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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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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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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3 13:44: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同道

  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自己決鬥的對手身前三丈處,校場上突然響起了更加瘋狂更加狂熱的叫喊聲。數萬名安邑世家子弟,不分男女,同時冒出了代表著各色巫力屬性的光芒,他們的眼睛也都在瞬間化為一盞盞的鬼火,正午的校場上突然狂風大作,五行元力被強大的巫力波動所牽引,漸漸的變得暴躁不安起來。

  夏侯的對手,僅僅身穿一件青色的長袍,那袍子的形制有點像儒生的儒服,又有點像是道袍,腰間紮著一條三寸寬掐絲麒麟碧玉腰帶,是他身上最華貴的物件。他的佩劍就斜斜的插在腰帶上,劍鞘漆黑彷佛一段枯木,從劍鞘看來,這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三尺長劍,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而夏侯的打扮,卻是足以嚇死大部分膽小的人。

  頭上帶著一隻牛角盔,漆黑的牛角彎曲牛角足足有三尺多長,頭盔上密密麻麻的細小鱗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讓夏侯土黃色的面孔憑空多了幾分猙獰。身上的鎧甲是一整套近乎全密封的漆黑鱗甲,拇指大小的鱗片在鎧甲上高高的凸起,閃動著刀鋒般寒光。無數巫咒花紋在那鱗片上若隱若現,展示著無比強大的防禦力。

  而夏侯那超乎常人的長臂上緊緊握著的,是一柄烏漆麻黑,長七尺、寬六寸、厚一掌的單鋒劍,長劍僅僅有一邊開鋒,另外一邊則是亂糟糟冒出來彷佛犬齒的尖銳凸起,這是一柄精心打造的,淨重七百二十斤零九兩的兇器。材料都是一些夏侯聞所未聞的奇異金屬,他嘗試著用這柄單鋒劍劈砍一塊鋼錠,結果是那厚兩尺的鋼錠被撕紙片一樣劈開。

  緩緩舉起手上單鋒劍,夏侯下意識的用了一個前世裏經常使用的,和朋友切磋較量時的禮節。劍尖朝天,雙手抱拳,身體微微的朝著那青衣人彎了下去。他隆聲喝道:“在下蠻荒大澤篪虎族篪虎暴龍,請前輩多多指教。”他看那青衣人似乎有五六十歲開外的年紀,而身上的氣息,卻是無來由的讓他感覺親近,因而本能的使用了敬語。

  那青衣人詫異的看了夏侯一眼,點點頭,緩緩的抽出了佩劍,沉聲道:“巫族中能像你這麼有禮的,怕是再也找不出一個了。毒龍島煉氣士滄風,請指教。”

  “什麼?”夏侯張大了嘴巴愣在那裏,煉氣士?這不是當年特勤局的那些特聘教官給他們傳授四靈真解的時候,所說的上古修道之人對自己的稱呼麼?最古老的那一批修道人,就是煉氣士啊!而且,毒龍島這個地名,似乎,他夏侯也聽過。

  大步退後了幾步,夏侯很是彬彬有禮的問道:“不知前輩為何在此?”

  那滄風目光一閃,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無他,若我勝,相柳家為我在安邑開一家道場,供我收徒授業。”

  手腕一轉,滄風手中長劍在空中劃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圓,反問道:“你,又為何在此?”

  夏侯沉默了半天,斜斜的舉起長劍:“我都不知道我為何在此,為什麼爭鬥。不過,不得不如此。”

  滄風同樣沉默良久,這才帶著一絲枯澀,卻又無比瀟灑的笑了笑:“不錯,命由天定。”

  兩人同時長吸了一口氣,同時退後了十步。

  一名身穿紫色長袍,袖擺、衣擺彷佛大花蝴蝶一樣飛揚,手腕、手指、腰間佩戴了無數美玉飾物的宮官,用一種天神俯視眾生的態度,發出了高昂的聲音:“今日,相柳家友客煉氣士滄風,對決刑天家友客巫武篪虎暴龍。若滄風勝,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于安邑四方城門向相柳柔俯首認敗。若篪虎暴龍勝,相柳柔賠償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十倍賭金。”

  這個宮官的確是在俯視,他飄揚在離地百丈的高空,高昂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校場,足以容納數十萬大軍的校場。

  整個校場突然轟動起來,無數的人揮動著兵器,眾口一聲的大聲喝道:“殺了他,殺了他!殺了這個煉氣士,殺了這個煉氣士!”

  相柳柔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站在他身邊,摟著兩名妖嬈的黑冥森突然尖笑起來:“相柳老六,你選哪里的友客不好?你巴巴的選了一個煉氣士,若是今日他勝了,你在安邑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你相信麼?”

  相柳柔傻眼了,他看看四周瘋狂的世家子弟們,絕望的呻吟起來:“完了,我怎麼會忘記了這個碴兒?”在巫族的王宮,用一名異類和一名巫武決鬥,這不是給自己找樂子麼?

  煉氣士滄風面色和緩如常,右手握劍,雙臂彷佛大鵬亮翅,一聲輕嘯,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大團朦朧的黑影,裹著無數極其明亮的劍光到了夏侯面前。他揮劍之時無聲無息,整個人彷佛就化為了風,化為了空氣,空氣在空氣中流動,卻是沒有絲毫痕跡的。甚至就連一點點殺氣殺機都沒有,那無數劍光就已經狠狠的劈在了夏侯的身上。

  大腿、胳膊、肩膀,劍光所落之處,儘是不致命的所在。夏侯一聲長喯,身上黃光連連閃動,校場上一塊塊上千斤重的巨石飛了起來,朝著滄風亂砸,自己則是用雙臂護住了頭臉,任憑無數劍光在身上亂劃。

  那一套以暴龍皮為原料,加入了數十種奇怪金屬、礦石、靈藥,經過刑天家巫匠的精心鍛造所成的鎧甲果然是防禦力驚人。只見火光亂閃,火星四濺,‘鏗鏗鏗鏗’的聲音響徹整個校場,那鎧甲上卻是一條白印都沒有留下。

  滄風心中駭然,雙手運足了力氣對著夏侯一通亂砍,可是他一名煉氣士,雙臂能有多少力氣?不過是數百斤而已!面對夏侯這種人形怪獸,根本連推動他手指頭的可能性都沒有。而那呼呼而來的三尺許大小一塊的巨石,則是給滄風帶來了數不盡的麻煩。他手上那柄松紋劍一陣亂劈,勘勘就能讓巨石擦著他的身體飛過,巨石上強大的土性元力激蕩起的大風,讓滄風渾身衣衫‘嘩啦啦’的朝著身後飄飛,露出了他瘦削的體形。

  刑天大風猛的興奮起來,二話不說踏著刑天鞶的肩膀就站在了眾人之上,揮動著一柄沉重的虎頭雲紋雙頭鏜大聲的叫喊起來:“篪虎兄弟,給我打趴下他,給我宰了這廝,我請你去西坊玩最好的娘們。剛剛伐西令送來了好幾個海人屬國的公主哩!”

  夏侯清楚的聽到了刑天大風的聲音,能聽不見麼?數千名在場的黑厴軍、玄彪軍的軍士在重複他的喊聲哩。夏侯差點沒倒在地上,自己對於女色,不是這麼看緊吧?他刑天大風老是用女人勾引他作甚麼?

  ‘哈’,夏侯左手揮拳,逼退了滄風,右手單鋒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出一道黑光,已經到了滄風頭頂。

  滄風嘿了一聲,右腳猛然一跺,整個身體突然鑽到了地下,‘哧溜’一下從數十丈外又冒了出來。夏侯手一抖,收勢不及的單鋒劍差點把自己的大腿給卸了下來。他心裏那個激動啊,心情那個激蕩啊,滄風所使的,分明是自己用得極其熟練的土遁啊!這是道法,不是巫術,這是最為純正的道法啊!

  看滄風所掐的手印,和自己所知的也不過是一點點的不同,但是很顯然,滄風的遁術,比起自己更加的流利,更加的順溜一點。

  夏侯無比深情的看著滄風,似乎,他已經找到了組織了,這個世界,或者說,這個大夏朝,還是有修道士的。也許,他們就能幫助自己,找到回去的道路。“唔,和滄風接下來交手,能夠平手就好了,可千萬不能傷到了他。”

  滄風則是站在數十丈外,任憑相柳柔在那裏聲嘶力竭的催促自己,乾瘦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夏侯,離開毒龍島的時候,就聽同門師兄弟說過,大巫的厲害。在相柳柔的府上,他也和幾名巫武交手過。但是夏侯,很顯然是超出了一般意義上的巫武。他的力量更大,肉體更堅強,速度更快。那一劍劈下的時候,滄風毫不懷疑,就算自己使用那件護身的寶貝,也會被數萬斤的巨力劈成粉碎。

  “土性的巫力麼?難對付啊,就我這點力氣,怕是連他的皮都劈不開。”滄風有一種老虎咬刺蝟,不知從何下手的感覺。在相柳柔府上,他對付的那幾個都是水性、風性、火性的巫武,他的劍氣劍光,可以輕鬆的擊傷他們。但是夏侯這種皮粗肉厚的貨色,對於滄風而言,是一次極大的挑戰。

  遠處,夏侯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笑容,猛的彎下腰肢,彷佛在密林中衝鋒的白,兩條大長腿急驟的邁動,幾乎看不清一點的影子,單鋒劍重重的拖在校場的地上,嘴裏發出了猛獸相互搏殺時的咆哮。奔跑,奔跑,急速的變向跑,就好像白在密林中借著樹幹急速轉向一樣的奔跑。夏侯的身影已經變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一道飄忽不定的風。

  刑天大風激動得渾身哆嗦起來,猛的跳起來大聲吼叫道:“好啊!殺了他!”

  夏侯大聲吼道:“煉氣士,讓我見見你的實力吧,不要讓我失望!”在距離滄風還有十幾步的距離,夏侯猛的揮動右臂,用力過猛的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筋骨和肌肉發出的可怕‘嘎嘎’聲。全力劈出的一劍發出了古怪的碎裂聲,一條土柱突然拔地而起,數丈高的土柱彎成弧月狀,前方鋒利有如刀刃,在校場上撕開了一條長長的縫隙,急速朝滄風掃去。

  滄風眼裏寒光一閃,大喝道:“巫篪虎,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長劍飛起,在頭上漂浮不定,雙手已經連換了幾個印訣,嘴裏念念有詞,突然指著那道巨大的劍刃暴喝一聲:“碎!”

  天地元氣不正常的波動起來,組成那道劍刃的土性元力突然受到極大的震撼,當場炸裂。滄風右手劍指朝著夏侯一指,喝道:“禁!”

  夏侯的身體猛的一僵,體內元力的運轉似乎都僵直了。一股無形的屏障出現在他身體四周,強大的壓力一波波的朝著正中壓了過來。夏侯覺得,自己簡直就好像琥珀中的小蟲子,絲毫動彈不得!

  心中血氣直沖腦門,夏侯暴喝道:“給我開!”雙臂猛然一抖,渾身肌肉按照一個恒定的順序,一個固定的節奏猛的抖動了一下,彷佛山峰迸裂,又如銀河自那九天之上突然降下,肉眼清晰可見夏侯四周一片片青色的禁制被他純粹以肉體力量震成粉碎!

  滄風張大了嘴巴,下意識的罵了一句:“貧道今日白日裏見鬼,這還是人麼?一個九等巫武就是這樣,那最強的九鼎大巫,怕不真如天神?”

  額頭上冷汗直冒的滄風突然踏著那柄長劍飛了起來,長劍化為一道丈許長的青光,在離地三尺的高度輕盈的飄動。夏侯揮動著單鋒劍,吼聲連連的朝著滄風急速劈砍,滄風一時想不出如何對付一名發狂的巫武,只能皺著眉頭駕馭劍光在劍光中狼狽穿梭,滿臉苦笑。

  校場上噓聲大作,安邑的子弟們對於滄風不敢和夏侯正面廝殺的行徑很是不齒,紛紛發出了極其難聽的叫聲。更有人直接朝著相柳柔指責起來,責問他從哪里招來了這麼一個膽小怯弱的劍手?這種只會躲閃卻不正面接劍的行為,對於實力強大、目中無人的巫來說,是絕對不可理解的懦夫行為。

  滄風聽到了場邊的噓聲,只是苦笑。“要我們煉氣士和肉體無比強大的巫正面作戰?真正是白日見鬼!唔,有什麼法術可以對付他?”

  那邊相柳柔的臉蛋已經抽搐成了一團,在劈頭蓋臉的叫駡聲中,相柳柔跳著腳嚎叫起來:“滄風,你若是再這麼躲閃下去,我們什麼都不談啦。你的那道場,讓他見鬼去吧!你家相柳大爺在這裏發誓,你若不能贏,你別想在安邑立足!”

  沒有人注意到,校場正北方向那高有數十丈的觀禮臺上,已經出現了無數身穿高冠長袍,服色以黑、青、紫等色澤為多的人物。將近一半的人是發須潔白的老者,其他一半則多是中年人。

  被所有這些人環繞在正中的,是一名頭髮漆黑,鬍鬚銀白,眸子裏有無數星雲旋轉的老人。他身材竟然看起來比夏侯還要高,卻沒有夏侯這麼膨脹的肌肉,整個體形看起來無比的柔和,很自然的味道。一身漆黑的長袍上以青紫色的絲線刺滿了各種花草紋路以及山陵怪獸的圖案,腰間是一條九寸寬黑玉帶,漆黑的長髮飄舞,僅僅額頭上纏著一條發帶,發帶眉心正中的位置上鑲嵌了一顆鵝卵大小的橢圓白玉。

  這老人背著雙手,沙啞著嗓子發出了很難聽的‘桀桀’笑聲:“相柳翵,你家那小子的友客,可不行。”

  相柳翵,當今相柳家的家主,一名臉上帶著綠氣,長相彷佛從棺材裏爬出來的綠毛僵屍樣的老人眯著眼睛,低聲嘀咕道:“勝敗未定。”

  另外一老人冷笑了一聲,方方正正的臉上一對方方正正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同樣近乎四方形的嘴唇微微開合,發出了乾巴巴有如花崗岩摩擦的聲音:“大王,相柳兄,勝敗有何重要?”這老人渾身皮膚赤紅,每個毛孔內都彷佛有絲絲火焰形銳氣射出來,一個大活人站在那裏,給人的感覺卻彷佛一柄四四方方的大刀飄在那一般。

  那剛開始說話的老人臉上露出了幾絲暴虐的神采,回頭笑道:“刑天厄,你們家那小子的友客若輸了,不過是在安邑四方城門說幾句服輸的話,於他本身無損。若是相柳家那小子輸了,你家的那幾個娃娃下手太狠,如此重注,你叫相柳柔那娃娃怎麼賠出來?”

  刑天厄,當代刑天家主嘿嘿的笑了幾聲,伸出五根手指幾乎同樣長短,竟然閃動著金屬反光的雙手輕輕的理了理一根根筆直的伸出來寸許長彷佛長槍的鬍鬚,淡然道:“大王偏心,他相柳家小子的錢就重要,我家那幾個娃娃的名聲就不要緊麼?”

  那大王仰天長笑,連連搖手:“罷了,罷了,你們兩家的事情,我們諸大天候、諸大巫看個熱鬧就是。小娃娃的事情,爭的不過是一個高下,我們參合在裏面,可就沒趣了。”

  他臉上露出了極其猙獰的神色:“不過,一名煉氣士居然敢進王宮和我們的戰士交手,有趣。刑天兄,若等下這叫做滄風的煉氣士贏了,給我安排人手殺了他。大夏的天下是我們巫的地盤,他們煉氣士,異類爾,居然敢闖入安邑,簡直不知道死活。”

  刑天厄欣然領命,眼裏精光彷佛要把大地都戳一個窟窿出來。

  相柳翵則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臉上的綠氣就好像發爛的青蘿蔔,要怎麼醜陋就有多麼醜陋。良久,他才哼嗤出了幾個字:“小六這廝,要好好教訓一下了。請東夷的箭手也罷了,畢竟是我巫族一脈,這次弄個煉氣士來王宮,算是什麼?”

  那大王歪著眼睛斜了相柳翵一眼,怪笑道:“你不知道他的友客中有煉氣士?真的不知道?”

  相柳翵嚇得猛的趴在了地上:“大王,臣,真不知。以本族始祖之名發誓,我真不知。若知曉小六請了煉氣士為友客,我定然已出手殺了。”

  那大王皺了下眉頭,突然呵呵笑起來:“算了,這是多大的事情?你怎麼嚇成這樣?唔,刑天兄,放過那煉氣士。不管他輸贏,讓他在安邑建個道場就是。如今安邑裏有賣身的、賣音的、賣技的、賣書文的,還就少個賣煉氣士的。”

  他古怪的笑著,嘴角差點都要撇到了耳朵根上,臉上的表情簡直可怕到了極點。良久,這大王還低聲道:“有趣,他們來安邑傳授煉氣的法門,莫非還有巫會去跟隨他們修行?”

  很自信的笑了笑,這古怪的大王改變了決定:“一群螻蟻,隨便他們吧,我們插手這些閒雜事情作甚麼?”

  大夏朝身份最高貴的一批人同時笑了起來,他們掃了那校場一眼,同時消失在空氣中,就留下了那大王淡淡的聲音:“各家的娃娃相互拼鬥,這是我們巫族的傳統,可是不要做得太離譜了。這次是煉氣士,下次是什麼?弄一個太古的魔物出來?哼!”

  刑天大風、相柳柔他們還不知道相互之間的爭鬥,已經引起了大夏朝統治者的直接關注,還在那裏為了場上的情勢而焦急。校場上,夏侯已經作出了讓所有人驚呼的事情。

  渾身裹著一層黃光的夏侯突然把單鋒劍插在了地上,雙手中一團黃色的土氣急速旋轉,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重重的把那一團土氣狠狠的砸向了地面。他的兩個拳頭,重重的轟擊在了腳下的大地上。

  ‘嗡’,小半個校場輕顫一下,密密麻麻數百根丈許長、碗口粗的尖銳土刺從地上激射而出,籠罩了夏侯身側百多丈的範圍。

  沒防備到夏侯這一手的滄風驚叫一聲,腳下踏著的劍光一陣顫抖,光芒立刻黯淡,差點就現出原形。幾根土刺更是擦著他身體刺過,差點沒給他來個大開膛。煉氣士的身體不過比平民稍微強一點,眼看著滄風身上已經冒出了一片片殷紅的血跡。

  夏侯緩緩站起來,拔出了身邊的單鋒劍,指著滄風冷喝道:“不要留手,全力施展你的本事。否則,你會讓我看不起的。”

  眨巴了幾下眼睛,夏侯更是說出了讓滄風哭笑不得的話:“是個男人的,就和我好好的戰一場。不管是你勝還是我勝,總在那裏躲閃算是什麼事?”站在那裏吸了幾口氣,夏侯在全場所有人的驚咦聲裏,把那套防禦力極其驚人的龍皮鎧甲脫了下來,遠遠的丟了出去。

  赤裸著上身的夏侯狠狠的用拳頭敲擊了一下堅硬有如花崗岩的身體,大聲喝道:“現在我們公平了,煉氣士滄風,你還猶豫什麼?”

  ‘呀~~~呔’,夏侯跳起來足足有六丈多高,狠狠的一個膝頂朝滄風正面砸了下去。他身上那凜冽的戰鬥欲望,燒得四周的空氣都開始沸騰。那濃濃的戰意,更是把滄風全身都籠罩在裏面,就好像面對一台萬噸水壓機的老鼠,如果滄風再不做反擊,他定然會被夏侯一擊斃命。

  滄風臉色一肅,大聲道:“如此,請指教。”

  他就懸浮在原地不動,腳下長劍一個穿梭已經到了他手中,隨手朝著四面八方點了幾下,滄風眼裏神光熠熠,曼聲吟唱道:“天發殺機,風雲變色!尊天劍!”

  他雙手捧著劍柄,素容朝著青天微微一鞠躬。

  夏侯一驚,突然頭頂上天地元氣不正常的急驟波動,一道籠罩了方圓百丈的巨大氣勁轟然而下。‘颼颼’的尖嘯聲中,方才還在罵罵咧咧的詛咒滄風十八代祖先的相柳柔已經是面帶狂喜的暴跳起來:“姓篪虎的蠻子,你死定啦!”

  夏侯抬頭,就看到彷佛天空開裂,一道青紫色的氣勁彷佛彗星天擊,急速落下。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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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發表於 2013-4-23 15:43: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惨勝

  面對重型武器應該如何規避,這已經成了夏侯的一種本能。

  眼看著天空那長河大江般的青紫色氣浪轟然而下,夏侯邁開大步轉身就跑。這一次,他跑的是直線,沒有任何花招,沒有任何噱頭的,筆直的朝著前方急速奔 逃。身體皮膚敏銳的觸覺告訴他,那氣浪幾乎是瞬間就壓到了他頭頂,耳膜一陣陣嗡嗡作響,迫人的壓力讓夏侯眼前金星亂閃。這一道氣浪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

  在相柳柔無比得意倡狂的叫駡聲中,夏侯突然一個虎撲,朝著前方猛的跳了出去,身體團成一團,有如柔軟的皮球,在地上滴溜溜的亂滾。如此高大的身軀居然能夠作出這樣的靈巧動作,刑天大風他們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

  就在夏侯身後不到三丈的地方,那一股股浩大的氣勁已經砸在了校場上。夯得結結實實彷佛鐵板的校場地面猛的顫抖了一下,直徑兩百丈內的校場被那氣勁整個轟得下陷了一丈。

  隨後,以滄風的身體為中心,那一道氣勁在極其短暫的停滯後,徹底爆發。

  數百丈內無數土石飛舞,王宮校場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滄風勉強發出了尊天劍這一他無法完全控制的法咒,身體哆嗦著,嘴角已經淌出了血絲。而夏侯則 更是難看,整個被炸飛了兩百多步遠,彷佛被人從高樓上丟下的貓,無比狼狽的砸在了地上。幸好他的右手還握得很緊,那柄單鋒劍還死死的抓在手中。

  耳朵邊彷佛有數十面大鼓在敲響,夏侯眼前金星亂閃,五臟六腑好像被放在蒸籠裏蒸透了氣,最後又被澆上了滾湯的油,那個叫做一個難受。他臉上到處都是 血,鼻子裏還在汩汩的往外噴著鮮紅色的噴泉。肋骨有點難受,似乎有兩根肋骨已經出現了裂紋。右腿腿骨也在發出呻吟聲,剛才在空中,那裏被一塊炸飛的巨石狠 狠的擊打了一下。

  場邊很遠的地方傳來了白尖銳的叫聲,同時還要黑厴軍那些軍官無奈的咆哮。顯然白看到夏侯受傷,野性發作想要衝進場內襲擊滄風,黑厴軍的軍官們只能強行攔截他。面對一頭貔貅,不敢下大力氣的黑厴軍軍官們,只能接受渾身多上幾百條傷疤的命運。

  ‘呼、呼’,夏侯喘息著站了起來,朝著遠處的滄風露出了一個嬉皮笑臉的鬼臉:“嘿嘿,好厲害的法術,可惜,沒打中。”

  滄風雙手也撐在了膝蓋上,長長的喘著粗氣,無奈的看著夏侯,連連搖頭:“你,你跑得太快!作為一名巫武,你應該正面硬接我的法術才是。你居然會逃走, 我實在想不到啊。”滄風咳嗽了幾聲,慢慢的站直了身體:“要說起來,如果你被尊天劍擊中,應該是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你能逃開,也是幸運,我並不想殺人,也 不能殺人。”

  夏侯一瘸一拐的走向滄風,手裏單鋒劍隨意的揮動著:“瞻前顧後的,你肯定贏不了我,你信不信?”大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幾下,把鼻子上掛著的血污抹了幹 淨,他咯咯的大笑起來:“不如這樣,我們也別打了,我給你一拳,你認輸,然後我找我現在管飯的老闆給你修一座道場就是,怎麼樣?”

  滄風一陣頭暈,什麼叫做管飯的老闆?這蠻子說話怎麼這麼古怪?

