三個月,然後直接安排進我們家的軍裏,以後行事也就方便了。到時,就算成天找相柳老六他們的麻煩,也可以有了個好的遮蓋名義,省得篪虎兄弟只是普通貴民,若是貿然向相柳老六他們挑鬥,引來麻煩。”

  刑天鞶遲疑了一陣,低聲說道:“可是,混天候昨日卻說要邀請篪虎兄弟去他府上,和東夷人找來的劍手較量。”

  刑天大風不耐煩的說道:“那就推後幾日罷!和那不知所謂的劍手比較,我們家這老爺子,我們招惹得起麼?真要讓他狂性大發,率領軍隊平了相柳家不成?真當他老人家作不出這種事情來?”

  刑天玄蛭也是連連點頭:“就是這樣。送篪虎兄弟去新軍營三個月,胡亂弄點軍功,弄個品級較高的軍候封號出來,以後和相柳家、申公家他們爭鬥,萬一弄出了大事來,卻也有得分說的餘地了。”

  不等夏侯自己發表意見,刑天兄弟已經給他作出了安排。總之就是第二天就送夏侯去軍營鍛煉,白則留在刑天府邸裏享受幸福而腐敗的生活。在新軍營鍛煉期間,夏侯除了要熟悉大夏的軍制等等,還要加緊修煉刑天大風他們替他挑選的一套高明的修煉巫力的法門。

  而隱隱約約的,夏侯覺得刑天兄弟他們這麼急促的要把自己送到軍營裏面去,除了刑天十三的突然出現,似乎還有其他的原因。

  其一,自然是不希望夏侯在刑天府內和青月有過多糾纏。這應該是刑天兄弟他們出自于保護夏侯的好意。

  其二麼,夏侯發現,似乎刑天大風的黑厴軍,是真正的損失了不少人手,真的需要新鮮血液的補充啦。從刑天兄弟的言談中可以知道,那些損失的好手,都是黑厴軍的中高級軍官,可都是在和相柳柔他們屬下的衝突中,被人重傷不起的。

  夏侯長噓了一口氣,只感覺最近一切事情發展得都太快了,快得他自己都無法掌握。

  來到安邑,很順利的就成為了刑天大風他們的友客,立刻來到這個時代這個世界最高級的妓院喝了一頓花酒,打了一場大架,得罪了一個王子,然後馬上就要去參加軍隊,成為一名軍人!而自己稀裏糊塗的捲入了這些事情,甚至就連這些事情、這些人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樣都不知道,好沒有來由!

  也許,對於這一切都無所謂的,只有白了。

  看著睡眼惺忪的趴在黑厴的背上吐口水的白,夏侯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笑容。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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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新軍

  夏侯跟隨刑天大風屬下的黑厴軍都校,虎軍候青丘猛走出刑天家大門的時候,正好臉上帶著絲絲紅暈的刑天華鎣和青月,正攜手走了過來。不出所料,混天候正陪伴 在她們身邊,看到夏侯和青丘猛,混天候微笑著點了點下巴。青月對夏侯還露出了一個略微帶著點感激的笑容。而那刑天華鎣,則是對夏侯根本無視了。

  默不作聲的騎著黑厴前行了數百丈,夏侯回頭看了看大街,沒有發現礙眼的人,這才好奇的問青丘猛:“華鎣小姐,昨夜通宵未歸?”

  皮膚黝黑,枯瘦有力的青丘猛抹了抹唇上的八字須,淡淡的笑了笑:“華鎣小姐身為二鼎大巫,雖是女子,行事無礙。”

  仔細的打量了幾眼夏侯那雄壯威武的身軀,青丘猛又很是熱絡的解釋給他聽:“安邑世家的規矩,不管男女,純以巫力論高下。若華鎣小姐身為普通柔弱女子, 此時早被嫁出去籠絡其他中小世家了。但她身為二鼎大巫,則擁有大巫的所有權力,行止之間,只要不觸犯一些禁忌規矩,就算刑天家主也是懶得理會的。”

  可能是一種戰士和戰士之間的惺惺相惜,或者說青丘山和南方蠻荒靠得很近的干係,青丘猛對於夏侯這個初見面的蠻人很是有好感。他安慰夏侯道:“不要看華 鎣小姐對你視若無睹的樣子,她卻也有驕橫的資格。安邑王都中,王的兒子,各大天候哪個不成天的巴結她哄著她?加上她自己的巫力極強,篪虎兄弟作為一名九等 巫武,華鎣小姐對你還算是客氣了。”

  夏侯摸摸鼻子,甕聲甕氣的問他:“如此說來,一切都以武力論英雄了?”

  青丘猛微笑起來:“誠然如此。民間、軍中、王庭之內,莫不如此。一名強大的巫,可以高高在上,享受百萬子民的供奉。而那些沒有力量的平民,不過是螻蟻般的生靈,高下之別,卻是大得緊了。”

  青丘猛的談興湧了上來,一邊帶著夏侯從安邑的西門出了城門,一邊興致勃勃的介紹到:“就說這軍中,也是好漢才能出頭。令、司、尉、都制、領制、轄制、 都校、領校、轄校、都士、領士、轄士以及熊士、羆士、虎士,沒有點能為擔當,哪里能出人頭地去?”順帶著,他也把如何分辨軍官的標示,給夏侯大致的說了一 遍,卻也是簡單。

  他坐在黑厴背上,指手畫腳的比比畫畫著:“令、司、尉這些大人也就不說,可不是我們能觸摸得邊的。就說兄弟我區區一都校,一月可領銅熊錢三百!制官以 上,月入更豐,想那都制手握重兵數萬,年餉百枚玉錢,可個個都是擁有自己領地封城的人物。提升一級,那美女、美食、美服、美酒源源不絕啊,可也要有那本事 才行!”

  夏侯看青丘猛黝黑的臉上滿是紅光,一副憧憬仰慕的模樣,不由得笑起來:“都校大人如今距離那制官,卻也不過是一步之遙啊。”

  青丘猛連連搖頭:“罷了,罷了,不要提這個,提起來羞死先人。”

  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夏侯,青丘猛有點羡慕又有點無奈的說道:“自己事,自己心底明白。篪虎兄弟不過十余歲,已經是九等的巫武,潛質可想而知,日後的前程的廣大啊。我青丘猛如今五十多啦,也不過是九等巫武的頂級水準,距離一鼎大巫,那是沒有希望啦。”

  他歎息到:“天分有限,我的實力怕是再也難進一步了。積累的戰功再多,最多讓我升至金熊軍候,想要在軍中位置上再動一動,光憑軍功還不行,非得有那分實力才行啊。”

  夏侯腦袋裏面一團的霧水,這大夏朝的軍制還真古怪,難道說個人實力不夠強大,就不能做高級軍官麼?偏偏有了軍功,卻能評上很高的軍候榮銜,但是就是坐不上高級軍官的位置,天知道那些輔、令人等如何制定的軍規軍條。

  他坐在黑厴背上一言不發的低頭想事情,青丘猛卻似乎有點誤會,連忙安慰他:“大叔我在這裏發牢騷了,篪虎兄弟可千萬別起了畏懼的心思。這巫力的修行, 純粹就是看你的天分潛質的,我青丘猛的天分不高,也許耗盡一生之力能配上一鼎大巫的標誌就到了極限了。可是篪虎兄弟你的天分可一定好,只要努力潛修,多立 戰功,還怕以後不能風風光光的弄片封地,搞上她幾百個美娘們專門下崽子麼?”

  夏侯失笑,搖搖頭,趁機向青丘猛請教起軍隊中的一些規矩來。那青丘猛卻也痛快,很是直爽的說道:“沒有別的規矩,總之我大夏的軍隊就認一個道理,拳頭大的就是王,誰不服你就揍他!除了令、司、尉以及都制官不能碰,其他的將領,只要你能揍趴下他,你儘管下手就是。”

  舔舔嘴唇,青丘猛興高采烈的噴著口水:“尤其大夏軍規第一條,士兵能打趴下比自身高三階軍官者,立升一級,而敗者降一級。所以兄弟你去了新軍營,見到不順眼的軍官,而你又能打贏的,儘管揍!只要不揍死,打成殘廢都拉倒,有我們黑厴軍、玄彪軍在背後給你撐腰哩。”

  夏侯愕然,這裏的軍營,可還,真是充滿了吸引力啊。

  遠遠的看到前面有一片桅杆吊鬥出現,青丘猛收起了話頭,吧嗒著嘴巴說道:“篪虎兄弟,這軍中的規矩,你記住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平日裏狠狠操練,把自己的身子骨都給煉到最強去,晚上就修煉黑厴尉大人給你的那玩意,有機會就揍趴下幾個,揚揚你的威名。”

  正說著,黑厴步伐極快,兩人已經到了那新軍營的門口,眼看著門口站著的一員黑衣大漢袖子上繡了個青銅色暴熊徽章,青丘猛不敢再大聲叫嚷,輕輕的一步跳下黑厴,朝著那大漢猛的行了個軍禮:“轄制大人!”

  那軍候立刻還禮,朝青丘猛點頭道:“金虎軍候!”這漢子的軍銜比青丘猛高了一級,可是在榮銜也就是戰功功銜上卻又低了一級,因而面對青丘猛,那是一點不敢有怠慢。畢竟榮銜代表了一個軍人在軍隊中的所有成就,而軍銜麼,不過是代表了你個人的實力罷了。

  青丘猛放下手,指著夏侯笑道:“奉黑厴尉軍令,送新軍篪虎暴龍入新軍營。”

  頓了頓,青丘猛低聲道:“這可是我們黑厴軍定下來的人,可千萬別落入其他司、尉大人的眼中了。”

  那轄制笑了幾聲,緩緩點點頭。看著夏侯很是弛緩的從黑厴背上爬了下來,這轄制官眼睛突然一亮,驚歎到:“好條漢子,嘿,就是不知道實力如何。”他背後幾個校官、士官很是有點摩拳擦掌,似乎巴不得就和夏侯較量一下的樣子。

  青丘猛卻是臉上帶著笑容,也不管夏侯在那裏和幾個軍官大眼對小眼的瞪上了,自顧自的跑去了一邊給夏侯登記個人資料。說是資料,其實也簡單,無非就是姓名、年齡、巫力等級三項,其他的什麼家世戶籍之類,那是一概俱無。

  青丘猛替夏侯辦完了一應手續後,笑眯眯的就要離開。剛剛走出幾步,他又急忙跑了回來,湊在了夏侯的耳朵邊低聲叮囑到:“篪虎兄弟,大叔可提醒你一句,雖然說軍中拳頭最大,可這是說笑話。你可要明白,我大夏軍中最不缺的就是好漢,如無必要,可千萬別惹是生非啊。”

  夏侯認真的點點頭,心裏尋思道:“惹是生非?我不是這樣的人吧?我不過是想要更強的力量,然後找到回去的路,去見我的愛人,順便把楊頭狠狠的揍一頓而已,我惹是生非作甚麼?”眼前,一片白生生的茉莉花和綠油油的葉片,以及江南那特有的粉末一樣的雨點,一閃而過。

  於是,原本和那些軍官你瞪我我瞪你的夏侯,臉上突然露出了淳樸的笑容。他朝著一眾軍官拱手道:“諸位大人,篪虎暴龍初來乍到,還請諸位多多指教。”

  那轄制嘿嘿笑了幾聲,朝著夏侯點點頭,隨口說道:“來兩個人,送篪虎兄弟去營帳,把一應的鎧甲兵器之類的,都給領出來。唔,是黑厴軍要的人啊,那,他的營房就安排在,唔,安排在。”沉思了好一陣子,那轄制這才恍然大悟般說道:“安排在一號營房好了。”

  夏侯心裏一怔,皺起了眉頭,但是很快又舒展開來。似乎這一號營房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夏侯又害怕過誰來?就憑藉他夏侯這輩子被前世更加強悍的身軀,更優秀的天賦資質,就算打不過,嗯,逃跑總沒問題罷?

  千萬別忘記,玄武真解中除了攻擊的法門,那土遁之術,也是數一數二的。

  兩名領士很熱心的沖了出來,抓著夏侯的手就往軍營裏帶,一邊走,那膚色有點發青的領士一邊大聲嚷嚷道:“林轄制,您在這裏繼續盯著,說不準還有人送人進來。新來的夏侯兄弟,我們招待了。”

  另外一名膚色通紅的領士已經是迫不及待的一掌朝著夏侯的肋骨壓了下去:“篪虎暴龍?篪虎?啊哈,是南方蠻荒的蠻人麼?聽說你們皮粗肉厚,可都是不錯的戰士,但是卻很少聽說你們能夠出現強大的巫武啊。”

  ‘砰’,那紅膚領士一掌的重擊聲,甚至讓那轄制都嚇了一跳。林轄制飛快的轉過身來,就要呵斥那兩名領士。畢竟是黑厴軍刑天大風派人送來的新軍,如果剛剛進軍營就被誤傷出個好歹來,也是難得交待的。要知道,安邑附近絕大多數的軍隊,可都是刑天家的人直接掌握的。

  在場的軍官、士兵全部愣住了,他們看著身體紋絲不動,若無其事的夏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那出手試探夏侯的領士可是六等上品的巫武,一個新加入的蠻子,能夠抵擋他的攻擊不成?蠻人中,似乎並不盛產巫武的。

  那轄制勾了勾手指,從那負責登記新軍資料的書記官手上把夏侯的資料拿了過來,匆匆的掃了一眼。那轄制的眼皮猛的跳了幾下,突然大笑起來:“哈,居然是 一名九等巫武,好啊!”他大手一揮,朝著那兩個面色尷尬的領士喝道:“不用試探了,丟人現眼的。篪虎兄弟,按照你的能耐,做個校官都是有資格的。你們還試 探幹什麼?帶篪虎兄弟去領軍械,快去!”

  夏侯無比憨厚的朝著那轄制笑了笑,低頭看了看兩個面色漲成通紅的領士,連連點頭:“有勞兩位領士大人了。誒,軍械在哪里領呢?”

  兩領士尷尬一笑,匆匆的領著夏侯去了。那轄制歪著腦袋,盯著夏侯的資料看了半天,這才點點頭:“啊,把他安排去一號營房,是不是過分了一點?九等巫武?看來,黑厴尉他們可是找到了好幫手,可以大打出手了啊。”

  那轄制幸災樂禍的低聲笑起來:“刑天家的高手眾多,偏偏缺少篪虎暴龍這個檔次的巫武,弄得黑厴軍、玄彪軍被一個小小的治司壓得抬不起頭來。嘿,這回可有熱鬧好看了。”

  眨巴了一下眼睛,那轄制隨手從那書記官手上搶過筆來,把夏侯的巫力等級修改成了:七等下品。

  而在軍械營內,夏侯也碰到了老大的尷尬。

  那管理軍械的領制官在夏侯面前暴跳如雷的吼叫著:“你,篪虎暴龍,你長得這麼奇形怪狀幹什麼?嗯?就算你是蠻人,見過蠻人長得像大猿猴的麼?你說,你這個身材,手都有普通人的腰粗,我難道為了你,還要去特製一副鎧甲不成?”

  那領制的手指頭都快捅到了夏侯的鼻子上:“蠻人,我告訴你,除非你是我們一樣的制官,否則你沒有資格特製鎧甲!你明白麼?你這個該死的蠻子,有人長成 你這個樣子的麼?你爹你娘,難道也是怪物?你們蠻人,都是一群下賤的蠢物!你們不應該參加我們大夏的軍隊,而是應該像海人一樣,被我們殺個乾淨!”

  夏侯的臉色一變,眼裏露出了危險的黃光。他冷淡的問那兩名領士:“這位領制大人,不知道有多厲害啊。”

  兩名領士支支吾吾了幾聲,那紅色皮膚的領士對於這個能硬挨他一擊的漢子很有好感,連忙告誡道:“申公領制的特長不在巫力上,他對於軍隊後勤的管理,才是他最大的特長。”

  夏侯眉頭一抖,沉聲道:“原來如此!”

  足足比那申公領制高出兩個頭的夏侯,居高臨下的狠狠一拳拍下,直接把那領制官拍暈了過去。不喜歡招惹是非,但是上輩子就身為特工,沾染了不少血腥的夏侯,卻也並不害怕是非啊。

  夏侯咕噥道:“你罵我也就罷了,反正我教養好,不計較。但是,不管是前輩子還是這輩子,敢罵我爹娘的,就別怪我下手狠了。”

  他高高的跳了起來,在兩名領士驚恐的尖叫聲中,一屁股坐在了申公領制的背上。那申公領制突然從昏迷中清醒,一聲慘嚎,一口鮮血噴出了十幾步遠,立刻又昏了過去。

  夏侯站起來,按照前世西方紳士們最喜歡的動作,很優雅的朝兩名目瞪口呆的領士彎腰行禮,語氣溫和的問道:“請問兩位領士大人,按照大夏軍規,我幹翻了一名領制,我是不是應該提升一級了?”

