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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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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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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4:02: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商族

  拍了坐下黑厴一下腦袋,刑天大風策馬狂奔:“兄弟們,走去王宮看看熱鬧。說不定還能撈上動手的機會哩。”

  夏侯雙腿一夾,屁股下的黑厴也立刻狂奔了出去。緊緊的追在了刑天大風身後,夏侯大聲問道:“我們能進去麼?”

  刑天大風回頭詫異的看了夏侯一眼,聳聳肩膀理所當然的笑道:“也不看看我們的軍職麼?黑厴尉、玄彪尉,怎麼說也是大夏軍中的大將身份,帶人進去王宮迎接外來使節,正好是我們職責內的勾當。這外來使節若是居心不良,還正要靠我們去保衛大王哩。”

  相柳柔騎著的那條巨蟒也速度極快的遊了過來,他在那裏咯咯直樂:“說得不錯,這個熱鬧不去看可不行。怎麼說我如今也是王宮的門尉,看護王宮的大門,乃 是我的職權所在,不能推辭的。”刑天家的幾個同時嗤笑出聲,相柳柔這個宮門尉可做得好,一個多月了,也沒見他在王宮門口站過幾天。

  當下無人廢話,凡是身上有正當職司的世家子弟,都紛紛帶了親近屬下沖進了王宮的大門,就留下了那些無能力進去的站在宮門外望門興歎,捶胸頓足不已。

  刑天厄正站在宮門後廣場通向王宮正殿的第一級大平臺上,看到刑天大風他們策馬沖了進來,花崗岩一般冷漠的臉上慢慢的擠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低沉的喝 道:“不要亂,已經備好了你們的坐席在正殿外的廣場上。好好打點精神,等下若有事,還要依靠你們震懾那些海人的使節。”刑天厄的兩隻手掌慢慢握成了拳頭, 發出了清脆的‘咯咯’聲。

  相柳柔跳下那三頭巨蟒,近乎諂媚的朝刑天厄點頭哈腰的笑道:“刑天曾伯祖說得客氣了,若是你們老人出手,海人的使節怕不立為齏粉?”

  刑天厄傲然抬頭,冷冷的道:“他們,也配我們出手麼?就你們這些娃娃陪他們玩玩就是。大王說了,殺死殺傷他們一人,都記入軍功!”

  ‘啪啪’的清脆擊掌聲傳來卻是刑天鞶和相柳柔興奮的相互拍起了巴掌。夏侯暗自點頭,這大夏的世家子弟還算不錯,雖然平日裏相互傾軋,可是能夠一直對外,這就很是難得了。只是,那些海人的使節團可憐了一點,這分明就是鴻門宴麼!

  一行人靜靜的穿過了那巨大的廣場,夏侯在經過一尊九州鼎的時候,偷偷的用手撫摸了那青一下,也不知怎地,似乎他體內就有一股力量和那青銅鼎遙相呼應, 又是巨量的元氣在外人不知不覺中,從那大鼎中注入了夏侯的身體。這強行進入的外來元力精純至極,短短的一次觸摸,卻比夏侯自己潛心修練一個月吸納的元力還 要多,立刻讓他的肉體機能又上了一個臺階。

  “妙呵,若是我能抱著這九州鼎修煉。嘖嘖。”夏侯連連搖頭,怎麼說這也是不可能的,這九州鼎是大夏王室的象徵,怎麼可能讓他利用?

  慢慢的爬上了一個平臺,刑天厄突然指著白說道:“篪虎暴龍,你好生看著這貔貅。大王沒開口之前,不要讓他傷人。等得大王說要和海人使節切磋了,他撕碎 了那些海人都無妨。”四方形的嘴唇突然咧開了笑容,刑天厄乾巴巴的說道:“你加入黑厴軍了,卻是要有軍功才好升官的。這次可不要放過了機會,可比在戰場上 得到軍功要容易得多。”

  夏侯微微欠身,示意自己聽到了。緊緊的拉著白脖子上那一圈細細的銀色絲線,緊跟在刑天大風身後,一行人到了最上方那大殿的門外。

  這殿堂宏偉至極,通體用巨大的方石搭建,高有十丈開外,有如一座黑色巨獸,盤踞在高臺之上。大殿外狂風大做,一片片白雲似乎都貼著那殿頂飄過去的,站在殿門外,卻有如九天之上。

  數百張青石條案已經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了那殿門外的廣場上,正中留下了一條大道來。在幾個宮廷內臣的指揮下,一行人按照官職高低,在那條案後坐下了,每人的面前,卻只放下了一甕酒、一青銅爵而已。

  夏侯跪座在刑天大風身後的條案上,卻是和幾個黑厴軍的高級軍官並列了。其中一名胸前掛著兩鼎標記的都制朝夏侯笑了笑,很客氣的點點頭:“篪虎暴龍兄弟,這次若是真要動手,功勞你去取罷,我們卻是無用的。”

  前面刑天大風扭了扭身體,臉上露出了笑容。夏侯卻是省事的,朝那都制拱手謝道:“多謝都制大人,就怕我實力不濟,卻奈何那海人的使節不得。”

  那都制只是和其他幾個將領笑,臉上很有點看不起海人的意思。這些巫力強大的將官,都是刑天大風他們的父輩組建的老黑厴軍的底子,留下來給刑天大風兄弟 們使用的。這些軍官只聽軍令,卻由不得刑天大風他們隨心所欲的使喚,算不得是兄弟幾個的心腹人。如今刑天大風在黑厴軍中,唯一算得上是他自己人手的,也只 有夏侯了。

  這些軍官也都很懂得人情世故,故意的把待會可能有的功勞預先送給夏侯,方便他在黑厴軍升職。夏侯心中暗自琢磨,怕是這也是刑天大風他們長輩的意思,好 方便刑天大風他們真正組建自己班底。說起來刑天大風他們卻也是夠不幸的,以前好容易提拔的一些心腹,卻都在和相柳柔的友客拼鬥中,被打成了重傷,臉面受 損,哪里還在軍中混得下去?

  白看到夏侯一本正經得坐在那裏出神思考,不由得一陣齜牙咧嘴,雙臂如電,輕巧的取過了夏侯面前的那甕老酒,一爪子拍開了封泥,大口的吞咽起來。不一 時,那一壇老酒就進了白的肚子,嘴角掛著酒液涎水的白,這才舒坦的躺在,腦袋枕在夏侯的身上,安閒的看起了天空的白雲一片片的飄過。

  夏侯溺愛的替白翻動著肚子上的鱗片,替他撓動鱗片下的皮毛。白舒服無比,喉嚨裏發出了一連串的咕咕聲,愜意至極。

  近千人在大殿外的廣場上等了足足有一頓飯的功夫,那相柳翵才慢吞吞的帶著海人使節走進了王宮。他似乎早就知道一眾安邑的子弟繞路先到了王宮,一張臉上 只是掛著古怪的笑容,引著那海人的使節一步步的進大殿去了。夏侯等人清楚的看到,在相柳翵走過的時候,很隱晦的朝著相柳柔打了個眼色。

  夏侯在心裏不由得腹誹道:“這算什麼?使節還沒進門,就開始算計了。唔,今天有好戲看。”他看到宮廷的內臣,居然把那些海人使節團的隨行護衛騎士安排著坐在了諸人的對面那些條案上,就知道好戲要上演了。

  大夏王宮的大殿,在海人的使節以及幾個副官進入後一盞茶的時間,突然發出了隆隆的巨響。就看到阻擋了夏侯他們視線的大殿牆壁突然活動起來,數百塊巨石有序的飄浮上了天空,大殿正面的大門都飛了起來,大殿內的景色那是一覽無遺。

  相貌威武,瞳孔內似乎有無數星雲旋轉的大夏王盤坐在大殿最深處一塊黑色的巨石上,眼裏射出絲絲神光,先是掃了殿外坐在地上的安邑子弟一眼,臉上露出了 極滿意的笑容。那海人使節昂著頭,在一名胖乎乎圓滾滾的宮廷大臣的引導下到了大夏王座前三丈處,微微的低下了自己的頭,近乎吼叫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神 聖之亞特蘭蒂斯帝國,高貴的十二黃金貴族忒蘭洛司庫家族成員,帝國東方領遠征軍第一軍團長,維爾-沙克爾-忒蘭洛司庫,見過大夏國國王陛下。”

  正喝了一口酒的夏侯猛的咳嗽了起來,兩道酒泉從鼻子裏噴薄而出,差點沒嗆死在那裏。他覺得自己要發瘋了,真正要發瘋了,亞特蘭蒂斯帝國?這是什麼跟什麼呢?

  腦海中靈光一閃,夏侯腦袋裏突然冒出了一篇很古早的典籍。那是他前世在某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順手牽羊弄到手,最後送給了國內一家歷史研究所的手抄本, 傳說是亞歷山大圖書館第一任館長的親筆所書:“就在筆者記述這篇文字之前,有傳說可以查證的年代,地球上的夜空,是看不到月亮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段近乎遺忘的記憶,突然頑固的在夏侯腦海中翻騰起來,沒有任何的緣由。大夏的天空,也是沒有月亮的啊。

  大夏王輕輕的一揮手,極其沒有誠意的,很懶散的說道:“貴使遠道而來,辛苦了。貴國東方領距離安邑,直線距離也在二十萬里以上,貴使居然在兩個月內趕到這裏,辛苦,辛苦。”

  似乎一切都是早就排練好的,大殿內站著的、盤坐著的、跪座著的超過兩千名大夏朝的高級官僚、重要臣子們同時發出了三聲冷笑:“嘿,嘿,嘿!”那聲調的難聽也就不說了,語氣中沖天的殺機,卻是人人都能察覺出來。

  夏侯狼狽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眨巴了一下眼睛,卻清楚的看到,對面坐著的那些海人的騎士,一個個臉色發青,肌肉已經不由自主的繃緊,更有很多人的手,已經握在了隨身的劍柄上。

  輕輕撓動一下白的耳朵,夏侯心裏暗自可憐這些海人騎士。他一眼看出,這些海人騎士的實力,沒有一人是超過了三等巫武的,也就是比普通人強點。而在場的 安邑子弟們就不說了,絕大部分都是一鼎大巫的水準,而他們的隨行護衛中,二鼎、三鼎大巫也不在少數。而那些站在殿前廣場四周的宮廷護衛和宮廷內臣,胸前的 徽章上最多的有五隻青銅鼎的標誌!

  “你們不要動最好,只要敢妄動,怕是等不到你們和我們公平的決鬥,就會被群起而攻,盡數殺死。”

  夏侯心裏,少有的有了一點點的憐憫。這是完全不成比例的實力對比,真不知道,這些海人憑藉什麼和大夏朝對峙了數千年。

  夏侯如今結成了金丹,但是自我衡量,實力距離一鼎大巫身份的刑天大風,還有極其遙遠的一段距離。那麼,那些二鼎、三鼎,乃至八鼎、九鼎的大巫,他們又 有多強?怕不是舉手投足之間,就等於核彈爆炸的威勢了。海人要使用什麼樣的武器,才能和這些大巫打成平手?而刑天大風說了,這些海人使節團,並沒有攜帶隨 身的武器。

  搖搖頭,夏侯對身邊那都制嘀咕道:“我都不好意思出手了。”

  那都制看了夏侯一眼,滿臉古怪的笑容:“你看出來了?和這些沒有攜帶那些古怪兵器的海人動手,實在無趣啊。”

  大殿內,海人使節維爾大聲吼到:“不辛苦,在神聖的至高無上的十二祭司的意志為證,我向大夏的國王陛下,提出一個要求。”

  大夏王搖搖頭,輕輕的擺擺手:“貴使說錯了,你們的十二祭司的意志,在我大夏的疆土上,沒有任何用處。”大殿內那些大夏的重臣又是一通哄笑,尤其那些 大巫家的家主,更是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了。就聽得大夏王悠悠的調侃道:“不過,遠來是客,對於客人,總要客氣一點,來人啊,設宴。”

  一道道青色光芒閃過,無數青玉條案憑空浮現,殿內每個人的面前,都有一甕酒,一盤肉,一盤粟餅,一鼎肉湯。

  維爾無奈的朝著大夏王微微鞠躬,在一名內臣的指引下,坐在了最靠近大夏王盤坐的那塊黑色巨石的條案後面。

  看到維爾坐下了,大夏王舉起了青銅爵,大聲笑道:“來,諸位,痛飲此爵。雖然我大夏和海人之間戰火連綿,沒有絲毫情義可言,但我大夏子民,卻不比這些西方的蠻人,無事生非的侮辱一國使節的事情,我們是做不出來的。就算是仇敵,也要管飽了酒肉啊!”

  嘻嘻,哈哈,嘎嘎,大殿內的重臣們哄然大笑,殿外廣場上的世家子弟們更是笑得前俯後仰,眾人都有一種貓戲耗子的快感。

  維爾的臉色陰沉,舉起青銅爵一飲而盡,隨後大聲叫道:“偉大的國王,請聽我說。”

  大夏王沒理他,自顧自的喝盡了爵內的美酒,鼓掌道:“來,奏樂,起舞,哈哈哈哈,聽聞海人一國,沒有音樂舞蹈之技,不知本王所言可是事實麼?恩?”

  隆隆的響聲中,一排巨大的玉質編鐘出現在大殿的後側,九名伶人手持玉錘,在那裏輕輕的敲擊那白玉編鐘,發出了震人心魄的奇異樂音。編鐘的赤金架下,端 坐著八十一名樂師,或擊鼓,或奏琴,或吹蕭,樂音悠揚,彷佛要借助風力,直上九天。頃刻間,就有百名素衣女子身影虛幻朦朧自天而降,在大殿內合音起舞,突 然那些女子放聲歌唱,語音嚦嚦有天魔之音。

  維爾愣了好一陣,呆呆的看著那些起舞的女子盯了半天,這才突然醒悟,回答大夏王道:“偉大的帝國,不需要這些奢靡的歌舞,我們帝國需要的,只是強大的戰士。”

  大夏王歪著身子看了維爾半天,突然大笑起來:“貴使所言,貴國的武士,可是厲害否?”

  維爾昂起了頭:“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的戰士,是這個天地間最強大的。我們在西方攻佔了無數王國的領土,這都是我們強大戰士的功勞。”

  刑天厄在那裏喝了一爵酒,慢條斯理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慢吞吞的說道:“若是貴國的戰士真正如此強大,為何卻被我大夏打得連連敗退呢?若是貴國的戰士真正天下無敵,貴使這次來安邑,卻是為甚?”

  維爾昂起了脖子,高傲無比的冷冷說道:“你們的確在戰場上取得了一定的優勢,但是我們的戰士,不也捷報連連麼?”

  大夏王吧嗒了一下嘴巴,突然大聲到:“這樣說來,你海人的戰士,比我大夏的勇士要強?”

  維爾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當然,我們的戰士血管中流淌的,都是高貴的遠古神靈的血液。”

  刑天厄笑了笑,嘿嘿了幾聲,沒吭聲。

  相柳翵則是陰不陰陽不陽的怪聲說道:“誰強誰弱,大家來比試一下不就行了麼?大王,維爾大人來我們安邑,是要大王釋放他們被俘虜的聖女。不如這樣,如 果維爾大人的隨行護衛贏了我們的勇士,這聖女麼,放了也罷。若是維爾大人的人輸了,那麼,自然,還請維爾大人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這樣也不傷了和氣 啊。”

  不等維爾開口,大夏王已經拼命的鼓起了掌:“妙啊,妙啊,這是多好的主意啊,相柳弼公果然是睿智過人。就這樣決定了。”他眼睛朝著殿外一掃,一股強大 得讓夏侯差點軟在地上的精神波動沖出了大殿,籠罩在了那些海人騎士的身上,大夏王怪笑道:“貴使隨行的護衛,一共八百五十一人,如此,我們比試八百五十一 場,誰勝的場次多,就算誰勝,怎麼樣?”

  維爾愣住了,他深知,僅僅論起個人的戰鬥力,海人的戰士那是拍馬也追不上大夏的巫武啊。

  可是大夏朝的大臣們,卻是絲毫不給維爾反駁的機會。就看到坐在大夏王身邊的一名頭髮斑斑點點的滿是金色銀色斑紋的中年人大聲叫道:“大王所言極是,臣下以為,若本國勇士勝一場,等同斬首百人的功勞,另賞賜玉錢十枚,如何?”

  大夏王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條案上,大喝道:“中天侯說得好啊,想必維爾大使隨行的,都是貴國的精銳勇士,那麼,我們就好好的比試比試。十枚玉錢太少,太 少啊!凡是勝了的,再賞賜一名海人的奴隸好了。”大夏王眼裏透出了嗜血暴虐的光芒,暴喝道:“反正我們安邑別的不多,這海人的俘虜奴隸,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啊!”

  維爾氣得臉色一陣發青,渾身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可是肉在砧板上,哪里由得他?

  大夏王手一揮,大喝道:“哪位大夏的勇士,替本王贏一個開場的大勝?”

  夏侯身邊的那都制右手一翻,一掌就把夏侯打飛了出去。夏侯身體在空中,無奈的一個翻滾,單膝跪倒在了地上:“大王,我來。”

  大夏王的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夏侯一陣,怪笑起來:“你就是上次害得相柳弼公家的老六差點去西坊賣身的蠻子罷?好啊,好。給本王好好的陪遠方的客人玩玩。刀兵無眼啊,要是殺死了人,那是避免不了的,明白麼?”

  相柳翵在旁邊直咬牙齒,相柳柔的腦袋都差點縮到了條案下去,哪里還抬得起頭來?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幾兄弟則是意氣昂揚,高高的挺起了胸膛。就聽得刑天大風大吼到:“啊呔,暴龍,給我好好的比試,我刑天家的戰士,是不會輸給這些海人的。”

  夏侯掃了一眼那些面色發僵的海人騎士,搖搖頭,低沉的說道:“那麼,你們一次來十個罷,也不要浪費時間了。”他有點惱火的看了那把他打出來的都制一眼,這種蹂躪性質的比試,並不是他夏侯所喜愛的。

  大夏王拼命的鼓掌叫好:“好啊,不愧是我大夏的好漢,一次十個。哈哈哈,維爾大使,不知你的屬下,可有敢一次挑戰我大夏十名勇士?”

  維爾氣得直哆嗦,跳起來一腳把那條案踢飛了出去,吼到:“你們這是赤裸裸的,卑鄙無恥的謀殺!”條案飛出,差點砸中兩個正在狂舞的女子,頓時舞女們統統避開了去,讓開了大殿中一大片的空地。

  大夏王斜睨了他一眼,嘻嘻的詭笑起來:“不,貴使所言差了。這不是謀殺,而是條件。你的屬下和我們大夏的勇士決鬥,贏了,你帶聖女走。輸了,你帶聖女走。很優渥的條件,難道貴使以為不是麼?”

  維爾渾身一震,抬頭看著大夏王:“似乎,我還沒有向陛下提起我們的要求。”

  相柳翵幽幽的歎息到:“維爾大人,你又怎麼能理解我們大王的無上巫法?不要說安邑城外,就是,嘿嘿。”相柳翵突然刹住了話頭,高深莫測的朝著維爾笑了幾聲。

  維爾看了相柳翵一眼,隨後抬頭看著大夏王,皺眉道:“陛下所說的可是真的?不管我們輸贏如何,你都讓聖女跟我們離開?”

  大夏王雙手一甩,寬大的袍袖把雙手遮蓋得嚴嚴實實,不以為然的說道:“已經玩膩了,還給你們又怎樣?本王一言既出,並無虛妄,不管你們輸贏,只要死得人夠多,讓本王看得高興了,你們的那聖女就可以跟你回去。”

  慢慢的俯下身體,居高臨下的盯著維爾看了好一陣子,大夏王突然淫笑道:“不過,貴國的聖女已經不是處子,無妨?”

  維爾的眼珠突然冒出了血絲,憤怒的近乎癲狂的吼叫起來:“英勇的騎士們,既然這個該死的黃皮野蠻人已經讓你們去殺死他,那麼,就殺死他吧!大夏的國王陛下,就讓我們的騎士和你們的戰士,分一個高低吧。”

  夏侯長吸了一口氣,體內金丹急速旋轉起來,一股股龐大的土性真元自丹田沖出,肌肉一塊塊的膨脹起來。外有強橫的巫體,內有強大的真元,雖然巫力僅僅是 相當於九等巫武的水準,但是夏侯尋思著,自己的破壞力,如果是超限度的全力施為,那應該和滄風相近,勉強算是接近一鼎下品大巫的水準吧?

  一手把身上的布衣扯成粉碎,把射日弓丟給了刑天大風替自己扛著,夏侯暴喝道:“既然如此,你們八百五十一人一起上罷。”

  一言既出,大夏王、刑天厄同時鼓掌叫好,滿臉都是興奮。那相柳柔以及他屬下的幾個巫武、巫士則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其他那些世家子弟也都紛紛低聲咒駡起來,無比惡毒的開始詛咒這個一心要獨佔所有功勞的南方蠻子。

  一名海人騎士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跳起來拔出鍍了一層金水的長劍,一劍朝著夏侯當頭劈下。

  夏侯乾淨俐落的一個擺拳轟了出去,一拳砸在了那騎士的左臉上,就看到他那俊美的臉蛋突然變得紅腫了一大塊,張口吐出了十幾顆大牙,吐著牙血的仰天飛出,在空中的時候就已經昏了過去。

  三名海人騎士同時跳了過來,同樣是很簡單的下劈劍勢,朝著夏侯當頭落下。

  夏侯高大的身軀突然一矮,掃堂腿呼嘯而出,足足有那些海人騎士腰肢粗細的大腿帶著勁風,蠻力十足的轟在了那些騎士的小腿上。‘嘎擦’幾聲,那三名騎士 的小腿骨頭盡數折斷。一股強大的真氣沖進了這三名騎士的身體,把他們震得暈了過去,強大的推力直接把他們震飛了十幾丈遠,看起來很重其實很靈巧的落在了地 上。

  十七名海人騎士怒吼著同時撲下。

  夏侯一聲咆哮,雙拳一錯,百花錯拳化為無數拳影迎了上去,在那些騎士俊美的臉上一人揍了一拳,直接把他們悶得暈了過去。

  不等剩下的那些海人騎士主動跳出來,夏侯已經一聲虎咆,跳到了殿前廣場的一角,雙手一用力,舉起了那在廣場角落裏鎮壓風水的青銅飛虎塑像,又一個跳躍,直接跳到了那些海人騎士的坐席中去。

  那巨大的飛虎塑像在夏侯手中舞得滴溜溜亂轉,帶著巨大的風聲朝著那些身手並不甚強的海人騎士一通亂砸。所過之處,筋骨斷裂,那些海人的騎士要麼大腿被砸斷,要麼肩膀鎖骨粉碎性骨折,同時一股強橫的真氣沖進了他們身體,蠻橫的把他們砸暈了過去。

  不過是三五分鐘的時間,八百五十一名海人騎士沒有對夏侯造成任何的損傷,就被放翻在了地上。他們渾身血跡斑斑,躺在地上呻吟的聲音都沒有,看起來傷勢 沉重至極。可是只有夏侯自己才清楚,這些海人騎士看起來傷勢沉重,實際上不過是普通的骨折罷了,救回去修養幾天,又是活崩亂跳的好漢。

  ‘砰’的一聲巨響,夏侯把那青銅飛虎重重的杵在了地上,單膝跪倒在地上,朝著大夏王喝道:“大王,幸不辱命!”

  大夏王樂得直拍手:“好,好,妙啊,妙啊!輔公,這南方來的蠻子卻是有用,什麼海人無敵的戰士?在我們大夏的勇士面前,都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好好的提拔他,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

  維爾整個人愣在了大殿中,看了看夏侯,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自己的那些隨行護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刑天厄諷刺道:“貴使可以放心,我們大王既然說了要放你們聖女回去,那是自然不會食言的。至於那聖女回國後,貴國是否想要興兵為她的處子貞操復仇,這就要看貴國十二海洋祭司的意志了。”

  相柳翵無比配合的說道:“若要戰爭?我們大夏卻是不怕的。我們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巫武,都能戰勝你們數百精銳騎士,嘖嘖,真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在我們的進攻下防禦了數千年的。”

  維爾大怒,吼到:“這些隨行的護衛,他們並沒有攜帶自己的兵器,如果他們有自己的武器在手,這個黃皮的野蠻人,絕對不是他們任何一人的對手!”喘息了 幾下,維爾大喝道:“莫非你們真的以為,你們的戰士就是無敵的麼?這個黃皮的野蠻人,若是碰到了我們真正精銳的黃金家族的戰士,他是死定了!”

  大夏的大王和重臣們相互看了看,不置可否的搖搖頭。相柳翵怪聲怪氣的叫道:“來人啊,送維爾大人去驛館,連同他屬下那些英勇的戰士,好好的看護。唔,大王,他們的聖女?”

