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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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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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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11:44:44 |只看該作者
第197章 衣帶詔

    許田打圍,各有所得。

    勿論是曹操還是劉闖,都得到了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

    曹操皆許田打圍之際,已看清楚局勢,王圖霸業根基已成。朝堂上,準確說是在許都,在大河之南,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成就王霸大業。朝堂上那些個耆老,有名無實,不足以與他抗衡。接下來,只要他能夠穩住這個局勢,早晚能夠大權在握,沒有人能阻擋他的腳步。

    劉闖?

    或許是個對手!

    但一頭身陷牢籠中的猛虎,又能如何?

    而劉闖則借許田打圍,確立他勇烈之名。獨殺二熊,足以讓許多人為之震驚。哪怕是高傲如關羽和張飛,在看到了那兩頭老羆的死狀後,也生出幾分忌憚之心。殺一頭老羆,對他們而言或許不難。但同時與兩頭老羆搏殺,其中一頭更是用拳頭活生生的打死,就變得不同尋常。

    與此同時,許都城中更流傳出劉闖為救曹操之女,勇鬥老羆的故事。

    壯烈之中平添一抹緋色,也讓劉闖的身上,又平添幾分鐵漢柔情的氣質,為許多人喜愛……

    唯一的失敗者,恐怕就是漢帝。

    宗室無能,曹操跋扈,使得漢帝威望盡失。

    返回許都之後,漢帝越想,就越覺得窩囊,忍不住在宮中伏案而泣。

    “朕自即位以來,奸雄並起。

    先有董卓之殃,後遭李傕郭汜之亂。常人未受之苦,朕盡當之。後得曹操。本以為社稷之臣。不意專國弄權,擅作威福。朕每見之,背若芒刺。此次在圍場之上,更身迎呼賀。無禮之極。”

    說罷,他抬起頭,看著身邊的伏皇后和董貴人道:“此奸人早晚必有異謀,到時候朕與梓童。不知死所也。”

    漢帝淚眼朦朧,讓伏皇后感到心痛。

    “陛下,滿朝公卿,俱食漢祿,竟無一人能救國難乎?”

    漢帝溫言,不禁茫然。

    “皇叔勇則勇矣,奈何身陷囚籠,恐無力助朕成事。”

    劉闖的目標,而今實在是太大了。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無數人所關注。

    這樣一來。他倒是安全許多。哪怕曹操有心想要害他。也必須要找到一個合適理由才可以。

    不過,這也使得劉闖行事,變得格外困難。

    漢帝雖然刻薄寡恩。但這次若非劉闖最後為他挽回顏面,他恐怕是真的要顏面無存。所以。他對劉闖始終還是存著幾分善意,也能夠體諒劉闖的處境,所以還特意為劉闖開脫。

    伏皇后輕輕點頭,頗以為然。

    說實話,她對劉闖的印象也非常不錯,見漢帝這麼說,自然不會再為難劉闖。

    “陛下,姐姐,臣妾舉一人,願為陛下分憂,剷除國賊。”

    董貴人眼見漢帝清虛低落,忍不住上前道。

    漢帝一怔,“操賊專橫,誰可為朕分憂?”

    “許田射鹿之事,妾雖未親見,身在深宮亦有聽聞。

    滿朝之中,非操宗族,則其門下。若非國戚,誰肯盡忠討賊?劉皇叔而今身陷囹圄,無法出力,老臣無權,難行此事。家父拜車騎將軍,對陛下忠心耿耿,想來可以托之以重任。”

    車騎將軍董承嗎?

    漢帝聽罷,不禁沉思起來。

    “董國舅若願赴國難,朕自然高興。可以入內,共議大事。”

    伏皇后聞聽,連忙阻止:“陛下,宮室之內,皆操賊心腹。倘若事情泄密,為禍不深。”

    “那該如何是好?”

    “妹妹素以女紅而著稱,陛下何不製衣一領,取玉帶一條,賜予國舅?

    今新春已至,正當換衣。妹妹便以孝敬國舅之名相贈,想來不會被人察覺。陛下可在帶襯之內,書密詔縫在其中。到時候以言語警示,以國舅之能,想來不會覺察不到,則神鬼不覺。”

    漢帝聽罷,忍不住拍案而起。

    “梓童之謀甚好,就依梓童所言。”

    當下,漢帝書寫密詔,而董貴人則連夜趕工,製成一件禪衣。

    把密詔置於禪衣內,董貴人便著人將衣帶送往車騎將軍府,並留言與董承說:“新春將至,正是衣裳更疊之時。女兒身在宮中,無法盡孝於父親膝下,故而製衣帶一領,心意盡在其中。”

    說起來,董承身為國舅,又是車騎將軍,當然不缺衣裳。

    所以,當董貴人命人把衣裳送到車騎將軍府後,董承感到有些詫異。

    女兒長於女紅,他自然清楚。

    只是這好端端突然親手製衣,究竟是什麼意思?

    董承也是老臣,這權謀之道也不算差。他可以肯定,董貴人突然送來禪衣,必然別有用意。

    心意盡在其中?

    他捧著禪衣,不免感到疑惑。

    月光下,董承坐在庭院裡,把禪衣鋪在身前。

    一手舉著燭火,一手仔細巡視,片刻後他突然響起董貴人的話:製衣帶一領,心意盡在其中?

    按道理說,如果是尋常書信,大都會說製衣一領。

    可董貴人卻說,製衣帶一領……明顯不太符合常人說話的習慣。

    難道說……

    董承想到這裡,把那條玉帶拿在手中擺弄。

    片刻後,他靈機一動,用匕首將衣帶割開,就看到在玉帶夾層中,有一封書信。

    董承激靈靈一個寒蟬,連忙把衣帶卷在一起,快步走進書房。他關上門,從玉帶中取出書信打開。

    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

    近者權臣操賊,出自閣門,濫叨輔佐之階,是有欺罔之罪。連接黨伍。敗壞朝綱,敕賞封罰,皆非朕意。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卿乃國之元老。朕之至親,可念高祖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復安社稷,除暴於未萌,祖宗幸甚。愴惶破指,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負。

    建安四年春,正月詔。

    書信以血書成,但究竟是不是漢帝的血,已不重要。

    董承看罷,忍不住伏案哭泣。

    許久之後。他站起身來。朝著皇城方向跪下。鄭重其事道:“臣便一死,不負陛下所托!”

    +++++++++++++++++++++++++++++++++++++++++++++++++++++++++++++++++

     許田打圍,在不知不覺中已過去十數日。

    劉闖身上的傷勢。也漸漸好轉起來。

    本就是一些皮外傷,礙不得大事……不過劉闖卻很小心。假托傷勢嚴重,回到家中便閉門謝客。

    他也知道,許田打圍風頭太盛。

    如今,他需要淡化一些影響,否則很可能會影響到日後的行動。

    所以他把家中的大小事情,都交給了諸葛亮負責。文有諸葛,武有蕭凌和太史享,倒也不需要他費太多心思。

    與此同時,潁川方面來信。

    劉陶棺槨已經送至長社,杜畿則著人尋找風水寶地,同時重修劉府。

    劉闖看罷書信,便遞給了諸葛亮。

    諸葛亮沉吟片刻後,輕聲道:“孟彥哥哥,我想要去潁川一趟,中陵侯陵墓之事,便交給杜伯侯來負責,而那劉府宅院,可以由我來安排。此事關係哥哥將來脫身,故而孔明暫離哥哥一時。”

    劉闖微笑著點頭,“孔明只管放手去做,我之未來,便在你手中。”

    當下,諸葛亮連夜告辭離去。

    而劉闖則繼續留在潁川,休養身體。

    閒來無事的時候,他就把龍蛇九變中的一些引導術教給太史享。這小子不愧是太史慈的兒子,身體素質極為變態。劉闖將蒼猿變和猛虎變傳授給太史享,更使得太史享,歡喜不禁。

    不久之後,夏侯蘭也傳來消息。

    他找到了徐庶的母親,如今就在長社,靠給人縫補洗衣為生,日子過得頗為貧寒。

    劉闖回信,讓夏侯蘭暗中保護徐庶的母親,但不許他前去打攪。

    找到了徐庶的母親?

    劉闖心裡,不禁感到有些興奮。

    眼看著,仲春將至。

    這一日,天氣極好,陽光明媚,碧空萬里無雲。

    劉闖靜極思動,便帶著太史享溜溜躂達走出了府門。

    蕭凌和卓膺留在家中,劉闖甚至沒有讓飛熊騎鐵衛跟隨。

    事實上,到如今這個局勢,他已經不擔心會有人來刺殺他……

    劉府就在北許裏邊上。可是劉闖自搬進來之後,還沒有去北許裡逛過。左右閒來無事,他乾脆便裝而行,隨身只帶了一口巨闕劍,甲子劍則由太史享背在身上,美其名曰是鍛鍊身體。

    事實上,也確實很鍛鍊人。

    近百斤中的甲子劍,對於太史享而言,的確有些沉重。

    背著沉甸甸的甲子劍,跟在劉闖身後行走。剛開始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可時間長了,就不免有些吃力。

    “元復,練功一道,在於日常。

    行走,躺臥乃至於坐下,都可以練功。把我教你的引導術,融匯貫通在你的日常生活裡,也許剛開始會不太習慣,但習慣之後,你就會發現其中的好處。前面有個酒肆,咱們過去坐一坐。”

    太史享喘了口氣,笑呵呵答應一聲。

    兩人一前一後,施施然來到一幢酒樓下。

    劉闖正準備上樓,卻忽聽頭頂上有人叫喊:“皇叔,許久不見,正要找你吃酒。”

    抬起頭,劉闖向樓上看去。

    這一看,他忍不住笑了。

    只見馬超在欄杆後向他招手,劉闖也朝他招了招手,心道:正要找他,卻不想在這裡遇上,倒真是巧了!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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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11:46:16 |只看該作者
第198章 十步殺一人(一)

    對於馬超,劉闖感官極好。

    在整部三國演義中,有兩個人,劉闖是不會受到三國志觀點的影響。

    一個,是趙雲。

    那個在後世被無數人推崇,被無數人喜愛,白馬銀槍的常山趙子龍。而另一個,就是馬超馬孟起。史書裡,對馬超的評價有兩種,一種是贊,一種是毀。可以說,歷史上的馬超,是個毀譽半參的人物。

    曹操說:馬兒不死,吾無葬地也。

    諸葛亮評價說:孟起兼資文武,雄烈過人,一世之傑。

    這兩個人對馬超的評價很高,甚至有推崇之意。

    但再看其他人的評價,卻大都有詆毀之語。

    比如楊阜評價馬超是: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之心。

    這句話的意思大體上是說,馬超勇力無雙,但卻有羌人胡人的虎狼之心。

    而王商則評價說:超勇而不仁,見得不思義,不可以為唇齒……

    其實,劉闖前世曾仔細的蒐集過一些這樣的評價。發現對馬超推崇的人,多是當世人傑,曹操和諸葛亮在歷史上的地位,自不需要贅言。相反,對馬超多有詆毀之言的人,多以關中世族為主體。

    楊阜、王商、還有楊戲之流,包括姜敘之母,大都和馬超有利益衝突,甚至是有生死之仇。

    而這些個關中名士,痛打落水狗的手段也極其殘忍。

    劉闖一直覺得,歷史從來沒有所謂真相。更多是以勝負而做評判。

    馬超是一個失敗者,而且身懷異族血統。故而被許多人所鄙視,更不為那些世家大族接受。

    他崛起於西涼,橫行關中。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不但破壞了關中士族的利益,同時他那血統,也必然受到關中士族的排斥。

    但如果馬超勝了,還會有這些個評價嗎?

    劉闖更信諸葛亮和曹操的評價,馬超說穿了就是個不得志之人。

    和馬超有過一次短暫的接觸。這個人爽朗豪邁,給劉闖的感官不差。

    劉闖一直想要找機會和馬超拉拉交情,哪怕不能立刻招攬,但有朝一日,若馬超失敗後,有這麼一段情義在,相信他會第一時間。跑來投奔劉闖。只是,劉闖卻不好隨意去找馬超。

    這其中有很多因素,最重要的,便是劉闖的身份。

    若劉闖沒有那麼大的名聲,沒有那麼高的地位,和馬超相交也沒什麼不妥。

    可問題是。劉闖的身份地位太高,而馬超不過是一個西涼小將。若刻意去結交,反而會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要和馬超交往,必須要找個合適的機會,順理成章的結交才成。

    對此。劉闖也非常小心。

    沒想到會在北許裡的酒樓和馬超相遇,劉闖也不矯情和推拒。帶著太史享便登上酒樓。

    這酒樓中,食客頗多,已沒有空位。

    馬超和兩個青年坐在窗口,正憑欄吃酒。

    劉闖一出現,馬超連忙起身招手,而他身邊的兩個青年青年,也連忙起身,神色間帶著一絲拘謹。

    “孟起,倒是好雅興。”

    劉闖說著話,便大步走到食案前。

    他先是和馬超打了個招呼,而後好奇向馬超身邊兩個青年看了一眼。

    常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和馬超能坐在一起的人,想來也非等閒之輩。不過,馬超在許都不認識什麼人,而那兩個青年的裝束,一看就知道是涼州打扮,想必是馬超的部曲。為部曲能與馬超同席,當不簡單。

    馬超拱手道:“皇叔說笑了,來許都這些時日,閒的骨頭髮癢。

    整日裡也無所事事,所以便與兩個兄弟出來閒逛。倒是皇叔,前些時候許田打圍,大展神威。一人獨殺兩頭老羆……可惜當日我沒資格隨行,若不然定要親眼見見皇叔的手段才是。”

    見馬超和劉闖兩人談笑風生,兩個青年的眼中,不禁流露出疑惑之色。

    劉闖何許人也?

    他二人當然知道。

    不僅知道,兩人對劉闖甚至很是敬佩。

    可馬超何時與劉闖有了這麼好的交情?若是馬超和劉闖交情這麼好,又怎會不受馬騰重視?

    “皇叔,這位是我堂弟馬岱,字元泰。”

    馬超向劉闖引介身邊青年,指著那偏清瘦的青年道。

    馬岱?

    果然是他!