  兩名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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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結因

  刑天家第六進院子的東側院,開闢出了一個正正方方的花園。正是花開繁茂時,園內紅花點點,香草處處,偶有數十點螢光從一些奇花異草上飛起,在空中幾個迴旋,卷起一絲絲的靈氣,又沖了回去。於是,那花更加鮮豔,那草更加馥鬱,點點花蜜草汁自然而然的滲了出來,順著地上那白玉鋪就的小小溝渠,汩汩的流進了園內正中的水池內。

  那水池長寬十丈許,深不過兩尺,下鋪白色玉砂,玉砂上是一塊塊拇指大小橢圓形玉塊,青、紅、紫、黑,各色繁呈。那池中清水泛著淡淡的銀色,奇寒刺骨,風吹過,那水波微顫之間卻有金鐵撞擊聲發出。水波正中,一枚碗口大銀白色海珠載波載浮,放出道道寒光,那池中清水卻彷佛被那枚珠子所吸附,隱隱的圍繞著它旋轉不休。

  數十條白玉溝渠的出口就在這水池的邊緣處,點點深紫、乳紅、蒼青、湛藍各色花蜜草汁順著那溝渠流淌而來,匯入這水池內,清雅飄逸的香氣慢慢的蒸騰而起,水池上籠罩著一層很淡的七彩霧氣,在熾熱的陽光下就如一塊碩大的寶石熠熠發光。

  刑天華鎣一絲不掛的躺在那水池裏,大方的在天光下嶄露出自己凹凸有致的玲瓏玉體。她身體就這麼白嫩嫩的一塊兒,就連最細小的毛孔都看不到,通體上下,除了烏雲般的長髮和一對秀眉、睫毛,潔淨沒有一絲毛髮,就如用極品的羊脂白玉雕成。偶爾刑天華鎣微微張開雙腿,隱約可見方寸妙處一縷淡淡的粉紅痕跡,卻是除了紅唇外身上唯一的異色。

  此刻,刑天華鎣的小腹正在急驟的上下起伏,雙手結成了一個古怪的印結放在腰臍上,青白的十指之間,可見點點寒光閃動。那淡銀色的池水被一絲絲的吸進華鎣的肌膚,很快又帶著若有若無的血絲被逼了出來,華鎣的身體益發的白淨,漸漸的就帶上了一層濃濃的青玉色澤,整個花園內寒氣大盛,四周花木吸納靈氣的速度更快了。

  ‘啪嗒’,池中一塊紫色玉塊突然炸裂成片片細紗,一條乳白色的靈氣從那玉塊中飛射出來,被華鎣吸入體內。就看到華鎣眉心處一團青白色光團急速閃動,四周五行靈氣‘嗤嗤’有聲的化為一條條溪流,被她吸入眉心穴中,華鎣顯然體內湧起了極度的快感,漸漸的她紅唇開合,發出了銷魂蝕骨的呻吟聲,通體被一團青色寒光籠罩得結結實實。

  一縷簫音自園中一角的青玉亭閣內飛起,彷佛懸崖峭壁,蒼松古木,枝椏橫斜,直指青天。風吹過,枝葉搖擺,發出海濤轟鳴巨響,那簫音竟然引發了天地的和鳴,不知哪里飛來數百鮮豔彩雀,在那園子上空隨音而舞,歡呼雀躍,煞是高興。

  刑天華鎣身上青光一斂,懶洋洋的從那銀色水池中爬了起來,右手背在紅唇上輕輕拍了拍,慵懶的打了個呵欠。一滴滴銀色水珠從她身體滑下,那細嫩的肌膚,竟然是水滴都停留不住的。

  清風從四周卷起,華鎣頭上如雲長髮彷佛有數十隻巧手在梳理一樣,很快就挽起了一個大大的髮髻,懶懶的斜掛在了腦後。她也不穿衣服,就這麼赤身裸體的走向了那青玉亭閣,臉上帶著懶懶的、冷冷的笑容。順著一條白玉鋪成的小道走了幾步,華鎣突然停了下來,扭過頭來嚶聲嚦嚦的吩咐道:“紫蜻,送兩盞茶湯來。”

  幾個身上穿著很古樸很厚重黑色長裙的少女從一排花藤後閃了出來,其中一名指甲塗成了紫色的少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緩緩起身退出了園子去。另外幾個少女則是深深鞠躬後,彷佛幽靈一樣,無聲無息的又滑到了那排花藤後面,在一張白玉圓桌邊輕輕坐下,就彷佛石雕木偶一樣僵硬的坐在了那裏。

  亭閣內石凳上,青月手握玉簫,若有所思的坐在那裏。她面前攤放著一塊竹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滿了細小的字跡。竹板上,更是有幾個朱紅色的印章痕跡,顯然已經經過了不知道多少人手的披閱、審查後,才最終放在了她的面前。

  華鎣彷佛沒有骨頭一樣,滑倒在青月身邊的一張軟榻上,冷冷的說道:“這就是那個蠻人的一切資料了。青月,不過是一個南方蠻荒的蠻人,你這麼計較作甚麼?害得我還要陪上一個人情,請那些貪心鬼一日一夜間趕到篪虎部族的山林,偷偷的找他們的族巫打聽那蠻子的消息。”

  纖長的十指輕輕的劃過了自己高聳彈力十足的胸脯,華鎣眯起了眼睛,有點後悔的歎道:“不合算啊,青月。請命巫出手的代價可是三方原玉,有那三方極品原玉,足夠節省我一年的苦修了。”手指上帶著一點點寒氣在自己胸脯最凸起的那一點上輕輕撫摸了幾下,那一點受到寒氣刺激,立刻挺拔了起來,華鎣臉上漸漸的帶上了一絲淫靡的笑意。

  青月隨手把那玉簫放在了石桌上,苦著臉說道:“篪虎暴龍?看他的出身來歷卻是一個純粹的蠻子。不過,畢竟在我最危急的關頭出言幫我,我卻不能欠他的人情。華鎣,若是我清淨心神欠下了人的情義,以後這簫音,可也就不動聽了。我的簫技,也難有寸進啊。”

  華鎣側著身子,用左手撐起了自己的俏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青月,用那很曖昧,很滑膩,彷佛粘稠的花蜜一樣的聲音好奇的問道:“嗯?難不成,你對一個蠻子心動了?”

  猛的在那軟榻上坐了起來,華鎣興奮的看著青月,有點喘氣的說道:“不過,若是你真的對那蠻子心動了,卻也有眼光。他那體格倒是很有力的,比起安邑世家的那些俊俏公子,倒是多了些男人的味道。”說著說著,華鎣的手又慢慢的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青月惱怒的狠狠一跺腳,喝道:“華鎣,你說什麼?哪里是對他動心?不過是感恩罷了。厲天候要強行帶我走,他的脾性,你還不知道麼?有多少女子被他活活玩弄而死?我本當註定不測,沒看你四位兄長都無意出言助我?卻只有那麼個蠻人,還敢出口頂撞厲天候了。”

  華鎣聳聳肩膀,看到紫蜻送了兩盞青瑩瑩的茶湯過來,手一招,一盞茶湯到了自己手上,另外一盞則恰好滑落在了青月面前。端起那幽香纏繞的茶湯抿了一口,隨手放在了軟榻邊的小幾上,華鎣又笑起來:“那不過是蠻子不懂事罷了,我盤算著,他根本不懂天候的稱號代表著什麼。那南方蠻人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麼?又有幾個是憐香惜玉的?他出言助你,不定是見了從來沒見過的美人兒,心裏發燒呢。”

  青月冷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不管怎樣,我總算是欠了他個人情,偏偏混天候把禍水往誰身上引不好?偏要當著厲天候的面說把我送給了那篪虎暴龍,這不是逼著厲天候在背後對他下手麼?”

  華鎣站起來,從背後抱住了青月窈窕的身軀,粉嫩的紅舌在她耳垂上一陣舔舐後,笑道:“那又如何?莫非要混天候說,把你送給我那四個兄長?送給那蠻人也就罷了,我帶你走,他敢說什麼?如果送給我任何一個兄長中的一個,你現在早就被收進他們房內肆意憐愛了。”

  停頓了一下,華鎣和青月肩並肩的坐在了石凳上,笑吟吟的說道:“再者,讓厲天候找那蠻子出氣,總比讓厲天候恨上我刑天家的好。誰知道,以後厲天候是否成為大王呢?若是讓他嫉恨了,雖然我刑天家不怕,總是不好的事情。”

  青月只是無言的輕歎,那華鎣則是興致勃勃的抓起那塊竹板看了一陣,手上突然冒出了無數細細的風刀,把那竹板劈成了碎片,隨手就丟進了亭閣外的花圃中。沉吟了一陣,華鎣又在青月臉蛋上吻了一口:“好啦,青月,我的寶貝兒,你不就是覺得自己欠了個蠻子的人情,怕心裏惦記著,影響你的簫技麼?我出力給他足夠的好處,不就成了?你還擔心作甚麼?”

  青月臉上露出了笑容,轉過臉來,兩人的紅唇湊在了一起,任憑那華鎣摟住了自己,用力的吮吸。粉舌糾纏間,青月的髮髻散亂,唇齒中發出了細細的貓兒一般的呻吟求饒聲。良久,同樣粉臉潮紅的華鎣才把青月放鬆開去。

  兩女嬉笑褻玩了一陣,青月整個氣喘吁吁的坐在了華鎣的懷裏,頭枕在了華鎣的胸上,兩隻細嫩滑膩的小手卻不斷的撫摸著華鎣的臉蛋、下巴、長頸,很是幽怨的歎息起來:“原本青月之父得罪了大王,被大王下令滅門時,青月自知難以有救了。想到青月日後可能被那些粗魯男子把玩折磨,還真不如死了的好。”

  重重的在青月的紅唇上吻了一口,華鎣笑道:“怎麼會?大王要治你家的死罪,可是我怎麼捨得你?安邑城中的姐妹,我又捨得誰?我不是托了混天候,把你給救出來了麼?雖然沒辦法幫了你的家人,但是只要你沒事,日後總有個盼頭。”

  青月扭動了一下身軀,俏眼瞥了一下自己的玉簫,低沉的發狠道:“只要別讓那好心的篪虎暴龍受我的連累,我青月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替我父親和家人討一個公道。大王我是不敢冒犯的,可是在大王面前進讒言,取代了我父親職位的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玉簫突然無故發出了清脆的長鳴聲,青月就在那蕭聲中發誓道:“我要讓那些小人知曉,我青家的簫技才是天下無雙。好華鎣,你可記得要替我回報了那蠻子,千萬不要讓他受到什麼不測,影響了我的心境才好。”

  華鎣輕輕點頭,許諾到:“放心罷,我請混天候警告厲天候,不許他對那蠻子下手就是。加之有我大哥二哥他們照應著,他在軍營中,卻又哪里會出什麼事故?若是他日後上了戰場不幸陣亡,卻又和你無關了,你還理睬他作甚麼?”

  青月身體整個軟在了華鎣的懷裏,就看她媚眼如絲,細細嚦嚦的哼哼個不停。

  華鎣如玉般細膩白嫩的肌膚也是泛起了一片片的暈紅,她的手不自禁的撫摸著青月的胸脯,低聲讚歎道:“安邑城中這麼多好姐妹,我卻獨愛煞了你。青月,自從知道你家犯了事,被大王責罰,我心裏卻還有點高興哩。如此一來,你跟隨在我身邊,卻還有誰能說三道四的?”

  青月身上的衣衫一件件的被華鎣解下,兩條白魚死死的糾纏在一起,亭閣之中喘息呻吟聲大作。就聽得青月顫抖著說道:“我也是做如此想,知道你怎麼都不會放任我不管哩。好華鎣,就算你以後嫁人了也好,我也不會和你分開哩。”

  春潮湧動,春水潺潺。華鎣在那裏嘻嘻的笑起來:“好青月,你就在我這裏好好的練你的簫技罷,其他雜事,我幫你就是。你是神女一般的人物,還理會這麼多骯髒事體作甚麼?那篪虎蠻子,求的不過是金錢美女,我叫人安排他一個官職就好了。”

  就在刑天家府邸的西邊,過兩條大街的地方,大夏王十三王子厲天候的府邸裏,一棟用青金岩搭就的大殿上,厲天候正在那裏大聲叫嚷:“不過是一個南方的蠻子,九哥居然把青月那賤貨送給了他?那蠻子現在哪里?我要他死!”

  空蕩蕩長寬十幾丈沒有一根柱子的殿堂內,稀稀拉拉的站著十幾個形形色色的男子。那厲天候雙目赤紅,眉毛倒豎,正在殿堂中心快步的往來遊走。就看他腳下如踏風雷,一腳邁出,就有青色光芒糾纏而上,發出雷霆般的聲響,可見他實在是憤怒到了極點。

  殿內就只有幾張凳子,也就只有一個枯瘦矮小的老人蹲坐在了一張石凳上。那老者手上端著一塊竹板看了看,又看看在大殿內發瘋的厲天候,突然冷笑了幾聲:“十三王子錯了。”

  厲天候猛的站住了腳步,臉上也換了一副恭敬的表情,緩步走到了那老頭身邊坐下,請教到:“姜先生所說自然無錯,不知本候錯在哪里?”

  那姜先生翻了一下眼睛,就看到他左邊眼珠裏有三枚蒼白彷佛鬼火的眸子在急速旋轉,他冷冰冰的說道:“錯在哪里?這事和那蠻子有何關係?分明是刑天華鎣要救那青月,混天候想要討好刑天氏,自然出手助她。想那混天候卻也不願意擔上青月身上的麻煩,那在場人中,誰還能被他架禍?除了那蠻子還能有誰?”

  冷笑幾聲,姜先生橫了厲天候一眼,告誡他:“天候的最大敵手,是你的那些兄弟們,天候卻只看到一個小小的蠻子搶了你的女人。荒唐,糊塗,若不是混天候攪局,那蠻子可能帶走青月麼?何況,從暗司打探來的消息可以知道,青月如今和那刑天華鎣攪在一起,那蠻子可沾了她一根頭髮不成?”

  厲天候凜然受教,嘻笑道:“姜先生教訓得是,本候是被氣糊塗了。那青月卻是一塊美肉,如今落到了那刑天家冷婆娘的嘴裏,倒是可惜了。”他眼裏凶光閃閃,壓低了聲音問道:“不過,混天候卻是暫時動他不得,本候的這口怨氣,總要姜先生幫忙出出才是。”

  姜先生從懷裏掏出了一串火紅色的幹葉片,慢條斯理的扯下了兩片塞進嘴裏慢慢的咀嚼起來,不一時就看到他臉上一絲絲紅暈冒起,頭頂上也有小小的火苗燒了起來。那姜先生耷拉著眼皮說道:“天候說得是,雖然天候的怨氣不能沖著那蠻子,但是天候的火氣還真只能從他身上發。混天候,動不得;刑天家,無法動。天候動一動那蠻子,也好。”

  厲天候立刻追問他:“好在何處呢?”

  姜先生看了厲天候一眼,淡然道:“先麼,削了刑天大風他們的面子,討好了相柳家。候爺想要拉攏刑天氏,卻哪里有混天候那麼自在?混天候說不定已經把那刑天華鎣給幹上了天去,說不得刑天華鎣只能嫁給了他。混天候和刑天氏的女人成了親,天候認為,刑天厄會傾向誰呢?”

  厲天候陰沉著臉蛋摸了摸自己的下體,惡毒的說道:“那也不一定,刑天氏還有幾個女子,本候總能找一個往死里弄去。”

  姜先生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胡說,沒來由徹底得罪刑天家幹甚?削了他們的面子就是,正好和相柳家的那幾個打好關係。四大巫家,拉攏了一家,日後爭奪王位就是天大的助力。別看刑天氏掌握了安邑大部軍力,真要論起四大巫家的實力,誰比誰弱呢?”

  厲天候唯唯諾諾的連連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那好,我派人去新軍營宰了那蠻子就是,想必相柳老柔、申公鯤他們,樂意見他的人頭。嘿嘿,相柳家,申公家,妙哉。”

  又扯了兩片幹葉塞進了嘴裏,姜先生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葉片放進了袖子裏的暗袋中,這才點點頭:“好,這是最直接的好處,如果不能和刑天家的那群年輕人做朋友,徹底得罪他們又怎地?”

  張口噴出了一團火雲,乾癟的姜先生一時間精神煥發,彷佛肌肉都突然舒展開來,身上活力無限的指點起來:“然後麼,就是讓混天候小覷了天候你啊。想那混天候就盯著天候,想要看天候你的反應哩。若是天候你不聞不問,不做一點反應,混天候心中定然對天候你有了戒心。但是若是天候立刻派出友客去新軍營打傷或者打死了那蠻子,嘿嘿。”

  厲天候會意,得意洋洋的說道:“九哥就一定會以為我是一衝動的蠢物,為了一個女子大動干戈,對我的提防就會轉移到。”

  姜先生立刻介面到:“轉移到其他幾位天候的身上。須知道最近奉天候、承天候收復了幾個小部族,手下高手友客很是增加了不少,又得了大批的金帛女子結交各家友好。此刻天候你故意作些讓人看不起的事情來,最好挑動了刑天家的火氣,讓刑天大風他們和天候你鬥個不停,最好是被刑天家的那幾個欺負到天候你的頭上來。嘿嘿。”

  厲天候‘嘿嘿嘿嘿’的怪笑起來:“九哥他們自然以為本候不堪作為。他們去鬥個你死我活,而本候去就中取事,偷偷結交各家的子弟。”

  姜先生連連點頭:“大善。須知大王最是忌諱諸王子相互爭鬥,結黨營私。就讓混天候他們鬥罷,越是小覷了天候你,越好不過。”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得意的事情,厲天候嘴裏發出了‘呵呵呵呵’的傻笑聲,半天還沒有停下來。

  姜先生搖搖頭,看著竹板上那密密的字跡,低聲盤算到:“七等巫武?唔,可不能信刑天大風他們自己登記的東西。這篪虎暴龍,很有可能是八等甚至九等的巫武。那,派四名九等上品的人進去新軍營,也就足夠了。何況,派出人手的,也許不止我們呢?”

  夏侯打倒了那申公領制後小半天的功夫,四名于厲天候府的九等巫武,也被送到了新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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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訓話

  夏侯去報到的地方,是中州安邑新軍營的熊營。大夏很尊崇熊的圖騰,就有如軍候的最高標誌就是熊一樣,以熊為旗幟的新軍營,自然也是最好的地位最高的。熊營 負責訓練的,是要補充進安邑王令所屬各司、尉軍隊的新兵,每個士兵都是所謂的貴民,是天生擁有巫力潛質的強者,其中更不缺乏高等級的戰士。

  高規格帶來的就是高待遇。就以熊營的軍械營來說,占地上千畝的軍械營修建在一個葫蘆形的山谷內,山谷只有一個出口,處於前方軍營的最後面,是整個軍營 防禦最強的地方。營房全部用開鑿下來的山石建造,粗重結實,每一座石屋長寬都在百丈開外,裏面堆放的都是精心護養的鎧甲兵器以及各種器具。而申公領制所在 的營房,是營地裏最奢華的一所。

  所謂的奢華,也是相對而言的,無非就是搭建它所用的山石都是整整齊齊的方形石塊,經過了精心的打磨而已。這樣的營房在整個營地裏顯得有點鶴立雞群,尤其它和附近的石屋隔開有數十丈的距離,視野開闊,沒有什麼障礙物。

  打暈了申公領制,夏侯氣呼呼的從那營房沖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數百名軍械營的護衛軍正慢慢的聚集起來,站在了房門前的操場上,對著自己虎視眈眈。也許因 為在營地的關係,這些身穿粗布軍裝的護衛軍沒有披上鎧甲,也沒有拿起鐵制兵器,手上只是握著統一形制的黑木棍,遠遠的擺開了一個彎月般陣形,包圍了門口。

  夏侯冷哼了一聲:“來得好快啊,我把申公領制給打暈了,你們想幹什麼?”

  半天的沉默後,一名都校慢吞吞的走了出來,搖搖頭說道:“什麼都不想幹。你打暈了申公領制沒用的,熊營的人都知道他是半文職的軍官,你打暈了他,也不能提升軍職。唔,我們帶他去找醫官就是,順便送你去見熊營的都制大人。”

  夏侯愕然:“打了他沒用?不管了,誰叫他滿嘴噴糞來?見都製作甚?莫非還要打我的板子?”夏侯眼珠亂轉,士可殺不可辱,打板子的話,不如直接沖出去找刑天大風幫忙分說。要知道,前輩子特勤局的教官,都還不興有體罰的。

  那都校怪笑了幾聲,搖搖頭笑起來:“打板子?我們大夏的軍隊裏沒這個規矩,你能打趴下軍官,那是你的能耐,打你幹什麼?去見都制,是因為你畢竟打的是 領制官,這等‘壯舉’總要記入軍籍的。而按照軍規,只有挨打的官員上一級的軍官,才能登記詳細情形,我們熊營比申公領制官大的,也只有都制大人了。”

  聳聳肩膀,夏侯提在嗓子眼裏的心頓時放了下來,他呵呵笑道:“那你們來這麼多人幹什麼?”

  都校同樣學著夏侯的樣子聳聳肩膀,他也能理會那動作中的含義,無奈的說道:“我們軍械營沒有什麼戰鬥力,士兵都是普通平民出身,一名四五等的巫武都能在軍械營殺個血流成河。你既然敢打領制,那殺幾個平民士兵又算什麼?我們不多來些人,萬一你狂性大發怎麼辦?”