  大夏王無所謂的揮揮手,很大度的說道:“已經用了這麼久,卻也不希罕了,現在就送她離開罷。我們安邑市井繁華,他們想要在這裏多住幾天也好,一切耗 費,都從王宮這裏支出好了。想必維爾大使也沒有心情繼續宴會了,我們自己樂自己的。來人啊,重新設宴,上酒。唔,賞賜篪虎暴龍宮廷珍藏美酒三甕。”

  夏侯無奈,又單膝跪下,謝過了大夏王。那氣得差點吐血的維爾,則是氣乎乎一甩那血紅色的披風,帶著幾個副官,憤怒的離開了。

  這一次重新設宴,夏侯可就真正長了見識,什麼叫做奢靡,什麼叫做奢侈,什麼叫做王室做派。那每個人面前的菜肴,他是聽都沒聽過,根本就不捨得下筷子。什麼清蒸獨角蛟啊,紅悶霸王龍啊,這些菜肴,嘖嘖,夏侯真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麼感觸。

  大夏王是第一個舉起青銅爵敬酒的。他聲音平和,卻彷佛雷鳴一樣響徹了整個王宮:“這次我們故意得罪了海人的大使,想必再一次開戰,就在眼前。大夏的兒郎們,你們害怕麼?”

  刑天大風他們舉起酒杯,直起了身體轟然大笑:“不怕,不怕。就等著他們開戰呢。”

  夏王大喜:“如此甚好!開疆擴土,這是好事。這一次,也該輪到你們年輕人去和海人較量一番了。還是老規矩,打下來的領土,一半歸屬本王,一半就是你們自己的族地。能夠立下多少功勞,就要看諸位自己的能耐了。”

  眾人轟然應諾,同時飲下了那爵酒。夏侯則是坐在條案後沉思,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啊。從城門處故意的冷落,一直到故意氣得維爾暴走,這都是預謀好了的。也 許沒等維爾回到邊境,大夏的軍隊已經做好了準備。等明年開春,海人倉促徵調大軍準備作戰的時候,大夏的軍隊已經潮水一樣發動了進攻,定然能給海人一個驚 喜。

  那麼,自己要不要去參戰呢?無緣無故的捲入戰爭,夏侯並不想招惹這麼多閒事。以前還想建功立業升官晉爵,那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得到更高明的巫訣。可是現在自己已經擁有了最頂級的射日訣,還需要去惹這麼多事情麼?

  眼角餘光掃過了滿臉興奮的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夏侯頓時有了決定:就算是為了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對自己的恩情吧,也必須替他們多出力的。雖然夏侯明 白,刑天大風對自己的好,是因為自己能幫他出氣揍人爭取名聲顏面。但是如果不是刑天大風,自己能得到射日訣麼?未必!未必!不是刑天大風,自己甚至根本不 會來到安邑!

  點點頭,夏侯和刑天大風重重的對碰了一下青銅爵:“刑天大哥,我敬你一杯。就看在戰場上,我們好好的壓過相柳柔一頭去。”

  兩人對笑,一口喝幹了爵內的美酒,那邊一名內臣已經快速的跑了過來,跪倒在了殿門外面,大聲的叫道:“大王,商族的使節來安邑進貢了!”

  大夏王愕然,呆了一陣問道:“春天裏他們不是才進貢了一大批貢品麼?怎麼才過了大半年,又來了?他們商族,什麼時候發財了不成?”

  相柳翵喝道:“來人是誰?”

  那內臣恭敬的回稟到:“是商族首領的兒子湯!”

  ‘嘎吱’一聲,夏侯手上的青銅爵,變成了一塊銅餅。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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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黄龍

  大殿內外一陣的安靜,遠遠的聽到內臣在大聲呼喊:“奉大王令,商族湯覲見。”

  夏侯目不轉睛的盯著臺階的盡頭,看著在一名內臣的引領下,一條壯漢恭敬的把雙手攏在胸前,緩步走了上來。這大漢皮膚微黃,身量比夏侯卻也只不過矮了一 拳,濃眉大眼,臉上是一團的正氣,怎麼看怎麼順眼。尤其是在夏侯這裏,他是近乎崇拜的看著這漢子,堯舜禹湯,是中國人都知道這個名詞,可是能親眼見到真人 的,除了夏侯還能有誰?

  商湯姓子,名履,湯乃是他的自號,又稱武湯、成湯。這裏不是歷史考古資料,就以天下人都熟悉的商湯稱呼他了。

  這商湯心裏卻是有事,皺著眉頭走上來,卻感覺到四周人群中有人目不轉睛近乎癲狂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心中大為驚訝。扭過頭去一看,卻是一條若般雄偉的大 漢死死的盯著自己,看他的形容打扮,卻是南方蠻荒一族的族人,卻是不知道來歷。可是看那大漢眼神中並無惡意,商湯頓時只是朝著他點點頭,露出了一絲寬厚的 笑容。

  夏侯也笑了笑,舉起銅爵往嘴裏倒酒,卻只倒出了三五滴餘漿,不由一怔。看看手上被自己捏扁的酒爵,夏侯搖搖頭,隨手把那銅餅扔在了條案下,抓過酒甕,一邊大口的飲著好酒,一邊不轉眼的看著商湯大步的進了大殿,跪倒在夏王的座位前。

  “臣屬商族商湯,見過大王。”

  夏王哈哈哈哈的笑了好久,這才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商湯一陣,和顏悅色的說道:“罷了,遠來辛苦。看座。”

  一條青玉條案在刑天厄等重臣身邊浮起,幾個內臣又端上了酒肉佳餚,商湯就在條案後跪座了。

  夏王舉起酒爵,從左到右的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隆聲到:“來,大家都敬商湯一杯。不過,不知你們這次來,有何事情?”

  商湯很沉穩的喝下了那一爵酒,長身而起,行禮道:“大王,正是有事要大王作主。”

  夏王心情不錯,很不錯,剛才夏侯幫他狠狠的教訓了一下海人,露了很大的臉嘛。所以,他很大度的說道:“作主?好,本王替你作主,有什麼事情,你說。呵呵,莫非是你要娶外族女子,被你父親責駡了麼?”

  大殿內的重臣們哄笑。商湯卻是面色紋絲不動,又一次深深行禮後,淡淡的說道:“大王,這次事關東夷人。最近數月,東夷人對我商族領地大舉侵犯,已經搶佔了我們數個肥美牧場。臣屬的父親,正是要求大王替我商族作主。夷人勢大,我商族抵擋不了。”

  相柳翵眼珠一陣閃動,刑天厄滿不在乎的只顧喝酒,最後卻是申公家的家主申公酈跳了起來:“大王,東夷人如此欺淩我大夏屬國,委實可惡到了極點,不得不去教訓他們。”

  刑天厄抬起頭來,喝道:“就要和海人打仗了,現在又和東夷人開戰,一應軍餉糧草,如何處置?”

  相柳翵幽幽說道:“若是大夏的軍隊去對付東夷人,自然是要王庭分出軍餉糧草來。不過,和商族最近的,是申公家的族地吧?”

  夏王眨巴了一下眼睛,盤算了一陣,含糊其詞的說道:“和海人大戰在即,南方九黎、北方胡羯也要留下大軍盯著,對付東夷人麼,卻也不用大張旗鼓的去興兵討伐。”夏侯從夏王的臉上看出了,他似乎是捨不得平白的出這筆軍餉和糧草去打東夷人,分明就是一臉小氣麼。

  商湯重新坐下,穩穩的把那酒爵放在了條案上,沉聲道:“本族和東夷人交界之處,本族領地之內,新得了一座玉礦,品質極佳。臣屬父親說,哪位巫家起兵替我商族擊退東夷,這玉礦雙手奉上!”

  夏王、相柳翵、刑天厄、申公酈乃至防風炑眼裏同時射出了精光,齊聲問道:“儲量如何?”

  商湯欠身道:“月產上品原玉千方以上。”

  不等四公開口,夏王已經大聲叫道:“妙極,商族乃我大夏屬國,東夷人大膽入侵,可是不把我大夏放在眼裏?傳令混天候,領王庭熊騎、彪騎、虎騎、鵬騎,即日出兵,好好的教訓一番東夷的那群混帳。”

  刑天厄雙手一攤,滿臉的無奈。這大王下手可太快了。

  申公酈卻是不甘讓好處白白溜走的。就聽得他大聲叫嚷道:“大王,臣之族地緊鄰商族,若九王子出兵,所耗時日長久,不如讓臣之族人就近興兵討伐則個。”

  夏王不依,連連搖頭:“丞公所言差了,王庭大軍久不出陣,日後不堪重用。此番正好磨練一番,怎能讓你族人代勞?尤其商族乃我大夏的屬國,若我大夏王庭不做反應,反而是你申公一家出兵征討,豈不是讓東夷人笑話麼?”

  申公酈滿臉不快,夏王似乎也覺得,吃獨食有點太過分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尋思片刻,勉強說道:“罷了,丞公說得也有道理。從安邑出動王庭大軍,行軍時 日長久,卻是來不及的。輔弼相丞四公,各出一軍,先把那商族領地內的東夷人清剿一番,等得王庭大軍到了,再合兵一處,教訓那東夷人卻也無妨。”

  刑天厄四個老頭子立刻露出了笑容,這好說,大軍到了玉礦,先挖個盡興,然後再轉交給混天候,這也不傷和氣麼。

  夏侯只感覺好笑,怎麼這大夏的君臣,出兵打仗一事,硬是弄得黑社會分贓一樣。再看那坐在那裏紋絲不動,面無表情的商湯,他眼裏那一閃而過的光芒,是不屑麼?

  商湯又站了起來,對著夏王以及輔弼相丞四公一陣的奉承,感謝他們對屬國的高情厚意。隨後,商湯話題一轉,歎息到:“大王,此番我商族受東夷人肆意侵 入,卻是吃虧在軍械不夠。故臣屬父親交待臣屬,若大王願意,本族願以重金求得一批上好的甲胄兵器。另外,為了表示我族對大王的敬意,此番隨行的,還有收集 的各族處子百名,請大王笑納。”

  夏王臉上閃過一陣紅光,興奮的說道:“那百名處子,你交給黑冥總管就好。唔,要軍械麼?你商族領地內有各色礦藏,手工匠人也多,還要找安邑買軍械?”

  商湯俯首:“大王,臣屬族內的匠人,怎能和安邑的高手巫匠比較呢?”

  夏王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了申公酈。申公酈立刻站起來,大聲道:“大王,最近軍庫內,正好有一批上好的甲胄和兵器準備為王庭暗司各部兵馬更換。若是商族委實要得急切,卻也可以商量,暫時先勻給他們。只是,這軍械打造費時費力啊。”

  商湯和聲道:“東夷人欺人太甚,本族願加價二成求得那批軍械,以給東夷人一個教訓。”

  聽到商湯主動提價,夏王臉上一陣欣喜,連連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不知商族需要多少套甲胄兵器啊?”

  商湯說了個很活絡的話:“這,就看這次帶來的赤金是否足夠了。若是足夠,自然是多多益善。臣屬還要請求大王,把那王庭諸司的大軍替換下的盾牌,也給我們一批哩。”

  對付善射的東夷人,盾牌的確是最好的東西。夏王點頭:“好,丞公負責這次的事情,那些盾牌,就算是贈送好了。但是那些甲胄兵器,價錢上面,可不能少了一個大錢。我大夏雖然國力強盛,這家當,卻也是一個大錢一個大錢的積累起來的啊。”

  商湯伏在了地上,連連致謝。

  夏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身體拼命的扭來扭去。商湯給他的感覺,就好像一汪深潭,深不可測,讓他心裏一陣陣的直冒寒氣。一種本能在不 斷的提醒夏侯,千萬不要和這個人作對。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讓夏侯的脖子後面一陣發冷,連帶著他剛才見了商湯而澎湃起伏的心情,都立刻冷靜了下來。

  回頭看看白,這條不良貔貅已經泛著白眼倒在了地上,嘴裏噴出來的是濃濃的酒氣,看來又已經醉倒了。而大殿內外,大夏的君臣子民們,正在歡聲雷動,高高的舉起酒爵大口的品嘗著美酒。更多的舞女從殿后湧了出來,在大殿內載歌載舞,玉質編鐘的聲音,飄出去了老遠。

  又喝了幾口酒,眼看著相柳柔他們一群浮華子弟已經沖到大殿裏面去圍觀那些舞女了,夏侯不由得心裏一陣膩味,拍了刑天大風的肩膀一下,低聲問道:“這王宮內,可否讓人隨意觀賞的?”

  刑天大風也有點醉眼惺忪,回頭看了夏侯一眼,揮手道:“隨便去走走無妨。只要能進了王宮大門的,這前宮九十九座大殿以及諸多園林,可以隨意遊玩。那後宮是大王起居之所不能進入,卻有巫殿的大巫鎮守,也不怕走錯了地方。你要去看新鮮,隨意走吧。”

  頓了頓,刑天大風掏出了自己身上一塊巴掌大,雕刻了一匹渾身冒著烈焰的黑厴圖案的赤金權杖塞給了夏侯:“隨便行走,無妨。只要你不拆王宮大殿的柱子,沒人會管你在宮內作甚麼。”晃晃腦袋,刑天大風又轉過身去,強行拉著身邊一個熟識的朋友,往他嘴裏灌酒。

  夏侯點點頭,把白塞到了條案下面,省得他被人踩到。看看四周都是一群酗酒作樂的人,實在沒有趣味,當下拿了刑天大風的權杖,下了這正殿的九級平臺,向 左手邊一塊綠意昂然的園林走去。他原本想要去九州鼎所在的地方,看看是否真的能通過九州鼎吸收更多的元力,可是想想看,九州鼎既然是大夏鎮國神器,自然有 人暗裏盯著,自己單獨一人跑去在九州鼎上摸來摸去委實過於突兀了,只能壓下了這動人的念頭。

  信馬由韁的隨步亂走,夏侯心裏一陣的紛亂。自己加入黑厴軍對海人的戰爭,去屠殺海人的士兵和百姓麼?

  他沒有動力這樣作。因為他對這個大夏沒有任何的認同感。雖然種種跡象已經證明,這裏應該是歷史上那個丟失的環節。可是,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天空沒有月亮,星相上卻又在火星和木星之間,多了一顆大星。尤其這腳下的大地,面積實在是大得離譜了一些。

  一切都如夢幻,夏侯不想為了一個近乎虛幻的國家去拼命,去殺人。他是一名戰士,而不是為了某個君王的意志去屠殺的屠夫。

  身體從一道禁制中穿過,眼前景物變幻,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園林。遠處有幾座小峰拔地而起,近處林木森森。園林的正中有一個方圓十幾裏的小湖,水波粼 粼,正是初秋水色最美的時節。夏侯心裏暗自讚歎大夏王宮內神奇的法術禁制,外面看起來,大夏的王宮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大庭院,可是卻不知道壓縮了多少層的空 間在裏面,一層層的湖光山色、宮廷樓閣,簡直就是神仙府邸。

  站在樹林裏,朝著那湖泊看了半天,涼風吹來,湖面上水波蕩漾,無數葉片從岸邊彩葉林中飛起,紛紛揚揚的撒入湖面,就見那整塊兒水晶樣的湖面,斑斑點點,色彩一下豐厚了起來。

  涼風吹在了身上,夏侯身體猛的哆嗦了幾下,賊頭賊腦的他朝四周看了看,躲在了一顆極高的大樹後面,解開腰帶,暢快淋漓的小解。一邊用水柱沖刷著那樹根 邊的幾支開著紫色小花的野草,夏侯一邊痛快的哼哼道:“妙啊,涼風送爽,風景宜人,這露天公廁卻是極好的。不知道這宮廷內,除了我,還有幾個人敢在這裏小 便?”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咳,夏侯嚇得渾身一個哆嗦,連忙紮起了褲帶,尷尬的回頭看了過去。

  後面十幾丈的地方,正站著一個手裏拎著大木桶的年輕人。就看他肩膀寬闊,孔武有力,紅巍巍的臉上,一對環眼精光隱隱,精氣神都是極足的。夏侯一打量, 心裏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這年輕人分明是百脈俱通,體內自然而然的有一股清氣流轉,內功火候很是不弱。但看他身上的青布短衣又可以知道,他在王宮內的地位很 是卑下的。

  夏侯乾笑:“這位兄弟,哈哈,這秋高氣爽啊。”

  那年輕人大笑了幾聲,眯著眼睛笑道:“這位大人好興致啊。這龍苑裏,還是第一次有人在這裏小解。”他眼光有意無意的朝那屬下水跡看了幾眼,滿臉都是讓夏侯臉紅的古怪笑容。

  嘻嘻笑笑的,那年輕人不多理會夏侯,拎著那個半人高、兩尺口徑的大木桶,一步一搖的朝那湖邊走去。夏侯連忙趕上了幾步,赧然搶過了那木桶,乾笑到: “罷了,我替你拎一段路吧。唉,這吃喝拉撒的,是人就免不了。一時著急了,卻不知王宮內的淨房在哪,只能隨地解決了。”夏侯那個尷尬啊,這種事情被人抓住 了,怎麼好意思呢?

  那年輕人聳聳肩膀,兩隻手甩啊甩的領著夏侯往湖邊一塊草地走去。一邊走,他一邊笑道:“你第一次進王宮罷?卻也難怪,每年都有不少人在這裏迷路的。到 處都是禁制,地方又大得嚇人,很多地方長年累月的沒人影的。這事急從權嘛,我也是個大老爺們,這種事情被我看到了卻沒什麼。要是被大王的女人看到了,你就 有大麻煩了。”

  夏侯心裏暗罵廢話,這在王宮內隨地小解,要是被夏王的妃子見了,自己只有立刻帶著白逃出安邑,還不一定逃得了。

  他嘿嘿笑道:“這不是碰到了兄弟你麼?這也是我的幸運啊。我是篪虎暴龍,如今在刑天家的刑天大風手下吃白飯的。兄弟你拎著一大桶的肉塊和鮮果去湖邊幹什麼?”

  那年輕人驚訝的看了夏侯一眼,點頭道:“哦,你就是那個上個月在校場裏大勝了一場,很是出了彩頭的蠻子啊?你說話的口吻可不像那些粗魯無文的南方蠻 人。我是宮裏的龍奴,沒有名字,主管們都叫我黃一,你就這麼叫我好了。”他指了指那個大木桶笑道:“帶著木桶幹什麼?自然是去喂龍啊。”

  夏侯呆了半天,喂龍?龍奴?還真有人養龍麼?

  他還沒回過神來,兩人已經走到了那一小片草地上,黃一蹲下身子,伸手在那湖面上,狠狠的拍了幾下,啪啪的水聲清脆悅耳,傳出了老遠。一圈圈的水紋蕩漾 了出去,似乎是錯覺吧,夏侯看到遠處湖心內,有一片很密的水波朝著自己這個方向湧了過來,耳朵裏傳來了很古怪的,清脆嘹亮而帶著點稚氣的叫聲。

  黃一回頭對著夏侯笑道:“這是大夏王宮內最後一條龍了,一條黃龍。傳說以前祖王爺爺剛剛建立大夏的時候,王宮裏養著數萬條龍。可是現在,只有這麼一條了,剛剛孵化沒有多久的一條。其他的龍,都飛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兩隻金光閃閃的鹿角劃破了水面,然後是兩條銀色的長長的鯉魚鬚子。緊接著,是一對活潑的,嘰裏咕嚕亂轉的大眼睛從水裏冒了出來。那大眼貼著水面,對黃一和夏侯打量了半天,突然一張大嘴張開,一道道銀色水箭朝著二人飛射而至。

  黃一無比果斷的團身趴在了草地上,嘴裏大罵到:“小傢伙,你再調皮,今天就沒得肉吃了。”

  夏侯卻是來不及躲閃,被那速度極快的水箭轟了個正著。這水箭卻無多少力道,只是有點寒氣,帶著一點點腥氣,卻更帶著一點奇異的香味。唯獨讓夏侯惱怒的,就是自己一身衣衫被弄得濕透了,一頭長髮濕漉漉的,直往下麵滴水。

  一條真正的龍,中國傳說中的神龍,通體金黃,體長不過六尺大大碗公粗的小黃龍搖頭擺尾的從水裏鑽了出來,飛快的爬到了草地上,拼命的抖動了一下身體,把身上的水珠全部拋幹了,一頭紮向了夏侯手中的大木桶。

  夏侯嚇得渾身發軟,真真正正的渾身發軟的倒在了地上,就看到那小龍整個盤在了那木桶上,腦袋伸進了桶裏,發出了吧嗒吧嗒的咀嚼聲。一種天性裏的畏懼, 讓夏侯有要對著這條小黃龍頂禮膜拜的衝動。幸好,他畢竟元神堅韌,意志堅定,一時的驚慌後,很快就定下神來。並且,夏侯很是大著膽子,伸出了手去,輕輕的 撫摸起眼前這條真正的,活生生的龍。

  那小龍感覺到一雙不熟悉的手在自己背上的鱗片上游走,立刻回過頭來,朝著夏侯清脆的叫了兩聲,突然又是一道銀色的水箭噴出,帶著一滿嘴的水果的殘屑,重重的打在了夏侯的臉上。

  夏侯無奈的苦笑,放開那小龍,就近用那湖水洗乾淨了臉面,用衣衫擦拭了一下濕透的頭髮,光著上半身坐在草地上,對著黃一的腳就踢了一下:“黃一,我問你,這龍是怎麼來的?”

  趴在地上的黃一翻過身來,嘴裏叼著一根草莖,懶懶的看了夏侯一眼,抬頭看著天空的白雲說道:“啊?不知道。總之我生下來的時候,王宮裏還有十幾條龍, 現在就只有這麼一條了。”伸手在那黃龍的腦袋上摸了幾下,那黃龍發出了很舒服的咕咕聲,黃一則是淡淡的說道:“誒,要是這小傢伙長大後也要飛走的話,王宮 裏就一條龍都沒有了。到時候,我家的人,就不用留在王宮了。”

  夏侯愕然:“你家的人,專門負責養龍?”

  黃一興奮的跳起來,笑道:“可不是?我家人口最多的時候,有好幾千人呢,專門給那些龍餵食,給他們擦拭鱗片。可是龍越來越少,我家的人也越來越少。現在我家這一代,就只有我一個人了。黃一,是說我的龍是條黃龍,家裏就我一個孩子的意思。”

  夏侯出神的看著那條大口吞咽那些肉塊和鮮果的黃龍,羡慕道:“你養龍,這可真好。”

  黃一挑了下眉頭,連連搖頭:“好?可不好。雖然龍是神獸,可是龍奴,說到底也是奴隸。我就盼著這小傢伙早日飛走了,我也就離開王宮了。畢竟我們是龍奴,沒有龍要我們伺候了,我可以選擇離開王宮的。到了那時候,天下就任我遨遊了。”

  他很是神往的看著天空的白雲,低聲道:“到時候,我就要去學一身的本事,我要出海,去東邊大洋裏面,去找找看,傳說中那些龍聚居的地方到底在哪里。還有天神斬斷的,和人間的通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總比窩在王宮裏,一輩子給這傢伙擦鱗片來得好吧?”

  那黃龍似乎聽懂了黃一的話,氣惱的抬起頭來,‘昂昂’的叫了兩聲,又是一口水箭朝著黃一射去。黃一卻是身體無比靈巧的避開了水箭,一邊和那從木桶上爬 下來的黃龍追逐嬉戲,一邊大聲道:“可是,我們龍奴只是平民,學不會巫術的。我要去找那些有大法力的人,去學那些我們平民也能使用的法術。你說呢?篪虎暴 龍?你從南方來的,應該知道外面的很多事情吧?”

  夏侯心裏苦笑,對於這個世界,他的理解,可並不比黃一多到哪里去。

  看著那條靈巧的在草地上奔跑的小黃龍,夏侯心裏微微一動,突然笑道:“我認識一名煉氣士,到時候,我讓他教你煉氣士的口訣怎麼樣?你的天分很好,一定能學會的。”

  黃一手一招,那黃龍就盤在了他身上,一顆龍頭耷拉在黃一的肩膀上,朝夏侯拼命的拋著媚眼。黃一興奮的走了過來,大笑道:“你說真的?就是上個月和你比鬥過的那個煉氣士吧?好,你可說好了,一定要讓他教我煉氣。”

  古怪的朝著夏侯抿嘴一笑,黃一眯著眼睛樂道:“你讓他們教我煉氣,我就不把你在王宮內小解的事情說出去。否則我敢保證,只要我動動嘴皮子,明天安邑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你篪虎暴龍在大王的宮廷裏小解。嘿嘿!安邑的那些世家小姐,一定會對你感興趣的。”

  夏侯大惱,恨不得奮起掐死這個看起來相貌堂堂實際上一肚子壞水的龍奴。但是一看到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自己不斷眨巴的小黃龍,夏侯卻又沒有了言語,只 是重重的點點頭:“過一段時間,來刑天家找我。”橫了黃一一眼,夏侯有點火氣的喝道:“把這條小傢伙帶來,記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幫你的。”

  黃一很乾脆的抓著那黃龍的脖子,伸手遞給了夏侯:“你要,你拿去!”

