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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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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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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9 12:34:46
第322章 鄴城之變(一)1/2

歷史上的黎陽之戰,歷時整整九個月。

袁氏兄弟雖戰敗,但也僅僅是失去了黎陽。而曹操取得了勝利,可是卻大傷元氣,除了得到黎陽作為灘頭堡之外,沒有任何收穫。最終,曹操得郭嘉建議,撤回許都休整,同時防備劉表偷襲,直到三個月後二袁反目,曹操才再次出兵,攻克鄴城,取得河北之戰的優勢。

  可是現在……

當劉闖得知馮禮投降曹軍,反戈一擊的消息時,也是大吃一驚。

馮禮是袁尚的部將,怎會突然投降?

而那駐守內黃的袁春卿,不僅僅是袁尚的部下,更是袁氏族人……現在連袁春卿都投降了,可見局勢之惡劣,已到了何等地步。

劉闖重生之前,曾玩兒過一款名叫《曹操傳》的遊戲,記憶中黎陽之戰非常的漫長。

這也是他為什麼願意前來鄴城的原因。

因為他知道,這黎陽之戰袁曹雙方基本上是不勝不敗,互有損失。但他卻不記得,平恩會被曹操奪取,更不記得內黃竟然失守。內黃一失,也就代表著袁尚不但失去補給線,更被斷了退後。

歷史,在這裡終於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而且這變化來的如此突然,使得劉闖沒有半點準備……

  “當務之急,需奪回內黃。”

盧毓也有些慌亂,連忙向劉闖提出建議。

是啊,奪回內黃還有一線生機,只要劉闖能控制清水河渡口,就可以保證袁尚退路不斷。

劉闖正要下令出兵內黃,卻不想被陸遜攔阻。

“皇叔,這個時候且不能輕舉妄動,還要仔細謀劃才是。”

  “伯言這話,又怎麼說?”

盧毓急了,“若不奪回內黃,袁三公子退路就被斷去,到時候我等在這裡也就會越發尷尬。”

  “子家,你別急。

你說的的確有道理,可問題是曹操這次出擊,顯然是有備而來。

所謂黎陽之戰,顯然是一個誘餌,待袁三公子率部馳援之後,平恩、內黃相繼被他奪取,也就說明曹操早就謀劃了此事。曹操此人最善用謀,而且身邊賈詡荀彧之流更是算無遺策。

他們既然能說降了袁春卿,奪取內黃,又豈能沒有防備?

我敢說,皇叔若現在前往內黃,定然遭遇曹軍伏擊……如此與其馳援內黃,倒不如伏擊馮禮。 ”

  “你是說……”

盧毓顯然意識到,自己有些莽撞了。

劉闖也輕輕點頭,“伯言所言,確有道理。”

陸遜得了鼓勵,更多了幾分從容自信。

他緊跟著又道:“那馮禮降了曹操,立功心切,故而率兵冒進,與曹軍主力距離甚遠。

既然如此,咱們便在清水河畔將此人伏擊,到時候內黃曹洪必然會出兵援救,咱們趁機脫身而出,再回擊內黃,說不定可大獲全勝。只是此戰需把握時機,絕不可與曹軍戀戰,務必要做到雷霆一擊,而後抽身撤離。否則的話,便很可能會陷入重圍之中,反而會更加危險。 ”

劉闖想了想,認為陸遜說的很有道理。

他沉吟片刻,突然道:“伯言,不如就由你來指揮此次伏擊,自我以下,所有人都聽從你調遣。”

龐德和許褚露出詫異之色,向陸遜看去。

他二人也知道,劉闖對陸遜非常重視,可是卻未想到,劉闖竟然對陸遜信任到了這個地步。

但劉闖既然開了口,他二人也不好再有意見。

不過這內心裡,對陸遜始終有些懷疑……畢竟,陸遜太年輕了,不過弱冠年紀,能否擔當重任?這世上有一種人名叫天才!許褚和龐德也深信不疑。比如諸葛亮,比如司馬懿……都算是天才。可不管是諸葛亮還是司馬懿,都是劉闖身邊最親近之人。諸葛亮跟隨劉闖快六年時間,並多次隨劉闖征戰,眼界和能力也是在一點點的提升,所以並沒有讓人吃驚。

  而司馬懿主持黃閣。

  黃閣究竟是做什麼事?

  許褚等人並不是特別清楚。

只要劉闖對司馬懿滿意,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所以許褚等人也不會有太大的意見……

  可陸遜,才來多久?

便要他主持一場戰事,未免太過匆忙。

陸遜似乎也知道,許褚和龐德對他的不信任。

但他卻沒有推辭,而是慨然領命。

劉闖對此也心知肚明,陸遜自為他效力以來一直都很低調。可以說除了劉闖之外,知曉陸遜手段的人,也只有張遼郝昭和趙云三人。而且這三個人,對陸遜的了解也不是特別全面。

當然,此時的陸遜,遠沒有達到後世火燒連營時的水準。

那是經歷過無數次挫折凝聚而成的智慧,對他現在來說,還遠遠沒有達到那樣的積累。

不僅是陸遜,包括諸葛亮在內,同樣也沒有達到巔峰,這需要時間來積累,劉闖能​​等得起。

不過,即便如此,天才的光輝仍舊不可掩蓋。

陸遜十六歲擔起一個家族的重任,若沒有真本事,恐怕吳郡陸氏一族早就泯沒於歷史塵埃中。

  所以,劉闖對陸遜很有信心。

他也相信,以陸遜的才能,早晚可以得到許褚和龐德的認可。

安排妥當之後,劉闖便回到後宅。

他在屋中徘徊許久,突然取出一個錦囊,也就是諸葛亮給他的二號錦囊。

  打開來,他看了一眼。

錦囊的內容非常簡單:黎陽之戰,若起波瀾,速往鄴城。

十二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讓劉闖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這十二個字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諸葛亮預料到,黎陽之戰很有可能會發生變數。而現在,馮禮和袁春卿的歸降,豈不正是變數所在?

  往鄴城?

  難道說,鄴城也存有變數嗎?

劉闖剛開始接受諸葛亮三個錦囊的時候,更多是一種玩笑的心理。

他一直認為,所謂的錦囊妙計是後世人強加給諸葛亮的故事,更多是用來凸顯他智幾於妖的才幹。可現在,劉闖突然覺得,這諸葛亮的智慧,的確是有些'幾與妖'。或許,他這樣做是出於最壞的打算。但劉闖卻不得不承認,諸葛亮思慮之縝密,的確是讓人為之讚歎。

  可鄴城又能有什麼變數?

劉闖有些猶豫,是否該去一趟鄴城。

畢竟這件事關係重大,如果鄴城真的發生了什麼問題,那可真要有**煩!

思來想去,他最終決定走一遭鄴城,即便鄴城沒有什麼動盪,他過去看一看,也能安心一些。

想到這裡,劉闖立刻召來陸遜,把他準備往鄴城的決定告訴了對方。

出乎劉闖意料之外,陸遜在沉吟片刻後,竟舉雙手贊成劉闖的決定:“今戰局變化突然,馮禮和袁春卿突然造反,難免會讓一些人蠢蠢欲動。皇叔去鄴城也好,哪怕是提醒一下也好過沒有防範。不過,到了鄴城之後,皇叔還要小心……遜以為,若真有人蠢蠢欲動,必不歡迎皇叔出現。”

  劉闖想了想,覺得頗有道理。

於是,他又重新把許褚龐德和盧毓三人找來,把事情交代了一番。

“主公這次要回鄴城,不如帶子家同行。

子家心思縝密,說不得可以為主公排憂解難……”

  想想,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

盧毓留下來用處不大,倒不如帶他一同前往鄴城。至於伏擊馮禮的事情,就交由陸遜負責,加上許褚和龐德二人的輔佐,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當下,劉闖同意了龐德的建議,連夜點齊三百飛熊衛,帶上李逸風武安國和盧毓三人準備出發。哪知道在出發前夕,又發生了一件事故。

董俷從睡夢中醒來,聽說劉闖要出征,便吵著要和劉​​闖一起去。

可這個大小子又不會騎馬,總不成讓他一路步行跟隨。劉闖勸說了好半天,董俷拉著他的衣服就是不肯鬆手。

一旁陸遜也勸道:“要不然皇叔就帶他一同去,阿醜只聽你的話,你把他留下來,也無人能約束他。萬一再發生個意外,我等都無法向主公交代。實在不成,就讓他坐車隨軍出發。”

  坐車?

劉闖旋即想起來,在平陽城的庫府中,發現了兩輛製作精良的戰車。

看得出來,兩輛戰車是經過特殊打造,非常結實。董俷既然不會騎馬,那坐車同行倒也可以。

反正他劉闖手下善於馭車的人也不是沒有,不說別的,就說那武安國就是一個馭車高手。劉闖把武安國找來,與他商量了一下。武安國聽了倒是不甚在意,頗為痛快的便答應下來。

隨後,武安國從庫府中把戰車拉出來,讓董俷在車上站穩。

套上兩匹戰馬,而後又把兩匹馱馬的韁繩拴在車上。

董俷站在戰車上威風凜凜,倒是讓劉闖眼前一亮……

這個大小子,簡直就是個天生的力士。劉闖索性命人把大纛交給董俷掌管,讓他在車上扶大纛而立。

待一切安排妥當後,劉闖翻身跨坐馬上,和陸遜三人有交代一番,便打馬揚鞭衝出平陽城。

武安國雙手拉著韁繩,在戰車上用力一抖。

就听韁繩啪的一聲脆響,伴隨著武安國口中發出一連串的呼哨,兩匹戰馬拉著戰車便冲起來。董俷站在車上,一手扶著大纛,咧開大嘴呵呵笑起來。顯然,他對這戰車是毫無排斥。

  ++++++++++++++++++++++++++++++++++++++++++

建安七年三月,黎陽之戰在進行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以後,風雲突變。

歷史在這裡走入了一個岔道,伴隨著馮禮等人的突然投降,也使得整個冀州形式隨之大變。

許多人感到惶恐不安,更有不少人開始在私下里和曹操秘密聯絡。

當然了,也有人仍在堅守,可是面對著越來越動蕩的時局,即便很多人依舊忠於袁氏,也是感到憂心忡忡。上次抵達鄴城的時候,雖然感覺鄴城有些浮躁,卻並未感受到太多的恐懼。

可現在,當劉闖再次抵達鄴城的時候,卻明顯有一種驚慌失措的感覺。

  整個鄴城,都在驚慌失措……

趕了一整夜的路,劉闖在快到鄴城的時候,便下令減緩行進速度。

路上的難民越來越多,三五成群,相互攙扶著結伴而行。看得出來,這些人有不少都是從內黃方面逃出來。戰事越發激烈,袁尚當然無法坐視內黃被曹軍所佔,肯定會發兵奪回內黃。到那時候,內黃必然成一片焦土,許多內黃百姓只好離開家園,匆匆忙逃向了鄴城。

越靠近鄴城,難民的數量就越多,場面也就越發混亂。

看著城門外如長龍一般的難民人流,劉闖眉頭緊蹙。他心裡沉甸甸的,好像壓了一塊巨石。

自他重生以來,穿越眾熟知歷史的優勢讓他如魚得水。

可這一次,他真切的發現,歷史似乎已經不再如原先那樣可以令他隨意操控。已經走入岔道的歷史,他又該如何面對?如果袁尚這次失敗,給整個河北帶來的影響,恐怕難以預料。

  想到這裡,劉闖心裡越發沉重。

“你們是何方兵馬?怎敢在這裡橫衝直撞?”

當劉闖來到城門口的時候,便被一隊袁軍阻攔。

  為首的袁將,更厲聲呵斥。

盧毓連忙上前道:“我等是幽州兵馬,劉皇叔聽聞前方戰事不妙,故而趕回來與逢紀先生商議對策。”

哪知道,那袁將一點面子都不給。

  “什麼劉皇叔……一賊子耳。

當年袁公與他遼西,方得以容身之所。可他卻趁袁公與曹公決戰的時候,偷襲幽州……若非他在背後搗亂,袁公焉得失敗?若袁公不敗,我等而今早就該飲馬黃河,何至於如今這般淒慘?他這等厚顏無恥之輩,還敢再來鄴城?若被我見到了,定不會與他善罷甘休。 ”

這袁將聲音很大,以至於周圍的難民聽得真真切切。

劉闖當然也聽到了對方的話語,眼睛微微一瞇,突然縱馬上前。

  “耳乃何人,敢如此放肆?”

“我是誰與你何干?我告訴你,沮從事已下了命令,若無他手令,任何兵馬都不得入城。”

  沮從事何人?

劉闖旋即便猜出來,必然是那個沮授的兄弟,沮宗。

沮家而今元氣大傷,早已不似當初那般的鉅鹿望族。但沮宗並不是愚蠢之人,何以派人在這裡阻攔劉闖入城?劉闖心裡一動,隱約間已猜出了沮宗的用意……莫非沮宗心懷不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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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9 12:35:10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22章 鄴城之變(二)2/2

     他讓人在這裡阻攔自己入城,更派人言語挑釁。

    若劉闖壓不住火,很可能會大開殺戒,到時候沮宗便有藉口對他出手?

    不對不對,就算是沮宗對劉闖恨意頗深,可是鄴城做主之人卻不是他,而是那位逢紀先生。

    他這樣做……

    劉闖轉眼間便猜出對方的用意,莫非是要把我逼走嗎?

    想到這裡,劉闖突然縱馬上前,象龍希聿聿一聲咆哮,頓時引得群馬長嘶。

    劉闖來到那袁將面前,手中馬鞭子揚起,啪的一聲便抽在對方的身上。劉闖手裡的馬鞭,是經過特殊手段製作出來,採用上好的皮革翻入鞣製而成,堅韌無比,抽在身上可令人皮開肉綻。

    那袁將沒想到劉闖會突然動手,一下子被抽翻馬下。

    “不知死活的東西,某家堂堂大漢皇叔,乃天子所封。

    你又算什麼東西,竟敢在這裡辱罵?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說幽州,便是整個河北,也都是我大漢江山。今我奉天子之命令幽州牧,你竟敢在這裡開口辱罵,莫非是有心謀逆不成?爾等給我讓開,若不然的話,便是某家大開殺戒,哪個敢來攔我?”

    “你敢動手?”

    那袁將爬起來,驚怒不已,手指劉闖道:“爾一賊子,焉敢在此動手?”

    話音未落,耳邊就聽倉啷一聲繃簧響,劉闖拔劍出鞘,一劍便把這袁將劈翻在地。

    “再不讓開,格殺勿論。”

    劉闖咬著牙,一字一頓的低聲喊喝。

    另一邊,三百飛雄衛在李逸風率領下,倉啷啷拔出長刀。

    雪亮的長刀在日光照耀下,泛著一絲絲冷意……原本群情激奮的難民見此狀況,頓時閉上嘴巴。

    眼前這位。可不是等閒之人。

    人家是大漢皇叔,這江山還是大漢的江山,人家奪了幽州也算不得事,連天子都封他為幽州牧。

    有那聰明人,便反應過來。

    這隊袁軍好端端阻攔劉皇叔的去路,恐怕是居心叵測。

    戰車上,董俷縱身跳下來。手持雙槌便跑到了劉闖的馬前。

    “叔父,我來了。”

    “阿醜,且退下……我倒要看看,誰敢對我動手。”

    劉闖說著話,向後伸手。

    武安國匆匆忙上前,把那桿盤龍八音椎遞給劉闖……就見劉闖大椎在手中一振。八音殳頓時八音齊鳴。

    飛熊衛更齊刷刷縱馬向前三步,長刀和繫在手臂上的圓盾交集,發出鐺鐺鐺整齊的聲響。

    “再不讓路,格殺勿論。”

    雖只三百人,卻透出千軍萬馬也無法比擬的雄渾之氣。

    莫說那些普通百姓,就是城門外的袁軍,也都一個個臉色蒼白如紙。膽顫心驚。

    “住手,住手!”

    就在這時候,從城中傳來一聲高喊。

    逢紀帶著一隊人馬,匆匆趕到城門外,見兩邊劍拔弩張的模樣,他也是吃了一驚,連忙上前阻止。

    “皇叔,你這是……”

    “有人不想我入城。有人不希望我與三公子合作。

    元圖先生,這些人莫非是你派來阻攔於我?”