  搖搖頭,滄風認認真真的說道:“抱歉,我已經向相柳大人承諾,替他勝過這一場。”

  夏侯苦笑,站在被炸出來的大坑邊緣,點點頭:“那好,你飛出來,我們繼續打。嘿,我可沒辦法向你那樣站在一把劍上面飄著。”

  場邊,刑天華鎣懶散的捂住小嘴打了個呵欠:“大哥,你的友客要輸了。沒想到相柳柔那個廢物居然找了個法術威力接近一鼎大巫的煉氣士來。嗯,那蠻子怎麼 可能贏?完全不可能。那頭蠢材,他居然脫掉了那件鎧甲!那可是足夠承受二鼎大巫全力攻擊的極品巫甲,他居然脫下了!你讓我還有什麼話說?”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的臉色難看,刑天華鎣則是甩甩袖子,帶了幾個侍女轉身就走:“你們自己收拾乾淨,怎麼找了這麼一頭蠢貨回來?本來憑藉那鎧甲,他是贏定了的,現在可好!你們就等著去安邑各門向相柳柔俯首認輸吧。”

  黑厴軍、玄彪軍在附近的將領們一個個面色死灰,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腰袋,再看向夏侯的眼神裏,已經多了沖天的殺氣。他們半年的餉銀啊,可都被刑天大風兄弟兩威逼著捐獻出來,全部壓在了夏侯的身上了。

  校場上,滄風卻是堅定的搖搖頭:“篪虎小弟,我滄風煉氣士最多有點古板,可不笨。飛出來和你這個巫武正面劈砍?你當我腦子壞了?”他仰天怪笑了幾聲:“你在安邑找幾個願意和巫武掄著兵器硬碰的巫士出來,你看看,有沒有?”

  夏侯一愣,那邊相柳柔、申公鯤等人樂得嗷嗷直叫,深為滄風能夠在言語上壓過了夏侯而感到得意。煉氣士和巫士的確也差不多,更注重對巫力、法力的控制, 側重於對天地力量的把握,對於身體的淬煉,哪里能趕上巫武?一般普通的巫士和巫武作戰時,也是盡可能遠的拉開距離,滄風如許說,卻是沒說錯,夏侯也沒能強 行要求的。

  眼看著滄風‘無賴的’飄浮在那個巨大的地坑上,就是不肯接近,夏侯搖搖頭,作出了讓校場上無數人哭笑不得的舉動。他隨手把那單鋒劍插在了地上,右手朝 著地上一吸,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頓時落入手上。兩隻手掌緊緊握住那石頭,夏侯大步退後幾步,猛然踏上前,吐氣開聲,渾身肌肉一抖,那塊石頭已經被他猛力投 了出去。

  ‘颼’,距離戰場近的安邑世家子弟們,甚至能夠聽到大石的破空聲。也不知道夏侯哪里練出的這種本事,隔著上百丈的距離,那石頭就是無比精確的朝著滄風的腦袋過去了。

  滄風嚇出了一頭冷汗,腳下劍光一動,連忙偏移了幾尺,剛好避開了那塊石頭。還沒有來得及慶倖呢,又一塊石頭‘呼’的一聲飛了過來,力量更猛。滄風連忙 閃避,可是剛才他那一招尊天劍,弄得校場上滿是亂糟糟的石塊土塊,夏侯的彈藥充足,體力充沛,就看到石塊雨點一樣的砸下,滄風躲閃得那個狼狽啊。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頓時又和一幫子兄弟興奮的大叫大嚷起來,整個校場就聽到以黑厴軍的將領為首,數萬名安邑子弟應和,無數人大聲的叫嚷起:“殺,殺,殺,殺了他!”

  滄風那個氣惱啊,對於夏侯,他實在是沒有話說。既然兩個人都不想拼死決鬥,他還砸這麼高興幹什麼?滄風那個無奈啊,普通的禦劍術對於夏侯是沒有效果的,可是再用超大威力的法術,對於滄風自己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正思忖著,‘颼颼颼颼’連續十幾聲響,一大片人頭大小的石頭又砸了過來。滄風皺眉閃躲,卻沒注意到那些石塊中暗藏一枚拳頭大小的土疙瘩,那黃澄澄的土 疙瘩‘啪嗒’一聲,命中了滄風的小腹。就看到滄風小腹附近的衣服粉碎,無數衣服碎片飄了下來。滄風‘嗷嗚’一聲慘叫,抱著小腹,踏著飛劍揚長直上數百丈的 高空,再不敢落下了。

  想想看吧,夏侯的手臂上有多少力氣?數萬斤的蠻力啊。就算是一塊土疙瘩,被他全力砸出去,也能在鋼板上砸出一個坑來。而滄風呢?是一個注重元神修煉而不是肉體淬煉的煉氣士,他的身體比起鋼板來,怕是結實不到哪里!

  幸好夏侯為了追求準頭,並沒有用上太大的力氣,只是‘輕輕’的‘隨手’一擲而已。但是就是這輕輕的一下,讓滄風整個臉色都變得青紫,差點沒背過氣去。

  場邊,刑天鼇龍憤憤的拼命的拍打著大腿:“該死,那煉氣士居然沒暈過去,可真夠挨的。早知是碰到一名煉氣士,該讓篪虎暴龍把他那柄龍筋弓給帶上。似乎他的弓箭是很不錯的。”

  刑天玄蛭不動聲色的抓住他的手,緩緩說道:“你氣憤也好,不要打我的腿,好不?大哥,回去叫巫匠,把那柄龍筋弓再加強,以篪虎暴龍的臂力,怕是能拉開 數萬斤的強弓。”他滿臉古怪的用手指摩擦了一下鼻子,有點渾身發冷的感覺:“想想看,數萬斤重弓發出的箭矢,若是今日能用上,就算在百丈高空,那滄風也死 定了。”

  彷佛小孩打架,夏侯一手抓著一塊石頭,抬頭看著滄風喝罵到:“有膽子你給我下來。”

  滄風氣得鬚髮亂舞,指著夏侯喝道:“有能耐你給我上來!”

  夏侯怒喝:“有膽子你給我下來!”

  滄風大罵:“有能耐你給我上來!”

  原本肅殺的校場上一片安靜,突然間,無數人‘哈哈’狂笑起來,有些年少輕浮的,更是笑得渾身直哆嗦,笑得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的,卻也不在少數。刑天大 風滿臉狼狽,捂著臉不敢見人,那相柳柔彷佛生吞了一斤大糞,整個臉上一陣青一陣黃,張牙舞爪的恨不得沖上去把夏侯和滄風撕成粉碎!

  大禹王先靈在上,什麼時候見過這麼搞笑的決鬥呢?

  滄風終於發現了不對,自己和一個十幾歲最多不過二十歲的蠻人娃娃這麼計較,傳出去還有臉面麼?

  長風憑空而起,滄風伸手在自己小腹上點了幾下,止住了疼痛。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丹瓶,倒出了幾枚丹藥吞下。發須、衣服隨風飄動,他臨風飛起,那柄長劍又握在了手上,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猛的指了一下,大聲吟唱到:“地發殺機,龍蛇起路!法地劍!”

  長劍上一道奇光閃過,滄風隨手把那長劍對著地面劈了下去。

  夏侯臉色一變,突然感受到了土性元力極不正常的波動。他尖叫一聲,雙手握拳,重重的朝著地面砸去。

  數百丈方圓的地面突然抖動了一下,伴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地氣奔湧,彷佛火山噴發一樣,一道土黃色的地氣筆直的沖天而起。夏侯全身就籠罩在那地氣 中,雙拳深深的陷在地裏,全身上下肌肉一塊塊急驟的抖動著,硬是保持著龐大的身軀沒有被那一股突然爆發的地氣沖上天去。而就在夏侯身側數丈遠的地方,無數 塊巨石‘呼呼’的沖天而起,整個校場,灰塵彌漫。

  滄風掐著印訣,死死的控制著地氣奔湧的方向。這一招,也是他無法熟練控制的大法術。以全身法力調動附近所有的厚土之力噴薄而出,全方位的攻擊敵人,尤 其地氣厚重,傷害力驚人,對付夏侯這種刀砍不進的角色最是合用不過。就好像,就好像刀砍不開烏龜殼,用大石頭卻能砸開的道理。

  夏侯渾身僵硬,每一瞬間都要承受極強大地力的沖刷,以他身體的強度,竟然不過兩三次呼吸的時間,就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點。‘啊呀’一聲,他的力量再不足以讓他穩在地上,被那股灰黃色的地氣一沖,彷佛樹葉一樣被沖起數百丈高。

  那地氣凝聚成無數無形的硬塊,在空中砸得夏侯嗷嗷亂叫,‘砰砰砰砰’,就看到火星在夏侯身上連串的閃了出來。

  而滄風一看到夏侯被地氣卷起,立刻手一晃,法訣變化,那一股勁沖出來的地氣突然分裂成數百股,彷佛龍捲風,在天空糾纏摩擦撞擊起來。土性最是厚重不 過,耳朵裏就聽到一陣陣金鐵碰撞的聲響,空中無數火星亂閃,巨石橫空飛出,在天上被絞成了粉碎。夏侯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有如磨盤中的豆子,被榨了個 辛苦。

  相柳柔興奮的跳起來:“我贏了,我贏了!刑天大風,你們還不快點認輸麼?”

  滄風右手劍勢急轉,突然念頌道:“人發殺機,血流漂杵!治人劍!”

  他長劍上突然冒出了一道數十丈長的青色劍氣,彷佛矯捷的蛟龍,狠狠的一劍劈向了夏侯。但是滄風顯然是手下留情,他的劍氣只是朝著夏侯身上肉最厚、最不致命的地方劈去的――夏侯的臀部!

  沒人想到夏侯還能贏,就連心境最為冷寂的刑天玄蛭,也是仰天發出了絕望的悲歎聲。這種情形下,誰還敢說自己能夠反敗為勝?刑天玄蛭甚至覺得,自己這個一鼎巫武,如果落在了夏侯的境地,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有乖乖的屁股上被劈一劍,然後落地認輸。

  可是夏侯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巫武,準確的來說,他是一個擁有修道法門,精神潛力無限可挖掘的,擁有極大潛質的,糅合了道法和巫術特長的,可能是大夏朝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巫道!

  劍氣臨頭,夏侯咆哮一聲,身體勉強轉動,施展分光捕影的小巧法術,一手抓住了滄風噴薄而出的劍氣。一聲裂帛響,夏侯雙手皮膚紛紛炸裂,鮮血彷佛不要錢的河水一樣灑下。

  滄風愣了一下,本能的抖動了一下手腕,劍氣一卷,夏侯立刻借力騰空而起,桀桀怪笑著朝著滄風淩空飛撲而至。一路上無數巨石橫飛,夏侯憑藉一身粗皮厚肉,硬是用肌肉死扛住了沉重的打擊,最終成功的借力撲到了滄風身前不到一丈的地方。

  看著滿臉呆滯的滄風,夏侯勉強笑了笑:“誒,我從來不肯認輸的。命由天定麼?可是我的教官給我說,我命由我不由天!”

  右臂揮動,一個沉重的擺拳重重的砸在了滄風的臉上,滄風‘咯兒’一聲,乾淨俐落的暈了過去。他體內法力一空,真元匱乏,原本體力就已經到了衰竭點,哪 裏還承受得起夏侯的暴力虐待?這一拳足足能砸死一頭劍齒虎,若不是滄風勉強提起一點真元護住了臉面,怕是他就要被夏侯給徹底毀容了。

  滄風暈倒,夏侯得意至極的‘桀桀’怪笑了幾聲。可是驀然間,兩人同時向下飛速墜落。這可是在數百丈的高空啊!

  夏侯尖叫,可是還能有什麼辦法?在校場邊上數萬世家子弟驚駭的目光中,夏侯猛的摟住了滄風,兩人彷佛一顆隕石,重重的落下。

  一片狼藉的校場上冒起了一團小小的灰塵,夏侯抱著滄風,足足砸進地下有三尺深。

  刑天大風尖叫一聲,顧不得決鬥的規矩,就要衝進場內。那飄浮在空中做見證的宮官卻是手一揚,就有密密麻麻數十道細小的閃電劈了下來,把刑天大風‘吱吱’一聲劈得倒飛了十幾步。那宮官無比威嚴的喝道:“決鬥尚未結束,外人嚴禁入場。”

  正說著,夏侯已經無比艱難的扛著滄風從那窟窿裏爬了出來,傻笑著朝著天空的那宮官揮揮手:“這位公,哦,這位大人,不知道,是不是我贏了?”他隨手把昏迷的滄風扔死豬一樣的扔在了地上。

  那宮官緩緩落下,伸手探了探滄風的鼻息,又撥弄了一下滄風,終於大聲宣佈道:“刑天家友客篪虎暴龍,勝!”

  他眼裏寒光一閃,看向了相柳柔的方向:“按照事先約定,今日之內,相柳柔當將賭注賠付刑天大風。否則,按大夏律,剝奪相柳柔一應官職,終生不得啟用。”

  相柳柔面色慘白,腦袋裏就只有那幾十車珍寶的影子在旋轉,終於喉嚨裏發出了‘咯咯’一聲,仰天倒下。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白,以及所有黑厴軍、玄彪軍將領同時歡呼,潮水一樣的沖進了校場。白一把跳到了夏侯的肩膀上,齜牙咧嘴的手舞足蹈,好不囂張。他連蹦帶跳的吱吱亂叫,那氣焰連天都可以捅出個窟窿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一手抱住了夏侯,高興得吱哇亂叫,話都說不清楚了。依稀可以聽到刑天大風在那裏帶著哭音的嚎叫:“這回,我總算是有錢花了,可不要老二每次都請我去西坊了。”

  黑厴軍、玄彪軍的一眾將領義氣沖天的嚎叫著:“篪虎兄弟,以後在安邑我們罩著你,誰敢招惹你,我們拉個十萬八萬大軍幫你揍死那廝。”

  夏侯眼前金星亂冒,兩隻血糊淋當的手在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臉上亂抹了一陣,終於一口血噴出來,淒厲的嚎叫道:“讓我歇歇,行不?我肋骨起碼斷了十根,你們不要湊這麼緊行不?”

  黑厴軍、玄彪軍的將領們大聲歡呼,無比興奮的簇擁著夏侯就走。已經有數十名玄彪軍的巫士在那裏連連使用巫咒,對夏侯的身體進行處理了。一波波的熱浪在夏侯身上湧動,他立刻精神了起來。

  回頭看了看倒在地上根本無人理會的滄風,夏侯心頭黯然,猛的拍了一把白:“去,把他帶來。嗯,他要建道場麼?卻也是個好漢。”

  刑天大風他們哪里計較這些事情?刑天鞶大包大攬的叫嚷道:“篪虎兄弟看重了他,那就收了他就是。哈哈哈,自己的友客跟著我們走了,相柳老六怕不氣得吐血麼?”

  眾人歡呼大笑,一行數千人上了黑厴、玄彪,直接一路煙塵的衝突出了王宮,徑直往西坊去了。一向冷靜的刑天玄蛭都控制不住的得意大叫:“兄弟們,這次相 柳老六可是輸慘了!日後這安邑,就是我們兄弟們的天下,諸大巫家的子弟,誰敢不聽我們的使喚?哈哈哈,今日西坊所有花費,我們包了!包下整個西坊,大家好 好的樂樂!”

  歡呼雷鳴。少年輕狂,以此為甚。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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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3 16:05: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餘波

  順著正中的玉板甬道走過刑天家最前面那個巨大的廣場,繞過三重高大的屋廳,拐進一個側花園,隨手推開一重暗門,踏著那用一塊塊鵝卵大的玉塊鋪成的小道繞了幾個圈子,刑天十三腋下夾著一個長布卷兒,顫巍巍的到了刑天華鎣的居所院外。

  站在院子門口沉吟了一陣,刑天十三準備著要敲門,卻突然一腳就踢飛了院門,大步的走了進去。那一扇黑木院門無聲無息的飛出去十幾丈,詭異的懸浮在空中 凝滯不動,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那錦緞一般的花棚後面,刑天華鎣的幾個侍女看到了刑天十三,就像是小兔子見到了惡鬼一樣,嚇得有如石像木雕,乖乖的坐在那裏 紋絲不動,連呼吸都小心的屏住了。

  刑天十三到了刑天華鎣的那小樓邊,抬頭看了看青白白的一片沒有題字的匾額,低聲哼了一聲,大步走了進去,直接沖上了二樓,一腳踢開了刑天華鎣閨房的門戶。空氣中立刻蕩漾起一股粉膩膩的幽香,曖昧的氣氛籠罩四周。

  青月正坐在梳粧檯前,對著一面雨打芭蕉青銅邊框的六角明鏡畫眉,華鎣卻是懶懶的坐在後面一張錦墩上,一隻手在後面纏著青月的脖子,手上拿著一抹胭脂在 給她潤唇。華鎣的另外一隻手卻是直接伸進了青月的衣襟,在她的嫩乳上輕一下重一下急一下緩一下的捏動著。至於華鎣的小嘴,則直接湊到了青月的耳垂上,輕輕 的吮吸。

  驀然間聽到了房門被人大力的踢開。華鎣兩道長眉突然豎起,右手大袖一揮,一股無形無色的勁道帶著陣陣轟鳴朝著房門轟去,嘴裏喝罵到:“找死的丫頭,叫了你們不要上來。”

  一邊叫駡,華鎣一邊扭過頭去,卻突然看到刑天十三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嚇得她立刻跳了起來,慌亂的整理了一下身上淩亂的衣衫,老老實實彷佛乖巧的貓兒一樣叫了一聲:“三爺爺。”至於她身邊的青月,卻是已經嚇得麻木了,坐在那裏哪里敢發出一點聲音?

  發須有如烈火燃燒的刑天十三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很艱難的擺出了一副他自認為慈祥,實際上比鬼還難看的笑容。嘿嘿的乾笑幾聲,刑天十三緊了緊腋下的長布卷,朝著滿臉驚惶的青月點點頭:“青月姑娘,在這裏住著,還習慣吧?我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孫子,可沒打你主意?”

  刑天華鎣一陣的尷尬,刑天大風他們倒是沒打青月的主意,可是自己卻是已經把她給吃得乾乾淨淨。青月更是滿臉通紅、青白的變幻,偷偷摸摸的紮起了腰帶,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謝三爺爺關愛,青月在這裏一切安好。”

  刑天十三發出了幾聲不明不白,搞不清楚緣由的笑聲,抹抹鬍鬚,橫了華鎣一眼:“唔,那就好,青涪先生以前對我多有助力,如今青涪先生死了,有些事情,還著落在姑娘你身上。”他猛的咳嗽了一聲:“華鎣,你最近很窮麼?銅錢,不夠用?”

  刑天華鎣偷偷的瞥了一眼臉上神情琢磨不透的刑天十三,老老實實的說道:“華鎣還好,盡有花銷的,唔,大哥他們卻是窮得瘋了。”

  重重的點了三下頭,刑天十三歪著腦袋看著華鎣問她:“這麼說,你不缺錢?”

  刑天華鎣乾笑了幾聲:“自然不缺,三爺爺問這個幹什麼?莫非三爺爺手頭還會緊麼?”她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除了家主刑天厄他們那一代的元老,刑天十三是 刑天家二代長老中最重要的幾人之一,總不成還要找她借錢吧?半個安邑的貴族都知道刑天十三最近沉迷於西坊的某個姑娘,卻也不可能掏空了他的口袋!

  怪笑了幾聲,刑天十三扯扯鬍子笑道:“不缺錢就好,你一女娃娃要這麼多錢作甚麼?你和你大哥他們贏了相柳柔那敗家的貨十倍的錢物,你也就不要分那一半了。家主剛才派人給我說,贏的錢數字實在大了點,放你手上怎麼放心呢?還是三爺爺我幫你保管的好。”

  刑天華鎣俏臉一陣抽搐,失聲喝道:“什麼?那個蠻子贏了?我怎麼可能走眼?”

  刑天十三不鹹不淡的嘿嘿了幾聲,抹抹鬍鬚笑道:“你走眼了,篪虎暴龍那小子是個亡命的角色,硬是把那法術威力接近一鼎大巫的煉氣士給砸斷了三十幾根骨頭。”他有點得意的看著華鎣:“家主說了,你要這麼多錢物無用,交給我們保管才好。”

  刑天華鎣氣得拼命的眨眼睛,恨不得撲上去一爪把刑天十三的鬍子給抓下來,不過,她也只敢想想罷了。胸脯急驟的起伏了幾次,刑天華鎣乾笑起來:“沒想到,那蠻子真正出人意料了。三爺爺說得是,我原本也沒有用錢的地方。”

  滿意的點點頭,刑天十三轉身就要離開:“好,到時你記得和大風他們去討債,如果相柳家不給錢,三爺爺我帶軍隊去和他們說話。”嘿嘿了幾聲,刑天十三嘰 裏咕嚕的說道:“你沒有用錢的地方?嘿,就算你花錢去買幾千個幾萬個姑娘玩,爺爺我們也就由得你了。可是你花錢貼在人家的身上,哼哼。”

  聽到最後幾句話,刑天華鎣的臉色一片死白。

  已經到了樓梯口的刑天十三突然停下,狠狠的跺了跺腳,冷哼了幾聲:“大夏的規矩,是當年大禹祖王定下來的,誰敢破壞?四大巫家的子弟,可從來沒人敢參 合到殿下們的事情裏面的。華鎣,你和大王的九王子,給我離遠點。”他很不客氣的訓斥到:“就算想要嫁給他,也要等他成了大王才行。這大王的位置,還真不知 道是誰的。”

  眼睛眨巴了幾下,他又走到了刑天華鎣的閨房門口,咳嗽了一聲說道:“青月姑娘,我這去西坊送琴。嘿,不知青月姑娘琴技如何?”

  青月連忙賠起了笑臉:“三爺爺可是要我去給人授琴麼?青月雖然精擅的是簫技,可是這琴道卻也不差哩。”

  刑天十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好,好,好,好呀!那,我叫人備車,就有勞青月姑娘和我走一趟了。”他笑得很開心:“最近一家琴館得罪了中天候的長孫,全家被殺了個乾淨,卻得了幾分琴譜送了過來,很是高深玄妙,就有勞青月姑娘了。”

  華鎣笑了起來:“三爺爺,那,我一起去可好?”

  刑天十三聳聳肩膀,不置可否的說道:“你的空閒總是太多。華鎣,可得好好的想想,這次你怎麼就看走眼了呢?”嘿嘿笑了幾聲,刑天十三轉身實施然離開。

  刑天華鎣臉蛋跳了幾下,突然一掌按在了身邊的長案上:“篪虎暴龍?你居然贏了!該死的相柳柔,無能的廢物,你輸了就好,怎麼還連累我受責?該死的東 西!”那一張長案上擺放了十幾卷長卷,幾支毫筆、硯臺等物,突然統統炸開,或者融化,或者結冰,或者直接被一團黑氣絞成了粉碎。

  過了兩盞茶的時間,一架四輪車被兩匹七彩麋鹿拖著出了刑天家的大門。刑天十三還是老樣子,夾著那布卷,顫巍巍的跟在那馬車的後面,就好像一個老管家。他身後這次緊緊的跟上了十幾名軍士,八個童子,一行人朝著西坊去了。

  而刑天家隔著大街相望的一處大門那,形容古怪的申公豹正從一頭黑虎的背上跳下來。看到刑天十三帶著人走過,申公豹連忙遠遠的行禮問好。刑天十三卻是不理不睬的耷拉著眉頭走了過去,鹹不鹹淡不淡的哼了一聲,嗓子裏面咳嗽了幾下,突然一口濃痰帶著呼嘯聲飛了出去。

  一聲脆響,申公豹腳尖前三寸的一塊大方磚整個被那口濃痰打成粉碎,嚇得申公豹連忙倒退了幾步,連連行禮問安,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刑天十三這才很賞臉的 用眼角斜了申公豹一眼,點點頭說道:“你這娃娃還像個人樣,比相柳家那幾條蛇崽子順眼點。唉,怎麼前幾天在熊營,你就沒被打斷腿呢?”

  申公豹一口血差點噴了出來,這老爺子怎麼說話的?不過,整個安邑所有的貴族都清楚刑天十三是個絕對招惹不得的人物,就算是幾大巫家的家主乃至中原九州 的九大天候都不敢招惹這位,何況是他申公豹?當下申公豹的腦袋都差點杵到地上了,好容易才看著刑天十三帶著人拐過了前面的街角不見了,這才一頭冷汗了抬起 頭來。

  “整個大夏就只有一個刑天十三,還真他媽的是運氣。”向來心機深沉的申公豹,都忍不住開口罵了一句髒話。

  這裏刑天十三的車馬剛過,那邊申公鯤一臉輕鬆自在,像是剛吃了幾斤大補藥一樣紅光滿面的引了幾個隨從護衛,騎著一票稀奇古怪的坐騎快速奔了過來。看到申公豹站在自己家大門口,申公鯤一偏腿,輕巧的跳下,身體古怪的在空中扭動一下,已經到了申公豹面前。

  一對面,申公鯤就一拳砸在了申公豹的胸脯上,笑道:“你不去熊營廝混,怎麼又跑進城了?也是來看熱鬧的?”

  申公豹怪眉一聳,嘿嘿笑道:“我來看熱鬧不假,不過你朋友相柳柔輸了個乾淨,你多少也做個樣子哭幾聲行不?”