  夏侯連忙縮手:“罷了,我可不會服侍他。”

  他又瞪著一對大眼看著黃一問道:“你不會胡亂說話罷?在這裏小解,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黃一笑嘻嘻的又讓黃龍纏在了自己身上,吊兒郎當的說道:“自然不會亂說,只要你引薦我到那個煉氣士的門下就好。”

  夏侯再次看了黃一半天,這才應諾到:“好。嘿,黃龍?見鬼!”他轉身就走。

  那黃一卻是笑吟吟的,從身上掏出了一把細細的毛刷子,無比精心的給那黃龍刷洗起他身上的鱗片。

  那黃龍眯著眼睛,看著渾身濕漉漉大步離開的夏侯,突然又張開嘴,‘昂昂’的大笑起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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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4:05: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滄風同門

  從王宮出來,刑天大風兄弟們已經是喝得酩酊大醉,幾個人走在安邑大街上胡亂的吼叫放聲高唱,嚇得街上百姓連忙躲閃到了一側去。夏侯無奈,原本想要問問商湯 等人在安邑的住所在哪里,卻也無從下手,只能叫白抓著自己的射日弓,自己扶著東倒西歪的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叫幾個黑厴軍的軍士扛了刑天鞶幾人,匆匆的回 到了刑天府。

  剛到刑天家大門,就看到一架大車正好從側門急奔了出來。看到夏侯等人,那車的速度就緩下來了。車窗簾子敞開著,一張俏麗的臉蛋正好露在外面。那女子看到了夏侯,眼裏分明露出了極其怨毒、歹毒外帶狠毒的凶光,狠狠的盯著夏侯不放。

  夏侯定睛看去,認出了正是那天大街上被自己罵得暈倒過去的安邑令的女兒。夏侯心裏一樂,這丫頭還不肯甘休麼?若是前幾天,怕是還要懼怕她報復,可是今 天宴會過後,自己身價已經不同了,算是在夏王那裏標明了身份的紅人,一個沒有太大實權的安邑令,能把自己怎麼樣?就說今天打敗了八百五十一個海人的軍功, 按照夏王許諾的,折算起來就是斬首八千五百一十人的大功勞,怎麼也夠自己平地裏升上四五級的。就算是狐假虎威罷,這丫頭也咬不去自己的一塊肉去。

  所以,夏侯學著那些海人的高傲模樣,用鼻孔狠狠的杵了一下那丫頭的視線。那丫頭氣得臉色‘唰’的一下慘白,獰聲叫道:“死奴才,還不快點滾開!”一道 青光從車門內擊出,打在了驅車的奴隸身上。那車奴一聲慘叫,渾身一陣抽搐,連忙揮動長鞭,趕著那拉車的奇獸,拉著大車飛速離開。

  夏侯氣得臉上肌肉一陣抽動,低聲罵道:“這小娼婦。”生平第一次,夏侯開始這麼厭惡一個人。

  刑天鞶卻扭過頭來,看著夏侯一通傻笑:“娼婦?哪里有娼婦?來,給哥哥我送到房裏去。”

  黑厴軍的幾個軍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了,別廢話了,趕快把這哥幾個送回房裏去吧。他們院子裏有得是美女近侍,由得他們折騰就是。大街上鬧出什麼事情來,實在不好看。

  幾個刑天家的僕役匆匆走了出來,熟練的把刑天大風幾個架起,拖回他們自己的住所。夏侯送走了那幾個黑厴軍的軍官,站在大門口左右看了一陣,轉身進門,想要去精舍,先去查點一下那屬於自己的一車錢物,是不是已經送到了。

  哪知道就在自己精舍的門口,夏侯被渾身黑衣,長髮飛舞,身邊黑氣繚繞猶如幽靈的刑天華鎣給攔了下來。手裏捧著一叢黑色的奇異花朵,低著頭的刑天華鎣淡淡的問夏侯:“蠻子,是你在街中把磐華給氣暈過去的?”

  白已經悄無聲息的閃進了院門,一對血光隱隱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刑天華鎣的後心,十片鋒利的爪子慢慢的探了出來,做勢待撲。

  夏侯嘿嘿笑道:“前一陣子在大街上,還真氣暈了一個不講理的婆娘。誒,華鎣小姐,莫非你和那婆娘認識?”

  華鎣臉上有點發青,怒喝到:“蠻子就是蠻子,說話怎麼這麼難聽?那磐華乃是安邑令之女,是我自幼的好友。你沒事觸犯了她,就是觸犯了我。今天不給你這個蠻子一點教訓,你還真以為我刑天家是沒有規矩的麼?”

  夏侯眼裏凶光閃動,同樣怒聲喝道:“小姐所言差了。那日的事情,篪虎暴龍自詡沒有做錯。身為豪門子弟,就能草菅人命麼?小姐冰雪精靈,乃某生平所見最美之女子,不想如此善惡不分,原來不過也是一庸俗婦人罷了。”

  刑天華鎣氣得眼珠子一陣亂轉,喝道:“你罵我是庸俗婦人?”

  夏侯不屑的抬起頭來:“就算民間婦人,也懂得尊老愛幼之理,曉得明辨是非,懂得人心善惡。刑天華鎣只為好友出頭,卻不辨是非,就連那民間粗俗婦人都還 不如!唯小人與女子難養爾,古人誠不我欺焉!”夏侯吧嗒了一下嘴巴,似乎自己引用的詞句有點剽竊的嫌疑,但是現在也顧不得了,只是一口氣的罵道:“所謂女 子,乃因內心善良而可愛,外表美而內心醜惡之女,無非一醜惡肉皮囊!娘的,狗屁!”

  刑天華鎣眼前一陣金星亂閃,差點就和那日的磐華一樣被氣得暈了過去。她出身高貴,天賦極佳,安邑城中,世家豪門的子弟,哪個不是對她寵著愛著,護著保著?誰敢對她說一句重話?今天夏侯的一番言語,實在是讓刑天華鎣氣得發瘋了。

  右手一抬,一團黑氣在手上急速盤旋,刑天華鎣不管不顧的,把那道黑氣朝著夏侯當心射了過去。

  一聲獸咆,白丟下嘴裏咬著的射日弓,十個爪子探開,彷佛十片刀片,狠狠的朝著華鎣的後心抓去。夏侯自幼教給他的白虎真解所修練出來的白虎真氣絲絲射出,十片爪子上射出了足足尺許長的白光,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瞬間就到了刑天華鎣的身上。

  那刑天華鎣雖是二鼎大巫,卻是巫士的身份,只顧著修煉巫力精神,不喜用巫力鍛煉肉身的。她那嬌軀,卻是抵擋不住白的拼死撲擊。如今突然聽到了身後的破空聲,刑天華鎣不由得臉色一陣慘白,她腦海中浮現出白那猙獰可怕的獸臉,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一團人影閃過。白被一片綿綿密密的氣勁逼退了回去,刑天華鎣射向夏侯心臟的那道黑氣,也被一隻帶著白色火焰的手穩穩的接住,隨手就捏成了粉碎。雄渾有 力但是彷佛破鑼的聲音響起:“華鎣,你越來越妄為了。不知篪虎暴龍是你大哥的友客麼?居然下這麼重的手?你若能殺了他也就罷了,卻連一頭畜生都差點傷了 你,你還有什麼用?”

  刑天十三站在夏侯身前,眼裏精光隱隱,很是憤怒的看著刑天華鎣:“那磐華,不過又是你床榻上的一個玩物,生性嬌縱卻無用處,你為了一個玩物而傷你大哥屬下得力的友客,哪里有這樣的道理?給我滾回去閉門潛修半年,不許廢話。”

  刑天華鎣大愕,盯著刑天十三吼到:“三爺爺,你怎麼出手幫外人?”

  刑天十三眉毛一豎,臉上兇氣乍現,一耳光狠狠的抽得刑天華鎣倒飛了幾丈,狼狽無比的滾在了地上。他喝罵道:“什麼外人內人?你錯了就是錯了。我不說篪 虎暴龍和那磐華誰有道理,你為了一個玩物而下手對付自己府裏的人,就是錯!你今日幫著外人對付門下的友客,日後難道不會為了其他人對付自己的父祖麼?”

  他暴喝道:“滾回去閉門潛修半年,若你還敢在外面和那些人勾三搭四壞了我安邑巫家的規矩,我就親自出手殺了那九王子!在他沒有成為大王之前,巫家子弟不許和諸王子勾結,這是規矩,破壞了規矩,你想死不成?”

  夏侯退後了一步站著,看著刑天十三訓斥面無人色的刑天華鎣,暗自點頭:“這刑天華鎣是闖到了刀口上啦。看來,刑天家的長輩,對於她的所作所為早就有所 不滿,今天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嘖嘖,這刑天十三還真能下手,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姑娘,被他打得臉腫得像是豬頭一樣,好不可惜。”

  刑天華鎣這才害怕了,畏縮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刑天十三行禮後,倉惶的快步離開。刑天十三冷哼道:“上次已經告誡了你,你居然還死性不改,與其等你做出了事情來讓我刑天家丟臉,不如先打死了你再說。”

  冰寒刺骨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刑天十三的嘴裏蹦了出來:“華鎣,你記著。我刑天家第四代嫡系子孫就有七萬九千人開外,旁系子弟數量更在十萬人以上。你 大哥是長孫,所以挑選出來在安邑供職,只要他不犯大錯,日後自然是要做家主的。而你呢?你犯了錯,我們隨時可以用你的姐妹來替換你。”

  刑天華鎣渾身哆嗦著,連忙點頭,卻是頭都不敢回的,化為一團黑霧飄走。

  刑天十三臉上立刻恢復了平靜,輕輕的拍了一下白的腦袋,他有點詫異的誇獎到:“好傢伙,真的是頭好傢伙,一個二鼎巫士差點被你偷襲得手,是她太蠢了,還是你這小傢伙太厲害呢?”

  轉過身來,刑天十三上下打量了夏侯一陣,滿意的點點頭:“蠻子,剛才那通教訓華鎣的話,說得不錯。我刑天家忝為四大巫家之首,是講道理的。你有道理,那華鎣就該受罰。你的際遇不凡,以後可要好好的幫大風做事才好。”

  夏侯連忙躬身道:“這是應該的。刑天大兄是我好友,自當全力助他。”

  刑天十三點點頭,笑道:“大風麼,家裏的長老對他還算滿意,雖然前幾年挫折多了些,也是長輩們故意的在磨練他們兄弟幾個。我們巫家的規矩太多,有些事 情你看起來感覺不合理的,實際上在我們看來,那是絕對合情合理的。我刑天家子弟眾多,為何就只挑選了幾個在安邑就職,這也是規矩。祖先定下來的規矩,那是 不能破壞的。”

  “你篪虎暴龍身為友客,卻受到家主的重視,這也是規矩,為什麼呢?你表現出來的,和大風他們以前招攬的那些廢物不同,你有才幹,所以你就要受到優待,這就是我們巫家的規矩了。甚至為了你,我可以出手懲戒華鎣,為什麼呢?因為華鎣沒有你有前途,這同樣是規矩。”

  刑天十三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巫家憑什麼佔據九州天下?就因為我們武力至上,唯力是從。你篪虎暴龍有能力,有才幹,那你就好好的替大風辦事,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理會,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會為你去了結那些麻煩。”

  眸子裏精光一閃,刑天十三右手上托出了一個白玉瓶,不過拳頭大小,卻有片片煙霧纏繞,極是靈異。隨手把那瓶子丟給了夏侯,刑天十三轉身就走:“瓶內有 毒龍丹九粒,分三十六日服下,可助你巫力大進。和海人大戰在即,想要軍功,你就要有足夠的能耐在戰場上保下你的性命。先晉級一鼎大巫罷,練就了破風箭和開 山箭了,你在戰場上想死也難了。”

  夏侯掂掂手上沉重有如金錠的藥瓶,沉聲喝道:“何以如此優待某一蠻人?”

  刑天十三回過頭來,詫異的說道:“你有射日訣啊?這是你的際遇,我們自然要給你天大的好處,好好的籠絡你才行!萬一我刑天家出了一射日箭巫,這是多好 的事情?整個安邑就沒有世家子弟願意修煉東夷人的巫訣的,哪怕這是天神流傳下來的巫訣都沒人願意修煉,就算有人要修煉,這射日訣也輪不到他手上!你有了射 日訣,你願意修煉,這就是你的實力,你的才能,我刑天家自然要好好的護著你才行。”

  眨巴了一下眼睛,刑天十三又轉了回來,狠狠的用手指頭在夏侯的胸膛上捅了幾下,大笑道:“你這蠻子走了好運,無緣無故的把射日訣給弄到了手。你當如果 你是一個沒有才幹的廢物,家主會賜下這一顆的價值就在百方原玉以上的毒龍丹麼?你做夢罷?好好的提升你的巫力,修煉了射日訣的箭訣後,為我刑天家賣命。”

  他很自負的說道:“現在天下巫家都知道你篪虎暴龍是我刑天家的人,你就必須留在我刑天家。可是我們從來不用暴力威脅人就範,我們喜歡用感情來籠絡人。總之話已經說開了,我刑天十三從來不做那些假惺惺的事情。你好好的修煉去罷。”

  一聲極響的破空聲閃過,刑天十三已經跑得沒影子了。

  夏侯看著手上的毒龍丹,隨手丟進了腰袋裏,低聲罵道:“刑天家這是真小人的做法,不過我喜歡啊。沒錯,要我替你們賣命,你們就得發高薪給我啊。不過一顆丹藥的價值就在百方原玉以上,你開什麼玩笑?一口吞下十座小城?”

  走進自己精神的大門,夏侯又是一愣。巫家的巫術的確是有改天換日的能力,自己原本那小小的院子,此時面積已經擴大了十倍不止,一棟小巧的精舍,已經變成了一座精巧的建築群,七棟自成體系的小樓,淹沒在高高的鳳尾竹林中,清雅到了極點。

  除了原本就分給他的兩名童子,現在院子裏又多了十幾名僕役,儘是美貌如花的稚齡少女,看到夏侯傻乎乎的走了進來,這些侍女紛紛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的在那裏嬌滴滴的叫道:“主人。”

  夏侯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吼到:“全部給我站起來。今天就先定一個規矩,以後在我這院子裏,不許磕頭下跪,誰敢違反的,就全部趕出去了。”他又不是真正的屬於這個時代的人,哪里見得這些東西?

  那些侍女卻分明是訓練有素的,聽到夏侯的命令,一個個站了起來,恭順的低頭應是。

  而那兩童子,分別叫做青苔、墨藻的,則是飛快的迎了上來,笑吟吟的連連鞠躬行禮:“先生回來了?剛才有人送了三車的錢物過來,我們還弄不清是怎麼回事,不敢自作主張,就全放在先生樓前空地上了。先生可要去查看一番?”

  夏侯愕然,好嘛,不過是出去一天的功夫,就連原本許諾給他的錢物都漲了三倍。夏侯實在是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麼價值,值得刑天家突然如此看重的。

  就是射日訣麼?不就是一頂級的巫訣?四大巫家家傳的巫訣,似乎也是同一檔次的東西,有什麼奇怪的呢?以夏侯對這個時代巫家的認識來說,他們向來是不做 沒有回報的事情的。剛才刑天十三也說得乾脆,說得透徹,自己就是對他們有天大的好處了才給自己這麼優厚的待遇。可是,夏侯就是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麼好 處,值得他們這麼看重。

  正皺眉思忖的時候,平地裏一陣旋風卷了起來,十幾條高冠長袍的人影出現在夏侯身側不到兩丈的地方。

  夏侯一驚,他自然清楚刑天家的府邸上,都有巫術禁制防禦的,什麼人可以這樣直接進到這個院子裏來?

  白猛的往前面一撲,就要動手殺人的時候,滄風的聲音已經響起:“白,可千萬不要動手,我的身子可禁不起你一爪。篪虎兄弟,過來見過我師叔烏光真人。他是我掌教師祖的親傳弟子,法力和我比較起來,可是天差地遠的啊。”

  一名面色枯瘦,穿著一裘白色道袍,臉上笑眯眯的老道上前了幾步,朝著夏侯稽首到:“篪虎居士,小道烏光見禮了。”

  夏侯感受到了那老道身上一陣陣極其熟悉的道法波動,心頭不由得一熱,連忙還禮:“晚輩篪虎暴龍,見過烏光真人。”真正是晚輩了,這輩分算起來,天知道是多少輩開外的了。

  似乎沒有什麼障礙的,夏侯和這一群老道就很自然的熟絡了,沒幾下就說笑到了一起。尤其讓那烏光真人高興的,是夏侯談吐之間,居然也帶著幾分煉氣士的道味兒,不由得心頭大喜,連忙和夏侯進了精舍,一眾大老道、小老道喝著香茶,暢談通宵。

  夏侯心裏也是無比激動,這烏光真人的名號,是他記憶中有過的,是一名有名有姓的厲害人物。因為自己前世的關係,夏侯心裏暗自感慨,自己終於找到組織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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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驚詫

  翌日大清早,刑天家對門申公家的大門裏,申公豹就穿著一身極其簡樸的灰撲撲的長袍,手裏拎著一個小小的青布包裹,滿臉笑容的走向了刑天家的正門。那刑天家的老門子,揉了半天眼睛,這才從手指頭上彈飛了幾顆眼屎,用那種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口氣大驚小怪的叫道:“耶耶耶耶,這不是對門的公子麼?怎麼今日個有空,來我們刑天家踏春來啦?”

  申公豹抬頭看了看天色,天空陰沉沉的滿是烏雲。這已經入秋了呢,還踏什麼春?腦子發病了不成?不過,深知安邑各家底細的申公豹對這老門子卻不敢怠慢,滿臉是笑的連連行禮:“您老說哪里的話呢?我和你們家大風大兄不是好朋友麼?朋友之間相互拜訪問候,又有何不可?”

  那老門子咳嗽了半天,終於艱難的一口黃色的濃痰噴了出來,把申公豹腳尖前三分處一塊地磚打成了粉碎,這才好容易憋出了一口氣來。“你和我們老爺的大孫是好朋友?嘖,怎麼外面都謠傳說,你家老四整日裏在背後給我們家大風捅刀啊?這可真是好朋友,感情明兒個你們還給得給我們大風扣頂變了顏色的帽子,這才舒坦不是?”

  申公豹苦笑,連連作揖:“得了,瞧您說這麼難聽幹什麼?就算我有那個心,我有那個膽麼?您老為難我幹什麼?這安邑城內的小輩相互鬥來鬥去的,不都是老一輩的規矩麼?要不是你們逼著我們不斷鬥,我還巴不得成天和大風大兄去西坊找樂子哩,沒事我們的友客相互打個頭破血流的算什麼?不都是你們逼的?”

  老門子一口氣憋了半天,突然‘嘎嘎’的笑起來:“小兔子倒是明白事理。你們年輕的時候不相互鬥個你死我活的,長大了等你們掌權了,可怎麼和海人、東夷的那群人鬥哩?去,進去吧。不過,你不是來看大風的罷?”

  申公豹朝著老門子嘻嘻一笑:“又被您知道了。您家院子裏昨夜進來了這麼多人,嘖嘖,怎麼也沒見三爺爺他動手殺人呢?”

  老門子嘿嘿的笑了幾聲,耷拉著一雙破草鞋走下了臺階,連連揮手:“滾,要進去就趁早。那些人又不是賊,喊打喊殺的幹什麼?他們要是賊,你大清早的又跑來作甚?”

  申公豹呵呵呵大笑,晃了晃手上的青布包裹,就要邁上臺階。

  那邊,街口處突然傳來了落葉被人踏成粉碎的聲音。申公豹好奇的扭頭看了過去,刑天家的老門子則是皺起了眉頭,低聲罵道:“大清早的沒個安靜,今日一個個都吃多了藥,燒得心慌不成?怎麼是人不是人的都爬起來了?”

  黃一穿著一身粗布短衣,很有精神的一路小跑了過來。一路上看到了地上的落葉,他立刻興奮的一個跳躍,狠狠的雙腳踏下把那乾癟的落葉踏成粉碎。那條小黃龍懶洋洋的纏在他身上,腦袋擱在黃一的肩膀,一對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尾巴則是正好甩在了黃易的腰後,一看到地上的落葉,那黃龍立刻用力的抽動尾巴狠狠的抽在黃一的屁股上,逼著他跳起來去踏那葉子玩。

  老門子笑了起來:“誒,總算是個人來了。來來來,小傢伙,讓我看看這傢伙,這可是稀罕貨色了,我們大夏,就這麼一條龍了。”

  申公豹在旁邊氣得差點沒暈死過去。剛才老門子還說是人不是人的都爬起來了,而今又說那黃一總算是個人來了,那豈不是在說他申公豹不是人麼?奈何這老門子卻是他申公豹招惹不起的,只能是悶悶的哼了一聲,拎著那青布包裹沖進了刑天家的院子,抓著一個僕役喝問道:“你們大公子的友客,那個叫篪虎暴龍的蠻子,他院子在哪呢?”

  那僕役看了看老門子,看到老門子點頭了,這才丟下了手上的笤帚,朝著申公豹欠了欠腰,一聲不吭的領著申公豹去了。

  那黃一把身上的黃龍讓那老門子好好的摸玩了幾下,直到那黃龍不耐煩了,噴了那老門子一臉的吐沫,這才笑道:“老先生,我找篪虎暴龍,昨天約好了的,他現在在麼?”

  老門子有點惱怒的抹掉了身上的涎水,狠狠的敲了那黃龍的一下腦門,指著自己家的大門說道:“去,去,又是一個找那小蠻子的。這小子的運氣可真正好得不得了,看樣子他就要在安邑飛黃騰達啦。”

  黃一卻對什麼飛黃騰達的不感興趣,朝著老門子笑哈哈的微微一禮,在黃龍尾巴的監督下,又蹦跳著進了刑天家的院子。很自然的,他也找了個僕役,叫他帶自己去找夏侯。那僕役只是稍微一遲疑,就被那條頑劣的黃龍噴了一身水,渾身濕漉漉的。這僕役無奈何,只能苦著一張臉帶黃一去了。

  夏侯精舍內,青苔、墨藻兩童子愁眉苦臉的坐在大廳外屋簷下,睡眼惺松,腦袋一耷一耷的直打瞌睡。大廳內,夏侯、烏光真人、滄風,以及通天道人門下弟子十余人,正盤膝而座,手捧殘茶餘瀝,在那裏講得是天花亂墜。

  如何調兌陰陽,如何調和龍虎;如何吸天地精華,如何引朝霞靈氣;這金丹該如何琢磨,這嬰兒該如何溫養;這天人溝通是何等境界,那引氣入體又是何等層次,一群大老道小老道說得是津津有味。

  和烏光真人攀談了一個晚上,夏侯這才知道,滄風的金丹還沒完全成型。可是滄風體內的真元,雄渾綿密,生生不息,卻是夏侯體內真元的百倍以上,故他能一擊發揮出接近一鼎大巫的攻擊來。

  除了佩服,就只有佩服。難怪前世的教官總是在那裏說,太古的煉氣士要比後世的修道人強大太多,這從入門的門檻處就看出高低了。人家以數百倍的代價結成金丹,練就嬰兒,自然比你那顆耗費的成本不過人家數百分之一的廉價貨要強大得多。而這其中的玄妙,就是太古煉氣士的高深之處了。

  就以烏光真人說來,烏光真人煉氣兩百年,是在半年前才堪堪的結成了金丹,和如今的夏侯是同一個境界。但是烏光真人隨意的放出一點氣息來,就能讓夏侯渾身僵硬,體內的真元都無法動彈,差距何止天高地遠?而煉氣數十年的滄風,也不過在金丹的門檻上晃蕩,體內真元卻也比夏侯強太多了哩。那日若不是夏侯拼命並且運勢極佳,滄風卻又沒有爭鬥的經驗,夏侯早就落敗了。

  而烏光真人也是心裏暗驚。夏侯這個來自蠻荒的‘沒開化的野人’,言語精奇,談吐間對於天人大道的理解,簡直就已經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夏侯隨口的幾句話,就能讓烏光真人思索半天的。比如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這一句,就嚇得烏光真人半天沒回過神來。

  精闢、精到,簡直猶如手術刀一樣鋒利的形容出了大道無形的狀態。烏光真人覺得,甚至就是自己的師尊平日裏傳授道業的時候,也難得說出這樣精闢的話來。他哪里知道,夏侯這廝卻是直接剽竊了老子真人的著作在這裏賣弄。這是老子對天道的最終闡釋,精深玄微之處,哪里是現在的烏光真人他們敢於揣測的?

  烏光真人只能是在心裏大聲叫喚:“奇才,天生的奇才呀!”他原本還想應滄風的要求,把夏侯收歸門下的,現在一看到夏侯對於天道的理解已經到了這樣一個恐怖的境界,他哪里還敢動這個念頭?

