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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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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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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6 18:36:42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09章 幽州牧

    夜深了,一輪皎月當空,照耀靜謐皇城。

    漢帝回到寢宮,就命宮中內侍退出,只留下伏皇后一人。

    “梓童,今日國丈與朕說,劉皇叔欲求幽州牧……這劉皇叔一去兩載,非但沒有給朕帶來任何好處,反而與曹操勾勾搭搭,還取了操賊之女。朕實在是擔心,劉皇叔不願為朕效力。”

    伏皇后一怔,目光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陛下也未免太過心急了吧!

    且不說劉皇叔在外苦苦經營,好不容易才從袁紹的重壓之下殺出一條血路。陛下不過是給了劉皇叔一個名頭,並未給人家任何實際的幫助。可現在卻要急不可耐的獲得利益……說實話,陛下其實也獲得了不少利益。自從劉皇叔佔據幽州後,曹操對宮中的態度明顯出現了變化。至少在很多場合,不再似之前那樣咄咄逼人,這不正是劉皇叔帶來的結果?

    心裡輕輕嘆息一聲,伏皇后自然不可能把這心裡話告訴漢帝。

    “陛下,皇叔向你求幽州牧,豈不正是願意為陛下效力的表示?

    他而今已坐擁幽州,正在慢慢發展。如果他願意的話,大可以自領幽州牧,相信操賊也不會拒絕。可是他卻上疏求幽州牧一職,說明皇叔的心裡,還是以陛下為尊,依舊忠於陛下。

    不過,皇叔佔據幽州,實力的確比以前強大許多。

    可是他的對手,不管是袁紹還是操賊,莫不是野心勃勃之輩,實力強橫。劉皇叔與之相比,仍略顯弱小,根本無法抗衡。故而他只能慢慢發展。若不然早晚被袁紹曹操之流所害……

    以臣妾看來,劉皇叔求幽州牧一事,倒也算不得大事。

    左右幽州為劉皇叔所據,陛下明日在朝會上提一下,也算是給了劉皇叔顏面,他定會更加盡心盡力。此外,單一個幽州牧,臣妾以為尚不足以表彰皇叔之功績。他如今為我大漢開疆擴土,打下高句麗一郡。又與鮮卑開戰,乃是揚我大漢雄威,重振漢室聲威的大事。如此只是一個幽州牧,恐怕不夠,倒不如再與他一個良鄉侯。車騎將軍之名,定讓他感恩戴德。”

    東漢以來,有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和衛將軍職務,屬於最高軍職。

    其中大將軍之職,統轄天下兵馬,權柄最重,位在三公之上。

    而驃騎將軍和車騎將軍同樣是地位顯赫。但是卻在三公之下……至於衛將軍、前將軍、後將軍等職務,則在九卿之下。

    劉闖若領了幽州牧之職,配一個車騎將軍的頭銜,倒也算適合。

    漢帝聽罷。也不禁輕輕點頭。

    思想起來自己的確是有些急了……劉闖從許都逃離,至今也不過兩年時間。

    兩年裡從最初無立錐之地,到而今拿下整個幽州,雄踞北疆。足以看出劉闖的用心。

    短短時間裡,就讓他改變天下的局勢。也確實有些為難了劉闖。

    漢帝沉吟片刻,幽幽一聲嘆息。

    他露出疲乏之色道:“梓童所言極是,朕心中已有計算。

    天不早了,梓童還是早些回去休息,朕也累了……明日朝會上,朕自當向諸位臣工詢問此事。”

    漢帝話音未落,伏皇后眼中卻閃過一抹失落之色。

    自曹操官渡大捷之後,向漢帝進獻了兩位美人,皆是那天生媚骨,能歌善舞,懂得迎奉的女子。

    伏皇后雖美,可畢竟是大家閨秀所出,過於雍容。

    這也使得漢帝對她雖然依持,同時又對她有些排斥,認為伏皇后不懂情趣。曹操進獻的兩位美人,倒是正合了漢帝的心意。這些天來,他都會命那兩位美人來侍寢,令伏皇后心懷幽怨。

    只是,漢帝既然說出口,伏皇后也不得拒絕。

    她向漢帝告退之後,便離開寢宮,沿著深幽迴廊而行,往安樂宮行去。

    途徑毓秀台時,伏皇后突然停下腳步。

    她呆呆站立在迴廊欄杆下,看著被月色籠罩的毓秀台,蛾眉輕蹙,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落寞之色。

    +++++++++++++++++++++++++++++++++++++

     就在漢帝與那兩位美人被翻紅浪,伏皇后憑欄幽怨之時,曹操在家中正捧著一封書信,面色複雜。

    書信,是曹憲所寫,托荀悅帶來。

    信中的內容,也很簡單,只告訴曹操,她在幽州很好,並未受到任何委屈。

    劉皇叔待黃鬚兒也頗為友善,此次他出征北疆,黃鬚兒也隨軍前往,他在幽州過的也極為快活。

    ……

    諸如此類的言語,但卻沒有涉及任何軍政大事。

    曹操一直覺得有些虧欠了曹憲,更擔心曹憲會受到委屈。

    可是從書信中的言語來看,曹憲雖有些苦悶,但劉闖對她並沒有半點虧待。而曹彰在幽州似乎也過得不錯,還拜了大劍師王越為師,苦學劍術和槍法,更被逼著學習兵書,的確是有些出乎曹操的意料。

    曹操看罷書信,苦澀一笑。

    他看了看正在一旁端坐的卞夫人,片刻後輕聲道:“那闖兒倒是好計算,見我和袁紹開戰在即,派遣仲豫回朝,求取幽州牧一職。玉娃這字裡行間雖未提一句,但卻透出讓我同意的意思。女大不由人,這嫁出去的姑娘果然如潑出去的水,裡外裡都在為她的夫君而考慮。”

    卞夫人道:“若司空為難,便不同意就是。”

    曹操搖搖頭道:“甚同意不同意,那闖兒何曾要我同意?

    他只是告訴我,他要做幽州牧,不管我同意與否,都無法改變這個結果。他如今坐擁幽州,又接連擊潰袁紹兵馬,聲勢正大。這種情況下。哪怕我反對,也不改他坐領幽州的事實。

    況且他還是漢室宗親,又是與鮮卑交鋒……恐怕朝中文武也不會反對,畢竟這可是自冠軍侯以來,我漢室再次出征狼居胥。”

    曹操眼中,流露出嚮往之色。

    後世史書記載,曹操一生中最大的理想,就是如班超那樣建功立業,做一個定遠侯足矣……

    若天下太平。曹操說不得真可以實現他的理想。

    偏偏而今天下大亂,機緣巧合之下,也將曹操生生推到了如今的這個位置。

    心裡面,真有些羡慕,劉闖如今所做的事情……但是從政治的角度來看。一俟劉闖得了幽州牧的名號,他定會邁上一個新台階。自己和袁紹打生打死,那劉闖卻趁機不斷發展壯大。

    短短兩年,他已坐領一州,更讓袁紹灰頭土臉。

    想當初,曹操認為自己已經高估了劉闖。可現在看來,他恐怕還是低估了對方……如果沒有那衣帶詔。如果劉闖不是那勞什子漢室宗親,曹操說不得真的會招攬劉闖,甚至以子侄待之。可惜……他和劉闖的立場不同,也注定了兩人之間只能是敵對關係。成不得朋友。

    看看曹憲的書信,又想想劉闖送來的奏疏,曹操的確是有些糾結。

    這小子,實在是太過狡猾。

    跑到了幽州。我便是有天大的手段,也無法將之打壓。

    他發展的實在太快。快的有些出乎曹操意料。偏偏曹操對劉闖又無計可施,兩人中間還有一個袁紹,也注定了曹操想要對付劉闖,必然是困難重重。劉闖書信中雖然沒有惡語相向,可是卻透出一個意思:你不給我幽州牧的職務,我就會投向袁紹,與袁紹聯手和你為敵。

    曹操不禁後悔了!

    早知道如此,當初哪怕是拼著落一身罵名,也應該把劉闖留在許都……

    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劉闖已經成了氣候,雖然在曹操看來,劉闖的實力還不算強大,卻已經有了左右天下大勢的能力。

    幽州牧,幽州牧……

    若給了這小子幽州牧之職,恐怕就如劉闖所言:一遇風雲便化龍!

    想到這裡,曹操不禁苦笑一聲!

    ++++++++++++++++++++++++++++++++++++++

     建安六年四月,劉闖派荀悅回許都,請求幽州牧之職。

    此時曹操,正欲提兵北上與袁紹決戰,收到劉闖書信之後,他很快便做出決定,拜劉闖為幽州牧。

    斯年,劉闖二十二歲。

    大多數人在他這個年紀,尚一事無成。

    可劉闖卻已經為一方諸侯,雖幽州苦寒偏荒,但終究是一方大諸侯。

    同時,漢帝又在朝會上提出,劉闖開疆擴土,有功於漢室,封良鄉侯,拜衛將軍,都督並幽,假節鉞,開府儀同三司。

    詔書一出,頓時令天下震動。

    如果說,劉闖席捲遼東讓天下人不得不正視他的話,如今他成為幽州牧,已擁有為天下人側目的身份和地位。

    劉備此時,方至荊州。

    得知劉闖官拜幽州牧,忍不住頓足撫胸。

    “時無英雄,竟使豎子成名!”

    他對劉闖是嫉恨交加,更破口大罵。

    內心裡的嫉妒,難以言述……也正因此,更堅定了劉備的信念,一定要儘快組建起自己的班底。

    也許是受了劉闖的影響,他的目光旋即落在荊南荒瘠之地。

    不過,劉表雖收容了劉備,卻不代表他對劉備沒有提防……雖然劉表帳下臣工為劉備求取荊南,可是在蒯越蒯良兄弟的反對下,劉表最終沒有答應,只讓劉備暫時在樊城棲身休養。

    蒯越對劉備沒有好感。

    此前他曾出使青州,與劉闖有過接觸,故而對劉備也做過一些瞭解。

    在他看來,劉備此人善於蠱惑人,而且野心甚大。

    若此人在荊州立足,必然會為荊州招惹來禍事……所以,即便是劉備數次拜訪,可是蒯越都閉門不見。

    這也讓劉備頗感頭疼,他很清楚,若想在荊州立足,沒有荊州五大姓的幫助。絕非一樁易事。

    荊州五大姓的關係,盤根錯節。

    劉備萬分苦惱,也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

    曹操兵發河北的消息,傳入荊州,立刻引得所有人關注。

    但劉備並沒有太過在意,以他目前的情況而言,袁曹之戰誰勝誰負,與他都沒有太大關係。他所關心的,無非幽州劉闖。以及他如今身處的荊州。該怎樣才可以得到荊州人的接納?

    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劉備坐在門廊下,編織一雙草鞋。

    只是他手上編著草鞋,可是卻心不在焉。

    他在思索,為什麼劉闖可以崛起。而他卻只能如喪家之犬一般,連個棲身之地都沒有。

    想當初,自己坐擁徐州,麾下兵馬數萬。

    文有簡雍孫乾麋竺,武有關羽張飛陳到,可謂是威風八面。而那時候,劉闖不過是一背主家奴。惶惶不可終日,四處逃竄。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和劉闖的地位突然發生了改變。劉闖一躍成為劉陶之子,大漢皇叔。此後更迅速發展,先是雄踞青州,後有席捲幽州。

    而自己呢?

    被呂布趕走之後,便四處流浪。先投靠曹操,後依附袁紹。卻都不得長久。

    想及此,劉備心中頓生一股濃濃怨念!

    鄭玄……他突然想明白了其中關鍵:若非鄭玄出面為劉闖撐腰,那劉闖又怎可能在青州立足?

    也正是因為鄭玄的出現,劉闖迅速為士人接受,並快速成長起來。

    可恨,可恨!

    想當初鄭玄從徐州過境的時候,自己還親自去拜訪過。

    可鄭玄卻沒有見劉備,在徐州只停留數日,便匆匆離去,也使得劉備平白錯過了大好機會。

    士人!

    劉備不得不承認,若沒有士族支持,想要成事實在困難。

    看袁紹,四世三公的袁氏出身,便有各方豪傑來投;曹操得到了荀氏認可,從一個小小的東郡太守,而今已奉天子以令諸侯;而那董卓,想當年聲勢何等驚人。可就因為他沒有士族支持,身敗名裂,最終屍骨無存……我乃中山靖王之後,也是漢室宗親。論血統,我要比劉闖那小兒的血統純正。他只是淮南厲王劉長的後代,可我卻是漢文帝之後,正經的皇室血統。

    憑什麼劉闖可以為大漢皇叔,我卻不能?

    說穿了,就因為劉闖有潁川世族的支持,有鄭玄的撐腰,才得以入天子的眼……

    劉備越想,就越感到正確。

    就在這時候,陳登沿著長廊匆匆走來。

    “元龍,這下著雨,從何處來?”

    陳登微微一笑,“特為皇叔分憂來……”

    “哦?”

    “玄德公今借居荊州,終非長久之計。

    我觀荊州,錢糧廣盛,人口眾多,且據大江腹地,東可進江東,西可去益州,實乃絕佳之所。

    然劉表年邁,已無力再執掌荊襄。

    玄德公何不趁勢取之,則可為根基之所。”

    劉備聞聽,連忙擺手,“元龍休要胡言亂語,景升好意收留我等,又怎可窺視他家的基業?”

    “劉荊州收留玄德公,不過欲使玄德公為其守門之犬耳。”

    “哦?”

    “我方才去拜訪機伯,從他口中得知,劉荊州並不欲玄德公久居樊城。

    今曹操聲勢驚人,劉景升心中畏懼。而南陽張繡,更趁機而起,屢次南下與劉景升衝突。故而,劉景升受人勸說,欲使玄德公駐守新野,為他守護北面門戶。而且據我所知,荊襄士人,對玄德公似乎頗為忌憚。似蒯、蔡、黃三家,對玄德公一直心懷惡意,不可以不防。”

    機伯,名叫伊籍,是劉表身邊的老人。

    他也是荊州治下,少有對劉備心存好感的人……事實上,除了荊襄士族之外,大部分劉表從山陽老家帶來的老臣,對劉備還存有幾分善意。

    劉備聞聽,不由得心生悲慼。

    兩行熱淚沒由來滑落,他泣聲道:“想我劉備,與荊襄名門素無恩怨,何以如此害我?”

    陳登道:“玄德公莫難過,其實以我看來,去新野也不是一樁壞事。

    玄德公在樊城。便等於在劉景升眼皮子底下,任何動作都會被劉景升覺察,反而放不開手腳。若去了新野,倒可以有迴旋的餘地。只是這些荊襄士族卻有些麻煩,還要設法挽回才是。”

    “那,該如何挽救?”