  申公鯤同樣眉毛一聳,吊兒郎當的拍拍掌跳了幾下,大笑:“又不是我兒子,我為他哭?媽的,他卻是一個廢物,好容易前幾年壓著對門那幾兄弟鬧了一陣,如今幾場輸得沒了影兒,我還傷心我在西坊請他玩姑娘花的錢哩。”

  說著說著,申公鯤極其下賤的仰天哭嚎了幾聲:“我的錢啊,怎麼都去喂了那個白癡加廢物?他們相柳家這一代怎麼也不選幾個中用的人出來?唉~~~!”

  申公豹一臉的麻木,呆呆的看了申公鯤半天,這才一手拎著他的衣領,拉著他沖進了大門去。隨行的幾個護衛拉著坐騎從側門亂糟糟的跑了進來,在申公豹的命 令下把大門關好,就聽到申公豹指著申公鯤的鼻子喝罵起來:“你才真正是蠢材,不知道刑天家的人就在街對面麼?你在這裏大罵相柳家的,搞不清的人,還以為你 在向他們賣好了。”

  申公鯤聳聳肩膀,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看著申公豹笑起來:“得了,誰當真啊?我是實話實說,相柳柔這回丟了他相柳家的臉面,怕是在安邑混不下去了。他家相柳老三相柳胤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蛇澤回來,安邑城內,怕是要太平好一陣子了。”

  一對冷光隱隱的眸子眨巴了幾下,申公鯤盯著申公豹問他:“不過我還是奇怪,你看了熱鬧就跑回熊營好了,怎麼還回來呢?也不怕刑天鼂故意找你的過錯?那刑天鼂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好貨,這幾年,新軍營中被他打斷了腿腳的世家子弟有多少?”

  申公豹冷笑了幾聲,一對眸子突然幻出重影,兩道棱光射出來寸許遠,很是自傲的仰頭冷哼:“刑天鼂?我還會懼怕了他?你知道我的巫力有多強,兩個刑天鼂綁在一起,還差不多和我打個平手。再說了,他現在肯定在西坊和刑天大風他們慶功哩,我正好問你點事情。”

  申公鯤看了看大門內廣場盡頭的申公家府邸的正廳,點點頭嬉笑道:“得,問什麼?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我鯤老四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包括你在西坊的那幾個相好,這幾個月有誰爬上了她們的床,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申公豹怒駡了幾聲:“我管她們去死?那煉氣士滄風,是什麼來頭?”他的身體不安的扭動了一陣,尋思片刻,補充道:“相柳老六從哪里把他給招攬過來的?是什麼條件哩?”

  嘴巴慢慢的張開,申公鯤很古怪的看了自己的族兄弟一眼,皺眉道:“問這個幹什麼?煉氣士,不過是那些平民不知道尋了些什麼邪門歪道的法子,練了一些稀奇的法術在那裏賣弄,你問滄風的來歷幹什麼?老三十三,你就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可是煉氣士又有什麼希罕?”

  沉默了一陣,申公豹悠然神往的抬頭看著天空的白雲片片,淡淡的說道:“老四,你想想,滄風煉氣士那一招尊天劍,威力竟然接近了一鼎下品大巫的巫力攻 擊!他還就是一個平民,若是我申公豹能學了他的那法門,嘿,以我大巫的天賦,也許。”他停下話頭,深深的看了申公鯤一眼,嘻嘻的笑了起來。

  申公鯤翻了個白眼,歎息到:“我就知道你起了這心思。就好像十年前你帶人去抓海人,拷問他們的青銅貴族戰士的法門一樣,你是看到了任何一個可能變強的機會,都不會放過啊。”

  申公豹高傲的昂起頭來:“當然,我申公豹不管做什麼,都自然是最好最強的。如能增強自己的實力,何樂而不為?嘿,等我實力暴漲之後,安邑就是我們兄弟的天下,哪里還有刑天、防風兄弟他們的事情?”

  申公鯤拼命的眨動了幾下眼睛,這才點頭道:“那麼,大洋之中毒龍島,滄風煉氣士是從那裏來的。似乎,他的身後有一個很強的流派,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就和那些書生、劍客在安邑設道場收徒一樣,他們也想在安邑開設道場,收徒授業。”

  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抹了一下自己的眉毛,輕輕的把最末端的那幾根眉毛向上提了幾下,於是那眉毛就彷佛一團烈火跳動了起來。“原來如此,在安邑開設道 場,可少不了世家王子的支持照顧,否則沒兩天就會被治司給抄了。想必滄風也是知道其中的關礙,這才投身在相柳老六的手下。可惜卻碰上了那不怕死的蠻子。”

  申公豹嘿嘿笑了幾聲,低聲道:“如果我能助那滄風一臂之力,不知道他可否引薦我去他師門?唔,有我巫族四大巫家之一的直系血親投身門下,他的師長如果不是白癡,應該都會欣喜若狂的吧?”

  申公鯤的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腰袋,滿臉正氣昂然的吼到:“隨便你幹什麼都可以,但是千萬別計算四哥我的錢袋就是。我的錢還留著去西坊喝酒睡女人,你要給那滄風在安邑修道場,別想從我這里弄走哪怕一個小錢。”

  申公豹不屑的瞥了申公鯤一眼,罵道:“像是我要搶了你女人似的,去,你看得上的那群貨色,我還沒興趣。錢?那滄風現在篪虎暴龍那蠻子手上,那蠻子怕是一個爛好人,我還用花自己的錢麼?”

  申公鯤愕然,呆呆的看著申公豹,申公豹得意的大笑,跳上自己的黑虎,‘喲哈’一聲,那體長足足兩丈開外的黑虎一聲咆哮,直接跳過了院牆,蹦到大街上去了。

  申公鯤尋思了半天,突然一拍手:“中啊,那刑天大風窮了多少年了,這回贏了相柳老六這麼一大筆,還有個不胡花的?他可是壓了十幾大車的錢物珍寶!一比十,相柳家要賠出來百多車!那都可以再建半個安邑城了!”

  嘻嘻幾聲,申公鯤跳上自己坐騎,也一溜煙的沖出了門去:“小的們,去西坊給刑天大風道喜去!嘿嘿,他刑天大風來了這麼一筆橫財,怕不把整個西坊包下來快活?咱們可要去狠狠的宰他一筆才行。他刑天大風今天怕是能趕我出門麼?”

  帶著幾個護衛,申公鯤興沖沖的也跑了出去,正好臉色發綠發青發紫的相柳柔渾身哆嗦著正趴在一匹四不象的背上緩緩的挪了過來,往日和他交好,經常廝混在 一起的申公鯤卻是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哈哈大笑著帶著人過去了。相柳柔的臉色立刻不僅僅是發綠發青發紫,更憑空添了幾絲黑氣在裏面。

  安邑,就是這麼的古怪,這麼的,現實。

  張了張嘴,相柳柔一口淤血夾著幾根淡綠色的血絲噴了出來,臉上一陣蒼白,已經傷了元氣。

  一條扭曲的人影憑空在相柳柔身邊冒了出來,柔若無骨的手掌輕輕的在相柳柔背心後揉動了幾下,一股股黑煙綠氣沖進相柳柔身體,相柳柔的臉色立刻變得好看起來。他驚喜的回頭看了一眼,大叫起來:“哥,你什麼時候從蛇澤出來的?你可要給我出氣啊。”

  那渾身上下的皮膚不斷的抖動,彷佛無數條細小的蛇在皮下急速扭曲鑽行的古怪年輕人沙啞的笑了幾聲,軟綿綿的說道:“事情的經過,曾祖的近侍都告訴我了。你可真蠢,沒有必勝的把握,你挑撥他們去王宮鬥?”

  陰惻惻的怪笑幾聲,那年輕人輕輕的用雙手揉了揉面頰,淡淡的掃了相柳柔一眼:“這次你運氣不錯,曾祖在王宮看到了事情的經過,也沒打算就這麼廢了你。不過,畢竟你丟了我們家的人,面子上還是要給你點懲罰,你就先去大王的宮裏做一門尉好了。”

  相柳柔面色一喜,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全湧了上來,連忙跳下坐騎,朝著那年輕人連連行禮道謝。

  那年輕人陰柔的笑了幾聲:“我們親兄弟,還說這些虛話?以後行事謹慎點,有什麼事情,聽我的沒錯。唔,刑天家的那個刑天華鎣,如今長得怎麼樣了?”他帶著一層黑綠色霧氣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淫褻的笑容。

  相柳柔同樣淫猥的笑起來:“那丫頭?長得可是越來越好了,不過,安邑有傳言,她更喜歡美貌的處子,不知是真是假。哥,你要怎地?”

  扭扭腰肢,那年輕人怪笑起來:“我要怎地?我現在去給刑天大風慶功啊!慶賀他成功的教訓了我的弟弟,給我們刑天家抹了一臉黑啊。順便呢,我要提醒他,可千萬看住了他的妹妹,可別被我拔了個頭籌,卻又被我隨手丟棄了,可就丟了他的人了。”

  他很陰森的笑起來:“比拼友客的劍術巫力?這麼無聊的事情,我相柳胤,也會做?”

  兩兄弟相互對視,同時陰惻惻的笑起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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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3 16:37: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慶功

  粉音澤。

  粉紅色的燈火映紅了半邊天空,數量極多的女子衣衫飛舞,髮鬢飄香,在樓閣、庭院中快步穿行。手上或托著美酒佳餚、鮮美水果,或是香爐煙鼎、細巧玩意。 喑喑嗚嗚的,到處都有樂聲飛起,無數聲樂糅合,變成陣陣噪音在粉音澤內四處亂竄。無數中氣極其充沛的男子大聲歡笑叫嚷,酒籌交錯,那聲音簡直要把西坊都轟 上天去。

  上次夏侯和相柳柔的屬下對陣的庭院內,那些樓閣亭台不知去向,露出了平平整整的一塊兒青玉板打底的平地來。四處溪水纏繞,花木繁多,香氣隱隱,魚聲淅 淅,加上有八方涼風襲來,好不愜意,好不快活的一塊地方。足足三寸厚的奇獸皮毛鋪在地上,皮毛中涼氣一絲絲的蒸騰上來,端坐其上,渾身涼氣旋繞,四周暑氣 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整齊齊的七十二張青玉長案在那地毯上圍成了一個方形,每條長案後坐了或兩人,或三人,或四五人不等,每人都高舉酒杯酒爵,歡呼暢飲,香醇的酒氣沖天 而起。那長案所圍的空地正中,數十名窈窕少女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好似那花蝴蝶在花叢中飄飛一樣,尖細的歌聲若天魔狂歌,直要衝上了天去,加上她們有意無意 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膚,引得四周坐客血氣上升,一個個眼裏都快冒出火來。

  黑厴軍、玄彪軍兩軍的所有高級將領,就在這平地處喝酒取樂。而粉音澤的大小樓閣,卻被他們屬下軍官、心腹軍士佔據了。甚至粉音澤四鄰,那些功能近似的,掛著音館琴館的羊頭,實際就是賣人肉的店鋪,也被兩軍的低級軍官們帶領大批人馬上門光顧。

  包下整個西坊慶祝,刑天大風他們在這一點上倒是說到做到了。

  歡聲雷動,笑語震天。整個園子裏唯一難過的,怕是就只有夏侯了。夏侯渾身肌肉緊繃的坐在那裏,無奈的忍受著六名桃花眼、杏花腮、皮膚卻彷佛桃花樣粉紅 的少女的撫摸、親吻和挑逗。更有大膽的少女,纖手直接伸向了夏侯的要害部位偷偷的撫摸抓撓,夏侯一驚一咋的,差點揮動足足有她們腦袋大小的拳頭,把幾個美 人兒給打飛出去。

  “我不介意在這個世界和幾位美女發生某些風流情事,但是我的第一次,是絕對不可能丟棄在這些煙花女子的身上。當我是來者不拒的那幾位麼?”夏侯無奈的看了一眼整個就躺在了女人懷裏的刑天鼂和刑天昁等人。

  然後,夏侯就看到了坐在一條長案後,長籲短歎,滿臉發黑的黑冥森。他偷偷的抓了身邊的刑天大風一下,示意他看黑冥森的臉色。正摟著一名年齡不超過十三 歲的少女,強行要用嘴給她喂酒的刑天大風抬起頭來,看了黑冥森那死了親爹老娘的臉色一眼,就看到刑天大風狠狠的把手上的酒壺一把拍在了面前的長案上,大喝 了一聲:“啊呔!”

  整個庭院立刻安靜了下來,正在飲酒作樂的黑厴軍、玄彪軍的將領們同時看向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刑天大風放開身邊的女子,一骨碌的爬起來,指著黑冥森笑駡到:“今兒個是兄弟們快活的日子,你家死人了怎麼的?怎麼擺一副臭臉?”

  黑冥森狠狠的朝著刑天大風翻了個白眼,咒駡到:“你家才天天除喪哩!刑天大風,我黑冥森可沒得罪你,你帶著兄弟們上門快活,我打開正門歡迎。可是你逼我給你一切開銷算了個對折也就罷了,怎麼所有開支還要我給你頂帳呢?”

  刑天玄蛭微笑,手指上拈著一個精巧的酒杯轉了幾圈,嘿嘿笑道:“得,今日可算看清你的嘴臉了,黑冥森。不就是哥哥我們身上不方便,你先給我們把帳給結了麼,又不是不還你錢!娘的,你家把王宮的校場借給相柳家的,可這麼大方?”

  刑天大風冷笑了幾聲,擺出了一副軍漢耍蠻賣狠的嘴臉,一腳踏在了面前的長案上,喝道:“對了,這帳還沒和你計較!你家居然把王宮校場借給相柳老六,讓 他來拉哥哥我的面子,這事情可怎麼算哩?”吊兒郎當的扭了兩下身體,刑天大風罵道:“要不是我篪虎兄弟拼命,把那滄風給砸趴下了,現在怕是你正在安邑哪個 城門看哥哥我的好戲吧?”

  黑冥森翻了個白眼,叫起了撞天冤來。“啊呀呀呀呀,那相柳老六又不是我兒子,我這麼幫他?實在是他給我家主送了一大串東洋海珠,還有四名海人的美貌處女,我祖父的脾氣你們還不清楚麼?見了那女子,早就忘了我黑冥森難做,一張口就把校場給借出去了,我可冤枉!”

  刑天鞶跳起來,指著黑冥森的鼻子喝道:“你小子真的沒從裏面得好處?”

  黑冥森舉起右手,按在自己心口大聲叫嚷道:“大禹王祖王在上,那相柳老六給了我什麼好處?要是我拿了好處,天神劈死我哩!”

  遲疑了一陣,黑冥森有點害怕的看了看天空,嘀咕道:“誒,一名頭髮好像黃金一樣,皮膚好像白雲一樣的海人處女,算不算好處?”

  刑天家的將領以及那些軍官同時笑駡,幾個坐在黑冥森身邊的轄制官,更是伸出手去狠狠的抹黑冥森的臉,怪笑道:“來來來,看看你小子的臉皮有多厚哩。真正的海人的貴族女子,還不算好處麼?”

  刑天鼂嗓子裏面咯咯了幾聲,‘啊呸’一聲,一口濃痰吐在了潔白光滑的獸皮地毯上,那濃痰簡直有如彈丸,把地毯打出了老大一個窟窿,深深的陷入了地下 去。就聽得他罵道:“黑冥森,就知道你肯定得了相柳柔的好處,才幫著他計算我們兄弟哩。沒得說的,今天粉音澤的所有開銷,你給我們結了。”

  ‘啊呸’又是一聲,在黑冥森慘綠色的眼神裏,那昂貴的玄冰白熊皮連成的地毯,又被刑天鼂打出了老大一個窟窿。

  夏侯只是連連搖頭,對於刑天大風他們的作風,他已經沒有了言語。誒,按照夏侯的觀點來看,這群黑厴軍的、玄彪軍的乃至熊營的將領,怎麼看就有點前世白吃白拿的痞子做派呢?偏偏他們還一個個出身世家門閥!唉,願天神保佑可憐的黑冥森罷!

  黑冥森的眼睛變得通紅的,指天劃地的咒駡道:“好,好,好,我怕了你們這群混貨!算是我黑冥森這次壓錯了注,被相柳老六那廝給坑害啦!今天粉音澤的開 銷我黑冥森請了,可是其他院子裏的怎麼說?你榨幹了我,我也沒這麼多錢!”他雙手一攤,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擺了出來,眼睛斜斜的瞪著刑天大風和刑天 玄蛭,脖子猛的一下伸長了,輕輕的用手在脖子上拍了拍。

  夏侯呵呵直樂,端起酒壺,一口氣把裏面的美酒飲了個乾淨。旁邊的少女立刻給他酒壺裏注滿美酒,溫柔的把酒壺湊到了他嘴邊。

  刑天玄蛭乾巴巴的笑了幾聲,聳聳肩膀,冷兮兮的看著黑冥森:“那,這次的事情就這麼算了罷。粉音澤的帳,算是你請哥哥們開心了。其他院子裏的,你怕我們出不起錢怎麼的?反正也是相柳老六的錢,你擔心什麼?切,我們砍你腦袋作甚?”

  黑冥森一下子子精神起來,一骨碌爬起,舉起一個酒壺,嬌柔的笑了幾聲,扭著腰肢朝著四周舉了一下酒壺,‘嬌滴滴’的笑道:“那可好,諸位兄弟,今日大家都高興,我敬諸位兄弟一壺!”

  很有點女兒做派的黑冥森一口氣飲盡了那一壺美酒,四周諸人歡呼雷動,紛紛抓起案上的酒壺遙相呼應,暢快痛飲,好不快活。

  那黑冥森一屁股坐了下來,有點喘氣的拍了拍胸口,整個人就靠在了身後一名美婦的懷裏,仰天歎息到:“唉,相柳老六,這次可慘咯!”

  冷笑了幾聲,刑天大風笑道:“他活該找死。壓著我們玩了幾年,真當我們兄弟怕了他不成?不過,這次我們篪虎兄弟可是首功啊!”

  他順手在夏侯的肩膀上拍了幾下,冷笑道:“和他相柳柔鬥了幾年,就看他屬下稀奇古怪的人物層出不窮,這次居然還弄了一個煉氣士出來。幸好我篪虎兄弟是真正的好漢子,硬是把那滄風給揍倒了,枉費那相柳柔耗費了偌大的心機,最後還不是給我們兄弟落了好處麼?”

  越說刑天大風越是高興,猛的拉起了夏侯,手一揚,兩壇烈酒已經到了手上,他遞了一壇給夏侯,大喝道:“來,篪虎兄弟,這次可是你才給兄弟們保住了臉面,我敬你一壇。從明兒起,你也別去那什麼新軍營啦,就你的本事,先在安邑玩幾天,然後直接來我黑厴軍就是。”

  夏侯微微一笑,點點頭,卻也不說什麼豪言壯語,只是很憨厚的舉起酒壇和刑天大風對碰了一下,兩人仰天長笑,大嘴張開一吸,就看到一條酒泉自那酒壇中落 下,盡數進了二人的肚子裏去。這酒液發紅,在陽光下彷佛火焰一樣有一層層的霧氣繚繞,入腹後灼燒熱辣無比,彷佛炸藥在腸胃中爆炸一樣。夏侯只感覺一股子火 氣從腹中升起,直沖腦門,腦門上立刻就是一層熱汗淌了出來。

  而那邊,刑天玄蛭聽得刑天大風的話,說夏侯不要去新軍營廝混了,已經拉住了身邊的刑天鼂,仔細的給他吩咐起來。從夏侯入營的記錄開始到最終離開新軍營 為止,一副好看的、評價高的、優秀的新軍檔案應該如何編造,已經在他和刑天鼂的對話中慢慢的完成了。也就是說,夏侯在新軍營呆了不到半個月,就完全可以用 一名最優秀的新軍軍士的身份,加入黑厴軍了。

  那刑天大風喝多了烈酒,酒勁似乎有點上頭了,無比熱情熱烈的拉著夏侯緊靠著盤膝坐下,仰天歎息,開始訴苦。

  從他和刑天玄蛭等幾個親兄弟被挑選出來,安排在安邑作為刑天家這一代子弟對外的門面、代表、形象工程開始,到他們和其他幾個大家族的門面、代表、形象 工程發生糾紛,雙方相互攻擊,相互抹黑,相互坑害,恨不得直接毀了人家的大門、滅了人家的象徵、砸了人家的工程,一直到相柳柔憑藉著種種優勢壓著他們欺負 了幾年,刑天大風可算是把一肚子苦水給訴了出來。

  他拉著夏侯的手,仰天長歎啊。

  刑天家的家規極嚴,他們幾兄弟身上經常窮得叮噹響,根本無錢去籠絡民間的巫武、巫士來麾下效力。同樣是四大巫家之一,人家相柳柔手上大把大把的銅熊 錢、金錢、玉錢砸出去,人家幹嗎來你一個一點油水都沒有的刑天大風屬下啊?刑天大風他們六兄弟,除了自己麾下的軍官將士,根本無人可用。

  而黑厴軍、玄彪軍,誒,很不幸,他們手上的這兩隻軍隊,是他們接手後重新組建的,哪里有什麼高手狠人?所有的高手都被抽調去他們父親、伯父、祖父、叔 祖統轄的軍隊裏去了。而刑天家自家的子弟,有那極強的人物,卻都在巫殿中潛心修煉,陷於安邑的規矩,誰敢出來幫他們私鬥啊?

  而相柳柔呢?手上金錢大把,加上他又從來沒有過什麼正經的職務,每日裏就在治司鬼混,有大把的時間去各地遊蕩,招攬高手為之效力。比較起需要按時輪值、時不時還要帶領軍隊出動執行任務的刑天兄弟,他屬下的友客一直壓著刑天大風他們欺負,也就可以理解了。

  “篪虎兄弟啊,所以那次在你家鄉,哥哥我看到你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來都沒摔死,就知道你是個人才啊!才十一二歲的娃娃,居然就有這麼強的肉體,前途不可限量啊!嘖嘖,怎麼樣,哥哥我可是慧眼識才,巴巴的請你來了安邑,你可就給我出了一口惡氣啊。”

  刑天大風得意洋洋的舉起酒壇,又是一壇好酒灌下:“沒得說的,這次相柳柔作繭自縛,嘿,可是丟臉丟到大王和諸位天候的面前了,看他以後還敢在安邑和我們鬥?這可讓天下的大巫都知道,我刑天家的子弟就是要壓了他相柳家的一頭,我刑天家才是天下第二巫家!”

  他狠狠的錘了夏侯那花崗岩一樣結實的胸膛幾下,大笑道:“贏了相柳老六這麼多錢,等他把賭注送到了,你自己挑選一車就是!哈,百多車的錢物啊,嘻 嘻。”刑天大風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夏侯甚至看到他嘴角都有口水要流下了。可想而知,一直窮得慌了的刑天大風兄弟,有了巨額的財物,肯定是日日花天酒地的 快活,這,也許正是他們的夢想哩。

  夏侯搖搖頭,他很能理解年輕人的心態,畢竟,他夏侯前世裏也曾經有過一段的瘋狂歲月。

  不過,他對於刑天大風言語中的某些話很是好奇。抓抓腦袋,他也抓起酒壇灌了一口,問刑天大風:“第二巫家?那天下第一是誰?”

  刑天大風詫異的看了夏侯一眼,突然笑起來:“我倒是忘了,你不知道這些事情。天下第一巫家,自然是大禹王的子孫,如今的王族啊。你不知道麼?我巫族九殿的大巫,身份最高、巫力最強,近乎天神的天巫,就是當今大王的伯父呀!”

  ‘呃!’,夏侯還來不及表示自己的驚歎,一條雪白細嫩的手臂已經從身後纏繞了上來,摟住了他的脖子。夏侯膩味的隨手一拍,把那手臂從自己的脖子上拍掉,回頭狠狠的瞪了那幾個面色倉惶的少女一眼,喝道:“你們莫非還要騷擾我不成?”

  刑天大風啞然失笑,徹底對夏侯沒轍了。如果不是因為知道夏侯是一個真正的南方蠻人,不解風情的話,他真正會生氣了。在安邑,只有不接受主人好意,不給 主人任何顏面的人,才會拒絕主人給他安排的女人的。“不過,也許篪虎暴龍還根本不懂女人的妙處?誒,要不要哪天灌醉了他,讓粉音澤的姑娘們把他給輪流伺候 一番?”