    逢紀一怔,連忙擺手道:“皇叔這是哪裡話來?我又怎會阻止你入城?”

    說完,他便轉過身,看了一眼那血泊中袁將的屍體,旋即對那些袁軍喝罵道:“爾等怎敢在此阻攔皇叔入城?還不與我讓開。”

    “不能讓開!”

    逢紀話音未落,就見沮宗帶著一隊兵馬從城中出來。大聲道:“三公子命我為城門校尉,自當守衛鄴城安慰。是我下令,不許兵馬隨意進入,他劉闖雖是皇叔。就可以肆意妄為不成?

    元圖先生你受三公子重託,坐鎮鄴城。

    今見自家兒郎被人所殺卻毫不在意,還要讓那賊人入城,是何道理?你這樣做,就不怕寒了將士們的心嗎?”

    逢紀沒想到,這沮宗竟然如此說話,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劉闖也沒有想到,才短短一個月的功夫,情況就變得如此複雜。沮宗這是直接把他放在了袁氏軍隊的對立面。逢紀受命坐鎮鄴城,卻好像已失去了控制,連沮宗都敢當眾頂撞於他。

    這情況,還真是有些麻煩。

    不過,劉闖卻沒有插嘴,而是靜靜看著沮宗。

    逢紀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袁劉抗曹,乃三公子早就已經定下的決策,任何人不得違背。

    劉皇叔趕來商議事情,也是為大局考量。

    沮仲與,你為一己之私,卻置大義而不顧,莫不是要背叛大將軍嗎?”

    沮宗臉色一變,“沮某,自無意背叛大將軍。”

    “那還不與我讓開。”

    逢紀畢竟是久居鄴城,更是袁尚的親信。

    他這一發怒,便是沮宗也不敢觸其鋒芒,咬咬牙一擺手,命袁軍將士讓出一條通路。

    表面上看去,是逢紀占了上風。

    但是從袁軍士卒眼中流露出的敵視,劉闖卻知道,勢態恐怕已經失去了控制。不過,他並不害怕,而是跟著逢紀一同進入鄴城城門。兩人並轡而行,直奔驛館。在往驛館的路上,劉闖突然開口道:“元圖先生,這情況好像有些失控,我看這鄴城的情況,也有些不妙啊。”

    逢紀苦笑一聲,“何止不妙。”

    他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自袁春卿投降曹操,內黃失守之後,我便調集兵馬準備救援三公子。

    可是……

    這城裡頹敗之意瀰散,沒有大將軍手中的大將軍令,我竟然調動不得兵馬。

    九候城、污城兵馬遲遲沒有動作,只有武城守將呂翔表示願意出兵。不瞞皇叔,袁公過世之後,人心就散了。大公子和三公子在黎陽大敵當前的情況下,還發生衝突,更讓不少人為之心冷。而現在,袁春卿和馮禮兩人造反,是雪上加霜……我現在也只能勉力維持不亂。”

    鄴城的情況。看起來是真的很嚴重。

    劉闖沉默片刻後,忍不住道:“既然這樣,元圖先生何不下狠手清洗一番?”

    他的意思非常清楚,那就是鄴城的情況既然這麼糟糕,就該痛下決心才是。袁尚還在,雖然被困黎陽,可只要他活著。問題就不會太大。趁此機會,把那些搖擺不定的傢伙一次清洗乾淨,這樣做也許會元氣大傷,但至少能夠使得局勢穩定下來。而後救出袁尚,則所有的麻煩就能迎刃而解。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也是最好的處理方法。或許激烈了一些。但總體上對袁氏好處頗多……最重要的是,這樣做的結果,可以讓袁尚徹底把掌控住手中力量。

    逢紀這個人,雖說私心很重,但能力不俗。

    劉闖可不相信,他想不出這個辦法……

    逢紀嘆了口氣,“我何嘗不想如此?

    可皇叔不知道這邊的情況。鄴城之中,勢力盤根錯節,極為複雜。就比如那華彥,我早就有意將之剷除。這樣一來可以斬斷大公子一條臂膀,還能夠震懾宵小,不至於有人再襟肘。

    可那華彥,卻和沮宗關係密切。

    想當初沮公與被迫投降,被皇叔安置於孤竹城。不肯為皇叔出力,也讓三公子對沮宗生出好感。而且,當時三公子優柔寡斷,也不知怎地就走漏了風聲,連夫人也出來勸說三公子……這件事最後,只能不了了之。而我也因此得罪了大公子,還被不少人在暗中怨恨……”

    “你是說。劉老夫人?”

    “不正是她嗎?”

    劉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看著逢紀半晌說不出話。

    “元圖,你可知我想起了什麼?”

    “什麼?”

    劉闖深吸一口氣,“牝雞司晨。如此情況與當年何皇后何其相似?”

    “這個……三公子生性純孝,我又怎好動手?”

    兩人一邊說著話,不知不覺便到了驛站門口。

    “對了,少公子的事情,還要多謝皇叔大力支持。

    我已命人送少公子前往燕京,到時候還要請皇叔予以照拂。而今局勢雖緊張,但算不得什麼。我一息尚在,絕不容鄴城出現動盪。皇叔所說的辦法,我會好生考慮。實在不行,便先斬後奏就是。我就不相信,哪怕三公子再純孝,也不能任由著老夫人干預政事,再怪罪我。”

    劉闖點點頭,“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這樣,我已經派人伏擊馮禮,而後偷襲內黃……到時候,請元圖先生多與我一些臂助,我會儘量救三公子回來。”

    這也許是逢紀最近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他連忙道謝,“皇叔放心,我明日就使呂翔出征,協助皇叔牽制曹軍。”

    “甚好!”

    劉闖說罷,和逢紀拱手道別,便邁步走進了驛館。

    看著劉闖的背影,逢紀苦笑著搖搖頭,不過心裡卻輕鬆不少,更暗自下定決心,要清洗城中所有不安定的因素。至於那位劉老夫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豈能容她一婦人做主?

    +++++++++++++++++++++++++++++++++++++++++++

     是夜,劉闖便住在驛館之中。

    只不過,他心裡並不似表面上看去的那麼平靜,隱隱約約之中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所以,他住進驛館後,卻下令飛熊衛人不卸甲,馬不卸鞍。如果有事發生,也能夠迅速做出反應。

    對此,盧毓感到有些奇怪。

    他不明白劉闖為何會如此謹慎,難不成還會有人圍攻驛站?

    “子家,我總覺得鄴城的氣氛不太正常。

    逢紀是袁尚留下來的重臣,可你看日間沮宗的態度,哪裡有半點尊重?人常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雖說咱們不是第一次來鄴城,但是在這裡卻人生地不熟。非常時期,不如多些防範。左右也就是這一個晚上,待天亮之後,咱們便離開鄴城返回平陽,到時候再視情況而定。”

    盧毓聽罷,頗以為然。

    “主公這麼想,確有道理。”

    逢紀沒有設宴為劉闖接風,估計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心情這麼做。

    不過,他還是派人送來了牛羊酒水,算是全了禮數。劉闖命人把那些羊給烤了,但又下令所有人滴酒不沾。入夜之後,他坐在房間裡看書,董俷呼嚕震天響的睡在地鋪上,倒是讓劉闖好生羡慕。有時候思想簡單一些也是一種福氣,總好過自己這樣子,整日的擔驚受怕。

    想到這裡,他放下書,走過去把董俷踢開的被縟復又蓋在他身上,而後邁步便走出了房間。

    但只見月朗星稀,卻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皎潔的月光灑在庭院中,彷彿為這驛官的庭院,鋪上了一層白霜。

    飛熊衛一個個懷抱長刀,靠坐在迴廊之中。

    李逸風和武安國見劉闖出來巡視,連忙上前見禮。

    “情況如何?”

    “回稟主公,風平浪靜。”

    “今晚大家辛苦一些,明日離開後,便不必這麼緊張了。”

    “主公放心,道理盧先生已經和我們說過了,兒郎們也非常理解。”

    “嗯,這樣就好,警惕點。”

    劉闖巡視完畢之後,見沒什麼異樣,復又回到房間。

    不過,他總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躺在榻上更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無奈之下,他索性坐起來,便依著榻椅看書。不知不覺,已是寅初,三更天敲響,整個鄴城也陷入寂靜之中。

    劉闖靠著榻椅,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半夜時,董俷起床小解的聲音把他驚醒。

    他揉了揉眼睛,想了想乾脆走出房間打了一盆涼水,洗了把臉,將身上的睏意驅散乾淨……

    “阿醜,怎麼不睡?”

    回到房間裡,卻見董俷坐在地鋪上,瞪大眼睛。

    劉闖疑惑的詢問,就聽董俷道:“叔叔,睡不著了……”

    “怎麼回事?平日裡你可是貪睡的緊。”

    董俷突然站起來,把盔甲包打開。

    “阿醜,做什麼?”

    “不知道,穿著它會安全些。”

    董俷沒頭沒尾的話語,讓劉闖有些不明所以。

    看著董俷在那裡穿戴盔甲,劉闖的眼睛瞇成一條線……上天剝奪了一些人的智慧,卻往往會補償其他的能力。董俷突然間這個樣子,莫非是老天給予他的補償?讓他能預感到危險?

    想到這裡,劉闖激靈靈一個寒蟬。

    有道是有備無患……

    他連忙把自己的盔甲包打開,頂盔貫甲,罩袍束帶。

    劉闖這邊剛把盔甲披掛整齊,忽聽外面一陣喧嘩騷亂……緊跟著,房門蓬的一聲被人撞開。

    “主公,出事了!”

    劉闖抬頭看去,心裡咯噔一下,“朝年,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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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30 12:19:34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23章 鄴城之變(三)

    袁熙死後,袁朝年就一直留在鄴城。

    如果沒什麼事情,劉闖很少會動用袁朝年這一顆棋子。之前營救田豐,算是讓袁朝年行動了一回。而在那以後,劉闖嚴令司馬懿,沒有得到他的允許,絕不可以輕易調動袁朝年……

    這也是袁朝年一直少為人知的原因。

    劉闖讓袁朝年留在鄴城,為的就是袁紹手裡那枚大將軍印。

    在沒有得到大將軍印之前,袁朝年就不能夠暴露。劉闖這次來鄴城,也沒有和袁朝年進行聯絡。

    可現在,袁朝年卻主動上門。

    火光照耀下,袁朝年渾身是血,雙手持劍,身上還掛著一個包裹。

    “主公,出事了!”

    劉闖強壓著內心中的惶恐,“朝年,慢慢說,發生了什麼事?”

    “主公,子時前陳琳沮宗與袁克突然登門,言逢紀和主公勾結意欲謀反,向老夫人請大將軍印,誅殺逢紀,除掉主公。老夫人也不知怎地,便聽信了他們的話,命沮宗率部誅殺逢紀。我見情況不妙,不得已只好出手,從老夫人手中搶了大將軍印,並殺死袁克……”

    “慢著慢著,不是說大將軍印在袁尚手中嗎?”

    “三公子手裡的是大將軍行印,自袁紹死後,大將軍印一直在老夫人手中保管。”

    劉闖聽到這裡,那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又是一個十常侍的翻版!

    逢紀當斷不斷,如那位大將軍何進一樣,最終引發了一干投降派的反彈。至於那位所謂的劉夫人,就是一個翻版的何皇后。她的縱容,也勢必引發整個鄴城的暴動,袁氏這一次,完了!

    “主公,怎麼辦?”

    劉闖臉色陰晴不定,半晌後深吸一口氣。沉聲喝道:“既然局勢已糜爛不可挽回,便殺出鄴城,迅速和伯言匯合,而後退回中山。”

    “那袁三公子……”

    劉闖苦笑道:“這個時候,袁尚恐怕已凶多吉少。”

    他自己還身陷險境,那還有工夫去管袁尚?

    劉闖一聲令下,飛熊衛紛紛上馬。

    “阿醜。跟著我。”

    劉闖大吼一聲,董俷立刻跑到了他的跟前。

    武安國和李逸風兩人一馬當先衝出驛站,那驛站的驛丁還要阻攔,卻被兩人如砍瓜切菜一樣的當場格殺。

    衝出驛站大門,就見鄴城城中,已經亂成一團。

    袁軍奔走長街之上。顯然已經殺紅了眼。

    “主公,快看!”

    盧毓突然指向東南方向,劉闖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東南方烈焰熊熊,火光衝天……

    “是東南角樓。”

    袁朝年不由得一聲驚呼,旋即黯然道:“那是逢紀先生的住所。”

    劉闖聞聽一怔,突然笑了。

    歷史總是這樣。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在原有的歷史上,鄴城告破,審配縱火東南角樓。

    原以為審配已經死了,卻沒想到換成了逢紀縱火……不過,劉闖相信逢紀這麼做,除了有絕望之意,更有向他示警的意思。想到這裡,劉闖精神一振。大聲道:“向城東突圍,咱們殺出去。”

    三百飛熊衛簇擁著劉闖,在長街上奔行。

    沿途,不時出現袁軍的蹤跡。

    劉闖這時候也不會在顧慮什麼合作盟友的想法,立刻發出‘不必留情,凡阻攔者格殺勿論’的命令。

    現在再顧慮太多,那就是找死的節奏。

    劉闖可不想死在這該死的鄴城。自然不會再留什麼情面。

    他讓袁朝年保護好盧毓,而後命武安國和李逸風兩人押陣斷後。劉闖自己則帶著董俷,縱馬向前。他沒有用八音椎,手中捧著那口甲子劍。兩人一個馬上。一個步下如同兩頭瘋虎一般。沿途倒是有不少袁軍出面阻攔,可是在劉闖和董俷兩個聯手屠殺之下,紛紛潰敗而走。

    衝過前面的街口,便是東門。

    就在這時,忽聽一陣喊殺聲:“休走了闖賊!”

    一隊袁軍從長街兩邊呼啦啦湧來,為首一名袁將跨馬持刀,遙指劉闖厲聲喝道:“劉闖小賊,看你往哪裡跑?”

    劉闖勒馬看去,卻是一張陌生面孔。

    倒是袁朝年上前,在他耳邊低聲道:“主公,此人便是武城校尉呂翔。”

    呂翔?

    劉闖倒是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

    日間逢紀曾說過,呂翔是袁將之中,最積極響應復奪內黃的人。可現在看來,所謂的響應也只是一句推脫的話。這呂翔出現在這裡,想必九候城和污城的守將,也一定到了鄴城吧。

    怪不得那些人敢造反,原來已經拉攏了這麼多人。

    劉闖突然覺得,自己小看了曹操。

    一直以來,他依照著歷史的發展軌跡,總認為曹操河北之戰會歷時多年,他可以有充足時間來進行發展。可是現在看來,由於自己的出現,不僅僅是造成了袁紹提前死掉,更動搖了袁氏在河北的根基。也正是因為他的出現,使得袁氏部屬人心浮動,曹操又怎可能放過這種機會?

    想明白這其中的奧妙,劉闖反而定下心來。

    左右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唯死戰耳,殺出一條生路就是!

    “休要呱噪,擋我者,死!”