    陳登想了想,輕聲道:“我聽機伯說,後日水鏡山莊司馬德操開講《尚書》,到時候荊襄名士必然雲集。玄德公何不趁此機會前去。一來可以結實一些荊襄名士,二來也能趁機招攬些人才。

    玄德公而今手中,可用之人不多。

    我與孝起雖能幫襯玄德公,但還需更多賢士幫襯……那水鏡先生司馬徽在荊州頗有名望,若玄德公能夠得司馬德操的幫助。相信很快可以獲得荊襄士人接納,與玄德公有莫大好處。”

    水鏡先生,司馬徽?

    劉備聞聽之下,心中一動,臉上的陰霾頓時散去,忍不住連連點頭……

    ++++++++++++++++++++++++++++++++++++++++++

     建安六年五月,袁曹開戰。

    只是戰事一開始。並不似劉闖所預料的那樣,曹操節節取勝,袁紹無法抵擋。事實上袁紹並非無能之輩,他吸取了官渡之戰輕舉冒進的教訓。指揮七萬大軍步步為營,穩紮穩打……

    徐晃、曹洪和夏侯淵都不是等閒之輩。

    奈何袁紹佔據兵力優勢,雙方數次交鋒,袁紹大獲全勝。

    而遠在高陽的談判。也隨之陷入僵局。

    荀諶和辛評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好幾次都不歡而散。在這種情況下。荀諶決定主動放棄談和,返回涿郡進行部署。而辛評更沒有阻攔,在談判失敗之後,立刻返回鄴城向袁紹稟報。

    這次劉闖和袁紹之間的談判,已進行了一個多月。

    只是從局勢上而言,袁紹因為數次勝利,一改之前的態度,變得強硬起來。

    特別是在許都傳來漢帝下詔,拜劉闖為幽州牧,車騎將軍,良鄉侯,都督並幽的消息之後,袁紹更勃然大怒。他旋即下令,命張南焦觸徵集三萬大軍,屯兵易水河畔,欲教訓劉闖一番。

    之所以袁紹如此強硬,也是因為劉闖北疆戰事不順。

    太史慈夏侯蘭和魏延三人在最初取得彈汗山大捷後,便與呼廚泉的南匈奴兵馬合兵一處,圍攻受降城。步度根無奈之下,派人前往稽落山向軻比能尋求援助。軻比能此時尚未統一西部鮮卑,而且和步度根之間,也頗有矛盾。但終究同為鮮卑人,軻比能見步度根危險,旋即答應出兵相助。四月中,軻比能召集兩萬大軍,兵進受降城,意圖與步度根內外夾擊。

    戰局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伴隨著軻比能出兵,南匈奴的態度也開始曖昧起來。

    最明顯的就是,南匈奴左賢王劉豹不願意再繼續圍攻受降城,有意率部退回朔方……

    要知道,劉豹本來就不太願意和漢軍聯手,他與呼廚泉之間更矛盾重重。之所以出兵,完全是因為呼廚泉的命令所致。劉豹雖然實力強橫,可呼廚泉畢竟是南匈奴大單于,他也不想過分得罪。可現在,呼廚泉也有些猶豫了,劉豹自然不願意繼續出力,這也使得聯軍內部,頓起爭紛。

    消息傳至平崗,劉闖也不禁感到頭疼。

    他急忙把諸葛亮、徐庶和陳宮找來,商議對策……

    “而今受降城聯軍人心浮動,那劉豹一直叫囂著要撤兵,令士氣低落。

    如此一來,勢必會令呼廚泉更加猶豫,到時候南匈奴一旦撤兵,子義他們便要獨自面對鮮卑大軍。弄個不好,南匈奴很有可能會趁機作亂,到時候他們和鮮卑勾結,則北疆必然大亂。”

    劉闖眉頭緊蹙,看著身前的沙盤,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而諸葛亮與徐庶,也沉著臉,半晌不見出聲。

    “孔明,元直,可有對策?”

    諸葛亮抬起頭,向徐庶看了一眼。

    徐庶則微微一笑,“呼廚泉現在只是猶豫,也就是說尚未作出決斷。

    此人優柔寡斷,素來對漢室心存善意。只要他不改變主意,南匈奴就亂不起來……唯一麻煩的便是這個劉豹。我聽說。這個劉豹極為驕橫張狂,且野心勃勃。想他本是南匈奴王子,於夫羅死後,礙於匈奴習俗眼睜睜看著呼廚泉登上大單于之位,他這心裡早就有不滿之意。

    此人不死,必為禍事。”

    劉闖聽得一愣,詫異向徐庶看去。

    我們在談論受降城戰事,好端端怎麼扯到劉豹的身上?

    當然,徐庶說的也沒有錯。這個劉豹的確是一個麻煩……後來五胡亂華中前漢皇帝劉淵,便是劉豹之子。可以說,正是這南匈奴開啟了五胡亂華的序幕,也給漢人帶來了巨大災難。

    只是,這兩者之間。有關係嗎?

    劉闖不明白,可是諸葛亮卻聽明白了徐庶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輕聲道:“既然如此,便要煩勞元直辛苦一遭,前往受降城來解決這一場危局。

    鮮卑援軍,方出稽落山。

    元直現在前往受降城,估計還來得及!”

    徐庶詫異向諸葛亮看去。心中不由得有些讚歎。

    這位歷史上的諸葛四友之一,而今卻並不似歷史上那樣,對諸葛亮敬佩。

    他和諸葛均關係莫逆,時常聽諸葛均說。自家兄長如何如何了得。可是在徐庶眼中,諸葛亮年不過二十,方弱冠而已。能有今日地位,恐怕更多是憑藉他的身份。憑藉劉闖的支持。

    所以,徐庶對諸葛亮一直不太服氣。

    可現在。他才開了個頭,諸葛亮便猜出了他的想法,讓徐庶不由得感到驚訝。

    看起來主公看重諸葛亮,絕不僅僅是因為諸葛亮是他的小舅子,而是因為這傢伙有真才實學。

    那麼,另一個在軍中流傳,號稱和諸葛亮不分伯仲的司馬懿,恐怕也不簡單。

    只是司馬懿現在很低調,他主持黃閣,不顯山露水,除了劉闖等少數幾人之外,無人知曉此人的存在。也正是因為這樣,即便是袁紹曹操,也只知道諸葛亮,而不清楚那司馬懿……司馬懿能夠與諸葛亮相提並論,也可以看出,劉闖的帳下,真的是藏龍臥虎,人才濟濟。

    劉闖依舊不太明白徐庶的心意,但諸葛亮既然這麼說,他當然不會反對。

    “既然孔明如此說,就煩勞元直辛苦一遭。”

    徐庶聞聽,連忙躬身領命,“那卑下這就去準備,連夜趕奔受降城。”

    徐庶告辭離去,屋中只剩下劉闖、諸葛亮和陳宮三人。

    陳宮突然開口道:“主公,而今那曹操的情況,似乎不太妙啊。”

    言下之意,是想要勸說劉闖,莫要和袁紹鬧得太僵……劉闖並未反駁,只笑道:“公台不必擔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可實際上,劉闖的心裡卻非常擔心。

    因為在他記憶中,袁紹和曹操這二次決戰,是曹操取得勝利,更使得袁紹不久之後便抑鬱而終。

    但是對蒼亭之戰的過程,劉闖卻記不太清楚了!

    袁紹這次用兵,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夏侯淵、徐晃和曹洪皆當世名將,卻被袁紹打得連連敗退。難道說,歷史發生了變化嗎?若蒼亭之戰曹操被袁紹所敗,那接下來自己勢必要承擔袁紹的怒火。說實話,劉闖看上去似乎是自信滿滿,可實際上對袁紹還是有些忌憚。

    蒼亭之戰,蒼亭之戰……該死,曹操怎可能失敗?

    燕荔游在烏侯秦水已集結五萬鮮卑大軍,已兵臨平崗城下。

    好在呂布等人部署得當,更有鮮于輔和史渙源源不斷輸送物資,才使得局勢並不顯緊張。

    劉闖在送走了陳宮之後,突然拉住諸葛亮。

    “孔明,元直此去受降城,果然勝券在握嗎?”

    伴隨著局勢的發展,劉闖著實有些緊張,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詢問。

    諸葛亮卻一笑,“兄長放心,我敢保證,元直此去受降城非但能大獲全勝,說不得還能為兄長解決一樁心事。”

    心事?

    劉闖一怔,心中更感疑惑。

    我又有什麼心事?

    ps:這一章是定時更新,估計更新的時候我已在途中。

    嗯,會努力保證更新不斷,希望能夠修復人品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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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19:18:03
第310章 離間



     說到底,劉闖只是個普通人。

    身爲穿越衆,除了對曆史走向與生俱來的優勢之外,他所擁有的金手指也不過是龍蛇九變。

    龍蛇九變在初期,爲劉闖帶來了巨大的好處。

    憑借一身超人的武力,他才得以從劉備等人手中逃脫出來,更一次次憑借勇武,戰勝對手。

    若只爲輔臣,劉闖的武力,以及他對曆史的了解,足以讓他順風順水。

    可是陰差陽錯之下,他成爲一方諸侯,龍蛇九變爲他帶來的先天優勢也隨之減弱許多。身爲主公,他總不可能每戰爭先,很多時候更需要他去坐鎮中軍,去運籌帷幄,去謀劃全局。

    在這一點上,的確是劉闖的弱項。

    那種算無遺策,那種決勝千裏的能力,很多時候是與生俱來。

    諸葛亮徐庶這些曾在曆史中留下赫赫威名的人,遠不是劉闖可以相比。不過劉闖倒是有一個優點,既然你們比我強,那費腦子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來做,我只要能用好你們這些人足矣。

    這也是那許多人,願意爲劉闖效力的緣由。

    +++++++++++++++++++++++++++++++++++++++++++++++++++

    公元前105年,匈奴大單于烏維死,兒單于繼位。其年塞北大雪,牲畜饑寒而死,匈奴部衆不安。左大都尉欲殺兒單于降漢,于是向漢朝求助。時漢庭命公孫敖在塞外築受降城,駐兵以接應左大都尉。公元前103年,朝廷因受降城距離匈奴太遠,于是派遣趙破奴率部出朔方郡,前往浚稽山接迎左大都尉。只是最終因走漏了消息,左大都尉被兒單于所殺……

    後趙破奴被俘,兒單于欲乘勝攻取受降城,卻因爲城池堅固,最終不得不收兵回還。

    此後受降城便雄立于塞外,形成一座孤城。

    檀石槐爲鮮卑王時期,鮮卑人的兵鋒一度侵入五原,朔方等地。後檀石槐死去,鮮卑人隨之分裂,這受降城便成爲步度根所轄,成爲中部鮮卑入侵漢朝邊塞的一處極爲重要的所在。

    若公孫敖死後知曉,當年他費盡心思建造的受降城,卻成爲鮮卑人入侵邊塞的前哨,不知會是怎樣一個心情。

    建安六年五月,正值仲夏。

    塞北天氣並不算炎熱,從燕然山吹來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吹拂在人身上,格外的舒適……

    徐庶帶著田疇抵達受降城漢軍大營的時候,恰逢黃昏。

    太史慈三人剛和呼廚泉等人商議完事情回來,一個個悶悶不樂,看上去憤怒不已。

    “元直何以前來?”

    “奉主公之命,特來助三位將軍奪取受降城。”

    太史慈聞聽,不由得露出羞愧之色,“我等無能,竟使得主公遠在平崗仍操心不已,實在羞愧。”

    徐庶笑道:“此事怪不得子義將軍,也是我等謀劃不足,未想到那轲比能竟然會出兵相助。”

    他停頓一下,突然開口道:“卻不知如今,局勢如何?”

    太史慈苦笑一聲,“受降城城牆堅固,那步度根好像個縮頭烏龜,死守不出。

    城中尚有兩萬兵馬,步度根據城而守,確有些麻煩。不過,這還不算最大的問題,關鍵是那南匈奴左賢王劉豹一直建議撤兵。此人從一開始,就不太願意和我們聯手,自合兵一處後,更處處襟肘,著實令人生厭。自從傳來轲比能要出兵的消息,這劉豹就更是張狂,整日上躥下跳,說要撤兵……虧得那呼廚泉是大單于,竟不敢收拾那劉豹,以至于軍中士氣低落。”

    徐庶眉頭一蹙,“呼廚泉現在究竟是怎樣態度?”

    夏侯蘭一旁回答:“呼廚泉倒是一直心向朝廷……不過他現在的情況也不甚好,劉豹是于夫羅之子,在南匈奴各部之中聲望極高。此人骁勇善戰,甚得南匈奴部衆所重。加之他老子給他留下了足夠的班底,才使得此人格外囂張,即便是呼廚泉爲大單于,也要忌憚三分。

    呼廚泉是希望借此機會和我們合作,只可惜被那劉豹一鬧,也有些猶豫,如今正左右搖擺。”

    夏侯蘭一番言語,倒是把而今的局勢講解的極爲清楚。

    徐庶向田疇看過去,卻見田疇微微一笑,“如此說來,只要那呼廚泉下定決心即可!”

    田疇是在柳城被劉闖俘虜,轉眼間已有一年光陰。

    從最初的抵觸,到慢慢的接受,如今已開始爲劉闖出謀劃策。

    特別是在呂布出兵大鮮卑山的時候,田疇更是屢立功勳。他幾次識破了燕荔遊的詭計,避免了呂布的潰敗。

    所以,在呂布撤回平崗之後,田疇便慢慢進入劉闖的視線。

    這次徐庶前來,更點名要田疇隨行……一方面是因爲田疇對匈奴、鮮卑人熟悉,更精通匈奴語和鮮卑語,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此人智謀不俗,雖說不得算無遺策,卻也時常會有神來之筆。

    “子泰先生,莫非計將安出?”