  用那種極其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夏侯那雄偉的身軀一陣,刑天大風盤算到:“怕是到時候應該是我找黑冥森這小子收錢才是,畢竟,佔便宜的可是他手下的姑娘。”

  夏侯本能的、敏銳的察覺到了刑天大風對自己的不良企圖,他立刻用無比兇狠的眼神瞪了刑天大風一眼,隨後狠狠的掃了那幾個少女一下,端起了酒罎子,‘咕 咚、咕咚’的又是幾口灌了下去,卻是不敢吭聲。對於某些事情擁有豐厚經驗的夏侯深深的知道,對於某些人品不佳的‘損友’來說,灌醉了朋友然後把他扔進女人 堆裏,是那些‘損友’很喜歡做的事情。

  他絕對不希望被刑天大風這樣坑害一次,堅決不想自己哪天早上爬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數十名裸體的女子給包圍著。“唔,那不是成了配種的牲口了麼?也許白還會對這樣的勾當感興趣。”

  扭頭看了一眼,白正四腳朝天的躺在柔軟的獸皮上,嘴裏叼著一根骨頭,在那裏享受幾個美貌女子的抓撓呢。那幾個女子卻也是細心,很仔細的扒開白身上一片片的鱗片,給他抓撓裏面的皮毛,白舒服得直哼哼,嘴角一連串的口水滴了下來。

  刑天大風順著夏侯的視線看了過去,頓時又大笑起來:“篪虎兄弟,在安邑城內,可找不出一頭給白配對的母貔貅啊!只有王宮裏有兩頭貔貅,可惜也都是公的。嘿嘿,哈哈哈哈!”

  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夏侯既然不愛女色,那豈不是被人收買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很多麼?看來,夏侯很有培養的前途啊。在自己掌握家族中更大的權力,握有 更強的武力之前,夏侯應該成為自己屬下第一號的友客打手。而等到自己的權勢大了,勢力大了,夏侯這樣希罕的土屬性巫力的擁有者,應該可以培養成自己的心腹 的。

  “嗯,家主身邊的那幾名外門長老,當年不也是年輕的時候,陪同他老人家一路打殺出來的友客麼?”刑天大風很是志得意滿的喝了一口。

  正在歡暢間,突然那邊幾個女子嬌滴滴的叫嚷起來:“混天候安好?”

  夏侯、刑天大風、刑天玄蛭扭頭看過去,果然身穿一身紫色長袍,威武雄壯彷佛天神的混天候正帶了幾個隨從,大步的順著那九曲回廊過了溪水,走了過來。遠 遠的,混天候的聲音已經隆隆傳來,依然充滿了那彷佛雷霆爆裂般渾厚的威力。“哈哈哈哈,刑天大兄,你這次可真正出臉了。當著大王和諸大巫、諸大天候,你可 壓得相柳柔沒有一點脾氣。”

  刑天大風呵呵笑了幾聲,只是站起來行了一禮。

  刑天玄蛭微不可覺的搖搖頭,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冷漠的臉上擠出了幾絲笑容,淡淡的說道:“天候說得哪里話?不過是僥倖罷了。也是相柳老六自己找黴頭,沒事找我們兄弟下這麼重的注碼作甚麼?”

  混天候熱絡的拉住了刑天玄蛭的手,咯咯直樂:“可不是麼?不過,也許是他對那煉氣士滄風太有信心了。呵,篪虎壯士在這裏?那煉氣士滄風,不是也被刑天大兄的人帶走了麼?”

  夏侯眨巴了一下眼睛,大模大樣的坐在那裏沒吭聲,只是直直的盯著混天候傻笑。作為一個南方的蠻人,這才是最符合他身份的舉動。如果夏侯按照前世的特訓,擺出一副貴族世家的優雅風度,文縐縐的和混天候客套幾句,怕是他立刻就要被當做異類了。

  刑天玄蛭圓滑的周轉了幾句,只是抿著嘴露出微笑,很是冷淡的看著混天候:“那煉氣士滄風?我們見他可憐,所以,已經送回去修養了。”他好奇的看了混天候一陣,突然笑道:“天候想要那煉氣士為天候效力否?”

  混天候無比瀟灑的擺擺手,大笑:“本候只是好奇,問問。那滄風雖然實力不弱,本候屬下卻也不缺那樣的人。何況,他已經敗於篪虎暴龍之手,就算本候要籠絡人,也要找篪虎暴龍兄弟啊,刑天二兄以為如何?”

  刑天大風皺起了眉頭,刑天玄蛭則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伸手把混天候引向了長案。

  夏侯心裏冷笑幾聲,雖然弄不清混天候的本來用意,卻也猜到他是在探刑天兄弟的口風。這些鉤心鬥角的事情,他夏侯才懶得去理睬。就有如前世他受到的教官的訓誡一樣:你們是工具,執行、完成任務是你們唯一的職責,其他的,務須多理。

  裝作沒聽到或者說是聽到了卻沒聽懂混天候的話,本來對身邊那幾名少女不加以顏色的夏侯嘎嘎一笑,突然摟過了一名白衣女子,大嘴張開,對著她的臉蛋就湊了過去:“哈哈哈哈,今天高興,我們來親一個。”

  那少女嬌笑一聲,無比微妙的輕輕的扭過了自己的臉兒,原本對著她臉蛋親吻過去的夏侯一不提防,卻和她深深的吻在了一起。靈巧的香舌勢如破竹的破開了夏侯的嘴唇,在他的齒縫、舌尖上輕輕的挑了幾下。

  夏侯渾身一僵,差點沒抓起那少女直接丟飛出去。“天啊,我這輩子的初吻!”夏侯眼珠子瞪得老大,皮膚下一根根的青筋都暴了出來,心臟跳動速度直接提升 了三倍。他心裏那個氣惱啊,裝模作樣幹什麼?結果白白的被這個女子占了便宜。從她那舌頭的靈巧程度上看來,她的經驗比起夏侯起碼豐富百倍以上。

  一想到這女子的紅唇香舌也許已經被數十數百名男人仔細的品味咀嚼過,天生有點心理潔癖的夏侯渾身寒毛直豎,猛的抬起頭來,四片紅唇分開,‘波’的一聲脆響讓四周突然靜默下來的刑天大風他們都瞪圓了眼睛。

  扭過頭去,抓起酒壇,夏侯胡亂的喝了一口酒在嘴裏,就想要借著烈酒漱口。

  正準備一口吐出那酒液時,突然看到了身邊那巧笑嫣然的少女,夏侯心頭一愣,卻又起了別的心思。當著人家的面這麼作,豈不是太傷這少女的心了麼?唔,按照夏侯的經驗來看,沒有哪個女子是心甘情願進入這煙塵之地的。

  眼珠子轉了一圈,夏侯鼻子裏哼了一聲,‘咕咚’一下,把那滿口烈酒吞了下去。他心中哀歎:“罷了,罷了,我玄武夏侯今日卻被這丫頭給擺佈了一記。”一想到那少女無比靈巧沒有絲毫生澀感覺的香舌,以及她主動大膽的作風,夏侯心裏不由得一陣的膩味。

  “唔,我畢竟不是一個純粹的野蠻人啊!”

  這邊夏侯和身邊那少女正糾纏得不可開交,那邊混天候剛剛坐下,熱絡的和刑天兄弟、兩軍將領、黑冥森等人一一招呼過後正要開口,這裏又有一批人施施然的 走了進來。這一批年輕人都是高冠長袍、容貌各異,下巴都快要抬到天上去的世家公子。刑天大風這次卻是主動的站了起來,迎了上去,客套不已。

  這些新來的世家子弟紛紛大笑,祝賀刑天大風諸兄弟終於在和相柳柔的爭鬥中取得了階段性的重大勝利,狠狠的打擊了相柳柔、相柳家的子弟在安邑的囂張氣 焰,給安邑的諸位同好出了一口惡氣。同時也慶祝黑厴軍內多了一名勇捍的戰士,日後定然能夠在戰場上多立功勞云云。一群人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也被刑天大風 給領著坐到了長案後。

  刑天鼇龍很是殷勤的湊了過來,給夏侯介紹了新來的這批子弟的領頭人物。

  那鷹勾鼻、薄嘴唇,眼如刀片,看起來一股子陰氣的,是防風家這一代子弟中的代表,防風大黿。因為行事細緻周密,深受防風家長老們的喜愛和信任。在刑天大風他們認識的世家子弟中,防風大黿的日子,卻是最好過的。

  他身邊坐著的幾個傲氣沖天的年輕人,都是防風家擺在門面上的傑出子弟。和刑天大風他們一樣,都擁有一鼎大巫的力量。而那些眾星捧月一樣圍坐在他們身邊的,卻是其他二十幾個世家的族人,跟過來湊趣找個開心的。

  混天候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結納人心的機會,早早的湊了過去,和防風大黿他們寒暄起來。

  一時間,反而是慶功會的正角夏侯,被冷落在了一邊。夏侯卻也欣喜得了一個自在,偷偷摸摸的環顧四周,尋思著還是要去找個隱秘角落,找點烈酒漱漱口的好。雖然剛才那一口酒已經吞了下去,不過,求得一個心理上的安穩啊?

  奈何身邊那幾個少女彷佛牛皮糖一樣貼在了他身上,就算去小解,這幾個女子也都跟上去替夏侯解腰帶,哪里擺脫得了?

  這邊還在鬧,那裏又有人走了進來。

  申公鯤、申公豹兄弟帶了一批交好的同伴,嘻嘻哈哈的打著來粉音澤玩樂的招牌走了進來。刑天玄蛭眼睛一亮,就迎了上去。一行人一轉眼的功夫,就不知道去 哪個密室裏做些什麼去了,旁人似乎也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沒有理會。就彷佛,前一陣子申公鯤幫著相柳柔挑撥刑天兄弟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夏侯無奈的雙臂杵在長案上,兩隻手托著下巴看著這一群一個個臉上喜氣洋洋,卻不知道為了什麼而喜的世家子弟,心裏只剩下了連串的感歎。“天下烏鴉一般 黑,這些門閥子弟,都一樣的虛偽啊。”原本慶祝夏侯打敗了滄風,贏了一大筆錢物的慶功會,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安邑貴族豪門子弟聯絡感情、溝通關係、拉幫結 派的社交宴會,真是:“他娘的,沒趣!”

  抬頭看看天色還早,太陽還掛在天上呢,夏侯一不做,二不休,趁著沒人注意自己,揮手間輕輕的敲暈了身邊糾纏自己的少女,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鬧成一團的庭園。

  “出去走走,又不用去新軍營了,這裏又實在沒有意思,還不如去看看街景的好。”

  尋思著這一幫人鬧到最後肯定是各自挑選了美女少婦去樓房內盤腸大戰,人太多太雜,根本無法注意到自己的偷偷缺席,夏侯很是心安的溜走了。喜歡坐在茉莉 花叢中品茶的他,實在是沒有在這種煙花之地鬼混的興趣。也許,跑回去刑天家的府邸去看看被自己打成重傷的滄風,更加的有趣一點。

  一想到滄風那奇怪的法術,比起自己強大極多的真氣,以及那熟悉的道法波動,夏侯心頭一熱,邁開長腿,兩下就走出了粉音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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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英雄救老

  到安邑多久了?夏侯一直覺得自己就好像木偶,在人家手指上無形的絲線操縱下,做著一些幼稚無趣的事情。友客之間的決鬥就能決定安邑一個大巫族的榮辱,這簡直就好像是在雲夢澤,一頭牙狼向暴龍挑戰一樣可笑的事情。

  不過,付出的代價越大,最後得到的利益就越大吧?

  不過是打敗了幾個實力和自己相當的戰士,自己居然就在刑天兄弟眼裏成了紅人。世事之古怪離奇,莫過如此。

  可是成為紅人後享受的待遇,卻偏偏是夏侯所不習慣的。燈紅酒綠,醇酒婦人,這些世人追求的享受,奢侈的生活,對夏侯而言,並不具有什麼吸引力。誰叫他擁有一副野蠻人的身體,卻擁有一顆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心?

  “啊呀,白,這可真舒服哩。”

  高大的身軀蜷縮在大街邊一棟高大的酒樓牆角,乾乾淨淨的石板被太陽曬得暖暖的,一絲絲很活潑的土氣冒了出來,被自然而然的吸進體內,整個身體頓時都暖 洋洋的了,就好像在洗桑拿。明亮亮的陽光很慷慨的潑灑在大街上,屋頂上,所有人的身上,於是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邊,很寬敞、很明亮、很新鮮的味道就自然而 然的有了。

  這應該是安邑城中心最寬大的街道,直接通向了王宮正門的方向。寬闊異常、整潔異常的大街很明顯的分成了很多條。

  正中間那兩條雕刻了無數花草樹木乃至怪獸飛禽花紋的石板路上,晃悠悠的、慢吞吞的,渾身籠在黑色長袍內,甚至臉都不露出來的,應該就是那些巫殿的大 巫。夏侯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夏朝最高階層的代表。這些巫似乎也就是沒有目的的隨處亂逛,但是不管他們走到哪里,他們肯定都行進在大街的最中的位置,這是他們 身份高貴的體現。

  而稍微外沿點的道上,駕馭著各種坐騎、車輛往來的,顯然就是大夏的貴族官員或者門閥世家的族人。他們的衣衫都是整潔而莊重的,臉上的神情都是高高在上 的。在他們的鞍具或者車輛不引人注意但是卻又能讓人一眼看到的地方,鑲嵌了一枚枚小小的玉塊金牌,上面雕刻了簡單形象的花紋,應該是他們的家族或者官職的 象徵物。

  這些人之間,是很融洽的。夏侯可以看到對向而行的兩架車突然在大道中央停下來,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從車窗內探出頭來,很歡快的相互交談幾句,相互行禮 後,又轔轔行開。而那些車輛坐騎的主人更是時不時的停下,朝路中某些身披黑袍的大巫行禮,顯然,這些被人尊敬的巫,都是巫殿中有身份的人物。

  夏侯就是不明白,同樣都穿著黑袍,袍子上一點標誌都沒有,腦袋都籠在了披風裏面,這些人怎麼分辨出路上行走的某名巫就是他們認定的那人?

  而再外沿一點的位置,則是留給了那些衣飾豪華的人。他們身上都有巫力的波動傳來,這些就是大夏朝最重要的一部分力量,擁有巫力的貴民。他們的派頭往往 比那些貴族官員更盛。很多看起來身份極高的高官顯貴也不過帶著兩三名隨行的護衛,身穿簡樸甚至可以說是單調的長袍,而這些貴民中的某些人,卻是帶著數百人 的護衛洋洋灑灑的行進在大街上。他們身上的服侍鑲金嵌玉,極是華貴不過。只是他們一旦碰到了大街正中行走的某些人,立刻就諂媚的低下了自己高高昂起的頭, 無比殷勤的湊上去行禮問好,甚至在那人離開老遠後,這些貴民中有財勢的人兒,還在原地鞠躬不已。

  狠狠的拍了一把身邊眯著眼睛躺在地上曬太陽的白,夏侯唧咕著笑道:“白,你看,這裏和山林中的規矩差不多嘛。實力最強的凶獸行走在山林的最深處,實力弱小的小獸,就只能在邊緣討生活了。”

  白睜開了眼睛,晃晃醉醺醺的腦袋,耷拉著口水朝路上的行人盯了幾眼,眼光卻只在他們肥美的臀部大腿上掃來掃去的,顯然已經把這些行人當作了可以讓他偷吃的美味。

  夏侯看得白這個樣子,搖搖頭,仰天長歎:“算了,我總算明白,為什麼城市住宅區內不允許飼養大型犬了。”

  搖頭,排排白的腦袋,夏侯繼續打量起街景。

  相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巫、貴族、貴民,那些沒有巫力的普通人,也就是大夏朝所謂的平民,卻是這個巨大城市的主體。他們匆忙的來往行走,押運各種車隊 商隊穿城而過,在商會中交割貨物,提取寄存的物品,無比的熱鬧繁忙。城中的大街上刻意的為他們開闢出了專門的商道,以樹木和兩側的道路分開,方便商隊的快 速前進。

  除了商隊,那些行人也是無比的匆忙,他們都在忙碌于自己的生計勾當。他們身上的衣物不算華貴,但是非常的整齊乾淨,路上的那些貴族、貴民,對他們卻也並沒有太大的歧視和欺壓,保持著一個相安無事的平衡狀態。

  而那些奴隸,屬於那些貴族、貴民或者平民的奴隸,則是帶著臉上的烙印,謹慎膽小的在一條狹窄的鋪上了碎石的路面上行走著。他們謙卑的低著頭,手上拿著一些零碎家什,或者提著各種雜物,遠遠的跟著自己主人的背影前進。

  “這是一群可憐的傢伙啊。”夏侯雙手托著下巴,出神的看著幾個奴隸中面容清秀卻被漆黑的烙印破壞了整個臉龐給人感覺的少女。她們提著幾個箱籠,死死的 盯著前面幾個華服男子的身影,隔開了數丈的距離,小心翼翼的跟著他們。“嗯,奴隸制度是萬惡的,可是我夏侯不是救世主,我也沒這個能耐去拯救他們。”對於 這些實際的問題,夏侯擁有深刻的覺悟。

  “誒,白,你看,我們獨善其身就好了。你吃肉,我喝酒,找條路回家,說不定你還能進中科院異種生物研究室做研究員哩,不過是被人研究的那種。”‘唰’的一聲,白很不客氣的用自己的爪子在夏侯的臉上來了一下,鋒利的爪子和夏侯的臉皮相碰,居然冒出了點點火星。

  白的力氣控制得很好,正好是不能傷到夏侯那張厚臉皮的程度,但是卻也打得夏侯一陣鼻子發酸。

  深知白能聽懂人話,並且分辨出其中某些不含好意的蘊意的夏侯,只能摸摸鼻子,乾笑了幾聲。長長的腿盤在了地上,夏侯絲毫不理會那些從身邊路過的人詫異 的眼神,只是坐在那裏很舒坦很舒服的哼哼:“多好的陽光啊,一點污染都沒有的純粹的陽光。白,安邑是個好城市啊,起碼我覺得不錯。”

  白拼命的點點頭,喉嚨裏發出了哼哼聲以表示自己贊同夏侯的意見。他眯起了小眼睛,嘴角居然露出了一絲陰笑。的確是個好城市,每個府邸裏面都畜養了無數 的坐騎牲口,白那天生的凶獸靈覺,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那些肥美的牲口的氣息。唔,安邑城內牲口的密度,比起夏侯他們村子附近的密林裏還要大。是個好地方啊, 唯一值得考究的就是,如何才能把那些血食給吞到嘴裏呢?

  白眯著眼睛,悠然神往的幻想著自己在安邑城內大殺八方,把所有的好吃的牲口都吞進肚子裏的豐功偉業。想著想著,他嘴角又掛上了一絲晶瑩的口水,長長的口水直接拖到了地上,在陽光裏閃閃發光。

  夏侯嘿嘿笑了幾聲,伸長了脖子,死死的盯著路上的行人不放。路上的美女真多啊,如果還能夠有一杯咖啡,那就真正太完美了。以前似乎也有過這樣悠閒的日 子,那是在認識自己的愛人小花之前的事情了。絢麗的秋日陽光下,在維也納的市中心,聽著悠揚的風琴聲,端著咖啡,和青龍、白虎坐在一顆大橡樹的長凳上,三 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在那裏鬼鬼祟祟的評論著路上行經的美女的臀部哪個更加豐美一點。

  “啊,那如火如荼的青春!真他媽的懷念!我怎麼就被送到了這裏?那九州鼎,到底是什麼東西?”

  夏侯抬頭看著太陽,那太陽似乎就掛在頭頂上,體積很大,但是光焰很溫和。自從在王宮內,被那九州鼎之一無端的灌注了一股奇怪的力量,使得自己的金丹大成之後,夏侯看太陽的時候,就彷佛看一個通紅的玻璃球,沒有那刺眼的感覺了。

  伸長了雙臂,狠狠的伸了一個懶腰,夏侯嘀咕道:“有可能的話,偷偷的潛入王宮,去九州鼎那裏看看?他能送我來這裏,說不定就能送我回去!嗯,就算是萬 一的希望,我也要用一萬倍的努力去爭取啊。”不過,一想到王宮正門附近那些身上的巫力強得不象話的守衛,夏侯的脖子就一陣陣的發冷。

  正在思忖好事的時候,突然不遠處的街中心傳來了一陣憤怒的咒駡聲,似乎有人動手打人,一根長長的棍狀物體巧不巧的飛了過來,重重的砸在了夏侯和白的腦 門上。那是一根沉重的漆黑的木杖,雖然是木頭的材質,密度卻比鋼鐵還要勝過幾分,‘當’的一聲巨響,夏侯和白的腦門上同時冒出了火星來。不過夏侯的腦門上 冒出來的是土黃色的火星,白的腦門上濺射出來的,是雪白有如刀鋒一樣的火星而已。

  夏侯還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可是白卻哪里被人這麼欺負過?山林中有一句俗話,大意就是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而那句話形容的,就是貔貅!沒有任何一個生物能夠在狠狠的砸了一頭貔貅的腦門後還能安然的存在於世上的。對於白來說,他的腦門除了夏侯,誰都不能砸!

  ‘嗷嗚~~~!’一聲瘋狂的獸咆,白跳起來足足有七八丈高,兩條長臂舞成了風車一樣,帶著一團白光就朝著木杖襲來的方向鋪了過去。

  夏侯大驚,白這麼撲下去,不死人才怪!而他卻又深深的知道,不管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殺人並不是一件可以輕鬆脫身的事情。他也立刻團身跳起,風一樣 的沖到了大街的中心,在白的爪子還有零點幾公分就要撕破一個目瞪口呆的年輕人天靈蓋的時候,一手抓住了白的兩條後腿,耗盡了蠻力,才把力量不在夏侯之下的 白生拉活拽了回來。

  ‘嗤嗤’兩聲,白的兩條長臂狠狠的劃在了地上,那尺許厚的石板立刻被他抓成了粉碎,石屑飛射啊。

  白兇狠無比的回頭瞪了一眼,發現是夏侯抓回了自己,眼裏的凶光微微一斂,飛快的蹦跳著,嘰哩哇啦的叫嚷抱怨起來。一邊抱怨,他還一邊拼命的揉著腦門,作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樣。

  夏侯懶得理他,快要成年的貔貅,身上的鱗片足以抵擋暴龍的利爪,剛才那一木杖雖然力量不小,怕是連他一根毫毛都傷不到。白現在的做作,不過是在找個藉口想要殺幾個人玩玩而已。凶獸畢竟就是凶獸,白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血了,心裏正不爽快哩。

  那木杖飛來的地方,一個身體蜷縮成一團,鬍鬚頭髮亂糟糟的糾纏在一起,一張臉上滿是灰塵土屑的老頭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而一名被白那飛快的速度兇狠的模樣嚇得目瞪口呆的年輕人,正在幾個護衛的拱衛下,飛快的退了開去。

  地上那躺著的老頭伸出了一隻在拼命哆嗦的手,在地上胡亂的摸索著。“我的拐杖,拐杖。”

  夏侯心頭一軟,那白卻是很省事的,早飛一樣的跑過去抓起了那木杖,又跑回來胡亂的丟在了那老頭兒的身邊。伸出長臂,白很好奇的在那老頭的身上胡亂的按 了幾下,尤其側重的按了按那老頭兒的臀部和大腿的部位。似乎發現這老頭的肌肉並不是那種極度發達很有嚼頭的那種,白打了個噴嚏,又跑回了夏侯的身邊。

  那老頭飛快的一手抓住了自己的拐杖,哆嗦著憑藉著那木杖的支撐站了起來,哆嗦著,用佈滿了白翳的眼睛盯著夏侯看了半天,這才顫巍巍的說道:“這位大 人,謝,謝過了。剛才,怎麼有人動手打我啊?”他站起來後夏侯才發現,這老頭的身材居然比自己也不過稍微矮了半拳而已,天知道他剛才在地上,怎麼能蜷縮成 那麼一小團的。可能,是疼極了吧?

  夏侯清楚的看到老頭的身上有幾個髒兮兮的腳印,他皺起眉頭,走過去在那老頭灰僕僕的看不出本色的長袍上拍了幾下,把那幾個腳印拍去了,隨手從自己腰帶 上拽下了自己的錢袋,不由分說的塞進了那老頭的手裏。隨後,他推著那老頭就往路邊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別謝了,您老人家眼神不好,出門的時候帶個人引路 也好啊。衝撞了什麼畜生牲口的,可也不好不是?”

  那老頭的手緊了緊,那錢袋裏傳來了一陣銅玉撞擊的聲音。老頭很詫異的,用看不見瞳孔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夏侯打量了幾眼,又要把錢袋還給他。夏侯卻是眉頭 一皺,低聲道:“拿著,別和我推來推去的。你年紀一大把了被他們那些壯漢踢了幾腳,還不快去找巫醫看看?留下了內傷可不是好玩的。”

  頓了頓,夏侯不容老頭兒開口,就用嚴厲的命令的口氣說道:“安邑的巫醫可不像我村子裏的巫公,平白的給你治病看傷。這錢袋裏的錢我來得容易,又沒有要花錢的地方,你趕快拿了錢走。”

  那老頭兒滿臉古怪的看了夏侯半天,死活不肯離開。喉嚨裏乾咳了好一陣子,他才嘀咕道:“這麼,可不是把麻煩留給你了麼?”