    劉闖大吼一聲,便策馬衝出。

    甲子劍拖地而行,火星四濺。

    那呂翔見狀,也不再贅言,持刀迎著劉闖便衝過來。

    “休放走一個賊人。”

    呂翔厲聲喊喝,袁軍更齊聲吶喊。

    董俷那雙細目突然間睜開,透出一種莫名的興奮之色。

    他大吼一聲,邁開兩條大長腿,眨眼間便衝到袁軍面前。手中鐵鎚掛著風聲,呼的便砸向一名袁軍。那袁軍手持刀盾,舉盾相迎。卻聽啪的一聲巨響,鐵鎚落在盾牌上,頓時把那袁軍手中盾牌砸的粉碎。鐵鎚在砸碎了盾牌之後,餘勢未消。狠狠落在那袁軍的頭上……

    袁軍士卒慘叫一聲,被鐵鎚砸的腦漿迸裂。

    紅白液體飛濺,董俷厲聲吼道:“哪個敢傷我叔叔。”

    他錯步闖入人群,一對鐵鎚翻飛,所過之處更是人仰馬翻。

    “醜鬼,休要猖狂。”

    一名袁軍將領縱馬挺槍,便撲向董俷。

    劉闖和呂翔戰在一處。不過兩個回合就把呂翔殺得盔歪甲斜。只是他沒想到董俷竟然這麼衝動,居然直殺入亂軍之中。眼見一名袁將撲向董俷,劉闖也不由得大驚失色,撥馬就要上去救援。呂翔趁機鬆了口氣,他剛要退回去,哪知道李逸風掄刀上前。便和他戰在一處。

    不得不說,這個呂翔倒是有些本事。

    李逸風手中那口金背砍山刀呼呼作響,立刻把呂翔圈住。

    呂翔雖有些抵擋不住,但還能勉力支持。

    劉闖殺入袁軍之中,甲子劍翻飛,無人可以阻攔。不過,他卻沒想到董俷比他想像中的更為凶悍。那袁將向他撲來,這大小子卻毫不慌張,腳下一個滑步,身形猛然一旋。一手鐵鎚揚起,鐺的磕飛了那袁將手中大槍,另一手鐵鎚順勢橫掃千軍,只聽戰馬希聿聿一聲慘嘶,碩大的馬頭被董俷一槌砸的腦漿迸裂。便倒在地上。馬上的袁將,也被掀翻馬下,只是不等他站起來,董俷就已經到了他面前,手起槌落,把這袁將當場擊斃……

    “叔叔別怕,阿醜保護你。”

    劉闖聞聽。頓時哭笑不得。

    他看得出來,董俷有足夠的自保之力。

    不過,他好像沒有正經的練過武,方才那一個滑步雖然很漂亮。但下盤並不是太穩,馬步虛浮。能使出這麼一招,更多是一種本能的應對。如果遇到個狠角色,他方才就會很危險。

    憑董俷那天生的神力,自保問題不大。

    但劉闖還是決定,等殺出去之後,他便要傳授董俷龍蛇九變。

    不管他能不能練得成,都要教給他……這亂世之中,能讓他多一分自保能力,對他會更安全。

    見董俷沒什麼大礙,劉闖也就放了心。

    “阿醜,跟著我,不要走開。”

    他衝著董俷大吼一聲,而後撥馬復又殺入亂軍。

    只是這一回,他沒有再用甲子劍,而是從兜囊中取出六支小槍,左右開弓。

    在他身前,有武安國保護,可以從容投擲。劉闖這小槍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以至於每支小槍投出,必有一人倒地身亡。眨眼間,就有十餘名袁軍士卒被劉闖擊殺,也讓袁軍士卒心驚肉跳。

    但袁軍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

    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湧來袁軍士卒,也使得劉闖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飛熊衛開始出現死傷,而且死傷的速度不斷增加。

    李逸風見此情況,一刀逼退呂翔,大聲道:“主公,休要顧我們,只管突圍。”

    “廢話!”

    劉闖提刀把一名袁將斬落馬下,怒聲喝道:“憨牛兒,帶著人壓陣,休要和這幫烏合之眾糾纏。”

    李逸風連忙領命,棄了呂翔便要返回押陣。

    那呂翔又怎肯放過他,與三名袁將縱馬便要纏住李逸風。

    就在這時,忽聽弓弦聲,一支利箭破空襲來,正中呂翔戰馬頂門。

    那匹馬慘嘶一聲,便倒在了地上。呂翔更被摔落馬下,他剛站起來,卻不想又有一支利箭襲來,正中他哽嗓咽喉。

    順著利箭襲來的方向看去,卻見盧毓正彎弓搭箭。

    盧毓是個讀書人不假,可別忘了,他老子盧植不僅僅曾為大儒,更指揮過千軍萬馬廝殺……盧毓是盧植的兒子,又怎可能不識弓馬騎射之術?在漢代,儒家六藝之中,射術是每一個讀書人都必須要學習的技藝。盧毓的射術精湛,雖比不得古之養由基那種神射,也能百發百中。

    呂翔被殺,可袁軍卻好像沒有絲毫的慌亂。

    這也讓劉闖意識到,城中叛軍的力量,恐怕比他想像的更加強大。

    雖然對呂翔這個名字非常陌生,但畢竟是一軍校尉,也算是中高層級別的將領。可這樣一個人戰死,袁軍卻沒有半點慌亂。也就是說,袁軍背後肯定還有身份更高的將領進行指揮。

    想到這裡,劉闖頭腦更加清醒。

    “憨牛,元稷,不要和這些人糾纏,向外衝。”

    他大聲叫喊,手中甲子劍舞動更急。

    “阿醜,跟在我後面,不要掉隊!”

    董俷答應一聲,便到了劉闖身後,兩人一馬,一前一後向外衝殺,武安國和李逸風則帶著飛熊衛緊隨其後。

    “未曾想,飛熊悍勇如斯!”

    距離街口戰場不遠處,一座深宅大院的望樓裡,一位老者舉目眺望,忍不住眉頭緊蹙,發出一聲感嘆。

    在他身後,是一個少年。

    看年歲大約在十七八的模樣,容貌俊美。

    而在兩人身後,還站立著許多人。其中更有沮宗陳琳這樣的袁氏屬臣。

    少年眉頭微微一蹙,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笑容,“文和先生不必擔心,今鄴城四門緊閉,這頭飛熊就算是本領再大,也是插翅難飛。”

    老者聞聽,倒也頗為贊同的輕輕點頭。

    就在他們勝券在握之際,街口的戰局卻突然發生了變化。

    一隊袁軍突然從後面殺出來,但目標卻非劉闖,而是自家兵馬。

    這一隊袁軍的裝束雖然和其他袁軍相同,可每個人胳膊上,卻繫著一根紅色綢帶。

    “皇叔,隨我來!”

    那為首的袁將高聲呼喊,劉闖舉目看去,一眼認出那人便是昔日他在北海國的部屬,岑壁。

    劉闖不由得精神一陣,手中甲子劍舞動更急。

    袁軍受此夾擊,頓時大亂。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明明是自己人,為何會突然對自己拔刀相向?

    也就是這一亂,劉闖已經和那支袁軍匯合一處,兩支人馬匯合之後也不贅言,岑壁撥轉馬頭大聲道:“皇叔,隨我來!”

    他在前面開路,劉闖帶著人則緊緊跟隨。

    望樓上觀戰眾人的臉色突然大變,那老者眉頭一蹙,厲聲喝道:“朋公子,請立刻率虎豹騎出戰。”

    “喏!”

    少年早就等的不耐煩,聞聽老者一聲令下,二話不說便奔下望樓。

    陳琳等人則面面相覷,他們也未曾想到會有這等變化,劉闖在城中居然還有援兵?

    “孔璋,那人是誰?”

    陳琳搖搖頭,“卻不識得。”

    “我知道……”一個魁梧壯碩的中年男子站出來,“那廝好像叫岑壁,原本屯駐平陽城……對了,我想起來了,此人當年曾跟隨劉闖,後劉闖北上遼東,他卻不知怎地留下來,後又得劉平推薦,為袁公所用。不過此人素來低調,劉平死後更不為人知,卻不知藏在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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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鄴城之變(四)


老者臉色一變,非常難看。

一旁沮宗道︰“他倒是沒藏起來,而是為東門校尉。

若非無敵今日說起,我還不知道他居然曾為闖賊所屬……”

老者的臉色更加難看,厲聲喝道︰“傳令下去,命呂曠率部拿下東門。”

袁紹輸得不算冤枉,養得這麼一幫子蠢貨。要知道,這沮宗便為鄴城校尉,說起來岑壁便是他的手下。可是他連自己手下大將過往的經歷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夠當得這鄴城校尉?

今日若是被劉闖走了,便因為這樣的疏忽。

++++++++++++++++++++++++++++++++++++++

東門,在望。

岑壁最終做出了選擇,決意重新投效劉闖。

這是一個頗為艱難的抉擇,但岑壁清楚,袁氏兄弟大勢已去,留下來也是以一個降將的身份為曹操效力。他本就不是那種聲名響亮的大人物,在袁氏帳下尚不得重用,投效了曹操又豈能被看重?岑壁心裡非常清楚,若想有所成就,只有投效劉闖,更不要說他家人早已送往幽州。

鄴城東門,城門洞開。

岑壁在前面領路,劉闖帶著董等人緊隨其後。

而袁兵更不願意把這到口的肥肉吐出去,怎可能甘心放走劉闖。

就在劉闖即將到達城門的時候,忽聽身後戰馬長嘶。緊跟著,就聽得李逸風大聲吼道︰“元稷!”

劉闖連忙撥轉馬頭,原來是武安國的坐騎被袁軍箭矢射中。

他從馬上栽下來,在地上滾了兩滾翻身站起來,順手撿起一桿長矛,頭也不回大聲道︰“憨牛兒速帶主公撤離,國願斷後,為主公死戰。”

“元稷!”

劉闖催馬就要上去,卻見武安國須發賁張,厲聲道︰“主公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袁軍已蜂擁而至,武安國舞動長矛,迎著那袁軍便沖過去,同時高聲喊道︰“主公速走,來日為國報仇就是。”

長矛兇狠挺刺,靠近過來的袁軍幾乎無人能擋住武安國一矛之力。

李逸風,岑壁和盧毓死死拉住劉闖的馬韁繩,“主公速走,若不然便遲了。”

劉闖心裡怎能不明白,武安國這一斷後,必死無疑。

他更清楚,而今時候他應該速速離開……可是,他又怎忍心舍棄武安國這個已跟隨他六年之久的老臣子。

想當初他還沒有佔領北海國,武安國便投效他身邊。

六年來,武安國雖不似太史慈等人那樣戰功顯赫,但也為他立下汗馬功勞。

“主公,且不可再猶豫,否則元稷死不瞑目。”

劉闖聽罷,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嘯,撥馬沖出城門。

武安國則站在城門洞口,遍體鱗傷。當他聽到劉闖那一聲長嘯之後,卻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

昔日跟隨劉闖一幕幕場景,在腦海中浮現。

武安國猛然大吼一聲,挺矛沖向袁軍。

卻聽得有人高聲喊喝︰“放箭!”

剎那間,一排箭矢破空而來,那箭矢的三翼鏃越來越近,武安國猛然停下腳步,仰天發出一聲吼叫︰“主公,來世國願再為主公效力!”

話音未落,箭矢如雨。

武安國的吼聲在鄴城城門上空回蕩,劉闖則帶領大家沖出城門,趁著夜色而逃。只是,雖然已經逃出鄴城,可城外依舊有無數袁兵埋伏。他們是得到城中信號,匆忙趕來助戰。人數雖然眾多,可又怎擋得住劉闖一眾人的狠殺?待城中袁兵抵達的時候,劉闖已帶著人殺出重圍,遁入太行山東麓。

率領袁兵追擊的人,是一少年將領。

聽聞劉闖等人遁入太行山,他也不僅眉頭一蹙,露出凝重之色。

太行山山勢延綿,劉闖等人逃入太行山,莫說他手中這些兵馬,就算是傾冀州之兵力,也休想封鎖整座大山。

他連忙返回鄴城,向老者呈報。

那老者得知後,不僅發出一聲長嘆︰“天不亡闖兒,此次被他逃脫,再想要抓他勢必登天還難。”

“那如今當如何是好?”

老者沉吟片刻後道︰“無敵,你立刻著呂曠搶佔邯鄲,同時設法封鎖太行八陘,盡量尋找那闖兒下落。友學,你率一部兵馬,前去和你子廉叔父匯合,夾擊許褚所部,但不可掉以輕心。

那虎癡跟隨劉闖身經百戰,也算得是一員悍將。

他麾下老羆營,更是劉闖一手訓練出來的銳士,非虎豹騎不可抵擋。你為人聰慧,但也不能小覷了對方。此一戰,務必要給那闖兒予以重創,若能斬殺了許褚,定然是首功一件……”

少年將領聞聽,忙躬身領命。

待他離去後,就見沮宗和陳琳兩人恭敬站在他面前,“文和先生,接下來我等該如何是好?”

老者眸光一閃,那清 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接下來,便要請兩位隨我同往內黃,勸說兩位袁公子投降。”

“……”

建安七年四月,曹操趁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于黎陽的時候,命都亭候賈詡,悄然抵達鄴城。

事實上,自從袁紹死後,鄴城許多人就在暗中和曹操勾連。

其中,沮宗、陳琳等人,更表示願意歸順。袁紹一死,袁氏大勢已去……北邊有劉闖雄踞塞北,南面有曹操虎視眈眈。而袁氏兄弟又為立嗣一事反目成仇,勢如水火,令人無法看到希望。於是,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沮宗陳琳等人最終決定,選擇曹操投效。原因嘛,卻不算復雜。劉闖雖然雄踞塞北,但幽州畢竟是苦寒之地,錢糧不盛。而劉闖即便為大漢皇叔,又能如何?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其羽翼已豐,實力強橫……兩敗袁紹之威,絕非劉闖可比。

哪怕陳琳曾做檄文得罪了曹操,但深思熟慮之下,依舊決定投靠曹操。

劉闖年紀和資歷上的劣勢,也在這時候顯露無疑。幾乎沒有人能夠相信,劉闖能夠對抗曹操。

袁克,是袁紹的族弟,最終決議背叛袁尚。

他在陳琳沮宗的勸說之下,聽從賈詡的調派,試圖兵不刃血拿下鄴城。

卻不想劉闖突然到來,使得賈詡不得不提前行動。不僅如此,那大將軍印也被人強行奪走……

鄴城的造反,也使得身處黎陽的袁尚亂了手腳。

他有心與袁譚談和,卻被袁譚要求歸附。

袁尚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聽袁譚如此無禮的要求,一怒之下便率部撤離……好在,袁紹經營河北多年,畢竟還存了些底氣。原安平國相高蕃得知馮禮背叛,鄴城出事之後,並未投降,反而率部出擊,佔領了斥丘,與袁尚合兵一處之後,便立刻向趙國撤退。叛
將呂曠雖搶先佔領邯鄲,可袁尚畢竟為袁紹之子,在邯鄲頗有人望。加之高幹從並州抽調援兵支援,呂曠不敢與之硬敵,無奈之下值得退出邯鄲,屯兵于梁期城,與袁尚所部兵馬相峙……

與此同時,陸遜許褚和龐德,在清河水畔遭遇伏擊。

原本,陸遜是打算伏擊馮禮,卻不想那馮禮只是一個誘餌。

曹洪夏侯淵兩人早就做好安排,當陸遜下令出擊的時候,兩支人馬同時殺出,令漢軍大敗。

這也是老羆營自徐州之戰後,第二次大敗。

只是這一次的失敗,尤勝徐州之戰。

若非龐德許褚二人奮勇廝殺,若非陸遜臨陣不亂,從容指揮,只怕三千老羆便要全軍覆沒于清河水。

陸遜遇伏之後,便知道大事不妙。

但此時,曹軍和袁軍已經合兵一處,陸遜雖有心救援劉闖,可劉闖卻下落不明。

無奈之下,陸遜決意主動出擊,以吸引曹操注意力。他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之下,突然投下平恩。佔領平恩之後,他又帶著不足兩千人的老羆營做出跨河攻打館陶的架勢……夏侯淵見勢不妙,連忙率部馳援。不想夏侯淵兵馬尚未抵達平恩,又得到消息,漢軍偷襲清淵。

陸遜更打出劉闖的旗號,河北四處流竄。

夏侯淵幾次差點便追上陸遜,可是被陸遜虛晃一槍之後,又失去了蹤跡。

“妙才叔父,這樣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根本成不得事。

這支老羆之所以這麼做,便是要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使得闖賊逃離。若咱們跟著他走,早晚會被他們拖累。而今局勢,只要封鎖了那漳水,是闖賊不得與老羆匯合,便任他們胡鬧吧。”

說話之人,名叫曹朋,是曹操族侄。

不過,他並非譙縣曹氏族人,而是沛縣曹氏族人。

曹操自稱是曹參之後,那曹參更是漢初丞相,只是後來因惹了禍事,曹氏才隨之沒落。其中一支,便遷至譙縣,成為譙縣曹氏始祖。曹操收復了徐州之後,沛縣曹氏復又和曹操取得了聯系,兩支合為一族。這曹朋便是沛縣曹氏族人,因勇武過人,智謀不俗,故而為曹操所重。

夏侯淵聽取了曹朋的建議後,深以為然。

他旋即下令,不再追擊陸遜,而是以漳水為界,嚴防死守,壓縮老羆營的活動空間。

陸遜見對方不再上當,也知道事不可為。

而劉闖依舊沒有音訊,他無奈之下只好率部向清河國撤退……

同時,諸葛亮也在幽州得到消息,旋即下令,命張、高覽、郭援三路並進,奪取河間。

+++++++++++++++++++++++++++++++++++++++++

“這麼說來,曹司空已經佔領了鄴城?”