  呆了呆,夏侯抓抓腦門苦笑起來,連連搖頭。那兩名領士這才從營房裏鑽了出來,大咧咧的吩咐道:“你們快去把領制送去醫官那裏,我們帶篪虎兄弟去見都制就是。記得等領制醒了,還要他去都制大人那裏把事情分說明白才行。”

  那青色皮膚的領士低聲說道:“不管怎麼樣,畢竟打的人是領制官啊,申公領制的後臺太硬,都制不出面的話,怕是篪虎兄弟你,可就難為了。”他搖搖頭,輕輕的拍了拍夏侯的手臂,示意他跟著,朝軍械營的出口行去。

  夏侯緊跟在兩名領士的身後,好奇的問道:“申公領制,莫非他是申公家的人?”他想起了在粉音澤碰到過的申公鯤。

  那領士點點頭,皺眉道:“不是申公家的人,以他的巫力,怎麼可能坐上領制的位置?赤狐兄弟,你是蠻荒之地來的,很多事情還不明白。這軍營之中關係複雜,就算你靠上了刑天氏這顆大樹,行事之間,還要多加考慮才是啊。”

  另外一名領士也是連連點頭,搶著說道:“幸好我們熊營的都制大人是刑天氏的直系族人,你打了申公領制的事情,估計會被他輕輕抹去,根本不會追究什麼。但是熊營中也有申公家的子弟,篪虎兄弟以後可千萬要小心才是。”

  那領士又提醒夏侯:“一號營更是世家子弟聚集的地方,前幾天來熊營加入新軍的,就有六七百名申公家的子弟,雖然和申公領制一樣都是旁系族人,卻也不好招惹呢。”

  夏侯緊緊的鎖起了眉頭,重重的哼了一聲,他再次的鬱悶起來,自己當年在大學的時候,怎麼就不多鍛煉一下自己的手腕手段呢?沒來由剛剛加入軍營,就得罪 這麼大一股勢力吧?就算簡單的學得陰險奸詐點,也不會一時發怒就打暈一個高級軍官啊?但是轉眼間,神經有點粗線條的夏侯又立刻把這問題拋在了腦後,他有點 好奇的咕噥道:“今年加入熊營的就有六七百子弟,那申公家一年能生多少啊?”

  正說著,突然前方山林內,一陣巨響傳來,那轟轟的鐘聲彷佛萬千雷霆同時炸裂一樣,卷起一陣狂風嘩啦啦的朝四周橫掃。夏侯眼睜睜的看到四周山頭上樹浪翻 卷,地上一塊塊石子猛的跳了起來,不由得在心裏駭然:“好大的鐘聲,好強的巫力!見鬼,這敲鐘的人,實力怕是不比我強十倍以上?這樣的人不過是拿來敲鐘 的?”

  兩名領士卻是猛的跳起來,尖叫道:“聚軍鐘!”他們抬頭看看天色,拉著夏侯就跑:“正午聚軍,加之又是新軍入營的最後兩天,怕是都制大人聚兵訓話了。快去,快去,鐘聲響後三十聲計數內不能趕到大校場,每人就是一百毒蟒鞭啊。”

  夏侯不敢怠慢,前生有過一段時間軍旅特訓的他,深知哪里的軍隊都有自己鐵一般的紀律。雖然他對於安邑沒有感情,對於拱衛安邑的軍隊更是沒有絲毫的認識、沒有任何的感覺,甚至加入新軍營也不過是作為一個跳板,但是他也不願意初來乍到就被打上一百鞭啊。

  一聲悶哼,雖然土性元力的特長並不是速度,但是夏侯肌肉發達,爆發力極強,加上兩條長腿邁開去每一步都比常人多出三五尺,他反而跑得比兩名連蹦帶跳的領士還要快上一些,腳步聲無比沉重的,一路跟著從四周營房內沖出來的新軍士兵沖到了大校場。

  那兩名領士卻是很講義氣的人,巴巴的追上了夏侯,拉著他到了校場的一角站定,囑咐他就停在原處不要逗留,等聚兵過後兩人再來安排他去營房,這才匆匆的跑向了大校場的正中位置。所有熊營的軍官都在那裏集合,按照軍職的高低排成了一個還算整齊的隊伍。

  整個校場內除了雜亂的腳步聲,就只能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大聲計數:“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最終,在那聲音吐出三十之前,大校場站滿了聽到鐘聲趕來的新軍士兵。夏侯一眼看過去,憑藉著少數幾次觀看多兵種聯合演習的經驗,他判斷出這個大校場內 居然湧入了超過八萬人!而讓他感覺到頭皮發麻的是,這八萬人都在不斷的相互擁擠著,你踩我一腳,我撞你一下,黑漆漆的人潮彷佛腐爛的果凍,在那裏不斷的起 伏。

  如果不是兩個領士把自己放在了校場的一角,夏侯懷疑就算以自己變態的防禦,在那人潮的正中也會被擠斷幾根肋骨。真的不知道,那些倒楣的處於正中位置的新軍,是怎麼樣倖存下來的。

  從來沒有信過那個神的夏侯,本能的在身上劃了一個十字架,然後他立刻醒悟過來,隨口罵了一句:“操!”

  漸漸的,人潮停歇了下來,在正前方那些列隊的軍官身後,排成了一個,讓夏侯無法形容的,彷佛是白癡用菜刀切的豆腐一樣,到處都是毛刺,怎麼看怎麼有一種抽象派藝術感的方陣。

  那個計數的聲音隆隆響起:“做得不錯,今天只花了三炷香的時間就整好了隊伍,證明這一個月來的訓練,還是有很大效果的。”

  那人不無得意的叫嚷道:“這足以證明,我們熊營是安邑最好的新軍營,不愧是專門向王令直屬的精銳軍團,比如說黑厴軍、玄彪軍、禦龍軍提供新戰士的新軍營!你們選擇加入我們熊營,並且能夠通過我們熊營的測試站在這裏,就證明你們的眼光還算不錯!”

  夏侯皮膚上一陣寒毛直豎!到底說話的這位都制大人是一個白癡,還是大夏朝的軍隊實在就是這個水準?夏侯看著那亂糟糟的隊形,站在隊伍中還在扭屁股挖鼻 孔的粗豪漢子,軍容軍紀就連前世軍訓的大學生都不如的熊營新軍,他心裏那個樂啊:“佛祖保佑,我的軍營生活,看來很輕鬆嘛!三炷香整好了隊伍都能得到誇 獎?唔,如果不是那聚軍鐘討厭,我完全可以睡了兩柱香後再來集合。”

  狂風從四面八方朝著校場正前方的那個巨石搭建的高臺彙聚了過去,青色的風影中,一條身穿黑色長袍,腰間掛著一柄鋸齒長劍的中年男子慢慢的升了起來。他 飄浮在離地百丈左右的高度,大聲喝道:“熊營的士兵,有人見過我,但是也有人是最近幾天才來熊營參軍的。不過沒關係,我是刑天鼂,熊營的都制官,這個新軍 營的最高將領。”

  刑天鼂大聲笑起來:“兩個月前,大夏王庭開始徵召新軍,兩個月內,加上今天到我們熊營並且通過測試的好漢,現在一共是,嗯,堂弟,現在有多少人?”他低頭朝著高臺上的某人問道。

  方陣內一陣的哄笑,整個方陣頓時又是一陣的扭動,夏侯額頭冷汗直流,心裏一陣的惶恐,這樣的軍隊能上戰場麼?不能否認,這裏面的高手實在太多,起碼夏侯身邊,身上氣息和他相近甚至超出的就有十幾人,可是單兵實力強大,不證明這個軍隊也強吧?

  高臺上,一個聲音有氣無力的回應到:“都制大人,加上今天早上最後一個入營的篪虎暴龍,現在熊營一共有八萬七千五百三十五人。嗯,您繼續訓話,我去醫官營看看,聽說申公領制被人打暈了過去,傷勢還不輕,用醒魂丹都沒能救醒。”

  刑天鼂冷笑了幾聲,低聲罵道:“申公領制?那廢物啊?誰打暈了他?老子升那小子的官。啊呸!”懸浮在離地百丈的高空,身邊又是狂風吹拂,刑天鼂很沒有公德心的一口濃痰噴出,下方整整齊齊數千高中低級軍官同時分潤到了他的吐沫星子,頓時就有幾個領制破口大駡起來。

  刑天鼂大吼了一聲:“都給老子閉嘴,不就是一口吐沫麼?怎麼像是我上了你們老娘一樣?誒,不對,你們老娘是我老姨子,這話可不能說。”又是一口濃痰吐 出去,刑天鼂拔出鋸齒長劍吼到:“不服的上來打,誰打贏了我這都制的位置就是他的,不敢上來動手,就給老子閉嘴!啊呸!怎麼一個個都跟刑天鞶那廝一樣呱 噪!”

  軍官團立刻閉上了嘴巴,但是原本還將就著算是整齊的軍官隊伍,也變得稀稀拉拉起來。

  夏侯再次在身上劃了個十字:“神仙保佑,看來這個軍營實在是太好鬼混了。唔,就這樣的軍隊能夠把那所謂的海人啊、東夷啊打得喘不過氣來?那我豈不是軍 功一大把一大把的撈?傳說做到了尉、司一級的高官,就能有大王親自賞賜高深的巫道法門,嘿嘿,豈不是為我這個精英特工、半職業化的精銳軍人準備的麼?”

  夏侯歪著腦袋很憨厚的傻笑起來。他心裏那個激動啊,只要得到了高深的巫道法門,修練到極其強橫的力量,到時候尋找回去地球的道路,在清新淡雅的茉莉花從中,一邊咒駡該死的楊頭,一邊吃小花精心烹飪的狗肉,豈不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情麼?

  “嘿嘿,如果我能達到這裏的所謂的大巫的水準,那豈不是就和那些怪物一樣的特聘客座教官相等的實力了?那我肩膀上的肩章,也該長幾條杠,添幾顆星星,我的薪水,怎麼也該浮動幾百個百分點了吧?”夏侯傻乎乎的笑著,幸福啊。

  他可就顧著自己高興了,哪里還理會刑天鼂在唧咕些什麼?

  “唔,不過,似乎留在這裏也不錯!原本以為這個世界就是原始社會了,美女都沒有幾個。但是到了安邑才知道,什麼國際影星歌星的,都比不過一個粉音澤端 茶送水的小姑娘啊。如果我能在這裏做到高官,誒,還要不要回去呢?”夏侯拼命的盤算著,拼命的問自己這個問題的答案。畢竟,他在這個世界也生活了十幾年, 前生不過是有如一場夢幻啊。還不知道,前生的地球,和這輩子的世界,是否處於同一個時空哩!

  陷入癡呆狀態的夏侯,也就沒有看到,正在興高采烈的噴口水,誇耀熊營出去的戰士有多少人做到了士官,多少人到了校官,又有多少人達到了制官的高度時,四個一臉陰沉的黑衣人,在幾個鼻青臉腫的士官率領下,飛快的走進了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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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明殺

  刑天鼂是一個呱噪的軍人,夏侯最終給他下樂這麼一個評語。

  不過是為了讓這幾天新加入的新軍士兵認清自己的那張臉,刑天鼂就飄在天上囉嗦了足足一個時辰,最後落地的時候,他的臉色都有點發青了。畢竟是巫武,擅 長的是近身搏鬥,並不善於掌控五行之力,使用各種法術,讓他一個勉強達到一鼎下品的巫武飄在空中一個時辰,精神耗費也太大了。

  那兩領士很是熱情的在訓話結束後找到了夏侯,把他領到了一號營內。這個營地顯然比附近的其他營房要舒適一點,起碼搭建這裏營房的,都是上好的合抱原 木,並且表面打磨得光滑水淨,那木料還在放出淡淡清香。比起附近其他營地內那些樹皮都沒扒乾淨的材料,簡直就是天差地遠,不在同一個檔次上。

  一號營三號營房,兩領士領著夏侯進了營房,在靠門的角落裏給他找了個空鋪位,把一條不知道哪里弄來的青布褥子鋪在了那條長一丈二尺、寬五尺的青石板 上,這床鋪就算是準備好了。兩人叫夏侯先熟悉一下同營房的夥伴,然後匆匆離去。新軍營裏最辛苦的人是誰?不就是他們這些兵頭將尾的低級軍官麼?

  坐在床鋪上朝著四周看了看,抬頭望瞭望,夏侯心裏很滿意這營房的條件。屋頂距離地面足足有五丈高,這大熱天的,空氣流通,不會有什麼異味。長五十丈、 寬十丈的營房裏黃沙打底,擺上了整整齊齊六行八十列同樣規格的青石板,除了靠近門口的幾塊,其他的石板上已經全部鋪上了褥子。但是唯獨就是夏侯的褥子是青 色粗布的,其他的那些褥子要麼是上好的提花錦緞,要麼是絲綢巢綢,最差的也是細麻布的。

  “操,果真一號營裏都是世家子弟啊,怎麼被褥都是自己帶的?”憑藉著以前特訓得來的見識,夏侯很明顯的注意到,就這個三號營房內都隱約的分成了好幾個小團體,新軍士兵圍繞在幾個首領身邊,相互之間都隔開了老大的距離。

  那些原本在營房內的新軍看到夏侯這麼高、這麼壯的一條漢子坐在了鋪位上,都是好一陣的打量。其中那幾個為首的年輕人,眼裏更是各色光芒射出了寸許遠, 彷佛刀鋒一樣,恨不得就把夏侯的身體給解剖了開來看個仔細。夏侯渾身彷佛被無數針紮一樣,被四百多大男人這麼盯著,怎麼說也不是個滋味吧?

  過了好一陣,一個穿著新軍的黑色粗布衣,頭上紮著一條紅色頭巾的年輕人趾高氣揚的走了過來,狠狠的在夏侯鋪位邊沙地上踏了一腳,在那堅硬的地上踏出了 一個尺許深的腳印後,這才大聲喝道:“兄弟,你是哪家的?怎麼都到熊營招人的最後幾天了才過來?莫非你不是中州的世家子弟?那你也不用來安邑參軍啊!九州 九州,其他方向八州八大天候屬下,也盡有精銳大軍招人哩。”

  夏侯盤膝坐在鋪位上,卻差不多就有這個年輕人脖子這麼高了。他隨意的拱拱手,笑道:“在下篪虎暴龍,本是南方大荒大澤土人。這次來安邑,卻是應朋友邀 請來的。至於這參軍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啊。”他可懶得解釋自己怎麼稀裏糊塗的就被送到軍隊來了。原本也是,在夏侯想來,他應該算是刑天大風的門客,門客 麼,就是拿薪水坐在那裏噴口水的那種人,怎麼還要被送到軍隊來鍍金呢?

  那年輕人卻是臉色一變,突然一腳就朝著夏侯心窩裏蹬了過來,嘴裏怒吼到:“你就是那個蠻子?打暈了我族兄的那蠻子?去死罷!”

  這年輕人顯然巫力是傾向於風屬性的,一腳***,速度極快,夏侯根本來不及反應,那腳尖已經到了他心窩口上了。幸好體內真元反應極快,一吸氣,整個身 體就被浩蕩的玄武真元充得彷佛個氣球一樣。那年輕人的腳剛剛接觸夏侯的身體,就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回來,自己彷佛踢在了一座大山上,就聽得膝蓋幾聲脆 響,慘叫一聲,不甚高大的身軀倒飛了出去。

  那邊,營房內最是人多勢眾的一夥人中突然搶出了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矮小但是無比結實,整個人就彷佛一塊鋼錠的年輕人。那年輕人那看起來不過和夏侯一樣 十五六歲的樣子,下手卻無比狠毒,右手握成鳳眼拳,朝著身體還在空中的那人就一拳砸了下去。看他落拳的位置,如果這一拳打中了,那出手襲擊夏侯的申公家的 子弟,非被打斷脊椎骨不可。

  營房內一陣大亂,居然就有申公家的子弟拔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短刀短劍,採用圍魏救趙的手段去劈砍那黑漆漆的年輕人。同時有人大聲咒駡道:“刑天家的,你們欺負人怎麼的?這蠻子就是你們刑天家送來的,當我們沒收到風聲?”

  那刑天家的黑漆漆少年顧不得砸那申公家的子弟,整個人彷佛炮彈一樣的朝著後面一彈,已經沖回了自己同伴人堆裏。而他的那些同伴,刑天家的直系或者旁支的年輕人早就拔出了兵器沖了出去,‘叮叮噹當’的和申公家的子弟打成了一團。

  夏侯看得是目瞪口呆啊!他坐在這營房裏還沒有一盞茶的時間,怎麼就突然來了一場全武行了?這兩家的新兵可是下手狠毒啊,刀刀朝著對方的要害捅,純然沒 有一點相讓的意思,不過是幾次呼吸的時間,已經有十幾個人渾身噴血的倒在了地上。幸好他們似乎並沒有使用太強的力量,否則按照倒在地上那些血人中刀的位 置,早就全部是死人了。

  “極品啊!這樣的軍隊!”夏侯又是看得一腦袋冷汗,背心一陣發麻。如果在戰場上,身邊都是這樣的戰友,他敢發誓,肯定有打黑槍,哦,不,是射黑箭的傢伙。

  那邊,申公家的人抵擋不住人多勢眾的刑天家子弟的進攻,他們的首領已經扯著嗓子嚎叫起來:“相柳馹,你們幹什麼呢?給我往死力揍!”

  刑天家的首領也扯著嗓子叫嚷起來:“相柳馹,你們敢動手試試?防風奎狼,給哥哥我上,打死了算我的。”

  刑天、相柳、防風、申公,安邑的四大巫家,感情三號營房裏,四個家族的人都有啊?

  夏侯雙手托著下巴,津津有味的看著四家的混戰。刑天家在場的足足有一百五六十人,占了營房新軍的三成以上,申公、相柳家的加起來大概有兩百人開外,防風家的子弟稍微少點,百十人是有的,加上地上已經被打翻的十幾個人,足足有四百六七十人在混戰哩。

  正看得高興呢,眼前的場景可是讓夏侯想到了他當年如火如荼的特工生涯啊,不也是這樣鮮血沸騰的過來的麼?突然聽到刑天家的那首領大聲吼叫起來:“篪虎 暴龍,你還在旁邊看什麼熱鬧?幫咱們放倒這些雜碎!你儘管動手,打死幾個沒關係的!這裏申公、相柳家的,就沒有一個值錢的貨色。全他媽的是旁支的雜碎 啊!”

  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氣得亂罵,所有的言語都朝著那叫做刑天昁的年輕人咒駡了過去,言語之下流,用詞之惡毒,讓夏侯瞠目結舌,歎為觀止啊。那刑天昁氣 得哇哇亂吼,突然身上一陣紅光閃動,一掌把一名對手半條手臂劈出了烤肉的香氣,大叫道:“篪虎暴龍,你還等著幹什麼?給我幹翻他們!刑天家的人你不幫,你 還算大風族叔的友客麼?”

  “門客,不是打手罷?”夏侯搖搖頭,無奈的摸了摸腰帶暗袋裏那片記載了高深巫術的龜甲,一聲炸吼彷佛霹靂一樣,騰空跳起來足足有三丈多高,彷佛投石器投出的巨石,帶著‘嗚嗚’風聲就朝著幾個申公家的子弟壓了過去。

  “你們刑天氏在軍隊中位高權重,我打重傷幾個人,應該沒什麼是非吧?”身體還在空中呢,夏侯右手捏成了一個道訣,黃色土性元力一陣翻滾,手上黃色光芒閃動,狠狠的朝著黃沙鋪就的地面一指,大喝了一聲‘起’!