    這可是馬超手下最忠心的打手,跟著馬超四處流浪,馬超死後,甚得諸葛亮所重,後來更斬殺了魏延。

    劉闖微微一笑,與馬岱拱了拱手。

    他身為皇叔,而且名聲在外,自不可能見個人就大驚小怪,反而會落了下乘。為上位者,就必須要有為上位者的氣度。動輒一驚一乍,會讓人覺得不穩重,弄不好反而會被人輕視。

    而且,劉闖也過了那一驚一乍的年紀。

    重生以來,什麼人物沒見過?從呂布到關羽張飛,他見過的猛士無數,早已不會流露於臉上。

    這個,就叫做架子!有的時候,這個架子是必須要端起來,若不端起來的話,反而會被人責怪。果然,那馬岱連忙躬身行禮,露出惶恐之色。劉闖和他聊了兩句,目光便落在另一人身上。

    “令明,來見過劉皇叔。”

    馬超說著,指著那魁梧雄毅的青年道:“這是某之心腹,龐德龐令明,涼州漢陽郡人氏。”

    果然是他!

    劉闖心中暗自嘀咕一聲,拱手和龐德見禮。

    龐德啊……這可是一個不遜色馬超的牛人,歷史上惜敗於關羽,最後被關羽所殺。

    其實。先前馬超介紹馬岱的時候,劉闖就猜到了龐德的身份。雖然歷史上。龐德最後歸降了曹操,背叛了馬超,但劉闖對其人,卻是極為喜愛。當然了,他依舊沒有表露的太過熱情。而龐德看上去,比馬岱要沉穩許多,也只微微一笑,躬身見禮。沒有表現的太過失色。

    待介紹完畢之後,四人便坐下來。

    太史享則跪坐在劉闖身後,將甲子劍橫置身前。

    “皇叔可曾聽說,公孫瓚敗了!”

    “哦?”

    落座後,劉闖和馬超吃了幾杯酒誰,馬超便挑起話題。

    公孫瓚死了嗎?

    算算時間,歷史上他似乎也就是在這個時間段。被袁紹所敗。

    馬超嘆道:“想當初白馬將軍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誰又料想到,他竟這麼快就被袁紹所敗。”

    “孟起,亦敬服公孫瓚?”

    “呵呵,他當年在塞外大戰胡人。聲名遠颺,白馬義從,焉得不敬?”

    “是啊,他敗得的確很快。”

    劉闖嘴裡一邊回應著,心裡面卻在盤算著另一件事情。

    公孫瓚戰敗被殺。那袁紹一統河北之勢,已無可阻攔……接下來。他應該就要籌謀官渡之戰。也不知陳群和陳矯二人,遊說的如何?如果不能換來遼東遼西,那劉闖就會非常麻煩。

    當然,他也可以自東萊郡跨海強攻遼東,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

    劉闖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憂急。

    北海國方面至今沒有消息傳來,讓劉闖也不清楚,那邊準備的如何。雖然之前諸葛玲說,陳群和陳矯已經開始行動,可如果不能得到袁紹的首肯,始終是一樁麻煩事,令人感到頭疼。

    “皇叔身體可康復過來?”

    “哦,已經大好。”劉闖笑道:“本就是些許皮肉之傷,又能有甚大礙?在家歇上兩天,也就是了。”

    “若如此,不知皇叔可願與超切磋一回?”

    “嗯?”

    馬超露出一抹赧然之色,笑呵呵道:“超亦知有些冒昧,不過聞高手在前,若不得切磋,超不免有些難耐。故而冒昧懇請,若皇叔以為合適的時候,可否與超切磋一回,也算了了心願。”

    “不想,孟起還是武痴。”

    馬超笑了,臉上露出一抹自傲之色。

    “超久聞中原人傑地靈,高手無數。

    此次隨我父前來,本就存有與高手切磋之意。奈何從西涼一路過來,所遇高手,儘是虛有其名。便是這許都城裡,除皇叔之外,也無甚能人。超聽說,司空帳下猛將如雲,但是卻頗為失望。幾次想要尋人切磋,卻不得其門。所以,才想要和皇叔角力,還望皇叔切勿怪罪。”

    馬超神色,非常誠懇。

    劉闖從他的眼中,看出一抹期盼之色。

    按道理說,馬超不應該是這種性子,可他……

    聯想到馬騰馬超的父子關係,劉闖或多或少,有些明白了馬超的想法。

    他想要成名,他想要獲得馬騰的關注……所以才想了這種辦法!劉闖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馬超是想借自己,揚名立萬啊。

    感覺到劉闖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意,馬超俊臉一紅。

    劉闖笑道:“孟起所言,也正是我所想。

    沒錯,這許都城中,能稱為上將者屈指可數,而那些為上將者,又愛惜羽毛,怎肯提攜後輩?就依孟起之言,三日後咱們比試一回。我也想知道,堂堂西涼錦馬超,本領究竟如何。”

    馬超聞聽大喜,連忙舉起酒杯,敬了劉闖一杯。

    幾個人年紀相差並不大,交談起來話題頗多。

    忽然,只聽酒樓上一陣喧嘩騷亂,更有一女子發出驚呼之聲。

    “該死賤婢,我請你吃酒乃一番好意,你怎敢薄我顏面?”

    一個華服青年,抓著一個妙齡少女,聲色俱厲。

    那少女拚命掙扎,奈何華服青年身邊爪牙眾多,根本脫身不得。而且,看情況,華服青年似乎出身不差,周圍雖有人一旁蹙眉表示不滿,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為少女說話。

    “我告訴你,今日你若不從我,就休想離開。”

    華服青年,一把將那少女抱在懷中。

    卻見少女張口狠狠咬在青年的手上,疼的那青年慘叫一聲,雖鬆開手,卻一把將少女推倒在地。

    “賤婢,找死。”

    華服青年說罷,怒氣衝衝反手從一名扈從手中搶過寶劍,上前一步,舉劍就要把少女刺殺。

    就在這時,一個青銅觴突然砸過來,正中那青年的手腕。

    青年吃大叫一聲,寶劍脫手落地,發出噹啷一聲響。

    “哪個混蛋,竟敢偷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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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11:48:21 |只看該作者
第199章 十步殺一人(二)

    “對你這等貨色,又何需偷襲!”

    說話之人,便是馬超。

    他站起身來,臉上帶著些許燻燻然醉意,冷笑道:“許都好大氣魄,這樣一個潑皮無賴,大庭廣眾之下欺負一弱女子,卻無一人站出來說話。人道中原禮儀之鄉,何來這等貨色猖狂?”

    樓裡,一眾人面露怒色。

    還有人想要站出來指責馬超,卻不想被同伴一把拉住。

    “兄弟為何攔我?一個西涼蠻子,焉敢如此放肆?”

    “若只是一西涼蠻子也就罷了,可你看清楚那西涼蠻子身邊坐的是誰。”

    那人連忙看去,一眼認出劉闖,頓時變了臉色。

    劉闖臉上掛著一抹笑意,好像沒事人一樣坐在那裡,津津有味地看戲。

    他看得出來,馬超好像對那少女頗有興趣,否則的話,又怎可能站出來說話?說實話,那個少女雖則是一身布衣,卻難掩她艷麗姿容。體態輕盈而高挑,甚事婀娜。劉闖也見過不少美人,甚至包括了貂蟬杜氏甘夫人那樣的人間絶色,但也不得不在心中讚歎這少女美艷。

    華服青年勃然大怒,手指馬超,破口大罵。

    “哪裡來的西涼蠻子,居然敢在這裡撒野。

    今天我若不教訓你,就算不得張家三郎……來人啊,給我好生教訓這些不長眼的蠻子,生死不論。”

    他這一聲令下,十幾個家丁便蜂擁而上。

    馬超一見。頓時大怒,抬手一把抓起立在欄杆上的鐵槍。跨步便要上前。

    與此同時,劉闖也站起身來,將甲子劍托在手中,“孟起,擇日不如撞日,咱們便在這酒樓中切磋一回,不知孟起意下如何?”

    馬超見劉闖上前,心中頓有一股暖意。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說著話,他跨步屈伸,舉槍崩開一個家丁手中的兵器,可不等馬超再次出手,卻見劉闖滑步上前,甲子劍帶著一抹寒光,哢嚓把那家丁的腦袋砍落。馬超不由得一怔。劉闖已再出出招。他反手架開一口長劍,正要順勢抹過去,不想馬超卻橫身一個弓箭步,手中鐵槍噗嗤一聲,便沒入那家丁的胸口。

    “皇叔,咱們打平。”

    馬超大笑著。提槍上前。

    劉闖卻圍著馬超一轉,趁馬超不注意,一刀把他身前對手劈翻。

    馬超立刻來了興趣,錯步一閃,當劉闖架開對方兵器的時候。一槍刺出,把那人刺翻在地。

    這兩個人一出手。就好像砍瓜切菜一樣。

    明明是在相互競爭比試,可在外人眼中,卻好像是相互配合,渾若天成。

    馬岱見馬超和劉闖出手,便想要上前助陣。不想他剛站起身,就被龐大一把攔住,示意他坐下。

    “元泰沒聽劉皇叔剛才說,要和孟起比試嗎?

    這等對手,要皇叔和孟起聯手,已經是殺雞牛刀。你我再若出手,那可真的是太看得起對方。”

    龐德笑呵呵說道,而後一指坐在旁邊觀戰的太史享。

    “沒看這位小兄弟,還穩坐釣魚台嗎?”

    馬岱不禁赧然,笑了笑便坐下來。

    與此同時,劉闖和馬超已聯手殺到那少女身邊。

    華服青年本囂張跋扈,可是看到劉、馬二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殺戮之後,嚇得臉色發白,早就退到樓梯口邊上。

    “來人,來人……給我殺了他們!”

    從樓梯下傳來腳步聲,數十名家丁扈從出現在樓梯下。

    而樓上的食客,也都紛紛退讓,貼著牆站好,看著酒樓裡血肉橫飛的場面,一個個面無人色。

    “孟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如此美人還當小心呵護,莫要讓她沾了血,唐突了美人才是。”

    馬超哈哈大笑,伸手把那少女拉起來,“姑娘,且到窗口觀看,我倒要看今日誰敢來找你麻煩。”

    少女好像受驚的小兔,道了聲謝,連忙向龐德馬岱兩人身邊走去。

    這時,那華服青年的扈從們已經上了樓。

    劉闖耳聽那華服青年叫囂,眉頭一蹙,手中甲子劍猛然一個夜叉探海,刀口挑在一塊重達百斤左右的原型食案上,兩臂發力,嗡的一聲便把那食案挑飛起來,朝著華服青年砸過去。

    所謂食案,其實就是一個三人合抱粗細的樹墩子,經過打磨後製成的簡易食案。

    華服青年正叉著腰指手畫腳,忽聽身後扈從喊道:“公子,小心!”

    他扭頭看去,就見一團黑影飛來,蓬的一聲正砸在他身上。這華服青年的身子骨算不上結實,被那百十斤重的木墩子砸在胸口,慘叫一聲,口中噴出一蓬血霧,便順著樓梯滾下去。

    “公子……”

    那些個家丁扈從,頓時亂了手腳。

    可他們亂了手腳,劉闖和馬超卻沒有停下來。

    兩人並肩而上,刀槍並舉,便衝進人群。

    這是劉闖第一次和人並肩作戰,雖然以前他曾與太史慈許褚聯手戰呂布,但是卻比不得今日,和馬超配合相得益彰。兩個人一個槍勢剛猛,一個刀勢兇狠,配合時竟隱隱有一種默契,那些個家丁奴僕,根本無法擋住二人。兩人順著樓梯一直殺下一樓,追著那些個家丁,殺到了一樓的大廳裡。

    “劉皇叔,手下留情。”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櫃檯後響起,緊跟著一道黑影閃身就攔住劉、馬二人。

    馬超殺得性起,那管來人是誰,一哈腰,手握鐵槍中段,踏步一槍刺出。來人拔劍,叮的一聲刺在槍脊上,馬超只覺一股巨力湧來,腳底下一頓,槍勢頓時被阻。不過,馬超槍勢被阻,劉闖卻踏步旋身,身體貼著槍桿一轉,甲子劍嗡的一聲,便斜斬而出。他這一刀,勢大力沉,猶如閃電般。來人也是一驚,他剛才擋住馬超一槍,已感到有些吃力。眼見劉闖刀來,他大吼一聲,唰唰唰連環三劍刺出。

    這三劍,又名連環穿心劍,是他的絶招。

    就聽叮叮叮連續三聲輕響,來人抵擋不住劉闖強絶刀勢,最後一劍猛然手裡,手腕一抖,長劍貼在甲子劍刀戟之上,身形騰空而起,借力向後飄飛而出,在距離劉闖七八步外落地。

    “劉皇叔,請住手,我沒有惡意。”

    來人只覺手臂好像失去了知覺,持劍身後,輕輕顫抖。

    而劉闖也被對方連環三劍化去了力道,最後甚至差一點被那劍上的綿力牽引,一頭栽倒在地。

    眉頭不由得一蹙,他撤步退到馬超身旁,橫刀於身前。

    “史大叔,他們是好人。”

    龐德馬岱太史享保護著那個少女,從樓梯上飛奔下來,朝著來人大聲喊道。

    來人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小鶯兒,我自然知道他們是好人,劉皇叔又豈是欺軟怕硬之徒?”

    劉闖上下打量來人,見對方年紀大約在三十出頭,一身布衣,生的濃眉大眼。

    “你是誰?使得好劍!”