“是啊,聽說他帶領十萬大軍渡河,已奪取魏郡。”

“那大公子今在何處?”

“大公子……”說話之人冷笑一聲,“卻不知怎地,與曹司空求和,已率部退到了清河國。”

“三公子正與曹司空交戰,大公子卻和曹司空求和,那三公子豈不是危險?”

大號山,是太行山的支脈,位於並州和冀州的交匯處。

在大號山的山腳下,有一個村莊,村口開設了一個酒肆,專門供行商腳夫們在這裡休息打尖。

一群行商坐在酒肆裡,肆無忌憚的談論著天下大勢。

在酒肆的角落裡,一個青年正默默的飲著酒水,好似渾不在意周圍人的交談。

不過他的耳朵卻支稜著,那些個行商交談的內容,他是一點都沒有落下,句句都聽在耳中。

大約半個鐘頭的樣子,青年站起身來,從一旁抄起一個包裹,便大步走了出去。

酒肆外,拴著一匹馬。

青年解開韁繩,翻身上馬就走。

“那客官怎地走的如此匆忙,還未找他錢呢。”

“你這夯貨,那位客官看模樣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你有沒有留意到,他腳上穿的是黑靴,手裡還拎著刀。那匹馬更非同尋常,其實等閑之輩?這等人家,又怎看得上那幾個小錢?”

一幫酒客沖夥計笑道,卻見那夥計撓撓頭,便順手把那十幾枚五銖錢揣進了懷中。

青年離開酒肆之後,馬不停蹄便奔向大號山。

入山之後,他就下了馬,沿著崎嶇山路牽馬而行。

大約走了十幾裡,他見左右無人,便循著一條羊腸小徑走去。穿過小徑,跨過兩道小溪,眼前景色豁然開朗。

一個隱秘的峪穀,出現在青年眼前。

他快走幾步,迎面就見十幾個人迎上來。

“岑將軍。”

“子家休在說什麼將軍,羞煞我也……皇叔一直在等你回來,便隨我前去。”

青年聞聽,連忙把韁繩交給一人,隨著那為首之人便走進了峪穀。

峪穀的面積不大,約四五畝的大小,中間還有一個水潭。三面環山,峭壁上喬木叢生,鬱鬱蔥蔥。

若不仔細查找,便很難發現峪穀的存在。

在水潭旁邊,一個巨漢正舞動雙槌,呼呼作響。

而不遠處,則也坐著一名巨漢,見青年箭來,那坐著的巨漢忙站起身來,“子家,你總算回來了。”

巨漢,正是劉闖。

當夜他帶著人從鄴城殺出後,便遁入太行山。

一番清點,三百飛熊衛幾乎折損了近兩百人……這也讓劉闖傷心不已,不僅僅是飛熊衛的死傷,更有武安國的戰死。本來,他打算盡快離開,可是袁軍的速度很快,封鎖了出山的陘口。特別是往北去的關隘,幾乎被袁軍全部關閉,想要北上返回幽州,的確是有些困難。

無奈之下,他只好帶著人在太行山中躲藏。

眼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劉闖卻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不免感到萬分憂慮。

而這時候,他想起了諸葛亮的第三個錦囊︰若鄴城有變,不可逗留,速往河間,亮當接應。

河間?

可問題是,他現在如何向河間撤退?

劉闖不禁感到頭疼,在三思之後,決意派出盧毓出山打聽消息。

而那在酒肆的青年,也正是盧毓。

“子家,外面的局勢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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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 19:49:52
第324章 大號小徑(上)元旦快樂!

     魏郡風雲變幻,看得人眼花缭亂。.

    劉闖曾試圖走武安,過趙郡,而後渡滹沱河入中山。

    但武安一線,守衛森嚴。

    賈诩顯然預料到劉闖的撤退路線,所以早早就封鎖了各處關隘。如果按照這個路線闖過去,劉闖雖自認勇武,也凶多吉少。更不要說向河間撤退,邺城以東,漳水以北到處都是曹軍。想要從重重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來,劉闖也有些擔心。想當年,他在徐州從劉備的包圍圈裏突圍,是占了劉備輕敵的因素。可現在,曹艹俨然把他視爲心腹大患,不可能放松警惕。

    更不要說,曹艹的實力,遠非當初劉備在徐州時可比……

    盧毓喝了一口水,坐下來苦笑道:“整個冀州,而今都是風雲跌宕。

    袁尚雖逃出生天,可實力大損,雖有一幹人跟隨左右,可以我看來,恐怕也支持不得太久。

    至于袁譚,竟與曹艹求和,還把女兒許配給了黃須兒。”

    “啊?”

    劉闖聞聽一怔,不過再一想,似乎也不出意外。以曹艹的品姓,這種事做起來輕車熟路。想當初他把曹憲嫁給劉闖,借劉闖之手牽制袁紹兵力;如今他爲曹彰定下婚事,哪怕對方是袁譚的女兒,也不會太過計較。他通過聯姻穩住袁譚,接下來必然會對袁尚發動猛攻。

    若如此的話,袁尚還真抵擋不得太久。

    想到這裏,劉闖不禁有些頭疼。

    “可曾與黃閣取得聯系?”

    “邺城目前守衛森嚴,賈诩在各地都設下耳目,根本無法和黃閣取得聯絡。

    不過,我卻打聽到了伯言的消息……據說伯言他們在清河水畔吃了大虧,不過幸虧伯言指揮得當,仲康和令明骁勇善戰,所以才逃出生天。伯言轉戰漳水以北,想要爲咱們牽制袁軍。可惜曹艹不肯上當,夏侯淵死守漳水,使得伯言不得不是退往清河,正在向河間靠攏。

    主公,未曾想陸伯言小小年紀,手段卻不一般。”

    盧毓和陸遜的年紀差不多,但是對陸遜卻贊歎不已。

    劉闖忍不住笑了,若陸遜沒幾分手段,焉能成爲後世東吳的水軍大都督?

    “如此說來,伯言他們當可順利脫險。”

    盧毓想了想,用力點點頭。

    而劉闖則徘徊幾步,輕聲道:“還有什麽消息?”

    “哦,我還打聽到,此次邺城之變,出自曹艹手下謀臣賈诩之手,不過清河水伏擊陸遜之計,卻是一個名叫曹朋之人所獻。此人是曹艹的族侄,據說甚得曹艹所重,而今便是他率部屯駐邺城。”

    劉闖閉上眼睛,卻想不起記憶中有此人的印象。

    想必,又是一個隱藏于曆史之中的人物,天曉得怎就風生水起??

    對這個曹朋,劉闖並沒有留意太多。

    徘徊片刻之後,他沈聲道:“如此說來,咱們向從冀州撤走,難度很大?”

    “非常大!”

    “這樣的話,就只有從並州突圍。”

    劉闖手中不過一百多飛熊衛,將只有李逸風和岑壁兩人,外加一個傻乎乎的阿醜。

    如此力量,想要從冀州殺出重圍,幾乎不可能。畢竟這一次他的對手,是曹艹,是賈诩……甚至比之袁紹更勝幾分。若不能從冀州突圍,便只有設法從並州撤退。但要從並州走的話,就必須要經過上黨和太原兩郡……上黨太原,同樣是關隘重重,劉闖也不禁暗自咋舌,感到萬分頭痛。

    可除此之外,別無退路。

    劉闖擡起頭道:“咱們在這裏已經藏身太久,若不得盡快返回幽州,只怕幽州會有動蕩。

    冀州既然不得通行,便唯有從並州撤退。

    雖則要經上黨和太原,但我相信只要咱們露面,孔明那邊必然會有動作,設法前來接應我等。”

    盧毓、袁朝年、李逸風和岑壁四人相視一眼,齊刷刷點頭道:“既然主公已經定奪,便尊主公所言。”

    在這大號山峪谷之中,已躲藏了盡一個月的時間,著實不能繼續躲藏下去。

    衆人商議後,決定越過大號山,穿太行進入並州治下。

    雖說並州高幹和劉闖也有間隙,但相比之下,劉闖以爲對付高幹,遠比和曹艹交鋒輕松百倍。

    從大號山翻越,有一條小徑,名爲大號小道。

    道路崎岖難行,且荊棘密布,蛇蟲衆多。

    爲了能順利通過大號小徑,劉闖還專門讓盧毓買來許多雄黃。此時已近暮夏,蟲蛇最爲活躍。而連天的雨水,更使得大號山裏的蛇蟲得到滋養,不得不加以提防。劉闖一行人准備妥當之後,便走入大號山小徑之中。本以爲,已做了准備。可是進入小徑之後才發現,還是小觑了這條路。

    大號山中的路徑,並不止這一條小徑。

    何以這條小徑不爲人知?又何以這條小徑偏僻難行?

    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走了整整一天,才行進了二十余裏。

    小徑中隱藏了諸多危險,也幸虧了象龍通靈,數次覺察到危險……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一名飛熊衛連人帶馬掉進了一個蛇坑之中。入夜之後,劉闖不敢在繼續行進,于是下令休息。

    曰間道路就如此難行,若到了夜間……

    這一夜,小徑中蚊蟲飛舞,幾乎所有人都未能休息。

    長約百裏的大號小徑,劉闖等人整整走了四天。

    四天之中,又三名飛熊衛被毒蛇咬中身亡,五匹戰馬失蹄倒地。此外,還有四名飛熊衛身受重傷……劉闖不忍心將他們抛棄,後來幹脆下馬,牽馬徒步而行。董俷在前面開路,李逸風袁朝年兩人落在後面。五天之後,當劉闖一行人走出小徑的時候,竟不約而同的長出一口氣。

    劉闖看上去,清瘦很多。

    原本胖乎乎的圓臉,已經露出了顴骨。

    而盧毓的情況更加淒慘,在小徑中不知道是被什麽蟲子給叮咬了一下,便一直高燒不退,昏昏沈沈。

    好在劉闖懂得一些急救措施,才不至于讓病情惡化。

    走出小徑之後,便等于進入並州治下。

    “看樣子,高元才也很緊張啊!”

    在太行山腳下找到一處隱秘峪谷後,劉闖便下令讓大家休息。

    他讓袁朝年外出打探了消息,得知高幹已命上黨太守夏昭封鎖了壺口關之後,不禁搖頭苦笑。

    壺口關關閉,想要通過的話,可不是一件易事。

    不過,相比起脫離曹艹的控制範圍,區區的壺口關,劉闖並不在意。

    盧毓渾身發燙,病情越來越重。

    劉闖心知,若不能盡快找到醫生診治,恐怕病情會越來越重。

    從華佗張仲景那裏學來的急救術,以及前世帶來的那些記憶,這時候都已經派不上用場……

    “主公,我方才出去打探消息的時候,發現出山後大約二十裏處,有一個村莊。

    我還專門到那村子裏歇腳,據說那村子裏有一先生,頗有手段。不如今晚我帶著子家去村子裏找先生爲他診治?”

    劉闖聞聽,頓感驚喜。

    他想了想之後道:“只你一人我不放心……這樣吧,我隨你一同前去,也能有個照應。”

    “主公,這怎可以?我一人足矣。”

    劉闖笑道:“朝年休得啰唆,我若不跟著去,怎能放心?

    左右這裏已非曹艹治下,想那山村之中也不會有什麽危險,讓大家休整一曰,咱們天黑之後動身。”

    劉闖既然拿定了主意,袁朝年等人也不好再勸說。

    入夜後,劉闖留下李逸風和岑壁在峪谷中休息,而他則帶了董俷,背著盧毓,讓袁朝年帶路,領了十名飛熊衛在夜色中悄然離開峪谷,直奔袁朝年所說的那個村莊。

    夜色中的山村,格外甯靜。

    當劉闖等人來到村口的時候,村中響起了犬吠聲。

    袁朝年輕車熟路,領著劉闖等人來到那醫者的住處,上前叩響門扉。

    只聽得屋中一陣響動,緊跟著有燈光閃動,從裏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麽晚了,誰在擾人清夢?”

    “敢問是文先生,我這裏有一個病人,病情非常嚴重,請先生救命。”

    袁朝年忙開口回答,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房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名老者,看年紀大約在五十出頭,面膛紅潤,精神矍铄。

    老者開門之後,警惕的打量劉闖一行人。特別是劉闖和董俷二人,更是反複打量,頗爲警覺。

    “深夜打攪先生,實在是抱歉。

    不過我這兄弟病情嚴重,不敢再耽擱下去,還請先生救命則個。”

    劉闖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老者看了一眼劉闖背上的盧毓,猶豫一下後側了身子,“且進來說話。”

    劉闖道了聲謝,便背著盧毓走進房間。

    他讓袁朝年和董俷帶著人在屋外守著,隨老者來到一間廂房後,便把盧毓放在了榻上。

    老人名叫文玉東,本地人氏,精于醫術。

    他見劉闖禮數周全,也就放了心,點了一盞燈走上前爲盧毓查看。

    “你們是從冀州來的吧。”

    “啊?”

    “這後生是被大號山裏一種特有的血吸蟲咬到。”

    文玉東倒是沒什麽顧慮,侃侃而談起來。

    原來,這大號山裏有一種蟲子,專好吸血。平曰裏便生于陰濕之地,吸食山中動物的鮮血。被這種蟲子咬中,便會出現發熱,昏睡的迹象。好在劉闖一路上急救還算得當,盧毓的病情才沒有惡化。

    文玉東爲盧毓清理了被血吸蟲咬到的傷口,而後又開了一副藥。

    他打量劉闖一下,突然道:“估計你們也沒有辦法爲他煎藥,不如就在我這裏休息一下,待我爲他把藥煎好,服了之後睡一夜便可以好轉。不過要想治愈,還要妥善照顧,好好休息。”

    末了,文玉東還加了一句:“別擔心,這村子荒僻的很,平曰裏不會有人前來,官府更從不會來這裏盤查。”

    劉闖心裏一咯噔,立刻警惕的看著對方。

    “皇叔不必緊張,我不過一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家夥,怎比得上飛熊之勇?”

    “你……怎知我來曆?”

    文玉東洗了洗手,站起身道:“前些時候,聽聞曹艹奪了邺城,劉皇叔下落不明。

    今皇叔這位朋友被血吸蟲所傷……而據我所知,這血吸蟲只有在大號山小徑中才有生存。大號山中,路徑無數,若非不得已,誰會走那凶險小徑?而且我曾聽人說過皇叔的樣子,所以前後加起來,皇叔身份便呼之欲出,算不得稀奇。”

    劉闖頓時默然。

    “想必皇叔這些曰子,也是辛苦。

    我家中還有些吃食,請皇叔莫要嫌棄才是。

    你這朋友,吃了藥之後,休息一下便能好轉。我這邊再爲他煎幾副藥,想來定能保他平安到雁門。”

    文玉東神色平靜,沒有半分惶恐。

    劉闖意識到,眼前這位老者,絕不是普通人。

    不過,他並不怕自己身份被識破,當下便答應了文玉東所說。

    文玉東生了火,做了些酒菜,同時又煎了藥,讓盧毓服下。

    “觀先生模樣,也不是普通人,何以藏于這山村之中?”

    文玉東哈哈大笑,“皇叔過獎了,我不過是普通人而已,怎當得皇叔擡舉?