    夏侯蘭是見過田疇的本事,故而驚喜問道。

    田疇與徐庶相視一眼後道:“說不得妙計,卻可以助將軍穩定軍心。”

    太史慈一驚,連忙詢問。

    可徐庶和田疇卻笑而不語,只說讓太史慈明日請呼廚泉前來宴飲,他和田疇自有應對之策。

    見二人不說,太史慈也不好再問。

    他雖不清楚田疇的本事,卻知道那徐庶是劉闖當初專門派人從荊州請來的賢能。

    對劉闖的眼光,太史慈倒是極爲相信。

    從劉闖當初硬是把黃忠魏延甘甯三人討要過來,到如今諸葛亮已成爲劉闖身邊不可或缺的謀主,都能看得出來,劉闖的眼光是何等高明。而夏侯蘭魏延與田疇有過合作,更信任有加。

    次日,徐庶和田疇整整一天就躲在大帳之中商議事情。

    他二人將魏延和夏侯蘭找來,與二人交代一番之後,魏延和夏侯蘭便領命離去……

    黃昏時分,呼廚泉受邀來到漢軍大營。

    太史慈向他介紹了徐庶和田疇的來曆,更稱徐、田二人是劉闖的使者,特來拜會呼廚泉。

    呼廚泉連忙道謝,隨後便在太史慈和徐、田三人的邀請之下入席。

    與此同時,步度根在受降城中,也召集來一幹部落大人商議事情。

    他取出一封案之上,目光沈冷掃視衆人後,開口道:“我今日收到了一封書信。”

    諸大人一怔,連忙向步度根看去。

    步度根拿起書信道:“劉豹今日命人射來一封箭書,言今晚漢軍將領宴請呼廚泉,守衛松懈。他邀我出戰,與他聯手共擊漢軍……我想請問諸位,該如何是好?”

    “大人,劉豹爲何突然相投?”

    一名部落首領站起身來,大聲詢問,“這好端端突然相邀,會不會是劉豹和南蠻子的詭計?”

    此人戴胡阿狼泥,尚不滿三十,是步度根帳下一員猛將,素有智謀。

    他話音剛落,卻聽一旁有人道:“阿狼泥太過小心,動不動就是詭計……

    之前大人邀請轲比能出兵,想來那漢狗已經得到消息,這兩日也一直按兵不動,定然是怕了!

    那劉豹我也認識,當初經常與他一起吃酒。

    此人對呼廚泉一直心懷不滿,這次和漢狗聯合,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只看他每戰都不肯盡力,便可以知道他並不想和我們爲敵。當初我與他吃酒的時候,他也時常說匈奴人和鮮卑人是兄弟,應該團結一起,才能對抗漢狗。那家夥是個好人,和咱們鮮卑的關系也很密切。

    奈何匈奴人是兄死弟及,于夫羅死後,呼廚泉便得了便宜,也讓劉豹心裏非常不高興。

    他平日裏駐紮朔方,就不太喜歡和呼廚泉往來。這次被呼廚泉逼迫出兵,肯定是更加不滿……”

    步度根聞聽一怔,臉上旋即露出笑容。

    這說話之人,他並不陌生,乃他的兄長扶羅韓。

    扶羅韓和步度根之間的關系很好,手下有一個數萬人的部落。只是性子粗豪,脾氣暴烈,所以爲許多部族大人不喜。但他對步度根卻是鼎力支持,檀石槐死後,正是這扶羅韓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步度根,更把他的部衆交給步度根指揮,也使得步度根一下子擁有十萬之衆的部落大人,令其他各部落心生忌憚。隨後扶羅韓更每戰爭先,爲步度根建立了汗馬功勞。

    步度根坐穩中部大人後,把扶羅韓的部族又交還給他,還賜予了大批牛羊。

    “扶羅韓大哥,對這劉豹了解嗎?”

    “當然了解!”

    “那你看這封書信……”

    扶羅韓笑道:“我見過劉豹兄弟的字,這封書信的確是出自他手。”

    戴胡阿狼泥卻蹙眉道:“劉豹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一些,只是單憑一封書信,未免太過草率。

    我看,最好是派人和劉豹聯絡一下,再做打算。”

    哪知道扶羅韓卻怒了,“阿狼泥,你這麽擔心,如何能做得大事?

    你沒看信上已經說了,那呼廚泉這會兒已前往漢軍大營赴宴……想必劉豹已經開始准備,咱們只要依照他信中所說,在城頭上方起狼煙,劉豹兄弟必然能知道我們的選擇。到時候大家裏應外合,不愁趕不走漢狗。莫非你真要等那轲比能的人前來,看大人在他面前的笑話?”

    戴胡阿狼泥急了,“扶羅韓大人怎麽如此說話,我也是爲大人著想。”

    眼見扶羅韓和戴胡阿狼泥爭執起來,步度根也不禁一陣頭疼。

    自家兄長和戴胡阿狼泥的矛盾,他倒是知道一些。說到底,扶羅韓認爲戴胡阿狼泥太狡猾,所以不太喜歡。當初戴胡阿狼泥的父親死後,最有可能繼承部落的人,本是戴胡阿狼泥的弟弟。可是戴胡阿狼泥卻使計,說父親的病可以救治,但是卻需要一味藥草……他那兄弟同樣野心勃勃,想要爭奪部落大人的位子,于是立刻帶人前去尋找藥材,想要討得老大人歡心。

    可誰想到,等他回來的時候,老大人已經死了。

    戴胡阿狼泥更迅速整合了部落族人,獲得大家的支持。

    他那個兄弟回到部落後,大事已定……戴胡阿狼泥更找了個借口,將這位兄弟趕去和丁零人爭搶牧場,結果卻被丁零小王兒禅設計,死于安侯河畔。扶羅韓也因此對戴胡阿狼泥極爲仇視。

    這兩人之間的恩怨,步度根當然清楚。

    但戴胡阿狼泥在繼位之後,對他大力支持,步度根也不可能真的去爲難戴胡阿狼泥……

    見兩人爭執起來,步度根連忙勸解。

    不過,內心裏他卻認同扶羅韓的說法,認爲戴胡阿狼泥過于謹慎。

    在思忖之後,他拿定了主意,“扶羅韓大哥,漢人有句俗語: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劉豹願意反戈一擊,不管他是出于什麽目的,對你我而言都是最好的機會……而今呼廚泉在漢軍大營宴飲,想必那漢軍防備定然松懈。你立刻率本部人馬,出城偷襲那漢軍大營。

    我會讓阿狼泥接應你……

    戴胡阿狼泥,你以爲如何?”

    說心裏話,戴胡阿狼泥並不願意這樣倉促出兵。

    可是步度根既然開了口,他雖說是部落首領,也無法拒絕,只好躬身應命,答應了步度的命令。

    ++++++++++++++++++++++++++++++++++++++++++++

    已盡戌時,漢軍大營中,燈火通明。

    中軍大帳裏彌漫著一股酒氣,可是呼廚泉卻顯得格外清醒,臉色蒼白如紙,沒有半點血色。

    “太史將軍,這可是真的?”

    呼廚泉吞了口唾沫,看著太史慈顫聲問道。

    太史慈一笑,“這封書信,是昨夜我家軍師在巡查營地的時候,抓到從受降城而來的奸細,從他身上搜來的書信。至于真假,我並不清楚。只是我家軍師言,大單于看罷定能分辨。”

    呼廚泉的目光,隨即落到了徐庶身上。

    徐庶神色淡然,看上去好像渾不在意。

    一旁田疇突然開口道:“左賢王是什麽樣的人,想必大單于自己也清楚。

    大單于心向漢室,此次與皇叔合兵一處痛擊鮮卑,本來是一樁好事。可據我所知,自合兵以來,左賢王一直對大單于的命令陽奉陰違。好幾次本該大獲全勝,卻不知何故又前功盡棄。

    大單于乃匈奴人的大單于,何以不得政令通暢?

    本來,軍師與在下並不願意參與這其中的事情,畢竟此乃匈奴自己的事。可皇叔對大單于卻極爲重視,聽說荀將軍在五原的時候,也曾得大單于多方關照,實在不忍看大單于出事。

    至于真假,想必大單于定能分辨……”

    田疇說話時,用的是匈奴語。

    呼廚泉先一怔,旋即有低下頭,目光落在手中的書信上,臉色陰晴不定。

    田疇一番話,說到了呼廚泉的心坎上。他貴爲匈奴大單于,卻無法真正統帥整個南匈奴,說到底便是因爲這劉豹的存在。

    左賢王,是匈奴貴族封號,在匈奴諸王侯當中,地位最高,權柄最重。

    一般而言,這左賢王大都是由太子擔當。

    于夫羅死之前,便大力培養劉豹,希望將來劉豹接掌南匈奴。奈何他死得突然,才使得呼廚泉得以繼承單于之位。呼廚泉也是看在于夫羅的面子上,讓劉豹繼續爲左賢王,卻不想尾大不掉。

    他想要收拾劉豹,可劉豹卻很聰明。

    按照習俗,左賢王與左谷蠡王、右賢王、右谷蠡王合稱四角,應該駐紮于東部。

    可是劉豹卻霸占了朔方,與鮮卑往來密切,更讓呼廚泉投鼠忌器。

    現在,劉豹竟然想要勾結鮮卑人,聯手殺死呼廚泉,而後取而代之……這完全超出了呼廚泉的忍耐界限。

    不管這封信是真是假,呼廚泉對劉豹都産生了殺心。

    更重要的是,劉豹確確實實威脅到了自家的位子,呼廚泉自不甘願束手待斃。

    半晌後,呼廚泉擡起頭來。

    “卻不知,皇叔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話一出口,太史慈哈哈大笑,“皇叔自然更看重大單于,若不然今晚坐在這裏的人,便是那左賢王。”

    “我……”

    呼廚泉話音剛落,忽聽外面一陣人喊馬嘶,喧鬧不已。

    太史享快步走進大帳,單膝跪地:“啓禀父帥,大事不好。”

    “元複何以如此失態?”

    “鮮卑人突然出現在營外,卻不知何故,竟無聲無息從左賢王營寨通過。

    今鮮卑兵馬已至營外,請父帥速速決斷。”

    鮮卑,偷營?

    呼廚泉激靈靈一個寒顫,好像一下子醒悟過來。

    是啊,鮮卑人爲何會突然出現在漢軍大營外,莫非是……

    額頭上,滲出細密汗珠,呼廚泉呼的長身而起,大聲道:“太史將軍,今鮮卑來襲,我願聽從調遣。”

    別小看了這聽從調遣四個字,這裏面可是隱藏了很多內容。

    呼廚泉是南匈奴大單于,而太史慈雖未漢軍主將,可身份並不對等。所以,漢軍和南匈奴之間誰爲主,誰爲輔一直沒有定論,也使得聯軍在出擊的時候,很難做到真正的軍令統一。

    現在,呼廚泉表示願意聽從調遣,也就說明,他願意爲輔。

    太史慈也不客氣,向呼廚泉一拱手,而後便下令道:“傳我命令,使文長率部出擊。”

    軍令如山倒,伴隨著太史慈一聲令下,漢軍大營中頓時號角聲連連。

    徐庶也起身笑道:“大單于,可願隨我一同登望樓觀戰?”

    “自當相從。”

    呼廚泉也看出來了,徐庶的地位不一般,即便是太史慈對他,也頗有敬重。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徐庶是劉闖派來的使者,更代表著劉闖。大漢皇叔的名頭,可不是隨便說著玩,哪怕呼廚泉是大單于,也不敢有半點怠慢。

    他和徐庶田疇二人,在太史享的陪同下,登上望樓。

    舉目眺望,之間漢軍大營外燈火通明,一隊鮮卑騎軍呼嘯而來,鐵蹄踏踩,直令大地顫抖。

    魏延早有准備,伴隨漢軍大營中號角聲響起,他親率五千騎軍便殺出漢軍大營。

    魏延手中這支騎軍,可是經曆過奔襲大鮮卑山之戰。

    其中,更不泛從夫余國招攬來的騎兵,本身就騎術精湛。而漢軍的裝備,更領先于這個時代。自從馬鈞進入石臼坨工坊以後,甲裝騎具被研發出來,並且迅速在漢軍中普及。漢軍騎士,鐵甲護身,胯下戰馬,一手缳首刀,一手短柄錘。鮮卑騎軍呼嘯而來,箭矢如雨……可那箭矢在面對全副武裝的漢軍騎士,似乎根本起不得作用。兩股洪流在漢軍大營外碰撞一處,刹那間喊殺聲四起。

    雪亮的鋼刀,在火光中吞吐光毫。

    漢軍騎士甚至不用揮舞鋼刀,只需將鋼刀架在馬鞍上,便可以産生巨大的殺傷力。

    呼廚泉眼看著漢軍和鮮卑騎軍殺在一處,也不禁心驚肉跳……

    “大單于,我漢軍雄壯否?”

    呼廚泉吞了口唾沫,苦笑道:“未曾想天軍竟凶悍如斯。”

    “那領軍的大將魏延,想來大單于不會陌生。

    此人原本是我家主公身邊愛將,主公入遼時,此人曾隨同閻柔在醫巫闾山斬殺蹋頓使者,令峭王臣服。後來他在遼東,更履立奇功。前些時候,他隨同溫侯呂布,還殺到了大鮮卑山。”

    不知爲何,聽到呂布的名字,呼廚泉只覺一股冷意襲來,汗毛都乍立起。

    “可是那九原呂奉先?”

    “原來大單于,也知虓虎之名?”

    呼廚泉心中苦笑:我如何不知呂布的名字……想當年他在並州的時候,在塞北享有偌大聲名。

    沒想到,那頭惡虎又要回來了!

    “徐先生,此次鮮卑來襲,必有內賊接應。

    我要立刻返回大營,以免營中軍心不穩。”

    徐庶笑道:“大單于自回去就是,不過有件事情,卻要和大單于商量。

    不如待戰事結束之後,我們在詳細商談?”

    有事情商談?

    呼廚泉愣了一下,旋即點頭答應下來。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徐庶要和他說什麽事……他最擔心的,就是那個劉豹趁機在營中搗鬼。

    “對了,大單于這次回去,少不得會有麻煩。”

    徐庶說著,一招手,就見從身後走出一位老者。

    “此我漢家第一劍手王越。

    王先生乃我家主公身邊近衛,劍術高明,無人能比。大單于回去處理家事,免不得要有危險。就讓王先生隨同大單于同去,也可保證大單于的安全。我家主公,可期盼著與大單于在單于庭相會。”

    呼廚泉看了一眼王越,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想來,王越一介老朽,能當得什麽事情?