  夏侯氣得笑出來,這老頭感情還很有良心啊?害怕把麻煩留給自己,所以不肯離開?可是如果他能早跑幾步,夏侯替他稍微攔一下後面那年輕人的護衛,自己也就撒丫子跑人了,哪里還理會什麼麻煩?

  可就是這麼一遲疑的,那差點被白抓開天靈蓋的年輕人已經氣急敗壞的嘶叫起來,那聲音尖銳,簡直就彷佛粉碎性爆炸的玻璃一樣難聽。“給我攔住那個大個子,我一寸寸的打斷他的骨頭。給我把那賤民老頭兒殺了!噫,怪了!這頭貔貅給我抓回府裏去。”

  他身邊的幾個護衛沒動,四周漸漸圍起來的人群裏卻沖出了三十幾個膘肥體壯,誒,錯,是身材雄壯的大漢。他們穿著整齊劃一的青色勁裝,腰間配著沉重的大 劍,眼裏精光亂閃,分明都是極強的巫武。尤其那帶頭的一名氣度沉穩,手上還拎著一檀木匣子,似乎是什麼貴重物事的大漢,左胸上更繡了一枚印章,上面赫然是 兩隻青色的小鼎!

  二鼎巫武,比刑天大風他們還要強不知道多少的大巫!

  夏侯謹慎的退後了一步,一對眼睛慢慢的眯了起來,一絲絲凶光逐漸冒出。白也是感覺到了那大漢身上可怕的,比起他和夏侯加起來還要強不知道多少倍的強橫 巫力,渾身鱗片一片片的張開,鱗片下一身白毛紛紛豎起,兩道血光在眸子裏亂閃。一人一獸謹慎的上前,很乾脆的就把那髒呼呼的老頭兒給護在了身後。

  四周圍觀的人群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驚歎,那挑起是非的年輕人彷佛活生生的被塞了一顆暴龍蛋在嘴裏,眼珠子都暴了出來。就連那髒兮兮的老頭,也是一臉的驚愕,飛快的上下掃了夏侯那高大的背影一眼。

  一個身穿青色長裙,稚氣十足的小丫頭分開人群走了進來,用無比高傲無比不耐煩的聲音喝罵到:“你們又在幹什麼?夷令,你拿著我剛買的海珠打鬥,要是碎了一顆,我就要你的命。”

  那二鼎大巫愣了一下,笑了笑,把手上的匣子交給了身邊的一名護衛,猛的上前了一步。

  一股極其可怕的精神壓力直沖夏侯和白而來,夏侯站在原地不動如山,白卻是無比兇悍的硬扛著那股可怕的壓力上前了一步。‘噗噗’兩聲,一人一獸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夏侯依然穩穩的站在原地,白卻是渾身一抖,雙目中血光黯淡,被迫又退回了一步。

  那少女皺起了眉頭,一臉厭惡的看著夏侯他們噴在地上的鮮血,喝道:“到底幹什麼了?大哥,你在這裏玩什麼呢?好容易教你陪我上街一次,你居然還和一個下三濫的不入流的巫武還有一個老賤民鬥上了氣?”

  那下令殺人的年輕人嘻笑了幾聲,謹慎的在護衛的保護下繞過了夏侯和白,湊到了那趾高氣揚的少女身邊,冷酷的看了夏侯一眼,低沉的說道:“我可沒招惹事 情。這老賤民瞎了眼睛,一個賤民居然走到了貴道了,我叫人揍了他一頓。結果這小子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頭貔貅,橫中生事。夷令不在我身邊,去幫你提東西去 了,我可差點被那貔貅給害了。”

  少女用極其不屑,高高在上的眼光近乎賞賜的看了夏侯幾眼,淡淡的說道:“我好容易從黎巫殿回家一次,想買點稀奇的物事回去獻給黎巫大人,不要浪費我時間。這老賤民殺了,貔貅麼,送給我做禮物。這大漢既然是巫,那麼,打成殘廢也就算了。”

  夏侯心頭一陣惱怒,暴喝道:“丫頭片子,小小年紀怎麼這麼歹毒?草菅人命到了你們這種程度,你們才都該死!”

  那年輕人和那少女一陣愕然,他們想了好一陣子,才明白了夏侯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沉默了一陣,他們二人連同一票護衛同時狂笑起來:“大個子,你是哪里來的蠢物?這老頭看他的打扮是個賤民,連奴隸都不如的東西,你是巫,居然你為他抱不平?”

  僅僅用自己的精神壓力就把夏侯和白弄得口吐鮮血的夷令不置可否的搖搖頭,冷哼道:“小子,你是哪家的巫武?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這賤民一般可是連安邑城都不許進的,他居然還敢順著大街的貴道行走,我家大公子殺了他,按照大夏律,還可以去領賞金的,你知道麼?”

  夏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回頭看了那渾身拼命哆嗦的老頭一眼,毅然回頭:“操,這老人家不過是眼神不好,走錯了道而已,你們讓他離開就是,非要殺他作甚?眾人,可都是爹娘生父母養的,他這麼大把年紀,你們。”

  那少女冷笑:“老而不死,這種賤民可真正是世上最無用的廢物,連牲畜都不如哩。”

  夏侯暴怒:“賤人,閉嘴!”

  圍觀的人群再次驚呼。

  那少女和那年輕人以及那二鼎大巫夷令同時傻在了那裏,不僅是夏侯的嗓門太大,尤其是夏侯的話,簡直讓他們吃驚得無法形容。一名巫,為了一個賤民,而辱駡另外一名身份高貴的巫為賤人?天啊,眼前這大漢是腦子燒壞了不成?

  夷令突然反應了過來,暴怒到:“小子,整個安邑都沒人能救得你啦!你知道我們家公子和小姐是什麼身份麼?我們家主可是中天侯屬下地候安邑令!你,你一個普通的巫武,居然敢,居然敢侮辱我家小姐?”

  前世的夏侯,確切的說來,是一個偶爾頭腦衝動並且極其熱血近乎盲目的人。對於他自己認定的信念,他擁有一種頑固的執著。這就能解釋他前世執行外勤任務的時候,殺得血雨紛飛不把他國的士兵當作人的舉動了。

  而這一世,受到篪虎貅等親人族人的影響,夏侯的脾氣中更多了幾分無拘無束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可以說是野蠻的氣質。換句話說,他有時候,當某些事情觸犯了他的底線,他會變得無比的衝動。

  眼前這安邑令的一對兒女,就正好觸及了他的底線。前世大學中受到一票傳統老夫子薰陶的夏侯,對於眼前的老人,並不因為他賤民的身份而有任何其他的歧 視。他只知道,這是一名行將就木的可憐老頭兒。在夏侯的道德觀中,為了某些可笑的規矩而殺死一名老人,是他無法忍受的事情。而他,更加無法看著一名老人在 他面前被一些可笑的理由殺死。

  腦門上幾根青筋亂跳,夏侯張口就是一溜極其損人的惡言惡語沖了出來:“賤人,看你年紀雖然小,可長得還算是人模人樣的。要屁股有屁股,要胸脯有胸脯, 臉上也算得是過得去,和粉音澤的姑娘倒也差不離。可你心腸這麼歹毒,我看你以後嫁得出去才有鬼!娘的,心腸惡毒的女人,怕是你跑去那些琴館裏面賣身,都沒 有人敢光顧的!”

  一通惡毒的話罵了出去,夏侯心裏那個舒坦啊,有多久沒有這麼爽快的咒駡過人了?嘖嘖,他甚至有點後悔,自己罵人的功夫還不到家啊,如果換了前世四靈中的朱雀過來,怕是當場會把眼前這安邑令的小姐損得吐血而亡。

  可是,這也足夠了。

  安邑世家的公子哥啊、大小姐的,誰聽到過這麼難聽這麼惡毒的咒駡?

  那少女直接翻了個白眼,氣得暈倒了過去。她可是巫,整個大夏朝身份最高的一個階層的成員。尤其她是無比高貴的巫殿的巫,是大夏朝金字塔權力結構上處於 靠近尖端的那一類人。她根本無法想像,世界上居然存在這麼可怕的惡毒的下流的咒駡!居然把她比作粉音澤的妓女?甚至她還不如那些妓女?居然有一個不入流的 巫武敢於當著數百人的面評論自己的屁股和胸脯?

  除了暈過去,沒有別的辦法了。所以,少女很乾脆的暈倒了過去。

  她的哥哥急慌了手腳,連忙接住了她小小的身體,拼命的搖晃著她,唯恐她直接氣殺了過去。

  那夷令更是一聲不吭的,筆直的一拳帶著颶風才能發出的聲響,一拳就彷佛抽空了整個大街上所有的空氣,朝著夏侯當心轟來。

  夏侯翻了個白眼,閉上了眼睛。“娘的,沒有實力就不要充英雄,我怎麼忘了,還有一個忠心耿耿的二鼎打手在這裏呢?”

  那足以把夏侯連同白以及那老人,附帶半條大街整個炸成粉碎的一拳,在半路上就被人攔了下來。那糾纏在夷令手臂上的一圈圈風環,更是被那人直接捏成了粉 碎。甚至那人還很輕鬆的,就把這一拳所有的威力都震回了夷令的身體。夷令的身體似乎突然膨脹了一圈,然後又縮了回去,隨後他的七竅中就慢慢的流淌出了血 跡。

  夏侯愕然的睜開了眼睛,驚訝的看到一名渾身籠罩在披風下的黑衣大巫攔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四周那些圍觀的人早就驚惶的散開,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夷令和那安邑令的兒子先是無比氣惱的瞪了那黑衣人一眼,隨後,突然似乎他們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煞白一片。

  攔在夏侯身前的那黑衣大巫冷漠的說道:“不管你們有什麼理由,大夏律,安邑城中,鼎巫一律不許私鬥,違者,殺!”

  夷令滿臉倉惶的退回了幾步,手足無措的看著那黑衣大巫,說不出話來。氣急之下,他的確忘記了這個禁令。而眼前的黑衣大巫,卻是他得罪不起的那種人。不要說他,就算是他主子的頂頭上司中天侯,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得罪眼前的人。

  胸前印章上赫然繡著六隻小巧的青色三足圓鼎,在印章的一角,很隱晦的繡了一枚小巧的黑色星星的黑衣大巫只是朝著夷令冷笑了幾聲,身體漸漸的消散在了空氣中。

  而挑起了是非的夏侯,早就和白偷偷的逃離了現場,順便帶走的,還有那個髒兮兮的老人。見勢不妙,趁早開溜,夏侯可沒有那種所謂的騎士精神,留下來等著 看事情的處理結果。那夷令不能出手對付他,難道那三十幾個高等的巫武不行麼?就算折去了夷令和另外三名一鼎巫武,剩下的那些巫武一擁而上,也可以把自己和 白劈成肉泥。不逃跑的,才是傻瓜了。

  一手抱著那老頭兒,七拐八拐的繞過了幾條街道,也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夏侯這才把那老人放了下來。

  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那老頭用一種無比精彩的臉色,湊到夏侯的面前盯著他打量了半天,這才喃喃自語道:“安邑太危險了,我還是離開安邑的好。這位大人,你叫什麼名字呢?”

  夏侯可沒有心思在這裏上演一出哭哭啼啼的報恩啊,供生牌位之類的好戲。他乾淨俐落的告訴了這老頭自己的名字,強行把老頭兒帶到了安邑的西門邊送了出去,這才偷偷摸摸的溜回了粉音澤。

  嗯,這次惹出來的事情可大可小,一個區區的安邑令,應該沒有膽量和大夏的輔弼相丞四大公之一的輔公刑天家鬥吧?

  嗯,還是得找刑天大風討一個主意才行!

  一邊沿途問路的往粉音澤走,夏侯一邊嘰裏咕嚕的詛咒開了:“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大夏的紈絝子弟,嘖嘖!”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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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3:49: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意向

  粉音澤內,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幾兄弟,連同粉音澤老闆黑冥森等人,哭笑不得的看著幾個悍婦把那被夏侯打暈的少女救醒。黑冥森更是彷佛一口吞了一團鳥糞般, 臉色古怪至極。“好啊,來了我粉音澤,從來只有抱著姑娘去床上賣力的。今兒個可好啊,居然有人嫌棄我這裏的姑娘粗陋不堪賞識,直接用上拳頭了。”

  眾人譏笑連連,有的勸黑冥森趁早把他府邸裏收藏的極品美女都拿出來款待客人;有的就在那些尋思著,篪虎暴龍這個蠻子是不是天生某種功能障礙啊?怎麼這麼嬌滴滴的幾個大美人,就硬是被他給打暈了過去?而且自己還偷偷溜走了。

  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夏侯帶著白,一頭汗水的跑了回來。夏侯沒理會現場所有人投在自己身上的各種各樣的眼光,只是朝著刑天大風問了一句:“我氣暈了安邑令的女兒,白差點殺了他的兒子,有事沒?”

  刑天大風兄弟面面相覷,眨巴著眼睛看了夏侯半天,這可是個惹是生非的主兒啊。這才來安邑多久呢,怎麼就作出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來?刑天大風有點後悔 的想到:“得,沒事又招惹一個是非出來。我是不是做錯了?篪虎暴龍這傢伙,還不能讓他從新軍營脫身啊?得多教會他點東西了才能留在安邑,否則成天惹事,我 也受不了啊?”

  過了好一陣子,刑天大風才乾巴巴的說道:“無妨,中天侯乃是我刑天家外戚,其長子是我兄弟娘舅,區區一安邑令,雖名列地候之位,卻無實權,得罪了卻也無妨。改日我去給你分說幾句,也就算了。”

  夏侯嘎嘎直樂,突然看到了旁邊黑冥森那很是不善的兇狠眼神,夏侯心裏打了個篤,眼珠子一轉,突然詫異的大叫道:“古怪,我不過溜出去大解,回來的時候 忘了路途,走到大街上去了,可這幾位小姐,怎麼就被人打暈了?奇怪奇怪,爭風吃醋也不過是男人相互毆打,怎麼還有人打女人呢?實在是太沒品了。”

  黑冥森氣得眉頭倒豎,看著那幾個暈頭轉向的爬起來的少女,心裏那個惱怒啊:“罷了,蠻子就是蠻子,我和他計較作甚?這種嬌滴滴的水珠兒一般的姑娘,想 他也是不會消受的。下次,直接找幾個南方的蠻婆送給他算了。”黑冥森異常惡毒的計較道,怕是夏侯喜歡的是那種胳膊上能跑馬,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的肌肉女罷?

  想到得意處,黑冥色古怪的大笑起來,旁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巴巴的跟著傻笑,夏侯打暈了人偷偷跑出去的事情,也就這麼抹過去了。只有夏侯看到黑冥森那古怪的笑臉,心裏冒出了一絲異常不祥的預感。

  慶功會後的第二天。

  刑天家側院裏,一棟很精巧的精舍。這精舍門口有數十株蒼松巨柏,風過處,濤聲隱隱。強烈的陽光下,這精舍院子內依然是林蔭森森,涼氣襲人。樹下有幾口 小小的泉眼,潺潺的溪水順著竹管流淌,最後注入了精舍一角的一個水池內。那水池中有數尾遊魚輕盈的飄來飄去,偶爾打起一個水花,頓時驚得數點浮萍飛快的跳 了起來。

  這精神不大,底層不過是五間小小的房子,正中門廳兩側,分為書房、劍房、丹房、琴房四間。順著一竹板樓梯上到二樓,是一間打通了所有隔壁的臥房。那房 內的臥床,顯然是剛剛趕造出來的,木頭上依然可以聞到新鮮的松脂香氣。那臥床足足有常人所用的五倍面積,就是一頭牛,都能在上面輕鬆的打幾個滾兒。

  被夏侯吩咐帶走的煉氣士滄風,如今就倒在那張巨大的臥床上,胸脯輕輕起伏,看起來還有一口活氣。

  兩名青衣童子蹲在地上,巴巴的用一塊木板輕輕的扇著一個小火爐裏的火,那火爐上燉著一口獸紋青銅皿,裏面是漆黑如墨、粘稠似膠的藥汁在翻騰。整個臥房 內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濃烈藥氣,一絲絲白白的霧氣從那藥汁中翻滾出來,彷佛活物一樣在空氣中飛快的鑽來鑽去。

  那火爐的體積不大,但是不知道裏面燒的是什麼柴火,熱力驚人。兩童子已經是滿頭滿臉的大汗,連連的喘著長氣。好容易看到那黑色的藥汁上已經冒出了一層 淡淡的紅光,兩童子突然松了一大口氣。其中一童子從身上掏出了一個小小藥瓶,扯開塞子就往那青銅皿內倒去。幾滴清水般的汁液和那黑色藥汁碰到了一起,突然 ‘砰’的一聲巨響,那藥汁劇烈的沸騰起來,越是滾動藥汁的體積就越小。眼看著空氣中那白色的藥氣一絲絲的就被吸回了青銅皿裏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青銅皿內就只剩下了一層手指頭厚,粘稠的透明藥膏。那藥膏溫度極高,青銅皿內空氣都是一片模糊。

  兩童子小心翼翼的用身邊的鐵夾夾起了那青銅皿,到了臥床邊,二話不說的把滄風扒了個乾淨,直接把那透明藥膏傾瀉到了滄風身上。那藥膏還冒著紅光哩,熱 度驚人啊!就聽得藥膏和皮膚接觸的地方發出了一聲‘嗤啦’彷佛油炸老鼠的聲響,昏迷狀態中的滄風突然睜開眼睛,仰天發出了一聲極痛的慘嚎。他渾身肌肉一陣 抽搐,猛的跳了起來。

  那藥膏卻是一碰到滄風的皮膚,就全部滲了進去。帶著那極高的,可以把一頭豬燙熟的極高溫度滲了進去。白色的蒸氣一絲絲的從滄風渾身的毛孔內噴了出來,他的皮膚立刻變得彷佛燒熟的大蝦,紅彤彤的好不可愛。

  赤身裸體的滄風尖叫著,光著腳丫子在原木地板上一陣亂跳,一邊跳,一邊發出了夏侯村子裏巫公跳大神般的嘶嚎。他那個疼啊,那藥膏直接滲入了他五臟六 腑,瞬間就發出了可怕的高溫,他感覺自己就是自己師尊煉丹爐中的炭火一樣,渾身都在發燙,發光。就算他的元神已經鍛煉得很是穩固了,那種劇痛也讓他不能自 禁的慘叫起來。

  ‘哇呀呀’,一聲大吼,夏侯帶著白直接從窗子外飛了進來。一人一獸的塊頭都大,又不是那種講究靈巧的人物,他們進來的時候,乾淨俐落的就把兩扇窗子直 接給砸成了碎片。夏侯看到渾身通紅冒著熱氣亂跳大神的滄風,急得沖著兩個童子指點著喝罵到:“你們找死麼?你們給他吃什麼東西了?怎麼弄得他和剛剩下來的 豬兒一般模樣?”

  那正在亂蹦跳的滄風一聽,這人怎麼說話的?人能和豬比麼?他立刻站在了地上,剛剛喝了一聲,突然古怪的摸了摸全身,驚詫的說道:“奇怪?我的傷,全好了?我起碼被你這蠻子砸斷了十幾根骨頭,怎麼骨頭全接上去了?就連受損的經脈,居然也完好如初了。”

  兩個童子早就跪倒在了地上,朝著夏侯磕頭行禮:“篪虎先生,這是我們從大老爺藥房裏討來的‘補天膏’,對於一應內傷外傷都是極好的。這膏藥可是足足熬了一天一夜,才好容易劃開的。我們可沒有胡來。”

  夏侯乾笑了幾聲,走過去重重的拍了一下一個童子的肩膀:“我錯怪你們了。誒,這兩天倒是勞煩你們照顧這倒楣鬼。你們下去休息吧,我和這位滄風先生還有點話要說。”

  兩童子乖乖的又磕了個頭,摸著被夏侯的大手打得生疼的肩膀,打著呵欠下樓去了。

  滄風已經極麻利的穿好了放在床邊的一套黑色長袍,白卻是唧唧喳喳的亂叫著,跳上了臥床,四仰八叉的佔據了滄風剛才躺著的地方,無比舒服的伸起了懶腰, 然後立刻就打起了呼嚕。滄風朝著白搖搖頭,轉身對夏侯稽首道:“篪虎先生,這次還多虧得你援手。此恩此德,滄風日後定然有所回報。”

  夏侯笑嘻嘻的坐在了一張特別加固的大椅上,手一揮,豪氣萬丈的說道:“大家見面就是有緣,有緣就是朋友,是朋友就是兄弟嘛。既然是兄弟,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躺在校場上等死不是?”

  滄風腦袋一陣眩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變成了夏侯的兄弟了。不過,聳聳肩膀,在海島荒山上修煉得心境淡泊的他也不計較夏侯的話,反正眼前這個大塊頭救 了自己,自己欠他一份人情,記得這份人情就是了。他也坐下,朝夏侯拱手道:“篪虎先生實在是。唉,沒想到我這次主動下山歷練,從掌教祖師那裏接了來安邑設 立道場的任務,卻是一事無成,委實慚愧。”

  搖搖頭,滄風自嘲道:“如此看來,滄風實在是法力淺薄,道行低微,不堪重用,只能回山向掌教祖師請罪,潛心苦修了。”他心裏清楚,自己倒在了校場上, 自己效力的相柳柔根本沒理會他的死活,反而是夏侯下令了,才有人把他給救回來。一想到相柳柔初見面時的熱絡熱情和自己落敗後的冷酷無情,滄風心裏無邊感 慨,自覺自己的閱歷又大大的增進了。

  夏侯心裏那個激動啊,法力,道行,這些自己老本行的詞句,有十幾年沒聽到了吧?這一輩子,自從生下來後,聽到的就是什麼巫力的強弱、肉體的強度之類的言語,如果不是丹田那的金丹還在那裏滴溜溜的亂轉,夏侯都害怕自己某一天會忘記自己是個修道人了。

  他立刻接話道:“不知滄風先生出身何門何派啊?”

  問出了這句話,夏侯彷佛突然松了一口氣一樣,心裏一陣的敞亮。但是立刻他又彷佛十五個吊水桶打水,心裏七上八下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夏侯心裏總有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如果這個大夏,這個擁有的神話傳說和自己所知道的一模一樣的大夏朝,就是那些大夏的話。那麼,滄風煉氣士,他的師門來歷,也許,會正如夏侯所猜測的那樣。

  可是如果真的,滄風的師門真的是夏侯心中猜測那個,那麼,自己應該怎麼辦?

  滄風肅容稽首,恭恭敬敬的抬頭看了看天空,無比莊重的說道:“篪虎先生有所不知,這大夏最強的勢力,是巫教。其他一切教派,在他們看來,盡屬異類異端。故滄風師門之名,還請篪虎先生不要洩漏出去才好。”

  滄風臉上帶著一絲苦笑:“想那天地生靈,生而成精怪者,大都為巫教所用。就這安邑城中,以獸類禽族而成精者,就有數萬妖修為各大巫家效力。故安逸城 內,盡有幾家妖修道場公然收授門徒。而我所屬師門,卻飄然世外,不受巫教所用,故不為其所喜。此番來安邑開設道場一事,也無非是投石問路之舉。”

  夏侯心裏恍然,這些煉氣士不鳥大夏王庭的徵召,自顧自的修煉,自然是不受他們喜愛的。甚至可能因為某些原因,他們還受到了那些統治階層的歧視。這次滄風來安邑開設道場,走相柳家的上層路線,的的確確不過是一個試探的舉動。

  如果安邑能夠容忍煉氣士們在安邑收徒,或者說在某個世家的照應下可以安然的收授門徒,這自然是好,可以趁機壯大煉氣士的實力。可是如果說,在建立道場 的時候,出了什麼問題,招引了大巫們的不快,只要師門來歷不暴露,那些大巫拿他們也沒轍。想必滄風所謂的不要把自己的師門來歷洩漏出去,也就是出於這個考 慮了。

  就聽得滄風緩緩說道:“我師門,乃是東方大洋之上。”

  夏侯心裏一陣暗喜,卻又有點失望,只是點點頭:“哦,在大洋之上,不在山上,好。”

  滄風看了夏侯一眼,眨巴了一下眼睛,點點頭說道:“我的兩位師伯祖,山門卻是立在山上的。”

  夏侯臉蛋一抽搐,乾笑著問道:“那,敢問,貴師門到底是?”

  滄風臉上浮現出來的,是自豪和驕傲以及無比尊敬的光芒,整個人都一下子有了精神。“我掌教祖師,乃是東方大洋上金鼇島碧游宮通天道人。我的兩位師伯 祖,則是昆侖山上李老君和原始道人。我師門,傳承的乃是先天混沌一元老祖鴻鈞道人的道統。唉,篪虎先生,你怎麼了?你,你,怎麼了?”