    這山村雖偏僻,卻別有滋味。而今天下大亂,到處戰事不絕,倒比不得這山村之中的安甯。”

    劉闖有心再問,可文玉東卻始終不肯吐露身份。

    劉闖又邀請他出山,他也沒有答應。

    看得出來,這老人似乎是已經看破了紅塵。既然如此,劉闖倒也不想打破他而今平靜的生活。

    天將亮的時候,盧毓出了一身汗,蘇醒過來。

    只是身子仍有些疲憊,四肢無力。

    劉闖見天要亮了,也不敢再逗留山村,于是便向文玉東告辭。

    臨行時,文玉東突然拉住了劉闖,“我有一世侄,年二十有二,頗有才能。

    我知皇叔有心中興漢室,便冒昧向皇叔舉薦……他名家賈逵,表字梁道,乃河東人氏。他曰若皇叔經绛邑,不妨招攬一回。我這裏有一封書信,皇叔可將之于他,他定能明白我心意。”

    說完,文玉東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劉闖。

    賈逵?

    劉闖聽到這名字的時候,感覺有些耳熟。

    只是一時間,他也想不起這賈逵是何來曆……不過,他越發肯定這文玉東不是等閑之輩。于是恭恭敬敬接過書信,放在隨身的鹿皮兜囊之中,而後朝著文玉東躬身一禮,這才告辭離去。

    “不想這小村之中,竟有如此人物。”

    劉闖在返回峪谷的路上,忍不住對一旁馬上的盧毓感歎起來。

    吃了藥,發了一身的汗,盧毓也清醒很多,他突然開口道:“賈逵,莫非就是河東孝子賈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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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 18:23:24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4-1-3 20:57 編輯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24章 大號小徑(下)

    孝子,無疑是這個時代寒門士子的敲門磚。

    自古以來,百善孝為先的概念可謂是深入人心。你有沒有才幹?不重要!但只要你能以孝聞名,便等於打開了一扇大門。至於是真孝還是假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若你想要飛黃騰達,就離不開這個‘孝’字。就算是你有千般手段,只要戴上一頂‘不孝’的帽子,便是人生的污點。

    三國時期,有許多孝子。

    甚至在劉闖的手下,徐庶、太史慈素有孝名。

    只是,劉闖依舊想不起賈逵何人。他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但同時又好像非常陌生……這應該是一個留名史冊的人物。不過三國時期的牛人實在是太多,多到劉闖不可能一一記住。

    好在,他身邊有個博學多識的盧毓。

    別看盧毓身在幽州,但他畢竟是盧植之子。哪怕生活貧困,他所接觸的圈子也遠非劉闖可比。

    “這賈逵是河東襄陵人氏,祖上也是河東望族。

    只是到他曾祖時便已經沒落,不復當年榮耀。他的祖父賈習,便是一個博學之人,有過目不忘之能。賈逵出生後,便由他祖父口授兵法萬言,謀略不俗。從在幽州時曾聽人說過一件關於他的事情。興平年間,他寡母病重,可是家中卻無車馬。於是他背著母親徒步二百里,找到當地名醫診治……他也因此而聞名河東,被許多人稱讚。建安三年時,被舉為茂才。”

    盧毓向劉闖介紹賈逵的來歷,卻讓劉闖不由得連連稱讚。

    “未曾想,這賈逵倒是一個孝子。”

    盧毓也感嘆道:“說來這賈逵也確是時運不濟。

    建安四年,他被河東名士衛覬看重,向曹操舉薦。誰想到他老母突然病故,賈逵便拒絕了曹操所闢,在家中為老母守孝。不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有三年。主公若有意招攬此人,毓不才願為說客,前去絳邑遊說,將他請來幽州為主公效力。”

    劉闖聽了盧毓的介紹之後,也有些心動。

    沒錯,他手下而今是人才濟濟,但相比起來。依舊仍略顯不足。

    曹操幾十年的積累,絕不是劉闖幾年之間便能夠追上。哪怕他掛著一個大漢皇叔的名號,也僅僅是讓他得到了正統之名。說穿了,三國時代無義戰,想要得到認可,還是要靠實力。

    在這一點上。劉闖是真的沒辦法和曹操相比。

    雖然他手握南山書院,可是在幽州之戰以前,南山書院又有幾人願意出來輔佐他?鄭玄、管寧、邴原、胡昭、孔融這些人的聲望不可謂不響亮,卻依舊無法讓劉闖獲得書院學子的承認。如果真要算計起來,南山書院學子開始大規模輔佐劉闖,也是在劉闖平定了塞北之後。

    而今,曹操渡河成功。袁尚棄守魏郡,南山書院的學子們恐怕又要開始觀望了……

    賈逵、賈逵、賈逵……

    劉闖看了看盧毓,笑道:“此事不急於一時,咱們現如今尚未脫離險境,子家身體方有好轉。

    待你身體好一些後再出發不遲。”

    盧毓點點頭,便領了劉闖的這番好意。

    他身體剛好一些,若這時候再長途跋涉前往河東,真未必能夠撐得住。

    與其這樣。倒不如回去好好調養,待身體好轉了再去……左右賈逵就在河東,還怕他跑了不成?

    兩人策馬而行,一邊聊天一邊往峪谷行去。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喊殺聲。

    劉闖心裡一緊,忙策馬衝上一座土丘舉目觀瞧。在山路拐彎處,塵煙滾滾。十幾匹快馬從煙塵中飛馳而出。馬上的騎士一個個更遍體鱗傷。緊跟著,蹄聲響起,越來越多的人馬飛馳而來。

    看衣裝打扮,劉闖鬆了口氣。

    原本以為是自己的行藏被人覺察。不過現在看來,似乎與他無關。

    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幾乎相同,但最前面的十幾人卻披掛甲冑。在他們身後的追兵更是窮追不捨,弓弦聲響,箭矢呼嘯掠空,落在最後面的幾名騎士一連串慘叫,從馬上跌落下來。

    而跑在最前面的騎士,聞聽慘呼聲連忙勒馬回身。

    “二弟!”

    他大吼一聲,撥馬便要回去。

    “兄長,速走。”

    那落馬的騎士在地上打了個滾,便翻身站起來,提刀便朝著追來的騎軍撲去。

    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兄長休要顧我,趕快離開……待回山之後,再為我報仇。”

    說著話,他掄刀便斬向朝他撲來的追兵。那為首的追兵,手持一柄開山大斧,二話不說掄起斧頭便劈斬下來。騎士舉刀相迎,卻聽鐺的一聲響,他手中大刀與那大斧撞擊一處,馬上騎士人借馬力一斧頭便崩開他手中大刀,胯下戰馬更呼嘯撲來,把那騎士一下子撞飛出去。

    “刑猛!”

    為首騎士瞠目欲裂,嘶聲怒吼。

    卻見持斧大將到他跟前,卻勒住了戰馬。

    “大帥,休怪某家心狠手辣,若非你阻攔我等前程,刑猛又怎會反你。”

    “你……”

    “今曹司空奉天子以令諸侯,佔據天時地利人和。

    他要你我歸降,也是與你我一條出路。偏你遲遲不肯答應,難不成讓百萬弟兄跟著你繼續為山賊盜匪,一輩子見不得人嗎?你今日之遭遇,實乃咎由自取,莫要怪我不念袍澤之情。”

    說完,他二話不說,輪斧便衝過去。

    而那被稱之為‘大帥’的騎士,也勃然大怒。

    “我只想為大家尋一更好的出路,卻不想爾等竟敢與那操賊暗中勾結,陷害於我。”

    “大帥,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只看你能否活著離開此地。”

    刑猛顯然已到了養氣巔峰,眼見著就要邁入煉神境界。

    他手中大斧,約摸著有六七十斤,可是在他手中卻好像混若無物一般,把那‘大帥’籠罩其中。

    與此同時。他身後隨從蜂擁而上。

    而‘大帥’的部曲也不畏懼,與對方站在一處。

    ‘大帥’的武藝,與那刑猛在伯仲之間。

    可是看他舉手投足間,卻好像是受了傷,很快就落入下風。

    刑猛手中大斧越舞越急,同時更猖狂大笑道:“張燕,當年你得大帥所托。坐了這大帥的位子已近二十載,今日便送你與大帥相聚,也算是全了你父子一番情義,哈哈,還不與我死來。”

    開山大斧掛著一股凌厲銳風,呼嘯劈斬而來。

    那大帥擰槍相迎。就在這時忽聽一聲弓弦響,一支冷箭射中他胯下戰馬,戰馬長嘶一聲,便把‘大帥’掀翻馬下。刑猛見此情況,那還能放過。策馬上前,掄斧就劈。而‘大帥’落馬之後,眼見刑猛大斧劈來。不由得眼睛一閉,暗道一聲:莫非我張燕今日便死在這裡?

    耳邊,傳來一聲若隱若現的弓弦顫動聲。

    一支利箭挾帶萬鈞之力掠空飛來,待刑猛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支箭已經到了面前。他再想閃躲,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噗的一聲響,刑猛大叫一聲,便從馬上摔落下來。脖頸處一支赤莖白羽箭貫穿,落地之後便再無動靜。

    這神來一箭,讓人不由得心中一顫。

    “背主之徒,焉敢張狂?”

    象龍馱著劉闖,如風一般從山丘上衝下來。

    就見他手持甲子劍,闖入人群後大刀左右一分,一式攔刀式使出。兩個盜匪便被他斬落馬下。

    在他身後,袁朝年領著飛熊衛也衝過來。

    袁朝年手持寶劍,劍光吞吐。

    戰馬所過之處,攔在他身前的盜匪紛紛落馬……袁朝年也算是得了王越的真傳。這一年多來在袁府更沒有片刻息怠,一手快劍出神入化。刑猛被殺,已經讓那些追兵亂了陣腳。而今飛熊衛又出現,追兵頓時抵擋不住,紛紛下馬,棄械投降。

    “這位好漢,請手下留情。”

    ‘大帥’也從地上爬起來,衝著劉闖高聲喊喝。

    劉闖勒住馬,橫刀身前。

    ‘大帥’快走幾步,到劉闖馬前躬身一禮,“在下張燕,多謝好漢出手相助。”

    “你是……張燕?”

    劉闖乍聽這名字,不由得一怔。

    他仔細打量眼前這漢子,看年紀越在四十左右,一頭長髮盤髻,扎著一塊幞頭。

    往臉上看,這漢子確是相貌堂堂。

    一雙濃眉,虎目炯炯有神。雖然臉色發白,卻掩蓋不住那英武之氣,只讓人心中讚歎。

    “莫非常山飛燕不成?”

    張燕臉上,頓時露出警惕之色,下意識後退一步,凝視劉闖。

    劉闖對他的警覺,並不太在意。

    他上上下下打量張燕,突然道:“人道黑山大帥勇武善戰,謀略過人,手下更有百萬之眾。

    怎地今日如此悽慘,被人追殺如斯?”

    劉闖的話語,聽上去好像是在嘲諷,但張燕卻能感受到那話語中的關切。

    他也是愣了一下,再上上下下打量了劉闖一番,腦海中靈光一閃,笑道:“我也聽說,飛熊悍勇無敵,乃漢室第一猛將。卻怎地只這些人,出沒於荒山野嶺之中,莫非也如我一般嗎?”

    這傢伙,竟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劉闖忍不住哈哈大笑,旋即甩蹬下馬。

    “人道飛燕心思縝密,而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也聽說,皇叔仗義豪邁,今日相見,實乃三生有幸……在下常山張燕。”

    “我乃大漢皇叔,劉闖。”

    兩人說罷,你看我,我看你,卻突然笑起來。

    “張大帥,我的部曲皆在前面一處峪谷中,若不嫌棄,便隨我前去休整。”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張燕躬身施禮,旋即走到那個被刑猛所殺的騎士身邊,伸手把他攙扶起來,便放置在馬背上。

    他一陣劇烈的咳嗽,臉色更加蒼白。

    “張大帥,莫非身子有礙?”

    “讓皇叔見笑了,也是我御下不嚴,識人不明,被奸人陷害,受了些輕傷。”

    “我這裡有遼東參丸一枚,大帥不妨服用,也可補充元氣。”

    劉闖連忙從腰間兜囊中取出一個瓶子來,從裡面倒出一粒參丸遞給張燕。

    張燕倒也不客氣,把那參丸接過來便含在口中。他又朝著那些跪地不起的俘虜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痛惜之色。

    “皇叔,這些人不可以放過,還請皇叔助我一臂之力。”

    劉闖也沒有詢問緣由,一擺手,就見袁朝年帶著飛熊衛便撲上前去。

    那些個俘虜見狀連聲叫喊,可是袁朝年卻充耳不聞,劍光閃閃,只殺得血流成河。俘虜們棄了戰馬,想要逃跑並非易事。飛熊衛一直跨坐馬上,追著這些俘虜一陣狠殺,將四十餘人斬於地上。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而張燕的臉色,在吞下那枚參丸後也好轉許多,閉上眼長出一口氣,“若非皇叔,某今日必死無疑。”

    “大帥,這又是怎麼回事?”

    張燕翻身上馬,和劉闖並轡而行。

    原來,自從袁曹開戰以來,張燕就一直關注著局勢。

    不僅僅是劉闖盯上了張燕手中的黑山賊,便是曹操也對張燕手中的黑山賊垂涎三尺。為此,從建安六年初,曹操就開始拉攏張燕。只是當時袁紹雖敗,卻聲勢猶存,張燕也拿捏不穩。

    也就是在這時候,劉闖派荀諶與之接洽。

    荀諶對張燕說:你那百萬黑山眾便是投奔了曹操,他又如何安置?

    到頭來,還不是為那世家豪強為僕為奴……想想看,你們當初隨張角起事,不也是因為沒了生路。如今投了曹操,曹操對你當然不會怠慢,可是對你手下那些黑山眾,未必肯心慈手軟。

    中原雖然富庶,畢竟戰火不止。

    而且,中原人口眾多,你們去了,便是曹操恐怕也無法安置。

    劉皇叔今執掌幽州,雄踞塞北,并州早晚都是他手中之物……到時候,他必然需要大量人口填充幽並兩地。而你手中的百萬黑山賊不但能光明正大的得到身份,還可以獲得更多土地。

    這,確是讓張燕有些心動。

    中原耕地就那麼多,一個豫州就有七百多萬人口。

    他手裡百萬黑山眾,下山之後又要靠什麼生活?難不成曹操還敢從那世家豪強手中奪取土地不成?

    並幽雖苦寒,可是對於窮苦人而言,算不得大事。

    如今劉闖雄踞塞北,手中土地廣袤……若是他肯接受自己這百萬之眾,那大家也就能有個期盼。

    最重要的,他投奔曹操,是錦上添花,未必能得重用;可若是投奔劉闖,卻是雪中送炭,又是另一番狀況。是錦上添花好,還是雪中送炭好?張燕也因為這個原因,而變得無比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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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3 20:57:56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25章 飛燕(上)

    峪谷之中,瀰漫著一股烤肉的濃香。

    飛熊衛圍坐一起,吃得極為歡暢……

    劉闖、張燕和盧毓坐在一起,低聲進行著交談。

    “如此說來,燕帥是決意前往并州?”

    經過一番熟悉之後,劉闖和張燕談話也就隨便許多。

    張燕的想法,倒也不足為奇。這情況就好像當初賈詡勸說張繡一樣,是投靠勢大的袁紹,還是幫助弱小的曹操?最終張繡決定投效曹操,這心裡面也存了幾分雪中送炭的意思……

    而現在,曹操大勢已成。

    雖說他禮賢下士,可張燕畢竟不是那世家名門子弟,在許都更沒有靠山,如何能得到重用?

    當然了,荀諶的勸說也有道理。

    張燕心繫手下百萬黑山眾,當然不想要這百萬黑山眾成為他人奴僕。可不管冀州還是豫州,土地都算不得太多。如何安置這些人,也是張燕的一樁心事。若能獲得土地,相信這百萬黑山眾,定能得到妥善安置。可是,曹操手裡有那麼多的土地嗎?張燕也表示有些懷疑。

    劉闖手裡有大量的土地。

    荀諶給張燕畫了一塊大餅,便是那河套萬頃良田。

    黃河九曲,唯利一套。

    這河套土地肥美,遠非其他地方可以相比。而劉闖正想著向河套填充人口,若百萬黑山眾得以在河套安家,其意義難以估量。荀諶為此,一直在遊說張燕,但張燕仍舊有些猶豫。

    畢竟,事關百萬黑山眾,張燕不得不謹慎從事。

    聽劉闖的話,張燕苦笑一聲。

    “不瞞皇叔,燕確有些意動,但尚未作出決斷。

    友若先生離去之後,我便派人前往河套打探情況。今南匈奴左賢王劉豹已死。呼廚泉尚未穩定局勢,把河套重新奪回。而塞北匈奴,則陷入戰亂之中,估計也沒有機會去窺覷河套。

    我讓人去那邊查看,若真能夠安置我手下這百萬之眾,燕自當為皇叔效力。

    可誰想到……”

    張燕的眼中,閃過一抹怒色。

    劉闖沒有開口詢問。倒是盧毓道:“我久聞燕帥御下極嚴,何以會被部曲追殺?”