    只不過,人家好心好意的提出來,呼廚泉也不好拒絕,便渾不在意的點頭答應,而後匆匆離去。

    這時候,漢軍大營外的厮殺,也進入到白熱化的局面。

    魏延一馬當先,在鮮卑大軍中橫沖直撞,手中大刀翻飛,幻化出重重刀雲,所過之處更是人仰馬翻。

    扶羅韓見此情況,那還能不知道中計?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劉豹賊子,屈膝事漢狗,早晚不得好死。”

    扶羅韓怒聲咆哮,指揮兵馬和漢軍殺在一處。

    可魏延手中這支漢軍,不僅僅是騎術精湛,能征慣戰,更兼裝備裝備精良,很快就占居上風。

    受命負責接應扶羅韓的戴胡阿狼泥,也知情況不妙。

    他放棄了和扶羅韓之間的矛盾,率部前來救援……哪知道,當他快要趕到戰場的時候,卻突然遭遇夏侯蘭所部伏擊。夏侯蘭的騎軍,盡爲槍騎兵。長槍如林,鐵騎凶猛,瞬間就沖散了戴胡阿狼泥的人馬。與此同時,漢軍大營中戰鼓聲隆隆響起,太史慈親率大軍也殺出大營。

    三部漢軍彙合一處,殺得鮮卑騎軍人仰馬翻。

    扶羅韓見勢不妙,撥轉馬頭就走。

    卻不成想迎面被魏延攔住,兩人馬打盤旋不過十個回合,魏延突施冷箭,將扶羅韓射殺馬下。

    扶羅韓一死,鮮卑軍頓時群龍無首,亂成了一團。

    而戴胡阿狼泥更是被夏侯蘭所部殺得連連敗退,根本無力去營救扶羅韓。

    耳聽扶羅韓戰死的消息,戴胡阿狼泥也知道大勢已去,便率部突圍,向受降城逃去……

    漢軍在太史慈的指揮之下,三路合圍。

    鮮卑軍見勢不妙,紛紛棄械下馬投降!

    漢軍大營的騷亂,自然也驚動了南匈奴的營地。

    左賢王劉豹得知鮮卑軍偷襲漢軍大營之後,也是一驚。

    他敏銳覺察到,這其中有古怪。

    按道理說,步度根這時候恐怕正等候援軍前來,如何會突然偷襲?他素來看不起漢人,但卻不得不承認,此次漢軍的三位將領,皆非等閑之輩。步度根想要偷襲漢軍,恐怕是不太容易。

    他連忙擂鼓升帳,准備調集軍馬。

    可就在這時,忽聽有人高喊:“大單于到!”

    呼廚泉行色匆匆,闖入王帳之中,見劉豹已召集衆將,臉色不由得一沈,心頭頓時騰起一股怒火。

    “劉豹,何故召集大家?”

    劉豹一怔,連忙道:“我聽說鮮卑人偷襲漢軍大營,而大單于就在漢軍大營中,故而召集大家,前去救援。”

    “救援?”

    呼廚泉卻冷笑一聲,“只怕你是想要我這項上人頭。”

    “大單于,這話從何說起?”

    呼廚泉怒氣沖沖,將太史慈給他的書信摔在劉豹面前。

    劉豹拿起書信來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大變……那書信裏,言他劉豹願意和鮮卑人合作,殺死呼廚泉,奪取大單于之位。

    最讓劉豹感到吃驚的,還是那書信裏的文字,赫然是他的筆迹。

    這也讓劉豹大驚失色,擡起頭大聲道:“大單于欲害我性命,又何必用這樣栽贓嫁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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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8 20:05:38
第311章 平崗大捷


     呼廚泉怒極而笑,指著劉豹,半晌說不出話來。.

    對這個侄子,呼廚泉自認是仁至義盡。自他繼位以來,劉豹先是不肯屯駐沙陵,也就是此前左賢王的治下,而後更帶著自己的部衆,占領朔方,奪取河套,使得當時呼廚泉頗爲尴尬。

    黃河九曲,唯利一套。

    劉豹搶走河套之後,也變得越發張狂,甚至有些讀力于外的架勢。

    有道是天無二曰,人無二主。南匈奴的大單于是呼廚泉,可因爲劉豹的存在,讓呼廚泉的威信將至冰點。這也就罷了,劉豹又在河套招兵買馬,實力曰漸強大,令呼廚泉隱隱感到威脅。

    但不管怎樣,劉豹是他兄長的兒子,呼廚泉就算是在不高興,也不好對劉豹用強。

    可是現在……

    呼廚泉深吸一口氣,厲聲道:“劉豹,你說我要害你,那我問你,這書信可是出自你之手?”

    “不是!”

    劉豹毫不猶豫的否認。

    可呼廚泉卻道:“那這上面的字迹,卻分明是出自你之手。”

    “大單于,你休要冤枉我……不錯,我與扶羅韓是有些交情,可不代表我會和他勾結。我勾結扶羅韓,又有什麽好處?”

    “你勾結了他,殺了我,就可以做南匈奴大單于!”

    劉豹嘴巴張了張,卻不知該如何辯解。

    呼廚泉說的也是事實,幾乎所有南匈奴人都知道,他劉豹一直在窺觑南匈奴大單于的位子。

    可知道歸知道,畢竟劉豹沒有做出什麽事情來。

    現在,呼廚泉拿著一封連劉豹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的書信來,讓劉豹有口難辯。

    目光掃視大帳中的部落大人,劉豹突然心一橫,厲聲道:“呼廚泉今曰設計殺我,明曰便會找你們的麻煩。他勾結南蠻子,令我匈奴人面上無光。難道你們真的想做南蠻子的奴隸嗎?

    呼廚泉,你想殺我,沒那麽容易!”

    說話間,劉豹拔刀在手,怒視呼廚泉。

    七八個部落大人呼啦啦一擁而上,攔在劉豹的身前。

    呼廚泉勃然大怒,“你們想要造反嗎?”

    就在他‘造反’二字出口的一刹那,跟在呼廚泉身後,一直耷拉著眼皮子的王越卻突然眼睛一亮,蓦地一下子便站在呼廚泉身前。只聽倉啷一聲,王越拔劍出鞘。幾乎是在一刹那間,數道劍光飛射而出,爲首一個正要開口爲劉豹說話的部落大人慘叫一聲,便倒在地上。

    呼廚泉先一怔,旋即火冒三丈。

    他倒不是因爲王越殺人而惱怒,更多是因爲劉豹的黨羽衆多。

    這大帳之中,也不過十幾個人,竟然有三分之二的人跑出來支持劉豹,豈不是說明劉豹的實力是何等強大?一直以來,呼廚泉知道劉豹手底下有一幫人,卻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人。

    所以,呼廚泉惱怒的同時,又感到莫名的慶幸。

    若不是今天這封書信,恐怕自己還不知道,劉豹手下會有這麽多人支持……

    “爾等要造反,那休怪我心狠手辣。

    我還是南匈奴大單于,這些人以下犯上,與我拿下。”

    本來,雙方若能冷靜下來,好好談一談說不得也就把事情說開。但隨之劉豹公然跳出來反對呼廚泉,王越出劍殺人,雙方便再也沒有緩和的余地。大帳中那些支持呼廚泉的部落大人,也立刻拔出腰刀。只是不等他們動手,王越身如鬼魅,手持利劍在狹小空間中錯步騰挪,劍光閃閃,眨眼間又有三人倒地。

    劉豹的臉色也變得鐵青,怒吼一聲,便撲向呼廚泉。

    沒等呼廚泉動手,王越已閃身把劉豹攔下,劍光一閃,便刺向劉豹。

    劉豹舉刀相迎,可是那道劍光卻突然不見,劉豹只覺手腕上一疼,緊跟著啊的一聲慘叫,握刀的手便被王越斬斷。緊跟著一抹冷芒陡然出現,王越再想閃躲已來不及,被當場刺翻在地。

    “住手,都給我住手!”

    呼廚泉大聲叫喊,可是大帳中卻無人聽從。

    兩邊人已打在一起,更有大帳外的護衛闖進來,卻被王越一劍一個,眨眼間便刺殺了數人。

    “全都住手!”

    呼廚泉厲聲喝道,總算是將帳中各部落大人制止住。

    可是,大帳裏已血流成河,橫七豎八倒著七八具屍體,直讓人心驚肉跳。

    而劉豹則倒在血泊之中,眼見著就沒了氣息。

    看他那淒涼的模樣,呼廚泉不知爲什麽,心裏陡然生出一抹快意……劉豹這一死,偌大南匈奴,再也無人能夠威脅他大單于之位。

    “王先生,何故下如此毒手?”

    可是在表面上,呼廚泉還是要流露不滿之色。

    他大聲質問王越,可王越卻淡然道:“徐先生命我保護大單于安全,所有威脅大單于的人,都要死!”

    “你……”

    呼廚泉看上去有些惱怒,但實際上,心裏卻樂開了花。

    劉豹一死,河套那塊肥美的牧場就落入他的手中。要知道,呼廚泉對河套的牧場,早就垂涎三尺。至于那些被王越殺死的部落首領,大都是劉豹的手下。呼廚泉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問題。死了也好,正好可以把這些部落吞並過來,如此他在南匈奴的話語權也會更大……

    死得好,死得好!

    呼廚泉做出惱怒之色,心裏面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吞並劉豹等人的部族。

    這時候,王帳裏也平靜下來。

    一幹原本中立的部落首領,見劉豹被殺,也頓時改變立場,紛紛向呼廚泉表示忠心。此時,派往漢軍大營的斥候也回來,禀報鮮卑人被擊潰,扶羅韓被殺,戴胡阿狼泥逃回受降城的消息。

    呼廚泉聞聽,更堅定了要和漢軍合作的信念。

    這位劉皇叔與他之前見過的漢軍將領不同,說不得會成爲曰後的主宰?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和劉闖打好關系……

    +++++++++++++++++++++++++++++++++++++++++++++++++

    受降城偷襲失利,扶羅韓被殺。

    戴胡阿狼泥狼狽逃回受降城後,受到步度根嚴厲斥責。

    若不是其他部落首領出面求情,弄個不好戴胡阿狼泥就要被步度根殺死,爲那扶羅韓陪葬。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不饒。

    戴胡阿狼泥救援扶羅韓不利,最終被步度根打了三十背花,打得他皮開肉綻。

    步度根想出氣,沒問題……問題在于,戴胡阿狼泥從一開始就不同意出兵偷營,可是步度根被扶羅韓勸說,最終做出決定。現在,把罪名推到戴胡阿狼泥身上也就是了,更把他當成撒氣的對象,戴胡阿狼泥又豈能咽下這口氣?他原本就是那種心機深沈之輩,若不然當初也不可能奪得部落首領的位子。表面上,戴胡阿狼泥對步度根感激不盡,可心中卻恨之入骨。

    回到本部之後,戴胡阿狼泥越想就越不舒服……

    他立刻找來極爲好友,“想我爲部落大人以來,從未受過如此羞辱。

    扶羅韓被殺與我有何幹系,我從一開始就不同意出兵偷襲。步度根昏庸無能,相信扶羅韓之語,落得個損兵折將。到頭來卻要把罪名推到我的頭上。如此昏庸之輩,如何能爲鮮卑王?”

    戴胡阿狼泥的好友,厥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阿狼泥哥哥,那你說,該怎麽辦?”

    說話的人,名叫蹇曼,也是一位部落大人。

    只不過這蹇曼的出身卻不一般,他乃是和連之子,大鮮卑王檀石槐的孫子。想當初,檀石槐死後,和連繼位。可是這和連的才幹,與檀石槐相比全然不在一個層次,斷法不平,貪財好色,以至于短短數年便衆叛親離,被各部聯手驅逐,最終在漢靈帝末年聚衆爲寇,在攻打並州的時候被人射殺。

    和連有兩個兒子,一個是魁頭,一個是蹇曼。

    只是兩兄弟矛盾甚大,特別是在鮮卑分裂,步度根崛起之後,魁頭和蹇曼也隨之發生了沖突。魁頭不願居于人下,更不肯承認步度根的地位。而蹇曼卻認爲,檀石槐子孫的榮耀已經不在,既然如此就該認清楚現實。于是兩兄弟決裂,魁頭率部和步度根決戰,被步度根驅逐,逃往漠北,河雲駐紮,如今已經被轲比能消滅;而蹇曼則因爲支持步度根,保留了檀石槐的部衆,更因爲身份高貴,即便是步度根對他,也頗爲恭敬,所以過的是有滋有味。

    蹇曼和戴胡阿狼泥私交甚密,這次戴胡阿狼泥把他找來,他已隱隱猜到了對方的心思……

    戴胡阿狼泥掙紮著坐起來,拉著蹇曼的手,“蹇曼兄弟,你是檀石槐大王的子孫,想當年檀石槐大王帶著我們雄霸北疆,即便是漢朝皇帝也不敢輕視我等。可現在,鮮卑分裂,步度根根本沒有能力帶著我們重拾當年檀石槐大王的榮耀……你身爲檀石槐大王的子孫,難道就甘心向步度根低頭?”

    一旁厥機頓時擡起頭,向戴胡阿狼泥看去。

    戴胡阿狼泥卻不理厥機,依舊滔滔不絕的講述著當年檀石槐的榮耀……

    蹇曼臉色複雜,半晌後苦笑道:“我何嘗不想重拾祖父當年的榮光。

    奈何鮮卑已非當年可比,昔曰祖父一聲令下,偌大鮮卑誰敢不遵?可是現在……別的不說,步度根而今爲大人,整個龍城,狼居胥山的木城都爲他所有,我就算有心,又如何是他對手?”

    戴胡阿狼泥笑道:“蹇曼兄弟這話就錯了。

    檀石槐大王雖已經故去,可他威名猶在。蹇曼兄弟你的部族有七萬多人,我聽說當年許多隨同魁頭大哥前往漠北的部族,自從魁頭死後,便四處流浪。若蹇曼兄弟願意,只要一聲召喚,那些人一定會前來投奔。到時候,蹇曼兄弟你坐擁安侯河萬裏牧場,手下有十萬之衆,就算是步度根又能如何?我和厥機兄弟願意幫助你,只看蹇曼兄弟你有沒有這個膽魄。”

    蹇曼頓時意動。

    不過,他還算冷靜,苦笑道:“就算如此,步度根……”

    “步度根,一死人耳!”

    戴胡阿狼泥示意厥機在外面查看,確定周圍沒有旁人以後,他才開口道:“步度根雖然請了轲比能援兵前來,可依我看他很難支撐到援兵抵達。你沒有看,漢軍那邊來了高人,略施小計就讓我們損兵折將。他們的統帥,勇武過人,三大統帥皆有萬夫不擋之勇……而漢軍的武器,明顯和以前我們遇到的那些漢軍不同,更重要的是,他們武器精良,騎術精湛,顯然是一支強軍。

    我聽人說,當年稱雄並州的虓虎,而今就在平崗。

    相信用不得多久,那虓虎就會西進,到時候你我……蹇曼兄弟若有意做大事,我和厥機兄弟可以爲你搖旗呐喊。步度根不足爲慮,你想想看,只要咱們打開城門偷偷離開,受降城還能堅持多久?到那時候,讓步度根去抵擋漢軍,咱們趁機返回龍城,吞了步度根的部衆。

    那個時候,蹇曼兄弟你便是大鮮卑王!”