  “怕是只有掌教大老爺,才能收他做徒弟了。”烏光道人以及滄風等一眾老道,心裏無不暗自思量。

  夏侯心中也是在大叫‘great’,簡直太棒了。他不過是把那些他根本無法理解的概念性的東西往外拼命的吊書包哩,結果換來的,是烏光真人等煉氣士獨門的煉氣法門。雖然烏光真人並沒有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煉氣心訣教給夏侯,可是,禁不住他的心訣,和夏侯的玄武真解是一脈相承的啊。烏光真人三言兩語就給夏侯天大的好處了。

  夏侯兩眼直發光,一顆心臟跳得彷佛他初戀時偷吻自己心儀的女孩,卻被女孩的母親發現時那等速度。烏光真人不經意間洩露的幾句口訣,已經讓夏侯找到了如何在不提升自己境界的情況下,盡最大可能加強自己真元的方法。

  “難怪神話傳說中,這些太古的煉氣士,一旦飛升就是大羅金仙,而那些特聘的教官,面對一個天劫都嚇得魂飛魄散。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上嘛。這些煉氣士渡劫的時候,雖然境界是一樣的,可是他們已經擁有了神仙一樣的力量,區區幾道天雷算什麼?”夏侯心裏那個興奮啊,就差點跳起來歡呼了。一道完全嶄新的大門,敞開在他面前,讓他能不歡呼雀躍麼?

  而這等在境界不提升的情況下最大可能的增加自己真元,也就是烏光真人他們所謂的‘先天真氣’的法門,比起烏光真人他們鍛煉元神的手段,卻又相形見拙了。

  夏侯的玄武真解也能鍛煉元神,讓他的神識,說白了就是精神力不斷的增強。可是如果說夏侯那是小溪裏面的水流逐漸的彙聚成池塘,烏光真人他們鍛煉元神的法門,就是長江大河彙聚成海的層次。他們修煉一年的元神,效果就趕得上夏侯苦修百年的水準。

  而神識,也就是精神力有什麼用處?巫力呀!這是巫力的源泉!

  所謂巫力,就是被五行元力融合後的精神力。

  所謂的大巫,他們的精神力是由血統決定的,血統好的,精神力的潛力就大,就有可能達到極強的境界。而血統差的,也許就只能在三五等的巫武巫士中廝混了。大巫的修煉過程,不過是不斷的挖掘自身的潛力,盡可能的把自己全部潛能發揮出來,以及追求巫力運用技巧的過程。極少有大巫能夠通過後天的手段,讓自己的巫力境界升級的。

  可是對於夏侯來說,這一切都不成問題。他天生巫族,卻有修道的法門在體內做後援,精神力可以不斷的擴張,最終達到九鼎大巫甚至超越九鼎的境界,都是有可能的。無限的可能啊!這還是在他使用玄武真解來修煉的情況下。而烏光真人隨口指點的幾句口訣,就能讓夏侯元神的修煉速度提升百倍以上,想想看他的巫力能夠以多高的速度提升?

  更強的巫力,帶來的就是更強的肉體。而更強的肉體,就能容納更多的真元在體內。更多的真元,就能把金丹萃煉得根基穩固,導致精神力更加的強大活潑。而更強的精神力,經過五行元力的鍛煉後,又能生成更強的巫力!這是多麼美妙,多麼前途無限的一個良性迴圈啊!

  “奇怪了,如果大巫和煉氣士能夠聯合起來,怕是他們早就脫離人的範疇,達成神仙境界了。可是怎麼通天教主的門人來安邑設一個道場,都還這麼小心翼翼鬼鬼祟祟還低三下四的求人的呢?”夏侯異常不解這個問題。

  把那細雕花的白玉杯內冰冷的茶水一飲而盡,把那粉末狀的茶葉也咀嚼吞下了肚子,夏侯伸了一個懶腰,似乎無意的問道:“烏光真人,晚輩卻是不明白,為甚煉氣士卻不修煉巫族的法門,把自身的軀體煉製得更加強大呢?”夏侯尋思著,如果不是滄風的身體脆弱得近乎是一觸即潰,王宮校場上,自己是很難戰勝他的。

  烏光真人也同樣把茶葉咀嚼後吞了下去,拿那茶水漱了漱口,滿臉笑容的說道:“你有所不知,我煉氣士鍛煉的是元神,這才是本命的根源所在。掌教大老爺說,這一身肉皮囊,若是最後能達到大道無形的圓滿境界,卻是無用的,我們鍛煉他作甚?”

  冷笑了幾聲,烏光真人看著夏侯,很認真的說道:“我等煉氣士,吞食天地之氣,揣度天心道義,求得是與天地萬物共生不朽,這才是真正的無極大道。那巫族只求自身皮囊裏的功夫,耽擱了本源的鍛煉,性命最長的大巫,不過數百年的光景就化為濁土一杯,可見落了下乘,我們卻又去修煉他們的法門作甚?”

  夏侯點頭,原來是觀念的不同,自己早就應該想到的。至於煉氣士的口訣能夠給巫族帶來的好處,恐怕是除了自己,天下沒有任何一個巫族關心此事的。高高在上的巫族享有中原九州的一切,煉氣士在他們心目中,不過是弱小的異端,他們哪里會在意這些煉氣士到底修煉的是什麼東西?更何況,看滄風這次來安邑建立道場的經過,煉氣士們的活動,還是異常隱秘的,哪里又會讓巫族的人知曉他們的實際情況呢?

  一時間,夏侯不由得有點沾沾自喜。也許自己將會是天下唯一的一個,綜合了道法和巫訣的長處,得到其中天大好處的人罷?

  煉氣士不屑于修煉大巫的巫訣。大巫們甚至根本不屑于理會煉氣士的存在。他們一個鍛煉自身的小天地,一個鍛煉自身和外界大天地的溝通交流,這是背道而馳的兩種極端的教義,是完全不可能生生的捏在一起的。

  “唉,看來,這等天大的好處,也就只能便宜我了!誰叫我是一個修道者,卻又捨不得大巫們這一強橫無比的肉身呢?臭皮囊?罷了,這樣強大的臭皮囊,頂在身上又有什麼不好的?”

  夏侯心中樂開了花,臉上的笑容,掩飾不住的流淌了出來。

  烏光真人卻是暗自點頭,以為夏侯是聞道而喜,不由得心中贊許道:“孺子可教也。看來,把他推薦給掌教師尊,卻是再好不過的。如此天生具有道性的人,難得呀。”

  突然,院子裏傳來了申公豹的聲音:“篪虎大人,我申公豹特意登門造訪,求見昨天來的那幾位朋友。”

  夏侯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他心裏一陣的彆扭,就好像看到自己的玩具就要被人搶走的小孩子一樣,別提有多憋悶了。這申公豹大清早的跑來做什麼?他又怎麼知道有人來過了?莫非烏光真人他們來的時候,還被安邑的大巫們發現了不成?那昨天烏光真人他們來的時候,怎麼又沒有人出面呢?

  申公豹看到一陣沒人回答自己,語氣裏又帶著笑意的說道:“昨天這些好朋友來的時候,可實在是隱秘至極,煉氣士所修的法門,果然有其獨特之處。若不是我家曾祖正好路過刑天家,怕是還真不知道有人就這麼潛入了。”

  夏侯皺著眉頭站了起來,大步出了大廳,喝道:“什麼潛入?你當是抓賊呢?申公豹,上次承你借了兵器給我,可是我們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交情,你沒事找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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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公豹舉了一下手上的青布包裹,笑吟吟的看著夏侯直樂:“我可沒來找你,我可招惹不起刑天大風如今手下最得力的友客。我是來找那幾位昨天剛來安邑的煉氣士的。篪虎兄弟,有好處你可別一個人吃獨食呀!”

  吃獨食?夏侯彷佛吃了一窩大頭蒼蠅進肚子,說不出的難受。自己還真想吃獨食呢,可是你申公豹跑來了,還吃什麼獨食呢?

  且慢!申公豹!難道,眼前這容貌古怪的年輕人,就是那個歪頭申公豹不成?夏侯背心一陣寒毛直豎,心臟跳動的速度猛然爆增倍許,強勁的心肌把一股股熾熱的血液沖進了血管,夏侯只感覺額頭青筋直跳,不知道為什麼,他本能的退後了一步。申公豹麼?真的會是他?難道真的是他?可是看來,就是他了。

  命運麼?莫非這就是命運?

  夏侯傻乎乎的站在那裏不動了。烏光真人則是端著一個白玉茶盞慢條斯理的走了出來,朝著申公豹瀟灑的單手稽首道:“這位先生,海外煉氣士烏光有禮了。”

  申公豹連忙還禮,笑吟吟的把那青布包裹奉上:“大夏丞公申公酈一脈長孫申公豹,見過烏光先生。此乃些須微末之物,是我特意備齊了贈奉與先生的。”申公豹慢慢的把包裹奉上,烏光真人沒動手,滄風走上去,把那包裹接了過來。

  鼻子抽動了幾下,滄風驚訝的叫嚷道:“包裹裏是日金花、妁陽草、牽機苔和百靈葉四種靈藥?”

  申公豹連忙誇獎道:“滄風先生好,呃!”申公豹突然發現這話沒辦法說下去了,這包裹還沒打開呢,不能說滄風的見識多廣,莫非要自己誇獎他的鼻子真靈,就和馴養後的牙狼一樣麼?

  滄風也想到了這個碴兒,不由得臉色微微尷尬,朝著申公豹再次行禮,退到了烏光真人的身後。烏光真人隨手把那茶盞丟了出去,那茶盞飛出了幾尺遠突然消失,過了些許時刻,突然又憑空飛了出來,被烏光真人接到手中時,裏面已經是滿滿一盞碧綠的茶湯,熱氣騰騰,茶香四溢。隨手展示了一手玄妙的法術,烏光真人微微頷首道:“這些靈藥卻是可以煉一爐上好的聚神丹了,對我煉氣之人有大用。申公豹,你有心了。”似乎知道申公豹要提出什麼要求,烏光真人直接稱呼起他的名字來。

  申公豹打蛇隨杆上,連忙說道:“小意思,嘿嘿。其實,我申公豹也是有私心的。我申公豹從來不說好聽的虛話,總之就是,還請烏光先生把我引進貴師門門下。”

  烏光真人看了滄風一眼,滄風無奈的搖搖頭。烏光真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喝幹了茶盞中的茶湯,雙手背在身後,站在大廳門口的臺階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申公豹,問他:“為何要入我門?申公豹,你是大夏王庭四大巫家之一的血親,大巫之力足以開天闢地,排山倒海,你還求進我門是什麼道理?”

  申公豹眼裏射出兩道精光,異常坦白的說道:“滄風先生在王宮一戰,以自身之力引發十數倍天地元力的力量,我申公豹就要學這本事。其他的巫,看不上你們煉氣士的手段,可我申公豹不同。天地間無數法門,只要能帶來力量的,我申公豹就有興趣!”

  烏光真人緊緊的盯著申公豹,無比認真的說道:“你們巫族之人,怕是無法理解我們煉氣士的玄妙法門。你們修得是自身神力,我們修得是玄妙之道,乃是大相庭徑的兩條道,若你悟通不了,你進了我們煉氣士之門,怕是也摸不到門徑,白白浪費了你大巫的先天資質。”烏光真人說道這裏,本能的看了夏侯一眼,他尋思著,也許夏侯是巫族中唯一的一個異類,居然能夠對所謂的天道領悟如此之深的。

  申公豹皺起了眉頭,不解的問道:“我加入你們的宗派,你們傳授我法訣,我按照法訣修煉就是,大巫的修煉,就是如此。最頂級的巫訣,也不說需要什麼領悟,照著做就是。哪里有你說的這樣麻煩?”

  烏光真人聞言沉吟片刻,突然笑起來:“如此,卻也不好直接拒了你。等得機緣到來,我把你引見給我掌教師尊,卻看你有沒有這緣分可好?”烏光真人決定不同的人享受不同的待遇。夏侯這樣的修道奇才,那是一定要握在手心裏。至於申公豹這個送上門來的大巫麼,既然他家同樣是輔弼相丞之一的大巫家,那,呃,利用一下也好。

  申公豹咧咧嘴,不滿的哼哼道:“你要我就要,不要就算,說什麼緣分機緣這些虛詞作甚?”不過,申公豹的確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就見他朝著夏侯行了一個大禮:“如此,以後我申公豹在安邑城內的時候,就要不時來煩擾了,篪虎大人不會見怪罷?”

  夏侯沒好氣的說道:“見怪你做什麼?叫我篪虎暴龍就是,什麼篪虎大人不大人的,我新軍營都沒去了。”

  申公豹直笑:“你打敗了這麼多海人戰士,按照大王的許諾,那就是斬首八千多的大功勞,怕是現在要升篪虎大人官的王令都要下來了,只是還沒到篪虎大人手上而已。”申公豹說著說著,就這麼大大方方的上了臺階,背著手往烏光真人身邊一站,顯然就是賴上烏光真人了。

  烏光真人臉上含笑,只是不說話。院門突然敞開,黃一身上纏著那條小黃龍,一搖一擺的慢吞吞的走了進來,剛進來就朝著夏侯大叫:“篪虎暴龍,你不想我把你在王宮龍苑裏小解的事情說出來的話,就趕快給我說,找誰教我本事哩?我可醜化說在前面,我黃一可是天生的平民,一絲巫力的潛質都沒有的。你找個大巫教我巫訣,那我可要翻臉了。”

  那黃龍為了加強黃一的語氣,強調他言語中的厲害關係,猛的抬起頭來,朝著夏侯‘昂昂’的叫了幾聲,嘴巴一張,幾條水箭唰唰射出。

  一直趴在夏侯精舍屋頂上酣睡的白突然驚醒,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身上白毛一根根的豎起,猛的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他揮手間就把黃龍的幾條水箭打成粉碎,雙目中血光閃動,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慢慢的逼向了漸漸開始有點發抖的小黃龍。

  那黃一嚇得直叫:“篪虎暴龍,篪虎大哥,我的篪虎爺爺,你趕快把你那頭貔貅叫開。一頭快成年的貔貅欺負我家黃龍作甚?噓,噓,給我讓開,讓開!”

  夏侯咳嗽了一聲,躍前一步,攔住了因為聞到了黃龍身上那神獸的氣息而變得有點焦躁不安的白。烏光真人卻是眼裏透出了一道奇光,風一樣的飄向了黃一,右手一探,已經抓住了黃一的肩膀,無比熱情的問道:“娃娃,你可願意投入我截教門下?”

  夏侯猛不丁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詞,身體卻又抖動了一下。那黃一則是上下看了烏光真人半天,皺眉道:“截教?那是什麼?篪虎大哥,你給我找的教我本事的人,就是他麼?我黃一可是不願受拘束的。”那黃龍眼看著白被夏侯抓住了,頓時膽氣一壯,又神氣活現的搖頭擺尾,‘昂’的一聲,對著烏光真人吐出了一條水箭。

  無奈的搖搖頭,夏侯尋思著,今天大清早的怎麼就這麼煩亂呢?申公豹莫明其妙的跑來要拜師學藝,黃一卻還說什麼不願意受到拘束!

  罷了,自己操這麼多心思幹什麼呢?狠狠的拍了一下白的腦門,夏侯喝道:“咄,不要招惹事情,欺負一條小龍,很有意思麼?等他長大了,你再和他比鬥卻也不遲。”扭過頭來,夏侯朝烏光真人說道:“烏光先生暫且休息,我出去辦點事情。想那道場占地極大,怕是要一些護衛充門面的才好。”

  烏光真人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一副心思都放在了渾身百脈俱通,經脈內更是有一股特別的清氣流動的黃一身上。比起渾身死肉疙瘩,除了對於天道的理解極深,卻似乎並沒有煉氣士氣質的夏侯來說,黃一真正是一個萬年難逢的修行胚子。當下,他回頭對滄風吩咐道:“滄風師侄,你就陪他走一趟。這兩天就把道場裏外的閒雜事情給處置好了,選個良辰吉日,我們開門收徒。”

  滄風一聽,得,看來這開設道場的事情,自己師叔是徹底甩手不管了。他看了黃一幾眼,卻看不出來黃一到底有什麼希奇的地方,讓自己師叔如此的失態。當下他把那青布包裹丟給了身邊的一個同門師弟,拍拍手,跟著早就不耐煩的夏侯出了院子。

  到了門口,夏侯突然回過頭來,深深看了黃一身上那盤著的黃龍一眼,低聲的含糊的說道:“也許,這是我唯一能夠原諒自己的藉口。”

  白也同樣回頭看了那黃龍半天,不過他的目光總是在那黃龍身上游走,爪子輕輕的撕扯著自己身上的鱗甲,盤算著如果自己全力抓下,是不是可以把那黃龍那金燦燦漂亮的鱗片抓出幾個大窟窿來。

  兩人一獸匆匆的走了不到百丈遠,就突然聽到了後面刑天大風大聲的叫喚:“申公豹,你沒事跑來我家做什麼?怕我不能打破你的頭麼?”

  似乎刑天大風已經操起了某些兇器沖向了申公豹,而刑天玄蛭在那裏乾巴巴的假惺惺的勸著大家冷靜、不要動手,而烏光真人卻又在大叫千萬不要誤傷了黃一和那條小黃龍,總之夏侯的那院子裏面,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

  “走,走,我們不理會這些事情。反正有刑天大風出面,什麼事情都是他頂著。”夏侯絲毫沒有一個友客的覺悟,拉著滄風就是一陣狂奔,幾次呼吸間就跑出了刑天家的大院,朝前幾天打聽到的,各種行會、庭、院最多的安邑東坊行了過去。

  此時除了一隊隊夜間巡邏的衛司士兵正在列隊走回城外的軍營,大街上罕見人影,所以夏侯和滄風盡能走得很快。一邊快步行走,滄風一邊不解的問夏侯:“我們開道場,有了那商烏送的僕役打掃殿堂也就夠了,還請護衛作甚?”

  夏侯攤開雙手,聳聳肩膀,同樣一臉無奈的回答他:“我是在西坊喝酒的時候聽說的,安邑城內,不管什麼道場、行館開張,總有人上門生事。莫非你要你的師叔或者同門在安邑城內大打出手麼?這種事情,自然是請一些專門做這行的人才好。”

  滄風繼續不解的問他:“就算動手,又有何不可?”

  夏侯低著頭一陣疾走,等得身邊一隊衛司士兵走過去了,這才緩緩說道:“你們煉氣士已經有了多少門人?發展了多少年?為何不公開的開宗立戶,反而要在安邑設立一個小小的道場來收受門徒呢?你們動手懲治那些上門搗亂的閒人那是容易至極,可是若是你們引起了那些大巫的注意,有事沒事上門來找你們拜訪、切磋,你們還有時間收徒麼?”

  滄風吐了一下舌頭,搖搖頭不說話了。他覺得,夏侯說得有道理。但是他還是不解的問道:“那,為何其他那些道場、行館的人,要來找我們的麻煩呢?”

  夏侯翻了個白眼,看到前面已經出現了一棟青色巨石搭建的極高大的房屋,正好符合他打聽來的情報,這才放慢了腳步,緩緩說道:“無他,踩著你們出名而已。這安邑城啊,我是無法形容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了。”夏侯很是有感慨的,很深沉的歎息了一聲。這歎息聲弄得身邊的滄風一陣的莫明其妙,下意識的抓了抓自己臉上的鬍鬚,再看看夏侯那年輕的臉蛋,臉上只能露出一絲不解的苦笑。

  站在那青色大樓緊閉的石門外,夏侯無奈道:“若不是大清早的那申公豹和黃一就跑來擾亂,我也不會拉著你這麼急匆匆的出來,省得聽他們的呱噪。不過,這裏號稱是中州最大的專門供人雇用各種人物的場所,想必清早就給他送生意,他不會生氣罷?”

  並沒有太多在人間行走經驗的滄風大咧咧的走上前去,一掌重擊在了那青色石門上:“開門,開門,生意來啦!怎麼還關著門哩?”他這一掌,不輕不重的用了一點點的真元,結果那大門的栓子‘嘎噠’一聲斷成兩截,高兩丈、寬三丈的石門整個被他拍得朝裏面陷了三寸。

  夏侯嚇了一大跳,滄風更是被自己的一掌嚇得跳得退後了幾步,乾笑道:“失手,失手,沒想到這門這麼不結實。”

  他在這裏尷尬的解釋,可是門裏已經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粗魯粗獷的聲音大吼大叫的咆哮道:“哪個大清早討死的蠢貨,沒事跑到這裏來擾人好睡?不知道爺爺我沒錢,只能睡在大廳裏地板上麼?耶,奇怪,這門怎麼縮回來了?”

  石門被一股蠻力推開,一條比夏侯的塊頭只大不小,渾身上下滿是黑毛,就下體上裹了一塊花色斑斕獸皮的大漢探出頭來,大吼道:“剛才是你們敲門?怎麼用這麼大力氣?我睡覺被吵醒了,你們賠錢不?”

  滄風眼角突然一跳,驀然退後了幾步,右手掐成一個古怪的印訣,皺眉看著那黑大漢說道:“一頭黑熊成精?怎麼也跑來這裏了?”

  那黑大漢憨頭憨腦的看了滄風一眼,口水四濺的說道:“精怪怎麼了?精怪就不能來城裏賺錢好酒好肉的快活了?俺可是聽說了,這安邑城有規矩,只要我不胡亂揍人,那些巫都是不能隨意欺侮我的。你這麼瘦乾巴的一個小人兒,你說我是黑熊精,又怎麼了?”

  夏侯上前了一步,打量了一下這變成了人身起碼還有四五百斤重的黑大漢,乾脆的說道:“我是來雇人的。你能打贏幾個人?如果你很能打,我包你好吃好喝好房子住著,每個月還給你開一大筆錢。怎麼樣?”夏侯在腰袋裏一抽,隨手抽出了一個黑色的布袋抖動了幾下,裏面傳來了清脆的玉錢和銅熊錢的撞擊聲。

  黑大漢的嘴角立刻掛上了一條口水,大著舌頭說道:“好,好。我能打哩,我剛來這裏的時候,一個什麼八等的巫武找我的麻煩,被我一拳打暈了哩。呃,這裏誰不知道我能打架?只是那些人都看不起我,雇人的時候都不要我哩。”

  夏侯看了滄風一眼,滄風上前幾步,湊到了夏侯的耳朵邊,低聲嘀咕道:“這黑廝起碼有五百年的道行,修成了人身,大不容易啊。”

  手上的錢袋抖動了幾下,眼看著黑大漢眼珠子就愣愣的看向了那袋子,夏侯微微一笑:“好啊,如果你真的這麼能幹,就雇了你吧?我們找這裏的主人家作證,先簽份契約了再談其他的,我可是要長期雇你的。”

  用腳尖輕輕的頂開大門,夏侯邁步進了大門,低沉的說道:“不過,一個不夠啊,這保鏢護院麼,總要幾十個人才好看的。”

  一個老頭兒已經披著一件黑色大衣迎了出來,枯瘦的臉上滿是笑容:“一個自然不夠,要多少才夠呢?這位大人若是喜歡雇用精怪的話,我這裏保證有安邑最好的精怪供給你。只是,他們吃得太多,脾氣又不是太好,一般的商會,卻是不願意要他們的。”

  夏侯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管這麼多作甚?我請他們,自然有我的用處。也不一定是精怪,有巫武巫士,只要是真正的厲害的,你開個價錢就是。”

  瘦老頭笑得更開心了:“說得好。就是這個道理,我們從來不管客人雇人幹什麼。不過,您看,我給您找人之前,是不是先把這大門的錢陪給我們?您的力氣也大得離譜了,我們這扇石門都用了百多年了,今天可壞在您手裏了。”

  夏侯啞然,旁邊滄風更是不說話了。

  突然間,一個夏侯很耳熟的聲音響起:“這裏的主事是誰?我們要雇用高等的巫武,越多越好,可有好的人選麼?”

  夏侯回頭看過去,那帶著幾個隨行的護衛走進來的,不是昨天在王宮內見過的商湯又是誰?夏侯心頭疑惑,他雇用這麼多巫武做什麼?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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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4:12: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開業

  夏人對於日常交往的人,往往直呼其名。只有像夏侯和滄風這樣比較拘禮的,才會在人家的名字後加上稱呼。甚而是申公豹,在有求于烏光真人時,也會在名字後加 上‘先生’二字。但是平日裏,大部分人還是直呼姓名的,尤其是雙方沒有什麼交情的情況下。故而,看到是商湯領著人走了進來,夏侯直接朝他打了聲招呼:“商 湯,真巧,這裏也能碰上你。”

  商湯愣了一下,看到夏侯在朝自己行禮,連忙回過禮,那始終顯得無比寬仁厚道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原來是篪虎暴龍。不,現在是篪虎軍候了。昨天聽大王 說,你一個人打敗了八百五十一名海人壯士,所以特封你為銅虎軍候。能夠越過羆軍候的位置直升虎候,篪虎軍候也是少見的了。”說完,商湯很熱情的朝著夏侯伸 出了手。

  夏侯了然,在南方的牧民或者山林部落中,這是展示自己好意的舉動。大方的攤開手,證明自己手上沒有兵器,也沒有在背後掐印訣之類的小動作。於是,他也兩手張開,迎上去,和商湯緊緊的對握了一下手掌。

  商湯的手柔軟、寬厚、滾燙的,好似百煉的金剛,裏面有無比的韌性。而夏侯的手則是堅硬、光滑、筋骨爆突,好比那山頭上經過了無數風吹雨打的山石疙瘩。兩人手中的掌紋都是又深又長彷佛刀刻出來的,都蘊含了無窮的生命力在裏面。

  商湯大笑,縮回手朝著身後幾個隨行護衛笑道:“來,你們也認識一下安邑的好漢。篪虎軍候,這位是伊尹,乃是我妻子陪嫁的奴隸,如今跟在我身邊辦事。大小的雜務都離不開他,最是得心應手不過。”

  夏侯嚇了一大跳,伊尹?又是一個厲害得無法形容的人物。可見商湯對他實在是喜愛到了極點,否則商湯不會把自己身邊一個奴屬身份的人,介紹給自己這個初結識不久,沒有什麼交情,更沒有什麼關聯的外人。伊尹啊,這就是幫商湯滅夏的伊尹麼?