  夏侯的腦門彷佛被數千道閃電連環劈下,炸得他腦袋一陣亂哄哄的直響。

  如果,九州鼎僅僅是送他來到了另外一個星球,那麼,只要努力修煉,達到傳說中的境界,破開虛空,還是有可能回到自己那個江南小鎮上的家,回到自己親手 栽種的那一片茉莉花叢裏品茶,悠然度日。看天空的星圖,和前世所見的星象差不多,想必如果自己被送到了另外一個星球,怕是距離地球並不甚遠,有很大的可能 回到那裏。

  可是,當通天道人、李老君、原始道人這些熟悉的名字從滄風嘴裏蹦出來的時候,夏侯心裏只是絕望。

  空間的距離可以打破,可是時間呢?

  大夏朝,乃是傳說中神話的終結,歷史的開端。夏朝亡國後,中原的太古神話傳說就此斷絕,而中原有文字記載的歷史才慢慢誕生。自己,難道真的被那九州鼎,胡亂的丟到了一個不知道多少年前,甚至連一點點文字資料都沒有留下來的朝代麼?

  滄風小心翼翼的湊到了面色慘白的夏侯身邊,輕輕的用巴掌拍了拍夏侯的臉蛋:“篪虎先生?篪虎兄弟?你,你怎麼了?”

  白也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輕輕的用爪子撕扯著夏侯的耳朵。過了一陣,看到夏侯居然一點都不理會自己,白的凶蠻性子又冒了出來,惡狠狠的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夏侯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夏侯臉上又是一串火星冒出,夏侯一聲大叫,突然跳了起來。

  滄風眼睜睜的看著白的肉掌和夏侯的肉臉相撞,居然撞出了火星,不由得嚇得連連後退。他可不敢領教白爪子的威力,他不過是一個煉氣士,身體柔弱,比起常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沒有大巫這麼變態的強度。

  而夏侯卻是仰天長嘯:“娘的,管你現在是哪里,老子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想辦法回去。回去!回去!呀哈哈哈,中原九州,大夏朝,九州鼎,其實老子早就應 該醒悟的。這裏就是那個大夏!卻還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作甚?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留著這條小命,活下去,回去!”到了絕望地步的夏侯,心頭卻又冒出了希望的烈 焰。

  眼裏精光一閃,夏侯無比深情的,彷佛色狼看到裸體美人一樣的盯著滄風,突然推金山倒玉柱的朝著滄風跪了下去,大聲嚎叫道:“滄風道長,你就開開慈悲之門,收我做你的徒弟罷!”

  不虧,真的一點都不虧啊!

  前世裏的特勤局那些特聘的客座教官,都是昆侖一脈的傳人,數起來都是原始道人他們不知道多少代後的徒子徒孫了。而眼前這位滄風,居然是通天道人的徒 孫!這個輩分啊!如果那個通天道人最後能夠被確認的確就是夏侯心中的這個通天道人的話!夏侯那個得意啊,差點就要笑起來,唱起來!

  嘖嘖,自己拜通天道人的徒孫為師,如果自己能夠得到高深的,比如說,比半拉子的玄武真解高深百倍的道家法訣,加上強橫的肉體巫力,說不定自己真的能夠借助九州鼎回歸故鄉!

  嘻嘻,哈哈,到時候帶點什麼能夠證明自己身份輩分的玩意回去那裏的話,呵呵呵呵,那些平日裏高深莫測裝模作樣的客座教官,豈不是要對自己磕頭行禮麼? 當然了,前提是這裏的確就是中國歷史上的那個大夏,那些神話中的人物的確就是這裏的那些人才行!可是夏侯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自己的一切猜測,都是得到了 證實的。

  自從來到了安邑,點點滴滴的證據彙聚在一起,最終的結果就是:這裏就是那個沒有任何資料留下來的大夏朝!這裏就是中國歷史上丟失的那個環節。其實,很簡單就可以聯想到,從中國走私出去的九州鼎,還能把夏侯送到哪里?

  至於,為什麼大夏朝的生產力如此的高,腳下這塊大地的面積也實在太大了一點,這一切不都等著夏侯去發掘,去挖掘麼?

  前世受到的特訓給夏侯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他的神經無比的堅韌,甚至可以說是大條到了極點。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想辦法回去,這個信念,已經深深的烙在了夏侯的心頭。

  滄風卻是被夏侯嚇了個半死,連連搖頭:“罷了,罷了,我自己修行不佳,怎敢收徒?篪虎兄弟,你這不是寒磣我麼?我剛剛敗在你手下,卻又怎麼敢收你為徒?”

  可是說實在的,滄風心裏那個高興啊。看來,老天爺是想要讓自己師門發揚光大啊,畢竟怎麼說?一名巫武聽到了自己師門的名字後,主動拜服了啊。而且,滄 風清楚夏侯身後有刑天家的勢力。而很顯然的,如果在安邑開設道場,有刑天家的人在背後做後臺,比相柳家的更安全。沒辦法,誰叫安邑大部分的軍隊,等同于刑 天家的私軍呢?

  可是,滄風的確不敢收夏侯做徒弟。或者說,對於收夏侯做徒弟這件事情,滄風很尷尬的抹不開臉,誰叫他剛剛輸在夏侯手中?

  搖搖頭,滄風苦笑道:“篪虎兄弟,你也不用拜我。若你真的一心向想要拜入本門,我替你介紹道法高強的師尊就是。”

  夏侯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來,極其認真的盯著滄風:“此話當真?”

  滄風認真的點點頭:“並無虛言!”

  夏侯心頭大樂,看來,自己的輩分又可以上升一檔了。他肅容道:“如此,作為拜入師門的獻禮,就讓我在安邑替師門建一座道場罷。也不知道,刑天大風許諾我的一車錢物,建一座道場夠不夠啊!但是既然十方原玉都能買下一座小城,我不過要買下一個不大的宅院,還是很足夠的。”

  滄風也是心頭大喜,立刻又和夏侯親熱了不少。兩人攜手談笑,感情那真的是火箭一樣的向上飆升啊。

  只有白對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沒有絲毫的興趣,吧嗒了幾下嘴巴,長長的紅舌頭在夏侯臉上舔舐了幾下,又四仰八叉的躺在臥床上睡覺去了。這幾天,可真的累壞了他,整日裏跟著刑天大風大吃大喝的,就算是身體強壯無比的貔貅,也是難以消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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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3:52: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箭書

  和滄風簽訂了秘密協議後,夏侯和刑天大風死纏爛纏了一陣,最終拿出了南方蠻荒蠻人的本色,一通胡亂叫嚷,逼得刑天大風只能堅持了自己以前的意見,不再讓夏侯去新軍營了。看著得意洋洋的甩手出門,帶著白去逛街順便找合適的宅院的夏侯,刑天大風只能是仰天長歎。

  “罷了,留他在安邑也是惹是生非,這安邑令才派人來訴苦告狀。可是繼續送他去新軍營?他真的拎起長劍劈了兩個不順眼的對頭,豈不是更大的麻煩?得,把 他圈在府裏,找幾個人教授他一些日常的規矩體面,以後慢慢的帶在身邊夾磨的好。”刑天大風慢慢的又得意了起來:“好,收了一個得力的巫武做屬下不提,居然 他還給我拉攏了這批煉氣士?嘿!”

  這煉氣士嘛,雖然肉體不強,可是實力的確不弱。如果能夠和他們交好,以後有了什麼事情,請他們出面幫忙,不也是一件好事麼?尤其夏侯是刑天大風的人, 那麼和夏侯交好的滄風,也就只能劃分於他的名下。這可是純粹的屬於刑天大風個人的力量啊,對於以後他在家族中的位置,可也是一枚不小的砝碼。

  眨巴了幾下眼睛,刑天大風飛快的跑向了府邸的深處。這夏侯要在安邑興建道場,還真不容易,你在安邑想要找到一個空的宅院?怎麼可能!這事情,還得求家 裏的長輩出手幫忙才是。當然了,不管怎麼樣,家裏人只能背後說幾句話,是不能走到前臺上大張旗鼓的幫那道場辦事的,畢竟煉氣士在大夏朝的統治者們看來,是 異端啊!

  那邊刑天大風去背後使勁去了。這裏夏侯帶著白和滄風剛剛出門呢,就聽到街對面的牆根下麵傳來了一聲顫巍巍的喊聲:“篪虎暴龍,這邊來,這邊來,我等你好久了。”

  自己在安邑有熟人麼?猛抬頭,夏侯看到街對面申公家的外牆牆根下,一個頭髮亂糟糟鬍鬚糟糟亂,渾身衣服灰僕僕髒兮兮的老頭兒,正握著一根木杖,坐在那裏朝著自己笑嘻嘻的招手。這不就是昨天被他送出城,還送了他一大筆錢的老頭兒麼?

  夏侯大駭,看了看街道兩邊,還好,這條街住的都是世家豪門,行人稀少,大白天的也沒看到活人往來。他連忙幾步就跳到了街對面,一手抓起了那老頭兒,驚問道:“你怎麼又進城了?還沒被那群不尊老的雜碎打怕啊?誒,你怎麼找到我這裏來的?”

  那老頭兒嘻嘻直笑:“哎呀,人老了,眼睛不好了,可是鼻子還靈得很。跟著你身上的氣味就跑到這裏來了。你可是足足一天多沒出門啊。這裏的門檻太高,老頭我不敢靠近,就只有在這裏等你了。”

  “你特意來找我?”夏侯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有什麼事情?你居然能用鼻子找到我?怎麼可能!”

  滄風也一步三搖擺的湊了上來,看著那老頭兒點點頭說道:“這位老先生,就是篪虎兄弟前日裏救下的那位麼?唔,這些巫家的子弟,一個個都是眼高過頂的, 若是看到老先生到了這條街上,怕是又有大麻煩啊。”這裏左右住著的,輔弼相丞四公中有三公,還有兩三個王子,七八個天候,二十幾家地候,族人子弟眾多,又 都是驕橫成性的,見了這老者,怕不是立刻出手殺人了。

  老頭兒咳嗽了兩聲,眯著眼睛直笑:“老頭兒來了,卻也不怕什麼。那些娃娃都沒吃肉一樣,拳頭軟綿綿的只當是給老頭兒鬆動筋骨了。”

  夏侯直搖頭,這老頭兒沒看出來,還是個膽子包了身軀的天膽。他一手拉著那老頭,就往通向最近城門的方向走去:“不要多說,您老人家趕快出城。或者,我 找個地方替你換一身衣服,你再去大街上行走倒也無妨。”他看到那老頭兒臉上沒有什麼刺青烙印的,雖然身上沒有一點巫力反應,但是只要更換了衣物,喬裝成普 通的平民,卻也是沒有紕漏的。

  哪知道,那老頭兒一句話,差點沒讓夏侯和滄風吐出血來。“按照大夏律,賤民是不能換好衣服的。”

  夏侯氣得腦袋上頭髮直豎,恨不得一拳把這老頭給砸死。他猛的扭過頭去喝道:“那你只有出城,否則你等著那些沒事找事的雜碎來找你麻煩麼?須知道,他們可不知道什麼是天地良心的。”

  老頭只是笑,站在原地不肯動:“年輕人,不要急,我等下也要離開安邑了。原本是早就要走的,可是想想,我躺在大街上被人鬆動筋骨,卻沒人肯為我說一句好話的,老頭我這是承了你一份人情啊。所以,怎麼說也要報答你一下。”

  夏侯樂了:“老人家,你也別提報答的話。我篪虎暴龍救你,只是見不得那些仗勢欺人卻自己沒什麼本事的狗屁巫家子弟。我求你報答我什麼呢?你老人家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比什麼都好了。得了,別說什麼廢話了,我們趕緊出城才是,你不是說了要離開安邑麼?”

  老頭兒哎呀哎呀了半天,又靠在牆根上坐下了。他盤膝坐在那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夏侯半天,這才說道:“你有一對好膀子啊,這麼長的手臂,而且手臂上均勻有力,是一對好膀子。”

  夏侯看了看自己迥異常人的兩條長臂,點點頭:“誒,沒辦法,天生手臂長啊。不過也有好處,手臂長了,可以揮動更長的劍,砍人的時候比較爽利點。”

  滄風在旁邊臉色難看,何止是揮動長劍砍人比較爽利點?飛在空中用拳頭揍人,那是更爽利了。想著想著,滄風渾身的骨頭就是一陣酸疼。

  嘻嘻幾聲,老頭兒樂得眯起了眼睛連連搖頭:“揮劍砍人,那是你們巫武的本分。可是你這兩條長臂麼,還有其他的用處啊。比如說,你的弓箭之術怎麼樣?篪虎這個姓氏,是南方雲夢大澤附近的山林才有的,你應該出身山林,對弓箭不會陌生吧?”

  夏侯哦了一聲:“是,我的弓箭之術,在族內那是數一數二的。”確切的來說,篪虎族人也沒有幾個人樂意使用弓箭,見到了猛獸凶獸,都是團身往上撲用蠻力來狩獵的。弓箭,那是技術活,沒幾個篪虎族的族人喜歡這玩意。所以,夏侯的弓箭之技,的確是他們族內數一數二的。

  一串用銀色的不知道材質的絲線串起來,通體閃動著淡淡青光的木片被老頭兒從懷裏掏了出來。那老頭兒齜牙咧嘴的笑著,輕輕的瞪了一眼旁邊偷偷摸摸的,想 要把爪子往自己身上掏摸的白:“那好。你是刑天家的友客罷?新進的友客,是沒辦法得到什麼強大的巫術武技的。可是你救了老頭兒一次,老頭我也不能小氣,這 是一本箭書,你拿去好好的練練。”

  滄風的瞳孔猛的縮了起來,他認得那銀色絲線是大洋中鮫人用深海紫銀沙連同萬年海藻的分泌物,經過極其繁複的工序才提煉出的好材料,向來是他們煉氣士用 來煉製極品法寶才使用的珍奇材料。而那青色的木片,更是傳說中的東方青木,那是天下五行元力中,乙木精氣化為實質所生的天地瑰寶。什麼樣的巫術,要使用這 麼罕見的材料來記錄?

  夏侯下意識的接過了那十幾片薄薄的巴掌大小的木片。那濃郁的青木之氣在木片上彌漫,夏侯體內的土性元力突然不受控制的噴射出來,和那青木靈氣交融在一起。

  土木相生!

  那十幾片木片整體散開,化為一縷青色的霧氣滲入了夏侯的身體,夏侯手上,就留下了一根三尺多長的銀色絲線。

  滄風愣了一下,笑了;夏侯傻眼在那裏,突然也笑了;那老頭兒呆呆的看著那根銀色絲線,突然仰天歎了一聲:“老頭我一輩子過了多少次大洋那是滴水未沾, 這次在小河溝裏摔趴下了。讓你記下就是,這青木我還要帶回去的,可怎麼就被你給吸進去了?你這娃娃,老頭我一時失察,你居然是土性的巫力!”

  夏侯摸摸鼻子,感覺很不好意思。他能清楚的察覺,那股青色的霧氣滲入自己身體後,自己腦海中已經多出了大篇大篇奇怪的法咒。而更加重要的,是那青色霧氣包圍住了自己的金丹,金丹上丹火立刻盛放開來,淬煉真元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看到老頭兒滿臉氣憤鬱悶的表情,夏侯似乎也知道,一件很不錯的寶貝,被自己給毀掉了。

  咳嗽了一聲,夏侯連連作揖賠禮:“實在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老人家,這物事不要緊罷?”

  那老頭兒滿是白翳的怪眼一翻,怒道:“當年我殺了東夷七羽之上的大巫七十八人,更是好容易殺了他們三名九羽箭神,這才搶來了這射日訣,你當容易麼?不過我大夏實在是沒人對東夷人的箭書感興趣,這次才拿出來做人情的,結果你給我來了個斷根!”

  氣惱的一骨碌爬了起來,老頭兒死死的瞪了夏侯半天,這才喝道:“好好的修煉那箭技,既然你毀掉了這件寶貝,以後你就給給我做符合它身價的事情來,否則我饒不了你小子。”

  對著夏侯一陣的指責埋怨,弄的夏侯都認為自己實在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答應了以後一定對老頭兒是有求必應之後,這老頭才心滿意足的拎著那根拐杖,麻利的一陣飛跑,在夏侯和滄風反應過來之前轉過街角不見了。

  和滄風大眼對小眼的看了半天,夏侯突然罵道:“這老奸鬼,這青木毀了是不假,可是箭術卻在我腦子裏,我抄錄了還給他不是一樣麼?怎麼弄得好像是因為我就讓這射日訣失傳了一樣?不就是幾塊青木木板麼?我找到了還他不就成了?怎麼還搞得我欠了他無數玉錢一樣?”

  滄風則是喃喃自語:“這老人家,可真摸不清他的來歷啊。難道他說的是真的?怎麼可能呢?九羽箭神,那可是近乎九鼎大巫的至高無上的存在,是東夷人最強的巫箭。能夠殺死三名九羽箭神而自己全身而退的,大夏朝中,有這樣的人麼?”

  搖搖頭,滄風抓住了夏侯的肩膀,歎道:“篪虎兄弟,趕緊修煉那射日訣。如果是真正的射日訣,你可就真的是運氣太好了。這是傳說中東夷人的祖先大神後羿射九日而用的巫道,足以毀天滅地啊,實在是頂尖的巫術,不可不學。”

  夏侯思忖了半天,聳聳肩膀不在意的說道:“如此,我抄錄一份給你好了。”

  滄風面色一喜,但是突然苦笑:“罷了,你看我能拉開那數萬斤乃至數十萬斤力的強弓麼?對我們煉氣士來說,大部分的巫咒巫術,得而無用。但是篪虎兄弟卻 一定要仔細研習,切記緊守機密。那大夏的巫武,對於射日訣也許不甚在意,可是若是被東夷人知曉射日訣在你手中,怕是會全族高手盡數出動來襲,萬萬不可當作 兒戲看待。”

  夏侯渾身寒毛直豎,硬是被滄風嚇得背後一陣冷汗。他突然咒駡起來:“這老不死的,他到底是報答我還是坑害我啊?滄風先生以為,他可能是什麼人?若他是大巫,怎麼可能穿成那樣在大街上被人毆打?”

  滄風坦白的搖搖頭:“我不知。但篪虎兄弟可否想過,若他真是賤民,如何來到這裏?刑天家府邸正門內外,有護衛無數,一名賤民坐在街對面一天多時間,莫非就無人發現麼?刑天家的護衛對付賤民的手段,怕是不會比篪虎兄弟所說的安邑令的兒子差到哪里去吧?”

  沉默良久,夏侯隨手把那絲線繞著白的脖子纏了一圈,順著大街朝前走去。

  “算了,不說這麼多擾亂人心的事情。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篪虎暴龍,還怕了什麼?若這真是射日訣,那我大賺特賺了一筆,就算那老頭以後要我替他做事,無非是謀財害命一類的事情,做了又如何?”

  神經無比大條的夏侯,立刻把心中的不安和疑慮扔到了不知道哪里去,無比興奮的帶著滄風和白,去安邑找空閒的宅院去了。這才是他們今天出門的主要目的, 想要找一個地方夠寬敞而且價錢便宜的宅院或者買下或者租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夏侯腦子裏都開始盤算了,是不是自己也要學一次仗勢欺人的勾當,強行向 那些貴民中的富商購買一座宅院來花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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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射日

  想要睡覺,天上就掉了個枕頭下來。現在的夏侯是哼著小曲,跟著前方那短衫小打扮的僕役往城南的一片平民住宅區走去。滄風也是滿臉喜色,興致勃勃的跟在後 面,不落口的問那個僕役問題。只有白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其他的地方,他死死的盯著前方那僕役渾圓挺拔的臀部,嘴裏滴答著口水,尋思著一爪子下去,能抓起幾 斤幾兩上好的肌肉來。

  真的是幸運啊。去外面想要買房的夏侯和滄風,剛剛走到刑天家附近的一個十字路口上,就聽到了幾個青衣僕役在那裏大聲的叫喊著:“賣房了賣房了,平民坊 的一套宅院,便宜賣了。裏外五進院子,左右三重大殿,配有四座花園十幾處水塘,都是活水引進來啦。主人要回族地,安邑的宅院便宜賣了,只要市價的五成就賣 了啊。”

  夏侯那個激動啊,立刻沖上去,大手一抓,抓住了兩個潛在競爭者的肩膀隨手往後面一丟,無比熱情的沖著那僕役叫道:“在哪里?市價的五成麼?我要了。哈 哈哈,帶我去看看那地方怎麼樣,快快快,不要磨磨蹭蹭的。”旁邊白不知道從哪里抓起了一根木棍,狠狠的一棍子砸在了一個中年人的後腦勺上,把那個剛才還在 問價,卻被夏侯推開,如今想要衝上去和夏侯理論的中年人乾淨俐落的放倒在地上。

  那幾個青衣僕役眨巴了眼睛,看看那個已經被打翻在地上的,剛才還在向自己問價的中年人,一臉的哭笑不得。但是看看夏侯那高大的身軀,古怪的土黃色皮膚 以及衣衫下一塊塊變態的肌肉疙瘩,這些只在夏侯胸脯間的僕役還敢說什麼?自然只能領著夏侯去了。原本麼,他們的主人也說了,這宅院一定只能賣給一個人的。

  在大街上拐了幾個彎,走了大概兩頓飯的時間,夏侯他們到了一條特別清淨的街道上。

  這條街不寬,左右能容納四輛大車並排行走的樣子。路的兩邊有明渠,清澈清涼的泉水淅瀝著流過。路的正中央,栽了一行巨大的柏木,四五人才能合抱的樹 幹,籠罩了整個街面的枝椏,讓整條街道顯得有點昏暗,但是無比的幽靜。地上的青石板都擦拭得鏡子一般光潔,似乎是剛剛沖洗過,上面還有淡淡的水痕,撲面就 有一股涼氣襲來。

  煉氣士講究的就是天人合一的自然之道,在繁華的安邑能夠有這麼一條清淨幽靜的街道,滄風情不自禁的就讚歎了一句:“妙極。”

  夏侯心裏一愣,有點惱怒的想到這滄風怎麼一點商業意識都不講呢?買東西的時候,能夠在講價之前就稱讚商品的好處麼?這要是被宅院的主人聽到了,知道滄風很是中意這附近的環境,還有不漫天喊價的?

  可是沒辦法,誰叫滄風是一個不諳世情的煉氣士呢?夏侯搖搖頭,哼道:“好,卻也難說。見了房子再提其他的。”

  這套宅院的門前沒有臺階,正門也沒有太過的豪華裝飾,只是很普通的寬丈五兩三丈厚半尺的木門。畢竟是平民的宅院,如果前面設了臺階,院門再和那些官員的門戶一樣弄一大堆不實在的裝飾物,怕是立刻就要被治司的差役兵丁抓去好好的問訊了。

  一名穿著單薄的絲衣,團團圓圓像是個糯米球,紅光滿面的老頭飛快的走過正門後的院子,大步的迎了出來。遠遠的,就聽得這老頭兒無比歡暢的笑起來:“這兩位大人要看房子麼?請進,請進,儘管看。宅院裏的族人早就撤空了,就是家什物品還留著,儘管看,看是否滿意?”

  這老頭兒很熱情嘛。夏侯和滄風在他的殷勤引導下,花了小半個時辰,這才逛完了這棟宅院。

  滿意,非常的滿意,還能有什麼說的?

  前後五進的院子,有十幾丈方圓的大殿六座,偏房側廳足以容納數百人居住,一應的家什傢俱都是上好的楠木打造。那主人居住的樓房內,傢俱器物更是用昂貴 的金絲紫檀木整體摳出來的。夏侯都在心裏感慨了,大夏朝的平民,日子過得可真不錯,就那機討金絲紫檀木的傢俱,在刑天大風的房裏都是找不到的。

  隨意的問了問,這個老頭兒果然是安邑最大的二十家商會之一的老闆。因為年紀大了,所以準備收山回族地去養老。他的生意都交給了自己的長子打理,但他的 長子卻在其他的地方另有宅院。出於商人決不閒置任何資本的本性,這老頭兒準備出售這宅院,折算成現錢後交給長子繼續擴大經營。

  好精的算盤。夏侯心裏有點忐忑了,他從來就不會侃價扯皮的事情,想要從一名老奸巨猾的商人手裏再摳點利潤出來,很難啊。但是這宅院,就看他的占地面積,又是在安邑這大夏朝的都城,天下九州的正中心的位置,就知道便宜不了。

  遲疑了一陣,看了看臉上神情無比滿意,整個臉都在發出玉石般光彩的滄風,夏侯一咬牙,問那老頭兒:“那,不知老先生要價多少?”