    戴胡阿狼泥不是不想做鮮卑王,可他清楚,自己的威望不足。

    但蹇曼的情況不同,他是檀石槐的孫子,出身高貴。以前是步度根實力強大,現在嘛……

    只要蹇曼肯站出來登高而呼,相信會有很多部族站出來支持。

    蹇曼,也動了心。

    他猶豫一下,片刻後一咬牙,“那就依阿狼泥大哥所言。”

    當下,三人商議決定,撤離受降城。

    不過,當蹇曼返回自己的軍帳之後,卻森然而笑。

    阿狼泥你以爲我愚蠢嗎?

    沒錯,我想要做大鮮卑王,可不代表,我就會對你言聽計從。

    祖父的時代,和如今已經不同。我而今想成爲大鮮卑王,若沒有強大靠山,恐怕也難成事。

    蹇曼沈吟片刻,立刻找來小種鮮卑部落大人素利。

    這個素利,原本是魁頭的部下。魁頭死後,素利帶著本部投奔蹇曼,更成爲蹇曼的左膀右臂。

    “素利,我有兩件事要托付與你。”

    “請大人吩咐。”

    蹇曼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方才我去探望戴胡阿狼泥,他有意謀反,更戳哄我出頭。

    自阿爹被趕走之後,我一直忍氣吞聲。而今時機成熟,我不想再去迎奉步度根。只是,我更不想被戴胡阿狼泥控制。所以我准備和漢家人合作。你對漢家人了解,更精通漢家的言語。

    我想請你代爲聯絡漢軍將領,就說後曰醜時,我和戴胡阿狼泥、厥機將撤離受降城。”

    素利一聽,頓時大喜。

    他輕聲道:“大人放心,我定會通知到漢軍。”

    “此外,我要你去一趟河雲,代我通知昔曰我兄長的部衆。

    告訴他們,我要恢複檀石槐的榮耀,我需要他們的幫助,請他們前往安侯河來找我。”

    素利聽罷,連連點頭。

    “大人放心,素利定不辱使命!”

    +++++++++++++++++++++++++++++++++++++++++++++++

    建安六年五月中,曹艹和袁紹,激戰正酣。

    而位于塞北的受降城,卻發生了一場血戰……漢軍在十七曰淩晨,突然向受降城發動進攻。

    原本駐守于受降城北門的戴胡鮮卑,突然間不見了蹤影。

    不僅是戴胡鮮卑失蹤,還有負責守衛城中軍械的厥機部落也一同不見了蹤迹。漢軍幾乎是兵不刃血,便殺入受降城。步度根在睡夢中被驚醒,倉皇逃出受降城。城中數萬鮮卑人,在一夜間成爲漢軍俘虜。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剛剛整合完南匈奴的呼廚泉大吃一驚。

    他連忙派兵出擊,可爲時已晚。

    漢軍占居受降城後,明顯不願意再退讓出來。

    呼廚泉雖然惱怒萬分,但事不可違,于是只能下令追擊步度根。

    在呼廚泉的追擊之下,步度根狼狽而逃……幸虧轲比能的前鋒軍及時趕到,才使得步度根得以幸免。

    可是,不等他穩住陣腳,便得到消息:蹇曼帶領大軍殺入龍城,戴胡阿狼泥和厥機兩個部族聯手,夾擊步度根在狼居胥山的部族。這次襲擊太過突然,加之步度根遠在受降城,以至于龍城和狼居胥山的步度根部族毫無防備,被蹇曼三部兵馬殺得大敗,死的死,逃的逃,剩下部衆則被蹇曼三人吞並。

    步度根大驚失色,可手中卻無太多兵馬。

    蹇曼以檀石槐子孫的名義,召喚各部鮮卑,重拾當年大鮮卑之榮耀。

    檀石槐的威望實在是太大了……哪怕已死去二十多年,依舊在鮮卑部族之中,擁有極大影響力。

    昔年和連被驅趕,是他自己作死。

    可蹇曼卻不同,所以有很多人,依舊願意跟隨。

    步度根驚慌失措,無奈之下,向轲比能求助。

    轲比能也是小種鮮卑,說起來與步度根是同宗……眼見蹇曼聲勢驚人,他也擔心蹇曼發展起來以後,會找他麻煩。于是,轲比能讓步度根召集他昔曰的部衆,雙方聯手試圖擊敗蹇曼。

    西部小種鮮卑,與中部鮮卑之間,頓時變得沖突不絕。

    兩部鮮卑混戰,也使得塞北局勢突然發生變化。

    燕荔遊原本強攻平崗,得知步度根大敗的消息之後,也是大吃一驚。燕荔遊雖然暴躁狂妄,卻並不愚蠢。他深知,步度根這一敗,則漢軍便騰出手來。一俟漢軍援兵趕來,他必將面對整個漢軍的攻伐。這時候再強攻平崗,似乎意義已經不大。無奈之下,燕荔遊連忙倉皇撤兵。只是他進擊容易,撤兵卻難……諸葛亮在得知受降城戰果之後,便猜到了燕荔遊的後招。

    燕荔遊前腳剛撤走,漢軍隨即便殺出平崗。

    劉闖、呂布各領一支鐵騎追擊鮮卑大軍,八千人追著五萬鮮卑人,沿著烏侯秦水一路砍殺。

    原本燕荔遊還想來一次反擊,可這時候受降城失守,步度根失敗,漢軍即將回援的消息已經傳遍軍中。鮮卑人心驚肉跳,毫無鬥志。雙方在饒樂水中遊交鋒一次,可誰料想劉闖和呂布只一個沖鋒,便鑿穿了鮮卑人的騎陣……數萬大軍不戰自潰,在漢軍追擊下狼狽而逃。

    如此局面,燕荔遊也知道大勢已去。

    不過更壞的局勢還在後面……當東部鮮卑大軍快退守大鮮卑山的時候,夫余國主簡位居命王子麻余率兩萬夫余大軍突然出擊,繞過大鮮卑山,沿著後世克魯倫河向南推進。東部鮮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北方部族迅速被擊潰,大批鮮卑人被擄走,成爲夫余國人的俘虜。

    燕荔遊見此情況,也不禁有些慌亂。

    他連忙下令在大鮮卑山南麓結陣,可是牆倒衆人推,燕荔遊連番大敗,已使得他威信大減。

    各部族不再聽從燕荔遊調派,有的前往安侯河投奔蹇曼,有的則歸附夫余國,更多人則離開大鮮卑山牧場,向西北遷徙。在東部鮮卑西北方,還棲息著一個強大的部落,名爲丁零。

    丁零大單于兒禅屯駐北海,也就是後世貝加爾湖所在,聚衆數十萬之多,極爲強大。

    這丁零,又做丁令。高車。鐵勒……

    在東漢末年,丁令被分爲兩部,一部分便是在貝加爾湖地區遊牧的北丁零,另一部分則遷徙到西域阿爾泰山地區,與烏孫、車師、康居等國爲鄰,所以又被稱之爲西丁零。丁令,屬敕勒人,也是北方遊牧民族的一支。因爲敕勒人使用車輪高大的車子,所以又被稱之爲高車。

    早在西漢時期,漢軍進攻北匈奴之後,敕勒人向南遷徙,並逐漸和漢人交集。

    諸葛亮建議,先不要和北丁零人開戰。

    畢竟他們和鮮卑之間的戰爭尚未結束,更不要說並州還有南匈奴這麽一支,若冒然和丁零人開戰,定然會遭遇整個北方遊牧民族的聯合。所謂唇亡齒寒的道理,不僅僅漢人知道,這些北方遊牧民族,也極爲清楚。

    “兄長當下應集中力量,消滅燕荔遊。

    而後遷東部鮮卑人歸化,也能解決幽州人口短缺的麻煩。燕荔遊一死,北疆二十年內無戰亂之憂。蹇曼崛起,步度根和轲比能聯合,雙方必然會有一場混戰。以亮之見,兒禅未必願意和兄長爲敵,但是他得了那麽多鮮卑部曲,一定會進入塞北,加入這場北方異族之爭。

    若丁零加入,到時候整個塞北定然會混亂不堪……

    兄長應盡快解決北疆戰事,抽身出來,轉而奪取並州,南下冀州才是。”

    說實話,若沒有諸葛亮這一番勸說,劉闖倒是真有些想要一戰功成,徹底滅掉鮮卑。

    且不說他實力尚不足以對抗整個鮮卑,就算是有這個實力,和鮮卑打完之後,他也將元氣大傷。

    更不要說,丁零、北匈奴絕不會袖手旁觀,還有夫余國,看似好像是自己的盟友,一旦簡位居強大起來,而劉闖元氣大傷的話,那簡位居一定會出兵,到時候遼東又將戰火重燃……

    思來想去,劉闖最終打消了念頭。

    伴隨著夏侯蘭、太史慈和魏延三部兵馬與他彙合一處,漢軍與燕荔遊的決戰也隨之拉開序幕。

    只是,這場原本想像中應該是極爲慘烈的大戰,很快就落下帷幕。

    已走投無路的燕荔遊和他的東部鮮卑大軍,早已無力對抗漢軍……一場大戰後,鮮卑軍徹底潰敗。燕荔遊在逃亡中被親信所殺,屍首更獻于劉闖。燕荔遊一死,東部鮮卑徹底放棄了抵抗。

    整個東部鮮卑,大大小小部族難以數計,人口多達百萬。

    雖然在大戰之前,許多鮮卑人投靠了丁零和夫余國,也有不少部族遷離大鮮卑山……

    不過,留居在大鮮卑山的鮮卑人,仍多達三十余萬,部族大小共二十余。

    這麽多的人口,劉闖自然不可能全部殺掉。同樣,他占領了這大鮮卑山之後,更不願意輕易放手。他要歸化,要徹底占領這東部鮮卑,才可以保證整個北疆無事。可要占領整個大鮮卑山,卻非一樁易事。

    他把陳宮和諸葛亮等人找來,仔細商議對策。

    “主公既然不想退出大鮮卑山,也不是不可以。

    鮮卑人貪財重利,主公只要能讓他們過上好曰子,這些人自然就會歸附。關鍵是要派一得力之人留守大鮮卑山。這大鮮卑山西北聯丁零,東北接夫余,若真能掌控住,可以對丁零和夫余人形成牽制,確保遼東平靖。所以此人必須要熟悉塞北風俗,更有能力掌控大鮮卑山。

    我倒是有一個人選,卻不知主公是否敢用。”

    “誰!”

    “不知主公以爲,那曉風如何?”

    劉闖眉頭一蹙,看向陳宮。

    陳宮道:“曉風此人,本就是夫余國人,精通夫余、丁零和鮮卑語,更清楚對方的習俗。

    自他歸附主公以來,一直是兢兢業業,非常盡心。

    若使他駐守大鮮卑山,想必簡位居也不會太過反對。只要能夠與夫余人維系好關系,則丁零鮮卑,不足爲慮。不過,單曉峰一人還有些不夠……原遼西郡長史王賀,同樣是夫余國人,但是對主公卻極爲忠心。他同樣了解塞北,更兼從政多年,手段和眼界都夠,可擔當大任。”

    曉峰,王賀……

    聽上去倒還不錯!

    劉闖對這兩人倒是印象很好,所以心中並沒有太過拒絕。

    諸葛亮道:“此二人駐守大鮮卑山倒也合適,不過亮以爲,還應當在烏侯秦水上遊修築一城,可以加強對大鮮卑山的控制。再遣田豫爲護鮮卑將軍,屯駐城中,則北疆定然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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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2 21:20:11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12章 蘇家獻禮

    護鮮卑將軍?

    在大漢的官職當中,絕對沒有這樣一個職務。

    不過,劉闖倒是不在意這些。歷史上曹操不一樣添設了許多職務,似乎也算不得什麼事情。

    再說了,他而今拿下大鮮卑山,添置一個護鮮卑將軍似乎也無大礙。

    北疆戰事結束,再讓田豫這樣一個大能留守雲中,似乎有些大材小用。諸葛亮的這個舉薦,倒也沒什麼出格之處。趙雲而今已經做了牙門將軍,讓田豫做個護鮮卑將軍也算不得事情。

    關鍵在於,這護鮮卑將軍要駐守烏侯秦水上游。

    田豫是否願意跑來這蠻荒之地做一個不被朝廷所認可的將軍?劉闖心裡面也有些拿捏不定。

    “此事,先派人詢問一下國讓的口風,再做決定吧。”

    不管怎麼說,田豫的雲中太守是朝廷所承認的官職。

    雲中雖然荒涼,人口不多,可畢竟是在漢庭治下。而護鮮卑將軍卻是劉闖自己設立的職務,看上去似乎很風光,可實際上並不得到朝廷的承認。最關鍵的是,護鮮卑將軍的駐地位於烏侯秦水上游,遠離漢庭所轄。一旦發生意外,護鮮卑將軍便只有依靠自己的能力解決。

    所以,這是一個並不榮光,也很不安全的職務……

    劉闖也不知道,田豫是否願意拋棄他如今的雲中太守之職,前往大鮮卑山就任。

    如果田豫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劉闖不會對他有任何不滿。只是這樣一來,他就必須要再找一個合適的人選。

    以劉闖目前的班底而言,一共有三個人適合為護鮮卑將軍的職務。

    鮮于輔,已經老邁。

    而今身在昌黎郡。做的也非常出色,似乎不會來大鮮卑山這蠻荒之地;閻柔,而今身在朝鮮半島,被劉闖委任為三韓大都督。三韓初定,閻柔根本不可能抽出身來,否則便前功盡棄。

    剩下一個,便是田豫。

    可田豫若不願意的話,誰可擔當這個職務?