    這是個無法避開的問題,張燕即便是再不想回答,可盧毓既然開口問了,他便不能不給予答案。

    “說來慚愧,十日前我突然得到消息。說是隆慮山遇到了麻煩。

    那隆慮山渠帥朱成乃我心腹大將,更為我扼守著并州和冀州之間的一條隆慮小徑。我聽說他有了麻煩之後,便連忙趕去查看。卻不想朱成被那背主之徒所害,我也受傷被那賊人追殺。”

    “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張燕臉色一黯,半晌後低聲道:“若我猜測不錯,此事必與曹操有關。”

    “和曹操有關?”

    “皇叔莫非以為。我這百萬黑山眾便只有皇叔看得上嗎?曹操從去年便一直與我秘密聯絡,想要我投效於他……只是,當時曹操勢力尚不夠強橫,袁曹之爭更撲朔迷離,我也不敢輕易做出決定。若非後來友若先生前來勸我,說不得我現在已經歸順了曹操……可我沒想到,這曹操竟然如此毒辣,早就做好了安排!想來他看我猶豫不決。故而失了耐性,所以想要殺我。

    刑猛當初本為我帳下親隨,後又為小帥,駐守隆慮山,協助朱成。

    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歸順了曹操,不但殺了朱成。還要壞我性命……”

    “那燕帥而今,有何打算?”

    “這個……”

    張燕沉吟片刻後道:“我這就回發鳩山,而後率部前往并州。”

    不等劉闖開口,盧毓笑道:“燕帥這時候若明目張膽的回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此話怎講?”

    張燕的臉色一沉,露出不快之色。

    盧毓卻毫不在意張燕的反應,只微微一笑道:“燕帥以為,若沒有人暗中指使,那刑猛敢輕舉妄動,殺了朱成嗎?燕帥也說了,那朱成是你心腹,手中未必沒有親信。可是他被害之後,竟無一人向你稟報……我就不相信,那刑猛再厲害,難不成能把所有人都給殺了?

    我相信,發鳩山上,定有他同黨。

    朱成被害,他趕去發鳩山報信的心腹,定然也被人攔下……燕帥你這時候只要敢出現,定會遭遇暗殺和伏擊。”

    盧毓這番話,說的很不客氣。

    但是張燕卻沒有動怒,反而露出沉思之狀。

    盧毓說的沒錯,一個小小的刑猛,便真敢做這麼大的事情?

    其實,張燕心裡也有些懷疑,這發鳩山上還有曹操的同黨。可他又不願意相信這一點,因為那發鳩山上掌權之人,都是隨他多年的老兄弟,可謂是出生入死……盧毓把這話挑明之後,也使得張燕頓時心中頽然。是啊,若發鳩山上沒有同黨,一個小小的刑猛,焉敢做這等大事?

    可,會是誰呢?

    張燕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張面容。

    他心裡不願意承認,可思來想去,卻唯有此人最為可疑……

    “敢請皇叔,助我一臂之力。”

    “哦?”

    劉闖雙眼微合,旋即笑道:“燕帥若有所請,闖自當儘力。

    只是闖而今也是惶惶如喪家之犬,怕是難以給予燕帥太多幫助。”

    張燕笑道:“我想請皇叔辛苦一遭,走一趟羊頭山。

    那羊頭山渠帥名叫胡生,乃我心腹之人。此人對我,忠心耿耿,絕無可能背叛與我。他手中有三千精銳,皇叔到了羊頭山後,便讓他立刻率部前往隆慮山,為我封鎖住隆慮山小徑。

    只要封住了隆慮山小徑,曹操就奈何不得我。

    我自會發鳩山,將那一干叛徒斬殺……我就不信,我飛燕經營黑山眾十年,難道連個叛賊都斬殺不得?”

    張燕說這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

    劉闖看了他片刻,旋即笑道:“左右不過是順路,若只是傳話。想來子家和朝年便已經足夠。”

    張燕眼睛一亮,“那皇叔的意思是……”

    “我久聞發鳩山景緻甚美,卻從未去過。

    所以冒昧前去打攪,卻不知燕帥是否同意?”

    其實,張燕也想要請劉闖同往發鳩山。

    可畢竟發鳩山的情況如何,他現在也不是太清楚。冒然開口,萬一劉闖拒絕了。豈不是是面上無光?

    而今劉闖主動提出前往發鳩山,張燕自不會反對。

    他心中大喜,連忙道:“若皇叔願往,某之幸也。”

    ++++++++++++++++++++++++++++++++++++++

     建安七年六月,冀州的動盪暫時平靜。

    曹操在奪取了魏郡之後,便有了一個橋頭堡。

    他本打算一舉將袁尚滅掉。可誰料想這個時候,劉表在荊州突然出兵。

    劉表遣劉備拿下新野後,便對宛城虎視眈眈;與此同時,西涼馬騰聯合韓遂兵發關中,侍中鐘繇、司隸校尉衛覬連忙向曹操求救,並調兵遣將,抵擋馬騰和韓遂的攻勢。一時間。方平定沒幾年的關中,再一次動盪起來。曹操見此情況,也不敢繼續強攻袁尚,於是下令收兵。

    他命荀衍,也就是荀諶和荀彧的兄長為鄴城校尉,坐鎮鄴城。

    夏侯淵、徐晃、曹洪、曹朋四人,沿漳水一線屯駐兵馬,同時又下令臧霸渡河而擊。奪取平原。

    局勢,似乎一下子穩定下來。

    袁尚在邯鄲穩住陣腳之後,也不禁長出一口氣。

    對於諸葛亮奪取河間一事,他並未計較……相反,他還派人到幽州向諸葛亮表示感謝,更關切的詢問劉闖的下落。

    只是劉闖自鄴城突圍之後,就一直沒有音訊。

    袁尚見此情況。也不禁動了心思……

    若劉闖戰死於冀州的話,那他在幽州的基業……雖說劉闖已經有了子嗣,可劉勝還在襁褓之中,根本當不得事。他這時候設法和劉闖那些部曲打好關係。將來拉攏起來,也方便許多。

    袁尚,雖然莽撞衝動,卻不是無腦之人。

    劉闖死訊一日沒有確認,他一日不敢輕舉妄動。

    要知道,劉闖現在雖下落不明,可是幽州尚有荀諶等一干人為他看守家業,又豈是袁尚可以冒然插手其中?如果劉闖沒死的話,勢必會和袁尚反目。而這種情況,卻非袁尚所願意。

    袁尚和袁譚反目,手中便只剩下趙郡、常山、安平和鉅鹿四郡。

    渤海和清河國則在袁譚的控制之下,袁尚也沒有力量能夠涉足其中……曹操既然撤兵,那當務之急便是要儘快穩定局勢。袁尚在邯鄲一面派人和幽州加強聯絡,一面讓人前往并州拉攏高幹,同時又招兵買馬,希望早日恢復元氣,可以奪回鄴城。只是他也清楚,這絕非易事。

    高幹得知袁尚戰敗,曹操奪取了魏郡之後,也有些慌亂。

    他下令焦觸和夏昭兩人集結兵馬,並派人與當地烏丸部落聯絡,向邯鄲發兵救援。

    這一次,高幹從龜茲借來八千烏丸鐵騎,給予了袁尚極大支持……不過,他也清楚,僅此這樣還遠遠不夠,所以在三思之後,高幹有集結了手中所有兵馬,屯駐通天山,意欲兵發河東。

    曹操雖然撤了兵,可是這戰局卻變得越發緊張。

    雙方一邊積極的做著準備,一面又小心翼翼維持眼前的和平局面。

    因為不管是袁尚高幹,還是曹操心裡都非常明白,而今的狀況之下,決戰的時機還不甚成熟。

    發鳩山,位於長子西五十里。

    三座主峰組成延綿山勢,奇峭山峰逐次排列,入托三尊傲立蒼穹的巨人,蜿蜒南北,雄偉壯觀。

    暮夏時分,山頭霧罩雲騰,翠奔綠湧,頗有仙境韻味。

    相傳,上古時共工和顓頊爭奪帝位,共工怒而撞倒不周山,使的天柱折,地繼絕,天傾西北,地不滿東南。

    這不周山,也就是發鳩山。

    自興平年間于毒被殺,黑山軍被袁紹所敗之後,張燕率黑山軍便退入發鳩山中。

    這發鳩山同時又和太行相連,可以連通河內、趙郡、常山、中山等地,即便是百萬大軍,也難以圍剿乾淨。

    張燕退入發鳩山之後,就把大本營設立在發鳩山的主峰,方山峰周圍。

    這方山峰還把比之泰山還高,峰巒疊起,怪石崢嶸。

    雲濤霧海,景色更堪稱一絕……

    褚凌是張燕的叔父,常山真定人氏。

    當年張燕隨太平道起事,便是褚凌引介。

    那時候,褚凌為三十六路渠帥之一,地位頗高。哪知道張燕在加入太平道之後,很快就得到北方大帥張牛角的喜愛,而且在張牛角死後,張燕更成為張牛角的繼承人,黑山軍大頭領。

    褚凌初時,也是非常快意。

    自家侄兒當了大頭領,他在黑山軍中豈不是地位更高?

    可誰料想,張燕治軍嚴謹,即便是褚凌也深受其苦。這剛開始的時候,褚凌還不太在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褚凌便產生了些許不滿。他們生活於群山峻嶺之中,環境很惡劣。而張燕又不允許他們隨意驚擾週遭百姓,也使得黑山軍的生存變得更加艱難。去年,也就是建安六年,褚凌擅自出兵,襲掠長子,令張燕大怒,更當眾斥責褚凌,還打了他三十背花……

    褚凌雖表面上認罰,可心裡卻非常不快。

    外面人都叫我們黑山賊,即為山賊,又哪來的那麼多規矩?

    整日在山中吃糠咽菜,算得什麼山賊?哪怕是後來張燕在私下裡向他請罪,但終究是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再後來,曹操派人秘密與張燕聯絡,招攬張燕。

    褚凌自然是舉雙手贊成,表示同意歸降曹操……畢竟,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又勝了袁紹,其勢已成。這種情況下,投效曹操無疑是黑山軍最好的選擇,甚至還可以獲得一個出身。

    誰料想,張燕竟然不肯答應。

    他非但不答應,還想要投效幽州的劉闖。

    那劉闖雖然是大漢皇叔,可又如何?乍一看劉闖的地盤不小,但大部分都是苦寒之地,根本不適宜生存。與其投奔劉闖,還不如歸降曹操。褚凌為此和張燕幾次爭吵,但張燕卻始終不肯點頭。他還派人前往并州查探,顯然是要歸降劉闖……褚凌對張燕的不滿,更隨之加深。

    “郭軍師放心,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命刑猛斬殺張燕。

    若順利的話,此時張燕應該已成了刑猛刀下之鬼。張燕一死,發鳩山便沒有人能夠再阻攔於我。我在黑山軍中多年,倒也有些勢力。今晚我便邀請發鳩三山頭領商議此事……呵呵,相信大家早已經厭煩了在山中討生活。若司空能給予我等一條生路,必不會再有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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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4 19:36:23
第325章 飛燕(下)

“郭軍師放心,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命刑猛斬殺張燕。

若順利的話,此時張燕應該已成了刑猛刀下之鬼。張燕一死,發鳩山便沒有人能夠在阻攔於我。我在黑山軍中多年,倒也有些勢力。今晚我便邀請發鳩三山頭領商議此事……呵呵,相信大家早已經厭煩了在山中討生活。

若司空能給予我等一條生路,必不會再有人反對。 ”

陽光明媚,發鳩山東山腳下有一座小亭。

小亭毗鄰一眼清泉,不遠處還建立者一處寺觀。

這清泉,便是濁漳水的源頭之一。泉水流出,一片碧綠,湍流直洩,西流東往……夜宿於這小亭之中,靜夜時便可聽到山下汩汩泉水的響聲,端地妙不可言。在褚凌的面前,坐著一個青年。他正手捧一卷書冊,津津有味的品讀。當褚凌話音落下,青年把書冊放下,撩衣起身。

  “燕賊狡詐,不可不防。

今刑猛尚未呈報回來,便不能掉以輕心……公休是聰明人,想必也知道'夜長夢多'的道理。所以我以為,事不宜遲,當盡快將此事確定下來。若有人不同意,還需要快刀斬亂麻。 ”

青年臉上帶著一抹和煦笑意,只是那眸光卻灼灼閃亮,令人不敢直視。

  公休,是褚凌表字。

雖說他也見過不少大場面,在發鳩山更是地位崇高,但在青年面前,卻絲毫不敢有怠慢,戰戰兢兢。

  “那郭軍師的意思……”

“不管燕賊是否被殺,都拖延不得。

只要公休你掌控住了局勢,就算燕賊沒有死,也回天無力……當務之急,還是要拿下整個發鳩山黑山軍的軍權。若公休你得了兵權,到時候便可以在司空面前更得看重,豈非好事? ”

青年的聲音,帶著蠱惑之意,令褚凌臉色陰晴不定。

依照他的想法,並不希望大開殺戒。最好是先確定張燕被殺的消息之後,再勸說其他人聽從他的安排。張燕一死,相信黑山軍必然會出現動盪。他褚凌在黑山軍中威望不低,又是張燕的叔父,資歷也足夠。到時候他再出面主持大局,相信其他各路小帥也會聽從他安排。

  可現在……

“大丈夫欲成大事,需當機立斷,怎可瞻前顧後。

今司空雖有些麻煩,卻不過鱗介之癬。西涼馬騰,荊州劉表皆不足為慮。最遲三個月,馬騰劉表必將退兵,到時候司空穩定了局勢之後,公休你再表明態度……呵呵,怕比不得現在。 ”

這同樣是一個錦上添花亦或者雪中送炭的選擇。

只不過,這個選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褚凌的態度。

褚凌猛然抬起頭,顯​​然已下定了決心。

“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召集各路小帥,凡不肯聽從我調派者,便格殺勿論。”

  “聰明!”

青年哈哈大笑,“公休有如此魄力,何愁司空不另眼看待?”

  “如此,那凌便告退!”

褚凌要提前進行安排,於是拱手向青年告辭。

當他走出小亭時,忍不住長出一口氣,感覺整個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那青年雖說年紀不大,而且看上去文質彬彬,可不知為什麼,卻給褚凌帶來了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褚凌跟隨張燕大大小小戰事經歷了不下百回,更不要說出生入死,也見了不少場面。

可是在青年面前,總覺得有一絲畏懼感,令他戰戰兢兢。據說,這郭軍師只是司空手下五大謀主之一。一個謀主便有如此氣勢,想必那曹司空的氣派更加不凡……這也讓褚凌安心不少。

  褚凌的背影,消失在山路拐角。

青年復又坐下來,看著周遭滿目蒼鬱,可不知為什麼,心裡卻有一種不安的感受。

  這青年,正是郭嘉。

他奉曹操之命遊說張燕,卻意外發現,張燕和幽州也有勾結。

而且,看張燕的架勢,似乎更傾向於投效劉闖。這其中的原委,郭嘉很快便猜出了一個大概。對於張燕的那些想法,郭嘉也不好勸說。這是個極有主張的人,若說的多了,反而適得其反。最重要的是,若表現的太過卑微,只會讓張燕看不起曹操,弄不好還會引得張燕反感。

  可若表現的強硬……

這傢伙就好像是一個刺猬,軟硬不吃。

郭嘉敏銳覺察到,如果繼續下去,張燕十有八九會投效劉闖。

  這對於曹操,絕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郭嘉便起了殺心,拉攏褚凌,除掉張燕。

只要張燕一死,憑褚凌在黑山軍中的地位,想必可以輕而易舉奪取兵權。到那時候,這百萬黑山眾自當落入曹操之手。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張燕前往隆慮山,想必是九死一生。

整個計劃,是郭嘉一手策劃和安排,按道理說是萬無一失。

可不知為什麼,郭嘉這兩日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這讓他很不舒服!郭嘉行事,喜歡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可這一次,他卻有種無法掌控全局的感覺,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疏忽了。

  但究竟是哪裡疏忽了?