    “在下史阿,乃這家酒樓的掌櫃。”

    來人躬身一揖,“皇叔息怒,這人你殺不得。

    他本是陳留衛氏子弟,名叫衛柘,乃衛茲族子……你若真殺了他,恐怕曹公那邊也不好交代。”

    衛茲,字子許,陳留襄邑人氏。

    三國演義中曾提過此人,不過改名衛弘,說他資助曹操起兵反抗董卓。

    而在真實歷史中,衛茲可不似衛弘那麼簡單。此人弱冠稱盛德,後舉孝廉,曾經被車騎將軍何苗征闢,司徒楊彪再加旌命,然則卻沒有應闢。後董卓作亂,曹操在陳留和衛茲相遇,便結成同盟。衛茲以家財助曹操起兵,招募五千餘人。然而初平元年,衛茲隨曹操來到滎陽,遭遇董卓大將徐榮。史書記載,衛茲力戰終日,最終戰死……也因此,曹操對衛家子弟,恩寵有加。

    衛柘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幾十名護衛,被劉闖馬超殺得只剩下十幾人,一個個面色慘白,圍在衛柘身邊,神情緊張。

    “這等紈褲,留著也是敗壞曹公聲名,便殺了,我一力擔之。”

    史阿聞聽,不由得苦笑連連。

    “我知皇叔不懼,只是你若真殺了此人,終究是一樁麻煩。

    再者,你已經教訓過他,想來他也受到教訓,日後定不敢在橫行無忌,還請皇叔手下留情。”

    那少女卻站在馬超身旁,輕聲道:“這位公子,若因此人而壞了兩位前程,來鶯兒縱死也難心安。”

    馬超這時候,也清醒過來。

    只是他現在可退後不得,否則就要被劉闖小覷。

    “一切,聽憑皇叔吩咐。”

    劉闖濃眉一蹙,手中甲子劍在地上划動,發出刺耳聲音。

    就在這時候,酒樓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一隊巡兵出現在酒樓外。

    一個三旬左右的中年男子,身著緋紅色衣袍大步走進酒樓,當他看到這酒樓中的狀況後,不由得眉頭一蹙。

    十數具屍體,橫七豎八倒在血泊中。

    劉闖橫刀身前,看上去面色如常,絲毫沒有緊張。

    史阿似乎認得來人,連忙上前,在那人耳邊低語幾句。

    中年人聽罷,眉頭緊蹙,看了看劉闖和馬超,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氣息奄奄的衛柘,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邁步上前,朝劉闖一拱手:“劉皇叔,下官許都令滿寵,你可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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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衣帶詔盟
  

  滿寵,字伯寧,兗州山陽郡昌邑人。

    十八歲時,便擔任山陽郡督郵,並收拾了當時郡中豪紳李朔,令豪紳不敢再為禍山陽郡。後為高平令時,縣中督郵貪污受賄,干亂吏政。滿寵將其抓捕拷問,令督郵受刑而死,滿寵不得已棄官而歸。

    後歸附曹操,為從事。

    建安元年,滿寵為汝南太守。

    時袁紹雄霸河北,而汝南則是袁紹的老家。於是袁氏門生故吏分佈諸縣,擁兵相拒。滿寵招募五百鋭士,連克二十餘塢堡,誘殺十餘人,平定汝南,並俘獲百姓兩萬餘戶,使汝南大定。

    建安三年,滿寵為許令。

    時曹洪賓客犯法,滿寵將其捕獲,甚至連曹操求情也不放人,更將一干囚犯全部斬殺。受曹操之命,滿寵拿下了楊彪。當時很多人都說,不要對楊彪用刑,結果滿寵不同意,依舊對楊彪用刑。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滿寵最終沒有獲得楊彪的口供,曹操才不得已將楊彪釋放。

    這是個狠角色,更是一個酷吏。

    但不得不承認,這個酷吏很有本事。不僅僅表現在政務方面,即便是在軍事方面,也頗有建樹。

    在曹操帳下,滿寵或許算不得頂級謀士,確是一個非常稱職的執行者。

    劉闖心裡一咯噔,不由得暗自苦笑。

    這許都城裡,真是藏龍臥虎。

    而今的許令,日後曹魏的太尉……劉闖不得不服氣。曹操手下,的確是人才濟濟。觀其人才儲備。五十年無需擔心斷檔。如此盛況,難怪可以統一北方,成就一代奸雄的鼎鼎大名。

    別看滿寵相貌和善,說話時也儒雅婉轉。

    但劉闖卻知道,這滿寵是個笑面虎,下起狠手來,肆無忌憚。

    雖說劉闖名氣不小,但又如何?他名氣再大。能比得過楊彪那等四世三公老臣?滿寵對楊彪照樣敢動刑。如果今日和他硬著來,未必能討得便宜,反而得罪此人,殊為不智。想到這裡,劉闖攔住馬超,將手中甲子劍遞迴太史享手中,臉上帶著憨厚笑容。卻無半點懼色。

    “伯寧,為何每次見你,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和你很熟嗎?

    聽劉闖那近乎於開玩笑的稱呼,滿寵一怔,臉上流露出愕然之色。

    “前次我路過汝南時,被你發兵攻打;這次在集市中殺幾個宵小。又被你圍困,實在是倒霉。”

    滿寵忍不住笑了!

    “皇叔這話,卻說得不在理。

    明明是寵遇皇叔,必有命案發生……依我看,不是皇叔倒霉。實滿寵命不好才是。”

    說罷,兩人相視一眼。忍不住放聲大笑。

    不過劉闖笑罷,卻臉色一正,“我聽人說,許都乃中原腹地,有龍興之氣。

    曹公輔佐陛下,興漢於許,本以為吏治清明,百姓富庶,哪知道卻遇到這等紈褲之徒?據說,這廝還是曹公所重之人,卻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強搶民女,橫行霸道。某不過見路不平,故而拔刀相助。滿縣令莫不會以為是我主動尋釁吧!要知道,闖入許都,可一直安分守己。”

    滿朝臉上堆著笑容,連連點頭。

    他用眼角餘光掃了一下昏迷不醒的衛柘,閃過一抹不屑之色。

    而後嘆了口氣道:“此乃寵之過失,以後定會加強城中治理。

    可不管怎樣,皇叔殺人是事實,更不要說當街殺人,更數十條性命……所以,還請皇叔委屈一下,隨我走一遭吧。至於如何處置,皇叔乃宗室,非我可以判定,自有曹公來決定,如何?”

    劉闖曬然一笑,“自不會為難伯寧。”

    說著話,他用手一指身後馬超,“這裡的人,皆我一人所殺,與他人無關。

    伯寧可否賣我一個面子,讓他們離開?至於衛家人,我卻不怕,且看曹公究竟要如何斷定。”

    “皇叔!”

    馬超一旁聞聽,頓時急了眼,上前一步就想說話。

    卻見劉闖一把將他攔住,低聲道:“孟起,你來許都,莫捲入這種漩渦。

    你父本就對你不滿,若因此而觸怒他,日後恐難相處。我本潁川人,又是宗室,曹公也為難不得我。可若是你摻和進來,就會讓事情變得複雜……這件事,你聽我安排,休要逞強。”

    馬超聽出了劉闖話語中的善意。

    他是西涼人氏,本就不為中原士大夫所容,甚至還有所鄙夷。而他父親馬騰,又不是很待見他,若他牽扯進去,馬騰未必會為他說話。劉闖這是在替他著想,也使得馬超心中感動不已。

    “伯寧,你看如何?”

    劉闖的性質,和楊彪不一樣。

    楊彪是因為袁術稱帝,被捲入謀反的漩渦之中,故而滿寵可以無所顧慮。

    但劉闖是漢室宗親,更重要的是,在劉闖背後,還有一個龐大的潁川世族。柿子要挑軟滴捏,這個道理滿寵當然明白。別看楊彪名滿天下,有累世三公。可他的根基是在關中,而非許都。加之他手中無權無勢,滿寵也就沒有太多顧忌。但真若和劉闖反目,滿寵也要考慮潁川世族的想法。

    反正,他看衛柘也不是特別順眼……

    滿寵笑道:“既然皇叔開口,寵焉能不從?”

    劉闖拱手到了聲謝,輕聲道:“伯寧今日這份情意,闖牢記心中。”

    說完,他回身對太史享道:“元復,回去後告訴子升,飛熊鐵衛自即日起,我不回來,任何人不得踏出府門一步。”

    “公子……”

    “休得囉嗦,只管回去說明。”

    劉闖這是要保護飛熊騎。不被曹操追究。

    “伯寧,咱們走吧。”

    “皇叔請。”

    劉闖也不客氣。昂首大步走出酒樓。

    滿寵看了一眼滿地屍骸,有看了一眼衛柘,“你家公子還沒死,趕快送去醫館,休要再起事端。

    史阿,待會兒把這裡收拾一下,將屍體送去縣衙。

    一應損失……便找衛家賠償。今日你做的不錯,想來二公子會非常高興。”

    史阿是遊俠。是劍客,是這酒樓的掌櫃。

    同時,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曹丕的劍術教習。

    其人本是洛陽人,劍術高明,是從東漢末年一代劍術大師王越。

    而那王越,曾為帝師。傳授靈帝劍術。只是在十常侍之亂,董卓入洛陽後,王越便不見了蹤跡。此後在洛陽以劍術稱雄者,就是以史阿,祝道(又名祝公道)兩人為翹楚。曹操定都為許,特別是在經歷第一次宛城之敗以後。便請來史阿,傳授曹丕劍術,加強其自保能力。

    滿寵對史阿並不陌生,所以說話時,也頗為隨意。

    吩咐史阿後。他便帶著衙役離開酒樓。

    看著劉闖的背影離去,酒樓中嗡的一聲。響起陣陣私語之聲。

    太史享不敢怠慢,連忙拱手向馬超三人告辭。

    史阿則走上前,對馬超輕聲道:“這位公子,從後門走吧。

    今天幸好是劉皇叔擔下這件事,否則以滿縣令的性子,又怎可能輕易放過你們?回去之後,這幾日不要出門。估計接下來,少不得會有一陣騷亂。不過放心,劉皇叔必不會有大礙。”

    馬超並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聽史阿說完,便拱手道謝。

    臨走時,他朝來鶯兒看了一眼,卻見來鶯兒臉一紅,垂下螓首。

    “我乃西涼馬超,姑娘若有麻煩,便來驛館尋我,我必會幫忙。”

    他帶著馬岱龐德兩人匆匆自後門出,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

    “元泰,令明,觀劉皇叔如何?”

    龐德想了想,輕聲道:“劉皇叔為人豪爽仗義,卻是個有情義,有擔待,知輕重的人。”

    馬超道:“我也如此認為,只是皇叔此次身陷囹圄,卻不知會是什麼結果?我頗有些擔心啊。”

    “公子放心,皇叔既然說了無事,那定然不會有事。

    倒是咱們,要多小心才是。回去驛館後,千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否則主公必然會動怒。咱們入京時,主公曾說過不要惹事……且冷眼旁觀,若劉皇叔真有麻煩,再做計較。”

    馬超想了想,頗以為然。

    “既然如此,大家多小心!”

    +++++++++++++++++++++++++++++++++++++++++++++++++++++++++++++++++++

    就在劉闖和馬超大鬧酒樓的時候,遠在許都城外,洧水河畔的洧水亭中,一群人正在談論劉闖。

    董承自得到漢帝衣帶詔書後,便馬不停蹄,尋找同盟者。

    要想誅曹,就必須要有足夠兵權。

    而且人數還不能太多,需對漢室極為忠誠,才可以聯絡,否則就可能會走漏消息。

    在經過一番縝密篩選後,董承選出幾人。

    長水校尉種輯、偏將軍王服、昭信將軍吳資、議郎吳碩,安狄將軍馬騰五人進入董承的視線,並且在暗地裡聯絡之後,五人也都同意聯手誅曹。只不過,想要誅殺曹操,並非一樁簡單事情,更非旦夕可以完成。曹操而今勢大,只能徐徐圖之。董承今日把幾人找來,便是商議此事。

    只是在商談時,忽聽長水校尉種輯道:“既然是共扶漢室,為何不見宗室中人?”

    董承一怔,輕聲道:“宗室闇弱,雖有劉景升劉季玉陳兵於外,卻各有心思,並無報效陛下之心。況且此事非同一般,若非忠於陛下者,又怎敢輕易相邀?我曾以為,劉玄德是一個人才,可許田打圍時卻發現,此人心懷叵測,不可以輕信。故而,也就沒有派人邀他前來。”

    種輯聞聽,卻眉頭一蹙。

    “我所言宗室者,非劉玄德。

    此人我素來不喜,明為漢戚,實乃漢賊。他此前散播謡言,詆毀中陵侯之子,之後又依附操賊,與之眉來眼去。我看此人,不足以信。不過我所言宗室者,乃皇叔劉闖,何以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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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黜官

    忠誠?

    這是一個極為高尚的詞句。

    或許董承的確是終於漢帝劉協,可他終究是一個人,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佛,也就不可避免的會有私心雜念。車騎將軍,僅在大將軍之下,可謂是朝堂中最高的軍職。可問題是,董承並沒有足夠的威望和資歷,他之所以為車騎將軍,是因為他的姑母董太后,是靈帝之母。

    再加上女兒嫁給漢帝,兩世皇親貴冑,方讓他坐在這車騎將軍的位子上。

    只不過,他這車騎將軍的權力不大,尚有大將軍袁紹,可以號令天下諸侯;又有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以至於董承手中,根本沒有實力。而今天子以國祚相託,對於董承而言,便是最佳的機會。若他奉詔誅曹成功,便是大漢中興之臣,到時候權傾朝野,也並非一樁難事。

    所以,董承不想找劉闖。

    馬騰坐鎮西涼,兵強馬壯,足矣!

    可若是把劉闖找來,別看劉闖年紀不大,可憑他中陵侯之子,大漢皇叔的身份,再加上北海國精兵強將,勿論是在實力還是在地位上,都不遜色於董承。到時候,誰主誰從是另一說。

    董承可不想找來一個能壓制他的人,而劉闖恰恰是可以壓制他的存在。

    這也是董承一直沒有和劉闖聯絡的原因。

    只是種輯提出來之後,董承卻不能把這點小心思說出口,以至於面露為難之色,沉吟良久。

    “國舅,劉皇叔勇力過人,對陛下更忠心耿耿。

    這次許田打圍,若非皇叔殺熊立威。恐怕陛下的臉面會更加難看。我觀皇叔,並非曹操所屬。雖則曹操對他頗有拉攏之意,但從他行事來看,卻是曹操目前最為看重的對手。或許國舅擔心皇叔身陷許都,可他在北海終究還有數萬兵馬,兵強馬壯,實乃我等最佳的盟友。”

    話說到這個地步,即便偏將軍王服,議郎吳碩都是董承的人。也不得不表示贊同。

    而昭信將軍吳資的情況,與王服吳碩又不太一樣。

    興平元年,吳資為濟陰太守。

    興平二年春,也就是公元195年,曹操奇襲定陶。吳資率眾保南城,使得曹操知難而退。之後漢帝東歸,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吳資才歸順了曹操,除濟陰太守之職,拜昭信將軍。

    他沉聲道:“公冊所言極是,此事若有劉皇叔相助。必能事半功倍。”

    劉闖的忠誠,自不需要說太多。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對漢帝是百分百的忠誠。

    這一點,即便是董承。也無法否認。

    “壽成,以為如何?”