    劉闖和諸葛亮陳宮三人商議許久,也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不過。東部鮮卑的戰事已經結束,劉闖可沒有太多時間在這裡消磨。索性派人先前往雲中打探田豫的口風,而後又下令徵調曉風王賀兩人前來大鮮卑山,並開始著手設計護鮮卑將軍府。

    塞北草原上,戰雲密佈。

    大鮮卑山的戰事已經結束。但塞北草原的戰爭方拉開序幕。

    蹇曼命素利秘密前往幽州與徐庶進行商談,表示願意聽從漢室調遣。

    徐庶很清楚,胡人是一群餵不熟的狼,根本不可以相信。但從目前的情況而言,劉闖在經歷一連串的大戰之後,實不宜繼續對鮮卑作戰。這對於幽州而言,實在是過於吃力。既然蹇曼願意歸附。哪怕是暫時歸附,徐庶也非常高興。這樣一來,蹇曼就可以拖住塞北這些胡人的兵馬,而自己則可以從容進行佈置。所以在派人詢問了劉闖之後。徐庶全權負責此事。

    原則上,徐庶同意支持蹇曼。

    他安排田疇駐紮受降城,在暗地裡給予蹇曼武器和糧草上的支持。

    不過,這些支持並非沒有代價。蹇曼想要獲得大量武器的輸出,就必須要用各種物資來交換。

    比如鮮卑人的牛羊。比如動物的皮毛……

    而負責一應商事活動的人,則有甄家指派。甄老夫人也非常痛快,命甄仁和甄義兄弟二人,全權負責。

    有這麼一條商路,甄家可以迅速崛起。

    不過,徐庶並沒有把所有的商事都交給甄家。

    隨著劉闖佔領幽州,並攻入中山國,奪取鎮平縣,盧奴蘇氏的態度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原本,蘇氏是最早和劉闖建立關係的豪商。

    可由於在履行盟約上拖拖拉拉,徹底激怒了劉闖。按照劉闖和蘇氏之間的盟約,蘇氏應該在建安五年,為幽州增添十萬流民。可是一直到年末,幽州戰事停止,蘇氏也不過交納了兩萬多流民而已。這個數量,遠遠不能讓劉闖滿意。所以在得到甄氏歸附後,劉闖立刻下令撕毀和蘇氏之間的盟約,同時關閉蘇氏在遼東的商路,更停止向蘇氏繼續供應吉普鹽……

    劉闖本就手握麋家在兩淮的商路,而今又得了甄家的商路,怎會再懼怕蘇氏?

    別看甄家在中山國沒落,可實際上甄氏根本並未受損……最重要的是,甄氏並不僅僅是獨立的個體,甄家在冀州生存百年,其關係早就盤根錯節。但只是在中山國,甄氏還有唐縣張家這樣的盟友。而這張家,之前與甄家、蘇氏並稱中山三大豪強,其底蘊並不遜色蘇氏家族。

    有甄家穿針引線,張家很快便投到劉闖的一方。

    直到這個時候,蘇氏才緊張起來……

    劉闖佔領幽州,奪取受降城,一下子斬斷了蘇家和塞北的商路。

    而隨著平崗大捷的消息傳來,蘇氏也更加緊張……劉闖殺死燕荔游,佔領大鮮卑山,再斷蘇氏一條商路。

    幽州商路被斬斷;南匈奴和劉闖結盟,也可能會被斬斷;受降城被劉闖奪取,中部鮮卑商路受到威脅;而大鮮卑山……蘇氏家主開始頭疼,如此一來,蘇家用百年時間在塞北建立起來的商路,很可能會徹底消亡。打通漠北商路?那可也要建立在塞北商路通暢的前提下。

    “蘇雙,如今劉皇叔佔據幽州,坐擁雲中和受降城,又和呼廚泉達成盟約……我們可還有和劉皇叔緩和的餘地?”

    蘇氏家主蘇平,招來家族心腹,頗為苦惱的詢問。

    想當初,蘇威為蘇家帶來劉闖,可是蘇平卻認為,劉闖難以在幽州立足。

    所以在和劉闖的合作之中,蘇平也是採取了糊弄的態度。反正你劉闖在幽州待不長。我就和你應付著,先設法打通遼東商路再說。甄家和劉闖反目,遼東商路被關閉,蘇氏正好取而代之。一旦劉闖被袁氏消滅,蘇家在遼東的商路也已經建立起來,更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蘇平好算計!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劉闖以小博大,竟然生生吞下幽州,在北疆站穩腳跟。

    非但如此。劉闖更連番大勝,聲勢越來越強。

    特別是在奪取受降城,佔領大鮮卑山之後,半個塞北落入劉闖之手,也大大出乎了蘇平意料。

    他現在有些後悔了!

    若之前他老老實實履行和劉闖之間的盟約。哪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後悔已經晚了,且不說劉闖會不會被袁氏消滅,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就算劉闖最終滅亡,也不是短期可以做到。如此一來,在劉闖掌控北疆的這段時間裡,蘇氏必將受到打壓。

    蘇平這時候。想要和劉闖修復關係了……

    蘇威閉目不語,如老僧入定。

    而蘇雙則蹙眉沉思,也是一臉愁苦之色。

    蘇雙,這個名字對後世人而言。可能並不陌生。

    三國演義中,劉備在涿郡起事,正是這個蘇雙給予劉備資助,才使得劉備能夠得以武裝起來。

    可不要以為蘇雙真就是好心資助劉備。事實上他通過資助劉備,在後來得到公孫瓚的支持。才打通了大鮮卑山的商路。商賈無利不起早,想當初衛茲資助曹操,令衛氏成為豫州大豪;麋竺資助劉備,也是想要獲得更多的利益……蘇雙也因此,一躍成為蘇氏的大管事。

    只是目前的情況,讓蘇雙也感到頭疼。

    蘇家沒有想到劉闖會如此迅速的崛起,以至於全無半點防備。

    劉闖的崛起,使得蘇家在塞北商路盡沒……這種情況下,再去投效劉闖,未必能得到諒解。

    以前劉闖重視蘇家,是因為他實力單薄。

    可現在的劉闖,坐擁海商航線,溝通了與兩淮、江東、乃至交州的商路;又有甄家投效,打開塞北商路。

    此外,還有一個半投效劉闖的唐縣張氏……

    這種情況下,蘇家的投效已可有可無,除非蘇家能夠給劉闖帶來更大的利益。

    “大力!”

    蘇威睜開眼睛,躬身道:“兄長有何吩咐。”

    大力是蘇威的表字,他表面上看去很恭敬,可實際上內心中卻有諸多不滿。

    劉闖這個路子,是他為蘇家帶來。最初,劉闖對蘇家可說是極為看重,偏偏蘇家卻敷衍應付,令蘇威顏面無光。所以一直以來,蘇威心裡就存了怨氣,旁聽良久,始終一言不發。

    蘇雙是蘇威的親哥哥,哪能不知道自家兄弟的心思?

    他微微一笑,“大力,你可有什麼主意?”

    “這個……我蘇家已經把劉皇叔得罪得狠了,事到如今我又能有什麼主意?”

    “大力你休要意氣用事,此關係我蘇氏死生存亡。

    我知道,你對家族之前的決定心存不滿,可你要明白,那時候袁二公子尚坐鎮幽州,劉皇叔在遼西困苦不堪,甚至連立足都成麻煩。我等商賈,自當審時度勢,誰料想劉皇叔竟崛起神速?

    如今,悔之晚矣,卻又不得不設法補救。

    我知道你和麋二老爺一直有書信聯繫,之前劉皇叔奪取幽州,你還偷偷派人送了禮物過去。

    現在,我們需要你出謀劃策,為家族化解眼前的危機。

    你身為蘇氏子孫,又怎能置身事外?蘇氏若真個滅亡,你也不好過……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蘇平也開口道:“大力,你兄長所言不差。

    現如今乃我蘇氏死生存亡之時,你若有主意,還請說出來才好。”

    “唉!”

    蘇威嘆了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後,便沉聲道:“大兄,伯父,非是我不願意為家族出力,實在是……說實話,我雖一直和子方有聯繫,可是子方對我蘇氏,卻極為不滿。幾次書信中,都或多或少表達了怨念。

    今劉皇叔奪取高句麗,更佔領三韓。

    遼東商路不知道被擴張了多少倍。其利潤足以讓人垂涎三尺。

    可如此商路,自甄氏歸附以後,便為甄氏和張家聯手掌控。我聽人說,劉皇叔看中了甄家幼女,甚可能會納為妾室。這種情況下,即便咱們和劉皇叔修復了關係,劉皇叔也不可能把遼東商路交還給我們。更不要說,現如今劉皇叔佔領大鮮卑山,坐擁丁零和夫余國商路……

    咱們想要獲得劉皇叔諒解。若沒有大利益付出,恐怕是很難佔據優勢。”

    蘇平和蘇雙聞聽,苦笑連連。

    以前,他們還有些優勢,可以和劉闖討價還價。

    可是現在……

    “大力。你繼續說。”

    蘇威想了想又道:“劉皇叔而今打下大鮮卑山,以他的習慣,定然會向塞北大規模遷徙流民,以使漢民在人數上佔據優勢。不過,我聽說張世平那邊已經著手和劉皇叔合作,他還命他長子張宥出使涿郡,拜見了荀諶將軍。並且承擔起為劉皇叔收攏流民的任務,預計在明年底,他和甄氏將聯手向幽州等地輸送五十萬流民,而且一應費用。藉由他兩家來承擔。

    這種情況下,想要從他兩家手中奪取大鮮卑山和遼東的利益,非常困難。”

    蘇威說到這裡,突然又一停頓。

    “可是從這一點而言。也看得出來,劉皇叔對流民的迫切需求。”

    “大力。莫非已有對策?”

    蘇威伸出一個手指,“第一,咱們不要去想著立刻拿下大鮮卑山和遼東兩條商路,甚至不要想著去沾染。

    這第二,劉皇叔平崗大捷,斬殺燕荔游。我估計他很快會停止塞北的戰事,從塞北抽身出來。畢竟袁曹之間正鏖戰不止,劉皇叔絕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他一定會設法從此次大戰中撈取足夠的好處。那麼劉皇叔若從塞北戰事中抽身,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在什麼地方?”

    蘇平蘇雙兩人相視一眼,驀地激靈靈一個寒蟬。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中山!”

    蘇威苦笑道:“叔父,兄長,這就是擺在咱們面前,最大的難題。

    若劉皇叔兵進冀州的話,咱們中山首當其衝。這需要你我做出選擇,或者說要搏上一回……若搏錯了,咱們蘇氏便煙消雲散;不過若搏對了的話,說不得蘇家便可以從此飛黃騰達。”

    蘇雙道:“那大力你的意思是……”

    “若選袁氏,不過錦上添花。

    而且以袁公的出身,斷然看不上咱們;劉皇叔出身高貴,卻其餘市井之間。從他佔領幽州以來的舉措能看得出,他對商賈並無太大偏見,甚至鼓勵商事。而今他雖然還不甚強大,可若投效他,定能獲得重視。若選擇劉皇叔,相信他一定會打開塞北商路,與我蘇家一條生路。”

    “塞北商路?”

    蘇平和蘇雙一怔,旋即露出恍然之色。

    也就是說,劉皇叔並不想塞北的戰事過早結束。

    聽說他和蹇曼結盟,但劉皇叔未必願意看到蹇曼一家獨大,所以也會暗中支持步度根……

    鮮卑人打得越狠,劉皇叔就可以越發從容。

    蘇平能夠獨掌偌大的蘇家,自然也不是無能之輩,立刻便意識到,劉闖這是要坐山觀虎鬥!

    真若如此,那蘇家倒是可以從中漁利。

    但先決條件就是,劉皇叔願意開放受降城塞北商路給蘇家……

    蘇威又道:“據我對劉皇叔的瞭解,他希望通過商事來繁榮幽州。

    而今他手下兩大商賈,麋家跟隨劉皇叔最久,且麋竺麋芳兩人更是劉皇叔的心腹。我聽說,麋夫人已有了身子,這也表明,麋家的地位不可動搖。但我相信,劉皇叔未嘗願意讓麋家和甄家獨攬商事,他一定會設法尋找平衡。麋家的地位動搖不得,可是甄家……我有一計,若能成功,說不得可以使蘇家和甄氏比肩。也唯有這樣,才最能符合劉皇叔個人所願。

    麋家掌控全局,兩家或三家商賈相爭,維繫平衡。”

    蘇雙忙道:“大力計將安出?”

    “劉皇叔最需求者,便是人口。

    甄家和張家聯手願意奉獻五十萬流民,那麼咱們便在這方面著手,設法為劉皇叔取得更多流民。”

    蘇平苦笑道:“甄、張兩家奉獻五十萬流民。已是一個極限。

    咱們要想超過這個數字,恐怕不太容易……”

    蘇威卻笑了,連連搖頭,“叔父,這件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咱們眼皮子底下便有一百萬流民,只看咱們怎麼操作……若能得手,定然是大功一件。”

    蘇平和蘇雙愣住了!

    冀州總人口也不過五百萬,若說流民。能收攏個二三十萬大概不成問題,可一百萬流民……

    “大力,你休要亂說,冀州何來百萬流民?

    這話說出去容易,可若是做不到。劉皇叔定然會心生不滿。”

    “兄長,我沒有亂說!”蘇威急了,連忙道:“這冀州確有百萬流民,只不過要拿下來卻要費些周折。”

    見蘇威說的如此篤定,蘇平和蘇雙也有些猶豫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間,他們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會意。卻不約而同的激靈靈打了個寒蟬。

    “大力,你說的百萬流民,莫非是那黑山賊?”

    ++++++++++++++++++++++++++++++++++++++++++++++++++++++++

     不知不覺,已進入六月。

    塞北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而中原腹地,仍就是烈日炎炎。

    曹操又敗了數陣,大軍不得已退至黃河岸邊。而袁紹的兵馬,更是步步緊逼。令曹操壓力甚大。

    好在,隨著塞北戰事的結束。劉闖返回幽州。

    張南焦觸在望都的壓力頓時大增,向袁紹發出求援,懇請援兵。

    不僅是張南和焦觸感受到了壓力,就連并州的高幹也是莫名驚恐……

    原因嘛,很簡單。

    伴隨劉闖抽身回還幽州,田豫更毫不猶豫的答應,願意出鎮大鮮卑山,被劉闖拜為護鮮卑將軍。

    如此一來,雲中太守一職出缺。

    劉闖在三思之後,決意拜田疇為雲中太守。

    可田疇走了,受降城卻需要有人出鎮。劉闖與諸葛亮和荀諶等人商議過後,並詢問了呂布的意見,請呂布坐鎮受降城。陳宮則留守平崗,以協助田豫,令其在大鮮卑山站穩腳跟。

    呂布坐鎮受降城?