  數十根拳頭粗的土柱狠狠的從地上飆了出來,不偏不倚的命中了數十名申公家、相柳家子弟的下體。這些年輕人一聲慘嚎‘嗷嗚’,雙手抱著受了重創的下身猛 的軟在了地上,拼命的翻滾起來。饒是他們都是等級不低的巫武,身體強橫,但是畢竟男人最大的弱點就在那裏,那些土柱又是被夏侯用道術升起的,堅逾金剛,他 們怎麼受得了?

  那刑天昁等人樂得吱呱亂叫,趁著足足六七十個對手倒在地上不能反抗的大好時機,彷佛餓虎撲食一樣沖向了剩下的那些敵手,兩三人或者三四人圍攻一個,很 快就把他們盡數放翻在了地上。這些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一倒在地上,可就沒有了反抗的手段,只能抱著腦袋,身體蜷縮護住了要害位置,任憑雨點一樣的沉重打 擊不斷的落在了身上。

  刑天昁,一個身材高條皮膚白皙的年輕人已經笑吟吟的朝著夏侯迎了上來,看著夏侯問候到:“篪虎先生果然是厲害的高手,難怪大風族叔特意叮囑我們哩。” 他也不說刑天大風叮囑了他們什麼話,手指頭撇了一下鼻子,他厲聲喝道:“給我打,全部打斷了兩條腿丟出新軍營去。這些沒用的廢物,就算讓他們加入了王令的 軍隊也是浪費王庭的糧草軍餉,要他們有什麼用呢?”

  ‘哼’,一聲彷佛針紮般的冷笑突然傳來,那笑聲彷佛錐子一樣,直沖進了夏侯和刑天昁的耳朵裏。刑天昁彷佛受到重錘敲擊,不自然的退後了幾步,臉色大變。夏侯卻是自幼修道,心神穩固,卻不把這點心神攻擊放在眼裏,轉過身去狠狠的瞪了一眼營房門口走進來的年輕人。

  這慢吞吞走進來的人,雙眉有如火焰,斜斜的朝著鬢角燒了過去,獅子鼻,鯰魚嘴,黃澄澄的一張面皮,身材高大竟然和夏侯相差不大,神采飛揚,身上一圈圈 的雲氣盤旋,分明巫力已經到了一個境界了。就看他那古怪的相貌,夏侯直覺此人非常的不好招惹,這,也許是他的本能,他的直覺給他的錯覺吧。

  或者,更大的錯覺就是,夏侯覺得,曾經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記不清的某個地方,他應該見過這麼一張非常有性格的臉。

  這人連連冷笑,看都不看夏侯和刑天昁一眼,穩穩的走過去,站在了亂糟糟的圍毆圈子邊,冷喝道:“都給我住手,莫非真要逼我出手麼?”

  刑天、防風兩家的子弟慢慢的後退,慢慢的在營房的一側排成了一個防禦的圓陣,冷冷的注視著這個身上煞氣極重的年輕人。

  刑天昁咳嗽了一聲:“申公豹,別仗著你是申公家主的玄長孫,就在這裏賣弄你的威風。”

  申公豹?這個名字好熟悉,但是夏侯只是稍微想了想,就把這個念頭拋在了一邊,因為那申公豹已經猛然吐氣開聲,朝著刑天昁一拳轟出。那申公豹身材高大, 身上卻是沒有多少肉,瘦骨嶙峋的拳頭在空氣中一震,就有一團碗口大小的雷光‘嗤啦’有聲的朝刑天昁砸了過來。刑天昁同樣冷笑一聲,雙掌一錯,狠狠的朝著那 雷光迎了上去。

  營房門口傳來一聲大喝:“閃開!”

  刑天昁稍微遲疑了一下,猛然間看到申公豹臉上不屑的冷笑,頓時身體不退反進,運足全身的力量,雙掌上紅色火焰騰起來足足有一尺高,重重的砸在了那雷光上。

  ‘嗡、喀喇’一聲,刑天昁身上一道道電光亂竄,身上衣服盡數化為粉末,身體一片焦黑彷佛燒糊的樹樁子一樣被拋了起來,重重的朝著營房門口砸了過去。申公豹連連冷笑:“不自量力!”那刑天昁卻是氣得連連慘呼,在空中就暈了過去。

  夏侯兩個大步就趕上了刑天昁,雙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肩膀,一股渾厚的土性元力沖進了刑天昁的身體。土性元力,乃是萬物生長的根基,天地生氣的本源,天 生有滋養、滋潤萬般靈氣的特性。就看到刑天昁身上黃色微光連連閃動,身上黑色焦皮‘啪啪’的連聲炸裂,露出了下面重新生長好的白嫩皮膚來。他體內被那雷光 差點燒毀的經脈,也被土性元力一陣的滋養,逐漸恢復。

  申公豹的眉頭猛的一揚,就彷佛臉上突然燒起了兩條火焰一樣,大聲喝彩:“好,你是巫武,卻能巫力外放,同時又能使用土性的巫術,莫非你同時修了巫道不成?是條好漢子。”

  ‘哼哼哼哼’冷笑聲不斷傳來,刑天鼂帶著幾個領制、轄制,身穿全副鎧甲,腰間掛著佩劍,大步沖了進來。刑天鼂看著正在替刑天昁療傷的夏侯,眼裏閃過一 絲感激的神光,朝著夏侯猛的點點頭,隨手大步朝著申公豹逼了過去,怒聲咆哮到:“申公豹,你下手怎的如此歹毒?你可是一鼎下品的大巫,對一個七等巫武下如 此毒手,傳出去也不怕丟了你的臉面?”

  申公豹冷笑:“莫非就他能動手打我族的子弟麼?”

  刑天鼂看了看那些慢慢的爬起來的申公、相柳兩家的弟子,怒喝到:“他們不過受皮肉之苦,你下手多重,你可知曉?”

  申公豹扭頭看了看自己的族人,眼珠子一轉,指著刑天昁笑道:“他如今莫非又有事麼?”

  刑天鼂愣了一下,回頭看看皮膚粉嫩白淨彷佛初生嬰兒的刑天昁,張張嘴,說不出話了。

  夏侯卻是突然鬆開手,任憑沒有防備的刑天昁摔在了地上,然後‘重重’的一掌擊打在了刑天昁的心口上。他聳聳肩膀,有意無意的看著申公豹笑道:“唔,刑天兄弟受創極重,沒有三五個月的修養,怕是難得起身的。”

  刑天昁無比配合的,突然一口血水就噴了出來,他呻吟了幾聲,翻了個白眼,乾淨俐落的暈倒了過去。

  刑天鼂大樂,指著申公豹的鼻子喝道:“哈,你完蛋了,申公豹,別以為你是申公家的第五代長孫就能在我熊營撒威風。”他威風凜凜的叫嚷到:“你來熊營一 個多月了罷?軍營的規矩,你也應該知道了一點罷?你出手重傷同僚,打得一名高級巫武重傷不起,這在戰時,可是極大得罪名。我判你記大錯一次,你服不服?”

  申公豹目瞪口呆的看著‘暈’過去的刑天昁,臉色氣得一陣慘白,指著夏侯怒吼到:“好,好,好,篪虎暴龍是吧?我申公豹記得你了!你等著瞧,總有一天你 要落在我手上!啊呸!”他雙手一抖,狠狠的一腳跺在了地上,頓時整個三號營房內的鋪位石板盡數粉碎。申公豹盯著刑天鼂喝道:“刑天都制,我要所有申公、相 柳家的子弟單獨住在兩個營房內。”

  刑天鼂摸了摸佩劍的劍柄,懶洋洋有氣無力的哼哼道:“啊?這樣啊?好啊?隨便你。不過,一號營內,沒有空閒的營房了。你們申公、相柳家的子弟想要單獨 的營房,就去自己砍木頭蓋去。唔,順便賠償三號營房內所有的石板,這青石,可都是從五百裏外的青燕山鑿來的啊。那些平民、奴隸的,開採這些石板也辛苦是不 是?”

  申公豹嘴角抽了抽,重重的點點頭:“如此,大善。兄弟們,收拾家什,走!”

  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一個個氣哼哼的,更有數十人抱著下體,胡亂的抽走了自己的褥子,跟著申公豹走了開去。

  刑天鼂故意大聲笑道:“他們申公家的家主申公酈掌管百工,乃是輔弼相丞之中的百工之丞,正好給我們熊營多蓋幾所營房啊。這還不用花費我們自己的軍費,剩下錢來給兄弟們潤潤腸胃,豈不是快活?”

  在場的刑天氏、防風氏的族人同時大笑,就連躺在地上‘暈倒’的刑天昁都大笑起來。夏侯卻覺得前途一陣的黯淡無光。就這樣的軍隊,他以後就要在這樣門閥 勢力極重的軍隊裏幹事?還有前途可言麼?幸好的就是,似乎自己投靠的,是勢力比較強的那一家罷了。前世受到過極其嚴格的品德教育的夏侯,心裏無端的有了一 種罪惡感。

  但是,這種惶恐、這種罪惡感很快就消失了,他在心裏告訴自己:“五講四美,社會公德這些東西,能打掉劍齒虎做食物麼?啊呸,這裏是蠻荒野人的地盤,我還講究這些作甚麼?按照白虎的說法,越墮落越快樂,我還把自己當好人哩?”

  頓時夏侯心裏一陣的平靜,卻聽得刑天鼂在問自己:“篪虎兄弟,幹得漂亮,那一手巫術叫做什麼?乾淨俐落的收拾了幾十個好手,嘿嘿,這手段可是,可是。”一眾高級軍官同時狂笑,用土柱子撞人家的下體,這手段怎麼都不能說是很光明正大的。

  夏侯苦笑,只是連連拱手,給自己解嘲道:“這是我們山林中的手段,那些猛獸凶獸之類,全身上下唯一的弱點不過是雙眼和他們的卵子,按道理,這人也差不多麼?”

  刑天鼂、刑天昁等人再次大笑,刑天鼂踮起腳尖,好容易的拍打了一下夏侯的肩膀,點頭道:“好,能夠隨機應變,篪虎兄弟比起那些蠢貨新軍,可是好得太多了。諸位兄弟,我看篪虎兄弟今日的能耐,充當一名領士甚至都士官,綽綽有餘嘛。”

  夏侯在軍營門口見過的那林轄士嘎嘎直樂:“按我看,按照篪虎兄弟的巫力,做個領校都是沒問題的。不過是初來軍營,這新軍營的軍職又算不了數的,胡亂給篪虎兄弟弄個都士官先做著,也省得一時升官太快,別的人眼紅了背後說閒話哩。”

  於是,夏侯莫名其妙的幫刑天家的子弟打了一場架,就成了新軍營平時可以管轄一百士兵,戰時按照擴軍的規模,最多可能管轄到三五百軍士的都士官了。“朝中有人好做官,古人誠不我欺哉!”夏侯只能在心裏不斷的念叨這句話。

  升官了,自然就不需要做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務。刑天鼂領著一眾兒軍官站在營房的門口,監督著軍械營的軍士運來新的石板,更換那些被申公豹震碎的,同時閒扯起來。他們問題的核心,依然是這個讓他們刑天家的子弟今日大出風頭的篪虎暴龍。

  看到幾個軍械營的軍士吃力的扛著鋼斧把地上那幾十根土柱削平,一名領制摸著下巴上的鬍鬚問夏侯:“篪虎都士,你怎麼想著去修煉巫法的?我們巫武們,是 恨不得節省每一絲巫力打磨身軀,這身體是越強越好。你若是耗費巫力控制五行元力施展巫法,每日裏能夠用來熬煉身子的巫力可就少了許多,豈不是不妙?”

  刑天鼂也是連連點頭,附和那領制的意見:“不是每個人都能領悟高深的巫法的,所以我們這些自覺資質不夠的巫,都修煉巫武來得直接。但是每個人的巫力資 質卻都有限,你又熬煉身軀,又祭煉巫法,打磨身子最好的時機也就這麼十幾年,你在身子長得最快的時候分散了精神去修煉巫法,可搞不好要兩頭落空!”

  夏侯點頭,承認刑天鼂的說法無比的正確。一個巫武修煉的最好時機就是五六歲到二十出頭的十幾年時間,錯過了這個時機,身體一旦定型了,巫力對身體的強 化作用就會突然削弱五成。哪個巫武不是自幼就戰戰兢兢的把全部的巫力都毫不保留的拿來鍛煉每一絲肌肉?一邊強化身體,一邊還耗費大量的精力去修煉巫法的, 最終就是巫法沒有成就,身體也落了下乘,無法成為最強的戰士。

  而沒有一個強悍的軀體,那些威力強大的巫武技能,又如何是身體所能承受得起的?比如說刑天家的‘裂天千斬’,揮動純粹以巫力凝聚的戰斧,瞬間揮出數千數萬斧,足以把大地都撕裂,把大海都劈開,一個脆弱的身軀,恐怕在凝聚那戰斧的時候,就被巫力給撕破了。

  夏侯只能唯唯諾諾的解釋說,這是在山林中生存的必須技能。他一邊飛快的在心裏編制著假話,一邊滔滔不絕的形容山林中的猛獸如何兇悍,那些出名的凶獸更 是如何的強大。一個沒有成年的巫武,單純憑藉著武技,是如何困難才能在山林中生存下來。掌握一點點小小的巫術,這才是在山林中保命的不二法門啊。

  刑天鼂連連稱是,重重的拍打著夏侯的肩膀鼓勵道:“篪虎兄弟,你們蠻荒的生活困苦,我們也是聽說了的,難怪你放著身體不盡力打磨,卻去修煉巫法。要知 道,我們巫武都是自幼被判定對五行元力的親近力太低,卻又因為家族的血脈關係,擁有極強的巫力天賦,這才修習巫武的。你既然也修煉的是武技,卻學了半調子 的巫法,實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頓了頓,他笑道:“不過在軍營裏,可沒有你那山林的講究,全心全意的修煉武技就是。看篪虎兄弟的天賦,以後肯定是一個極強的武士。哈,要是你能得到一塊封地,就能把自己的族人都遷徙到自己的封地上,豈不是比在山林裏快活?”

  搖搖頭,刑天鼂身上也漸漸的冒出了一片黃光,他惡狠狠的把手指朝著地面連連指動,那地面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刑天鼂氣惱的咒駡起來:“操,還是老樣子,老子是風、土雙屬性的巫力,怎麼就一點土塊都翻不起來?還是對元力的親近不夠啊,能夠吸收他,卻不能控制。唉!”

  刑天昁也是帶著點詫異的看著夏侯:“篪虎督士居然能夠成功的升起土柱,卻是難得見到的好運氣。可能,是你們蠻荒中人和山林親近,對於天地元力的感覺,比起我們九州之人,卻要敏銳一點吧。”

  夏侯只是不斷的點頭稱是,不敢再胡亂說話了。他怎麼能告訴這些人,他不僅擁有極高的巫力天分,同時還在修煉玄武真解這種道家典籍呢?他又怎麼能告訴他們,所謂的巫力潛質就是精神力、心神的強弱,而自己修煉的玄武真解,卻能不斷的增強自己的心神呢?

  似乎,這些巫天生的潛質都是固定的!雖然他們天生就擁有強橫的力量,但是想要再作突破卻是困難的。而自己雖然如今不過是一個九等水準的巫武,卻擁有無限發展的可能,唔,只要自己能夠得到高級的巫道法門,也許最終獲取世間最強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的。

  正在和刑天鼂他們打著哈哈,聯絡感情,那邊,四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緩緩的走了過來。

  刑天鼂身邊的親兵感受到了這些黑衣人身上陰冷的殺氣,立刻拔出長劍圍了上去。一名領校大聲喝道:“作甚?你們是一號營的麼?滾開!”

  林轄制歪著腦袋想了想,走上前去,擺出了高級軍官的派頭喝罵道:“你們不是今天最後入營的新軍麼?測試的時候還打傷了好幾個士官的!來這裏作甚麼?”

  四個黑衣人根本沒有回答,只是把冷冰冰的視線全部投在了夏侯的身上。夏侯皺起眉頭,低頭看了自己半天,這才抬頭問道:“看我作甚?”

  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根本不顧那些親兵已經做勢要殺人,冷冰冰的說道:“你,篪虎暴龍?”

  刑天鼂他們古怪的看了夏侯一眼,低聲嘀咕道:“仇人麼?怎麼有膽量追殺到新軍營來?當老子是擺設?”刑天鼂感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冒犯,夏侯不管怎麼樣 都是他大哥刑天大風的友客,這新軍營又是他刑天鼂的地盤,如果夏侯的仇人居然敢加入軍隊來追殺夏侯,豈不是不把熊營放在眼裏?

  同樣狂傲的高級軍官們一個個臉色都有點發青,怒視著四名黑衣人,手緊緊的握在了自己的兵器上。

  夏侯卻是雙手抱在胸前,很輕鬆的點點頭:“是我,什麼事?我認識諸位麼?”

  那黑衣人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冷冰冰的把長劍丟向了夏侯:“挑戰,決生死。你死,我們離開熊營。我們死,你留在熊營。”

  夏侯驚愕的退後了一步,根本不去接那柄輕飄飄的飛過來的長劍,喝道:“你們腦子有病!大爺我幹嗎要接你們的挑戰?”

  另外一黑衣人上前幾步,冷喝道:“不敢接受生死決,懦夫!”

  刑天鼂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怒喝到:“大膽!你們是哪家的友客,敢來我熊營放肆,不要命了麼?老子告訴你,熊營只有一個規矩,那就是老子說的話就是全部 的規矩!現在我看你們都是來找死的!”刑天鼂的手猛的揮了一下,四周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數百名全副武裝的黑甲士兵,把那四個黑衣人緊緊的包圍了起來。

  四個黑衣人看都不看四周重兵,只是連聲冷笑。那最開始說話的黑衣人冷冰冰的橫了刑天鼂一眼,低沉的說道:“篪虎暴龍搶走了我們主人中意的女人,所以他必須死!篪虎蠻子,不要告訴我們青月如今不和你在一起。”

  這黑衣人的話,正好挑起了讓夏侯最鬱悶的事情,他禁不住口出粗言:“我操,你們是厲天候那小白臉的狗腿子?那青月丫頭是被刑天華鎣那妞兒和混天候帶走 的,我連她手指都沒碰一下,你現在來找我的麻煩,腦子被牛角象獸踏壞了?或者你媽生你的時候吃錯了藥?”想到混天候和刑天華鎣把自己當頂黑鍋的倒楣鬼,夏 侯心裏那個氣憤啊,就連前世市井裏的粗話都罵出來了。

  那黑衣人不為所動,只是冷冰冰的看著夏侯:“若不是你橫生枝節搗亂,我家主子早就帶了那青月賤貨離開,哪里會被混天候攔下?事情就是被你生生壞了,你不死,誰死?”

  另外一黑衣人出言更加惡毒:“不過,想來你也是不虧,那青月賤貨在粉音澤說不得除了那處,其他地方早被男人用了個乾淨。說不得混天候玩個痛快了,還會送還給你,讓你也嘗嘗司樂令女兒的味道,你這蠻子這輩子也不虧了。”

  刑天鼂眯起了眼睛,看了夏侯一眼,咕噥道:“厲天候?這是明目張膽的來我熊營裏殺人啊。這次的事情,我記下來了,等著瞧,踏著我刑天家的面子往上爬?不怕摔死你麼?”