郭嘉仔仔細細想了一遍,也沒有發現漏洞。

  也就是說,沒有漏洞!

既然沒有漏洞,那應該是萬無一失才對。

  只是……

郭嘉不想再等下去,哪怕拼著死一些人,也必須要盡快把黑山軍的事情解決掉,否則夜長夢多。

他當然清楚,這屠刀一旦祭起,定要血流成河。

張燕統帥黑山軍多年,手底下肯定會有一幫子心腹。若被人知道張燕死於褚凌之手,肯定會有人跳出來,為張燕報仇雪恨。到那時候,發鳩山難免會有一場血腥屠殺,不曉得會死多少人。

可比起曹操的大業,這有算得什麼?

  想到這裡,郭嘉的心情一鬆。

這次曹操在冀州玩得一手釜底抽薪的確厲害……郭嘉對籌劃和主持此次鄴城之變的荀賈詡,更是讚嘆不已。如果不是馬騰造反,如果不是劉表出兵,想來這時候曹操已攻克邯鄲。

  不過,不必擔心。

袁尚撐不得太久,只要曹操解決了劉表,便可以騰出手來,全力對付袁氏兄弟。

至於馬騰……郭嘉從不放在眼中。長安有鍾繇和衛覬二人坐鎮,更有關中豪強支持,馬騰雖說在西涼實力不弱,但絕不是鍾繇的對手。相信用不得多久,鍾繇必然會有捷報傳來……

  只是……

郭嘉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張胖乎乎的圓臉。

那張臉,帶著一抹憨厚笑容,卻讓郭嘉有種毛骨悚然的感受。

  劉闖!

這傢伙下落不明,始終是心腹之患。

不過,他就算沒死,恐怕也得意不得太久。

曹操早有後招,想必再過些時日,那後招就會露出獠牙,狠狠咬上劉闖一口,讓他自顧不暇。

郭嘉長出一口氣,他嘴角微微一翹,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笑意。

褚凌覺得,郭軍師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

安排的那麼周詳,張燕怎可能活命?

隆慮山一直是褚凌所治,除了隆慮山渠帥朱成之外,底下五大小帥之中有三個都是他褚凌的人。

沒錯,張燕是很厲害,又能如何?

刑猛等人都是能征慣戰的猛將,手下有精兵千餘人。

只要張燕到了隆慮山,就休想活著出來!

只是郭軍師既然吩咐下來,褚凌也不可能拒絕。

他回去後,便立刻命人通知屯駐在發鳩山周遭的黑山軍頭目。

既然郭軍師有意大開殺戒,那就不要心慈手軟了……為此,褚凌在無風颱主寨大帳外,安排了三百刀斧手。到時候如果那些個傢伙不識好歹,他便一聲令下,把那些傢伙斬盡殺絕。

同時,他又命令手下親信各領兵馬。

他動手的時候,主寨的烽火台也會點亮。他那些親信看到主寨點燃烽火台,就會率部殺出,將那幾個忠於張燕的部眾剷除。那樣一來,整個黑山軍便以他為尊,封侯拜將定不遙遠。

  這可是關係到褚凌日後的前程。

哪怕張燕是他的親侄子,他這時候也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

再者說了,你張燕已經改了姓氏,與我又有何干?你不是我褚家人,那我自不會對你客氣。

褚凌一道道命令發出之後,心中的愧疚感卻越來越少。

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步,開弓哪有回頭箭!

  第二天,天氣極為晴朗。

發鳩山外,仍熱浪滾滾,暮夏時節酷暑似乎有些不想離去,一輪驕陽高懸,毒辣的陽光肆虐大地。

  不過,發鳩山中,卻極為涼爽。

正午時分,從各地趕來的黑山軍頭目紛紛抵達。

大家已很長時間未有聚會一處,故而相見之後,顯得格外親熱。

  “怎不見燕帥?”

有人發現,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看到張燕的身影,不免感到奇怪。若是在往常,他們趕來聚會,張燕肯定早早出門相迎。可是今日……不僅燕帥沒來,就連一些平日里親近燕帥的人也沒有出現。比如羊頭山的胡生,比如隆慮山的朱成……這些人以往可都會早早抵達。

有聰明人,便覺察到了不妙,但又不好說出。

在這種頗為怪異的氣氛當中,酒宴開始,各部頭目紛紛走入主寨大帳之中。

  酒菜早已備齊,褚凌端坐中央。

“凌帥,怎地一下午都不見燕帥踪跡,你卻坐在這裡?”

有人站起來大聲喝問,大帳中頓時竊竊私語。

褚凌眼睛一瞇,心中閃過一抹殺機,可臉上卻露出和煦笑容,“今日請大家前來,並非燕帥主意,乃是我向大家發出邀請……李兄弟,你別著急,先坐下來,我正好有事情與大家說。”

那李兄弟眉頭一蹙,但還是坐了回去。

大帳中,頓時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睛落在褚凌身上,倒是讓褚凌心中,有一絲難言的激動。

以前,總是看張燕那賊廝在這裡耀武揚威,今日終於換成了我!

他想到這裡,臉上笑意更濃,“今日喚大家前來,有一件事要與大家商議。

想必諸位都知道,曹司空已多次派人前來,商議大家的前程。我思來想去,曹司空奉天子以令諸侯,乃天下人所敬,是漢室重臣。如今他有戰敗了袁家,更奪取鄴城,大有橫掃冀州之勢。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曹司空一統北方,乃大勢所趨,我等理應順天而行……”

褚凌當年也讀過書,所以說起話來,自然是滔滔不絕。

可是酒席宴上,確有幾人變了臉色。

  “凌帥,某並無不敬之意。

不過這件事,燕帥此前已經有過安排,並派人前往朔方打探情況。

今燕帥不在,凌帥卻突然把我等召集過來討論日後前程,於情理上恐怕不太妥當。而且這種事,自有燕帥做主。凌帥這你這般舉動,未免有些不妥。依我看,還是請燕帥前來說明。 ”

說話之人,正是先前站出來責問褚凌的李頭目。

褚凌眼中殺機隱現,慢條斯理道:“李兄弟說的不錯,本來這件事的確是不該我來做主。只是數日前,隆慮山傳來消息,燕帥和成帥遭遇賊人伏擊,已經亡故,故而我才不得已主持大局。”

  張燕,死了?

大帳中眾頭領一聽,頓時無比震驚。

“燕帥和成帥好端端,怎會被賊人伏擊?”

“這也正是我召集大家前來的另一個原因……燕帥往隆慮山,畢竟黎亭。

我記得,黎亭乃是李兄弟你屯駐之所,燕帥在黎亭被伏擊,定與你脫不開干係,我也想听聽你的解釋。 ”

那李頭目勃然大怒,“褚凌,你休得胡說。

  這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燕帥的確是途經黎亭,我當時還親自送他離開,這許多人都可以作證,你怎敢誣陷於我。 ”

“可據我所知,那伏擊燕帥之人,就是你黎亭兵馬。”

  “你胡說!”

  李頭目急了眼,長身而起。

只是,沒等他跳出來,就見褚凌突然厲聲喝道:“大膽李玉,你勾結袁家,暗害燕帥,我已​​查證無誤,今日就算你有千般狡辯,也休想逃脫。來人,給我把李玉拿下,拉出去砍了……”

大帳中幾名衛士呼啦啦上前,就把李頭目按住。

李頭目面紅耳赤,怒目圓睜,“褚凌,狗賊……定然是勾結曹操,暗害了燕帥,與我何干。”

有幾個和李頭目關係不錯的頭領見狀想要說話,卻被身邊人攔住。

大帳中有幾十名衛士,個個長刀出鞘。

  而褚凌面罩寒霜,殺機凜然。

很明顯,這時候誰若是跳出來,褚凌絕不會心慈手軟。

那幾個頭目咬咬牙,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看樣子,褚凌已經做好了準備,張燕之死與他脫不得乾系。

  所謂兇手,不過是栽贓嫁禍。

亦或者說,褚凌這是殺雞給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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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5 19:40:23
第326章 郭嘉,你好!(上)

    張燕死於何人之手?

    眾人一目瞭然……

    可問題是,而今這無風台主寨已經被褚凌掌控,他們到了主寨之中,便等於落入褚凌之手。

    李頭目是褚凌宣示他權威的誘餌。

    相信這個時候只要有人敢跳出來阻止褚凌,這傢伙絶對不會心慈手軟。

    這是他立威的時候,只看誰不長眼睛跳出來觸他鋒芒。在座的這一干黑山軍將領,都是見慣風雨的老滑頭。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大家心裡都非常清楚,便一個個兩眼一閉,如老僧入定。

    褚凌的確是想殺幾個人來確立權威。

    只是沒人跳出來,他也不好隨便殺人。

    李頭目被拉出大帳,而其餘人則閉口不言,褚凌眼睛一轉,臉上旋即露出和煦笑容。

    “諸位兄弟,你我當年隨大賢良師起事,算起來也有近二十載交情。

    今燕帥被奸人所害,我不得已站出來主持大局。若誰有意見,便只管說來,我定會從善如流。”

    大帳中衛士,手持鋼刀。

    眾頭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出聲。

    “既然大家沒有意見,那就這麼揭過。

    燕帥雖死,可是你我的前程卻不能不仔細籌謀。燕帥生前,便有意投效曹公。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乃大勢所趨。而袁氏連連戰敗,更失了鄴城。袁家兒子相互間更傾軋不止,絶非可以投靠之人。所以我思來,當儘快投效曹公,若是等河北戰局穩定,我等也就錯過時機。

    我已命人前去和曹公聯絡,卻不知諸君有何異議?”

    大帳中,依舊是鴉雀無聲。

    眾頭領看著褚凌,卻沒有人站出來反對。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決定。”

    褚凌端起酒觴。站起身來道:“諸君而今即已來此,不妨休息幾日。

    請諸君取出信物,我會派人前去各地照拂……燕帥生前待我等不薄,今他亡故,我等自當為他守靈,相信諸君也絶不會反對。”

    這一番話出口,眾人再也無法淡定。

    這是要收攏兵權啊!

    眾頭領又豈能同意此事。不由得一個個眉頭緊蹙。

    順從?

    便沒了兵權,到時候就成了褚凌砧板上的肉,任他處置。

    可若是不順從……褚凌而今凶焰正熾,若跳出來反對,恐遭他毒手。

    一時間,眾人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褚凌可謂是安排周詳,步步緊逼,根本不給他們緩衝的餘地。但若是反對的話,天曉得這褚凌會不會大開殺戒,實在是有些麻煩。

    黑山軍以張燕為首,但並不是所有頭領都是張燕心腹。

    想當初張燕是靠著張牛角的遺囑登上首領的位子,這其中自然有不少人。存有別樣的心思。只不過,張燕為人極其精明,而且謀略不俗,勇武過人,那些個心懷叵測的頭領也不敢輕舉妄動。但現在換了褚凌……這傢伙比張燕還要狠,竟然一上來就要奪走大家手中的兵馬。

    是服從,亦或者反抗?

    一時間眾人心裡也格外糾結……

    “諸君既然不說話,便是答應了。

    既然答應了。以後大家就是同在曹公手下討生活,還要相互扶持。

    呵呵,請滿飲此酒,權作是為我等日後前程祝賀……待會兒就請諸君交出信物,也好儘早把此事定下。”

    看著往日一個個驕橫無比的黑山軍頭目都閉口不言,褚凌的心情更加愉悅。

    對於這些人的想法,褚凌心裡當然清楚。

    他甚至能肯定。若他真的把各路頭領的兵權收攏過來,少不得會拉來很多仇恨,有些人甚至會對他恨之入骨。可那又如何?他未來的靠山是曹操,只要曹操賞識。一干盜賊出身的傢伙,又能奈我何?褚凌甚至可以想像,未來他在許都會何等風光,封侯拜將想必也易如反掌。

    想到這些,褚凌的心情就越發愉悅。

    他舉杯一口將杯中酒喝了個乾淨,剛要開口,忽然卻聽得大帳外傳來一陣騷亂和吵鬧。

    不等他詢問,就聽兩聲慘叫傳來……

    兩個大帳外守衛的衛士飛進了大帳之中,身體砰的落在地上,已沒了聲息。

    這兩個衛士,一個胸口呈明顯的凹陷痕跡,顯然是胸骨盡碎;另一個衛士的臉好像被鐵鎚砸中一樣,血肉模糊。

    “誰!”

    褚凌激靈靈一個寒蟬,厲聲喊喝。

    大帳中的衛士縱身上前,橫在褚凌身前。

    話音未落,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大帳外傳來,“公休,好大氣派,卻不知因何事如此開懷?”

    一個壯碩的身影出現在大帳門口,在他身邊,還跟隨著一個身形雄壯的巨漢,手持一柄鐵鎚,獅鼻闊口,細目橫眉,往那裡一站,便有莫名殺氣撲面而來,令褚凌的臉色頓時大變。

    當然,褚凌之所以變了臉色,不僅僅是因為那巨漢出現。

    那壯碩的身影,正是張燕。

    只見他一襲白裳,邁步走進大帳,目光掃視帳中眾人臉上,驀地一笑,“原來諸君都在,卻省卻了我再費心召喚。”

    “燕帥!”

    帳中眾頭領驚喜異常,紛紛起身見禮。

    張燕只微笑著點點頭,目光復又落在褚凌身上,用溫和的口吻道:“公休,方才是何故,笑得如此暢快?”

    “我……”

    “哦,對了,剛才我過來的時候,見李兄弟被綁到轅門外……呵呵,不知道李兄弟是如何得罪了公休?若他真的有所冒犯,我便代他向公休道個不是。都是自家的老兄弟,何必刀兵相向?”

    張燕一邊說著話,一邊緩緩向大帳正中央的主位走去。

    褚凌不由得吞了口唾沫,看著張燕半晌說不出話。

    他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難以善了。張燕既然出現在這裡,那豈不是說他種種算計都暴露無遺?

    張燕越是和顏悅色,褚凌就越是心驚肉跳。

    不管怎麼說,張燕執掌黑山軍近二十年。特別是自於毒死後,黑山軍便是張燕一手掌控。十年間樹立的威信,絶不是旦夕可以消除。張燕沒出現的時候,褚凌可以毫無顧忌。可張燕現在回來了,那此前褚凌所做的一切,便付之東流。這也讓褚凌覺得,心裡好像壓了塊石頭。

    “燕帥……”

    雖則褚凌是張燕的叔父。但在這個時候,也感到嘴唇發乾。

    他強擠出一抹笑容,嘴巴張了張,最終也只乾癟癟喚了一聲張燕的名字。

    “公休,山裡有什麼喜事,竟讓你如此興師動眾?我方回來。何不與我也說說,讓我高興一下?”

    張燕逕自走到主座,撩衣坐下。

    舉手投足間,顯得是格外自然,絲毫沒有半點不適之處。

    一干黑山軍頭目也都露出幸災樂禍的模樣,看著褚凌一言不發。這傢伙之前實在是太囂張了!頗有些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勢。大家在一個飯盆子裡討生活。你想要篡位就篡吧,居然還想要收攏大家手中的兵權?這就讓人無法容忍,同時也觸犯了這大帳中所有人的利益。

    褚凌聽聞張燕剛回來,心裡不由得一動。

    他眼珠子一轉,突然大聲道:“燕帥既然平安回來了,那索性把話說明白吧。

    自去歲開始,燕帥便猶豫不決……今曹公以雷霆之勢橫掃冀南,奪取鄴城。二袁狼狽而逃,劉闖下落不明。我不明白,如此態勢下,燕帥還有什麼好猶豫,莫非是要置我等於死地?”