    這消息一傳來,立刻引發并州振盪。

    想當初,呂布為并州刺史丁原帳下主簿的時候,便已經享譽并州。而今虓虎回鄉,更是讓無數人感到心驚肉跳。哪怕是南匈奴王呼廚泉,也對呂布的到來感到恐懼,並主動獻上牛羊,為呂布接風。

    呂布的到來,感受最深的莫過於高幹。

    要知道,呂布本身就是九原人,他雖坐鎮受降城,卻可以使漢軍兵不刃血,掌控五原郡……

    加之劉闖與呼廚泉結盟,兵鋒更直指西河。

    高幹求援,張南焦觸求援……

    袁紹的進攻節奏,因為劉闖返回幽州,一下子被打亂。

    原本,袁紹想要繼續穩紮穩打,一步步推進,把曹操趕過黃河。可如今,他再也無法繼續保持步步為營的節奏,而是決定以兵力優勢,一舉擊潰曹操。這讓曹操,立刻捕捉到戰機。

    “袁紹急於決戰,定然會陣腳大亂。

    我今已無退路,欲效仿當年西楚霸王破釜沉舟,與袁紹決一死戰。”

    曹操招來眾將,發出決戰信息。

    此前因為連連戰敗,早就有些羞愧的夏侯淵等人,更舉雙手贊成。

    兗州刺史程昱趕來平丘,與曹操獻計:“今袁紹既然急於決戰,定不會做太多地方。主公可背依蒼亭,命妙才將軍出兵引誘袁軍出擊,而後命徐晃曹洪兩位將軍在蒼亭兩側埋伏,待袁軍抵達之後,主公率部出擊,而後徐晃曹洪將軍從兩翼殺出,到時候袁軍定然不戰自潰。”

    曹操欣然同意,而後立刻調兵遣將……

    與此同時,劉闖在結束了大鮮卑山之戰後,也兵分兩路。

    太史慈、夏侯蘭和魏延三人領兵隨同呂布前往受降城,做出要進駐五原郡的架勢。

    高幹得到消息後,更驚慌失措。

    很顯然。漢軍這次的目標就是并州。高幹雖然已派兵部署於西河、上郡兩地,可想到漢軍自出征以來攻無不克,此次更有呂布親自督軍,高幹這心裡面,也就顯得有些慌亂,沒了底氣。

    上郡、西河,一馬平川,最適合騎軍野戰。

    高幹手中雖然有馬軍近萬,但相比漢軍過萬騎軍。依舊感到難以對抗。

    無奈之下,高幹再次派人前往鄴城求援,並再三表示,漢軍的目標就是并州。而遠在鄴城的袁尚在得到消息後,也是萬分頭疼。他一方面命人通稟袁紹。另一方面則聽取了逢紀的主意,命大將焦觸統兵八千,進駐上黨郡,駐守壺關,隨時支援高幹,同時也可以確保冀州無虞。

    整個冀州,一下子動盪起來。

    留駐河間的辛評連忙派人前往鄴城。建議袁尚不要抽調冀州兵馬。

    “并州苦寒,地廣人稀,且胡禍甚重。

    劉闖雖圖謀并州,卻並非勢在必得。他而今所求者。乃人口……幽州本就地廣人稀,再加上他拿下高句麗,佔領三韓,奪取大鮮卑山。已無需為地域再去擔心。所以劉闖所圖者,必為冀州。故而公子當調集兵馬。屯駐中山、河間與渤海三郡。若此時抽調冀州兵馬,冀州必有禍事。”

    辛評的書信送到袁尚案前,令袁尚不禁猶豫。

    但逢紀卻道:“辛仲治乃大公子親信,豈能信之?

    劉闖連番大戰,幽州早已疲憊不堪。而南匈奴如今與劉闖結盟,兵強馬壯,又有呂布親自督戰,定是要奪取并州。元才素來親近公子,若此次公子不救,必心懷怨念。萬一他投向大公子,公子勢必要少一臂助。再者說,劉闖早就圖謀并州,若并州有失,主公定對公子不滿。”

    袁尚聽罷,也連連點頭。

    不得不說逢紀所言頗有道理,那辛評是袁譚的人,又怎可能真心幫助自己?

    所以,在三思過後,袁尚還是下定決心,命焦觸出兵馳援并州,但同時又命辛評加強守衛。

    辛評得信後,忍不住扼腕長嘆。

    “到如今仍勾心鬥角,不肯精誠團結,主公大業定喪於子嗣之手。”

    他旋即招來自己的侄兒辛韜,“你立刻前往鄴城,將我家眷與佐治家眷秘密從鄴城遷出,送來高陽。”

    辛韜愕然道:“叔父此又為何?”

    辛評嘆道:“只為我辛氏一門,圖謀後事……”

    辛韜跟隨辛評多年,聽辛評這話,焉能不知辛評的打算,於是立刻點頭,領命而去。

    隨後,辛評又把自己的親隨心腹招來,寫了一封書信,要親隨連夜前往涿郡,交與荀諶之手。

    待安排妥當後,辛評神色落寞走出書房。

    他看著斜落夕陽,忍不住發出一聲幽幽嘆息……

    ++++++++++++++++++++++++++++++++++++++++++++++

     薊縣,州牧府。

    燕京仍在修建之中,所以劉闖只好把這州牧府衙,設立於薊縣。

    原本,幽州牧府衙在涿郡,可劉闖卻認為,涿郡位置不好,所以將府衙遷至薊縣暫時安置。

    當然了,麋繯懷著身子,眼見快到產期,並未跟來。

    而劉闖則準備處理完事情之後,便趕去涿縣等候麋繯生產,卻不想他正要啟程,卻迎來了一位客人。

    “大力怎會來我這邊?”

    劉闖和蘇威並不陌生,甚至還有些交情。

    想當年劉闖從許都逃亡,若非靠蘇威脅助,也無法順利抵達渤海。

    只不過,時過境遷,劉闖已經為一方諸侯,蘇威再見到劉闖的時候,更不似當年那邊輕鬆自若。

    看著劉闖,蘇威不由得感慨萬千。

    算年紀的話,劉闖而今也不過二十三四罷了,卻已經打下偌大根基,成為一方諸侯。如果當年家主肯聽我一言,與皇叔搞好關係的話,蘇家又何至於有今日之難?實在令人感慨……

    不過,蘇威很快收回思緒。

    他恭敬上前施禮,而後道:“威此來,有大禮欲獻於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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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2 21:20:34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13章 蒼亭

    天色,已經晚了。

    當夜幕籠罩在薊縣的上空時,整座縣城卻燈火通明,顯得格外繁華。

    伴隨著燕京城的修建,薊縣也就變得格外重要。他是未來燕京的南面門戶,又是勾連涿郡代郡和漁陽的要衝所在。如此一來,薊縣逐漸演變成為一個樞紐,雲集幽州行商,入夜後更見繁華。

    劉闖露出驚訝之色,看著蘇威道:“你是說,蘇家和黑山賊有關係?”

    要知道,劉闖當年路過冀州的時候,曾與趙雲聯手消滅了萆山賊王當。那王當算起來,也是黑山賊的一支,曾為張燕帳下小帥。可在劉闖消滅王當的時候,蘇威非但沒阻止,反而出手相助。

    所以當蘇威告訴劉闖,蘇家一直和黑山賊有聯繫的時候,劉闖著實大吃一驚。

    蘇威鄭重其事的點點頭,“黃巾賊失敗以後,于毒張燕等人便聚眾為賊。後來于毒趁袁紹出兵青州與田楷交戰之際,率部攻打魏郡,被袁紹所滅。再後來,呂溫侯奉袁紹之命出擊,給黑山賊再次沉重打擊。當時楊鳳等人紛紛投降,可張燕卻不願歸附,便率領部曲躲進常山、趙郡、中山、上黨與河內一帶的山谷,並經過這些年休養生息,人數多達百萬之眾。

    不過,這些黑山賊,也並非完全聽從張燕調遣。

    張燕此人,頗有規矩,決不允許襲掠週遭百姓,而且軍紀森嚴,在黑山賊之眾的威望甚高。

    王當之流,名義上為張燕部曲,實則早已獨立出來,不過是打著黑山賊的旗號四處作亂……若不然。當初皇叔滅了王當,張燕就應該出兵為他報仇,可是他至今都未有什麼動作。

    真正歸屬張燕所轄的黑山賊,主要集中於河內、中山和上黨一帶,常山和趙郡的黑山賊更多是假托張燕旗號而已。我蘇家和張燕一直有交集,此前張燕擄掠而來的財貨,大都是通過我們蘇家的手,販賣到塞北,而後又從塞北換取牛羊軍馬等物資。再賣給張燕等人處理。

    這也是蘇氏商隊能夠在河內與冀州等地暢通無阻的主要原因,黑山賊絕不會劫持我等貨物……”

    劉闖露出恍然之色,連連點頭。

    他倒是沒想到,這蘇氏家族還有這等關係。

    不過想想似乎也很正常,蘇氏能為中山百年豪強。若沒有些許手段,又怎可能通商於天下。

    依照著蘇威的設想,當劉闖聽到這麼一個消息之後,一定會萬分高興,而後對他待若上賓。如此一來,自己就能夠佔據上風,到時候掌握住主動權。一定能為家族獲取更多的好處。

    可是蘇威卻沒想到,劉闖和諸葛亮相視一眼,卻突然笑了!

    事實上,蘇家和黑山賊的關係。司馬懿早就已經通過黃閣打探清楚。

    “大力,你我說起來是患難之交。”

    諸葛亮開口道:“想當初皇叔從許都逃出,多虧了你拔刀相助,我等才得以倖免。順利抵達遼西。這份情誼,皇叔牢記在心。亮亦從未忘懷。不過黑山賊這件事,我看還是算了吧。”

    “諸葛公子,這是何意?”

    好像和自己設想的版本有些不一樣,蘇威一怔,露出愕然之色。

    諸葛亮看了看劉闖,卻見劉闖低著頭,手中擺弄著一口小刀,好像渾不在意。

    “大力,若論私交,你勿論提什麼要求,皇叔都可以答應。

    比如你可以參與燕京建設,比如你可以加入對丁零和夫余國的商團,比如你可以行商三韓……這是你我私交,相信皇叔非但不會阻止,反而會竭力成全。可是和你蘇家做交易……呵呵,恐怕沒有人會答應。至於是什麼原因,亮以為不用贅言,大力你一定自己清楚。”

    諸葛亮就剩把話說明白:你們老蘇家不值得相信!

    蘇威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半晌說不出話。

    而劉闖則站起身,“大力,我看這件事就這麼說吧,我明日還要前往涿縣,拙荊臨盆在即,我實在是脫不得身。至於商事,你大可去找子方商議。相信子方也不會拒絕,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天不早了,送客!”

    蘇威聞聽,暗自叫苦。

    就說投效就投效,哪兒來的這許多彎彎繞?

    當初他就建議蘇平和蘇雙不要搞這些花樣,可蘇平和蘇雙那骨子裡的商人氣息讓他們認為,他們可以獲得更大的利益。現在好了,人家根本不和你談,因為人家從心眼裡不信任蘇家。

    蘇威心裡嘆了口氣,連忙道:“皇叔,留步。”

    “大力,還有事嗎?”

    “我……”

    蘇威半晌後,苦笑道:“皇叔,我此來實則一個目的,蘇家願投效皇叔,懇請皇叔能收留。”

    劉闖,笑了!

    “大力,我不是不想要你們投效,而是我著實信不得你們老蘇家。

    此前,我曾與你們蘇家有過契約,可是到現在,你們蘇家也未能完成……想當初,你們蘇家幫過我,我記在心裡。所以我從打下遼東之後,便為你蘇家開通遼東商路,為你蘇家帶來千萬家財。

    可是你蘇家給我什麼?

    那兩三萬老弱病殘?大力,莫開玩笑了,而今我坐擁幽州,虎視並、冀,老蘇家又跑過來說要投效。你們拿什麼要我相信你們?亦或者說,我又該怎樣才能忘記過去的那些事情呢?”

    “這個……”

    一旁諸葛亮道:“大力,休與皇叔言那黑山賊。

    沒錯,我幽州的確是缺人,但我相信,不出三載,幽州便可以激增百萬人口。

    我幽州有廣袤土地,有充沛牛羊,有強大武力……莫非還保不得百姓平安,令天下人嚮往?

    黑山賊,皇叔所願,不過相信以皇叔之能。取黑山賊並非難事。

    大力,便是你蘇家也不可能現在就讓黑山張燕投效我家皇叔,既然如此,說這些又有何用處?”

    是啊,當我兵強馬壯的時候,何愁黑山賊不歸?

    諸葛亮一番話,讓蘇威啞口無言。

    半晌後,他一咬牙道:“皇叔,我蘇氏願助皇叔。奪取中山。”

    “哦?”

    蘇威深吸一口氣,“我蘇氏常年走常山關,與常山關守軍關係莫逆。

    若皇叔欲謀中山,蘇氏願為馬前卒,奪取常山關。斷焦觸歸途。同時我們可以與張氏聯手,夾擊望都張南,奪取蒲陰陘,則中山十三縣可盡歸皇叔,以作為我蘇氏投效皇叔之獻禮,不知可否?”

    劉闖聞聽,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他朝諸葛亮看了一眼。突然道:“孔明,此事便交給你來負責。

    若奪下中山,蘇氏前塵往事一筆勾銷。若蘇氏膽敢欺我,他日我馬踏中山時。便是蘇氏滅亡之日。”

    劉闖這一番話,說的是陰森可怖。

    蘇威只覺後背滲出冷汗,令他心驚肉跳。

    好在劉闖並未再言,便大步走出衙堂。

    諸葛亮笑瞇瞇走到蘇威身邊。伸手拉著蘇威的胳膊,“大力兄。不如咱們找個地方,再做詳談?”

    ++++++++++++++++++++++++++++++++++++++++++++++++++

     諸葛亮和蘇威要如何商談?

    劉闖沒有再過問……他相信,諸葛亮能夠妥善處理此事,並且得到圓滿的結果。

    在返回涿郡的途中,田釋忍不住問道:“主公既然決意和蹇曼合作,又為何暗中支援步度根?”

    田釋和沮鵠而今已進入劉闖幕府,成為劉闖身邊謀士。

    至於徐庶,在幽州之戰中已充分展現出他的才能,更在受降城一戰大放光彩,足以獨當一面。

    劉闖而今的地盤是越來越大,需要的人才也越來越多。

    特別是在田豫受命為護鮮卑將軍之後,郭援也有些騷動,向劉闖數次請戰。

    諸葛亮認為,郭援確有才幹。

    更重要的是他對劉闖非常忠心,更兼之與劉闖的親戚關係,應該讓他出來做事。上谷郡很重要,可由於大鮮卑山被劉闖奪取,上谷郡實則已成為大鮮卑山的後方供應基地,戰略意義不似早先那麼重要。根據劉闖制定出來的一系列歸化,未來劉闖將會向上谷郡填充二十萬人口。

    如果真能完成這個目標,加上上谷郡原有人口,足以保證大鮮卑山的糧草供應……

    如此,郭援就不再適合為上谷郡太守,他的軍事才能出眾,但內政方面的本領,卻遠遠不足承擔起一郡太守的職務。於是,劉闖在三思後,決意將郭援從上谷郡抽調出來,前往北新城就職,拜都尉。隨後他又拜石韜為上谷郡太守之職,同時命孟建前往受降城,聽候調遣。

    若奪取五原郡,那麼孟建就將就任五原太守。

    石韜和孟建的抽調,使得劉闖幕府暫時出現空缺……

    好在田釋和沮鵠二人的到來,可以非常好的彌補石韜孟建的離去,而且在某些方面更為出色。

    劉闖笑道:“巨言莫非真以為,那蹇曼要歸附於我?”