  咳嗽一聲,刑天鼂就要不顧一切的下令屬下擊殺這四名九等巫武,狠狠的拉下厲天候的面子。作為一名手掌實權的都制,家族的背景又是如此深厚,他才不忌憚厲天候一個沒有實職的王子。

  可是夏侯已經是憤怒的吼叫了起來:“無恥!你們就只會在背後辱人家女兒家的清白麼?街頭的地痞無賴,都沒有你們這麼下作!不就是想要找個藉口堂而皇之的殺死老子麼?來,來,來,怕了你老子夏侯就不是特勤,誒,怕了你,老子篪虎暴龍就是你養的。”

  這輩子,於蠻荒篪虎族人血脈中那種暴虐豪放的血氣發作,刺激得夏侯雙目血紅,隨手搶了一柄沉重的鋼斧,惡狠狠的撲了上去。

  刑天鼂低呼一聲:“糟糕,蠻子就是蠻子,怎麼兩句話就受不了了?來人啊,調弓箭手,若是篪虎督士有危險,給老子射死那四個雜碎!”

  刑天鼂看著已經和黑衣人混戰一團的夏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這個蠻子,老子倒是有點喜歡他了,嗯,倒是個可以深交的好漢。不過,哪個蠻子都是這種脾氣,都是一點火氣就炸開的蠻人。誒~~~!”

  ‘當當當當’四聲巨響,四個黑衣人用巴掌寬的佩劍硬是擋住了夏侯沉重鋼斧的劈砍,身影晃動,四條劍影已經劈向了夏侯的胸膛。

  刑天昁死死的盯著四個黑衣人那冷肅的面孔,低聲驚呼起來:“這是四個死士啊,明知道闖入熊營公然挑戰我刑天家的友客,是必死無疑的。厲天候居然派自己的死士來做這爭風吃醋的蠢事,他是蠢材麼?”

  刑天鼂認真的點點頭:“看來,厲天候,真的是個蠢材!”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看到那四個黑衣人的長劍已經成功的在夏侯的身上狠狠的劈了幾劍,那些相柳家、申公家的子弟,居然連聲歡呼起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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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3 13:37: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揚名

  安邑城外,往東百里之處,有一座小小的城池。看那城門正門匾額上雕刻的蝌蚪苻文,正好是混天二字。這裏正是混天候經過幾次戰場征伐,立下軍功後得到的封地。比起只能在安邑城內擁有一座小小府邸的厲天候,混天候在這城中卻是逍遙得多。

  長寬接近一裏的小城只有淺淺窄窄的一條護城河,整個城內沒有任何平民百姓居住,所有的居民都是混天候名下的軍隊士兵以及他蓄養的死士收羅的高手。城內 簡簡單單的就兩條縱橫交叉的十字形大道,一對對士兵身披黑色鐵甲大聲咆哮著,背負著沉重的石塊在大道上往來奔跑,渾身汗流浹背,一滴滴汗水滴落在滾燙的街 道石板上,立刻被蒸發乾淨,只留下了淡淡的白色鹽跡。

  城內混天候的府邸占地不大,前後就三進院子,正中一座大殿、兩側有廂房三列,前有校場,後有花園,簡簡單單。數十名身體籠在黑色披風內的護衛帶著百多隻虎頭、牛身、豹尾的猛獸,在府邸各處緩緩遊走。雖然是大白天的,戒備依舊森嚴。

  正中大殿內,混天候輕鬆的坐在正中的石椅上,手裏端著一個黑色花崗岩開鑿打磨的大碗,大口大口的喝著濃烈的穀酒。他面前三丈處,一片水波蕩漾彷佛鏡子般浮在空中,水波中有數條人影飛撲刺殺,正是夏侯和厲天候四名死士的交手鏡頭。

  猛然間,混天候把大碗一丟,重重鼓掌道:“好,老十三的這幾個死士不錯,這幾劍方位老道,速度也快得緊。嘿嘿,雖然還不如我手上那個招災惹禍的海外劍手,卻也是難得的高手了。唔,這個蠻子要吃虧。”

  大殿內還有兩列石椅,其中一張上坐著一個身穿厚重的藍色長袍,袍子下擺上滿是水波花紋的老人。那老者手裏捏著一個奇怪的印咒,默默的注視著水鏡中的戰 況,突然低低的笑了幾聲:“天候沒發現麼?那蠻子從開打至今,起碼中了上百劍,他身上可有一點鮮血流出來?土性的巫力,果然是防禦最強的,這廝的皮簡直比 三重玉甲還厚。”

  混天候立刻陪起了笑臉:“祭巫說得是,本候卻是沒有注意到。嘿,他身上果然沒有傷痕。看來,等這篪虎暴龍從新軍營出來了,刑天大風幾兄弟鐵定要帶著他去滿天下招惹是非。唉,這麼一個九等巫武的好手,還不是世家子弟,委實難得。”

  那祭巫冷笑了幾聲,手上印訣一變,水鏡中的鏡頭立刻朝著夏侯拉進,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些黑衣人的劍鋒劃在了夏侯的皮膚上,居然激蕩起了點點火星。他這 才點點頭,喃喃自語到:“天候既然已經和刑天家那刁蠻女拉上了關係,可要好好的利用才好。嘿嘿,可不要真的就相信了,刑天家這一代人中找不出高手。”

  混天候手一揮,一名侍女不知道從哪里走了出來,手裏端著一個黑木盤子,盤子裏放著閃閃發光的六方青色玉塊。那玉塊長寬都在尺許左右,厚有存許,經過了 精心的打磨,一道道很柔和的水汽從那玉塊中慢慢的蒸騰了出來。混天候笑道:“這是本候前一陣子在東極大洋中意外得來的水玉六方,還請祭巫收下。不知,刑天 家如今勢力到底如何?”

  那祭巫左手袖子一揮,六方玉塊也不知道被他收到了哪里。那侍女乖巧的快步走開,祭巫的語氣裏帶上了幾絲滿足和輕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安邑九大巫殿 中,就我所知,刑天家自十年前一共送了近千子弟加入巫殿。其中實力最強的,是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的十六弟。去年冬祭日,刑天老十六,很順當的以巫力舉起了 鎮國五鼎。”

  混天候臉色微微一變:“五鼎大巫?他今年才多大?那其他的刑天子弟呢?”

  祭巫眼裏藍光閃動,耷拉著眼皮只是笑,良久才說道:“刑天家其他的那些送到巫殿中接受大巫指點的子弟,如今最弱的也是兩鼎下品的巫士。說起來,刑天家放在明地裏的最優秀的子弟就是刑天華鎣,也不過是兩鼎的巫力。”

  混天候站起身來,恭敬的朝著那祭巫行禮:“多謝祭巫指點。”

  那祭巫瞥了混天候一眼,低聲道:“指點說不上,這些事情,巫殿中人,只要是有點身份的都知道。不過,諸位王子卻是不能插手巫殿的,所以這消息才值六塊 水玉啊。”手上印訣一收,把那水鏡輕輕打成了碎片,這祭巫謂歎道:“天候知道我大夏的規矩,各大巫家的直系子弟,是不能直接出手相爭的,但是想要在家族和 王庭中得到好的評價,各大巫家的子弟卻又必須相爭。”

  冷笑了幾聲,這祭巫右手伸進了左手袖子裏,摸了摸那六塊水玉,心滿意足的笑起來:“所以,諸大巫家在安邑明面裏的子弟,都只能用自己的友客相互攻殺,以至於于八方蠻荒的高手巫武、巫士很是吃香。可是安邑四周設了極大的聚靈大陣,鼎巫是不能在安邑出手的。”

  混天候連連點頭:“所以這最接近鼎巫的九等巫武、巫士,是最搶手的。”抿著嘴笑了笑,混天候若有所指的問那祭巫:“看來,這篪虎暴龍能夠在四名九等巫武的圍攻下堅持這麼久,等得刑天大風他們利用他開始找其他各巫家子弟的麻煩,莫不是無人能制麼?”

  祭巫點頭:“然,故刑天大風他們,一定會在安邑惹出老大的名聲。天候應該明白的,安邑的權勢,有時看的並不是暗地裏的勢力,更多的時候,所有人注意的都是明地裏的那分聲名。”

  笑了笑,混天候端起了大碗,狠狠的喝了幾口穀酒,笑道:“華鎣那剛給我托來了消息,說是青月的那事,托我給那蠻子弄點好處。”

  祭巫聳聳肩膀,站起身來:“螻蟻般的蠻人,隨便給點好處就行。那蠻人不過是一件工具,天候通過他去接近結交刑天大風他們兄弟幾個,面子上應付過去也就是了。真正說起來,一個九等的巫武,原本是不值得天候這麼盤算的。”

  混天候只是笑:“誰叫我們大夏的規矩太古怪了?嘿,看老十三這次的動作,如果不是被王令壓著,怕是他早就動用鼎巫去殺死這篪虎暴龍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那祭巫一眼,低聲說道:“傳說,三十年前從地巫殿走掉的祭巫姜先生,如今正在老十三的府上任總管。唔!”

  那祭巫臉上肌肉抽動了幾下,怪笑了幾聲:“地巫殿的事情,我們天巫殿是不理會的。”看了一眼臉上明顯極其失望的混天候,那祭巫嘴唇抽了幾下,很是壓低 了聲音笑道:“不過,傳說當年祭巫薑閭從地巫殿走掉,是和另外一祭巫爭權失勢。那祭巫,如今可是地巫殿的地巫啊,而且,當代地巫對於當年的事情,據說是念 念不忘的。”

  混天候又笑了起來,站起來朝著那祭巫連連行禮:“原來如此。祭巫是要回巫殿麼?本候還有稍許事情處置,待會才回安邑,就不送了。”

  那祭巫點點頭:“不用送。”他轉身朝殿門行去,突然又轉過身來朝混天候看了一眼:“前幾日進宮,大王最近很是煩悶,安邑最近兩年太安靜了些,天候若是 能攪出些水花,倒能讓大王多注意天候。”話音剛落,一片湛藍的浪花從地上冒了出來,頃刻間卷起了那祭巫的身體,‘嘩啦’一聲水波落下,那祭巫卻失去了蹤 影,只是混天候大殿前的校場被澆濕了一大片。

  熊營一號營校場上,夏侯怒聲連連,手上鋼斧舞得風車一般,彷佛一頭發怒的狗熊,在胡亂的揮動著樹幹砸人,沒有一點章法。憑藉著他雙臂數萬斤的蠻力,那鋼斧化為一團青光,時不時拉出幾條長長的青色光帶,帶著破風聲朝那四個黑衣人亂劈。

  四個黑衣人剛開始只是冷笑,不斷的冷笑。夏侯的斧頭也太沒有法度了,明顯就是一個只有蠻力的蠻子,這樣的攻擊,哪里能打中他們?

  不知不覺的,四個黑衣人放鬆了警惕,只是一股勁的揮動長劍,不斷的朝夏侯身上亂劈亂刺。連續的金鐵轟鳴,夏侯身上火星點點,一身刑天大風送他的黑色錦 衣被劃得支零破碎,很快的夏侯就只能袒露著上身,在那裏笨拙的扭動著身體胡亂的四處衝撞。他彷佛一頭發怒的沒有理智的狗熊,一時朝著這個黑衣人劈兩下,然 後又朝著另外一個踏兩腳,結果不能碰到他們分毫。

  刑天鼂等人剛開始看到那四柄長劍明晃晃的在夏侯身上亂劈,以為夏侯當場就要被重創,刑天鼂一聲不吭的就要揮手下令四周數百名調來的弓箭手放箭,把那四 個黑衣人給當場射死。但眼看著夏侯那土黃色身軀那變態的防禦力,刑天鼂等一眾高級軍官全傻眼了:“這是九等巫武的身軀麼?比起我們只能更強,不愧是罕見的 號稱防禦第一的土性巫力啊。”

  夏侯則只是笨拙緩慢的挪動著自己高大的身軀,一對眼睛眯著,注意觀察著這些黑衣人使劍的手段。往來刺殺了幾個回合,夏侯點點頭,這些黑衣人所用的劍 術,嗯,勉強暫時稱為劍術吧,非常的簡單。不過是最簡單的劈、刺、削、擋等動作,但是在他們很強的肉體力量使用下,劍勢極快,破壞力極強,普通戰士被他們 劍光籠罩住,怕不是三五下就被放翻在了地上?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底細,玄武真解練到了最高境界,比起單純用巫力強化的身軀要更加堅固一倍以上,而施展道法對身體施加各種法術盔甲,讓他的肌膚強度直追白身上的鱗甲,普通的攻擊,根本無法損傷他分毫。這才能讓他有充足的時間觀察這些人的劍術啊。

  冷笑了幾聲,看到這些黑衣人技僅如此,夏侯的身體突然靈活了十倍不止,輕輕鬆松的避開了四支長劍的劈刺,身體一縮,已經到了一個黑衣人的身前。他左手握成拳頭,拳頭上閃動著淡淡的黃光,一個乾淨俐落的勾拳,轟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萬斤巨力把那黑衣人打得悶哼一聲,瘦削的身體飛起來足足有三十幾米高,重重的朝著後方摔了下去。

  剩下那三個黑衣人愣了一下,急促的叫了幾聲,突然收起了劍勢,警惕的退後了幾步。那被夏侯打飛的黑衣人發出了憤怒的嚎叫,身上閃過一道道紅光,手上長劍更是騰起了寸許厚的淡淡火焰,身體無風自動,斜斜的朝著夏侯飄了過來。

  那人右手急速揮動,九等巫武的實力完全嶄露,身上一塊塊肌肉暴跳起來,拇指粗細的血管在皮膚上凹凸顫動,彷佛毒蟒一樣。那長劍被舞成了風車一般,帶著嗤嗤的破空聲以及滾滾熱浪,朝著夏侯當頭斬下。

  刑天鼂猛喝道:“篪虎都士當心,這是巫武技‘烈焰斬’!”刑天鼂、刑天昁對視一眼,心裏大感不妙。烈焰斬不過是極下品的巫武技,可是畢竟也是巫武技 啊,這是能夠把體內巫力的破壞力完全發揮出來的獨特技能。而蠻荒蠻人,從來沒聽說過他們懂得類似的武技。純粹憑著肉體去抵擋這可以粉碎一塊巨石的下品巫武 技,怕是夏侯非被重傷不可。

  夏侯卻是冷笑一聲,他能清楚的感知那黑衣人的巫力運轉,什麼巫武技?無非就是和真元流動一樣,按照特定的經脈運轉,把巫力集中在兵器上發出的暴力一 擊。這種運氣運力的法門,對夏侯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難事,可是對於完全憑藉天生稟賦吃飯的巫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可以極大的增強自身破壞力的技能了。

  “烈焰斬?啊呀呀,看的‘華山迸裂斬’!”

  一團黃光同樣籠罩在了夏侯的鋼斧上,那鋼斧居然顯露出了岩石的色澤。而所謂的華山迸裂斬,誒,傳出去簡直丟人,無非是‘力劈華山’這一大眾招數的逆向使用而已。

  黃色的鋼斧和紅色的長劍狠狠的對拼了一擊,‘嗡’,‘啪啪’一聲,夏侯的鋼斧粉碎,一道紅光狠狠的從他身上劈了過去。‘嗤啦’響聲中,夏侯上半身被劈出了一條長五尺、厚一寸的傷痕,一滴滴殷紅的鮮血,飛快的滴了出來。

  刑天鼂大吼一聲:“糟糕!那廝拿著的是上品利器!”而夏侯手中所用的鋼斧,不過是軍械營中的苦力士兵拿來砍樹幹的工具!兩者碰撞的後果,就是夏侯的鋼斧粉碎,而那長劍不過被迸裂了一大塊而已。

  夏侯的身體急速後退,嘴裏罵罵咧咧的叫嚷起來:“他娘的,誰給我借一把好兵器?”

  兩柄長劍幾乎是同時飛向了夏侯,一柄是刑天鼂隨身的鋸齒大劍,而另外一柄漆黑的重劍,卻赫然是申公豹丟出去的。夏侯心思一動,左手抓住了申公豹那漆黑 的重劍反手握住,順勢一劈,擋住了那黑衣人旋風般劈來的數十劍,連串的金鐵轟鳴聲中,右手握住了刑天鼂那鋸齒大劍,一聲怒號,鋸齒劍上突然冒出了片片寸許 長的黃色銳芒,同樣連續九十九劍反擊了回去。

  叮叮叮叮、當當當當,彷佛打鐵一樣,兩名九等巫武站在原地,蠻橫的用兵器相互敲擊起來。那黑衣人的臂力明顯不如夏侯,但是他的巫力似乎是得到了極好的 鍛煉,反而比夏侯要深厚些許。如果不是夏侯體內的土性真元幫他提升了一倍的體力,連續的硬碰之後,或許是夏侯要被那黑衣人給劈成碎片。

  土性元力彌漫全身,滋養滋潤,身上那條傷痕慢慢癒合,瞬間就消失了痕跡。夏侯仰天大吼一聲,用圍觀的士兵絕對不可能聽懂的,前世學來的倫敦俚語大聲咒 罵了一陣,身上原本就壯碩得嚇人的肌肉更是鼓起來,比常人原本就寬了一半多的肩膀更是橫地裏長出去三寸,手臂‘嘎拉’一聲伸長尺許,有如長臂猩猩一樣,奮 起全部的真元、全部的體力,呼嘯著把那鋸齒劍、黑色重劍朝那黑衣人揮了過去。

  左手漆黑重劍使的是一套猛砍猛劈的斷門刀,右手鋸齒劍則是蕩起一圈圈銀光,用的是招式邪氣十足的魔門追魂劍。

  那黑衣人同樣爆發了全部的力量,身上火焰足足升起一寸多,‘呀呀’猛嚎著把長劍劈向了夏侯。

  連續一百三十五擊,申公豹的漆黑重劍顯然是一把上好的貨色,生生把那黑衣人的佩劍震成了粉碎。夏侯右手所使的追魂劍,已經在那黑衣人身上‘噗哧噗哧’的進出了九十九次,那黑衣人的上半身差點就被劈成了肉醬。

  ‘嘿哈’,夏侯怒吼一聲,兩柄足足百斤開外的重劍劍脊死力拍在了那黑衣人的腰杆,那黑衣人身上炸出了大團大團的火光,彷佛一團燃燒的煤塊,‘嘩啦啦’ 的帶著風聲火聲飛了出去。那人精神力一散,對體內火性元力的控制立刻潰散,整個在空中炸開,足足十幾丈方圓一團火光散了開去,一塊塊碎肉伴隨著道道火光撒 滿了整個一號營。

  ‘噹啷’一聲巨響,渾身肌肉虯結彷佛怪獸的夏侯狠狠的碰撞了一下手上的兩柄長劍,朝著剩下的三名黑衣人咆哮到:“要戰,就來罷!你家篪虎爺爺向來是腦袋紮在腰帶上辦事,我都不怕死,你們還怕麼?來,來,來,死個痛快!”

  一聲怒吼,兩柄長劍重重的劈在了地上,前世無數次的血雨腥風,這輩子和無數猛獸拼死廝殺所養成的殺氣、煞氣、死氣沖天而起,黃色的土性元力之外,竟然 冒出了一層汙血般的殷紅色澤。夏侯大聲的喘息著,一步步的朝前挪動著步子,嘴裏瘋狂吼叫著當年他們四靈將的戰歌,有如發情的公牛,被捅了屁股的瘋象,惡狠 狠的朝著那三個面色慘變的黑衣人沖了過去。

  刑天鼂、申公豹同時拊掌歡呼:“好漢,好大的煞氣!”兩人的聲音都大,同時聽到了對方的聲音,兩人猛的對了一眼,眼神撞擊處,差點沒撞出火星來。刑天 鼂差點就喝令四周的弓箭手先把申公豹給就地解決了,對於申公豹把自己的佩劍莫名其妙的丟給夏侯賣好,刑天鼂可是非常非常的不滿的。

  三名黑衣人雖然是厲天候餋養的死士,但是卻哪里是真正能夠視死如歸的勇士?眼看著身體彷佛膨脹了一倍的夏侯亡命的,嘴裏噴著白沫的沖了過來,腿子都有 點發軟了。原本九等上品的他們,現在能夠發揮出來的巫力,還不足七等巫武的水準。原本巫力的本質就是被五行元力五行化的精神力,重要的就是精神意志的堅定 和戰意,如今他們氣為夏侯所奪,心魄受震,哪里還能集中精神?