  伊尹是個很乾淨很透明的人。他個子不高,比起常人的身高還要矮了一點,很普通的體型,也沒有什麼力量的樣子,畢竟他是奴隸出身的人。渾身上下收拾得幹 乾淨淨,夏侯注意到他的指甲都修剪得很是整齊,顯然這是一個有自己的規則並且極其嚴謹的人。而伊尹那比起常人卻又顯得大了一輪,更有點突出來的大眼,就給 他憑空增添了十足的靈氣。

  站在高大的商湯身後,伊尹就好像一塊透明的水晶,任何人都覺得能一眼看透這個人。不就是商湯身邊一個負責雜務的奴隸麼?哦,最多商湯賞識他,把他奴隸 身份給剔除了,但是畢竟還是僕役的身份。只有夏侯在暗自告誡自己,如果自己也如此想的話,那就真正的小覷了這個看起來一點危險性都沒有,看起來就是一個普 通人的厲害人了。

  但是,限於現在的身份,夏侯不可能說撲上去抱著伊尹這個歷史上的名人痛哭流涕的向他要簽名吧?估計夏侯如果這樣做了,並且還大叫大嚷的說:“你就是滅夏的功臣啊!”怕是商湯第一個動手,直接把夏侯給劈成肉醬。

  於是,夏侯只是不鹹不淡不顯得特別親熱但是也不是太冷淡,就好像兩個尋常人一樣的,朝伊尹打了個招呼。伊尹臉上露出了笑容,卻是朝夏侯深深的行了一 禮,那一對大眼已經自上而下的,把夏侯看了一個仔細。夏侯只感覺渾身寒毛直豎,這伊尹的眼光好不厲害,簡直比自己以前碰到過的鐳射掃描器還要淩厲幾分。

  壓下了心頭的萬千思緒,夏侯問商湯:“商湯,你們聘用這麼多巫武作甚?”

  商湯朝伊尹指了一下,笑道:“這是伊尹的主意。我們商族抵擋不住東夷人年復一年的侵襲,與其老是被他們這樣的騷擾,不如把每年在他們身上消耗的錢糧牲 畜拿出來,聘用大批的巫武、巫士去和他們作戰。我們商族力量雖然弱小,可是出產豐厚,足夠組建一支大軍好好的教訓一下那些東夷人的,或許滅了他們幾個部 落,還能得不少好處。軍候以為如何?”

  夏侯飛快的掃了一眼站在那裏彷佛處子一樣沒有任何危險氣息的伊尹,心裏暗自咋舌。聘用雇傭軍去和東夷人死拼,卻保留了自己部族的元氣,耗費一點錢糧算 什麼呢?不過,商族應該不會現在就有反意吧?按照夏侯如今對大夏的瞭解,任何一個屬國都不可能對大夏的統治造成任何威脅。大夏中原九州,橫跨數十萬里的巨 大疆域,人口更是一個天文數字,強大的巫殿無比的忠誠于大夏王族,巫殿的首腦們,大部分就是王族的成員,誰能威脅到大夏的統治呢?

  唔,也許自己多慮了,伊尹的這般舉動,應該是單純的為了應付東夷人的騷擾吧?只是夏侯心頭的怪異感覺,始終揮之不去。

  當下,夏侯連連笑著點頭:“伊尹的主意很好啊。拿一批錢物來換一支大軍對付東夷人,總比自己被動挨打好太多了。只是,如果都聘用高等的巫武、巫士,這耗費太大吧?”

  商湯大笑:“耗費再大,也總比起被東夷人搶走好得多。再說,若是能剿滅了東夷人幾個小部落,搶來的錢物怕是還有得多。唔,軍候來這裏做什麼?莫非也要雇用人麼?”

  商湯看了那滿臉笑容站在一邊的枯瘦老頭一眼,朝夏侯笑道:“莫非軍候想要雇人加入大夏的軍隊?”

  夏侯明白商湯最後的一句話純粹就是開玩笑了,大夏還沒窮到要自己的將領軍官自募軍丁的地步吧?他搖搖頭,坦然說道:“我雇人做護衛。這是滄風先生,乃是海外的煉氣士,他們在安邑開設道場,總需要護衛處理一些事情的。”

  滄風朝商湯微微頷首。商湯朝著滄風一笑,詫異道:“煉氣士?開設道場?倒是有意思。”他很有興致的問道:“據聞,煉氣士所謂的道,就是吸風飲露,這也能練出巫力來麼?”

  夏侯愕然,巫族利用的是天地之中無處不在的元力,煉氣士更是對天地元力的利用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二者法門不同,實質類似,商湯怎麼會問出這麼可笑的問題?吸風飲露?你當煉氣士是什麼?秋蟬麼?

  不過,這也可以看出,巫族的高層對於煉氣士的瞭解,實在是處於一個非常原始的階段。商族的王子都只是道聼塗説的,何況其他人呢?

  滄風更是被商湯的問題差點沒噎死當場,吸風飲露?煉氣士的修煉方法,在大巫們的心目中,就是這樣的麼?苦笑著搖搖頭,滄風只是含糊其辭的說道:“吸風飲露卻是未必,我們修煉的,自然也不是巫力了。我們追求的,乃是天人合一的無上大道。”

  商湯是個異常坦然的人,聽到滄風的說法,他連連搖頭:“天人合一?這話太空泛了。倒是我們追求自身的強橫,這才是最根本的道理。”他又看了看滄風,卻 是實在提不起興趣來和一名煉氣士多做交流,商湯只能歉然一笑,朝夏侯道:“既然如此,軍候需要雇用多少人?等軍候選好了,這個雇所剩下的巫武,怕是就要被 我包下了。”

  那黑漢子也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夏侯,大聲叫嚷道:“對,對,說得沒錯。你要多少人?我還有好幾個兄弟是和我一起從山林裏出來的,不如你一起雇了算了。”

  夏侯朝商湯微微一笑,扭頭看著那枯瘦老頭道:“既然商湯要的人多,精怪卻又不合適在軍隊中辦事的。那,給我選一百名精怪,都不能比這黑大個子弱太多的,加上十個人,一共一百一十人如何?”

  那枯瘦老頭兒瘦削的嘴唇一陣抖動,立刻說道:“一百一十個巫武?好說,我們打個招呼,今天就能給你招來上千的人手。不過,既然你不要這麼多,可是這位 商湯大人卻是要的。呃,介紹精怪一人我們收五個銅熊錢,介紹巫武、巫士我們一個收十個銅熊錢,一共是六百個銅熊錢。如果你們要簽契約,每張契約還要收一個 銅熊錢的本錢。”

  老頭兒又指了一下那扇大門,怪笑道:“這扇大門麼,便宜點,你給十個金錢好了。”

  夏侯眼珠子猛的一瞪,喝道:“就兩片石頭,你開這麼高的價怎地?”

  那老頭兒毫不示弱的踮起腳尖,和夏侯來了一個大眼對小眼:“這石門在我們雇所都有了百多年了,今日被你們給弄壞了,除了賠這門的錢,你就不要照顧一下我們的心情麼?這門可是我年輕的時候天天打掃過的,今日可被你給弄壞了啦!十個金錢,或者我們上治司評理去。”

  商湯在旁邊只是呵呵大笑,看著那被滄風一掌擊壞的石門連連搖頭。

  夏侯、滄風一陣的面紅耳赤。滄風自知做錯了事情,夏侯卻是從來不會討價還價的,雖然知道這兩扇石門,最多一個金錢就能雇人打好了安上,卻依然辯不過那枯瘦老頭,只能生生的挨了一刀。

  惱怒的從錢袋裏掏出了一大把錢丟給了那老頭兒,夏侯沒好氣的喝道:“一百個足夠強的精怪,每個精怪我每個月給他十個銅熊錢,管吃飽喝足,要姑娘也行。十個巫武或者巫士,按照他們的巫力強弱定價。”

  枯瘦老頭兒眯著眼睛笑起來:“好勒,你等著。十個巫武、巫士稍微要點時間,一百個精怪,現在雇所裏就有。這些精怪窮得褲子都沒有一條,只能在我們這裏混吃混喝的,都住在雇所裏。等會你還要把他們在這裏吃喝過的花費都結了。這規矩不用我說了吧?”

  夏侯點點頭,那黑大漢卻是已經興奮的跳了起來,風一樣的跑到了大廳一側的走廊上,‘砰砰砰砰’的對著走廊上露天睡著的一群大漢亂踏,一邊亂踩亂踢的, 黑大漢一邊吼道:“起來,起來,兄弟們,都起來啦。總算有人來雇我們了。不用每天喝涼水啃粟餅了。我們也可以大酒大肉的吃喝了。”

  很快,一百名粗胳膊粗大腿,雖然偶爾有幾條還保留著一些獸類的殘跡,但是都已經變幻成了人形的精怪興致勃勃的站在了夏侯身後。他們雙手橫抱在胸前,擺出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嘴角卻都掛上了一絲長長的晶亮的涎水。

  白趴在地上,不屑的掃了一眼這些肚子裏面饑火升騰的精怪,吧嗒了一下嘴巴,居然從鼻孔裏發出了幾聲‘哼哼’的冷笑。

  商湯上前了幾步,朝著那老頭兒笑道:“還請老人家再給軍候挑選十個能幹的人,然後麼,我們就可以開始談談我們之間的交易了。不知貴雇所在二十天內,能 聚集多少人手呢?如果價錢合理,我商族全要了。唔,介紹所需的花費,不知可否給我們一個折扣呢?畢竟是一次性我們要了這麼多人嘛。”

  枯瘦老頭兒嘿嘿笑了幾聲,重重的點點頭,很是用力的揮了一下手:“商湯大人放心,二十天的時間,足夠我們聚集兩萬能打鬥能拼命的巫了。只是,要他們去 和東夷人作戰,這個條件就要您自己和他們談了。唔,來人啊,昨天不是正好有十個巫來登記說要找活兒幹麼?去後院客房把他們叫出來。誒,篪虎軍候,這邊,我 幫你把契約都簽了。”

  枯瘦老頭兒引著夏侯和商湯等一大群人到了專門簽署契約的房間,裏面有十幾個雇所的人開始工作了。那老頭兒絮絮叨叨的笑道:“篪虎軍候一看就是個精細 人。這精怪的確不好管,喝醉了還經常鬧事。但是他們也省心啊,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往野外挖個坑埋了就是,沒有什麼孤兒寡母的跑來喊冤要錢,最是省心不過 了。”

  夏侯、商湯、伊尹、滄風四人同時冷汗,這老傢伙,可實在是居心歹毒啊。不過,說起來還真是這樣。這精怪無父無母無親眷的,還真的是死了挖個坑埋了就 行,撫恤金都省下了一大筆。如果不是他們吃得太多,喝得太多,脾氣委實不是很好的話,怕是所有的雇主都寧願使喚他們,而不是要那些要價高還難以應付的巫 了。

  忙碌了一陣,終於辦好了所有的手續,又被那雇所的人狠狠的宰了一刀,就連那些精怪吃的粟餅都賣出了市價的十倍以上之後,夏侯終於成功的拎著空蕩蕩的錢袋,和商湯作別,惱怒的出了那雇所的門。

  對金錢並沒有什麼感覺的滄風,都在那裏氣憤的叫駡起來:“一碗清水都能賣出一個小錢的價錢來?這,這簡直就是黑,黑,黑店!”也許,滄風是歷史上第一個使用黑店這個名詞的人咯。

  夏侯同樣是一肚子的火氣,難道說自己長得憨厚,所以就要被奸商狠宰麼?這是什麼道理?可是似乎人家都說得有道理啊,你雇用的人在他們雇所吃了喝了睡 了,雖然吃的是最差的粟餅,喝的是清水,睡的是大廳、走廊、院子裏的石板,可是畢竟你住宿費和伙食費一定要給的不是?只是,這個價錢實在是太高了一點。

  “天神保佑商湯同志!他一次性要雇用數萬人?”夏侯渾身不寒而慄,真不知道商湯要被宰去多少錢物了。

  心裏有火氣,就一定要發洩出來。夏侯一邊走,一邊不斷的回頭對那一百名精怪和八名巫武、兩名巫士教訓到:“我雇用你們,就是為了揍人。你們每天分三班 守在前門,其他的道場上門的人,生事的,給我揍;搗亂的,狠狠的揍;辱駡人的,往死裏揍;敢放火的,就給我揍得他這輩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去。”

  那黑熊精兩眼直放光,大吼了一聲:“放心罷,我們兄弟保證揍得他阿姆都認不出他來。”語氣一轉,那黑熊精眼珠子嘰哩咕嚕的轉了起來:“不過,老闆啊, 你看看,現在我們都被你簽了好幾年的長期契約,你是不是先給我們找點衣服穿?還有,我們沒有兵器,你是不是先給我們定造一點兵器?還有,雇所裏面的那些巫 經常說,身上沒錢的不算有鳥的男人,是不是先給我們弄點錢壓口袋啊?”

  一頭虎頭虎腦的精怪嘎嘎一笑,為了充分配合那黑熊精的話,強調黑熊精的言語說服力,他的爪子似乎有意似乎無意的在腰間一劃,那身上僅有的破破爛爛的獸皮頓時隨風飄落,一條吊兒郎當直晃蕩的粗貨暴露在安邑城最大的大街上來來往往的百姓眼裏。

  保守的安邑百姓哪里見過這等粗魯的行徑?

  路邊的老人當場暈了三個,數百男子同時朝著夏侯他們吐出了吐沫,而整個大街上的少婦閨女同時慘叫一聲,掩面倉皇逃開。整個大街,頓時亂成了一團。而大 街上正中的那幾條道上,那些認識夏侯的公子哥同時停下了車馬坐騎,指著夏侯以及那條毫不猶豫的袒露的虎精狂笑不已。大街的兩端以及附近的幾個路口,幾乎是 同時有身穿黑色勁裝的治司巡捕大叫大罵的沖了出來。

  夏侯、滄風差點沒暈了過去,就連白都是連連的翻出了白眼。

  當下夏侯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怒吼道:“他媽的,老子全答應了。快點給我跟上,你們想要去治司的大牢裏蹲著是不是?”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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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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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4:12:50 |只看該作者
  於是,滄風、白緊跟夏侯身後,十名巫面無人色的掩面追上,九十九條腰間纏著獸皮的精怪嘻嘻哈哈的一路狂奔,最後是一頭光著屁股的虎精大叫大嚷的要人等等他。那虎精的屁股後面更是跟上了百多名治司所屬的巡捕軍士,一路喧嘩的追了上來。

  眼看著就要到了刑天家附近,滄風實在無法想像把這麻煩帶上了刑天家的大門會有什麼後果,當下手一揚,五面小小的紙苻脫手飛出,後面大街上突然憑空濃霧升起來十幾丈高。一行人借著濃霧的掩護,倉皇的逃進了刑天家的大院。

  緊接下來的十幾天時間,夏侯忙得滿頭都是金星亂轉。

  烏光真人等一眾煉氣士,除了打坐煉氣、煉神、調和金丹,基本上其他的事情會做的極少。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幾兄弟,夏侯也指望不上他們。這兄弟幾個,甯 願帶著大隊大隊的黑厴軍、玄彪軍士兵去安邑城附近的山林裏掃蕩那些猛獸,美其名曰野戰訓練,也不會給夏侯幫忙哪怕是一根指頭。

  統計一下,夏侯最近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商烏賣給他們的宅院變成心目中道場應該的模樣,這個工作已經進行了一個月,但是還是要夏侯時刻在場叮囑那些工匠 如何進行;購買大批滄風他們需要的材料,例如朱砂、苻紙等等物事,同時還要收購大量的藥草;鍛造幾個大型的丹爐,煉氣士所用的丹爐和巫門所用的差異極大, 必須額外鍛造;訓練以黑熊精大黑為首的一批精怪!

  尤其是最後一件事情,讓夏侯恨不得招呼白直接咬死幾頭精怪立威才好。這些剛剛從山林裏鑽出來,按照精怪前輩的傳說跑來人類的大城市討生活的莽貨,不懂 人情、不通禮節、不知道理、更是不曉得道德文章。你要他站著的時候,他偏偏倒在地上瞌睡;你要他晚上安靜入睡的時候,習慣夜間行動的精怪們,卻又精神十足 的爬起來到處晃蕩‘打血食’了。

  幸好,幸好整個刑天家還有一個能夠給夏侯幫忙,並且還時不時來照顧他一下的人:刑天十三。

  這個小老頭不知道最近怎麼了,再也不去西坊找熟悉的姑娘聽琴,反而是每天在刑天家院子裏到處亂轉。當他看到夏侯被一眾精怪折騰得死去活來沒有言語的時候,這小老頭哈哈大笑幾聲,就把訓練這批精怪的任務主動的抓在了手裏。

  刑天十三,這個到了很久以後夏侯才知道他真實面目的老頭兒,訓練這些精怪的手段是殘忍的。他從來不和夏侯那樣,說道理啊,講原則啊之類,這些手段他是從來不用的。他只會用暴力,用絕對的暴力在這些精怪心目中樹立自己的權威,建立起極其嚴酷的紀律。

  吃飯的時候掉了一點粟餅粉末,狠揍一頓;吃肉的時候臉上多了一點油星,狠揍一頓;喝水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太大,狠揍一頓;喝酒的時候灑了幾滴,狠揍一 頓;睡覺的時候說夢話大吼大叫,抓起來狠揍一頓;晚上應該睡覺的時候爬起來找食吃,立刻按倒在地上狠揍一頓。刑天十三看到哪頭精怪不順眼,狠揍一頓;他覺 得哪頭精怪太順眼了,狠揍一頓。

  總之,十五天的時間,一百頭精怪平均每個被刑天十三狠揍了三十頓以上。打得他們是鼻青臉腫,野性全無。

  等到夏侯來接收這些精怪護衛時,他簡直就吃驚得差點舌頭都吞了下去。這些精怪穿著整齊劃一的黑色皮革甲胄,手上拎著整齊劃一的巨大四棱鋼棍,頭頂牛角盔,腳踏虎爪靴,站得整整齊齊的成了一個標準的方陣,身上竟然釋放出了只有百戰雄師才可能有的冷冷殺氣。

  十五天的時間,揍人揍得不亦樂乎無比過癮的刑天十三輕輕的拍了拍夏侯的肩膀,若有所指的怪笑了幾聲:“篪虎娃娃,你們還嫩哩。這才是我刑天十三的本事,就算是一團爛泥,我都能把他揉成石塊來。”

  把對這一百名精怪的指揮權移交給了夏侯,刑天十三輕聲哼著小調緩步離去。也許是幻覺?夏侯聽到刑天十三是在哼小調的同時還能說出清晰的字句來:“你把我教訓這些精怪的手腕告訴大風他們。尤其是刑天鼂那娃娃,他們新軍營,是什麼玩意?”

  夏侯默然,只是朝著刑天十三的背影行了一禮。

  把十名巫按照實力高低比較均衡的分成了三班,同時把精怪們也分成了三批,夏侯規定了他們輪番在道場值班的時間表,這道場的護衛工作,可就算完成了。然後,夏侯指點著那些工匠,加班加點,在三天內突擊完成了對那宅院的最後改建工作。

  大夏曆十月初七,是個良辰吉日,正午時分,更是一個不錯的時辰。裝飾一新的‘通天道場’正式在安邑開宗立戶了。當然,夏侯他們沒傻到滿天下的去傳播這件事情。刑天大風他們並沒有出現在道場附近,甚至刑天家、申公家的知情人等,都避開了道場所在。

  烏光真人、滄風以及一眾煉氣士,連同帶著黃龍溜出來看熱鬧的黃一一起,站在通天道場那高大的牌坊下,看夏侯在那裏完成最後的儀式。

  沒錯,是牌坊。這也許是大夏的第一座牌坊,是夏侯完全按照前世所見的規格,著那些工匠差點累得吐血了,才從城外深山中開鑿出巨大的麻石,搭建成的一座 牌坊。這牌坊矗立在道場正門外,左右有一行松柏相映,第一層為五開間,第二層是三開間,最高一層則是一個小小的寶塔頂。牌坊上雕刻了手法古樸的山嶺、樹 木、各種異獸的花紋,看起來氣度恢宏。

  牌坊正中,自上而下有一塊鑲嵌上去的,寬三尺長一丈的白玉板,這白玉板卻是夏侯直接從刑天大風的院子裏撬出來的上好羊脂玉,打磨得鏡面似的玉板上,自 上而下雕刻四個大字,正是‘通天道場’四字。而那字跡上,夏侯很是財大氣粗的,叫人在裏面乾脆的鑲了一圈赤金,四個大字在陽光下,叫做一個金光四射。

  烏光真人滿心歡喜,連連稽首稱善:“好啊,這叫做什麼?篪虎暴龍叫他牌坊?這牌坊果然是好,氣度恢宏啊,以前遊歷天下,卻也沒有見過這種形式的建築。篪虎暴龍雖然是蠻荒蠻人,心中自有丘壑。”

  一百名精怪在牌坊下一字兒排開,一個個鎧甲整齊,兵器端正,這氣勢可就上來了。但是夏侯和烏光真人都忽略了,這殺氣騰騰的一百名精怪一字兒排開在牌坊 下,這裏怎麼看起來就是一個豪門大官的宅院,而不是開門收徒的道觀。就看這些精怪那兇狠的模樣,你叫哪個平民敢靠近門戶?就不要說進去道場,看看他們到底 是幹什麼的了。

  烏光真人是沒有經驗,夏侯卻是在正門口忙碌。

  這通天道場的正門,完全不是安邑的百姓所熟悉的那種粗大厚重的建築模式,而是被夏侯命令人改成了輕巧靈動的高簷挑腳的形式。兩扇大門高三丈,寬兩丈 許,厚達尺半,乃是用極其堅固的萬年鐵木整塊兒摳出來,每一扇門上打了九九八十一顆黃銅門釘,大門塗成了大紅色,這又是和夏朝的門戶那實用派風格,沒有任 何裝飾的潮流格格不入但是卻無比吸引人的地方。

  門前的門檻,是一塊長三丈六尺高一尺二寸厚二寸四分的鐵木板,上面細細的雕刻了烏光真人提供的各種符籙,自然有其格外的妙用。

  而正門正上方,那青瓦簷下,是一塊同樣書有通天道場四字的大匾額,這同樣是安邑城的宅院門口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新鮮東西。

  夏侯看了看天色,按照烏光真人給他說的時刻,在吉時到來時,兩隻手抓著那門戶上的辟邪門環,緩緩的推開了大門。而白則是自門樓上一跳而下,把蒙在那匾額上的一塊紅布‘哧啦’一聲扯下,這就算是給道場開門剪綵,取一個吉祥吉利的意思。

  沉重的木門緩緩推開,露出了裏面一條長長的甬道,海外金鼇島,就算是正式在安邑有了一個自己的據點。烏光真人心中大是歡喜,連連鼓掌歡笑,領著滄風他們,在夏侯的引導下,慢步走進了這間完全前所未見的道場裏去。

  正門後的寬大廣場,被夏侯命令匠人下了大力氣改造。寬大的甬道是用燒制的青磚鋪就,安邑的匠人手藝極佳,那甬道平坦如鏡,整潔異常,青色的路面,有一種讓人心定神閑的作用。

  甬道兩側,夏侯把門口為了安置那大牌坊而挖出來的松柏全部種下,整齊的兩行大松柏木,直接通向了正殿的大門。松柏外側靠近院牆的地方,是一溜兒大水缸,裏面被夏侯命人撈了不少的水草種在了爛泥裏,水缸內還有活魚遊走,生氣昂然。

  甬道盡頭通向大殿的,是九級臺階。臺階下兩側,立了兩尊三層寶塔形的香爐;臺階上,則左右各是一尊圓形香爐,香爐的頂部鑄造成了獨立的仙鶴模樣,縷縷香煙從那仙鶴的嘴裏噴了出來。

  和安邑人家常見的那種平頂的、用粗重的巨石搭建的大殿不同,被夏侯命人改建的正殿,已經完全變成了前世他所見的那種低矮的高挑簷,大坡頂,上鋪青瓦, 簷角下掛著各色風鈴的模樣。這樣的建築格式新奇,比起那給人怪獸一樣感覺,厚重壓抑的安邑常見房屋,這大殿雖然顯得無比莊重、肅穆,卻又有了幾分清奇的味 道在裏面。

  烏光真人他們只能不斷的點頭說好,他們還能說什麼呢?就這大殿的模樣,就可以看出夏侯是下了很大功夫很大心力的。烏光真人他們從來沒想到,房子也能蓋 成這樣的模樣,原本他們想著,能夠有一座差不多湊合使用的宅院就可以了,誰知道夏侯卻原版照抄了前世所見的道觀建築過來,所見種種,無不給了這些煉氣士極 大的震撼。

  大殿內,應該供奉神像的地方,夏侯卻不敢胡來。他在那裏搭了一個高臺,高臺上放了幾張蒲團,這就是全部了。通天道人師兄弟幾個,後世可是被人放在神壇 上供奉的神,他們傳道的地方,你還能供奉誰呢?叫夏侯雕刻了盤古、女媧這些太古傳說的大神放上去?呃,你也不知道這些煉氣士買不買賬啊!