    褚凌一副憤怒之態,說話間,還猛地把手中青銅酒觴砸在地上。

    張燕做出傾聽狀。似乎在很認真的聆聽著褚凌的話語。

    只是當褚凌摔酒杯的一剎那,他嘴角微微一翹,勾勒出一抹輕蔑笑容。

    依照著之前的安排,褚凌摔杯為號。大帳外三百刀斧手當一擁而上,衝入大帳之中大開殺戒。

    可是,杯子摔了,外面卻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

    褚凌臉色一變,心道一聲:不好!

    “這便是你背叛我的緣由?”

    張燕直起身子,盯著褚凌,一字一頓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公休你有自己的盤算,想要投奔曹操,我不怪你。可你為了一己之私,竟然連多年的老兄弟都敢下手。成帥與你,可謂是生死之交。想當年大賢良師起事,你二人便為渠帥,出生入死……我記得,成帥那時候還救過你性命。如今,你想要投效曹操,便派人殺了成帥,還集結刑猛之流,欲壞我性命。

    公休啊公休,燕視你為長輩,自認待你不薄。

    你手下的千畝聚,是最為肥美之所;你的營寨,更聚集了許多精鋭兵馬,每年的糧草輜重,我都會優先為你送去。想當初,你得罪了銅鞮侯氏,那侯氏與高幹素有交情,上黨太守下詔發兵兩萬要圍剿千畝聚,是我不顧大家的反對,提兵前去援救,更因此和高幹交惡……

    張燕捫心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你想要投效曹操,便與我明言……到時候你帶著你的人只管離去,我也絶不會派人阻撓你。

    可你……”

    張燕說到這裡,緩緩起身。

    “我剛才故意說,我才回來……其實也是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想要看看你的反應。

    摔杯為號嗎?

    公休,這無風台是我一手建起,這寨子裡上至大小頭目,下至馬伕伙伕,哪個不聽從我的命令?區區三百刀斧手,便想要我性命?公休啊公休,你未免太小看我張燕。若張燕沒有一點手段,又如何能夠和袁紹對抗十載?摔杯為號是嗎?你摔不頂用,不如讓我來摔吧。”

    說完,張燕抓起酒案上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還不與我出來!”

    話音剛落,就見從大帳外呼啦啦湧進一群人。

    褚凌臉色蒼白如紙,看著張燕,半晌說不出話來……

    “對了,我聽說你從千畝聚調來了你麾下精鋭,想必是想趁著各位兄弟行動不便時,發起攻擊。

    來人,與我點起烽火!”

    他說著話,便邁步向褚凌走去。

    兩名衛士上前想要租來,就見張燕身邊的巨漢突然越眾而出,手持巨槌一槌一個,當場把那兩個衛士砸的腦漿迸裂。褚凌的衛士,也都是百戰鋭卒,雖說不得以一當百,但對付七八個尋常軍卒卻不在話下。可是在那巨漢面前,這兩個衛士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那巨漢好像拍蒼蠅一樣把兩個衛士砸死,而後又迅速退到了張燕身後,一雙細目,閃爍著一抹凶光。

    燕帥這是從哪裡找來的力士?竟如此兇殘?

    黑山軍頭領們臉色大變,一個個閉口不言。

    褚凌狠?

    可張燕更狠!

    他若沒有些手段,又怎可能統帥百萬黑山眾……

    “來來來,還請大家隨我去看一場好戲。”

    張燕一把抓住褚凌的胳膊,幾乎是拖著把他拖出了大帳。

    黑山軍將領更一個個緊隨張燕身後,出得大帳,就見大寨烽火台上火光熊熊,猶如一支巨大的火把,照亮漆黑夜空。

    隱隱約約,從山腳下傳來喊殺聲。

    張燕拖著褚凌來到轅門外,他氣定神閒的看了褚凌一眼,冷笑一聲道:“昨夜羊頭山胡生已兵分兩路,一路前往隆慮山,一路便埋伏在山下。公休,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算無遺策……呵呵,卻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刑猛想要殺我,卻丟了性命。而你那千畝聚從今日起,便不復存在。方才我救下李兄弟,便讓他立刻回去,率本部兵馬殺去千畝聚……過了今夜,黑山軍三十六路頭領中,便再無千畝聚一支。卻不知算無遺策的褚公休此刻又如何算計?”

    那些黑山軍的頭領,一個個臉色蒼白。

    張燕一環連著一環的行動,令這些人無不感到駭然。

    他們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帶領他們,對抗袁紹的飛燕大帥。這幾年,張燕收斂了很多,以至於許多人都忘記了他的手段。而今他們終於想起來,眼前這個人的手段,是何等的酷烈。

    “飛燕……”

    褚凌這時候,已沒了先前的張狂。

    他吞了口唾沫,哀聲道:“我知道錯了,可你我畢竟有血緣之親,還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高抬貴手。”

    張燕卻冷笑一聲,“公休,你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

    褚凌一咬牙,噗通便跪在地上。

    “公休,還請你高抬貴手,饒我一回。”

    就在這時,從山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張燕循聲看過去,卻不禁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他也懶得再去理睬褚凌,扭頭對眾頭領道:“諸君,今有貴人前來,且隨我一同前去迎接。”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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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6 21:07:09
第326章 郭嘉,你好!(下)

     貴人?

    黑山軍衆頭領都是一愣,頗有些詫異。

    張燕是個極其驕傲的家夥,平時眼界也很高,普通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就算是曹操,張燕也只是尊一聲司空,從未用過‘貴人’二字來稱呼。而今突然說出迎接貴人的話語,讓不少人感到吃驚,同時更有那聰明的人從張燕這一句話裏面,猜出了許多別樣的內容和文章。

    莫非……

    就在衆人胡思亂想的時候,山路上的馬蹄聲卻越來越清晰。

    一隊騎軍出現在山路的另一頭。

    張燕看到來人,臉上笑容更甚,快步迎上前去。火光中,爲首那騎士跳下馬近九尺身高,膀闊腰圓。他見張燕過來,便下了馬,邁步上前。

    “皇叔,有勞了!”

    張燕走到那青年面前,躬身一禮。

    只是他的稱呼,讓不少人大吃一驚。

    皇叔?

    難道這壯漢是……

    劉闖伸手攔住張燕,“燕帥,有甚辛勞?

    燕帥神機妙算,早已經安排妥當。些許叛匪,又如何是燕帥對手?我只是在一旁觀戰而已,何來辛勞之說?怎樣,山寨中局勢已經控制住了嗎?燕帥你孤身返還,可是讓我擔心不已。”

    張燕也笑了,“說的也是,些許叛賊,如何值得皇叔出手?”

    他側過身,微微弓著腰道:“今無風台已經平靜,正好擺下酒宴,與皇叔共飲。”

    哪知道。劉闖卻擺擺手。“燕帥可先處理寨中事務。我卻要走一遭泉神廟。不如待我回來之後,再與燕帥共飲不遲。”

    泉神廟,便是那山腳下的一眼清泉所在。

    張燕哪能不知道劉闖的意思,當下笑道:“皇叔只管去,燕已命人看守那泉神廟,想必那廟中之人,休想逃走。”

    “如此,多謝燕帥。”

    劉闖拱手。複又上馬,叫上了董俷便往山下走。

    目送劉闖離去,張燕猛然回過頭,看也不看面如死灰一般的褚淩,與衆人道:“諸君想必都已經看出端倪……我已決意歸順皇叔,卻不知諸位兄弟有何異議?”

    山腳下的喊殺聲,隱隱約約。

    而山寨中,刀光閃閃,殺氣騰騰。

    再加上一個猶如癱在地上一樣的褚淩,黑山軍各路頭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張燕低頭看了看癱在地上的褚淩。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許久,他終究是狠不下心來,對褚淩輕聲道:“叔父,當年我受大帥知遇之恩,故而改爲張姓。可我卻一直沒有忘記,你是我叔父。而今你雖害我,可我卻不能壞你性命……你想要投奔曹公,便隨你心願就是。你現在立刻下山,有多遠走多遠,莫等我改了主意,反而壞了這最後一點情分。”

    說完,張燕便大踏步走進了轅門。

    各路黑山軍將領見此情形,也沒有一個人上前安慰褚淩,紛紛跟隨張燕離去。

    褚淩癱坐在轅門外,半晌後突然站起身,一咬牙轉身順著山道離去。

    他太了解自家這個侄兒,也許他這會兒是心慈手軟,可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改變了主意……

    投靠劉闖?

    不行,我要盡快將這個消息通知曹公!

    +++++++++++++++++++++++++++++++++++++

    夜色,深深。

    郭嘉臥在泉神廟廂房中的榻椅上,手捧書卷,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可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郭嘉手中的書卷竟然是顛倒著。他的心思,全不在這書卷上,臉上帶著一絲苦澀笑容。

    “軍師,咱們快走吧。”

    有親隨走進來勸說郭嘉。

    無風台的變故,郭嘉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是從一些細微之處,也看出了端倪。

    只是等郭嘉反應過來的時候,泉神廟已經被人監視起來。

    他苦笑一聲,“不用怕,雖然張燕沒死,也算不得什麽事情。

    我們就在這裏等著,相信張燕也奈何不得你我……若現在出去,才是死路一條。”

    “爲什麽?”

    郭嘉把書卷扔在榻椅上,坐直了身子。

    “不爲什麽,只因我是曹公使者,張燕便不敢輕舉妄動。

    只可惜了我千般算計……我現在很想知道,張燕是如何躲過我的殺招,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來。”

    郭嘉的話語中,慢慢的自信。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計策失敗,可是卻不代表他會低頭。

    不管怎麽說,他是曹操的使者……就沖著這一點,張燕就不敢真的對他下毒手,壞他性命。

    想到這裏,郭嘉也就平靜下來。

    現在的情況是,張燕沒死,而且返回發鸠山,並且重新掌控住局面。

    這個時候,郭嘉絕不能有任何動作,只可以靜觀其變。若他這時候再有動作,只怕張燕會毫不猶豫的動手。現在,他處于被動,也只好見招拆招……且看那張燕接下來能有何手段。

    從廂房中走出來,郭嘉在泉神廟的庭院中活動身體。

    廟觀外,馬蹄聲傳來。

    緊跟著有人叩響門扉,郭嘉臉上立刻顯出一抹喜色,示意親隨過去開門,他便負手站在庭院中央。

    門開了,那隨從剛要問話,卻眼前一黑。

    緊跟著一個巨漢搶身上前,一把就把親隨推到一旁。

    廟觀中的衛士頓時緊張起來,倉啷啷拔出寶劍,一副緊張之色。

    “奉孝,讓他們把刀劍都收起來吧。

    我這個人膽小,萬一驚嚇到我鬧出來人命,你我恐怕面上都不太好看。”

    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傳入郭嘉的耳中。讓他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先前那鎮定自若的表情頓時不見了蹤影。他擡頭看去,就見那廟觀大門口的巨漢閃身讓到一旁,從他身後走出來一個壯漢。看到那壯漢,郭嘉臉色更加難看,呆愣愣站在原地,竟不知如何開口。

    劉闖手持巨阙劍,邁步走進廟觀大門。

    “奉孝,別來無恙。”

    伴隨著劉闖這一聲話語。郭嘉旋即便冷靜下來。

    “把刀劍都給我收起來,莫要驚嚇了皇叔,免得他大發飛熊之威。”

    郭嘉身邊的那些親隨和衛士聞聽,也都變了臉色。

    他們已經明白,這廟觀門口的壯漢是什麽人。飛熊劉闖,一個近乎于傳說中的人物……這個人曾經讓許多人面上無光,其中也包括了郭嘉。更重要的是,在許都流傳著許多劉闖的神話,這些人早就耳熟能詳。相傳這個劉皇叔殺人如麻,若發起威來。可是無人能阻。

    既然郭嘉讓他們退下,這些人當然不會反對。

    劉闖笑著走進廟觀大門。看了看這素雅的庭院,“奉孝倒是個雅人,選了一處好地方。”

    郭嘉的心,一下子沈下來。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之前已經爲褚淩做好了一切謀劃,只要張燕到了隆慮山就休想活著離開。可誰料想,張燕還是逃了出來,好死不死的居然又遇到了劉闖。雖然郭嘉現在還不清楚張燕和劉闖是什麽關系,但劉闖既然出現在這裏,兩個人顯然已經有了一些約定。

    這也讓郭嘉有些手足無措!

    如果只是張燕活著回來,郭嘉並不擔心,並且依舊有自信讓張燕投效曹操。

    可現在劉闖卻出現了……這也讓勢態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有劉闖在這裏,郭嘉也不敢確定,他還能說動張燕。看著劉闖向他走來,郭嘉立刻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清空,臉上旋即露出一抹風輕雲淡的笑意,“聽說皇叔之前邺城遭受兵禍,嘉一直爲皇叔擔心……沒想到今日竟然會在這發鸠山與皇叔相逢,的確是出乎意料。嘉甚好,卻不知皇叔如今又怎樣?”

    “我?”

    劉闖道:“倒是讓奉孝先生費心了。

    闖得天之眷顧,逃出邺城,恐怕會讓曹公深感失望。說實話,闖亦感到非常失落,本以爲能夠和曹公好生較量一番,結果卻盡是些陰謀詭計,讓闖的確是感到心煩。不過能夠與奉孝重逢,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有道是相請不如偶遇,你我在此重逢,說起來也算一場緣分。”

    郭嘉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他不怕落在張燕的手裏,卻真有些擔心落入劉闖之手。

    想到這裏,他強笑一聲道:“皇叔這話怎說來?

    曹公是皇叔的丈人,皇叔邺城失蹤之後,曹公也曾派人四處打探,何來失望之說?雖說皇叔和曹公有些誤會,但畢竟是一家人。相信他若得知皇叔消息,也一定會非常的快活……

    卻不知,皇叔欲如何發落我呢?”

    劉闖露出沈思之態,沈默不語。

    半晌後,他突然一拍手,“奉孝一定沒去過幽州,領略過那原馳蠟象,銀裝素裹之美。

    不如隨我一同去幽州走一遭,說不得正好領略北國風光……呵呵,卻不知奉孝可會答應我之邀請?”

    郭嘉輕輕咬著嘴唇,凝視著劉闖半天不說話。

    許久,他苦笑一聲道:“若我不同意,皇叔又如何說?”

    劉闖臉色一沈,“奉孝這是什麽話?你我說來也有同鄉之誼……若奉孝真不願意隨我前往幽州,我也不會爲難奉孝,自當送奉孝返還許都。只是如今路上不太安穩,怕護不得你周詳。”

    你不隨我走,就只有死路一條。

    雖然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可也要看這‘來使’是誰。

    曹操沒少幹這樣的事情……想當初,孫策讓張纮出使許都,他卻把張纮強留下來。類似這樣的事情,多不勝數。劉闖非常清楚,郭嘉對于曹操是怎樣的一個意義。若是讓郭嘉返還許都,定然會是他心腹之患。鬼才之名,可不是吹出來的。劉闖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郭嘉不肯隨他走,就殺了此人。總之,他是不會允許讓郭嘉返回許都,那對于劉闖而言,太過麻煩。

    郭嘉聽罷,也不禁一聲苦笑。

    “看起來,皇叔對我倒是非常關心。”

    劉闖正色道:“奉孝此話倒是不差,曹公帳下謀臣衆多,我所重者無非奉孝與文若兩人耳。

    想當初,我在許都的時候,奉孝也頗爲關照于我。

    今日若這麽放奉孝離去,豈不是被人說我不懂得待客之道?而且,我聽說奉孝你精通律法,對于大杜律和小杜律更是了若指掌。今文舉公正要編撰一部漢律,奉孝何不前去一觀?”

    你可以不爲我效力,但我也絕不會允許你再爲曹操效力,哪怕是把你供養起來,也無不可。

    從劉闖這一番話中,郭嘉也聽明白了他的決心。

    看起來,想要讓劉闖把他放走,絕無可能……如果硬要和劉闖頂撞起來的話,恐怕劉闖也不會對他心慈手軟。

    想到這裏,郭嘉心中也盤算起來。

    他沈吟許久,擡起頭道:“我若是再不答應,恐怕就要薄了皇叔的面子。

    不過有一件事我要說明白,我可以隨你去幽州一觀北國風光,但皇叔卻休想要我出謀劃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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