  反而是夏侯原本元神就極其穩固,上輩子是鐵血的戰士,最精銳的特工,這輩子又見多了野獸和人之間瘋狂的殺戮,此刻戰意上湧,精神力在眉心穴那是彷佛核彈爆炸一樣的拼命亂顫,他的戰鬥力反而上飆了百分之二百!

  眼看到大地顫抖,整個一號營的房屋一間間的倒塌了下去,黃色的土性元力從地下噴湧而出,瘋狂的彙聚到了夏侯的身上,讓他的巫力更加強大,讓他體內的土性真元更加狂橫,整個人已經沒有了一點點的人氣,看起來就彷佛黃土疙瘩雕成的怪獸一樣。

  ‘嗷嗚’一聲怪叫,夏侯左手漆黑重劍一劍橫掃千軍,右手鋸齒長劍卻來了一個輕盈華美的千山飄雪,就看到一道漆黑的劍光一閃,無數片黃色的雪花在天空飄 落,三名九等巫武居然還來不及舉起手中長劍,‘喀嚓’一聲就被劈成了無數拳頭大小的碎片。那些碎肉被劍鋒上強大的土性元力侵襲,飄在天上的時候還是肉塊, 等落在了地上,已經變得和土疙瘩沒什麼區別了。

  夏侯兩手握劍,仰天長嚎,發出了瘋狂的野獸咆哮聲!

  他這一吼不要緊,他身體四周聚集的土性元力來不及吸收,一陣胡亂的碰擊後,彷佛炸彈一樣朝著四周迅猛掃去。

  四周的新軍戰士紛紛躲避,那些軍官更是懶得出手,軍械營的軍士嚇得抱頭鼠竄,眼看著一圈黃光掃出去了數百丈,土性元力所到之處,無數土刺、土柱、土塊胡亂的捅了出來,一條條巨大的裂縫憑空出現,聲勢好不驚人!

  自此,夏侯以九等巫武之身,輕鬆斬殺四名同等的巫武,在新軍營一戰成名!刑天家的子弟個個揚眉吐氣,大肆吹噓自己刑天家友客的厲害。

  只有刑天鼂氣得亂跳,揮動著自己的長劍叫嚷著要去安邑找刑天大風的麻煩,要他賠償熊營的巨大損失!夏侯最後那一下聚集起來的土性元力爆炸,足足毀掉了三十幾棟營房,打傷了四百多名軍械營的平民軍士,耗費驚人啊!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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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軍陣

  把劍還給申公豹時,夏侯看著形容古怪的申公豹低聲問道:“何以助我?”

  申公豹隨手把長劍別在了腰帶上,笑吟吟的看了夏侯半天,這才慢吞吞的轉身離開。“你若死了,安邑可就太風平浪靜了。”

  “誒!”夏侯搞不懂申公豹到底在想些什麼,只能皺眉看著他步伐輕快的帶著一眾族人離開。摸摸下巴,夏侯低聲嘀咕道:“莫非,剛才我揍他的族人還不夠狠,非要打出幾個太監來,他才滿意麼?奇怪,鬱悶,如果我能有朱雀那麼的古靈精怪,擅長猜測他人心思,可好?”

  擺擺頭,夏侯光著膀子,空著雙手朝刑天鼂走去。看著四周亂糟糟的營房,夏侯感覺自己挺無辜的。被人劈了一劍不說,似乎,可能,這營房的損失最終還要算到自己的頭上來,這是何苦?衡量了一下自己如今的錢包,夏侯怎麼都覺得,自己所有錢幣都不夠搭建哪怕一間營房的。

  看到夏侯走了過來,刑天鼂指著那申公領制的鼻子破口大駡了幾聲:“不管怎樣,入夜之前新的營房要給我搭建好,否則你就是違反了軍令,我就有權砍了你的 腦袋!申公領制,你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罷?去,還不快去監工幹活?怎麼,你真的要違抗軍令不成?”那頭頂上還有一片浮腫的申公領制張了張嘴,氣得七竅生煙, 卻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惡狠狠的到一邊咒駡那些軍械營的士兵去了。

  刑天鼂大步走到夏侯面前,狠狠的拍了夏侯的肩膀胸膛一拳,喝道:“好兄弟,你居然殺了四個九等的巫武,好,看來只要不是倒楣到碰到那些大巫,戰場上你大可以去得,管他什麼海人東夷人,低級軍官中沒有人是你的對手。”

  歪著腦袋想了想,刑天鼂猛的又把那申公領制給叫了回來:“這是篪虎都士,剛才那一仗你也看到了罷?他是一條好漢,所以我要一套配得上篪虎兄弟的鎧甲和兵器。唔,這定制的費用,你找我們大哥刑天大風去討要就是,反正篪虎兄弟以後也要加入黑厴軍的。”

  停了一下,刑天鼂惡狠狠的湊到了那倒楣的申公領制面前,威嚇到:“按照制官的標準給篪虎兄弟準備一套鎧甲,你別給我弄那些奴隸兵的破銅爛鐵來糊弄老子,否則我生拆了你的皮!別以為你是申公家的我就不敢動你!隨便找個茬子我都能打斷你的腿,你信不信?”

  申公領制只是乾巴巴的應了幾聲,看都不敢看夏侯一眼,轉身就跑。

  夏侯感覺刑天鼂做得有點過分了,當下低聲勸到:“都制大人,大家都是同僚,我們是不是有點太過火了?”

  刑天鼂非常滿意夏侯的那個‘我們’,他嘻嘻笑起來,踮起腳尖,勉強的拍了拍夏侯的肩膀笑道:“老子找他的茬子不是一次兩次,他也不會在乎。他申公家的家主是丞公,安邑所有軍隊的軍械營都是他們家的人把掌著,我們兄弟早就想要把這廝從熊營趕出去,卻沒得手罷了。”

  他哈哈笑道:“別看我故意折辱他,這廝本是申公家的旁系,他不會反抗,就算我真的懲治了他,卻也沒甚大事。”

  聳聳肩膀,刑天鼂再次艱難的拍了拍夏侯的肩膀:“放心罷,篪虎兄弟,你要學會我們安邑人的做法。一個沒有多強巫力的子弟,不值錢的。沒見我方才故意逼他,他卻一句多話都不說麼?他能怎樣?”

  夏侯笑著點點頭,心裏思忖到:“希望我能適應這種社會制度。以實力劃分社會階層,有他的壞處,但是在這個世界,也許最理想不過。”

  四周到處都是軍械營的士兵工蟻一樣的忙碌著,他們抬著沉重的原木,嘿嘿的喊著口號,在地上挖出洞穴,打下基礎,蓋出新的營房來。那些平民軍士,身上還 穿著粗布的衣服,而奴隸軍士則僅僅在下體上纏著一條黑布,眉心正中和兩側肩胛都烙上了漆黑的火印,昭示著他們奴隸的身份。

  無數一號營的新軍士兵懶散的坐在四周的巨石頂、樹杈上,手裏抓著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鮮果、烤肉甚至還有好酒吃喝得痛快,指指點點得拿出了銅熊錢打賭哪 間營房會首先蓋好。時不時有那新軍士兵大聲吼叫幾聲:“兀那奴才,快點幹活,要是你們這一間營房首先蓋好,大爺們請你們吃肉吃酒。”

  那些平民軍士哈哈大笑,速度顯然快了一點,而那些奴隸軍士則是依舊麻木、呆滯彷佛生銹的機械零件,慢吞吞的做著自己應該做的活計,彷佛沒聽到那些新軍的叫聲一樣。

  夏侯搖搖頭,刑天鼂卻是滿臉歡暢的解釋到:“我們新軍營,清晨到正午時分訓練軍陣,午後直到入夜,所有士卒愛幹什麼幹什麼。所以,篪虎兄弟,你現在找個地方隨便快活,等快入夜的時候回來用膳就是。”

  他看著夏侯腰袋上露出半截的龜甲,笑道:“這是大哥他們給你挑的巫訣?好好修煉,在軍中,沒有實力可不行。”說完,他隨手把夏侯推向了一號營刑天家子 弟聚集的一片樹蔭裏,自己吐了一口濃痰,巫力形成一條皮鞭狠狠的抽搭在一路過奴隸的背上,怒駡了幾聲後,帶著幾個高級軍官快步離開了。

  刑天昁坐在那樹蔭下正中的毯子上,手裏端著一個石碗正在喝酒,看到夏侯茫然不知該作甚麼的樣子,連忙招呼起來:“篪虎兄弟,這邊來,這邊來。哎呀,這 新軍營也就是正午前有點事情,每日午後都是兄弟們快活的時候,你站在太陽地裏作甚麼?來來來,我這裏的酒還是家裏僕人專門送來的。”

  夏侯笑了幾聲,搖搖滿是不解的腦袋,朝刑天昁等人走了過去。一邊走,他一邊犯愁呢:“我是都士了?可是我屬下的士兵在哪里?嗯,管我的轄校又是誰?操,這大夏的軍隊也太扯淡了吧?每天就訓練一個上午啊?”夏侯突然明白了,大上午的那校場上亂糟糟的隊形由來。

  當天夜裏,吃過了一頓很是豐盛的晚餐,又被熱情的刑天昁拉過去,陪著一夥刑天家的子弟在新蓋起的營房內大呼小叫的賭到了淩晨時分,夏侯很幸運的贏了三 十幾個銅熊錢後,諸人這才草草的躺下了。聚賭了一個晚上,卻沒有任何一個軍官過來查看,夏侯躺在褥子上,本能的又在胸口上畫了個十字:“老天,這樣的軍隊 在前輩子裏叫做什麼?他媽的就是一群地痞流氓啊!”

  第二天一早,喝過了用一種綠色的很是香滑爽口的粟米熬的稀粥,啃了一大塊肋條骨,又扒拉了幾大塊粟餅下去,夏侯一個人足足幹掉了刑天昁他們六人份的食物後,心滿意足的拍打著肚皮,跟著臉部肌肉有點抽筋的刑天昁他們去一號營的校場集合了。

  最高指揮官是一名領制,有新軍九千八百多人。按照正常編制,一名領制的統轄人數是一萬五千。但是一號營都是一些大的世家子弟,別的新軍誰也不敢往這裏面分配,所以就維持了這麼一個人數。

  跟著同樣被封為都士的刑天昁,夏侯終於找到了管理他們的轄校。這轄校也是刑天氏的遠房族人,從輩分上是刑天昁的族叔。一名轄校下屬三名都士,除了夏侯刑天昁,另外一名都士卻是相柳家的一名族人。

  夏侯搞不清楚這新軍營的軍隊都是怎麼訓練的。他就感覺,一個字,亂。二個字,混亂。三個字,非常亂。

  同一個營裏,有兩名轄校擺出了一大批的弓箭叫嚷著屬下官兵去嘗試用弓箭‘玩耍’,這是那兩個轄校的原話。

  又有一名領校把所有下屬士兵全部拉到了營後的山林裏,大吼大叫的去撲殺那些野獸。整個就是街頭地痞的混戰,一點組織都沒有,一點配合都沒有,純粹依靠 士兵們自己的武力去作戰。結果他們很幸運的碰到了十幾頭出來捕食的翼虎,沒有絲毫配合的新兵居然被一群畜生各個擊破,眼看著那領校鐵青著臉蛋帶了一批軍械 營的奴隸沖上山去,抬回來了百多個重傷的倒楣鬼。

  而乾脆還有幾個軍官求省事,夏侯甚至懷疑他們根本不懂得應該如何訓練士兵,死活就讓屬下的士兵坐在太陽地裏修煉巫力。好死不死的又有好幾個火性巫力的 新軍,品級還很高,都有五六等的樣子。這些修煉火性巫力的傢伙把近午時分的太陽真火一絲不拉的吸了過去,他們自己渾身舒坦,可是附近的同伴卻被燒得慘叫, 當場就有十幾個人渾身焦黑的倒在了地上。

  而夏侯他們的上司卻是一本正經的要求他們在大太陽地裏列隊,每個人都扛了一烏龜殼般的巨大盾牌,說是要訓練他們如何抵禦東夷人的弓箭,要教授他們大夏軍隊和東夷人衝突時最常用的‘鐵壁陣’。很顯然,這個陣法最重要的,就是佇列了。

  所以,扛著鐵殼的夏侯他們,被要求站成三十行十列的方陣,要求站得整整齊齊,嚴絲合縫。

  夏侯默默點頭:“唔,有點正規軍的味道了,起碼知道要站陣列了。”

  問題卻很快就出現了,那個轄校突然發現,隊伍怎麼都對不齊。不是隊伍左邊多了一個人,就是後面多了一個,總之就是沒辦法站成他滿意的方陣。轄校氣得大聲咒駡,一個個的擺佈著那些倒楣的士兵,彷佛放木樁子一樣的喝令他們站好,最終發現了問題所在。

  夏侯的身材太古怪了。

  作為軍官,按照大夏的規矩,軍官要站在軍列的正中。於是,夏侯很老實的站在了方陣最當中的位置。奈何他肩膀比常人寬了一半有餘,身體稍微往左邊晃晃, 左邊的士兵立刻挪開幾步;身體往右邊擺擺,右邊最邊上的那個倒楣蛋馬上被撞出了隊伍。尤其他修煉玄武真解,胸脯、後背的肌肉極度發達,也有常人兩個厚,他 隨便扭動一下身軀,身邊五六七八個士兵就被迫前後亂擺,如此一來,隊伍如何站得好?

  那轄校氣煞,憤怒的把夏侯從隊伍中糾了出來,再次整隊的時候,終於隊伍站得像是有點樣子了。在夏侯看來,這樣的隊伍歪歪斜斜彷佛瞎眼的泥瓦匠砌出的牆壁一樣,可是畢竟還算是工整。

  刑天昁受命領著這幫新軍繞著校場緩步奔跑,要求奔跑的同時能夠保持陣形,同時還要聽著口令不時的把盾牌舉到天上去。夏侯就看到,這些新軍跑步的時候, 起碼能聽到百多個腳步聲。刑天昁一聲令下‘舉起盾牌’,三百新軍同時揮手,‘嗷嗚’一聲慘叫,有兩百多人被同伴手中的鐵盾狠狠的砸在了腿上、屁股上、腦門 上、後腦勺,有十幾個身體稍微弱點的,直接就被砸趴在了地上。

  夏侯終於按捺不住,只能是抱著肚子狂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抽筋一樣抽著涼氣嚎到:“老天爺,你千萬不要讓我和這樣的同伴上戰場啊。我發現我被他們殺死的概率,會比死在敵人手上要大得多啊。”

  那轄校卻是抱著雙手圍繞著夏侯轉悠了幾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夏侯的長臂,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篪虎都士,你實在不適合和軍陣,你看,因為有了你,一個好的隊形都排不出來!所以,我覺得,你最好的職位,是大軍的旗手!以後我們一號營的大旗,可就歸你負責扛著!你這體格,你這身板,最是適合不過了。”

  那轄校越說越興奮,口水四濺的大叫起來:“看,我們的大旗旗杆高六丈,正好要你這樣雄偉的身材才配得上它。你一個人扛著它,憑你單人殺死四個九等巫武 的實力,大旗絕對不會出紕漏。你屬下的一百士兵,誒,我看看到底是哪一百個,到時候就算是我們一號營的護旗隊,這樣什麼都解決了。”

  夏侯‘啊?’了一聲,呆呆的看著興奮的轄校,半天說不出話來。

  過了很久,夏侯這才無奈的歎著氣,接受了自己的新使命。“扛旗就扛旗吧,也不是什麼醜事。但是我不得不說,不是我篪虎暴龍無用,實在是你們大夏的軍隊太古怪了。別說是我,就把我前輩子裏那幾個王牌集團軍拉過來和你們的士兵合練,他們也站不好一個方隊的。”

  遠處,刑天昁指揮的方陣正在繞過校場盡頭的幾根旗杆。突然間,一名倒楣鬼自己左腳絆在了同伴腿上,摔了個地滾葫蘆。而在刑天昁指揮下拼命的擠成一團的新軍們,翻翻滾滾的倒下了一大片。那轄校怒吼著沖了過去,而夏侯,已經整個笑得癱瘓在了地上!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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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紛擾

  “陽光燦爛,涼風習習,嗚呼,我是在從軍還是在郊遊呢?”

  很顯然人類都是容易腐化墮落的,夏侯不過在大夏新軍熊營內悠然自得的享受了三天,就感覺渾身的骨頭筋肉都鬆散下來,整日裏就躺在地上混日子,這真是神 仙一樣的生活啊。熊營一號營的伙食明顯是超過了正常標準的,每一頓都有酒有肉,加上刑天家的子弟可以享受糧草營的藏酒甚至他們直接從安邑運酒過來,夏侯也 沾了不少口福。

  尤其,當其他新軍都笨手笨腳的在大太陽地裏接受那些不甚高明的教官操練時,夏侯能夠帶著自己麾下一百軍士懶散的坐在樹蔭裏,時不時舉起酒壇抿上兩口,不能不說這是一種極大的肉體上和精神上的雙重享受。

  “舒服啊,舒服!”夏侯不斷的往肚子裏灌著烈酒,應該是自己的血統於蠻人的關係,夏侯很驚喜的發現,自己的酒量起碼有前世的一百倍,怎麼喝都不會醉。反而那酒精會刺激他的大腦,讓精神飄飄欲飛,在用精神力吸納土性元力轉化為土性巫力的時候,效率更高。

  而于刑天家藏經閣的那片龜甲,則是記載了一種中品的巫訣。夏侯躺在地上喝酒的時候,正在運轉的就是那篇巫訣。

  雖然巫力的原理很簡單,就是讓屬性相合的天地元力和自己的精神力融合,巫力就是異變的精神力。只要是擁有巫力潛質的人,天生就能自然而然的吸收天地元力。

  可是這種本能的吸納,也許一輩子也就只能達到三等、五等的水準,白白的浪費了自己的天賦。想要徹底的把一個巫那強大的潛質挖掘出來,讓每一分天生的精 神力都能轉化為巫力,就需要高等級的巫訣相配合了。如何才能更大效率的吸收天地元力?如何才能更好的把天地元力和自己的精神力相融合?這就是巫訣的作用。

  再打個比方。比如說一個巫天生擁有五鼎大巫的潛力。但是僅僅憑藉著自然而然的吸納,他一輩子最高能達到七等巫士的水準。而使用下品的巫訣修煉,一輩子 也許只能達到二鼎大巫的水準。如果是中品的巫訣,那麼三鼎、四鼎的境界也是有可能的。而使用上品或者超品的巫訣修煉,他不僅能夠在短短十幾年的時間內達到 自己天賦的最高界限,甚至還可能刺激精神力產生變異,最終達到六鼎的層次也說不定。

  夏侯如今所使用的就是一門中品的巫訣。比起部落裏的族巫傳授給他的巫訣,這中品巫訣吸納天地元力的速度起碼快了百倍以上。天地元力是魚兒,以前夏侯是在用魚杆釣魚,而現在是在用漁網撈魚,效率高低,不問可知。

  按照那巫訣所傳授的,夏侯的精神力一絲絲一縷縷的從眉心穴沖了出去,編織成了一張大網,把四周的土性元力統統吸了過來,彙聚成一個漩渦,慢慢的注入了 眉心穴內那浩浩蕩蕩無邊無際的識海。新生成的巫力一點都不浪費的,全部用去鍛煉自己的肉體,讓他原本就已經近乎變態的肉體,朝著一個極度變態的程度大步踏 近。

  與此同時,夏侯體內土性真元也在活潑的運轉。鍛煉那顆尚未成形的內丹同時淬煉元神,讓他的精神力不斷的增長,銀色的精神力潮水一樣射出,裹挾著巨量的 土性元力飛速的射回體內,漸漸的,夏侯的身體又被一層黃光籠罩了。他身下的地面慢慢的凸出來一大塊,那是土性元力被他急速吸收,地面承受不住而產生的異 變。

  吧嗒著嘴巴,一條僅僅比夏侯矮半個頭的黑漆漆的大漢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夏侯的身邊,看了看沉浸在修練中的夏侯,那漢子嘿嘿一笑,抓了夏侯手上的酒罎子轉身就走。

  夏侯的手猛的抬起,狠狠的扣住了那漢子的肩膀,喝道:“大黑,你又偷我的酒喝?去,給我帶著兄弟們練陣列去。”

  叫大黑的漢子滿臉的苦悶,連連搖頭:“大人,我們入營之前就已經是不錯的戰士啦,這所謂的陣列,練了又有什麼用?這上戰場麼,就和打野獸一樣,憑的是自己的本事。那些夥計練盾陣,是為了對付東夷人的弓箭,可是我們是護旗軍,練那有什麼用?”