  大殿的地面上,則是放了近千個蒲團,擺得是整整齊齊的,這是讓以後收錄的弟子做日常功課的地方。夏侯不知道這時候煉氣士們是否已經有了各種經文,他盤 算著如果近千個門徒在這靠近正門的大殿內揚聲誦經的話,這怎麼說都有一個廣告效應是不是?應該能吸引更多的平民來探訪,以便從中發現優秀的人才,收錄門 下。

  繞過大殿,是二層、三層的殿堂。這兩座殿堂卻比前面的正殿面積小了點,裏面放著的蒲團也少了許多,尤其是蒲團的顏色都變了。這是以後向高級的、資質好 的門徒傳授高深法訣的地方。夏侯深知大鍋飯的壞處,你總不能讓黃一這樣的煉氣天才和那些資質不佳進度緩慢的門人一起坐在大殿上努力聽講吧?

  這二進三進的院子裏,卻和前面的大院不同,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高大的松柏下,放了幾張石桌石凳,正中都矗立著一尊寶塔形的香爐,香煙彌漫,整個院子裏就有了一種出塵的意味。

  而通向後院的路上,則是小橋流水、林木森森,小道邊上,夏侯挖空心思的找來了幾塊湖石搭成了假山模樣,看起來倒也是賞心悅目。後院內,是一間間分隔開 來卻又渾然成一個整體的小樓小屋,這是給高輩份的門人準備的居所。夏侯把商烏留下的那些過於奢華的傢俱盡數賣了出去,換了一大筆錢物。屋子裏留下的,只有 雲床、方桌、書架、蒲團,正是讓人潛心修煉的好地方。

  只有為通天道人師兄弟幾個準備的精舍,夏侯額外的下了功夫。沒有世俗間的富麗堂皇的氣象,精舍內到處是那些一小格一小格的架子,上面或者放著一塊硯 台,或者是一方沒有開鑿的璞玉,或者是一塊奇石,或者是赤金、紫銅打造的小小香爐、筆架等等,夏侯是儘量的不讓這屋子落了俗套。

  而後院正中心的地方,則起了一座高塔,十三層的高塔以那些平民工匠的手段,是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的。所以夏侯通過申公豹的關係,偷偷的調來了大夏王庭工令下的巫匠,這才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搭成了這座高塔。

  塔內除了最上一層,每一層都放置了一座丹爐,這是安排來煉丹的地方。最高一層靠著牆邊,放了一圈兒條案,上備紙墨筆硯等物,又有墨石紫玉等雕成的奇獸鎮紙。地上則是正中放了三個紫色的以鎮神草編制的蒲團,四周靠牆放了數十個同樣質地的青色蒲團。

  看罷了後院這些給高級的門人安排的住所丹房等場所,夏侯又領著一眾煉氣士到了兩側的偏院內。

  偏院中也有修建得很整齊的殿堂,夏侯向烏光真人笑道:“若是掌門祖師傳授法訣,自然是在正中大殿處。而兩側偏院裏,我命人準備了偏殿數十處,這是給烏光先生你們準備的。日後你們收錄門徒,或者門徒又收了門徒,在這裏傳授妙法,卻是清靜得狠。”

  烏光真人只能是點頭不迭,他還能說什麼?夏侯考慮得實在是太仔細,太細緻入微了,他們根本沒有可以補充意見的餘地。尤其這些偏殿雖然規模較小,內部設施也是五臟俱全,殿外林木繁茂,自然有一股清靜幽靜的韻味在裏面。

  而偏殿左近,則是數十間給那些門徒準備的住所。其中有單間,裏面是雲床、條案、蒲團、書架,一應俱全,只是面積稍小。也有兩人間、四人間乃至八人間,這些都是有各自的傢俱物事的,這些要準備給那些門徒中資質好的人,不同條件不同待遇嘛。

  而更多的,則是大通鋪,足以容納兩三千人的大通鋪。夏侯毫不臉紅的抄襲了新軍營內的通鋪設置,那些房間內,地上密密麻麻的鋪了一塊塊的石板,放了簡陋的鋪蓋被窩,這裏是給那些剛入門的門人弟子準備的。

  烏光真人、滄風等人一路就是不斷的點頭,看了這裏點頭,看了那裏再點頭,還能說什麼呢?

  偏院的後面,是兩個巨大的餐房,簡陋的長條木桌木凳都是用尺許厚的木板釘在一起的,兩個餐房足夠近千人同時進餐。雖然是簡陋了一些、擁擠了一些,但是修道人講究這麼多幹什麼?

  餐房的後面是伙房、柴房、磨房、牲畜棚,一應家什準備得無比齊全,柴房內堆滿了劈柴,牲畜棚中更有數十頭拉車的馱獸。至於磨房內,夏侯居心不良的準備 了幾張數千斤的巨大石磨,他準備讓那些入門的煉氣士,好好的苦其心智、勞其筋骨。巫是絕對不會投入這個道場門下的,收錄的門徒定然都是普通平民。想像一下 數十名並無甚力量的平民推著這些沉重的怪物一樣的石磨艱難磨豆子的模樣吧,夏侯都忍不住要笑了。

  而最後面的院子裏,因為商烏的宅院實在是很大,尤其同樣也用巫術壓縮了一點空間在裏面,居然還讓夏侯命人開闢出了一塊面積不大的土地,撒上了菜種,裏面還有糞池一個、水井一眼,這可好,加上柴房和磨房,懲罰那些犯錯的門人弟子的場所算是齊全了。

  最終,烏光真人朝著夏侯深深的稽首致謝,夏侯也忙不迭的還禮,這金鼇島在安邑的道場,就算是正式的開張營業,收錄門徒了。

  不過,可惜的是,現在除了一個一心一意無論如何都要入門的夏侯,以及那個並無道心的申公豹,連同有點滑頭不願意磕頭入門的黃一,這個巨大的道場,暫時並沒有可以收徒的人選。

  但是,畢竟是開宗立戶了。雖然通天道人這些大人物暫時不會出現,可是金鼇島的二代弟子烏光真人,也是實力非凡的人物哩!他酬躇滿志,一心一意的認為,自己的門戶,可以在中州這塊地方發揚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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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4:17: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巫喪,通天

  這幾天夏侯的心情都很好。申公豹被趕回新軍營受罪了;黃一成天在通天道場打諢生事;刑天大風幾兄弟忙著整頓軍械,點起兵馬,做出征前的準備。夏侯一下就輕鬆了,身上無事的他,終於有閒工夫找了個密室,去修煉那憑空得來的頂級巫訣‘射日訣’。

  尤其,夏侯想通了一個問題,這才是使得他心情輕鬆、振奮的最主要因素。

  他來安邑的主要原因,並不是刑天大風在山林內的那次邀請,雖然,那一次讓夏侯知道了安邑的存在。他來安邑,就是為了尋求更強的力量,找到回去家鄉所在的地點或者時間的道路。作為一名潛力深厚的巫武,儘管刑天大風兄弟們用了各種手段,以種種優厚的待遇收買夏侯,可是夏侯始終認為,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始終抱著遊戲的心理。對於刑天家,他沒有以死效忠的打算。前世他是一名最精銳的特工,他效忠的物件,始終是也只可能是他承認的那個國家,而不是任何一個巫門家族。

  他替刑天大風出戰,拼死獲取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讓刑天大風他們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價值,給自己更高的待遇,無非就是想要得到他們手中掌握的,高深玄奧的巫訣。夏侯清楚,想要這些門閥世家的人心甘情願的把自己家族密藏的高級巫訣傳授給一個南方蠻荒的蠻人,就必須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對他們是有足夠價值的,是有用處的。

  可是在得到了射日訣後,夏侯的心思就變化了。他不想再在安邑逗留下去。已經有了頂級的巫訣,按照上面的法訣修煉,足夠他得到極強的力量了,他還要在安邑做什麼?真的一心一意的替刑天家做打手,出面去做一些刑天家的人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說在校場上把其他家族拉攏的友客一個接一個的揍成殘廢不成?夏侯自認為自己沒有墮落到甘心做人奴才的地步。

  所以,夏侯想要離開安邑。但是他卻又一時間拋不開刑天大風幾兄弟對自己的情分。畢竟他能感受到,年輕的刑天兄弟們,對於自己的態度,並不單純是從一個友客的角度出發的。也許自己真的如‘友客’這個名詞的字面意義一樣,既友既客,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種友情存在,就這樣離開不理,是注重情誼的夏侯所做不到的。

  但是所有的疑慮,都在夏侯見到黃一後徹底拋開了。不為別的,就為了那條從湖心裏慢慢的遊出來,把夏侯噴了一臉一身口水的小黃龍,夏侯就決定留在安邑,並且參加大夏軍隊對海人的戰爭。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那條小黃龍而已。

  夏侯還清楚的記得自己見到小黃龍時,渾身的肌肉和筋骨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著,差點軟在地上的衝動。沒有任何理由的,也沒有經過任何仔細的思考,夏侯就毅然決定留下,安心的留在安邑,修煉也好,作戰也好,打架鬥毆也罷,總之他決定留下了。

  徹底的拋開了心頭迷茫的夏侯,心境一陣的清涼,他突然有一種神聖感,自己不再是一個過客,一個觀眾,自己彷佛,正在參與歷史的進程。他已經肯定了自己身處的,就是歷史上那個丟失的大夏,因為在前世中國境內出土的九州鼎,難不成還會把他送到其他的地方、其他的時間去?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天空沒有月亮,同時似乎天上的大星多了一顆,但是這都是小問題。

  自己已經身處歷史,也許個人的力量無法對抗歷史的洪流,但是能夠以一個親身參與者的身份,投入這洪流中,難道不是人生最大的快樂麼?

  大夏。大夏的末期。

  中國神話的結束,歷史的開端。這是神話和歷史糾纏的混亂年代,是古代的神靈、天仙、妖魔等等進行最後的歡宴、最後的歌舞的年代。既然自己已經來了,那麼,就一起去痛飲那美酒,去狂歌亂舞吧。前世的好友白虎的一番歪理邪說又浮現心頭:“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如不能在本國建功立業流芳百世,那麼就去國外殺人放火遺臭萬年也是不錯滴!”

  心境透澈,元神穩固;體內金丹上的丹火旺盛,不斷的萃煉著那一絲絲的真元。夏侯身體內,在按照烏光真人傳授的奇妙法門,在不提升境界的同時,不斷的壓縮提純真元,讓自己的真元儲量一分分的,以自身能感受到的速度迅速上升。擁有比煉氣士的軀體強橫千百倍的肉身,夏侯卯足了力氣的用丹火直接去煉製自己的經脈氣海,讓他們的容量益發壯大。

  而體外呢?

  不能不說射日訣不愧是上古大神的傑作,簡直就是變態至極的巫訣。夏侯剛上手修煉的時候,差點就被巫訣反噬給弄得爆體而亡!

  射日訣的修煉法門,和其他的巫訣的道理都是一樣的。用盡可能多盡可能純淨的和自己身體五行屬性相和的五行元力,萃煉精神力,將精神力轉化為巫力。以巫力刺激識海,不斷的挖掘、壓榨巫族血脈中遺傳下來的潛力,讓精神力益發的壯大,讓巫力益發的強大。

  可是射日訣的變態就在於,別的高級巫訣,如果他吸收五行元力的速度是小溪流水,綿綿不絕的,或者是長江大河,滔滔往來的話,射日訣的修煉過程,就好像小行星撞擊地球一樣,一陣一陣的,每一陣還強得讓人根本無法承受。

  首先,將精神力在識海中以一個特別的巫咒配合印訣,製成一枚小小的長箭形式。隨後,在那精神力製成的箭矢內部,純粹以神念刻制一千四百八十手符咒進去。最後,在體外以手印做驅動,把那枚無形的小箭自眉心射出,以神念控制,直接射到盡可能的高空中。

  在神念對那小箭的聯繫,隨著距離的增加而不斷削弱最終斷絕聯繫和控制後,那一千四百八十手符咒同時發作,以神識看來,不過寸許長頭髮絲細的小箭,突然爆炸膨脹成一個直徑數十丈的圓球。四周的土性元力手那古怪的符咒驅動,彷佛回圈的羊群,‘嘩啦啦’的就沖了過來,把那空蕩蕩的圓球塞得滿滿的。

  隨後,那一千多個符咒融合成一枚烙印,一縷極細的神念自虛空降下,急速射回了夏侯的識海中,和夏侯的精神力重新連在了一起。緊接著那巨大的,填滿了土性元力的圓球,就彷佛一枚流星,‘呼呼呼呼’的從天空急速墜下。

  夏侯第一次修煉射日訣,因為手法不熟,神念的操縱不是很習慣,第一次‘僅僅’是製作了三枚精神力的小箭射了出去。那就是三顆大氣球呼嘯而來,直接轟入了夏侯的腦袋。龐大的土性元力經過極度的壓縮後突然爆發,那股威力,直接讓夏侯渾身的皮膚炸裂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血絲噴出了七八丈遠,把那密室整個轟成了廢墟。

  幸好,夏侯體內有真元流動,那土性真元的恢復力是極其驚人的。這些真元勉強的護住了夏侯的身體不至於爆炸,同時還刺激了夏侯的識海,強大的精神力滔滔而出,不斷的吞食融合那近乎凝結成土黃色晶體的數量龐大的土性元力。同時夏侯的金丹也是急速運轉,拼命的吞食那土性元力,釋放出土性的真元,以緩解夏侯身體內的壓力。

  夏侯第一次修煉射日訣,在密室中昏迷了一個時辰後,這才悠然醒來。

  第一次修煉,夏侯的真元增強了五成,巫力直接提升了一倍。代價是渾身骨頭盡數碎裂,肌肉都被震成了肉醬狀態,躺在地上足足過了兩個時辰,這才控制著真元,把破爛不堪的身體修補完成。

  “我不得不承認,那些上古的大神,都是一群變態級別的人物。”夏侯在第一次修煉射日訣後如此說。

  接下來的幾天,夏侯小心翼翼的,一次只射出一枚精神力凝聚的小箭,一次只吸收一個充滿了土性元力的精神力圓球。這短短的幾天修煉,效果卻比他以前近十年的修煉成果加起來還要好。夏侯只能仰天長歎射日訣之厲害以及自己村子裏巫公傳授的巫訣之垃圾。

  幾天的時間,夏侯的身體竟然又長高了寸許,但是身上的肌肉體積卻反而縮小了三成,夏侯居然顯得瘦削了不少。身體長高了,這是他的體格已經開始了徹底的變化,開始從一個九等中下品的巫武向鼎巫進化的過程。肌肉縮小了,這是體內的真元、巫力已經變得非常的凝實,在品質上遠非數日前可比。

  直到現在,夏侯才知道自己和刑天大風他們這些一鼎大巫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現在的他,已經可以將就著把那力量驚人的射日弓拉成一個滿圓,肉體力量何止加強了十倍?夏侯只是有點犯愁,看來自己的兵器又要重新打造了,否則揮動起來,實在是輕飄飄的沒有感覺。這也是夏侯體內有真元不斷的滋養改造肉身的緣故,其實他現在的純粹的肌肉力量,幾乎都要達到鼎巫的水準了。

  潛心修煉的夏侯,不知道時日的變遷。很快的,大夏曆十月十三日這天到了。

  大夏曆十月十三,一個很普通的日子。但是很久以後,當經歷過這天發生過的所有事情的那些人,重新湊在一起,將一切情況彙聚起來時,他們才愕然的發現,這一天,幾乎可以說是歷史的轉捩點。一切的事情,在這天過後,就已經不同了。

  這天剛入夜時分,夏侯正在自己精舍後的密室裏進行自虐性的修煉。一圈又一圈濃厚的黃色光球以每一刻鐘二枚的速度直轟下來,夏侯渾身肌肉跳動,青筋突出,眸子裏一圈土黃色的光芒蕩漾出碗口大的一團光暈,像是一個怪物多過於像是一個人。體內金丹熊熊燃燒,自己的精神力無法熔煉的土性元力,盡被夏侯送到了金丹裏,不管他是否吞得下,總之只顧往裏塞,強大的土性真元不斷的從金丹內生了出來。

  一邊修煉,夏侯還能有餘閒的功夫去默默背誦射日訣上的各種符籙、手印等等。他如今一枚精神力小箭上要刻印一千多符咒,可是那射日訣上說,到了最高深的境界,要一枚小箭上瞬間刻印九億多符咒,一共是三萬六千隻小箭迴圈射出,源源不絕自成一星河漩渦般的體系才算大成!夏侯不由得有點心驚膽戰,卻又有點沾沾自喜,要是自己能修練到最高深的境界,怕不是就是後羿再生麼?

  但是可以想像的就是,一千多手符咒都要掠奪性的吸收這麼強的土性元力轟下,九億多手符咒印在一枚小箭中,一次性吸收的土性元力會有多強?尤其是三萬六千隻小箭迴圈不斷的急速射出吸回,這情景想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

  渾身烏黑的射日弓懸浮在夏侯胸前三尺處,那吸收來的土性元力,夏侯實在消化不了的,就以射日訣中的禦箭咒全部打入那弓體內。據射日訣上的記載,這樣可以讓長弓和自己心神相通,憑空增添十分的靈性,使用起來如臂使指,更加威力無窮。

  就在夏侯正覺得修練到好處,雖然是漆黑的密室,但是眼前一陣毫光大盛的時候,那尺許厚寒鐵鑄造的密室大門突然被人用暴力一腳踢開。刑天大風穿著一身極其華美的錦緞禮服,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大聲叫嚷道:“篪虎,不要修煉了,快快跟我走,出大事了。快去看看,能否弄到些許好處!”

  巫家的修煉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隨時可以被打斷卻無大礙。他們的肉體極其強橫,巫力洗滌身體時就算走叉了道,卻也沒有大礙,所以刑天大風明知夏侯在修煉卻還是大大咧咧的沖了進來。可是夏侯體內金丹還在運轉,被刑天大風突然驚動,一口真元‘哧溜’一聲走了邪道,差點沒讓夏侯一口血噴出丈許開外。

  連忙收起了體內煉氣口訣,真元收歸氣海,巫力回轉識海,夏侯連續掐了三個古怪的巫訣鎮壓因為修煉射日訣而驚動的虛空中的大小靈體,氣定神閑的站了起來。看到滿臉似乎焦慮卻又似乎歡喜的刑天大風,夏侯愕然問道:“怎麼?死人了麼?”夏侯想不到,除非是死人這樣的大事,否則刑天大風怎麼會如此焦急的趕來。

  刑天大風嘻嘻一笑:“還沒死,但是快死了。不過和我們家沒關係,說不定還能撈到一點好處,我們趕去看熱鬧就是。”

  夏侯大訝,卻看到刑天大風身後走進來幾名使女,毫不羞澀的把他扒了個乾淨,把一身繁瑣但是很是華貴的黑色絲質的禮服穿在了夏侯身上。這禮服對襟中開,大擺長袖,袖口都幾乎拖到了地上。各色以美玉雕成的飾物被一一穿戴在了夏侯身上,甚至夏侯的頭頂,都硬被戴上了一青玉高冠,插上了三枚晶瑩剔透彷佛裏面有綠色的液汁滴出來的青色玉簪。

  玉戒指,玉護腕,玉腰佩,玉腰帶,腰帶上還掛上了一柄純粹裝飾用的二尺長紅玉彎刀,這一身讓夏侯瞠目結舌的禮服,終於穿戴結束。夏侯渾身上下,用最頂級的原玉碾出的飾物就有近三十件,硬是把猶如一頭直立行走的大猩猩德行的夏侯,裝扮成了一堂堂貴人。

  刑天大風吃驚的看了一眼在密室中行走了幾步,居然是有模有樣顯得無比穩重極有風度的夏侯,連連點頭:“好,看不出倒真有點人樣了。不要囉嗦,趕快跟我走。還有一段路要趕哩。”

  刑天家的正門,擺起了一長串的儀仗隊伍。刑天厄連同自己的兩名白髮蒼蒼的友客,已經坐在了最前的一輛大車上,眯著眼睛,手指頭輕輕的敲打著膝蓋。後面的十幾輛車上,儘是刑天家在安邑裏的頭面人物。除了一代家主刑天厄,二代長老刑天十三,其他的那些刑天家的重要成員,夏侯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也不知道他們平日裏去了哪里。

  護衛這一隊伍的,卻不是刑天家掌握的大夏軍隊,而是刑天家自己的家族近衛。渾身黑色甲胄,就連頭臉都掩蓋在全封閉的頭盔下的刑天近衛整整五千人,騎在了身材高大的黑色龍角獸上,渾身殺氣騰騰,隔著老遠,就能感覺他們身上的殺氣猶如刀鋒一樣削了過來。這一批人,又是夏侯從來沒見過的,屬於刑天家的強力武裝。

  刑天大風帶著夏侯匆匆趕來,也不敢多話,兩人跳上了車隊裏的最後一輛,還來不及和已經坐在車裏的刑天玄蛭等人打招呼,前面刑天厄已經是一聲令下,隊伍突然全速朝前奔去。隊伍的後面也是蹄聲滾滾,申公家以及住在這條街上的各大巫家的重要成員,都帶著自己家族的親衛,組成了龐大的儀仗隊伍,魚貫朝著東邊城門行去。

  夏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到車內所有人都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他也不敢吭聲,只能挑起了車窗簾子,偷偷的朝外面看去。

  他看到,這些安邑的世家隊伍一出了城門,就從一字長蛇陣變成了魚鱗方陣。最前面是四大巫家的人排頭,平行並進。後面是各大巫家按照勢力、權勢的高低,排成了整齊的隊伍魚貫前行。這方陣足足寬有五裏,長有十裏開外,多的家族例如刑天家出動了數千人,少的卻只有兩三輛車輛跟在隊伍後面,整個佇列裏怕不是有十萬人在隊伍裏面。

  隊伍以極高的速度朝著東方足足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幸好安邑四野平坦,就是一個占地數千里方圓的大平原,如許大的一個隊伍,沒有受到任何的障礙,就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前面是一片稀疏的樹林,淡淡的黑色霧氣纏繞在這占地方圓近百里的樹林內。隊伍的正前方,卻有兩顆巨大得不成話的古木。那樹高有數百丈,黑夜裏也看不清有多粗,相互之間隔開有百丈左右,遠遠看去,可以看到他們的枝椏已經在高空中糾纏在了一起,彷佛一片烏雲蒙在了地上。這兩顆大樹,就好像一扇通向異界的大門,矗立在黑夜的原野上。

  夏侯敢發誓,自己來安邑的時候,並沒有在安邑的東邊看到這麼兩顆大樹。這麼高的樹,就是隔著幾十裏都能看個清楚,但是他來安邑的時候,的確沒有見到一點樹影子。想必,這又是什麼高深的巫術應用了。

  大隊人馬就從那兩棵樹之間穿了過去。夏侯本能的感覺到,刑天大風他們在車子經過了大樹後,身上突然冒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氣息來,他們彷佛虔誠的信徒到了自己信仰的聖地一樣,整個人突然變得無比的拘束,無比的壓抑,似乎就連呼吸聲都放慢了下來。甚至就連趴在車廂地板上的白,都本能的渾身一陣僵硬,目光死死的盯著車隊正前方一個未知的地方。

  夏侯憋不住了,他挑開車簾子朝前看去,他愕然看到前方居然冒出了一大片的山嶺。的確是山嶺,起伏的山嶺之上,星星點點的燈火茂密,只看燈光的數量,那裏就有一個中等的城市規模。看看左右沒人注意,夏侯對自己施了一個法術,這才定睛看去,他看到了那山嶺之上,是一座座極其高大雄偉的宮殿,漆黑的宮殿,就好似怪獸一樣盤踞在那嬌弱的山丘之上。

  車輪下發出的,已經不再是荒野上車輪和泥土碰擊摩擦的生意,而是清脆的‘咯噔’聲,這裏的地面上,已經鋪上了青石板,這是一條寬有百丈開外的石板大道,直接通向了山嶺的最深處。

  漸漸的,車隊的兩側,有無數渾身都籠罩在黑色披風中的巫從路邊的殿堂內走了出來,他們彙聚成人流,踏著整齊的步伐,發出了讓人心頭發顫的細微同時又宏大的腳步聲,朝前一溜兒快步小跑。

  刑天厄突然大聲叫道:“各大巫家車隊停下,各大家主領自己族人前往天巫殿。”

  天巫、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這就是大夏巫教的九大巫,同時也象徵著九種極其可怕的力量。坐鎮中州安邑巫殿的,號稱大巫;坐鎮九州各地巫殿分殿的,則號稱鎮巫。而擁有天巫、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稱號的九位大巫,則是大夏巫教的九個最高領袖,同時也一定是九州之內,除了有特別繼承之道的大夏之王外,巫力最強的九人!