    馬騰吃了一口酒,沉吟片刻後道:“某久居西涼,對中原的英雄人物。知之甚少。便是皇叔之父中陵侯,我也瞭解不多。但來到許都。卻常聽人提起此人,言他有不遜色於虓虎之能。

    呂布之勇,某卻知曉。

    前些日劉皇叔圍場殺熊,也確令人讚嘆。

    若諸公邀他加入,某並無異議。只是劉皇叔而今身陷許都,若不能逃離,終究是難以相助。”

    董承眉頭一蹙,“壽成之意……”

    馬騰輕聲道:“若劉皇叔能逃離許多,某在西涼,而他在東面,便可以與諸公遙相呼應,則大事可期。”

    說到這裡,馬騰突然停頓一下,起身向董承四人看了一眼後道:“所以,若想成事,需得劉皇叔出手相助。若想得劉皇叔出手相助,就必須要先使其離開許都,這便要靠諸公多費心思。”

    助劉闖從許都脫身?

    董承幾人,不由得眉頭一蹙,露出沉思之色。

    “壽成,非要如此嗎?”

    “必要如此!”

    馬騰回答的斬釘截鐵,心裡面卻是另一個念頭。

    他答應加入誅曹行動,卻不代表他想要做出頭之人。誅曹,可以提高他的聲望,有利於他獲得中原士族認可。但真要出兵的話……馬騰自認,憑西涼貧瘠之地,怎可能與物華天寶,錢糧廣盛,人口眾多的中原抗衡?根據史料記載,東漢末年,僅豫州便有七百餘萬人口。

    兗州,四百餘萬人口,這加起來便是一千一百萬人口。

    就算是歷經戰火之後的徐州,也有近三百萬人口之中。

    而涼州呢?合整個涼州,不過四十七萬人,馬騰治下武威郡,總人口不過三萬餘。

    當然了,這個是指漢人人口。異族人口倒是有不少,羌人,胡人,氐人以及休屠各人,加起來也有幾十萬之眾。可就算如此,合整個涼州的人口,再算上那些異族人,也比不過潁川一郡人口。

    這種情況之下,讓馬騰又哪裡來的信心,去和曹操相爭?

    更不要說,他雖說假托伏波將軍馬援之後,如何能夠和劉闖漢室宗親的身份相比。

    一旦事情暴露,曹操先對付的必然是劉闖,馬騰則可以趁此機會獲得喘息之機,另尋辦法。

    這也是馬騰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強調要把劉闖拉扯進來的原因。

    董承等人,又怎知道馬騰的小心思?

    幾人商議一番,不管董承是否願意,也必須要承認,若劉闖能夠加入,他們的勝算便多幾分。

    “既然如此,當著何人前去邀請?”

    吳資沉吟片刻,道:“我薦一人,可以前去相邀,又不得被老賊覺察?”

    “誰?”

    “太尉楊彪……”

    “子蘭休要再請老太尉出面,文先此前被滿伯寧用刑,已經膽氣皆消,如何敢再出面?”

    吳資哈哈笑道:“國舅休急,且聽我說完。

    我不是說要文先出面,而是讓文先之子楊修楊德祖前去和劉皇叔聯絡。文先雖已無膽氣,卻忠於漢室。楊家滿門忠烈,若知此事,必會答應。德祖此前曾接待劉皇叔。與劉皇叔頗有交情。他若前去拜訪,想來操賊必無覺察。反倒是你我和劉皇叔素無交情,貿然前去,勢必會被操賊所疑。這件事,唯一的危險就是文先的態度,只要文先同意,則此事必成。”

    想想,的確是有道理。

    楊彪此前可是極為強硬的保皇派,雖然被滿寵折騰了一下。但更多也是時局所礙,不得不致仕。

    這件事,要怪只能怪袁術大逆不道,和楊彪確實沒太大關係。

    董承思忖片刻,便點頭道:“若文先肯出面。則大事可成……這件事,就請子由你辛苦一遭。”

    子由,是王服的表字。

    王服自然不會推辭,當下便點頭答應。

    五個人見事情已經談妥,便準備分別離去。

    可就在這時,一匹快馬從許都方向疾馳而來。

    馬上之人,是董承的家僮。他來到洧水亭前。便滾鞍下馬,快走幾步來到董承的面前……

    “國舅,出事了!”

    董承嚇了一跳,連忙問道:“發生何事?”

    “正午時。劉皇叔在北許裡酒樓中和衛家子弟衛柘發生衝突。

    劉皇叔一怒之下,斬衛家僮客近三十人,被許令滿寵滿伯寧當場拿下,已經送往大牢看押。”

    董承五人聞聽。先一怔,緊跟著面面相覷。

    吳資忍不住苦笑道:“看起來。咱們這位劉皇叔,還真是不願意消停下來……”

    ++++++++++++++++++++++++++++++++++++++++++++++++++++++++++++++++++

     劉闖在北許裡大開殺戒的消息,如同一陣風,瞬間便傳遍許都大街小巷。

    酒樓近三十人被殺,也是自建安以來,這許都一等一的大案,引起無數人的關注。當然了,那衛柘是個什麼德行?許都人大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想到劉闖竟然會如此狠辣……那可是近三十條性命,卻被他說殺就殺了。什麼概念?這傢伙的殺性之大,著實讓人感到吃驚。

    曹操得到消息,也非常頭疼。

    衛家人來司空府向曹操哭訴,他只能溫言安撫。

    可這件事,卻必須要有一個交代才行。若不處置劉闖,則辛辛苦苦立下的律法,便可能被破壞。可若是處置劉闖,恐怕鐘繇那些人,也不會答應。雖說衛茲當年曾助曹操一臂之力,但這些年來,情義也都償還了。說實話,曹操對衛家人的反應,其實並不是特別放在心上。

    他頭疼,劉闖忒能惹事。

    前者殺熊餘波未息,這又跑出來一個殺人,而且殺的是血流成河。

    曹操在衙堂上徘徊,面露無奈之色。

    “這闖兒怎恁不肯消停,惹出這好大事情,著實有些麻煩。”

    而郭嘉在一旁,也是無奈搖頭,“主公,這件事我倒是打聽了一下,好像是那劉皇叔在酒樓中與人吃酒,結果看到衛柘強搶民女,所以一時沒有忍住,才出手阻攔。哪知衛柘卻膽大包天,竟要糾眾圍攻。你想,那頭飛熊又豈是怕事之人,所以才發生這北許裡一場慘案。

    和劉闖吃酒之人的身份,我也打聽清楚,似乎是馬騰之子,馬超馬孟起。

    本來那馬超也殺了人,可是劉闖卻一人將事情給擔下來……對了,那馬超,似乎也頗為驍勇。”

    一個劉闖,就夠讓人頭疼。

    現在又蹦出一個馬騰之子,讓曹操感到無奈。

    雖然,曹操不把馬騰放在眼中,但畢竟那馬騰也算一方諸侯,更是他平定關中必須要安撫的對象。

    所以,曹操肯定不能追究馬騰。可若是不能追究馬騰,便無法處置劉闖。

    想到這裡,曹操忍不住輕輕揉動太陽穴,片刻後沉聲問道:“奉孝,那你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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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雞肋

    該如何處置?

    郭嘉從曹操的話語中,聽出了濃濃的不滿之意。

    最近一段時間,他似乎太過於在意潁川士族的感受,疏忽了曹操的想法。

    郭嘉的這種做法,倒也沒什麼錯誤。在這個家天下的時代,家、國、天下。三者間,家無疑是一切的基礎。郭嘉作為一個潁川人,不能不考慮潁川士族的態度和想法,所以在不知不覺中,就有了一些偏向。

    曹操當然會有不滿!

    但郭嘉並不因此而生氣,只在心裡輕嘆一聲道:“主公,劉皇叔雖在長街殺人,但終究事出有因。

    衛氏這兩年來,也的確是有些張狂。

    去年伯寧便連續處置了幾個衛氏族人,卻依舊無法讓他們有所收斂。

    當然,我並不是說劉皇叔正確……我的意思是,劉皇叔必須要處置一番,更要敲打一下衛氏族人。嘉也知道,主公念及舊情,故而不忍太過嚴厲。可主公你而今奉天子討逆不臣,為天下人所關注。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無數人放大,一個小小的錯誤,都可能帶來麻煩。

    至於劉皇叔……”

    郭嘉輕聲道:“可黜其揚武將軍職,廢灌亭侯。”

    曹操聞聽,眉頭一蹙,輕聲道:“難道不黜其北海相之職嗎?”

    “主公,若黜其北海相之職,必然會逼迫劉皇叔部曲投靠袁紹。

    此次之所以要廢黜他揚武將軍和灌亭侯之職,也是因為要給衛家一個交代。否則主公怕也難以成功。先將其散職罷黜,而後再設法分化其部曲。如今劉皇叔身在許都。也是鞭長莫及。”

    郭嘉的意思很清楚,徐徐圖之。

    若一下子治劉闖太大罪名,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首先劉闖會心神不滿,說不得要鋌而走險;其次也會觸怒潁川士族。他們或許不會背叛曹操,卻會針對衛氏族人。到時候,你曹操要不要幫助衛家人?若你幫助,則可能會進一步激怒衛氏族人。可若是不幫,衛茲當年曾資助過曹操。便會被人指責為忘恩負義之輩……

    先黜了劉闖的軍職和爵位,再設法罷黜他北海相之職,拉攏他的手下。

    這一點,曹操已經開始派人去做,但目前而言,還沒有太大的進展,故而不要太激怒劉闖。

    曹操聞聽。沉吟不語。

    片刻後,他嘆了口氣道:“也罷,就依奉孝所言。

    不過,最好再關他幾日,讓他老實一點。這傢伙自從來了許都,就一直不安分。權作是警告一番。”

    畢竟殺了那麼多人,頭天進去,第二天就出來……

    傳揚出去的話,說不定還會以為是曹操怕了這個劉闖。

    郭嘉說的沒錯,要對付劉闖。還是要用軟刀子慢慢的收拾。若太猛烈了,必會適得其反。

    +++++++++++++++++++++++++++++++++++++++++++++++++++++++++++++++++

     許都天牢。守衛森嚴。

    劉闖被關進大牢後,滿寵立刻加強了保護。

    其實,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劉闖殺了那麼多衛家護衛,衛氏也不是小門小戶人家,和曹操關聯頗深。萬一要報復劉闖,豈不是會有危險?劉闖在牢裡出任何危險,都會給滿寵惹來麻煩。別的不說,只說鐘繇那老傢伙,就能讓滿寵吃不了兜著走。更不要說,在劉闖身後,那極其龐大的潁川士族……

    楊修提心吊膽地走進大牢中。

    大牢走道,光線昏幽。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惡臭氣息,讓從小喜歡乾淨的楊修,頗感不太適應。

    如果不是他老爹楊彪讓他前來,楊修還真就不太願意走進牢房。說起來,他現在的身份挺尷尬。曹操為安撫朝中老臣,在收拾了楊彪之後,又征闢楊修為主簿。聽起來,這職位不低,但實際上,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書吏。平日裡處理的公文,也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楊修性子很傲,有心辭去,又害怕曹操報復。

    無奈之下,他只好耐著性子坐下來。

    前段時間,他奉命接待劉闖,倒是和劉闖建立了一些關係。

    這一次他奉命前來,心中更是忐忑。

    因為這一次他來找劉闖辦得事情,可是極為凶險。萬一有一個差池的話,說不得有性命之憂,甚至會家破人亡。

    “德祖,你怎麼來了?”

    就在楊修心神恍惚,有些魂不守舍的時候,忽聽一個洪亮的聲音。

    抬頭看,就見正前方一座囚室,面積達百十平方。這原本是一個大囚室,關押一些普通的犯人。如此一個牢室,平日裡至少可以關押幾十個人。可現在,偌大囚室之中,只劉闖一人。

    囚室裡有一張坐榻,擺放一張書案。

    被縟整齊,甚至還放了書籍和筆墨紙硯。

    牢室裡的空氣,也不算太差,感覺通風挺好。劉闖正坐在榻椅上看書,看上去格外的逍遙。

    獄吏打開牢門,放楊修進去。

    楊修連忙打起精神,邁步走進牢內,“皇叔,聽聞你出了事故,所以有些擔心,特來探望。”

    嗯?

    劉闖清楚的捕捉到楊修聲音中,那不易被人覺查出來的顫抖。

    當下微微一笑,“德祖有心了,某在這裡一切尚好,滿縣令對我倒還算客氣,請德祖不必擔心。”

    提起滿寵,楊修心裡突然騰起一股子怒氣。

    想當初楊彪被抓進來後,這滿寵可是真敢用刑,把楊彪折磨的死去活來。

    確是個小人!

    看看他對劉闖的態度。再想想滿寵對楊彪的態度,楊修就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耳邊。突然迴響起臨出門時,楊彪的那一番叮囑:“德祖,弘農楊氏,今不如昔。

    而今為父靠著祖上留下來的威名,雖能保全自身,卻無法給你帶來太多的幫助。操賊征闢你,看似是討好,實則也是為了暗示為父。不可輕舉妄動……你留在許都,憑你才氣和文名,或許能安身立命。但要想飛黃騰達,光耀門楣,恐怕會非常困難。你性子又偏輕浮,又受不得氣,留在許都早晚會有危險。這次你前去和劉皇叔聯絡。若能成事,便留在他身邊吧。”

    腦海中,浮現出老父那張蒼老的面容,那一頭花白頭髮。

    楊修不由得收起心思,仔細打量劉闖。

    雖身在囚室,可劉闖衣著整潔。看上去毫無半點頽然之色,穩坐榻上,透出一股沉穩之氣。

    “皇叔,別來無恙。”

    楊修拎著食盒走進牢室,笑呵呵把食盒中的酒菜取出。

    “皇叔身在牢中。難免會有口腹之慾。

    修著人準備了些酒菜,獻於皇叔品嚐。還請皇叔莫怪。”

    劉闖一怔,頓時露出一抹恍然之色。

    他似乎已經弄明白了楊修的來意,當下也不客氣,招呼楊修落座。

    “這牢中飯食的確有些難入口,德祖送來的正好,不如與我一同用酒?”