  夏侯腦袋上的黃光收斂了一點,露出了他黃澄澄的臉蛋來。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這才點點頭,嘀咕道:“這是作戰思維的不同啊。冷兵器時代,嘿,大夏的軍隊能壓著東夷人打,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拿以前的經驗來要求這些傢伙幹什麼?”

  鬆開手,夏侯狠狠的拍了大黑一眼,笑道:“算了你哩,去喝酒罷。不過醜話可得說在前面,你們跟著我享福也可以,但是自己的修煉可別荒廢了。你們也是世家子弟,這麼作的道理,應該明白罷?”

  大黑笑著點點頭,拎著夏侯的酒壇就走。這傢伙是安邑附近八百裏外一個地候家族的直系子弟,因為天生皮膚漆黑,他們三兄弟分別叫做大黑二黑三黑,實力都 是五等六等的好手,剛剛入營就被封了轄士的軍職,正好是夏侯的三名直屬軍官。夏侯的這一百人馬中,有一半是他們三兄弟的族兄弟,而夏侯卻又深得三兄弟欽 佩,因而極其容易管理。

  作為一號營的護旗軍,他們的任務就是在戰場上扛著那大旗就是。重重大軍保護下,護旗軍卻也不需要練什麼陣列;如果敵人真的沖到大旗前面了,需要的是護旗軍個人的強大戰力。因而夏侯他們這隊人就近乎無所事事了,每日裏只要管好自己的修煉就行。

  不能否認,這是刑天鼂在背後偷偷的關照過了,否則就算夏侯他們是護旗軍,如此放肆的躺在樹蔭下喝酒休閒,也是新軍營的軍規所不能容的。如果別的軍士如此偷懶,早就被拎起抽鞭子了,哪里象這樣,沒有任何一個軍官對夏侯他們的輕鬆表示任何的異議。

  那邊,一名都校又在大聲的吼叫著:“老子知道你們入營之前都是好漢,我們熊營的新軍,就沒有二等巫武以下的貨色,都是好漢。可是在軍營裏,你們要學的是什麼?不是教你們怎麼打仗,殺人誰不會啊?老子第一次上戰場,就殺了十幾個東夷人!”

  “可是咧,新軍營既然設立了,就是有用的。就是讓你們這群混蛋多少有點軍隊的味道,難不成你們以後到了王令直屬的幾支軍隊裏,見到大王的時候,還這麼 歪歪斜斜的麼?你們知道在不同的大典之上,如果你們出任護衛軍,你們站立的不同陣列是什麼?這些,才是你們需要學的東西。”

  “佇列站得好,走得好的,就可以被挑選出來,去學學如何在一片大殿中站好自己的位置,如何能夠隱藏在陰影角落裏監視四周的動靜。這些,也是你們要學的!莫非你們以為,萬一你們哪個混蛋走運,被調去做巫殿或者王宮的守衛,你們還好意思象現在這樣?”

  夏侯側了側身體,看著操場上那都校口水四濺的大聲叫嚷,很是有趣。看來,自己誤會大夏的軍官了,只是這些士兵太頑固了,想要教一群粗人站好隊伍,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只是,新軍營訓練士兵的目的,實在讓夏侯有點受不了。訓練士兵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充場面?這讓夏侯想起了賣水果的小販。

  卻聽得那都校大聲叫嚷,很是興奮的誘惑道:“我們熊營出去的新軍,分成三等!陣列走得最好最整齊的,送去王宮做王宮的護衛,大王出行的時候,你們就是 隨行的親軍!第二等的,送去巫殿,做巫殿的守衛,嘖嘖,要是能夠得到大巫的隨意指點,你們的前途無量啊!如果是第三等,那就只有加入軍隊了,隨時等著上戰 場罷。”

  搖搖頭,夏侯不感興趣的翻動了一下身體,自顧自的調勻了體內的真氣,高大的身軀蜷縮成了胎兒在母親肚子裏的形狀,呼吸變得若有若無,轉入了先天的胎息 狀態。他一分分的增強著自己的實力,一分分的增加著自己找到回家道路的希望。以前教官的大聲訓斥,似乎又在耳朵邊回蕩起來:“不管發生什麼,只要還有一口 氣,就算爬,你們也得給我爬回來。”

  夏侯的大嘴張開,咕噥了幾句:“唔,回去?不回去?唔,現在就想這麼多幹什麼?”

  打手隨手在地上胡亂抓了幾把,抓起幾塊土疙瘩扔在地上,布上了一個小小的五行迷蹤陣以避開那些蚊蟲的騷擾,夏侯一心一意的入定,開始了又一天的刻苦修 煉。精神力外放,不斷的吸納土性元力;神識內視,用真元緩緩的淬煉那顆快要成形的金丹。一絲絲很細小的丹火在那一團未成形的金丹上閃爍,流經金丹的真元, 性質都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安邑城內,刑天大風率領數十名黑厴軍的軍官大步的從王宮走了出來,剛剛出王宮的大門,刑天大風立刻仰天發出了歡快的叫聲:“哈,這個月的輪值可算是熬過去了。兄弟們,把發下來的錢都給我拿過來,今個兒晚上我做東,粉音澤去快活。”

  一名都制無比幽怨的掃了刑天大風一眼,苦笑道:“大人,每次您做東,怎麼都要兄弟們出錢啊?”

  刑天大風兩個臉蛋整個垮了下來,有氣無力的看著那都制,更加哀怨的哭道:“兄弟,你知道我們刑天家的事情,我們幾兄弟那是一個比一個窮啊。除了一點軍 餉,家裏不給我們一個小錢花!不用你們的錢,用誰的?再說了,大人我也不是沒用啊,去粉音澤玩兒一晚上,黑冥森看在大人我的面子上,起碼打個對折,省下了 多少錢那!”

  黑厴軍的幾個都制、十幾個領制、二十幾個轄制臉上肌肉跳動了幾下,從腰帶上抽出了自己的錢袋,悶悶不樂的交在了刑天大風的手上。一名轄制苦笑道:“娘 的,說起來我們黑厴軍、玄彪軍的兄弟可是整個安邑最窮的,去找一個姑娘,就按照我們的身家,我們的官職,都還要湊錢才行。娘的,虧啊。”

  刑天大風哼哼了幾聲,陰沉著臉蛋把所有錢袋裏面的銅熊大錢都塞進了自己的腰袋裏,嘴裏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突然大聲叫嚷到:“去玄彪軍的軍營!老二比 我可有錢,拉上他一起去,到時候結帳就算他的!奇怪,我們幾兄弟都只靠軍餉過活,老二怎麼就比我有錢得多?他不會真的虧空軍餉罷?那會被老爺子打斷腿 的。”

  刑天玄蛭冷冰冰的聲音從宮牆一側傳來:“大哥,你自己不會掙錢,可就不要猜疑我。”穿著一身玉白色鎧甲的刑天玄蛭斜斜的靠在大門一側的宮牆上,身邊也 圍著幾個玄彪軍的高級將領,懶洋洋的伸手朝刑天大風打了個招呼:“你當我容易麼?堂堂玄彪尉,居然還要去租門面做生意才有錢花,這生意還得掛在別人的名下 才行,誒,我可比你辛苦多了。”

  腰肢猛的一用力,刑天玄蛭打了個呵欠直起了身體,從腰帶上抽出一個錢袋狠狠的抖了抖,裏面發出了一陣清脆的玉錢相互撞擊的聲音,他樂滋滋的看著刑天大風笑道:“大哥,這幾天剛好又小發了一筆,今兒晚上我們黑厴軍、玄彪軍所有制官以上的兄弟去西坊快活,我請就是。”

  刑天大風惡狠狠的盯了那錢袋一眼,嘴裏很是不乾不淨的罵了幾句,翻身上了黑厴,叫嚷到:“走吧,兄弟們,給黑冥森那小子送錢去!”

  刑天玄蛭呵呵一笑,翻身上了一匹通體白色彷佛猛虎,但是身上有大片大片冰盤般大小白鱗,眸子是一片深藍色,通體上下有絲絲寒氣射出的玄彪,輕輕拍了一下那玄彪額頭上的銀色獨角,那玄彪仰天一聲嘶吼,大步的追了上去。

  近百的黑厴、玄彪剛剛跑出不到一裏地,一個十字路口橫地裏突然沖出了一大批的奇異坐騎,五彩梅花鹿、墨玉獨角麒麟、雙角斑馬、千里煙塵獸等等。若是夏 侯在場,肯定會指著這些古怪的卻又在山海經一類典籍中出現過的傳說級別坐騎慘叫連連,幸好他如今在新軍營,才免去了當場出醜。畢竟在安邑世家中,這些坐騎 雖然珍貴,卻也不算什麼希罕物事。

  相柳柔就騎在一頭渾身黏呼呼的三頭大蟒上,堂而皇之的佔據了十字路口正中的位置,右手上下不斷的拋弄著一枚玉熊錢,歪著腦袋斜斜的看著刑天兄弟。他坐 下的那條三頭大蟒齜牙咧嘴的朝著刑天大風一陣嘶叫,三尺多長的信子吐出,片片綠色毒霧亂飛,嚇得路上平民百姓倉惶逃走,誰還敢留在原處?

  刑天大風一手握住了佩劍劍柄,厲聲喝道:“相柳老六,你自己還是治司的官員,居然敢攜帶凶獸擾民?”

  相柳柔咳嗽一聲,朝著刑天大風拱拱手,滿臉怨毒的說道:“承刑天家諸位兄弟大恩大德,我相柳老六治司的官職被摘啦。嘿嘿,上次在城門口,你們的一個友客我都攔不下來,弄得我祖父對我很是不滿,直接就免去了我的職位。”

  拍拍坐下大蟒的腦袋,相柳柔冷哼道:“不過,兄弟我運氣不錯,治司的職務免去了,家父又給我張羅了個政令下的勾當,如今兄弟我是政令下宮廷行走,採辦副都制。我現在算是宮裏的人,治司能管到我麼?”

  刑天玄蛭看了看刑天大風,低聲罵了一句,拱手陰笑道:“這樣說來,你升官了?”

  相柳柔同樣陰笑了幾聲,對著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指指點點道:“升官啦,嘿嘿,這可都是諸位兄弟的福氣啊!嘖嘖,為了慶賀兄弟我升遷,怎麼著,來個小小的 賭局如何?”他從身上摘了一個錢袋出來,隨手往地上一傾,頓時看到一大堆的玉錢和赤金、美玉‘稀哩嘩啦’的倒在了地上,陽光下,這一堆珠寶閃閃發光,照得 刑天兄弟們臉色發青。

  相柳柔得意洋洋的看著刑天兄弟,大笑起來:“我知道你們刑天家的都缺錢,這樣,你們一個玉錢賭我的十個!兄弟我剛剛招來了一名很不錯的劍手,你們贏, 贏多少拿走;你們輸了麼,嘿嘿,我也不要你們的錢,你們在安邑四個方向的城門口,大吼三聲你們佩服我相柳柔,就足夠了。”

  相柳柔帶來的那批同伴同時大笑起來。相柳柔惡狠狠的盯著刑天玄蛭,喝道:“就是上次被你們落了面子,弄得我在族內的地位立刻下滑了好幾位,幾個弟弟都爬到我頭上去啦。這次我可要爭回面子來,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你們不會不敢派人出戰罷?”

  他陰損的冷哼了幾聲:“不過難怪啊,你們刑天氏最近幾年可沒出幾個厲害的人物。除了刑天華鎣那丫頭,看看,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刑天鞶、姓田鼇龍、刑 天羆、刑天荒虎,就你們六兄弟上了鼎位,其他的族人能達到八等巫武的都少,你們不會真的找不出人來和我的劍手比劃?那,你們以後還怎麼在安邑混下去啊?”

  一個油滑的嗓音突然冒起:“安邑這個地方,是憑藉實力說話的。刑天老大、刑天老二,你們不敢應戰,就滾出安邑,回你們刑天家的族地去罷。起碼你們在族地內,還算是土大王,嘿嘿,比起在安邑受我們六哥欺負,舒坦太多啦。”

  刑天大風坐下的黑厴突然輕輕的嘶叫了幾聲,雙目赤紅的,四蹄在地上很不耐煩的踏了幾下。刑天大風冷冷的看著相柳柔他們,輕輕的拍打著坐騎的脖子,安撫起這頭通靈的黑厴,冷漠的說道:“我們刑天氏的子弟不爭氣?嘿嘿,嘿嘿。”

  刑天玄蛭淡淡的說道:“不就是友客之間的賭鬥麼?我們應戰就是。相柳老六,你記得多準備點玉錢,不要到時候給不出價錢來。”

  相柳老六掃了黑厴軍、玄彪軍的一眾高級將領一眼,獰笑道:“你們慢慢的湊錢,明兒正午的時候,我們在宮城校場等你。你能拿出多少錢來,如果你們贏了,我一陪十的陪你。如果你們輸了,可別忘了去城門附近叫嚷幾聲啊。”

  刑天玄蛭認真的點點頭,指了相柳柔喝道:“你別忘了安邑的規矩,鼎巫是不能在安邑出手的。”

  相柳柔聳聳肩膀,狂笑起來:“我當然知道,出手的是九等上品的劍手,我就害怕你們黑厴軍和玄彪軍選不出合適的人來!我真奇怪,你們黑厴軍、玄彪軍的高手歷來眾多,怎麼就是贏不了我們兄弟呢?哈哈,哈哈哈哈!”

  大喝一聲,相柳柔坐下的大蟒長吼一聲,身體扭曲著蜿蜒而去,速度竟然極快。那些跟隨他的紈絝嘻嘻哈哈的策騎狂奔,朝著西坊去了。

  刑天大風面色陰沉,狠狠的一手刀虛劈向了路邊的石板,怒喝道:“好膽!若不是我們屬下好手都被調走,哪容得這廝放肆?”

  刑天玄蛭摸著自己的錢袋,耷拉著眼皮低聲冷笑:“好啊,好啊,一比十的賠?相柳老六,我要把你討媳婦的錢都贏過來,我沒錢,當我借不到麼?我倒是要看 看,你又找了個什麼樣的劍手來送死。九等上品?很厲害?篪虎暴龍可是一人斬殺了四個九等巫武,莫非你們還沒收到消息?哈,哈哈哈!”

  刑天氏的幾兄弟同時陰陰的笑了幾聲,再不以明日正午的決鬥為念,帶著大隊人馬同樣朝西坊去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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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九鼎

  刑天玄蛭走進刑天華鎣所住的院子,正好聽到那棟小樓內傳出了小貓被倒吊起來打屁股般的呻吟聲。那聲音婉轉纏綿,好似紅舌舔著你的耳洞不斷往內鑽,真正是香豔到了極點。刑天玄蛭剛剛聽到這聲音,臉上不由得就冒出了很古怪的惱怒。

  幾個黑衣侍女靜靜的攔在了小樓門口,刑天玄蛭也就站在樓前的小花圃內,沒有進門的意思。那呻吟聲足足響了半個時辰,才最終在一聲漫長的極其壓抑的長叫 後停了下來。緊接著,就聽到悉悉嗦嗦的穿衣聲音,過了半晌,臉上帶著一點紅暈,披頭散髮的華鎣穿著黑色長裙,兩隻手籠在了寬大的袍袖中,緩緩穿過小樓的正 門,帶著幾絲黑煙寒氣飄了出來。

  似乎是耗費了太大的精力,看到了刑天玄蛭,華鎣眯著眼睛養了養神,這才很軟綿綿沒有力氣的問他:“二哥?何事?”

  刑天玄蛭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反問道:“樓內是誰?”

  輕笑了幾聲,華鎣樂道:“是前司樂令之女青月啊,難道二哥不知麼?”

  呸了一聲,刑天玄蛭怒道:“看看你象什麼樣子?兩個女子,大白天在樓內胡搞,傳出去你日後怎麼嫁人?”

  刑天華鎣高高的昂起頭來,語氣淡淡的:“誰敢傳出去?嫁人?我手指一勾,整個安邑多少臭男人會搶著來舔我的腳趾?這就不用你擔心了。到底找我有什麼事情?我等下還出去有事。”

  刑天玄蛭搖搖頭,不想再管這個根本管不住的妹妹,只是攤開右手:“借錢,越多越好。”

  刑天華鎣猛的一愣,突然大笑起來:“借錢?大哥窮瘋了偷偷跑去蠻荒大澤補獵暴龍販賣的事情我知道,二哥你不是還暗地裏有些生意,隔幾天去西坊一次,卻也花不光你的錢,你找我借錢作甚麼?”

  刑天玄蛭老老實實的把借錢的緣由說了出來,刑天華鎣的笑容慢慢的消散了,她皺起眉頭,很嚴肅的看著刑天玄蛭:“你和大哥,答應了?”

  刑天玄蛭心頭一顫,深知這個叛逆的冷冰冰的妹妹比自己更加精明,立刻問道:“有何不妥?”

  刑天華鎣低頭沉思了一陣,突然連連冷笑起來:“記得明日是什麼日子?王庭大會的正日,相柳柔居然能讓你們進去宮廷的校場拼鬥,大哥是個莽夫也就罷了,二哥你向來精明,怎麼也不想想,相柳柔會冒風險在大王、諸大巫、諸大巫家家主的面前,輸這麼一場麼?”