  老頭兒笑眯眯的看了夏侯一眼,連連點頭:“當年置辦這所宅院,所有的花費,耗費了原玉三十方。”

  夏侯心裏一個哆嗦啊,在安邑修建一宅院,居然就耗費了建立三座小城的錢,他心裏突然冒出了幾個印象深刻的詞:土地金融泡沫。

  乾咳了幾聲,那老頭兒笑眯眯的看著夏侯:“但是如今過了三百多年,經過歷次的整修擴修,這套宅院市值在上品原玉兩百方以上。”

  滄風的臉色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上品原玉兩百方?你刮光了滄風也找不出一點玉屑來。這上品原玉,在大巫們看來是修煉巫力吸收其中元力的極品輔助材料。在煉氣士看來,也是煉製丹藥法寶的最好原料,哪個煉氣士會發瘋了,用兩百方足以極大提升自己真元的原玉去買房子?

  夏侯心裏一陣的為難,刑天大風許諾給他的那一車錢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拿到手。而且,一車錢物能價值多少?夏侯心中那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啊。這老頭的僕役叫喊的價錢是五成的市價,那就一百方原玉吧?可是,這也是等於外面十座小城的成本啊。

  咳嗽了幾聲,夏侯的臉色一陣的發紅:“那,老人家的價錢就是百方原玉了?呃,這個價錢,實在是。”

  老頭兒笑嘻嘻的連連搖頭:“百方原玉,那不過是給外人說的。如果這位大人您真的想要這宅院,那價錢自然可以商量。玉錢百枚如何?”

  ‘當’的一聲,滄風渾身一個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後面的大椅上。從百方原玉到百枚玉錢,這連跳樓價都算不上了啊。可以肯定的就是,百枚玉錢你連一塊上品原玉的一個角兒都換不來。

  夏侯面色一凜,死死的盯著那老頭兒看了半天,看得那老頭兒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最後都露出了驚恐之容了,這才冷冷的喝道:“不要把我們當傻瓜,你是 什麼人,有什麼用意,說罷。價值兩百方原玉的宅院百枚玉錢就送給我,你有這麼客氣麼?尤其剛才幾間臥房內,那茶水都還是溫熱的,怕是院子裏的人都是剛剛撤 走的罷?”

  看到夏侯的臉色變了,那邊白也立刻神氣起來,眼裏一道道血光連閃直閃的,口水一滴滴的滴下,盯著那老頭兒凸起的肚子打量個不停,作出了一副立刻就要撲上去大快朵頤的兇狠模樣。

  那老頭兒乾笑了幾聲,看著滿臉冷氣的夏侯,看看左右,連忙壓低了聲音:“這位大人果然精明,瞞不住的。剛才輔公府上有人過來說,若是小民把這宅院賤價 賣給一名皮膚土黃、身材雄偉的大漢,就給小民的長孫在軍裏找個不錯的職司。”他抬頭小心的看了夏侯一眼,連忙又側過了臉去,笑道:“大人知曉我大夏的規 矩,這平民想要擔任官職,幾乎是沒指望的事情。小民鑽營了十幾年,也是一事無成,所以,嘿嘿。”

  夏侯、滄風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刑天家不愧是安邑最大的四大巫家之一,而且闔族上下不愧都是軍人出身啊。他們前腳才出大門,不過是和那古怪的老頭糾纏了一陣,這邊他們就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顯然的就是,刑天大風他們這麼安排,除了給滄風賣一個人情,主要還是不想讓其他巫家的人知道這道場是他們出力了的。就算實際上所有的巫家家主都會知道這道場的背景,但是怎麼說也不能把事情擺在臺面上來。這就是所謂的為官之道了。

  夏侯朝著那老頭兒笑了幾聲:“你可算是清醒,坦白得很。”

  那老頭直笑:“經商了一輩子,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小民的這點本事還是有的。這位大人一看就是那種直白的人,小民還扭捏作態作甚?”

  夏侯連連點頭,贊許的說道:“如此甚好,我最煩那些扭扭捏捏的麻煩。既然事情都說明了,那,這宅院我也不會太虧了你的。等我的錢到了手,我總要給你一個好點的補償,平白占人便宜的事情,我篪虎暴龍是作不出來的。”

  拍拍那老頭的肩膀,夏侯笑道:“你的長孫叫什麼名字?以後在軍司內,我能關照的,就儘量關照他罷,無能為力的事情,我也不強為的。這宅院的房契地契的,你現在就交與我罷。”

  畢竟是商人本色,做那交割契約的事情麻利至極。等得滄風在幾張用巫咒加持過的羊皮上劃下了手印,滄風就變成了這宅院一應產業的所有人了。這叫做商烏的 老頭兒卻也乾脆,為了盡力的巴結夏侯,他連同宅院裏的五十米僕役一百名奴隸以及五個保鏢護院的精怪,都一起奉送了。甚至害怕夏侯一時沒錢周轉,他連那僕役 和精怪的工錢,都替夏侯開了一年的。

  這個人情可是欠得大了。

  夏侯卻也乾脆,任憑那商烏施為。總之,以後時不時的給他那叫做商盈的長孫說幾句好話就是。有了在軍司中做官的親族,對於一個商會來說,其中的好處,卻 也不要說了。雖然還不能和那些背後擁有極強靠山的貴民商會比美,但是在平民做老闆的商會中,已經是可以傲視群倫。商烏老頭的這筆投資,花得不冤,可哥的就 和刑天家給拉上關係了。

  極其興奮的夏侯和滄風,以及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條很大的牲畜的後腿,正放在嘴裏亂啃的白,拿著房契地契回到了刑天家的府邸。滄風準備回去毒龍島去請 自己的師門長輩來安邑坐鎮,但是還是要先和刑天大風打個招呼,請他以後多多照應才行。而夏侯麼,則是來向刑天大風表示一點點感激的。畢竟,是托了刑天家龐 大勢力的福,才近乎是白得了這麼大一棟宅院啊。

  就連商烏老頭都清楚得很,夏侯所謂的給他一個好的補償,不過是在客套罷了。夏侯真的給他錢,他也絕對不會收的。

  很簡短的寒暄後,在刑天大風熱情的籠絡和貼心的關懷問候之後,滄風興匆匆的駕馭飛劍直接朝著東方去了。而夏侯,則是向刑天大風坦白了今天碰到的一切事 情。除了對刑天大風表示感謝,並且表白那些煉氣士以後一定會傾向于刑天家,夏侯同時還異常坦白的向刑天大風說明了,自己得到了所謂的射日訣的事情。

  刑天大風似乎有點不在意,他沒聽說過所謂的射日訣是什麼東西。就連他們兄弟中最是精明不過的刑天玄蛭,對於這所謂的弓箭之技也沒有什麼興趣。總體感覺,就是他們並不把所謂的射日訣放在心上,沒有人會重視一個自己根本不瞭解的東西的。

  可是,一個異常沉悶,彷佛沉重的鋼錠相互撞擊的聲音,突然在夏侯和刑天大風他們談話的精舍房間內響起:“大風、玄蛭,還有篪虎暴龍,來我這裏。”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同時哆嗦了一下,驚愕的看向了夏侯。

  夏侯愕然,看著兩人很詫異的問道:“剛才說話的人,是誰?”

  刑天大風嘟起了嘴巴:“是誰?我們曾祖父,刑天家的當代家主刑天厄!見鬼,他老人家怎麼能這樣呢?他居然一直在偷聽我們的談話!今天是幾號?怎麼他不用去王宮裏聽大王差遣的麼?”

  刑天家府邸正中央位置的一棟殿堂,高不過三丈長寬卻有十丈開外的純石結構的大廳內,刑天厄端坐在僅有的那張石椅上,短小粗壯彷佛刀斧的雙手,輕輕的按 在自己的小腹上,四方形的臉上,那四方形的眼裏閃動著一絲絲銳光,緊緊的盯著小心翼翼如蹈雷池的刑天大風,以及高高的昂著頭渾然不在意的夏侯。

  刑天大風撲騰一下就跪在地上,朝刑天厄五體投地的行起了大禮。“曾祖,這些小事,怎麼能勞煩您呢?”

  刑天厄手一抬,刑天大風頓時彷佛氣球一樣被彈了起來,老老實實的站在了那裏。他只是瞥了刑天大風一眼,然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侯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夏侯半天,刑天厄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篪虎暴龍?你這蠻子娃娃有意思。”

  沒有因為刑天厄的身份而感覺到拘謹,實際上,夏侯也的確不理解大夏朝的輔公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地位。上前了一步,按照篪虎族人晉見自己族中長老的禮節,朝刑天厄行了一禮後,夏侯甕聲甕氣的說道:“刑天老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刑天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依舊象刀鋒般的笑容:“很高興見到我?有趣,我活了三百七十多年,第一次有人說高興見到我。嗯,篪虎暴龍,你果然有趣。大風,你這次能讓相柳柔自食苦果,扳了老大一局回來,可都是篪虎暴龍的功勞,明白麼?”

  刑天大風咕咚一聲又跪了下去,恭恭敬敬近乎膜拜的說道:“大風知道。所以沒有叫篪虎兄弟回新軍營,準備讓他直接入黑厴軍了。”

  刑天厄點頭,很是喜愛的看了夏侯半天,這才對刑天大風教訓道:“輔弼相丞四公中,為何如今我的權柄最重?並不因為我手握安邑的軍隊,各大巫家、各大部 落的家主,誰手中的軍隊又比安邑的大軍弱了?誰不在背後藏了一大批巫武、巫士?我之所以能壓過相柳家、防風家、申公家的家主一頭,就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 在安邑把他們都給教訓服氣了。”

  刑天厄淡淡的笑著:“城內,我的友客打得他們的友客是死傷狼藉。出了安邑,我親自動手,好幾次把如今相柳家、申公家、防風家的家主打成重傷,差點沒被 我打死。這就是我如今能在大王面前說話比他們管用的原因!這代的大王年輕時,和我爭西坊的一個女子,被我打斷了身上一半的骨頭,所以大王如今只重視我的意 見。”

  他那古怪、粗糙、有金屬光澤的雙手狠狠的相互撞擊,發出了巨大的鏗鏘聲,很是得意的說道:“在安邑,其他的規矩都是假的,只有實力才是真的。你三爺爺 十三為什麼如今在安邑橫著走?就是因為他年輕時可以帶人一夜之間燒了十九家巫家的院子,打得那些巫家的年輕子弟抱頭鼠竄沒人敢還手!”

  連串的火星從他雙掌之間冒了出來:“所以,篪虎暴龍給你連贏了好幾次,爭回了臉面。可是還不夠,你對相柳柔他們的教訓還不夠。我們巫家講究的就是實力 最上,你如今能欺淩壓榨他們多少,以後你就能在他們面前有多少分量。但是本家的高手是不能出來幫你們的,一切就要靠你們自己的努力。大風你以後能否有機會 接掌刑天家的大權,也要看你們自己的表現。”

  刑天大風磕頭如蒜的連連應是。

  刑天厄一掌把他震得跳了起來,這才對篪虎暴龍說道:“浪費了一點時間,教訓一下大風。不過,這話也是對你說的。篪虎暴龍,你既然來了安邑,就是求的一個富貴權柄。那你只有全力的幫大風,這才有機會得到權勢、錢物、美女等等。”

  夏侯微微頷首:“篪虎暴龍知道。”

  刑天厄又囉嗦了好一陣子,這才突然問道:“那青木簡已經融入你身體,那,你可知曉破風箭的射法?”

  夏侯一愣,腦子裏一大串的文字冒了出來,正好是所謂的破風箭,當下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念頌了出來。

  刑天厄臉上一喜,連忙問道:“開山箭又如何?”

  開山箭?嗯,口訣也出來了。

  “好,那麼,鯤化鵬震天箭呢?”

  這段口訣有點長啊,夏侯眯著眼睛,不管不顧的把一長串口訣全部給背誦了出來。

  “好!”刑天厄滿臉喜色的連連鼓掌,金鐵轟鳴聲震得這殿堂都微微顫抖起來:“妙極,的的確確是射日訣,東夷族人的最高巫典。篪虎暴龍,你得了射日訣的事情,再不可說給其他人知曉,除非你能融會貫通了最後一篇落日箭了,這天下你也可以橫行了。”

  他扭頭看向了刑天大風:“大風啊,你找了一個好幫手。”

  刑天大風喜不自勝,看刑天厄的樣子,就知道這射日訣是真的,而且的確是頂兒尖兒的巫武法門。而夏侯能有機會得到這等高深的巫訣,顯然他就有潛質修練成功。而一篇能夠讓刑天厄都浪費時間來詢問的巫武技能,威力可想是驚天動地的。

  夏侯卻是緊盯著刑天厄問道:“那,送我青木簡的老頭是誰?他從哪里得來的東夷人最高的巫典?莫非真如他所言,他殺了數十名東夷人的七羽以上的巫箭手,這才奪來了射日訣麼?”

  刑天厄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突然乾笑了幾聲:“那送你青木簡的人。呃,如果老夫沒有猜錯,又是那喜歡把自己弄得一塌糊塗故意在安邑坑人的。嗯,說了他的名號,他卻又不喜,這人的脾性古怪,這次居然能看上了篪虎暴龍你,的確是你的運氣。”

  刑天厄無奈的攤開了雙手:“既然他找上了你,就不會放著你不管,遲早有一日你會碰到他,嘿,我卻不好說得他的事情。總之這次是你的運氣,也是大風的運氣。日後見了他,言語之間放尊重些,萬萬不可觸犯了他。”

  夏侯愕然,刑天大風則是喃喃自語道:“這麼古怪的人麼?他到底是誰呢?”

  刑天厄眯起了眼睛,輕輕的晃動著身體:“一個妙人,就連我,都不想招惹的妙人。”

  說著說著,刑天厄就閉上了眼睛,似乎瞌睡了過去。

  刑天大風和夏侯傻傻的站了足足半個時辰,刑天厄卻還是一言不發,刑天大風嘟嘟嘴,聳聳肩膀,滿臉的古怪笑容,躡手躡腳的就要拉著夏侯離開。突然刑天厄 又睜開了眼睛,低聲嘻笑道:“當年他為了和某人打賭,爭奪一個女子,結果他跑去找東夷人的麻煩,屠殺了東夷人三成的頂尖大巫,嚇得東夷人連連獻上貢品稱 臣,射日訣,不過是那次順手得來的收穫罷了。”

  夏侯乾笑,那髒兮兮的老頭兒,可憐巴巴的倒在地上被一群低階護衛亂踢的老頭兒,會是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人物麼?夏侯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很新潮的詞語:受虐狂!

  刑天大風卻是很配合的哦了一聲,對著刑天厄又是好一陣的奉承。

  刑天厄笑嘻嘻的看著夏侯,不斷的點頭:“整個安邑的世家子弟,不會有人對東夷人的箭技感興趣。那人卻又是脾氣古怪至極的,這等頂級的巫訣,他絕對不會 胡亂的送人。這次幸好碰到了篪虎暴龍,他的身材和那兩條長臂,簡直就是天生適合弓箭的,加上又。”刑天厄語氣古怪的說道:“加上篪虎暴龍又從一群眼看要倒 黴的小傢伙手裏‘救’了他出來。”

  冷哼了幾聲,刑天厄笑道:“所以只能說,這是篪虎暴龍的運氣。大風,領暴龍去找你七爺爺,就說是我說的,用我們刑天家最好的材料,給暴龍定制一張長弓。可惜,大神羿的神弓不知被東夷人藏在了哪里,否則派人去偷了過來,才配得上射日訣啊。”

  揮揮手,刑天大風知道刑天厄對自己的接見結束了,立刻又跪下磕頭,然後拉著夏侯出了那光線黯淡的殿堂。

  刑天大風那是興奮得差點飛了起來,不斷的叫嚷道:“能夠被曾祖誇獎,這可是開天闢地的頭一次。篪虎兄弟,你可要幫我,按照我曾祖說的,非要揍得相柳老六他們見了我都怕。以後,安邑城內,你給我揍扁他們。安邑城外,你看我兄弟幾個的手段!”

  夏侯唯唯諾諾的應了,看著興奮的刑天大風,心裏只是苦笑。

  一月之後,刑天家最好的巫匠用最好的材料給夏侯定制的長弓,被送到了夏侯的精舍內。

  通體漆黑的長弓弧度流暢,線條乾淨,足足有普通人的身高這麼長,正好讓身材高大雙臂奇長的夏侯使用。弓身上沒有任何的花紋裝飾,簡單的漆黑,卻黑得邪異,似乎那弓放在那裏,方圓幾丈內的光都被吸了進去。

  足足有拇指粗細的漆黑弓弦,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夏侯就知道,刑天大風興致勃勃的用一柄大刀朝著那弓弦劈了一刀,結果粉碎的是那數百斤的大刀,弓弦沒有一點事情。

  手指輕輕的勾住了那長弓的弓弦,夏侯吐氣開聲,輕輕的向後拉車,卻駭然發現,自己一身蠻力,卻只能讓弓弦稍微的動彈一點。直到他運起了體內的所有真元,才慢慢的,慢慢的,把那長弓拉開了個半圓。

  那送弓來的巫匠也是一臉的驚愕:“好娃娃,好大的力氣,不錯。弓名射日,你好好的用他,嘿,也不知你什麼時候才能用他。”這巫匠很是神氣活現的說道:“這是這張弓最小的一個力。等你能輕鬆的拉滿了他,還可以加力上去,你就看著辦罷。”

  夏侯氣惱,拉的空弦對著精舍的一面牆壁虛放了一箭,‘嘎崩’一聲巨響,無形的氣箭射出,那面牆壁居然就化為了粉碎。

  刑天大風鼓掌喝彩:“秒呵,配上這柄強弓,嘖嘖,日後上了戰場,你可要跟在我身邊。要是對付海人的軍隊,怕不是連他們的飛空艇都能一箭射下來麼?”

  夏侯呆住了:“呃,你說什麼飛空艇?”

  刑天大風抓了抓腦袋,有點苦惱的說道:“唔,不去新軍營是可以的,可是你對這天下的事情也知道得太少了,我還得找幾個先生來教授你一些東西才行。你意下如何?”

  夏侯緊緊得握住了射日弓,點頭道:“好,但是別耽誤了我鍛煉巫力。我就不信,我拉不開這張弓了。”

  刑天大風輕輕的點頭:“自然不會耽誤的。不過,你可注意了,在幫我把相柳老六他們打趴下之前,或者在我找到其他的頂尖的九等巫武來幫我之前,你可千萬 不能突破九等界限,到達鼎巫的層次。這射日訣可是頂尖的巫訣,說不定你幾個月的功夫就進入了鼎巫之境,豈不是苦了我麼?”

  夏侯也想到了安邑那古怪的規矩,當下只能無奈的攤開了雙手:“無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是如今我們有了大筆的錢,用來招攬民間的高手,怕是很容易的吧?”

  刑天大風突然醒悟,拉了夏侯就沖了出去:“你說得可不是麼?相柳老六得錢,可是過了一個月還沒有交付過來,莫非真要我求了三爺爺去催債不成?今兒個可不能放過了他,非要去榨出他欠的款子不可!來人啊,去整點軍士,給我拉兩千黑厴軍出來!”

  黑厴蹄聲迅疾,一行人瞬間就去得遠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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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4:00: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使者

  刑天大風、夏侯、白領著兩千黑厴軍氣焰囂張的沖向了相柳家的府邸。他們有這個囂張的本錢。在刑天大風被相柳柔打得沒脾氣的那兩年,黑厴軍連路過相柳家府邸 的時候,都各個低頭屏息。可是現在夏侯給他們連贏數陣,黑厴軍的軍士士氣暴漲,氣焰飆升,似乎強行去相柳家討債,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這邊夏侯他們剛剛出門,那廂裏一駕小車已經到了刑天家門口,前日裏被夏侯罵得昏倒過去的小女巫,一臉氣惱的走了下來。

  相柳家正門口,那些護衛看到刑天大風帶著黑厴軍沖了過來,就當作沒看到一樣。他們仔仔細細的在擦拭幾駕四輪車,把幾匹怪異的兕牛套上了車轅,隨後就看 到相柳翵很有氣度的帶著幾個人慢吞吞的走了出來。相柳家的家主掃了一眼面色有點尷尬的刑天大風,輕笑著點點頭:“你們這些娃娃,慢慢玩,不過安邑城內,別 玩得太過火了。”

  相柳翵上了車,那些聚集在相柳家正門口的護衛簇擁著幾駕車子去了,門口就留下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門子,有氣無力的朝著大門內院子裏嚎了一聲:“六少爺,有客人找啊~~~!”這老頭看起來乾癟癟的,嗓音卻是極宏亮,震得整個院子都嗡嗡亂響。

  不一時,就看到相柳柔滿臉笑容的跑了出來,連連招手道:“哎呀,大風,怎麼親自來了?不就是一點點賭注麼?怎麼還帶了這麼多人來?莫非你還以為,我相柳柔還會昧了你的賭注不成?實在是最近幾天事情繁多,所以沒奈何事情就拖延下來了。”

  刑天大風看著滿臉笑容的相柳柔不由得一愣:“相柳老六,你居然還在安邑?你在這麼多兄弟朋友面前丟了大醜,居然沒被你曾祖父給打發回去族地去放牧麼?嘖嘖,果然是嫡系子孫,和普通族人不同啊。”

  相柳柔一點都不生氣,三角眼瞥了夏侯一眼,臉上堆砌著笑容,連連搖頭:“看你說什麼話呢?我們相互之間鬥來鬥去的,不過是玩玩而已,值得什麼?甭急啊,輸給你的錢物,後面庫房裏正在裝車,馬上給你送出來。不過,刑天老大,我們的事情,還沒完呢。”

  一蹁腿跳下了黑厴,刑天大風興沖沖的上前了幾步,親熱的很大力的‘撫摸’了兩下相柳柔的肩膀:“那你說,咱們怎麼玩?按照老規矩,我們繼續拼鬥友客,怕是你現在找不出能對付我篪虎兄弟的人來。或者,我們出了安邑城,親自上陣比劃比劃?”

  夏侯看得暗自咋舌,這刑天大風下手狠毒啊,看起來是兩個好朋友在那裏拍打肩膀,可是怎麼拍得相柳柔腳下的石板都變成粉碎了?

  相柳柔卻是臉色不變,嘻嘻笑道:“說什麼呢?就我這剛晉升的一鼎大巫,哪里是你對手?何況我們友客之間相互打鬥幾場也就罷了,不傷和氣。要是我們相互動起了手,萬一有所傷亡,豈不是壞了我們兩家的交情麼?”

  夏侯端坐在黑厴背上,甕聲甕氣的喝道:“你這傢伙,長進了啊。背後誰在教你呢?”這相柳柔今天的表現,和剛見面時大不同了啊。

  相柳柔愣了下,深深的盯了夏侯一眼,心裏一陣的嘀咕。他臉上還是笑容滿臉的,一條條小小的蚯蚓般肌肉在皮膚下拼命的跳動,乾笑道:“誰教我什麼呢?這 不是這次因為輸得慘了,被家裏長輩教訓了一頓麼?大風兄弟應該知道我們的事情,我真不該提起去王宮校場比試的,這一次,我相柳老六可差點沒能翻身了。”

  受到夏侯的提醒,刑天大風也是眼神閃動,嘿嘿的笑起來:“原來如此?”

  邁開步子原地走了幾圈,刑天大風喝道:“好啊,比什麼?我刑天大風,還怕了你不成?”

  相柳柔飛快的說道:“妙極!刑天大風果然是刑天大風,數敗而不餒,大勝而不驕啊!”

  刑天大風氣得眉頭直跳,這小子說話怎麼總是槍裏夾棍的?夏侯則是紋絲不動的坐在黑厴背上,仔細的打量著相柳柔臉色最細微的變化。腦子急速轉動的夏侯把自己進了安邑,和相柳柔碰面開始的一切事情都回顧了一次,突然開口喝道:“相柳老六,你家三哥可回來了?”

  相柳柔本能的說道:“回來了怎的?”突然,相柳柔臉色一變。

  刑天大風呵呵大笑起來,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笑意。他拍打著相柳柔的肩膀冷喝道:“原來這樣啊?相柳胤回安邑了?他在蛇澤潛修了這麼久,不知道巫力增長到了什麼程度?難怪今天相柳老六說話的口氣都不像是相柳老六了,居然有點正人君子的味道了。”

  怨毒的看了夏侯一眼,相柳柔喝道:“少囉嗦,既然你有膽量,到底我們比不比?”

  刑天大風聳聳肩膀,喝道:“比什麼?”

  “比殺人!”相柳柔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

  殺人?比殺人?夏侯皺起了眉頭,有比這個的麼?沒事殺誰啊?夏侯本能的察覺到了不對。畢竟前世受到過相應的一些訓練的,雖然成績不是很好,夏侯卻依然 能找到一點點陰謀的氣息。他也跳下了黑厴,兩個拳頭相互撞擊了一下,喝道:“刑天大哥,且慢答應他。比殺人,哪里有人讓他白白殺的?剛才相柳家主出門,卻 不是往王宮去的。”

  相柳柔大駭,狠狠的瞪了夏侯一眼,心裏尋思道:“這還是一個蠻子麼?”