  天巫殿,就是九大巫之一的天巫所屬的巫殿。而地位至高無上的天巫,更是大夏巫教的教長,同時也一定是大夏王室之人。

  刑天厄的叫聲提醒了夏侯,他驚訝的回頭問刑天大風:“不會罷?天巫要死了?”

  天巫,當代天巫是當代夏王的親伯父,擁有足以毀天滅地的九鼎巫力。同時,身為大夏巫教的教長,統率九大巫殿,九州內所有的巫都是他的屬下。九州之內,所有的城市村鎮內,必然有巫殿存在,必然有巫武、巫士出沒。甚至就連夏侯的部族,夏侯出生的村子,他們的族巫,也是巫殿的門徒。

  這樣的一個大人物,近乎天神一樣的高高在上的存在,要死了?

  奇怪,夏侯實在是搞不清楚,這麼一個重要的人要死了,怎麼剛才刑天大風沖進自己密室的時候,還顯得有點高興似的?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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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4:17:39 |只看該作者
  一縷極其細微的聲音傳入了夏侯的耳朵:“大巫之喪,死前必定以無上巫法傳承自己龐大無比的巫力。但繼承之人不可能全部吸收那可以毀掉整片大地的巫力,六成以上的巫力連同大巫的一部分記憶經驗,會流散虛空之中。我等有緣者,可以獨佔其中一部分巫力,也許在場大半巫武巫士,都能提升一鼎的實力。”

  夏侯愕然看了傳音的刑天大風一眼,他突然想到了前世那些原始部落的土人,在自己族內的長老死後把他分而食之的恐怖場景。刑天大風所說的,怎麼就有這麼點恐怖的味道在裏面呢?

  以刑天厄、相柳翵、防風炑、申公酈四公為首,各大巫家在安邑的重要人物帶著自己一個或者兩個親近的友客,沿著一道寬大陡峭的石階朝高高在上的天巫殿爬了上去。他們在向上攀爬,而那些裹在披風中的巫,則是遠遠的站在了山腳下。說不清有多少巫彙聚成了一片黑漆漆的人海,把整座天巫殿所在的山峰都包圍了起來。

  在夏侯他們的隊伍前面,又有近千名身穿各種不同顏色長袍的巫,雙手籠在袖子裏,默不作聲的向上攀登。黑漆漆的夜空下,冷風吹拂,到處都是黑色的人影無聲無息的攀爬著,夏侯只覺一股寒氣直沖心頭,眼前的一切有如夢魘。只有緊緊靠著他的白爪子搭在了他腰上,從白的軀體上傳來了一點點的熱量,讓夏侯覺得這才是人間。

  天巫殿到了。

  這大殿的一部分在山巔,可是入口卻在山腰。天巫殿的主體建築,是直接從山峰中挖出來的空間。一塊高四百丈、寬兩百丈的山崖被削得平坦無比,上面雕刻了無數的古怪花紋,但是大多都是和天上的天象有關。花紋上不知道塗抹了一層什麼塗料,在漆黑的夜裏,這些花紋還在散發出淡淡的微光。夏侯甚至看到了一副圖案上那顆巨大的彗星軌跡,怎麼看怎麼像是哈雷慧星的模樣。

  天巫殿的大門,就在這些古怪花紋正中,是一道寬只有四五丈,卻有近百米高,無比怪異的長方形空洞。

  夏侯緊跟著隊伍,緊緊的抓住了白的爪子唯恐他跑散了,有點緊張的走入了那道門戶。門戶內是一條不知道有多長的隧道,兩側的牆根下,每隔三丈就站著一名身穿白袍的巫,每個巫的頭頂,都漂浮著一顆拇指大小的明珠,釋放出的淡淡光華,剛好可以讓人看清腳下的路。夏侯本能的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就連那地板上,都刻滿了無數繁複的花紋,同樣都是複雜的星圖。

  這條通道大概深入山體足足有十裏左右,越往內走,路邊站著的巫身上散發出來的巫力波動就越強,那可怕的威壓,讓夏侯、白、刑天兄弟乃至他們的父輩都一個個渾身直發抖,不敢抬起頭來。只有刑天厄等各大家族的第一代長老和刑天十三等第二代長老,才能在這些巫殿的大巫那龐大的威壓下鎮定自若,行動之間不失分寸。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夏侯已經沒有興趣去看這個穹頂渾圓牆根正方符合天圓地方學說的空間有多大,反正在巫法的作用下,只要有足夠的巫力浪費,這些大巫完全可以在這個房間內堆上幾十座大山玩,空間這個概念,在這裏是沒有意義的。

  刑天厄等世家成員在這個巨大空間的正中停下,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輩份、實力以及各自家族的實力、聲望等等複雜的參考關係,在十幾名大巫的指揮下,排成了整齊的隊伍。夏侯他們,自然只有墊底的份兒。

  前方大概裏許的地方,夏侯看到那邊的牆壁上有一個方形的門戶,一道陡峭的大概千多級的石階梯通向那門戶中。正面看上去彷佛金字塔形的階梯上,站滿了身穿各色長袍的巫。夏侯眼睛尖,看到上面那些巫胸口上的徽章處,等級最低的也有七鼎的標誌。站在臺階盡頭的近百名渾身包裹在披風裏的巫,徽章上全是九鼎標誌。

  近百名九鼎大巫。

  夏侯對於九鼎大巫到底有多麼可怕,那是完全沒有一個清楚的概念。但是他知道,就以他現在的實力,也不是一鼎上品的刑天大風等人的對手,就更不用提九鼎大巫的厲害了。他渾身發麻的站在隊伍中,看著那數千名站在那石階上的大巫,只能驚歎于大夏巫教的興盛。

  身邊的刑天大風口觀鼻、鼻觀心,臉上肌肉紋絲不動的從嘴縫裏擠出了一句話來:“九大巫殿四成的長老都在場了。看臺階最上面的看不清模樣的八人,就是除了天巫大人外的其他八名大巫。自左而右,是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

  夏侯只能輕輕點頭,他沒有這個本事讓嘴角都不動彈一下的傳出聲音來。這麼多高階的大巫,居然才是長老的四成?

  刑天玄蛭則是冷冰冰的看著那石階,極細的聲音居然是從他胸脯處傳來的:“別的大巫暫且不說,倒是關於黎巫的傳聞挺有趣的。”

  夏侯正想聽聽看到底什麼傳聞這麼有趣,卻突然看到石階上自左而右第四位大巫的右手輕輕的晃了一下,刑天玄蛭臉上居然發出了輕輕的‘啪’的一聲,彷佛被人抽了一耳光一樣。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嚇得連忙低下頭,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全場一陣的肅靜,突然空中傳來了急驟的風聲,諸人抬頭看時,就看到一團白氣在空中急速扭動,慢慢的張開成了一道門戶的模樣,夏王身後緊跟著幾個身穿禮服的男子,大步的踏著虛空走了出來。他們的身形剛剛出現,那團白氣就慢慢消散,夏王的身體微微一動,幾個人就已經到了那石階頂部。

  “天巫的情況如何?為何突然報危?前一陣子,不是說還有三年的壽命麼?”夏王剛剛站定,就迫不及待的追問起來。

  修為到了一定的程度,這些巫對於自己的生死壽限已經有了很清晰的認識,可以詳細的推算出自己的死期。既然天巫說他還有三年的壽命,那他就一定還能活三年,而不應該是現在就突然令人傳諭整個安邑,讓這麼多人黑燈瞎火的趕過來。

  石階上,那方形門戶中突然射出了一道朦朧的銀光,瞬間的功夫,整個空間都籠罩在了那玄妙的銀光下。四周望去,整個空間已經變得無邊無際,所有人都懸浮在真空中,無數大大小小的星辰閃動著奇妙的光華,在虛空中帶著巨大的轟鳴聲,遵循著一個恒古固定的軌跡在運轉。

  夏王立刻停止了追問,而是恭敬的朝著那門戶行了一禮:“天巫。”

  一名身穿光滑銀色長袍的老人慢慢的自那門戶中走了出來。他銀色的長髮無風自動,彷佛火焰一樣在頭上飄舞不休。光滑如玉的臉上,兩粒眼珠猶如兩顆太陽,釋放出無窮的光熱,那裏就好像兩團白熾的火在跳動,沒人敢正視他的面孔。這老人朝著夏王輕輕點頭,低沉的說道:“三年的壽命而已,與其浪費三年的時間無所事事,不如拋棄這三年的時間,換取更大的好處。”

  不等夏王開口,這老人,也就是大夏巫教的教長,夏王的親伯父,天巫殿的殿主天巫緩緩說道:“我死後,由吾第三十六弟午乙接掌天巫之位。午乙三年前已經達到了九鼎下品巫力,繼承吾之傳承後,當有九鼎上品的威能,足以鼎鎮巫教,諸大巫可有異議?”

  天巫之下八名大巫同時說道:“無。”他們的聲音都蘊含了極其強大的巫力,彷佛天空的雷霆,卻是聽不清他們的嗓音如何。

  天巫笑了幾聲,抬頭朝著虛空問道:“隱宗之主可有異議?”

  虛空中,自天幕上一顆緩緩旋轉的恒星圖案中傳來了低沉有力的聲音:“七弟,你要死了就不要廢話,快點死了我好趕回去。當我剛回到隱殿,就被你派人又叫來了安邑,很有趣麼?”

  天巫呵呵笑了幾聲,朝著虛空拱手道:“如此極好。我先死,然後等你來陪我。”

  虛空中那聲音氣得連連冷哼,卻看不到人影。

  天巫又問夏王:“大王,由你三十六叔父接掌巫教,你可有異議否?”

  夏王搖搖頭。

  於是天巫又朝著諸大巫殿的長老詢問了一次,長老們又是全部通過。天巫又問了以刑天厄為代表的各部族、家族的意見,這些部族、家族也無異議,全票通過。夏侯卻正好看到商湯也站在了一個角落裏,滿臉好奇的看著交待後事的天巫。而伊尹則是彷佛影子一樣站在商湯的身後,他對於巫力傳承沒有任何興趣,一對大眼睛居然只是在不斷的在那些女性巫的臉蛋上梭巡。

  天巫的傳承儀式很簡單。既然天巫已經下定決心拋棄三年的壽命提前死掉,那麼就算是夏王或者那個不知道來歷的隱宗之主也是無權反對的。天巫也沒有太多的話要交待,只是把那叫做午乙的,明顯比他年輕了不少的九鼎大巫叫到了面前,把一柄尺許長的漆黑的石杖交給了他,就算完成了天巫這個職位和一切權力的轉移。

  緊接著,就是巫力的傳承儀式。

  天巫坐在虛空中一張大石椅上,午乙盤膝坐在了他面前,在場所有人聽到天巫吩咐道:“我臨死化去全身的巫力和一切的智慧,一部分巫力歸屬午乙,其他的,在場自然有人能夠繼承。各大巫家的家主知曉其中的規矩,不管誰得了好處,萬不可生嫉妒陷害之心,明白否?”

  所有人同時領諾。

  又聽得天巫說:“入滅之時我以三年壽命,換取我窺探未來之事的能力。三年壽命,只換得區區數句話的時間,大王,你可要用心記好。”

  夏王皺起了眉頭,有點不快的喝道:“我大夏正是國力最強盛之時,天巫無端做此犧牲作甚?”坐在天巫面前的午乙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天巫看著夏王微笑:“最近夜觀星相,偶然心生警兆罷了。我活了七百多年,執掌天巫大位也有百年光景,三年的壽命,算得了什麼?若是能解去我心頭警兆的緣由,卻也值得。”

  刑天大風畢竟是愛多嘴的人,又聽得他低聲傳音了過來:“這一代的天巫在星相之術上,是前所未有的奇才,往往能看到諸大巫不能見之事。若他心生警兆,定然是有極大變故。整個大夏,卻也只有他才能以這祈命之術換取預見的神通。就算是接他位置的午乙,沒有百年的苦修,怕也達不到這等水準。”

  夏侯連連點頭,極其贊同刑天大風的觀點。可不是麼,這等能夠清楚的看到未來的預見能力,若是人人都能施展,那天下還不亂套了?

  聽得天巫的話,夏王卻也沒有了說辭,只能是退到了一旁。

  巫的辦事效率是很高的,並沒有什麼繁文縟節。天巫一隻手已經按在了午乙的眉心處,自己則是閉上了眼睛,低沉的說道:“所有的巫,運轉你們的巫訣罷,將你們的巫力盡數收斂,不要打擾了我的傳承。年輕的巫,若有諸般異相降臨己身,萬不可慌張,自顧自運轉巫訣則可。我七百年苦修的巫力,卻不要白白消散了。”

  ‘砰’的一聲悶響,天巫腦後的銀色長髮突然紛紛斷裂,在虛空中炸出了滿天銀色的光雨。眼看著他整只按在午乙眉心處的手,已經變得是銀光熠熠彷佛純銀一般,卻不似肉身了。午乙的臉上一陣的抽搐,渾身彷佛吹氣球一樣的膨脹起來。天巫苦修了七百年的巫力急速沖進他的識海,給他帶來的,除了劇痛,就是劇痛,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天巫一邊全力把自己的巫力輸入午乙的身體,同時嘴裏開始念誦晦澀難懂的咒語。隨著他的咒語聲,他的容貌急速變得蒼老,他剩餘的壽命一滴滴的奉獻了出去,向冥冥中主宰一切的天神換取那一點點窺視未來的縫隙。

  所有的巫都收斂了自己的所有氣息,只顧著運轉自己的巫訣,死死的守住了自己的心神不動。整個空間內,就只有天巫身上釋放出來的越來越龐大的巫力波動。眼看著一道道銀色流光從天巫眉心處激射了出來,朝著四面八方漫無目標的胡亂飛去。午乙的身體無法承受天巫的全部巫力,而天巫的死亡將近,他的巫力不受控制的開始了洩露。

  隨著巫力洩露出來的,還有一道道無形無色的精神波動,裏面充滿了無數的符咒、文字,這是天巫七百年壽命中積累的一切知識,這也在巫咒秘法的驅動下急速的湧了出來。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夏侯只能驚歎,巫族對於一個人的勞動價值,簡直就是壓榨到了極點,眼看著人都要死了,還要作出他一生中最大的奉獻啊!

  天巫身上的巫力波動越來越強烈,越來越不穩定。突然間,他的壽命已經全部燃燒殆盡,他的巫咒也已經發揮到了頂峰狀態,憑藉他強大的巫力、太古流傳下來的神奇咒語,他已經打開了那扇命運的大門。

  天巫的雙眼猛的睜開,兩道銀光射出了千萬丈外。他的臉上剛開始露出的,是一臉的驚慌和恐懼,猶如大難臨頭。但是緊接著卻又是一陣的歡喜雀躍,彷佛一切都有了轉機那樣。天巫渾身哆嗦著吼叫起來:“大王,卻是九王子……他……”

  似乎高興於自己就要揭露這最大的關於未來的奧秘,天巫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眼看著他就要把未來在諸巫面前完整的剖析,可是巨大的變故突然產生了。

  在山峰外面,無數巫清楚的看到,自東方有一道紅色的極強的光芒從猛然射出,射向了天穹。

  天空中無數繁星正在急速的閃動,強大的波動似乎正在把某個意識降臨在地上的某個人身上。可是那道紅光卻有無窮的威力,紅光一閃即逝,滿天閃動的星辰突然黯淡。鬥轉星移,一顆大碗公大小的銀色大星突然墜下,化為一道流星飛向了西方。

  那些站在天巫殿外等候的巫同時哀呼起來:“天巫喪了!”

  可是天巫殿內,正要說出那讓自己不安的未來,說出那個極其重要一句話的天巫則是渾身突然一抖,他和滿天星辰的聯繫突然被一股極其怪異,強大無法形容,彷佛浩浩蕩蕩天地之力的神奇力量隔絕,他的生命之火,被那橫插一手的力量瞬間滅絕。

  一團古怪的紅光在天巫的身上閃動了一下。天巫滿臉笑容的看著夏王,突然身體化為無數銀色光雨飄散。

  虛空中,那隱宗之主憤怒的咆哮起來:“是誰?是誰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打破了天巫的巫術?是誰有這樣的巫力,居然能夠破掉天巫的巫術?到底是誰?”

  猛然間聽到天巫的巫術居然被人破解,滿殿的大巫同時驚駭的睜開了眼睛,再也顧不得運轉巫訣,賭那一絲的運氣去吸收天巫的遺產了。

  只有夏侯卻是對天巫沒有什麼感情,他也不知道一個九鼎上品的大巫的巫咒被人打斷是如何讓人震驚的事情。他只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按照天巫的吩咐,閉著眼睛在那裏運轉巫訣,吸收可能幸運的降臨自己的來自于天巫臨死時洩露的巫力和他的智慧。

  夏侯運轉的,自然是射日訣。

  而射日訣的修煉方法,是外張並且掠奪性的。

  三枚精神力凝聚的小箭射出,夏侯彷佛撒網的漁民,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漁網被大批大批的巨量的魚群給塞滿了。

  夏侯吃驚的張開眼睛,驚訝無比的張大了嘴巴,最後咕噥了一句:“我操,我的運氣不會這麼差罷?”

  就好像第一次修煉射日訣時一樣,夏侯被連續三個品質和數量都超出他想像的圓球給轟進了識海,巨大的巫力彷佛核彈一樣在他腦海中爆發,夏侯乾淨俐落的渾身皮膚再一次炸開,連同身上那華貴的禮服、昂貴的玉器飾品同時炸成了粉碎。血糊糊的一團人形的肉,噴灑著滾燙的還冒著青煙的鮮血,‘嗷’的一聲慘叫,仰天倒飛數百丈,砸飛了數百個倒楣的巫後,夏侯無奈的倒在了地上,再次的昏迷。

  現場還有一個人,也極其幸運的繼承了來自天巫的一部分極其強大的巫力,那就是站在一角發呆的商湯。

  不過,商湯顯然比夏侯的底子好得多,商湯起碼也是鼎巫的基礎。吸收了來自天巫的龐大力量後,商湯只是很乾脆的七竅噴血的倒在了地上。雖然商湯七竅中噴出的血泉也足足有十幾丈遠,但是比起夏侯那驚天動地的轟動性場面,聲光效果卻是差太遠了。

  數十名隱藏在空氣中,渾身黑袍,沒有一點肌膚露在外面的大巫閃了出來。他們的徽章上僅是八鼎、九鼎的標誌,但是在徽章的一角,無不都繡了一顆小小的黑色的星星。那帶頭的大巫憤怒的咆哮著:“立刻施展巫術,哪怕搜遍天下,也要找到那個敢於破壞天巫傳承的人!找到他,滅他整個部落。他部落瀕臨的所有部族,也一起剷除!”

  憤怒、瘋狂的大巫們同時領命,紛紛化為一道道流光、狂風飛散。

  那大巫,隱宗之主氣得在石階上面直跺腳。突然他手上冒出了一個粗大的黑漆漆的木杖,狠狠的一杖轟在了夏王的屁股上:“你還傻在這裏幹什麼?你不也是九鼎大巫麼?給我去找,找到那個該死的混蛋!我要撕碎了他!”

  夏王被打得‘吱兒’一聲悶哼,卻不敢說一句話,帶著身後的幾個人再次召喚出了那白色的氣團,將那氣團化為一道門戶後匆匆離開。

  隱宗之主站在石階上,被一團黑霧籠罩的臉上有兩團幽光在閃動。他一眨不眨的盯著血肉模糊的夏侯看了半天,突然幸災樂禍的低聲笑起來:“老子第一次知道,有人會蠢成這個樣子,居然在天巫的傳承儀式上運轉射日訣!這小子,實在是太有趣了!”

  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午乙連同另外八名巫殿殿主同時驚訝的看了那隱宗之主一眼。隱宗之主突然咳嗽了幾聲,指著黎巫喝道:“小女娃娃,去給那蠻子治一下。你的木性元力,正好讓他土性之軀恢復的速度增快百倍。這麼有趣的蠻子,可不能就死在這裏。唔,如果你治好了他,又心情不錯的話,就去隨手救一下那個商族的倒楣鬼,反正多一個也沒關係麼。”

  黎巫微微欠身,直起身體時,已經到了夏侯身邊,一道綠色的光芒從他手上射出,籠罩在了夏侯身上。

  安邑城東方極遠處,數十萬裏外的海濱處,一名身穿火紅長袍的青年背著雙手,抬頭看著突然星光黯淡的夜空,‘呵呵’大笑起來。

  “我通天道人最討厭那些逆天改命的人!不就是一九鼎大巫麼?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只要元神不滅,輪回投胎了還可以繼續修煉,照樣成就混沌不滅無上正果。臨死還玩這麼多的花招,我就是看不順眼!”

  冷哼了幾聲,漆黑的長髮飛舞,容貌俊朗,帶著幾分邪氣、帶著幾分傲氣、甚至帶著幾分稚氣的通天道人背著雙手,朝身後緊跟著自己的幾個煉氣士喝道:“孩子們,去安邑快活者!哈,活該師尊和大師兄二師兄閉關祭煉元神,這去安邑收徒廣大門戶的事情落在了我頭上,不好好的玩玩,怎麼對得起自己?想我通天不過修煉了區區萬年,正是青春好時光,可不能被他們三個老傢伙給限死在金鼇島上了。”

  通天道人身後的幾個煉氣士只是連連苦笑,哪里敢開口接話?

  就看通天道人身體一晃,四柄長劍從腦後射出,化為青紅紫黑四道彩光環繞住身體,一溜兒微光急速朝著西邊飛去了。

  那幾個煉氣士連連叫嚷起來,有叫師尊的,有叫師叔的,無不是在那裏尖叫:“您可不認識那道場的去路,您可等等我們呀?”