  她走下了臺階,冰冷的手指狠狠的在刑天玄蛭的眉心點了幾下,喝罵到:“不過是一賠十的小錢,你和大哥就上套了?若是真的在大王、大巫、各大家主面前慘敗,你和大哥就乾脆點,回族地啃粟餅打野獸玩罷。”

  刑天玄蛭腦海中一陣盤旋,怒聲罵道:“操,想陰我們兄弟?哼!”他轉身就要離開。

  華鎣立刻叫住了他,問道:“幹什麼去?”

  刑天玄蛭回過頭來,滿臉猙獰的看著華鎣怪笑道:“去巫殿。”

  華鎣皺起眉頭,狠狠的踏了刑天玄蛭的腳丫子一下,怒道:“白癡,去巫殿叫族兄弟們出手麼?你忘記安邑的規矩麼?巫家子弟不許隨意爭鬥,鼎巫更是嚴禁出手!你想要破壞規矩麼?”

  沉默了一陣,刑天玄蛭冷冰冰的看著華鎣:“那你說怎辦?如果相柳柔真的有十足的把握,我真的不能想像,除了派鼎巫出手,安邑還有九等巫武能夠勝過篪虎暴龍的。他可是剛剛獨力斬殺了四名九等上品的巫武!在安邑,他如今應該是排名第一的劍手。”

  華鎣輕輕的一笑,眉目間秋波轉動,輕輕的朝著刑天玄蛭招招手,低聲笑道:“那篪虎暴龍,可真有這麼值得你們看重的?大哥巴巴的從蠻荒把人家騙來安邑也就罷了,你還這麼相信他就一定能勝出?”

  “他的巫力屬性是極其罕見的,純粹的厚土性質。相柳家的,可是柔水性質。”刑天玄蛭眯起了眼睛:“我們巫族,巫力傳承都是通過血脈達成,五十年內,可以讓篪虎暴龍的直系後代超過百人。百名純粹的厚土屬性的巫武或者巫士掌握在我和大哥手中,哼哼!”

  華鎣輕輕一曬,淡然道:“恐怕還不止罷?土性巫力雖然少見,卻也不希罕到這個份上。怕是你們還盯上了篪虎族的戰士了罷?本家的子弟都進了巫殿,你和大 哥調動不了,就動起了這份心思罷?他們之中能產生一名篪虎暴龍,說不定就能產生一萬個,十萬個!哼,想要瞞過我華鎣,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刑天玄蛭只是笑笑,華鎣眼波流轉,稍微思索,突然鼓掌叫好:“好了,既然你和大哥這麼看重這蠻子,這次又是決定了他出手,嘻嘻,你們手上哪里還派得出高手來?那麼,我幫你們壓一筆重注好了,會讓相柳柔哭出來的重注。”

  又笑了幾聲,華鎣不懷好意的看著刑天玄蛭:“那篪虎暴龍,既然能夠殺死四名九等巫武,證明他起碼也是到了真正的九等頂端。你真當相柳老六不知道他的實力麼?他還敢提出決鬥,那麼,自然他派出來的那名劍手有古怪。但是再古怪,他也不可能派出一名鼎巫來。”

  刑天玄蛭皺眉:“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華鎣聳聳肩膀,歎息到:“把你們贏來的錢分我七成,我就幫你們操勞這次的事情哩。明日正午麼?還有整整一日的時間,足夠準備了。”看到有點猶豫的刑天 玄蛭,華鎣連忙分說道:“放心罷,我不會讓你和大哥白白的在大王面前丟臉的,這不也丟了我們刑天家的臉面麼?那相柳柔肯定準備了詭計,但是,你見我什麼時 候輸過?”

  刑天玄蛭沉思一陣,點點頭,直接把夏侯賣給了刑天華鎣。他心裏只是在懷疑,相柳柔怎麼就這麼堅信,自己贏定了呢?的確,相柳柔開出來的賭局,實在是對於刑天家太優厚了。輸了他們要賠一大筆錢,贏了卻也只要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俯首認輸,的確有鬼。

  而華鎣早早就派了十幾名刑天府內的密衛,跑去熊營把夏侯帶回了安邑。於是,夏侯在軍營廝混了還沒有三天,勘勘掛了一個軍人的牌子,立刻又一頭紮進了安 邑的混水裏面。對於夏侯的缺勤,刑天鼂等將領根本不當一回事情,反而這些傢伙都帶著錢袋子丟下了自己的軍隊,巴巴的跟著夏侯一起回到了安邑。

  夏侯生平第一次見識到了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眼珠子裏瘋狂閃動著金銀財寶的光芒的女人的可怕。

  華鎣直接糾纏著自己的祖父,打開了她祖父的私庫,把裏面一半的美玉、精金、珍珠、玳瑁、珊瑚、犀角等珍貴物事拿出,交給目瞪口呆的刑天大風等幾個兄長,叫他們直接運了十幾車的財寶找到相柳柔去下注。

  夏侯摟著白,一人一獸渾身發冷的看到被激起了火氣的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一聲令下,黑厴軍、玄彪軍合計超過三十萬軍士剛剛拿到手裏的軍餉就被一票強盜般的高級將領勒索了出來,三十萬個錢袋,合計超過五百萬銅熊錢也被堆在了車上,送去了相柳家的府邸。

  夏侯和白渾身大汗,夏侯不敢想想,如果自己輸了這一場決戰,是不是就同時得罪了黑厴軍、玄彪軍三十萬同僚。他更加不敢想想,如果自己贏了這一場,真正輸得內褲都沒有得穿,只能向家族長輩求助的相柳柔,會不會不顧禁令,當場擊殺自己。

  再看看滿臉鐵青,眼珠子發紅的刑天大風幾兄弟,夏侯再次在胸口上畫了幾個十字,喃喃祈禱道:“巫是沒有心臟病的,無量壽佛。唔,刑天大風他們的心臟,怕是用鋼斧都劈不碎,應該是絕對不會有心血管疾病的。”

  而緊接著受到操練的,就是夏侯。

  僅僅穿著一條褲頭,幾乎赤裸的夏侯被送到了刑天家內院最深處的地底。他也生平第一次見到了刑天家地下那規模龐大的建築群。隆隆的巨響轟鳴起來,同時傳來的還有刑天華鎣興奮的叫喊聲。

  第二日,正午。

  大夏王庭大會的正日。

  大夏王出席大會,同時列席的,還有大夏安邑的九大巫,九州的九鎮巫,四大巫家的家主,九州天候,數百大巫族的家主、元老,總數近萬人在大夏宮廷中大 會,商討天下大事。那九大鎮巫、中州外的八大天候,數百巫族的家主元老,更是直接以強橫無匹的巫力挪移到安邑的,當天安邑所有的百姓就看到一道道極其明亮 的彩光自天而降到了王宮內,天地中的靈氣瘋狂湧動,安逸城內,就連蟲豸都不敢叫嚷一聲。

  就在大夏王庭最重要的重臣大員們在正殿商議了一個時辰後,太陽移到了正當空,正午時分到了。

  王宮校場內,上千宮廷巫衛已經把校場的每條通道都掐得嚴嚴實實。

  安邑世家所有有職務或者閒散的子弟,都在宮廷巫衛的帶領下偷偷摸摸的到了校場邊上,等著看熱鬧。而同時聞訊而來的,更有安邑都令、荒令、伐東令、伐南 令、伐西令、伐北令六令下若干好事的將領。而王令禁司下黑厴軍、玄彪軍、禦龍軍,衛司下齏犼軍、翔龍軍、暴熊軍六尉的將領軍官,尤其是刑天氏的將領們,也 無一遺漏的簇到了現場。

  同時跑來看熱鬧的,還有大夏弼之下政令、律令、官令三令下的世家官員,這些官員中很多是相柳家的族人。

  大夏相之下的衍技令、鴻文令、司樂令下屬的世家官員,其中把握重職的,是防風家的人。

  大夏丞之下的農、工、林、漁、牧、礦、商、騎、鍛九令的相應人等,絕大部分是申公家的人,也都聽到了風聲,撲了過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等罪魁一個個抱著雙臂坐在校場邊的長凳上,面色陰沉,一言不發。贏了固然是好,如果不幸輸了,刑天大風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夏侯失手輸了這一場,他立刻向相柳柔提出搏命的決鬥,他是拉不下面子當著大王等人的面道歉的。

  相柳柔、申公鯤等禍首,則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知道來觀戰的人會很多,畢竟相柳柔放大口風,答應了一個讓人發瘋的賠率。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安邑世家 的子弟,甚至一些三代、二代的老人,也都偷偷摸摸的出現在了校場邊上。這也就罷了,他們相信這次精選出來的那名劍手,憑藉他的異能,是不會輸給夏侯的。

  但是,他們怕的就是萬一!萬一那名劍手輸了,相柳柔、申公鯤不知道應該如何收場。

  刑天大風他們送過去的賭注,已經是一筆巨額的財產,兩人想不通他們幾兄弟從哪里弄來的這麼大筆的金錢。而那些跟風下注求熱鬧的子弟,他們似乎都是瞧准 了那個一陪十的賠率來的,紛紛下重注壓夏侯獲勝。校場邊上起碼圍了三萬世家子弟,每個人隨手丟出來的就是數百上千個銅熊錢,更有出手豪富的,砸出來的就是 一塊或者幾塊原玉!

  如果夏侯贏了,那麼,相柳柔、申公鯤怕是把自己零碎賣了,都不夠賠上這筆錢的。

  且不說挑起這次決鬥的兩方罪魁禍首都在那裏心中忐忑,卻說被華鎣蹂躪了一個晚上的夏侯,終於將養好了精神,穿著華鎣勒令刑天家的巫匠替他專門打造的一套鎧甲,拎著一柄沉重無比的單鋒劍,在數百名黑厴軍的護衛下,緩緩朝著王宮行來。

  白趴在夏侯的肩膀上,好奇的瞪著一對紅彤彤的眼珠子四處亂望。它只是在好奇,怎麼一路上就見不到幾個人。

  夏侯卻是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不過是一次友客之間的決鬥,兩家子弟卻壓上了幾乎全部的身家性命,至於麼?看看一路上的情景,黑厴軍、玄彪軍甚至出動了大軍淨道,估計是害怕夏侯被人在半途刺殺,何必如此?

  夏侯還無法理解,在安邑這個特殊的地方,兩個世家子弟的友客在王宮校場進行決鬥,意味著什麼。他們賭上的,是自己全部的名聲和榮譽,一旦輸了,原本在族內受寵的驕公子,立刻會被家中的老人剝奪一切權勢,直接變得比小老婆養的私生子還不如的淒慘角色。

  每過幾年,總有幾個倒楣的巫家子弟在友客的決鬥中失利,瞬間從高高的雲端摔到塵埃中。

  雖然決鬥的是友客,但是友客的劍上寄託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性命,更是寄託著自己主人的臉面和地位。

  在夏侯來到安邑之前,因為刑天家特殊的情勢,刑天大風他們已經被相柳柔的友客欺壓了好幾年,刑天大風的黑厴軍甚至還折損了好幾個高級將領,卻依舊奈何不得相柳柔他們從九州四方聘請來的高手友客。

  眼看著刑天家這一代在王庭中抛頭露面的子弟就要被相柳柔徹底的大壓倒,奪去他的全部威風,夏侯憑空冒了出來,剛到安邑的第一天,就把相柳柔他們的三名友客打得滿地找牙。感覺被觸了逆鱗的相柳柔,哪里有不用全部實力找回臉面的道理?

  所以,他立刻就派出了手下招攬的最厲害的劍手,更是花了大價錢走同了黑冥森家的關係,故意在王庭大會的正日,在王宮校場上和刑天大風他們來一次大的比鬥。

  相柳柔對自己的那名劍手信心十足,堅信他一定能贏,那就徹底的能夠把刑天大風他們壓過去,向自己家裏的長老們證明自己的優秀,從而在家族中獲取更大的權力,更多的特權,掌握更多的高手和機密。

  為了刺激刑天大風他們接受在王宮校場決鬥的提議,相柳柔採用了申公鯤的建議,故意用一賠十的賠率侮辱刑天兄弟,逼得他們不應戰都不可以。但是相柳柔他 們一夥人沒有想到,平日裏窮得丁當響的刑天兄弟們,居然能找到如許大一筆鉅款來博一次,反而是他們自己被那十幾車財寶給嚇的差點沒暈了過去。

  而刑天大風他們的理由也是一樣,好容易扳回了在安邑的不利局面,證明自己並不弱于相柳柔,他們沒有理由也沒有可能拒絕這次的決鬥。尤其他們也相信,按 照夏侯的實力,他應該能贏吧?畢竟,夏侯曾經斬殺了四名九等巫武。而且刑天兄弟他們還記得,夏侯那一抹彷佛精靈般的劍光,那盛開在空氣中的劍華!

  不明就裏的夏侯在黑厴軍士的簇擁下,順著安邑城最寬的那條街道急行,很快就到了道路的盡頭,那裏不過是一堵矮矮的圍牆,一扇小門。

  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的夏侯,突然感覺自己彷佛從一層粘稠的液體中穿過,他腦子裏靈光一閃:“禁制!”

  而白更是不安的尖叫了幾聲,伸開鋒利的爪子,雙目中白光閃動,做勢待撲。

  而他們面前,已經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城門。高達百丈的城牆通體漆黑,無數鋒利的尖銳的鐵樁從牆體上冒出來,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鋒利的尖刺。那宮門更是高 聳入雲,寬有百丈開外,稀稀拉拉的十幾個長袍高冠的黑衣巫士在下面進進出出,有如螻蟻。大門內,一條巨大的甬道,兩側樹立著無數極高的圖騰石柱,那石柱直 插青天,每一根柱子上或者閃動著火光、或者纏繞著雷霆、或者噴出朦朦水汽,甚或有無數的枝葉從石柱中生長了出來。那柱子上的元氣,充沛得嚇人,近乎凝結成 實體的各種屬性的元氣紛紛飄落了下來。

  而足足有二十裏長的甬道盡頭,那是一座大山般的建築。自地面到頂部的那棟大殿,分成了越往上面積越小的九層,每一層之間,是整整齊齊的八百一十級階梯。每一級臺階都極寬大,極厚重,極陡峭,顯得那最高處的大殿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這就是大夏王宮的正殿所在!而每一層大殿的牆壁上,用最為古拙的刀法雕刻出了巨大的雕像。讓夏侯目瞪口呆,嚇得差點慘叫出來的,就是那些圖案,正是夏侯無比熟悉的。

  盤古開天闢地,女媧捏土造人,水火二神瘋狂交戰,女媧娘娘煉石補天。更後是天神殺袞,袞腹中生出大禹,大禹領百姓開山治水。又有那天帝喝令天神斬斷神木,斷絕天地通道的景象。一副副圖案無不是夏侯前生聽過無數次的故事。

  “大夏,大夏!治水的大禹!”夏侯腦袋裏一陣暈沉,自己到底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或者說,他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朝代?

  而他身邊的黑厴軍轄制則是很驚奇的看著夏侯,笑道:“篪虎兄弟,想不到你們那裏也知道大禹王治水的故事?哈,大禹王,可就是我們大夏的第一代王啊。他可是天神的兒子,他那時的屬下,就是如今的各大巫家的先祖。而繼承了天神血統的大王,就是我們大夏最強的大巫啊!”

  渾身肌肉僵硬的夏侯麻木的下了黑厴,在幾名黑厴軍將領的護衛下,朝王宮內行去。

  走了大概十幾裏的樣子,他們再次的穿越了一層禁制,前方豁然開朗,露出了一片碩大無朋的廣場。

  長寬都有百里的廣場上,矗立著九隻無比巨大的青銅圓鼎。

  正中一隻三足圓鼎,而四周八隻簇擁著它,正好占住了天下九州的方位。這九隻高達近乎千丈的巨大青銅圓鼎上,雕刻了無數怪獸花紋,無數的山川樹木,更有細細密密的鼎文在圓鼎上彷佛活物般遊走。那圓鼎上斑斑駁駁的掛滿了風霜的色澤,顯然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物。

  夏侯無力的呻吟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著那九隻圓鼎發呆。

  那正中的那只圓鼎,和他在Zone53發現的那目標物,不是一模一樣麼?夏侯甚至記得,自己就是靠在其中的一隻鼎足上,引爆了全身所有的力量。臨死時,他清楚的記下了那只鼎足上所雕刻的所有花紋,和眼前的那只,不差分毫。

  那幾個黑厴軍將領沒有嘲笑突然軟在地上的夏侯,反而是無比崇敬的朝著那大鼎深深行禮後,帶著萬分的肅穆和莊重的低聲說道:“這是大禹王治水之後,收九州之銅鑄造的神器九州之鼎啊。這可是鎮住了整個九州無數怪獸、無數鬼神的神器,我們大夏的國器!”

  夏侯只是呆呆的看著那九隻圓鼎,沒有絲毫意識的用前世的語言問道:“是你,把我帶來了這裏麼?”

  彷佛經過了無數歲月,但是實際上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正中的圓鼎突然發出了天崩地裂般的一聲,通體冒出了數百丈高下的青色火焰。

  夏侯丹田內一熱,一股無比龐大的古怪元力從他天靈直灌了下來,他整個人彷佛泡在了溫水裏,舒坦得差點呻吟起來。

  那力量有如大地一樣渾厚,有如滄海一樣磅礴,有如青天一樣高遠,有如浮雲一樣輕靈,簡而言之,那力量包含了世間的一切力量屬性。

  夏侯渾身上下無不舒坦,體內真元運轉的速度足足快了千萬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金丹已經成形,玄武真解已經修練到了極限處。

  渾身骨節一陣亂響,夏侯猛的跳了起來,驚問到:“你們聽到了什麼?”

  幾個黑厴軍的將領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什麼?沒有什麼聲音啊?”

  夏侯愕然,他忙搖搖頭,仔細的盯了那九州鼎一眼,的確,沒有任何的異常!

  難道是他的錯覺?可是丹田內那顆體積變態巨大的土黃色金丹不是假貨,他的識海被突然擴張了十倍以上,也不是錯覺啊?再看看,身邊只有白眼巴巴的留著口 水看著自己,似乎,只有和夏侯近乎心意相通的白,才發覺了夏侯身上的古怪變化。不過,白的那眼神是什麼?怎麼像是餓狗看到了雞腿的貪婪模樣?難不成他想要 咬夏侯一口麼?

  突然間,王宮正殿上傳來了幾聲清脆的鐘鳴。

  幾個黑厴軍將領渾身一抖,拉著渾身甲胄的夏侯就跑:“正午到了,想必相柳家的那個雜碎劍手也出場了。篪虎兄弟,我們這半年的餉銀,可就全在你身上啦!給我們剁了那個該死的雜碎!你要是贏了,我們黑厴軍、玄彪軍的兄弟們等於是白得了五年的軍餉哩。”

  夏侯額頭冷汗直冒,如果他真的贏了,相柳柔會不會氣急敗壞的親自下場殺死他?

  一邊大步奔跑,一邊回頭看去,那九州鼎彷佛恒古未動的那樣矗立在那裏,默默的經受著一年又一年的雨雪風霜。

  “難道,這個大夏,就是那個大夏麼?”

  神思一陣恍惚,夏侯已經被拖拽著到了一個巨大的校場上。他剛剛露面,四周已經爆發出了無數的歡呼聲。那巨大的咆哮,簡直就讓天地都顫抖起來。無數具有暴力傾向的安邑子弟同時拔出了自己的隨身兵器,瘋狂的揮動起來:“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夏侯定睛看去,已經看到了那站在校場正中,高傲的抬頭看天,彷佛懸崖上一棵枯松的對手。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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