    這是一個好開始,楊修心中一喜,連忙在一旁坐下。

    說實話,東漢時節的美酒佳餚,其實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美好。烹製食物的手段,多以煮、燉、蒸、烤等手段為主。似後世的炒菜,尚未有出現。如此一來,可供挑選的種類也就不多。

    至於酒水……

    哈!

    劉闖並不是那種貪戀口腹之慾的人,而且他雖然身在囚室,但滿寵卻不敢怠慢,在飯食方面更是極為用心。

    所以,他對楊修的酒菜並不感興趣。

    從內心而言,劉闖對楊修的感官並不是很好。

    後世傳言的‘雞肋’,在他心目中,不過是一個喜好耍小聰明,喜歡炫耀之人,根本做不得大事。不過從目前和楊修的交集來看,這位傳說中的‘雞肋’,雖說略顯輕浮,但好像並不似後世演義中所言的那麼不堪。甚至在和他交集的大多數時間裡,楊修的話雖多,卻很得體。

    這也使得劉闖對楊修的興趣,一下子增加不少……

    “德祖,外面情況如何?”

    “回皇叔的話,倒還算平靜……衛氏族人,素來霸道,在民間口碑並不甚好。衛茲雖說不錯,可惜後繼無人。憑藉曹公寵愛橫行一時,卻終究長久不得。聽說,這件事發生後,衛氏受到曹公嚴厲斥責,所以這兩日很老實。也是皇叔聲威顯赫,換個人,還真不一定能震懾他們。”

    楊修這番話出口,有點不太自在。

    他並不喜歡恭維人,所以說出來的恭維話,總是有些彆扭。

    劉闖忍不住笑了,“若衛茲尚在,我說不定敬他衛氏,可衛茲已死多年,衛氏靠著衛茲當年那點恩義,已收穫太多。若不知道和光同塵,早晚必有殺身之禍……某雖身在許都,怕他個鳥來?”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卻透著豪壯之氣。

    楊修忍不住笑道:“也就是皇叔,才有此豪氣。”

    兩人東拉西扯的說了一會兒話,眼見天色不早,楊修便起身告辭。

    不過臨走時,他並未把食盒帶走,只說明日還會送飯來,到時候自會更換。

    “皇叔慢慢用酒,若有什麼需求,只管與我說就是。”

    楊修說完,便告辭離去。

    獄吏把楊修送走之後,劉闖坐在榻上,看著地上的食盒,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楊修此來,恐怕別有用意。

    他不可能只是為了來送一頓飯菜……把食盒留下來,莫非有蹊蹺不成。

    他伸手握住食盒提手,輕輕摩挲。

    片刻之後,他向外面看了一眼,見沒有什麼人,手上猛然一用力,就聽哢嚓一聲輕響,食盒提手的手把便被他擰下來。手把是一個空心手把,裡面塞著一卷錦帛。劉闖迅速將錦帛取出,而後把提手復原。他吃了一陣會兒,便叫來獄吏,把餐具收拾好,躺在坐榻上假寐。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晚。

    大牢中已不見人跡,獄吏也都紛紛休息,整個大牢一片寂靜。

    劉闖這才小心翼翼把那卷錦帛取出來,湊在燈光下仔細閲讀……錦帛,赫然是一番討逆檄文,上面還有一連串的名字。董承、吳資、吳碩、王服、種輯、馬騰……當劉闖看清楚了上面那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之後,突然間激靈靈一個寒蟬,立刻意識到這錦帛是什麼來歷。

    衣帶詔!

    難道說,衣帶詔一如歷史上那樣,發生了不成?

    不過,依稀記得,三國演義裡曾提到衣帶詔是發生在三月間。

    而現在,不過一月末,怎地就有了衣帶詔的出現?但想想,似乎也不足為奇。由於劉闖的突然出現,曹操提前了春搜打圍的時間。這樣一來,衣帶詔提前出現,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董承不是應該去找劉備嗎?

    劉闖和董承沒什麼交情,倒是和伏完有過交集。

    若這衣帶詔的發起人是伏完,那找到劉闖就不足為奇。董承……他之前一力推薦劉備,更助劉備重返宗室。按道理說,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董承應該去找劉備,而不是跑來找劉闖。

    看罷檄文內容,劉闖心中狂喜。

    這可是老大的政治資本,原本以為衣帶詔和他不會有什麼交集,卻不想……

    劉闖閉上眼睛,陷入沉思。

    片刻後,他突然提起筆,準備在錦帛上籤名。但隨後,又把筆放下來,咬破手指,在錦帛上寫下‘誓殺操賊,共扶漢室’八個血字。而後又寫下名字,並題上日期。之後,他把錦帛收好,放在懷中。

    第二天,楊修提著食盒再次前來送飯。

    劉闖只吃了一口,突然破口大罵道:“德祖何以欺我?”

    “皇叔此話怎講?”

    “昨日你送來的酒食,乃毓秀樓所做,今日這酒水卻淡出個鳥來,實在是欺我太甚。”

    楊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也勃然大怒。

    “皇叔好沒道理,某送飯菜,乃一番好意,你怎可如此挑揀。”

    兩人抄了兩句,劉闖便動手把楊修推搡出去。推搡時,趁機把那錦帛放進楊修的懷中……

    楊修則一臉憤恨之色,怒沖沖離開。

    當走出大牢之後,他突然長出一口氣。

    心裡面湧起一股歡喜之情,當劉闖把那錦帛塞進他懷裡的時候,他就知道,劉闖實際上已經接納了他的存在。既然劉闖已經簽下了衣帶詔書,那接下來,便是設法讓他儘快離開許都。

    楊修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心中已經有了讓劉闖脫身的計策,若能夠成功,則大事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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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再遇刺殺

    二月二,龍抬頭。

    春回大地,萬物復甦,蟄伏在泥土和洞穴中的昆蟲蛇獸,紛紛從冬眠中醒來。

    伴隨著春雷陣陣,一場春雨後,便迎來了農耕時節。

    今年的春耕,極為重要。

    曹操下令,在汝南地區推廣高粱種植。雖然它口感並不是很好,但對於老百姓而言,確實能夠裹腹之物。徐州一場大戰,也使得曹操的糧食消耗極大。如果高粱能夠豐收,那麼曹操便會在來年大規模推廣。

    與此同時,遠在河北鄴城的大將軍府中,一場激烈的爭論,也已經落下帷幕。

    “若不得北海東萊,便難以掌控青州。

    以前,劉皇叔坐鎮北海國,可抵禦操賊兵馬。如今劉皇叔身陷許都,北海國人心惶惶,也需一強有力之人坐鎮方可穩定局面。既然劉皇叔願意用北海和東萊兩郡交換,說明他不甘為操賊階下之囚。大將軍便答應了劉皇叔之情,著其暫居遼西……呵呵,與大將軍有莫大好處。”

    辛評神色淡定,一副風輕雲淡之色。

    袁紹眉頭緊蹙,“仲治所言之好處,又是什麼?”

    “莫非主公便不垂涎劉皇叔之精兵悍將嗎?”

    袁紹一怔,眼中頓時閃過一抹貪婪之色,彷彿自言自語道:“劉皇叔部曲,可堪鋭士,但又如何得到?”

    “劉皇叔部曲,有太史慈許褚黃忠等人,對劉皇叔忠心耿耿。

    有這些人在。想要拉攏其他人,便非常困難。可如果主公能夠答應了要求。令這些人屯駐遼西,便等於放在自己家中。劉皇叔一日不能從許都脫身,主公便可以施以恩義,拉攏他們。若久了,便是鐵石心腸也會意動,更何況這些人群龍無首,難免會聽從主公的招攬。”

    “可如果劉皇叔從許都脫身……”

    辛評笑道:“且不說操賊對劉皇叔忌憚,必然會嚴加看管。

    就算是劉皇叔能夠脫身。到時候他們身處主公治下,又能做得什麼事情?實在不行,主公可效仿當日操賊對付劉皇叔的手段。拜劉皇叔為遼東太守,屯駐於遼西。再委派得力之人為遼西太守,必然能夠對劉皇叔予以牽制。如此一來,不但可以使主公得仁義之名,也能夠壓制住劉皇叔的勢力擴張。而遼東公孫氏。又豈能甘心把遼東交出來?主公可一舉三得。”

    得仁義之名,牽制公孫氏力量,打壓劉闖勢力……

    袁紹把目光投向沮授,卻見沮授沉思不語。

    說實話,沮授也覺得,劉闖若是從北海國遷至遼西。也難有成就。

    遼西,苦寒之地!

    北有烏丸,東有公孫氏,再加上袁氏合圍,他劉闖到了遼西。便等於是陷入重圍,焉得發展。

    那是一塊死地。人口不多,物產也不算豐富。

    沮授實在是想不出來,劉闖到了遼西之後,能討得什麼便宜。

    可心裡面,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但若為這虛無的猜疑,便把劉闖那些精兵悍將推到了曹操身邊,那曹操定然如虎添翼。

    “仲治,那頭虓虎,而今如何?”

    辛評連忙道:“呂布如今,已成了廢人。

    據說他整日飲酒,悶悶不樂……而其部曲,多心向劉皇叔。就連他身邊幾員大將,似乎也傾向於劉闖。我觀虓虎,再難有復起。一頭沒有了牙齒的虓虎,又怎可能與主公造成威脅?”

    想想,似乎是這麼一個道理。

    沮授向袁紹看去,輕輕點頭……

    袁紹旋即道:“既然如此,仲治便去與那陳長文回覆,就說我同意他們前往遼西。

    不過,北海國輜重糧草,不得帶走。

    還有,從即日起,令顯思進駐北海國,先屯兵於劇縣。告訴那陳長文,四月前需讓出北海,五月前,我要徹底占居北海和東萊郡。嗯,不過這遼西太守的人選,還要好生斟酌,選合適之人,前往遼西就任。

    這樣,公與先派人前往烏丸,告知汗盧維,要他屯兵盧龍塞,別問為什麼,只屯兵即可。”

    汗盧維,烏丸十六部大人。

    袁紹與汗盧維關係素來親密,若是有汗盧維屯兵盧龍塞外,便可以對遼西形成有力的牽制。

    雖然劉闖兵馬尚未到達盧龍塞,袁紹也不願意,讓劉闖順利佔領遼西。

    總之,劉闖面臨的困境越多,對袁紹就越有利。

    他暫時尚無多餘的力量來對付劉闖,但他卻可以給劉闖製造出足夠多的麻煩,讓他難以立足。

    辛評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而沮授則露出一抹笑意,輕輕點頭道:“主公放心,授這就去安排。”

    從大將軍府出來,辛評心裡面亂糟糟,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滋味。

    他登上停在門外的馬車,看著端坐在車中的陳群,嘆了口氣道:“長文,大將軍已經同意,讓遼西換北海和東萊兩郡,並答應拜劉皇叔為遼西太守。”

    “哦?”

    “不過大將軍言,四月前必須讓出北海國,五月之前他要進駐北海和東萊郡。”

    陳群道:“如此說來,大將軍對我等,頗有忌憚之心啊。”

    辛評苦笑道:“劉皇叔身陷許都,必有人會對北海國生出窺視之意。

    大將軍而今平靖北方,糧草充足,兵馬強盛,正有南下之意。所以這北海和東萊,必須要掌控手中,長文這次來的正是時候,若換做其他時候,大將軍未必會同意把遼西拱手相讓。”

    這一點,陳群倒是贊同。

    非常時期,非常決定……劉闖在這個時候讓他出使冀州。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劉闖的底線,是至少要有一郡棲身。陳群開出兩郡換兩郡的條件。也知道袁紹根本不可能同意這樣的條件。只是,終究要搏一下才是。從目前來看,至少已經達到了劉闖的條件,讓陳群鬆了口氣。

    “仲治先生,恐怕大將軍還有其他的要求吧。

    比如我家公子,當除何職務?”

    “這個……”

    辛評露出尷尬之色,猶豫片刻後輕聲道:“大將軍欲除劉皇叔遼東太守。”

    “遼東太守?”

    “長文,你莫急。

    我知道這樣做有些不太好。但大將軍也是無奈之舉。其實大將軍是贊同除劉皇叔遼西太守之職,可沮授沮公與卻不贊成。你也知道,沮授乃老臣,在大將軍帳下頗有地位,非我可以改變。”

    這袁紹,果然是沒前途!

    陳群想起來劉闖曾對他說過,袁紹內部矛盾重重。派系林立,彼此間相互牽制,又怎能成大事?

    辛評也是潁川人,和陳群是同鄉。

    但他畢竟在袁紹帳下效力,忠於袁紹。

    辛評不可能把責任推給袁紹,但是他對沮授田豐一向不太感冒。所以便把責任丟給了沮授。

    但,這對陳群而言,並無太大影響。

    陳群的老爹陳紀,在一月初,已攜帶大量典籍。秘密出海前往遼西孤竹城。

    同行的尚有荊州名士黃彣,以及造紙者左伯。所以說。此次大遷徙,已經秘密開始,在時間上,並無太大問題。唯一的麻煩,就是這遼東太守。袁紹換遼西郡與劉闖,卻除劉闖為遼東太守,便注定了劉闖一旦抵達遼西,就要和遼東成為對手。而遼東公孫氏,也是百年望族。那可是遼東實實在在的土皇帝,劉闖還沒有去,就得罪了公孫氏,日子可不太好過。

    這更說明,袁紹其實並不是心甘情願讓出遼西郡。

    陳群心裡有些擔憂,不過表面上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絲毫沒有顯露出緊張或者不滿之色。

    “仲治先生辛苦了,既然如此,待我拿到大將軍手令後,便立刻返回北海,準備遷徙之事。而今已二月,很快就要三月……還請仲治先生幫忙向大將軍催促,以便我早日返回北海。”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辛評有些赧然,對於陳群這個請求,倒也沒有任何推脫。

    馬車在驛站外停下來,陳群下了車,面帶微笑,目送辛評離去,可轉過身,卻是一臉陰霾……

    +++++++++++++++++++++++++++++++++++++++++++++++++++++++++++

     時間,過的很快。

    眨眼間便到了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

    春回大地,萬物復甦……曹操把劉闖關押了六天,而後便把劉闖放出來。

    沒辦法,鐘繇三天兩頭上門求情,讓曹操感到頗為頭疼。而他寵愛的二女兒曹憲,也跑來哭嚷著要他放出劉闖。再關押下去,恐怕會越來越麻煩。加之春耕開始,曹操決定以棗祗為典農中郎將,總督汝南更換農作物的事宜。接下來,他必須要把所有精力,投注在上面。

    劉闖雖然喜歡惹事,但終究折騰不起什麼風浪。

    所以在三思後,曹操下令,把劉闖放出來,同時又派人嚴厲警告劉闖,莫要在許都再鬧事。

    劉闖聽完滿寵的傳話,並不是太在意。

    他微微一笑,便邁步走出大牢。

    大牢外,太史享帶著二十多名飛熊騎鐵衛,已恭候多時。

    “恭迎公子洗脫牢獄之災。”

    早有人在牢門外,擺了一個火盆。

    劉闖邁過火盆之後,卓膺牽著像龍馬來到劉闖跟前。

    “好了,都別在這裡杵著了,咱們回家去。”

    劉闖倒也沒有客氣,翻身上馬,招手示意鐵衛上馬跟隨。

    他把太史享叫到了身邊,輕聲問道:“元復,家中這兩日的情況,可還正常?”