  清風掃過,那幾個煉氣士腳下升起了一片片青雲,猶如流星一樣,瞬間去得遠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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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4:19: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黎巫

  夏侯從深深的睡夢中醒來。

  他感覺自己已經睡了一千年,腦海中空空蕩蕩無悲無喜,卻充盈著無數亂飛亂舞的符咒、印訣、咒語、藥物、天相星圖等等稀奇古怪的東西。睡夢中,夏侯就是 一個旁觀者,看著自己的精神和這些奇怪的記憶慢慢的融合,水乳交融,最終成為一個整體,成為他可以熟練運用的技能。雖然在夢中,夏侯還是清楚的感到了一種 天上掉餡餅的荒唐。

  閉著眼睛活動了一下身體,還好,似乎沒有缺胳膊少腿的。但是也難說,也許自己的胳膊腿什麼的已經和自己說過一次再見,但是被那些大巫重新拼湊上也不是 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夏侯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已經突破了前幾天達到的那個瓶頸,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體內真元彷佛水銀一樣密度極大,順著寬敞光滑無比結實的 經脈流動時,居然發出‘嘩嘩’的聲音。

  似乎自己的身體在強度上已經暴漲了一個層次。夏侯自嘲道:看來自己在原始人部落分食長老遺體的儀式中,得到了最大的好處。

  睜開眼,夏侯瞬間又陷入了另外一個深沉的夢境。

  他躺在一間材質漆黑的石屋裏,身體下面的石床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刺骨的寒氣滾滾而來湧入身體,卻並不覺得難受,反而通體清涼非常的舒坦。石屋的四角有四支燈架,從燈架正中的銅柱上探出了數十片枝條樣的銅枝,上面托著拳頭大小的燈盞,石屋內很是明亮。

  一名青衣女子就坐在屋子正中一張朝著夏侯的石椅上。

  第一眼看上去,這女子不過如此。

  仔細看一眼,彷佛微風吹散了湖面上的薄霧,漸漸的露出了青綠的水波,這女子的容顏就讓你覺得有點意思了。

  等你忍不住再去看第三眼,深深吸引你的,是那女子白皙接近透明的臉蛋,完美的鵝蛋臉上,還可以看到淡淡的青色,那是皮膚太嬌嫩了,血管的顏色都透了一點出來。夏侯從來沒見過這樣細嫩的皮膚,新生嬰兒都不如她這樣完美。

  等到夏侯好奇的看了她第四眼的時候,他整個就沉迷在了那彷佛青山綠水,自然空靈的美麗中。這女子有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披散下來,修長的黛眉帶著一 點讓人心痛的翠綠色。她的唇,卻沒有一絲血色,反而是帶著一點點的水綠,緊緊盯著夏侯的眸子,是一種接近漆黑的墨綠色,彷佛兩塊極品的翡翠,濃烈的生機從 那綠色中自然的流淌而出。

  這女子靜靜的坐在那裏,就好似山林中的精靈。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極其簡單的黑色絲袍,沒有任何的飾物。可是她卻彷佛自己會發光,淡綠色的光華充盈在這個死氣沉沉的石屋內,於是就連那些厚重的石塊都生動了起來,彷佛活物。

  夏侯必須承認,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自然,空靈,充滿了生機,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奇峰峻嶺上茂密的自然叢林。她的美麗是無庸置疑的,在安邑他 見過的美麗女子不少,比如說刑天華鎣,比如說青月,比如說安邑令的那個刁蠻女兒,但是這些少女的美麗加在一起,也等如是蠻荒沙漠和錦繡山水對比,根本就無 法比較。

  但更重要的是她的氣質,她很自然的有一種讓人親近的特質,她的巫力應該是木屬性的,滿是自然的氣息。但是她更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錯覺,雖然你知道那是 美好的東西,可是你沒有膽量去接近她。你只能在見到她之後,就此沉迷在她的美麗之中。夏侯懷疑,一些心智脆弱的人見到她之後,是否能夠從那美麗的夢幻中醒 過來。

  幸好夏侯不是一個心智軟弱的人。前世和今生的種種經歷,決定了他的心神簡直猶如金剛一樣堅強。艱難的從那驚豔的一瞥中清醒過來,從來不說笑話的夏侯, 居然情不自禁的調侃道:“莫非我已經死了,這裏是天神的居所不成?否則怎麼可能見到姑娘你這麼美麗的女子?”他很用力的眨了幾下眼睛,強迫自己看向了一個 屋角的燈架。

  那女子雙腿盤在石椅上,右手輕輕的托著下巴,感覺很有趣的看著夏侯。在夏侯的意識中,彷佛已經過了一輩子這樣長久,這女子才慢慢開口道:“你這蠻子的 命真好,上任天巫的巫力,六成歸了午乙,一成歸了商湯,你占了半成之多。其他各大巫,居然沒有得到分毫。”她沒有理會夏侯的調侃,似乎那些話她根本就沒有 聽到。

  這女子的聲音,好似那春雨薄霧中的黃鸝一樣,清脆卻帶著一點飄忽的味道。夏侯僅僅是聽到她的聲音,就突然渾身一陣燥熱,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連忙拼命的運轉體內真元,把體內五賊強行鎮壓了下去。他不敢看她,只是乾笑道:“半成的巫力就差點殺了我。”

  那女子連連點頭:“說得沒錯,你在接受天巫的巫力之前,不過是一名九等中下品的巫武。天巫的一成巫力,就等於一名九鼎中品大巫的全部力量,你魯莽的吸了半成的巫力,居然還能留下一個囫圇的身體,我們九大巫都感到近乎神跡了。”

  我們九大巫!

  任何一名鼎位的巫,都可以在其他人的嘴裏被稱為大巫。但是敢於自稱大巫的,只有九大巫殿的殿主。夏侯愕然看向了那女子:“你,你說什麼?你是大巫?你是?”

  那女子歪著腦袋看著夏侯,夏侯怎麼看怎麼感覺著,她的目光就好像自己小時候看待白那樣的值得玩味,就好像一個小孩子看到了極其好玩的玩具一樣。依然是那完美的聲音傳來:“我是黎巫旒歆。”

  黎巫,這美得只能用‘慘絕人寰’來形容的女子,居然就是站在石階頂部,渾身用黑布包裹著,夏侯盤算著怎麼也要有七八百歲才合理的糟老頭的大巫之一?夏 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怎麼看她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模樣。一時間,夏侯腦袋裏閃過了例如借屍還魂、返老還童、采陽補陰等等稀奇古怪的念頭。

  黎巫皺起了眉頭,似乎她能猜測到夏侯腦子裏面在想些什麼,不由得嗔怒道:“若不是隱宗之主要我出手救你,當我願意對著一個渾身皮膚都炸飛了,血肉模糊噁心之極的肉球麼?你敢胡思亂想的話,我不介意把你恢復成剛才那個模樣。”

  夏侯連忙端正了臉上的表情,口觀鼻,鼻觀心,不敢再動那些古怪的念頭。天知道這些大巫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手段,能夠看到自己的思維?夏侯老老實實的從石床上爬起來,朝黎巫行禮道:“如此,多謝黎巫相救。”

  黎巫輕輕點頭,淡淡笑道:“不用謝,救了你,隱宗之主太弈就欠了我一個人情,有空我就可以去隱殿找一些我比較感興趣的東西,所以倒是我要感謝你才是。”她悠然歎息道:“可惜的就是你傷得太輕,要是你的傷再重十倍,我就可以從太弈手上多點東西出來了。”

  夏侯只覺得後心冰冷,果然是最毒莫過婦人心,這黎巫也不例外啊。自己差點粉身碎骨,這傷還叫做太輕了?

  夏侯正在這裏腹誹黎巫的不人道,黎巫卻是好奇的看著夏侯問道:“不過,我很好奇。巫力比你強大得多,傷勢也輕得多的商湯,經過我的治療後,現在還在昏 迷,你卻恢復得這樣快,沒有道理呀!”黎巫眼裏閃動著古怪的光芒,那聲音在夏侯聽起來,就好像要搶小朋友棒棒糖的不良少年一樣不懷好意:“你身上是否有什 麼護身的巫器?可是我救治你的時候,你身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卻是奇怪了。”

  這種問題,怎麼能順著她的意思回答?夏侯連忙說道:“我也不知道呀!如果作為大巫的您都不清楚我身上發生了什麼,我怎麼可能明白?”

  黎巫緊緊的盯著夏侯看了半天,看得夏侯額頭上幾滴冷汗慢慢的滲了出來,最後看到夏侯實在是一臉的坦然,的確是沒有隱瞞什麼的時候,黎巫這才放過了他。 收回那充滿了威嚇力的眼神,黎巫有點失望的說道:“原來這樣啊?也許是你的天分太好了,所以僥倖留下了一條命。當然,這也是我的醫術太好了,否則怎麼可能 救回你來?”

  黎巫臉上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笑容,很自我陶醉的笑了一陣,這才給夏侯說道:“你僥倖吸收了天巫半成的巫力,可是你的巫力提升卻不高,只到了九等巫武的最 頂峰狀態,還差一步,就能達到一鼎下品水準了。倒是你的肉身受了很大的好處,那些胡亂衝撞的巫力被我用巫咒封進了你的身體,結果你的肉身直接提升到了二鼎 大巫的境界,倒是你的幸運。”

  自己的肉身已經到了二鼎水準麼?那豈不是比刑天大風他們還要強橫得多?夏侯一陣的歡喜,一陣的心癢難耐,恨不得就能去試試自己如今到底有多麼強悍!也許,自己現在可以把一座小山當作手榴彈扔罷?實在是,實在是太棒了!夏侯比任何人都清楚,強橫的實力的重要性了。

  可是黎巫立刻又給夏侯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別高興,你的肉身有二鼎大巫的水準,可是我們是不承認的。大夏巫教下屬的巫,只能依靠自己的巫力來評定等級。你的巫力如今還是九等水準,你就是九等巫武。”

  夏侯倒是很看得開,他笑嘻嘻的說道:“無妨,我對於這些稱號並不在意,只要我自己有好處就行!”

  黎巫被夏侯的話弄得愣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低聲咕噥了幾句,夏侯卻是沒聽清楚她到底說了些什麼。過了一陣,黎巫才古怪的看了夏侯一眼,皺眉道: “可是奇怪的就是在這裏,按照你吸收的天巫遺留的巫力,如果你的巫力僅僅達到九等水準,這可以忽略不計的損耗。你的肉身就應該起碼達到七鼎大巫的境界,卻 又怎麼只到了二鼎水準?”

  黎巫的身體慢慢的飄了起來,夏侯這才看到她居然是赤著腳的。兩隻粉嫩白皙帶著一點青色的小腳懸在立地寸許的地方,黎巫輕盈的在石屋內飄了一陣,自言自 語道:“可是按照我們所感應的,你的確是吸收了半成的巫力。那麼,你所吸收的巫力中,有九成九的力量不知去向了。奇怪,真是奇怪,篪虎暴龍,你身體可有什 麼不好的地方?”

  夏侯連忙內視自身,唔,肉體被極大的強化了不說,體內的真元性質正如前面所說,已經變化成了水銀狀態。而自己的那顆金丹!唔,夏侯看著那顆金丹差點沒 暈了過去。也許是因為吸收的是天巫的巫力,夏侯的金丹居然從一顆變成了十顆,十顆金丹的體積比起以前他自己修煉的那粒要大了不少,並且是極度的緻密,極度 的精純的十粒銀色的金丹。他們居然在按照太陽系的運轉軌跡,在他丹田內急速旋轉。

  自己的金丹居然變成了這種古怪情狀?這讓自己以後還怎麼繼續修煉啊?夏侯知道修煉一顆金丹的法門,可是同時修煉十顆金丹的麼,夏侯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事情。

  黎巫的聲音傳來:“你身體內可有什麼不好的麼?比如說,哪里突然發冷發熱,或者你以巫力內視,看到體內哪個地方有一片銀光的?”

  夏侯抬起頭來,滿臉的真摯,滿臉的誠實,滿臉莊重的看著黎巫,鄭重的說道:“黎巫,我一切安好,唔,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啊。”

  黎巫猛的飄近了夏侯,幾乎是臉貼臉的死死的瞪著他喝道:“果真沒有異常麼?”一股龐大的念力隨著她的聲音直透夏侯識海,撼動了他的整個意識,一個雷霆般的聲音在朝著夏侯怒吼:說真話,說真話,你不能隱瞞任何東西。

  憑藉著前世的經驗,憑藉著自己的元神比巫要更加穩固的優勢,夏侯在識海內掀起了一陣颶風的情況下,依然是咬著牙齒叫道:“是的,我的身體一切正常,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黎巫整個人一下子就沒有了精神,一臉氣餒的她惱怒的看著夏侯喝道:“早知這樣,我坐在這裏傻等你醒過來做什麼?還以為你的身體會有什麼古怪的變化,准 備用你來試藥的。氣死我了!”她氣呼呼的轉身飄到了那石椅上重新盤膝坐下,死死的看了夏侯半天,這才說道:“篪虎暴龍,我救了你一條命,你承認罷?”

  夏侯連連點頭:“自然,黎巫救了我,我無比感激。”

  黎巫眼裏閃過一道奸詐的光芒,她嘿嘿的笑起來:“唔,你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就好。雖然我是應隱宗之主的命令救你的,但是你必需要承認,我為了救你,耗費我的大量巫力不提,耗費我一夜的精神也不說了,那些被你喝進肚子裏的藥物,卻是很稀少的。”

  夏侯聽得情勢不妙,連忙叫道:“我可沒錢賠你。”

  黎巫氣得嘴唇發白:“誰要你用錢賠償?我黎巫堂堂九大巫之一,會敲詐你的錢物不成?”一時間,她身上威勢大盛,夏侯被那威勢震得無法說出話來。這完全不是夏侯意志軟弱的原因,實在是二人的實力相差太大,一隻螞蟻面對太平洋的風浪時,還能做什麼?

  頓了頓,黎巫臉上露出了很親切的笑容,她收起身上的威壓,笑道:“不過,我發現,你雖然身體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可是你的巫力,卻的確有很奇特的性質。你的土性巫力所蘊含的生機,比起力巫屬下的那些土性大巫要強大百倍。所以,這就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了。”

  夏侯苦笑,他清楚自己的巫力為什麼蘊含的生機比其他的土性大巫要強大,因為他體內還有土性的真元做後盾。土性真元是和外界的天地靈氣息息相關的,擁有 密切的聯繫,最是得到了後土載物滋潤萬物的性質。比起那些只顧修煉自身,斷絕了和外界規律聯繫的大巫,夏侯的巫力嶄露出來的活性,自然是他們無法比美的。

  看著這個應該有數百歲的年齡,卻易嗔怒,易歡笑,彷佛少女的黎巫,夏侯無言以對,只能陪笑道:“若是有用得上我篪虎暴龍的,黎巫儘管吩咐就是。”夏侯說完這句話,就感覺自己彷佛已經被抬上了貨櫃的豬肉,就等著人家下刀售賣了。

  黎巫一陣的歡喜,連忙說道:“好,我知道你還沒有正式加入巫殿的,那麼,你加入我黎巫殿罷。我給你黎巫殿巫衛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巫山腹地。”似乎是早就做了準備,黎巫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青色的木牌遞給夏侯。

  伸手接過那木牌,這青色的木牌不知道是用什麼木頭雕刻出來的,巴掌大小的長方形木牌上,滿是細膩的雲紋和各種奇花異草的圖案。木牌的正中是一棵奇異的小草圖樣,那草生有九片葉子,夏侯手上的這枚木牌上,那草葉有五片在發出淡淡的綠光。

  看到夏侯那疑惑的表情,黎巫笑著又掏出了一枚木牌朝著夏侯亮了一下,她手上那木牌上,那九片草葉都在發出綠光。黎巫解釋道:“這是你進出巫山巫殿的憑 證。九片綠葉,是黎巫殿主的象徵;八片綠葉,是祭巫的標誌;七片綠葉,是禦巫的標誌;六片呢,就代表著命巫的身份。你的木牌上有五片綠葉,證明你是除了黎 巫、三祭巫、九禦巫、二十七命巫之外,黎巫殿身份最高的巫衛,自然是通行無阻。”

  夏侯聽到這裏,連忙把那木牌緊緊的握在手裏。開什麼玩笑?祭、禦、命三等巫官,是巫殿除了殿主外身份最高的大巫,人數也不過數十人,是巫教最高權力的 核心人物。手上這木牌居然授予了自己僅次於他們的地位,夏侯如果不把它好好的保管起來,他也就不是那個夏侯了。有了這木牌在手,夏侯的身份可就不同了,再 碰到上次的那安邑令的子女一樣的人物,怕是木牌一出,就能嚇得他們跪倒在地不敢動彈。

  黎巫眯著眼睛,嘻嘻的笑起來,顯得極其的高興。她看著夏侯說道:“好了,以後有事,我會派人去叫你的。你在黎巫殿,也不用做什麼太辛苦的事情。黎巫殿 後有一片藥園,裏面有不多的幾本來自天界的神藥,卻是長勢緩慢。你的土性巫力生機強大,定然能夠促進它們生長。你以後多辛苦幾次,就能把這次你喝下的湯藥 的代價給補償回來了。”

  夏侯聽得是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感情黎巫坐在自己石屋裏守了自己這麼久,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把自己繞進去,就是為了找一個苦力麼?可是說真的, 夏侯心裏清楚,自己還真適合做這種事情!自己的土性真元生機強大,對於木性的各種植物擁有極好的效果。黎巫,還真是知人善用啊!

  這個女人,夏侯看著她笑得無比開心,無比美麗的臉蛋,居然有一種恨得牙癢癢的感覺。

  唔,如果能夠在她臉上啃一口,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不知道怎麼搞得,夏侯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大巫,能成親的麼?”

  黎巫身體再次飄了起來,綠色的光芒閃動,一雙用草葉編織的拖鞋套在了她赤腳上,她就彷佛夜間的幽靈,朝著石屋門口飄了過去。一邊飄行,黎巫一邊很清脆 的低聲笑著,笑得很開心,笑得很得意。同時,她還有餘閒功夫對夏侯說道:“你昏迷了沒多久,現在天都還沒亮呢。各大巫家的人都和巫殿的巫一起出動,找那逆 轉星斗運行讓天巫提前斃命的人去了。你如果覺得能動彈了,也出去幫幫忙罷。”

  夏侯看著黎巫那無比美好的身軀漸漸沒入了門外的黑暗中,鬼使神差的大著膽子問道:“黎巫殿主,我可以問一個問題麼?”

  黎巫聞言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夏侯問道:“還有什麼事情麼?”

  夏侯看著黎巫的臉蛋,心神一陣的恍惚,下意識的問道:“不知黎巫殿主,今年多少春秋了?”

  黎巫愣了一下,本能的回答道:“我?應該是快要二十歲了罷?你問這個作甚?”

  突然,黎巫死死的皺起了眉頭,臉上有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惱怒道:“是不是刑天家的那幾個傢伙給你說了什麼和我有關的傳言?說我是一個乾癟難看的老巫婆 麼?氣,氣死我了。”她的手狠狠的朝著夏侯揮了一下,‘啪’,無比清脆的耳光聲從夏侯臉上傳來,夏侯偌大的身軀被那一下抽飛了起來,重重的砸在了石屋的牆 壁上,差點沒背過氣去。

  夏侯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黎巫已經渾身籠罩在了一條黑色的披風中,就連頭髮絲都沒有露出一根來。她又恢復了那讓人聽不出口音的古怪聲音:“篪虎暴龍,你敢對人說起我的模樣,我就把你種到黎巫殿的藥園去,你若不怕,就儘管試試罷!”

  說完,一道道青色的狂風平地而起,黎巫在風影中失去了蹤影。

  夏侯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臉蛋慢慢的爬了起來,黎巫的那一掌,差點沒把他大牙給抽飛幾顆,眼看著臉蛋已經像發麵的饅頭一樣,慢慢的膨脹而起。夏侯苦笑道:“見鬼,她的脾氣原來這樣不好。快到二十歲了?天啊,她怎麼成為巫殿之主的?”

  “這個天下,有一種巫叫做天降神巫,他們生而就有龐大的巫力,比起尋常的巫需要辛苦的修煉,他們無疑是天神的寵兒。”一條高大的黑色人影出現在石屋中,用蒼老的聲音緩緩的說道。

  夏侯看了那同樣渾身被披風覆蓋的人一眼,疑惑道:“這位老先生是?我們認識麼?難不成那黎巫,也是天降神巫麼?”

  那人呵呵笑了幾聲,輕輕的搖頭:“你的廢話可真多。”他沒有回答夏侯的第一個問題,而是坐在那屋子正中的石椅上,緩緩說道:“天降神巫,很顯然,黎巫不是那樣的存在。”

  看到夏侯愕然的樣子,那人笑起來,嘻嘻笑道:“可是,除了天降神巫,還有一種可能也能讓一個幾歲的小娃娃擁有符合巫殿殿主的實力。黎巫的祖父,是上代 靈巫殿主,她祖母,是上代黎巫殿主。兩名殿主聯手,就是一個蠢材,都能讓他變成九鼎大巫,何況黎巫原本就是天賦超人的巫呢?”

  夏侯恍然,原來如此。難怪黎巫擁有可怕的力量,卻依然有著少女的風情。但是他立刻疑惑道:“那閣下是來找我的麼?”

  那人呵呵直笑,連連點頭:“不錯,我就是來找你的。我只問你一句話,天巫的所有智慧,都被你繼承了罷?”

  夏侯思忖了一陣,坦白的點點頭:“是!”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能夠在巫殿中出入自如的,顯然是巫殿的高層,以他們的能力,查出天巫力量和智慧的傳承情況,簡直是太容易了。

  那人滿意的用手拍打了一下石椅的扶手,笑道:“妙極,妙極。你這娃娃卻是有趣,居然得了這麼大的機緣。嘿嘿,上代天巫的全部智慧卻是便宜了你,果然是妙極。篪虎暴龍,廢話我也不說了,這是天神對你的恩賜,你可要好好的利用這份恩典,明白麼?”

  夏侯乾脆的說道:“我只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又是一陣開心的大笑,那人笑道:“好,很好,你們蠻人沒有太多的心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這樣最好。你只要能保持你的赤子本性,你的前途無限。”

  又笑了一陣,那人突然轉移了話題問道:“據黎巫所言,你如今卻有二鼎大巫的肉身之力了?除了刑天家給你打造的那柄還算湊合的長弓,你可還有隨身的近戰兵器?”

  不等夏侯回答,他又自言自語道:“看來是沒有了。土性巫力的巫,原本力量就遠大過其他屬性的巫,依你蠻子的性格,定然又是喜歡揮動那些沉重的兵器亂砍亂殺的。幾千斤重的兵器,你拿著輕飄飄的,以後上了戰場和海人交戰,你也覺得不過癮。”

  猛的一拍手,這人笑道:“算是你的運氣,我手上正好有一塊蚩尤骨,重逾十萬斤,你帶去給刑天厄,就說是他的債主說的,要他親自動手把那蚩尤骨煉化了,給你打造一柄順手的兵器來。刑天厄年輕的時候,欠了我一筆老帳數百年不還,不怕他不用心去做。篪虎娃娃,拿去。”

  那人的手往袖子裏掏摸了一陣,慢慢的從那袖子裏抽出了一根兩丈長尺許粗肋骨模樣的白生生的骨頭來。有點捨不得的朝著那蚩尤骨撫摸了半天,這人嘀咕道:“誒,有空還是要到處去轉轉,蚩尤當年被分屍五塊,骨骼應該還有遺留下來的,這可是好東西,多找到一點是一點。”

  嘿嘿笑了幾聲,他隨手把那骨頭丟給了夏侯。夏侯連忙用手抱住了那沉重至極的骨頭,不解的問道:“您到底是誰?為何如此優待?”

  那人怪笑了幾聲,突然跳起來,身體一閃就已經消失無影。就聽得空氣裏留下了一連串的笑聲:“我就是要讓你娃娃氣得腦袋發炸才好。你猜,你只管猜,你猜破了頭,我也不告訴你。哈哈,哈哈哈哈,你能奈我何?”

  夏侯氣得臉上肌肉一陣抽動,被黎巫抽了一耳光的那半邊臉頰突然又痛了起來,不由得低聲咒駡了一句:“他娘的,這女人好毒的手。”

  突然間,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幾兄弟風一樣的沖了進來,大聲問道:“篪虎,你怎麼樣了?嘿,可急壞了我們。”

  刑天大風更是一手抓住了夏侯的肩膀,飛快的看了看左右,湊到夏侯耳朵邊問道:“你沒死就好。據說剛才黎巫一直在房裏?你可有看到了他的模樣?到底他是 一個老頭,還是一個老太太?或者正如謠傳所說的,這黎巫其實早就換了人,是一個青春美貌的女子?嘻嘻,你可有看到他的模樣?”

  刑天玄蛭卻是早就一手把夏侯抱著的那蚩尤骨搶了過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骨頭驚呼道:“蚩尤骨?這可是極品的製造巫器的材料,誰這麼大方,送你這麼大一塊?天啊,就算是曾祖的庫房內,也不過拳頭大的幾塊兒。”

  夏侯沒理會刑天玄蛭的問題,而是面色古怪的盯著刑天大風看了半天,這才用一種異常嚴肅的口氣,很鄭重的說道:“刑天大兄,你們怎麼能背後如此猜忌一名 巫殿之主?黎巫殿主,乃是一名八百餘歲,童顏鶴髮,道氣仙風,無比慈祥的老人。哪里是什麼美麗少女?”夏侯歎息道:“你們也不想想,一名少女,怎麼可能修 練成九鼎大巫?除非他是怪物!”

  刑天大風、刑天磐、刑天鼇龍立刻委頓了下去:“原來如此,果然是一老頭。也不知是誰在安邑偷偷傳說那黎巫是美麗女子,卻讓我們很是驚奇了一陣。如果找到那散播謠言之人,定然要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一聲冰冷刺骨的冷笑從屋門外傳來:“哦?這樣麼?我也很有興趣知道,誰在安邑敢對我黎巫造謠生事。”

  身穿大巫們制式的黑色長袍、帶頭罩的披風,黎巫身後緊跟著十二名八鼎大巫,緩緩的走了進來。

  夏侯嚇的一縮脖子,急忙叫嚷道:“您老可仔細了,和我無關哩。”

  黎巫冷冷的看了夏侯好一陣,這才慢慢的把視線轉向了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裏的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淡淡的說道:“刑天家的,你們去安邑,找到那個傳謠言的 人,把他的頭帶來給我。造謠之人,必定是在我黎巫殿修煉的世家之人,你們仔細分辨,不難查出來。不管是誰,敢於對巫殿之主造謠生事,其罪當誅!”

  刑天大風幾個心裏大是悔恨,自己沒事招惹這些麻煩作甚?這黎巫怎麼卻又是如此小心眼的一個人?

  冷冷的笑了幾聲,黎巫淡淡說道:“篪虎暴龍,正好有人稟告,藥園內有一本紫陽籮快結實了,這是孤本,黎巫殿僅此一株,你去照應一下。若是能催化它多結幾顆紫陽玉實,有你的好處。”

  夏侯朝刑天大風他們使了個眼色,又看了看刑天玄蛭手上抱著的蚩尤骨,無奈的跟著黎巫出去了。

  刑天大風幾兄弟如蒙大赦,急忙扛著那根蚩尤骨,倉皇鼠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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