  刑天大風也是眉頭緊緊的蹙在了一起,森森的看著相柳柔喝問道:“好了,少在那裏藏頭縮尾的,有話直說!”

  相柳柔抿抿嘴,堅持到:“你是否要和我再來鬥一局?”

  刑天大風冷冷的看著他,良久才說道:“那麼,就來吧,少說廢話,把你的那一度子壞水都給我拎出來。”

  相柳柔立刻鼓掌大笑:“好,妙!既然如此,那就一言為定。我們這次不賭別的,就徹底的分一個勝負出來。若是你贏了,日後我相柳柔見你就行禮認輸。若是我贏了,以後你刑天家要麼換人和我鬥,要麼你刑天大風就是我的跟班。”

  “到底賭什麼?你這廝有完沒完?羅裏囉嗦像個娘們。”夏侯狠狠的捅了相柳柔一句,弄得刑天大風大笑。

  相柳柔氣得臉色發白,咬著牙齒哼哼道:“海人的使節團來安邑了,可是他們的要求,我們是絕對不會答允的。所以明年開春後,西邊肯定又要對海人發動一次 大戰。我們就比比,看看誰在戰場上殺的海人多,誰立下的軍功大。這行軍打仗,是你們刑天家的老本行,可不會怕了我罷?”相柳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刑天大風沒吭聲,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甲上寒光大盛,狠狠的在自己手心劃了一下。相柳柔也是如斯操作,兩人留著鮮血的手掌狠狠對擊一掌,已經立下誓言,如果真正再次和海人全面開戰,就一起上戰場去比劃去。

  刑天大風興奮得渾身發抖,瘋狂叫囂道:“你相柳柔有長進了,我們在安邑這城裏鬥個死去活來算什麼?有本事去戰場上見分曉!可是我麾下有黑厴軍,我二弟手下有玄彪軍,你相柳柔靠什麼出戰?”

  相柳柔冷兮兮的看著刑天大風:“自然是我相柳家的軍隊了,莫非你認為我相柳家的漢子比你們兄弟手下的那批烏合之眾還要不如麼?”

  黑厴軍的軍士們一陣的惱怒,同時暴喝了一聲。

  相柳柔卻偏身閃過了兩千黑厴軍士同時凝聚在他身上的殺氣,朝著後面招了招手:“來,把輸給刑天家兄弟的錢物都運出來,連同這車子,我都奉送啦。嘿,錢 算什麼?我相柳家還欠缺這點錢物麼?我就怕有人在戰場上輸了銳氣,不肯俯首認輸呢。”百多輛車被早就準備好的相柳家的僕役趕了出來,把一車車的財物交割給 了黑厴軍的軍士。

  夏侯只是笑,他倒是很好奇,相柳柔哪里弄一批精銳的士兵來和黑厴軍較量。就依靠他初來安邑時所見到的那些跟著相柳柔的軍丁麼?似乎並不是很精銳的樣子啊。

  勘勘所有的財物交割完畢的時候,數十名黑袍人從街道的那一頭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在拼命的鼓掌以提醒路上行人的注意:“海人的使節團來了,海人的使節團來了,哪家有興趣的哥兒們,趕快去看熱鬧去。”

  刑天大風一聲大喊,帶著夏侯以及一千黑厴軍就走,就留下了剩下的一千軍士,讓他們把那百多車的錢物給送去自己家裏。而白也是咆哮幾聲,跟著飛跑。但是 剛剛跑出了十幾步遠,白眼裏凶光一閃,一個飛騰跳了回來,在相柳柔出手阻止他之前,白已經怪叫著一爪抓下,把相柳家大門口幾頭用來巡夜的劍齒虎抓死了一 頭,一口叼著了那劍齒虎的脖子,騰身就跑。

  相柳柔氣得雙手發癲,在那裏尖叫:“備坐騎,來人啊,跟我追上去看看。海人使節?還有那頭該死的白貔貅。”

  那黑厴的速度極快,雖然是在城內,行人極多,可是在刑天大風那大嗓門的暴喝下,行人隔著兩三條街就自動的退到了大街邊上,一千余人黑厴軍,就這麼呼嘯 而過。黑厴奔跑的頻率極快,四千多馬蹄幾乎是不帶停歇的砸在了那青石板上,就聽得馬蹄聲彙聚在一起,悶雷般的聲響傳遍了小半個安邑城。

  刑天大風臉上的表情很古怪:“海人的使節團來了這裏?難怪相柳翵那老不死的是往城門外去的,這迎接使節的事情,就該他做,也難怪相柳家的會提前得到消 息。可是,海人的使節團現在來幹什麼?前一場大戰剛剛打完一年多,我們奪了他七個小屬國的地,他也毀掉了我們西邊三座重鎮。現在派遣使節過來,莫非要宣戰 麼?”

  夏侯則是興奮不已,海人?這是什麼國家?什麼人種?卻是連傳說記載都沒有的。夏侯已經確信自己的確身處歷史上傳說中的那個大夏朝,那麼,這個和大夏朝並存,並且幾乎三五年就大戰一場的海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安邑西門外,數百宮廷護衛已經把城門封堵,所有百姓都繞道而行。西門外百丈處,相柳翵孤零零的一個人盤坐在一塊豪華的皮毛墊子上,腦袋一點一點的似乎在瞌睡。他身邊卻是一個大夏朝的官員都沒有,整個氣氛無比的古怪。

  夏侯暗自點頭,看來大夏朝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海人使節團的確是存心不良。也許是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不讓人說大夏朝粗魯不懂禮節,所以出動了相柳翵 來親自迎接使節團。但是片片除了相柳翵,就沒有別的人出現了,這不是對海人的莫大輕視是什麼?可是你海人還真沒辦法挑刺,輔弼相丞四公之一的弼公都親自出 迎了,你還想怎麼的?

  一千黑厴軍不顧宮廷護衛的阻攔,呼嘯著沖出了城門,在相柳翵身後一側胡亂的停下。那些黑厴剛剛跑出興致來,卻被主人強行停下,一個個用肌肉發達的腿狠 狠的踢著地面,偶爾蹄子上的硬骨板和石頭碰擊,立刻冒出了火星來。白懶洋洋的坐在夏侯身後的黑厴屁股上,雙手抱著那頭倒楣的劍齒虎,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它 的腿子,滿臉都是熱騰騰的血漿在向下流淌。

  不一時的功夫,後面又傳來了各種野獸的嘶吼聲。安邑世家的子弟們好奇的三五成群的帶著護衛隨從,騎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坐騎沖了出來,彷佛趕集的老百姓一樣,在西城門外亂糟糟的聚在了一起。

  夏侯可是大開眼界了,這裏很多的坐騎,可都是山海經上有過記載的希罕物事。當然了,所有的坐騎中最顯眼的,還得數相柳柔屁股下的那條三頭巨蟒。那巨蟒 容貌猙獰,嘴裏噴雲吐霧的,眸子裏寒光亂閃,好不駭人。比較起來,黑厴軍的黑厴,就有點不怎麼上檔次了。幾頭墨麒麟在那裏一聲嚎叫,夏侯就覺到坐下的黑厴 整個身體都哆嗦了一下。

  相柳翵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個茶盞,裏面是熬得濃濃的碧綠色茶湯,在那裏輕輕的抿了一口。隨後,他的腦袋直接轉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向了身後鬧雜雜的安邑子弟們,喝道:“來了就靜下,可不要讓那些海人的使節看輕了爾等。”

  刑天玄蛭、刑天鞶、刑天鼇龍又領著三千軍士沖了過來。他們正好聽到了相柳翵的吼聲,於是在刑天大風的指揮下,四千黑厴軍、玄彪軍的軍士排成了整齊的兩 個方陣,緩緩的移到了最左側的空地上。其他的世家子弟一起行動起來,也開始整頓自己的手下,排成了勉強還算可勘入目的佇列。

  這一下,安邑城內的陣營就很明顯的嶄露出來了。黑厴、玄彪兩軍左近,是防風氏的族人,他們顯得非常親近。而其他的人,則湊成了十幾個小團體,相互之間 涇渭分明,沒有絲毫的交集。勢力最弱的那一批,就是相柳柔以及兩三個鐵杆的朋友了,稀稀拉拉的沒有幾個人。顯然相柳柔在王宮輸了那一場後,連帶著往日交好 的人都翻臉了不少。

  相柳翵打量了一陣變得稍微整齊一點的隊伍,輕輕的點點頭:“罷了,其實一個海人的使節團,哪里要這麼多人來接他們?不過你們要看個稀奇,也就算了。唔,倒是便宜了那些西坊的蠻族,還以為你們是特意來迎接他們的。”

  正說話間,遠處已經響起了古怪的聲音,煙塵高高的飄了起來。眼看著一行長長的車隊呼嘯而來。那車沒有輪子,卻是離地懸浮的,前面有四匹渾身雪白筋骨強 健的巨馬飛奔拖拽,那速度比起黑厴,卻也慢不到哪里去。車隊的左右有大隊的騎兵護送,一隊是騎著清一色暴龍的大夏朝軍隊,另外一隊則是騎著那種白色巨馬的 騎兵。

  運足目力看過去,坐在最前面那輛敞棚大車上的海人使節,是金發藍眼皮膚雪白的人種,這等容貌,讓夏侯的心臟一下子就劇烈的跳動起來。再看看他身邊的那 些護衛的騎士,儘是金髮碧眼的俊美男子,加上他們騎著的高頭大馬以及身上黃澄澄的純金鎧甲,簡直有如天神下凡般威武。這些海人一個個高高的昂著頭,滿臉的 傲氣,那眼睛都是看著天上浮雲的,彷佛世間萬物沒有任何可以值得他們正視的。

  “嗤!”刑天玄蛭冷笑了幾聲:“好威武的隊伍啊,可惜他們居然只帶了佩劍過來,他們那些奇怪的兵器,一件都不敢帶進我大夏的疆域。莫非還害怕我們強劫了他們的武器不成?”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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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24 04:00:49 |只看該作者
  夏侯摸著下巴,輕輕的拉了一下背後白的耳朵:“看啊,真是有趣,他們的車子沒有輪子,是浮在天上的。這是怎麼回事呢?是法術,還是其他的東西?”

  刑天鞶笑道:“海人那裏會什麼法術?這是他們不知道用的什麼法子。這車還是小事,聽我父親說,他們還有能夠飛在天空數十裏高處的巨船,可惜啊,他們怕是不敢把那種巨船開來,否則我們還真的要搶一艘了過來。”

  夏侯腦袋中一陣的亂響,差點沒暈了過去。他又有點遲疑了,莫非自己真的是在歷史上的那個大夏朝麼?怎麼可能?這些海人使用的,分明就是極其先進的技 術,如果他們不會法術的話,他們的車子能漂浮起來,只能說是使用了磁懸浮或者反重力引擎一類的手段。而那車子前拉車的巨馬,怕不是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工具 罷了。

  很快那使節團的車隊就已經沖到了相柳翵身前十幾丈處。

  那海人的使節身上套著一件黃金打造的板甲,一眼看過去,板甲上起碼雕刻了數百種鮮花的紋樣。這使節的下半身則是穿著一件不到膝蓋的戰裙,兩條光禿禿的 大腿露了出來。一件顯然是用鮮血染紅的披風整整齊齊的系在了脖子上,那使節的左手拉著披風的一角,神氣活現的按在了自己的腰帶上。

  隔著十幾丈的距離,海人的使節和相柳翵就這麼大眼對小眼的看著。海人使節沒有下車的意思,相柳翵更不像是要站起來迎接。一時間,氣氛極其的僵硬,一股殺氣開始在那些海人的白馬騎士和大夏朝隨行護衛的暴龍軍戰士之間彌漫。

  受到那殺氣的刺激,夏侯坐下的黑厴連同附近的同伴以及那些白齒森森的玄彪,同時發出了低聲的吼叫,不安分的開始挪動起來。夏侯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坐下黑 厴的衝動,以防它突然沖了出去。夏侯可不敢保證,若是一匹黑厴突然衝突而出,那些已經開始沉重喘息的暴龍會否立刻朝著身邊的白馬騎士們揮動自己強有力的爪 子。

  若是海人使節團在安邑的城門口被殺得血流滿地的,這傳出去,怕是不好聽罷?

  可是誰都沒想到,這種僵硬的氣氛,卻是被白給隨手打破的。出於一種野獸的本能,尤其是一種天生通靈的凶獸的本能,白對那個高高的昂著腦袋,用鼻孔沖著 自己的金發藍眼的中年人極其的不爽。嘴角耷拉著鮮血的啃了兩口那劍齒虎的脖子,白突然一聲咆哮,右臂一揮,那數百斤重的劍齒虎帶著風聲,拖著一道鮮血,就 砸向了那海人的使節。

  白的力氣比夏侯只大不小,雙臂一揮,起碼也是數萬斤的力量。這劍齒虎本身就有數百斤重,應是被白一手扔出去了數十丈遠,可想而知白用了多大的力量。

  那海人的使節卻也不是只得一個外表光鮮,還是很有一點真才實料的。看到那血糊糊、毛茸茸的劍齒虎屍體帶著風聲砸過,右手立刻伸向了掛在左邊腰側的劍柄,準備拔劍劈碎那看起來就噁心,讓他這個高貴的海人黃金貴族無比厭惡的東西。

  可是,很不幸,劍柄被他的那件大紅色的披風擋了個結結實實!他的手握在劍柄上,狠狠的一拔,那披風狠狠的一拽他的脖子,這位高貴的黃金貴族‘呃’的一 聲,那劍沒有拔出來。說時遲那時快,那劍齒虎的屍體已經‘嘩啦’一下,和他作了一個面對面的親密接觸。幸好那血已經幹得差不多了,無非就是在這位使節的披 風上又沾了幾點血污而已,卻也看不出來。

  那使節氣急敗壞的咆哮起來:“你們這些粗魯的野蠻人,你們就這樣對待一名高貴的貴族,一個強大先進發達的國家派遣的使節麼?”

  相柳翵咳嗽了一聲,緩緩的舉起了右手:“貴使可是在侮辱我大夏朝麼?”

  那使節憤怒的跳下了車子,朝著相柳翵大步的沖了過去:“我侮辱你們,卻又如何?你們落後,不開化,就是一群野蠻人!”

  相柳柔拍了坐下那三頭巨蟒一下,那巨蟒身體一扭,已經騰空而起,落在了相柳翵的身前。相柳柔神氣活現的吼到:“退後,否則死!”

  那面目猙獰的大蟒猛的張開了大嘴,三尺多長的舌信猛的吐出去,差點就舔到了那海人使節的臉上。這使節身體一僵,後退了幾步,怒吼到:“無禮!你們這些野蠻人,太無禮了!”

  連串吼聲傳來,那一行車裏跳出了百多名身披披風的海人,同時拔出了長劍,左手握著純金打造的盾牌,腳步隆隆的迎了上來。那隨行護衛的數百名海人騎士更是連連呵斥,策動坐下巨馬緩緩上前。

  陪同他們趕來安邑的暴龍軍的軍士連聲冷笑,在一名都制的命令下,兩千頭暴龍突然發難,把那海人的騎士團團裹在了裏面。十名巫士突然在狂風中飛上了天空,龐大的壓力立刻從天上傳來,震懾得那些白色的巨馬不敢有絲毫動彈。

  相柳翵這才慢條斯理的喝幹了茶盞中茶湯,慢吞吞的站起來拱手道:“貴國和我大夏朝已經相互攻殺數千年,積下了血海深仇。百年前,我大夏的使節趕赴爾等王都,卻被割了耳朵送回來。不知貴使以為,這次我們割下你們身上什麼東西才好呢?”

  夏侯突然笑了幾聲,完全不成道理了。哪里有使節還在城門口,就威脅要割人家身上零部件的?這相柳翵,卻也是個妙人。不過這大夏的人卻似乎不會太做作的,好惡都是直接說開了,不會動太多的心機,這種脾性,卻是讓夏侯喜歡的。

  海人使節臉色一變,飛快的掃了一眼身後自己來時乘坐的大車,悶聲道:“你們是故意要侮辱我們?”

  相柳翵冷哼道:“爾等先侮辱我大夏子民。未開化?野蠻人?卻不知爾等海人和我大夏的戰爭中,誰贏得更多?”

  那使節眨巴了一下眼睛,憋住了一口氣吼到:“我不和你多說廢話,我是來見你們的國王。你是什麼身份?憑什麼和我說話?”

  相柳翵大笑:“我是什麼身份?卻不知貴使又有什麼奢遮的出身?”

  海人使節昂起頭來,高傲的說道:“我是高貴的十二黃金貴族家族忒蘭洛司庫家族的嫡系成員,帝國東方領地的軍團長。”

  相柳翵沉默了一陣,突然乾巴巴的笑起來:“黃金?在我們大夏,黃金可不是很值錢。”

  安邑的浮華子弟們哄堂大笑,笑得聲嘶力竭。更有人很誇張的從懷裏掏出了幾塊赤金,隨手丟在了地上,驅動自己的坐騎,狠狠的踐踏了下去。這等行徑,對於一個國家的使節來說,的確是已經侮辱到了極點。

  夏侯搖搖頭,卻看到那海人使節怒吼起來:“你們這樣的行為,是要挑起戰爭麼?”

  刑天大風在夏侯身邊冷冷的說道:“我們一直在戰爭啊。唔,發怒罷,最好現在就開打,我們現在手上人多,如果我先殺了一名黃金貴族,這份功勞可就比相柳 老六要佔先了。”說著說著,刑天大風領著大批軍士也慢慢的圍了上去,所有人的手都握在了劍柄上,一副一言不合立刻暴起殺人的兇狠模樣。

  相柳柔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回頭看了刑天大風一眼,嘴角微微抽動,顯然是在低聲咒駡了什麼,突然拍打了一下坐下的三頭巨蟒,那巨蟒一聲嘶叫,嘴裏毒氣噴出,獠牙上一滴滴的毒液噴出來,也向那海人使節逼近了幾步。

  相柳翵愕然看了相柳柔一眼,又回頭瞪了一下已經逼到前面來的刑天大風他們,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一點古怪的笑容:“如果貴使認 為需要戰爭,我大夏的勇士從來不吝嗇把死亡贈送給貴國的子民。”相柳翵的身體微微一側,卻是攔在了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的坐騎前面,氣得刑天大風一陣眉頭亂 抖。

  夏侯只覺得有趣,前世裏的兩個國家使節互訪,哪個不是文質彬彬的,就算是有了血海深仇的兩個國家,都還作出一副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的做派。可是這大夏朝和海人的國家,怎麼就這麼有趣呢?看樣子是真的要在城門口就來上一局了。

  猛的拔出了那沉重強勁的射日弓,又抽出了三支特製的玄鐵重箭,夏侯臉上露出了遏制不住的笑容。如果說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遊戲規則,那就讓他按照這個規則 好好的戲耍一通吧。嗯,黃金貴族?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靶子啊。不知道這射日弓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這些海人的使節,是否有足夠讓他眼前一亮的保命手段 呢?

  手指頭不斷的在弓弦上輕輕的彈動,弓弦輕輕的顫抖著,最後竟然發出了細細的龍吟,這龍吟聲中充滿了暴虐的殺氣,整個射日弓都微微的抖動起來。夏侯駭然 停手,那相柳翵已經詫異的回頭深深的看了他手上的長弓一眼。相柳翵先是看了那長弓一眼,然後回過頭,突然又扭頭看了夏侯的長臂一陣,眼裏突然閃過了一絲恍 然大悟般的精光。

  夏侯心裏一愣,莫非這相柳翵看出了什麼?怎麼可能,他怎麼能知道自己的事情?

  可是,也許是察覺到了現場的氣氛已經變得越來越肅殺,那海人使節無奈的軟了下來:“尊貴的大夏的先生們,對於我剛才的某些冒犯的言語,我非常的抱歉。 不得不說,大夏和我們一樣,都是一個非常發達非常聞名的偉大文明。可是這次我奉命出使,實在是有非常重要的任務,能讓我先去晉見貴國的國王麼?”

  那使節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語氣突然變得過於軟弱了,他立刻又說道:“作為高貴的黃金貴族的一員,更是帝國的黃金騎士,我以帝國軍團長的身份,並不懼怕戰爭。如果你們要戰爭,我就給予你們戰爭,但是一定要在我完成任務之後才行。”

  相柳翵無比瀟灑的抖了一下袖子,雙手背在身後,臉上露出了很溫和的笑容:“貴使說得有理啊。遠來是客,我大夏定當掃榻以迎。打打殺殺的,那是年輕人血氣過盛才做的事情。請,請,大王正在宮裏等候哩。”說到底,相柳翵還是沒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來迎接使節。

  海人使節整了整身上的披風,高傲的抬起頭來,左手按在了劍柄上,邁著無比――嗯,無法形容的那種四平八穩傲氣十足的步伐,大搖大擺的和相柳翵走了個肩並肩的,朝城門走去。

  相柳翵偷偷的打了幾個手勢,強令衝動的刑天大風散去了兵馬。那些安邑的世家子弟們則是懶洋洋的,打著呼哨,嘴裏不乾不淨的說著一些問候海人祖先的詞句,驅動那些稀奇古怪的坐騎,風一樣的散開了。

  那些海人的騎士,看到那些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敵人慢慢退卻,心裏頓時一松,立刻又趾高氣揚起來。他們騎著高頭大馬,駕馭著那奇怪的漂浮的馬車,緊跟在那步行的使節身後,緩緩的走向了安邑的城門。

  刑天大風他們的兵馬讓開了道路,就聽到相柳翵在那裏問那海人使節:“不知貴使此次前來,到底有何要務?似乎,我們兩國之間的交戰已經成了習慣,並沒有什麼值得商議的。”

  那海人使節卻是乾脆,也不壓低聲音,用那古板的語調說道:“本國神殿的聖女在東方領地探望遠征軍士兵時,不幸中了你們軍隊的埋伏,隨行的五千騎士被你 們無恥的用極多的士兵殺死了,聖女連同她的侍女,都被你們俘虜。奉我們神殿神聖的十二位海洋大祭司的命令,我來你們王都,要求你們釋放我們的聖女。為此, 我們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

  相柳翵、刑天大風等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的古怪。相柳翵停下了腳步,遲疑了一番,這才問道:“貴國聖女的身份,不知?”

  那使節凝重的說道:“聖女是我們信奉的海神在人間的代言人,無比的崇高,無比的神聖,是我們宗教的象徵。只有黃金家族中最純潔的處子,在受到了神恩的 洗禮後,才能成為聖女,人選極其難得。不能不說,你們俘虜了我們的聖女,給予了我們在政治上以及軍事上無比沉重的一擊,這是你們的勝利。”

  相柳翵沒再吭聲,悶著腦袋領著使節團的人馬往城裏去了。

  相柳柔、刑天大風相互看了看,同時出聲:“事情不妙呵。”

  夏侯詫異的看了二人一眼,問道:“何事不妙呢?不就是一個女人麼?如果能放她回去,交換大片的土地,卻也是合算的。”他覺得,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勒索敲詐,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誰叫海人的聖女被俘虜了呢?

  相柳柔咧著嘴,乾巴巴的說道:“三個月前,西路大軍派人送來了一千名海人屬國中擄掠的美女,大部分被賞賜給了各家重臣。其中有數名極其美貌的,被大王收入了後宮。”

  刑天大風乾澀的道:“黑冥森說,大王每日無女不歡,夜禦百女也是輕鬆至極的事情。那海人的聖女,一個不好怕是都要懷上孩子了。”

  刑天玄蛭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枚匕首,輕輕的刮著自己的臉蛋,然後仰天長歎:“看來,要打一場惡戰了。海人的聖女被大王抱上了床,這,傳說海人的聖女乃至女祭司,都必須處子才能擔任呵。”

  夏侯輕輕的摸著白的腦袋,心裏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荒唐,荒唐至極的荒唐。同時麼,他對大夏的當今大王,更是無比的欽佩,五體投地的欽佩。神殿,祭 司,聖女,以夏侯前世的經驗看來,如果大夏的王真的把那聖女給怎麼樣了,怕是海人要亡命的進攻以洗刷恥辱。好戲,眼看就要開鑼啊。

  按照相柳柔的說法,大夏的統治者們根本就要拒絕海人使節團的一切要求。現在可好,也不用拒絕了。只要說出那海人的聖女已經為大夏的王鋪床疊被的事情,這戰爭就立刻要打響。

  輕輕的撫摸了一把射日弓,夏侯嘀咕道:“實力,要儘快的增強實力。否則,上了戰場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那射日弓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突然發出了一聲極其悠長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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