    “公子放心,子升大哥得到消息後,立刻加強了對府中的保護。加之曹司空也派人前來,故而家中一切正常,倒也沒什麼麻煩。衛氏這幾日,也非常安靜,聽人說是受了司空斥責。”

    劉闖點點頭,催馬緩緩而行。

    看樣子,曹操並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亦或者說,他的精力並不在這上面,所以才這樣安排。

    “長社那邊,可有消息?”

    “杜伯侯派人前來,通報說已經建好墳塋,只等公子前去。

    衡若大哥也派人過來,說是露了馬腳。老夫人希望能夠與公子見上一回,後來得知消息後,便沒有了後話。不過衡若大哥說,老夫人倒是通情達理,似乎頗有學識,他也非常敬重。”

    劉闖聽罷,只笑了笑,並沒有贅言。

    徐庶的母親已經覺察到他的存在了嗎?

    看情況,這位老人家對自己的印象,似乎頗為不錯,這倒是一個極好的開端。

    劉闖感到非常滿意,如果老夫人能夠幫助他說兩句好話,那麼徐庶來投也就能有七八分把握。

    “孔明那邊,可有消息?”

    “孔明哥哥那裡倒是沒什麼動靜,也沒有派人回來。”

    劉闖先一怔,旋即便反應過來。沒有消息,就是一切順利……否則以諸葛亮那謹慎的性子,如果出現什麼麻煩,肯定會派人來通知劉闖。只不過,劉闖到現在還不太清楚,諸葛亮究竟是想了什麼主意,助他從許都脫身?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兩個人逃走,而是幾百人離開。

    但出於對諸葛亮的信任,劉闖沒有去過問。

    一行人沿著長街而行,很快就到了北許裡坊市外。

    這時候,從坊市中行出一隊車馬,在到達長街中央的時候,突然一輛馬車的車軸折斷,倒在路上。

    劉闖命人停下來,和太史享說話。

    就在這時,忽聽那車馬隊伍中傳來一聲爆吼:“休走了闖賊。”

    車隊的護衛猛然拔出兵器,呼啦啦朝著劉闖便衝過來。

    看那殺氣騰騰的模樣,就知道這些人早就準備妥當,只等劉闖到來。太史享勃然大怒,下馬擎槍,便迎向那些護衛。而劉闖身後的鐵衛,也都蜂擁而上,把那些個護衛攔住。劉闖依舊端坐在馬背上,一手擎巨闕劍,一手挽著繮繩,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些面目猙獰,如凶神惡煞般的刺客。

    他根本不緊張,因為看得出來,這些個刺客,根本不是太史享的對手。

    太史享自從被太史慈接回身邊,得太史慈和許褚悉心教導,劉闖還傳授他龍蛇九變的前三變,槍法純熟,殺法驍勇。一桿大槍虎虎生風,幻化出重重槍影,那些刺客根本不是對手。

    如此手段,也想要行刺殺之事?

    劉闖心中突然騰起一絲警兆,反手拔出巨闕劍。

    就在巨闕劍出鞘的剎那,從一旁民舍的屋頂上,竄出一個黑影,凌空撲擊,森寒劍氣撲面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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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睚眥必報

    劉闖端坐在馬背上,一劍斜撩。

    鐺!

    一聲脆響,兩劍交擊,金鐵碰撞。伴隨兩聲劍鳴,劍鋒摩擦發出刺耳聲響。

    劉闖身體猛然間從馬背上騰起,身形向後飄落。只是在他雙腳落地的一剎那,刺客再次猱身而上,手中利劍寒光吞吐,帶起一抹森然冷芒,直刺而來。快!這就是劉闖心中的感受。

    這刺客的劍術實在是太快了!

    單憑這一手快劍,恐怕便不會遜色於之前遇到的史阿。

    劉闖不由得暗自心驚,當下也不猶豫,手中巨闕劍如同疾風暴雨,便和和刺客展開了對攻。

    他從小苦練龍蛇九變,而今已達到第八變的水準。

    可他所用的招數,一向都不是以細膩而精巧著稱。這種長街上的刺殺,有悖於疆場上的交手。劉闖即便練成龍蛇變,可是他的體型,他的體重,他的體積,終究會讓速度受到影響。

    反觀那刺客,身形瘦小。

    雖然力氣遠不如劉闖,但勝在身形靈巧,步伐靈活。

    就如同一隻猴子一樣,圍著劉闖打轉。加之他劍法迅捷,快得猶如閃電一般,令人眼花繚亂。

    十數招後,劉闖便有些跟不上對方速度。

    只聽刺客沉喝一聲:“著!”

    劍光一閃,正刺在劉闖的腿上。也幸虧他力氣不大,若把力氣用地實了,便會影響他的速度。

    所以。這一劍的傷口並不嚴重,但劉闖開始生出一種不祥之兆。

    要知道。雖然那一劍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傷害,卻實實在在傷了他,還讓他見了血。如此一來,勢必會影響他的速度,若他速度慢下來,定然會受到越來越多的傷害。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讓劉闖感到心驚。只是,太史享等人被那些個死士死死拖住。雖然太史享殺法驍勇,可對方的人數卻占居了絶對優勢。最可怕的是,到目前為止,也不見城中巡兵出現。

    是誰要刺殺他?

    衛氏家族!

    劉闖那還能不清楚這些刺客的來歷,心中不免大恨。

    也只有衛氏,能有這樣的能力。

    他們得曹操庇護,有足夠的家僮門客指使。而他們在許都。也頗有地位……想必拖住巡兵,並非難事。

    劉闖知道,越拖延下去,就會越危險。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當日和史阿交手的情景。

    史阿的劍術很普通,也不似眼前這刺客那麼快速。但劉闖卻覺得。若論危險性,史阿遠勝過眼前刺客。

    那麼,史阿的劍術,又是怎樣?

    劉闖連中兩劍之後,卻全無疼痛的感覺。反而在臉上,閃過了一抹古怪笑容。

    當刺客再次撲來的時候。巨闕劍在劉闖手中,突然間划出一個奇詭的圓弧。速度不快,甚至顯得很緩慢,有拖泥帶水之嫌疑。但偏偏就是這種拖泥帶水的劍術,卻叮的擋住對方快劍。

    刺客的劍光依舊迅猛,卻無法再擾亂劉闖的視線。

    以慢打快,後發制人……

    劉闖好像一下子開了竅,五斤重的巨闕劍,在他手中好像有千斤之力,越來越慢,越來越從容。那圓弧劍光,一個連著一個,大圓圈,小圓圈,不大不小的圓圈……刺客的劍越來越快,卻好像被一股力量牽引,難以逃脫出劉闖畫出的一個一個圓圈。表面上看,劉闖連連後退。但對於那刺客而言,實則苦不堪言。他被劉闖帶著向前,身體好像根本無法控制。

    而且,他不敢停下來,因為他知道,只要他停下腳步,必然會迎來劉闖疾風暴雨般的攻擊。

    遠處,街鼓聲隆隆,傳來急促馬蹄聲。

    而一旁的死士,也正在減少……太史享眼看劉闖受傷,如同一頭瘋虎般,拚命想要衝殺過來。劉闖的鐵衛,也死傷數人,可從整體而言,卻是太史享和鐵衛,正在慢慢占居上風。

    若再打下去,恐怕性命難保!

    刺客一咬牙,腳下步頻猛然加快,眼見就要衝到劉闖跟前的剎那,手中寶劍突然撒手,射向劉闖。

    撒手劍,這也是刺客最後的保命絶招。

    當寶劍脫手之後,刺客猛然轉身就走……劉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撒手劍嚇了一跳,抬手將寶劍磕飛之後,刺客已經跳出戰圈,朝一旁小巷跑去。這傢伙的速度,就如同他手中寶劍一樣快,眨眼間就到了巷口。劉闖哪能就這麼放他離去,快走兩步,巨闕劍也脫手飛出去。

    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巨闕劍狠狠紮在那刺客的後背上。

    刺客顯然沒有料到,劉闖居然來了個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他正要躲進巷子,忽聞身後金風響起。巨闕劍兇狠沒入他後心,刺客被那巨闕劍上巨大的力量帶動向前跑了兩步,噗通便倒在地上。雙腳,露在外面,而身子已經沒入巷子裡面,在血泊中掙扎兩下,再無動靜。

    刺客被殺,也預示著這次刺殺徹底失敗。

    那些個死士眼見這種情況,哪裡還有鬥志,頓時一哄而散。

    只是,沒等他們逃走,迎面便遇到曹休率一隊兵馬攔住去路。曹休二話不說,鐵青著臉,厲聲喝道:“休放走一個刺客,與我將他們留下來。”

    身後,執金吾巡兵,長槍並舉,和刺客戰在一處。

    曹休則策馬來到劉闖身邊,看著劉闖滿身的鮮血,不禁苦笑道:“皇叔,怎地又是你?”

    劉闖看情況,就知道曹休是要殺人滅口。

    當然了,並不是說曹休和那些個刺客有關聯,而是他看出了刺客的來歷,所以才痛下殺手。

    其目的。並不是想要為劉闖出氣,而是想要保護刺客背後之人。

    可你這樣。便以為我不敢動手嗎?

    劉闖露出怒色,厲聲喝道:“曹文烈,這就是你們許都的治安嗎?

    我來到許都,還不足兩個月,就遭遇兩次刺殺。曹司空手下,莫非無人,竟使得刺客猖狂如斯。”

    曹休臉色鐵青,卻不知道該如何向劉闖解釋。

    劉闖遭遇兩次刺殺。是事實,他難辭其咎。不僅是他,還有滿寵,估計這一回,都要受到牽累。

    心中,同樣惱怒不已,臉上卻要做出歉然之色。

    “皇叔息怒。此不過宵小……”

    “宵小,又是宵小!”劉闖怒道:“怎地這許都城中,遍地宵小?即知是宵小,何不將之斬殺?若你們做不來,便讓我來做。我就不信,些許宵小。莫非殺不絶嗎?殺他十個,百個,千個……殺他個屍殍遍野,殺他個血流成河。我就不相信,還有誰敢跑出來做這宵小之輩。”

    話語中。流露出濃濃殺意。

    曹休雖然也稱得上是一員悍將,卻依舊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半晌後,他咬著牙,躬身道:“皇叔息怒,休定會稟報司空,請司空徹查此事,與皇叔一個交代。”

    卓膺,牽馬上前。

    劉闖也不理曹休,便翻身上馬。

    他帶著太史享和卓膺等人離去,並且將那些戰死的鐵衛屍體,也一併收攏起來,抬回府中。

    目送劉闖離去,曹休臉色鐵青。

    他回頭向那些已經停止抵抗,棄械投降的死士看去,眼中儘是駭人殺機。

    老衛家的人,忒不曉事。司空已經提醒過你們,莫要再去招惹劉闖,他畢竟是大漢皇叔……可你們便不知死活。明知道司空而今已忙得不可開交,還要跑來給司空添麻煩,實在該死。

    “將軍,這些人該怎麼處置?”

    曹休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一個不留!”

    “喏!”

    “還有,把這些人屍體都給我送去老衛家,警告他們,再敢惹事生非,這些屍體便是他們的下場。”

    “將軍,這個人怎麼辦?”

    有巡兵發現了巷口的屍體,連忙上前稟報。

    曹休按著火氣走上前,把那具屍體翻過來,卻不由得一怔。

    “此人,不是祝公道嗎?”

    祝公道,本名祝向,表字公道,洛陽人氏。

    此人是河洛地區極富盛名的俠客,與史阿並稱雙劍,聲名響亮。

    史書記載,賈逵被鐘繇的外甥郭援俘獲,囚禁於地窖之中。就是祝公道出手,將賈逵從千軍萬馬中解救出來。後來祝公道受到株連,賈逵曾竭力相救,但依舊未能保住他的性命。為此,賈逵甚至為祝公道服喪,祝公道也因此而名留史冊。不過如今的祝公道,尚未遇到賈逵,只是河洛地區的遊俠兒,遠不足以名留青史。可即便如此,曹休也聽人說過,他的名號。

    沒想到衛氏為報仇,居然找祝公道前來。

    但想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劉闖殺了老衛家那麼多人,老衛家又怎可能善罷甘休?

    這關係到顏面的問題……老衛家雖算不得望族,但是在陳留也是享有名望。曹操對老衛家又頗為寵愛,也使得這衛家子弟,更一個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雖然曹操後來出面調解,但衛氏族人,未必肯答應。他們請來祝公道刺殺劉闖,恐怕是費了不少心思。但沒想到……

    曹休知道,此事必須要儘快報與曹操知曉。

    雖然他把那些刺客全部殺了滅口,也只能瞞過那些普通百姓。

    朝中那些個名士,哪個不是人精?

    荀彧鐘繇,可沒有那麼容易糊弄……衛氏這樣做,如同是向潁川世族發起挑釁,荀彧或許還好一些,但鐘繇那些人,恐怕就不會善罷甘休。一旦潁川士族發起了攻擊,衛氏必有大難。

    如此結果,難道老衛家的人看不明白嗎?

    也許正如郭嘉說的那樣,主公對衛氏族人太過寵信,以至於這些個傢伙,有些忘乎所以,擺不正自己的位置。看起來,是要和主公說一說,好好教訓一下衛家人才是,免得再有麻煩。

    想到這裡,曹休不敢在耽擱,一邊命人清理現場,一邊派人向曹操通稟。

    他想要攔下此事,可問題是,這麼大的事情,他一個執金吾丞又怎可能攔下來?

    劉闖出獄,便遇到刺殺,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鐘繇耳中。

    鐘繇勃然大怒,“公助,你立刻帶三百人前往孟彥住處,一來保護周全,二來探望一下他的傷勢。

    還有,你就留在孟彥身邊吧。”

    鐘繇看著郭援道:“這原因,前兩日我已經與你說明,那麼從現在開始,便好好為他做事……當然了,若他能夠離開,你便隨他離去;若他無法離開,我自會把你召回來,你無須擔心。”

    郭援也知道鐘繇的心意!

    雖然他和劉闖沒有實際的血緣關係,但畢竟是名義上的表兄弟。

    此前,他曾想要投奔袁紹,但又一想,與其到袁紹帳下,倒不如跟著劉闖,畢竟憑兩人關係,總可以受到重用。當然了,這前提就是,劉闖可以逃出許都。鐘繇等人的想法,他也心知肚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曹操雖然看重鐘繇,但自己想出人頭地,的確是有些麻煩。

    當下,他躬身領命,點起三百家兵,直奔劉闖住處。

    鐘繇則回到了書房,卻見荀攸正坐在書房中,翻看一本從南山書院送來的十三經註疏初稿。

    “元常,你決定了?”

    鐘繇苦笑一聲道:“我也看出來了,孟彥非久居人下之輩,想要他為曹公效力,恐怕很難。

    既然如此,便索性隨他去吧……若是能掙出一份前程來,與我鐘氏也有好處。”

    “那老衛家,你打算怎麼處置?”

    “怎麼處置?”

    鐘繇臉上,閃過一抹駭人殺機。

    “他老衛家以為憑著司空的寵信,便不把我等放在眼裡。

    孟彥乃大漢皇叔,又是我潁川所出英傑。他老衛家對付孟彥,便是打我潁川人的臉面,我豈能與之善罷甘休。”

    哪知道,荀攸卻眸光一閃,輕輕搖頭。

    “元常,切莫輕舉妄動。”

    “哦?”

    “其實,這對皇叔而言,實乃大好機會。若皇叔能夠把握住,說不定能藉此機會,離開許都。倒是你我,既然決定要助孟彥一臂之力,從現在開始,你我都不要再出面,免得惹禍上身。”

    鐘繇聞聽一怔,“公達,你這是什麼意思?”

    “元常以為,孟彥何許人?”

    “這個……”

    “此子懂得借勢,更善於借勢。

    而他素以睚眥必報著稱,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又怎可能和老衛家善罷甘休?只要他鬧將起來,許都必然大亂。到時候,司空殺不得他,便只有讓他返鄉幽居,也是他最好的機會。”

    “若如此……”

    鐘繇眉頭一蹙。

    可就在這時,忽聽屋外傳來管家惶急聲音,“老爺,大事不好了……聽說表少爺回到家中後,便點起兵馬,要去找老衛家的麻煩。他而今已率人離開府邸,正在往老衛家的住處殺去。”

    鐘繇一怔,向荀攸看去。

    而荀攸卻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吃了一口蜜水,“元常,要有熱鬧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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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13:24:56 |只看該作者
第205章 對峙

  劉闖決定要把事情鬧大!

因為他也覺察到,這是他離開許都的最佳機會。

本來,他還在尋找離開的契機,卻沒想到老衛家居然把機會送上門來……如此難得機遇,劉闖又怎可能輕易放過?他很清楚他而今所面臨的局面,若持續在許都鬧事,曹操定難容忍。

  可若要殺他,怕也有忌憚。

況且這件事本就是那不知死活的老衛家挑起來,於情於理,曹操若想要平息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離開許都。

“子升,傳我命令,飛熊鐵衛立刻集合。”

回到府邸,劉闖甚至沒來得及把身上血衣脫下來,便立刻命蕭凌召集人馬。

蕭凌雖然沒有隨同劉闖一起回來,可他在府中,便得到消息,劉闖在外面又一次遭遇刺殺。

算起來,這也是劉闖第二次遭遇刺殺。

上次蕭凌不在許都,所以也就和他沒有太大關係。但這一次,他就在許都,劉闖不但被刺殺,而且還受了傷,讓蕭凌頓感惱怒。他二話不說,便將府中飛熊鐵衛召集一起,在府門外列陣候命。

  這一動作,頓時驚動許都上下。

那個能殺熊搏虎的劉皇叔再次被人刺殺,定然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不僅是鍾繇得到了消息,許都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員也都得到了消息,頓時把目光集中在北許裡旁的劉府。至於那些平民百姓,則一個個跑回“季全,衛氏忒猖狂,我等當助皇叔一臂之力。”

  季全,是伏完表字。

伏完看了一眼董承,輕輕搖頭道:“國丈且不可如此。”

  “哦?”

“劉皇叔此前簽下衣帶詔,從此與你我再無干系。

我們不僅不能明面上給予他太多支持,甚至還要設法與之疏遠。誅殺操賊,並非一樁易事,劉皇叔和我們走的越遠,他就可以越安全。之前他把德祖趕走,想必也是不想再連累他。

你我現在,只需冷眼旁觀,靜待事態發展。

劉皇叔此舉想來別有深意,你我輕舉妄動,反而會壞了他大計。 ”

董承為人並不愚蠢,哪能聽不明白伏完的意思?他想了想,便露出一抹古怪笑容。

“也罷,你我便只管看熱鬧就是,操賊這次恐怕是要焦頭爛額。”

++++++++++++++++++++++++++++++++++++++++++++++++++ +++++++++++++++

  轟!

盤龍八音椎狠狠砸在章華園衛府門頭上的黑漆門匾上,把個巨大的門匾,砸的碎屑四濺。

章華園,位於許都西許裡,也是衛氏別府的名字。

要說陳留衛氏,可謂身家豐厚,而且數代傳承。昔日東海麋家,號稱東海郡第一豪商。但與衛氏相比,如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後來衛茲資助曹操,隨著曹操崛起,衛氏更上一層樓。短短數年間,一門三茂才,出盡風頭,即便是一些老牌豪強,也無法和衛氏相提並論。曹操遷都許縣,衛氏鼎力相助,重修許都,並在西許裡建造章華園,成為許都頗負盛名的一處景觀。

只是,這偌大的名頭,對劉闖沒有任何威懾力。

他原本就存著要把許都鬧得雞犬不寧的心思,故而做事毫無顧忌。

砸碎了牌匾之後,劉闖縱馬盤旋。

“衛府人聽著,今日若不交出兇手,休怪我馬踏你章華園。”

  “劉闖,你欺人太甚。”

本來,衛家人還準備寧事息人,不想和劉闖直接衝突。但劉闖一椎砸了衛府的門匾之後,就好像一巴掌打在衛家人的臉上一樣,讓他們想不出來都不成了。衛家族長衛彌曾舉茂才,出海西都尉。然則建安三年初,海西淮浦兩縣民眾暴動,衛彌畏懼暴民勢眾,連夜躲進海西望族徐宣家中,秘密送出徐州,這才保住性命。可如此一來,衛彌也就惹來了麻煩。

曹操念在當年衛茲的情分上,黜衛彌官職,貶為庶民,在家中閉門思過。

本來,劉闖在酒樓殺人,衛彌也很生氣。

但是在曹操的勸說下,他決定嚥下這口氣,不和劉闖計較。誰又料想,族人擅作主張。衛柘之父忍不下這口氣,偷偷請來祝向,讓他刺殺劉闖。衛彌也是在聽說劉闖遇刺的消息後,才知道衛柘父子的小動作。心中雖然惱怒,卻又無可奈何。自他被黜官後,對家族的掌控便不比從前。衛柘一房中也有茂才,而且也在曹操手下做事,論聲勢絲毫不比衛彌一房差。

衛彌有心藉此機會,教訓一下衛柘父子。

所以一開始,他並不想和劉闖發生衝突,甚至做好決定,如果劉闖上門來,當好言勸說,盡量化解。

哪知道劉闖卻毫不留情,直接砸了衛家門匾。

衛彌就算不想和劉闖發生衝突,如今也不得不站出來,維護衛家的臉面。

只是,當他看到劉闖渾身是血,殺氣騰騰的模樣時,也不禁心頭一顫。他壯著膽子站出來,厲聲喝道:“劉闖,我敬你是大漢皇叔,故而一而再忍耐與你,你莫非以為,我衛家好欺?”

  劉闖已經下馬,拖椎而立。

“衛都尉,你休要和我說這些個大道理。

闖長於市井,起於草莽,只知道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我為什麼打上門來,想必你心知肚明。咱們別說那麼多的廢話,交出衛柘小賊,這件事就此作罷,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如若不然……”

  “不然怎地?”

劉闖嘴角一撇,語意森然道:“不然,我就只好辛苦一回,親自入這章華園,找那衛柘算賬。”

  “大膽!”

衛彌氣得臉通紅,手指劉闖,半晌說不出話來。

陳留衛家,雖然說不上名門望族,但也是陳留郡老牌豪強。而今,伴隨著曹操崛起,衛家更是迅速發展,隱隱有向著官宦家族靠攏,正在向士族轉變。劉闖這一番話,說的好生狂妄。如果他是在私下里登門,衛彌倒是不介意和他合作。可現在他打上門,衛彌如何退卻?

“劉孟彥,你休在這裡口出狂言。

你說衛柘派人刺殺你,證據何在?若無證據,便立刻離開我章華園,我念你是皇親國戚,便不與你計較。 ”

“衛都尉,證據我沒有,但我說的,就是證據。”

看起來,今天是不太可能善了了……衛彌心裡犯苦,對劉闖更惱怒萬分。

這傢伙怎麼如此不曉事,我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你還不肯善罷甘休,難道非要兩敗俱傷?

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劉闖如何闖出偌大名望。

“劉孟彥,好話我已說盡,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我無情。

衛柘就在家中,但我絕不會把他交給你。你要耍橫嗎?只管放馬過來,看我老衛家可會退縮。 ”

說著話,衛彌轉身便退入大門內。

  “給我攔住這傢伙。”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衛彌服軟,真的把衛柘送出來的話,劉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既然他要耍橫,那最好不過。劉闖本就是抱著惹事的心思來,怕的就是你不夠強硬。

  “衛都尉,你這是自誤啊!”

劉闖說著話,便大步向門階上走去。

三名家丁蜂擁而上,手持長槍攔住劉闖去路。

劉闖卻恍若未見,手中盤龍八音椎猛然探出,椎頭劃出一個奇詭圓弧,動作並不是很快,卻詭異的將那三杆槍攪在一處。這是劉闖之前和祝公道交手時,領悟出來的招數。此前他喜歡大開大闔,走大巧不工的路數。但是和祝公道交手後,他領悟到了剛不持久的道理,故而創出這一招龍點頭的招數。

只見他圈住對方三杆槍,身形陡然加速,兩臂驀地發力。

三杆槍哢嚓一聲便折成了六段,劉闖順勢已到了那三名家丁身前,啪啪啪將三名家丁踹翻在地,便已來到大門前。

  “劉皇叔,且住!”

就在劉闖準備闖入章華園的一剎那,就聽一聲暴喝響起。

緊跟著弓弦聲響,利箭破空而來​​,射在門檻之上。

劉闖忙撤步看,只見從長街盡頭,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上一員大將,胯下馬,掌中矟,眨眼間便來到章華園門前。與此同時,從長街盡頭湧出一隊軍馬,大約在五六百人的樣子。

不等劉闖說話,蕭凌和太史享已躍馬衝出,將那員大將攔住。

只是,那員大將確是勇力過人,蕭凌和太史享,都已經到了養氣的階段,兩人聯手卻依舊不是對方的對手。這兩個回合,蕭凌和太史享便退下來,面露驚訝之色。劉闖站在門階上,橫椎身前。他目光森冷看著那員大將縱馬來到門階下,突然道:“徐公明,欲與我為敵嗎?”

  來將,正是徐晃。

他今日本在校場練兵,得到曹休的傳報,說劉闖遇刺,要去找衛家人麻煩。雖然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可徐晃卻知道,衛家人和曹操之間的親密關係,更清楚那劉闖,是個怎生人物。

徐晃甚至不敢猶豫,便帶著人馬來到章華園。

他跳下馬,躬身道:“皇叔,何以圍攻章華園?”

“你問我為何圍攻章華園?”劉闖怒聲喝道:“今日我正要回家,哪知道在回家的路上卻遭遇刺客伏擊,便是這衛家人主使。徐將軍,我勸你最好不要插手此事,今日我定不會放過兇手。”

  徐晃聞聽一怔,心中暗自叫苦。

這老衛家,也實在是太不曉事……劉闖有虓虎之勇,即便是主公也要讓他三分。此前你們衝突,主公是頂著壓力,把他關押七天。你們倒好,偏跑出來節外生枝,這不是找死嗎?

“徐將軍,他遇刺,與我衛家何干?”

見徐晃前來,衛彌頓時來了精神,復又跑出來,大聲道:“徐將軍,他說那刺客是我衛家指使,讓他拿出證據來。若他拿出證據,我便無話可說。若他拿不出證據,便是來我衛家尋釁。”

徐晃眉頭一蹙,“皇叔,敢問你可有證據?”

“沒有!”劉闖嘴角一翹,冷聲道:“可我說的就是證據,我說他衛家主使,便是他衛家主使。”

  “皇叔,你未免太過霸道。”

  徐晃心中,也有些不快。

雖然他知道,這件事肯定和衛家脫不得乾系,但劉闖那語氣卻著實不令人歡喜,帶著一種強橫之意。身為上將,哪個不是血性之輩?徐晃對劉闖的這種霸道,非常不喜,甚至厭惡。

哪知道,劉闖冷笑道:“我便霸道,又能如何?”

徐晃勃然大怒,剛要開口,卻聽一旁有人厲聲喝道:“皇叔乃大漢皇叔,一言一行,皆代表我漢室顏面。今日卻說出這種霸道言語,豈不令我宗室蒙羞?劉皇叔,做人切不可太張狂。

  劉闖一怔,抬頭看去。

就見劉備在關羽張飛的簇擁下,令三百白眊精兵,來到章華園門前。

  看到劉備,劉闖卻笑了!

“欺名盜世之徒,也敢在此犬吠?

爾口口聲聲,中山靖王之後……可是前些日許田打圍,卻不予天子效力,也敢來說漢室顏面? ”

劉備露出怒色,“劉闖,我敬你皇叔,怎敢如此羞辱我?”

“羞辱你又怎樣?”劉闖冷笑道:“我乃皇叔,爾不過一小小宗室,為何見我不行長輩之禮?不遵長者,便是無禮。我大漢以仁孝治天下,怎地有你這等欺名盜世之徒,羞於與你同宗。”

劉備臉通紅,立刻拔出雌雄大劍。

他這對雌雄大劍,是來到許都之後,著滎陽工坊裡能工巧匠打造。

而另一邊,張飛更暴跳如雷,“劉闖休得猖狂,待三將軍來教訓你……”

  說話間,張飛躍馬便要上前。

另一邊,劉闖已跨坐象龍馬上,正要迎上前去,忽聽長街盡頭又是一陣馬蹄聲響。

“皇叔休要驚慌,馬超前來助你。”

三匹快馬,帶著一隊西涼鐵騎從長街盡頭出現。

馬超一馬當先,衝著張飛厲聲喝道:“殺雞焉用牛刀,黑廝還不授首。”

  聲落,人到。

馬超也不問情由,手中黑鐵槍呼的便刺向張飛。

  槍疾、馬快!

張飛措手不及,險些被馬超刺中,心中怒氣更熾,蛇矛槍舞動起來,幻化槍影重重,與馬超馬打盤旋,戰在一處。

  這馬超,又是何人?

徐晃在一旁看到,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

其實從劉備三人一出現,他就知道事情變得有些不妙。劉闖和劉備之間的恩怨,徐晃早就聽人說過。那可是奪妻之恨,更兼誣陷之仇。此前兩人還保持克制,現在劉闖正在暴怒中,劉備跑來湊熱鬧,豈不是令事情變得更加麻煩?果不其然,劉備劉闖一見,就立刻火花四濺。

  若僅止如此,也就罷了。

  現在又跑來一個馬超……

徐晃感覺頭大如斗,早知道如此,就不該跑來湊這熱鬧。

他也知道馬超的來歷,乃安狄將軍,新任武威太守馬騰長子。徐晃知道張飛的本領,卻不想馬超竟然和張飛打得不分伯仲。關鍵問題是,曹操如今也在拉攏馬騰!要想平定關中,必須平定涼州。若要涼州穩定,羌狄便不可發生問題……而馬騰在羌狄中,聲名極為響亮。

曹操現在,需要馬騰為他穩定涼州局勢,當然會頗為關照。

  可現在的情況……

一旁劉備看馬超一身錦袍,身著銀甲,頭戴扭頭獅子亮銀盔,白狼毛在頸後飄揚,不禁心生喜愛之情。

  “未曾想,這馬超如此驍勇?”

關羽眉頭一蹙,輕聲道:“兄長,此長街之上,不可戀戰,待我助翼德一臂之力。”

  “正當如此。”

劉備雖然喜愛錦馬超之風采,卻也不是不知輕重之人。

聞聽關羽開口,他輕輕點頭,“雲長,當速戰速決,但不要傷了馬超性命。”

  不管怎麼說,馬超是馬騰之子。如果真的把馬超傷了,恐怕馬騰的面子上,也會覺得頗不好看。

  關羽答應一聲,躍馬捧刀而出。

只是不等他和張飛夾擊馬超,就見一騎飛馳而來,馬上一員將手持大刀,輪刀就劈斬向關羽。

“莫不是要以多欺少,漢陽龐德在此。”

  人借刀勢,刀助人威。

這一刀劈來,關羽只覺一股森寒刀氣撲面而來,心中頓時一驚。

手中萬人刀斜撩而起,只聽鐺的一聲巨響,人喊馬嘶。兩人同時退後,關羽捻鬚向龐德看去,心中暗自驚奇。

怎地這許都城裡,有如此多的猛將?

龐德先發製人,而且是搶功,卻被關羽逼退。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已經輸了……可這時候,龐德又怎可能後退,當下舞刀上前,再次和關羽戰在一處。劉備一見,舞劍便要上前助戰,不想馬岱攔住劉備,兩人馬打盤旋,站在一起。

  劉闖呆愣住了,徐晃也傻了眼!

就連章華園的衛彌,也感到一陣頭疼。

這已經全亂了套,若兩邊再打下去的話,勢必會演變為一場混戰,那性質可就變得不同了。

關平和陳到兩人相視一眼,催馬便要上前助劉備一臂之力。

而另一邊,飛熊鐵衛中的蕭凌和太史享也躍馬衝出,把兩人攔住……

  情況,變得越來越混亂。伴隨著兵器撞擊聲不絕於耳,兩邊的軍卒也蠢蠢欲動,眼見著就要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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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桃園結義

  “住手,全都住手!”
 
  千鈞一髮之際,荀彧終於趕來。
 
而隨同荀彧一起出現的,還有夏侯惇和曹純兩人。在這三人後面,則是三隊銳卒,從四面八方趕來
 
荀彧今日,本來在尚書府處理政務。
 
曹操不在許都,去了潁川視察農耕事務,所以積留下來許多公務。
 
聽聞劉闖遇刺的消息,荀彧就立刻覺察不妙。他連忙去西校場找曹純幫忙,不想正好遇到夏侯惇,便一同前來。
 
夏侯惇自去年徐州之戰結束後,便卸下河南尹的職務,在家中休養。
 
而曹純,則更受曹操重用,委派他打造新軍,並取名為虎豹騎。
 
待曹純集結完畢之後,荀彧便領著兩人趕來章華園。看到章華園外已經亂成一片,荀彧連忙出聲喝止。同時,虎豹騎在夏侯惇和曹純的率領下衝過來,意圖將雙方分開。劉闖一見這情況,就知道事不可為。連忙高聲喊喝,“孟起,令明,元泰,暫請住手,與尚書一個面子。”
 
  這話說的,頗有技巧。
 
  荀 彧一個面子。
 
畢竟大家都是潁川人,你既然來了,我不能不給你臉面……
 
馬超三人聞聽,立刻跳出戰圈,撥馬回到劉闖身氛
 
而劉備則帶著關羽張飛等人,來到徐晃身後。至於衛彌,領著衛氏族人站在門階上一臉尷尬之色。
 
荀彧陰沉著臉,看看劉闖,又看看衛彌,最後落在徐晃身後的劉備身上。
 
“爾等或是朝中重臣,或是漢室宗親。
 
卻集結人馬,在鬧市中鬥毆,算什麼事情?孟彥你已經不小了,也曾是一方諸侯,怎似個孩子一樣,耐不住性子?還有你,玄德公!你一把年紀也是漢室宗親,不設法阻止,還參與其中難道不怕丟了天子的臉面?全都給我回去,立刻回去……不得我命,不許出門。 ”
 
劉闖圓乎乎的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笑容,也不和荀彧爭執,點頭便答應下來。
 
而劉備則面紅耳赤,卻不知該說什麼才行……
 
  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荀彧表面上似乎很公正實際上就差指著劉備的鼻子破口大罵。
 
  終究不是自己的地方!
 
劉備心裡嘆了口氣,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憋屈。曾幾何時,他受過如此指責?他這一輩子,除了年輕時被盧植趕出師門那次丟盡了臉面之外,恐怕就要算上這一次丟臉了。可是,他卻不敢辯駁。
 
  “孟起,隨我回去吃酒。”
 
馬超一笑,“正有此意,前次吃的不痛快,今日要一醉方休。”
 
兩個人好像沒事人一樣在馬上躬身與荀彧道別,便領著本部兵馬,施施然離開。
 
看著劉闖那背影荀彧就一陣頭疼,心中更湧起莫名的無奈感。
 
孟彥啊孟彥莫非錦衣玉食非你所欲,莫非你真以為你能對抗得過曹操?不過,荀彧並沒有把這種情緒表現在臉上,他已經明白,劉闖恐怕已無心,繼續留在許都。既然你決意要走,那便走吧……只是當你離開之時,便是你我為敵之日,到時候你休想我再與你照顧。
 
  至於未來……
 
  希望你真能成就一番事業吧!
 
  荀彧心中,已有了主張。
 
他斥責劉備一頓,讓劉備帶人離開。而後又下令讓徐晃收兵,這才來到衛彌的面前。
 
  “君滿,你說你……”
 
“文若,這件事我真的不清楚。此前司空走時,也勸告過我,我怎可能違背司空命令?一開始!我還想要和劉皇叔解釋清楚,只是劉皇叔太過驕橫霸道,上來就砸碎我家門匾,我怎可能忍氣吞聲?”
 
荀彧嘆了口氣,“可這件事,總要有個交代。
 
今天刺殺劉皇叔者,乃洛陽有名的劍客名叫祝向,想來你也聽說過。
 
不管是不是你主使,這件事最終,肯定會落在你身上。衛氏這兩年,確有些驕縱,我勸你最好還是去避一避風頭。
 
你也看到了,孟彥性子暴烈,睚眥必報。
 
他這次可是死了人,若沒有一個交代,他早晚還會找你麻煩……不僅你要離開,該帶什麼人走,你心裡想必也清楚。總之,這件事我會向司空稟報,相信司空很快,就會趕回許都。 ”
 
是啊,這件事肯定是洗脫不得乾系。
 
衛彌點點頭,“文若放心,我知該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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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虎頭蛇尾的鬧劇,變成為許都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當晚,劉闖在府中宴請了馬超,眾人吃的酩酊大醉。
 
“賢弟,三日之後,我就要隨父親返回西涼。”
 
  “這麼快就回去嗎?”
 
馬超道:“本來父親並不准備這麼快走,可不知為什麼突然決定​​提前回去,說是休屠各人作亂。其實,那些休屠各人早已經沒落,怎可能跑出來作亂?估計父親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所以才這麼決定。只是此二別,你我兄弟再想相見,卻變得難了,也不知何時能夠重聚。”
 
  衣帶詔!
 
劉闖立刻明白過來,馬騰要匆忙離開的原因。
 
可惜,如今的馬超,並非他可以招攬過來,若不然他是真想帶馬超一起走。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我知孟起心中苦悶,更知你處境艱難。
 
所以我有一個建議,不知當不當講……”
 
  “賢弟但說無妨。”
 
“孟起乃伏波將軍之後,更是我大漢忠良之後。
 
既然是漢室棟樑,還需恪守人倫。馬將軍不管代你如何,終究是你父親,這人倫大義難以更改。若你在他身邊不快活,何不另起爐灶?我聽人說西域廣袤,孟起何不前往,打出一個新天地來?你守在武威,始終難有作為,且要受馬將軍所製。若另起爐灶,也就免去許多衝突。 ”
 
馬超熏熏然,將他心中苦悶說出。
 
劉闖依稀記得,在三國志裡,馬超不顧馬騰死活,擅自在西涼起兵,造成馬騰父子​​被曹操所害。這也成了後世攻擊馬超的一個藉口,言他冷血殘忍,不顧父兄死活,活該不得重用。
 
但馬超和馬騰父子之間的齷齪,卻少有人會提起。
 
劉闖覺得,馬騰之所以反感馬超,一來是因為馬超有羌人血統,二來則是因為他名聲太過響亮。加之馬超是庶子,少不得會被馬騰忌憚,因為馬超的存在,影響到了嫡子馬鐵的前程。
 
  既然如此,便離開吧。
 
馬超聽了劉闖這番話,也覺得頗有道理,輕輕點頭。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他自言自語一番,突然笑道:“賢弟,有沒有人與你說過,你文采並不遜色於你之勇武?”
 
  “啊,這命……”
 
劉闖是順口而出,根本沒有考慮太多。
 
等說出口,他才意識到,他方才吟誦了半句唐詩。
 
“孟起休要取笑我,你也知道,我長於市井,起於草莽。
 
雖說鄭師收我入門下,可我資質愚魯,並未學到太多。就算是先父遺作,也是被鄭師逼著閱讀。 ”
 
  “哈,孟彥,你太客氣了!”
 
  馬超說著話,站起身來。
 
亭外,夜風徐徐,帶著熏熏然之春意。
 
空氣中,瀰漫著花香……馬超看著滿園桃杏盛開,突然扭頭道:“孟彥,這滿園桃杏盛開,正是好時候。賢弟若不嫌我是個半羌,可願與我結為異姓手足?從此以後,彼此也能相互幫襯。”
 
  桃園?結義?
 
若不是馬超提起,劉闖險些忽視了眼前景色。
 
要知道,在真實的歷史上,並無桃園結義的說法,那隻是存在於三國演義的小說之中。
 
劉闖突然意識到,也許他可以在真實的歷史當中,彌補這樣一個缺憾。同樣是桃園結義,唯一可惜的是只有兩個人。但就算是只有兩個人又能如何?若名留青史,依然是一段佳話。
 
  桃園結義……
 
他抬頭向馬超看去,卻見馬超露出緊張之色。
 
也難怪,馬超而今還默默無聞,又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子,身體中還流淌著羌人血液。而劉闖雖說長於市井,起於草莽,確是實打實的名門之後,而今更是一方諸侯,大漢的皇叔。
 
馬超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有些孟浪。
 
但心裡面還隱隱有些期盼,希望劉闖能夠答應。
 
劉闖起身,沖涼亭外喊道:“元復,立刻著人在園中擺設香案,準備三牲祭品。”
 
他上前拉著馬超的手道:“孟起所言,也正是我所想……你我兄弟今日,便在這桃園中結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從此手足相幫,將來必然能成為一段佳話。”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馬超只覺心中一顫,差點流下眼淚。
 
他生在馬家,雖是長子,卻從未體會到家庭的快樂。從小習武,十二三歲便上馬出征,一步步走到今日。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內心裡,一直期盼著能夠享受一種兄弟之情。而今劉闖這言真意切的話語,讓馬超非常感動。他拉著劉闖的手,連連點頭,半晌說不出話……
 
一旁龐德馬岱,也不禁有些感動。
 
待香案祭品準備好,劉闖和馬超焚香禱告,結拜為兄弟之後。龐、馬兩人上前,齊聲恭賀。
 
馬超生於熹平五年,也就是公元比年,比劉闖大三歲。
 
  “以後,還請兄長多多關照。”
 
劉闖上前行禮,馬超忍不住放聲大笑。
 
他拉著劉闖的手道:“此前我還在想,若非賢弟已有家世,我定要把妹子許配與你。卻不想如今,你我卻成為結義兄弟。馬超此來許都,幸甚,幸甚……他日賢弟若來西涼,我定掃榻以待。”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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