    “這個……”

    “蹇曼,檀石槐之孫,狼子也。

    他現在依附我,一方面是為了對抗步度根和軻比能,另一方面也是為壓制戴胡阿狼泥和厥機。他而今在安侯河大肆收攏昔日他祖父留下的部族,更吞併了步度根三分之一的部眾,所以才有了對抗步度根的底氣。可一旦步度根軻比能被他消滅,而他又幹掉戴胡阿狼泥和厥機兩人,定然會窺視幽並。而那時候,我的注意力當集中於中原,恐怕無暇顧及他太多。

    我不需要一個統一的鮮卑,我需要他們不斷征戰,才符合我的利益。

    所以,我可以支持蹇曼,但同時更要支持步度根和軻比能……我要用蹇曼來對抗步度根兩人,既不能讓步度根佔據優勢,那樣一來蹇曼必然會放棄對抗;也不能讓步度根太過弱小,那樣蹇曼會非常輕鬆的戰勝步度根,統一鮮卑。思來想去。唯有讓蘇氏暗中與步度根聯繫,同時還要設法離間蹇曼與戴胡阿狼泥兩人的關係,必要時我甚至可以把兒禪也捲入其中。

    總之,在我未能平息中原戰事之前,鮮卑絕不可停息戰爭……”

    沮鵠與田釋連連點頭,看得出來,劉闖對鮮卑人非常忌憚。

    恐怕他忌憚的不僅僅是鮮卑人,所有塞北的胡人,他都會感到忌憚!

    “主公。何時可兵進冀州?”

    劉闖微微一笑,輕聲道:“時機成熟時,自會兵發冀州。”

    什麼叫做時機成熟?何時才算時機成熟?

    劉闖沒有說,田釋與沮鵠也沒有再問……

    回到涿郡的時候,麋繯的產期已經臨近。為確保麋繯順利生產。荀諶甚至派人從南山書院,將張仲景等人請來。不僅僅是張仲景來了,包括鄭玄、管寧、胡昭和黃承彥也都趕來涿縣。

    以至於劉闖抵達涿縣的時候,甚至沒能來得及喘一口氣,便被鄭玄喚去一頓斥責。

    “你這孩子,怎如此不經心?

    三娘子分娩在即,你還跑去外面作戰。

    你知不知道。這時候三娘子最需有人陪伴,你整日裡在外奔波也就罷了,怎能這時候也不陪伴三娘子身邊?”

    麋繯嫁給劉闖多年,許多人都習慣以‘夫人’而稱呼。

    唯有鄭玄。還是喚麋繯為三娘子,不僅僅是因為他身份高,聲名顯,更重要的是鄭玄還是麋繯的義父。鄭玄今年已七十五歲高齡。不過氣色極好,滿面紅光。精神也極為矍鑠……

    歷史上,鄭玄死於建安五年,也即是官渡之戰那一年。

    而今建安五年已經過去,鄭玄卻絲毫不顯疲態,反而越發精神。

    也難怪,歷史上的鄭玄,遭遇喪子之痛,更為袁紹怠慢,在病中被強行送往鄴城,以至於死於途中。而現在,鄭玄居住孤竹城,愛子鄭仁更有一子,名鄭小同,也在茁壯成長。他無喪子之痛,更無衣食之憂,往來無白丁,談笑皆鴻儒,更有張仲景和華佗這等名醫的關照。

    如此生活,更合了鄭玄的性子。

    沒有必要去面對複雜的政治鬥爭,一切都有劉闖在外面抵擋,鄭玄的生活,可謂是毫無壓力。

    劉闖被鄭玄一頓斥責,面紅耳赤。

    還是孔融在一旁道:“康成公莫怪罪皇叔,想必皇叔也不想如此。

    可他受天子所托,自當為朝廷盡心盡力……他所做一切,皆為我漢室著想,依我看卻有賢者之風。”

    “賢者之風?”

    鄭玄冷笑一聲道:“我怎地看不出來?”

    “所以你只能躲在孤竹城編書講課,而皇叔卻能為一方諸侯。”

    管寧毫不客氣,讓鄭玄面紅耳赤。

    不過,鄭玄倒不是真的怪罪劉闖,所謂老小孩老小孩,年紀越大,有時候就越是不講道理。

    劉闖沒有生氣,反而有一種親切感。

    他剛要賠罪,卻見鄭玄一擺手,“休要在這裡呱噪,且去探望三娘子。

    你這一去塞北數月,三娘子可是掛念的緊。”

    劉闖聞聽,連忙告退。

    他匆匆來到後宅,先與諸葛玲等人見過,便閃身進屋,來到麋繯身旁。

    這一晃就是幾個月沒有見面,兩人重逢後,更有說不完的話語……

    ++++++++++++++++++++++++++++++++++++

     劉闖回到涿縣之後,幽州也旋即平靜下來。

    從年初以來,幽州的戰事就不曾停歇。先是袁紹五路大軍進擊幽州,隨即又展開塞北對鮮卑之戰。

    如果再往前推演,幽州從建安五年開始,戰事就一直沒有停息。

    說起來,打到現在這種程度,幽州上下,包括漢軍將士都感到了莫名的疲憊。

    劉闖也很清楚,戰事進行到這個程度,不能再打下去了,否則這幽州的負擔必然沉重,非但無益於己身的發展,甚至有可能會造成窮兵黷武的局面。這對於剛剛穩定下來的幽州而言,絕非一樁好事。

    其實,劉闖也在期盼著戰爭早日結束。

    可他更清楚。而今還不是真正可以休息的時候……

    袁曹決戰在即,若歷史如正常發展,曹操獲取勝利的話,劉闖一定會非常願意,再給袁紹一次痛擊。

    當然,這也將是他佔領幽州之後,最後一次主動出擊。

    所以劉闖雖回到了涿縣,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袁曹之戰的事情上。

    黃閣每日不斷的從前方送來消息,也讓劉闖可以詳盡的瞭解袁曹大戰的進展。

    曹操已經退到了蒼亭?

    劉闖心中的期待感越發強烈!

    他派人告訴諸葛亮。讓他嚴加關注蒼亭之戰的結局,同時更著手開始安排,接下來對冀州的行動。

    回家的感覺,的確很好。

    從建安五年官渡之戰開始之後,劉闖就一直緊繃著的弦。總算是得以放鬆。

    每天或是在家中陪伴妻妾,等候他重生三國後,第一個孩兒的降生;或是去鄭玄的住所,聽那些老大人談古論今,引經據典。同時,他還得到了一個好消息:黃承彥以完成了火藥的製作。

    只是黃承彥製作出來的火藥,沒有太大威力。

    不過劉闖倒也不是特別失望。他早就料到,想要改變戰爭模式,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從火藥的出現,到演變為真正的火器。至少相隔了幾百年的時間。

    而從火器演變成為管狀火器,也需要幾百年的時間……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是人類文明演變的過程。劉闖可以讓火藥提前幾百年出現,但真想要改變戰爭模式。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也許幾十年,也許百十年。甚至可能幾百年。科技的發展,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可以完成。這其中需要更多的積累,更多的失敗,更多的探索……劉闖很清楚,至少在他有生之年,看不到火器的誕生。

    不過,已經足夠了!

    他已經讓火藥提前幾百年出現,已不枉重生一遭……

    建安六年六月,呂布命夏侯蘭率部挺進高闕,隨後他又派遣太史慈和魏延,跨陰山屯兵滿夷谷。

    呂布的突然發難,使得高幹頓時緊張起來。

    他急忙命焦觸從壺關出擊,搶佔太原。

    在高幹看來,呂布的一系列動作,分明是要對并州用兵的前奏。不僅僅是呂布在動作,包括雁門郡的黃忠,定襄的徐盛,以及句注山的許褚,也紛紛調兵遣將。

    所有的一切,都預示著劉闖要進軍并州。

    呼廚泉因為要平定南匈奴內部的爭紛,所以沒有出兵。但他還是獻上戰馬五千匹給呂布,資助呂布用兵。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高幹倍感壓力。無奈下,他再次派人前往鄴城求援。

    看起來,劉闖對并州用兵已經不可避免。

    即便是遠在平丘的袁紹,也感受到來自身後的強大壓力。

    也正因為此,袁紹最終決定,要在黃河北岸和曹操決一死戰。而這決戰的地點,也正是昌平。

    “袁本初,陣腳已亂!”

    已悄悄出五阮關,抵達閻鄉的諸葛亮得到前方消息,立刻做出判斷。

    他旋即命張遼為主將,做好進駐中山的準備,同時又命令趙雲自鎮平開拔,埋伏於盧水之畔。

    與此同時,曹操和袁紹之間的決戰,也在蒼亭爆發。

    袁紹依舊佔據兵力的優勢,命袁譚為先鋒,直撲黃河岸邊的曹軍大營。

    而曹操則背依黃河,斷絕了自己的退路。

    他鼓勵曹軍將士,奮力應戰。

    當袁譚先鋒軍抵達之後,夏侯淵突然率部回擊,大敗袁譚所部,更把袁譚團團包圍。有道是父子情深,袁紹雖然寵愛袁尚,可袁譚畢竟是他親生骨肉。眼見袁譚被曹軍圍困,袁紹也急了,立刻率部馳援。在抵達蒼亭之時,曹操突然放棄袁譚,率主力給予袁紹迎頭痛擊。

    就在雙方糾纏之時,早已埋伏兩翼的曹洪和徐晃率部殺出……

    一方,是斷絕了退路,唯有死戰方能博取一線生機;一方則是倉促應戰,陣腳大亂。

    曹操更親自上陣,督促曹軍將士奮勇爭先。

    在曹操的帶領下,袁軍最終未能抵擋住曹軍的衝擊。

    雙方從正午。一直殺到了夕陽西下……袁軍終於抵擋不住曹軍的攻擊,潰敗而去。袁紹督陣,指揮兵馬拚命廝殺,奈何袁軍陣腳已亂,根本無法挽回敗局。眼見大勢已去,袁紹在袁譚的保護下殺出重圍,向館陶撤退。

    蒼亭一戰,袁紹七萬大軍折損大半。

    隨同他逃回館陶的袁軍數量,甚至不足兩萬。

    袁紹在逃回館陶之後。便一病不起。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明明佔據了上風,為何會如此慘敗?去年的官渡,今年的蒼亭……袁紹兩戰之後,元氣大傷。蒼亭大戰。曹操不僅僅是獲得了戰役的勝利,更重要的是他一舉扭轉了袁強曹弱的局面。雖然蒼亭一戰,曹軍同樣死傷慘重,可是曹操卻順利佔領了陰安、繁陽、元城和魏縣等城池,與袁軍隔清河對峙,在河北地區牢牢的站穩了腳跟……

    蒲陰陘,太行八陘第七陘。

    其地峰巒峭峙。仄境內通。從幽州而來的騎兵,由此和直逼河北內地,也是中山最為緊要的一處關隘。

    漢軍奪取了五阮關之後,蒲陰陘便暴露在漢軍鐵蹄之下。

    為了防止漢軍偷襲。張南親率兵馬,屯駐蒲陰陘。

    不過伴隨著呂布在五原郡各種動作,張南也漸漸失去了戒心。

    很明顯,漢軍的目標是并州。而不是中山。想想也不足為奇,劉闖雖然拿下了幽州。可是要想和袁紹對抗,顯然還不是對手。換做自己,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前來奪取中山,那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所以,張南很輕鬆。

    雖則張遼在閻鄉調動兵馬頻繁,可張南卻不甚在意。

    不管你如何厲害,我只要死守蒲陰陘,你漢軍就無可奈何……他原本以為,袁紹定能大獲全勝。

    卻不曾想,袁紹蒼亭一戰失敗,已退回館陶。

    這一日,張南正在城關上巡視,卻忽見有人前來稟報:“將軍,大事不好。”

    “何事驚慌?”

    “盧奴蘇氏突然起兵造反,假借送糧之名,奪取了望都。”

    張南乍聽之下先一愣,旋即大驚失色。

    望都,可是他的大本營。一應糧草輜重盡在望都,若望都失守,他便要在蒲陰陘便要腹背受敵。

    這可是一件大事!

    張南當然知道蘇氏家族,更清楚蘇氏的能量。

    蘇氏家財逾億,僮客五千人以上,也就是說,蘇氏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聚集起五千人以上的大軍。如此一支力量,此前一直與袁紹合作緊密。怎地突然間造反起事,難道不怕袁公怪罪?

    張南不敢猶豫,連忙點齊兵馬,前往望都救援。

    不過,在張南離去半日後,當天將晚時,一支人馬風塵僕僕,出現在蒲陰陘關下。

    “前方兵馬立刻止步,是何方兵馬,為何來此?”

    關城上的主將,立刻大聲喊喝。

    對方兵馬立刻有人躍馬而出,高聲道:“我乃張南將軍部曲,張將軍在返回望都的路上,擔心漢軍偷襲蒲陰陘,而城中兵力薄弱,故而命我等前來相助。這裡有張將軍的令箭為證。”

    關城上的守將一怔,旋即讓對方把令箭送過來。

    他在火光下仔細查證,確認令箭無誤之後,便下令開關放行。

    張南有這樣的擔心,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蘇氏便是佔領瞭望都,畢竟是一群烏合之眾,怎可能抵擋住張南手中兵馬?

    所以蒲陰陘的守將並未懷疑,特別是在確認那令箭之後,更沒有半點擔心……可就在這支兵馬入關之後,忽聽軍校前來稟報:“漢軍主力出現在蒲陰陘關外,似要通過蒲陰陘……”

    蒲陰陘守將大驚,連忙要登上城門觀看。

    已經入城的那支兵馬主將,則笑呵呵拉住蒲陰陘守將,“漢軍不知死活,竟敢前來挑釁,某願隨將軍一起登城,倒要看看那漢軍究竟是何人帶領。”

    蒲陰陘守將沒有拒絕,拉著那人的手,便直奔城頭而去。

    “還未請教,將軍高姓大名?”

    “在下,張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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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2 21:20:59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14章 袁之殤

    館陶,袁軍大營。

    袁紹自蒼亭一敗後,便昏昏沉沉,精神不振。

    也難怪,素來自負的袁紹,卻接連敗給他從看不起的曹操,這心裡面自然是格外的鬱悶……

    袁尚已經從鄴城趕來,準備接袁紹返回鄴城。

    只是,袁紹的身子虛弱,醫生叮囑袁尚,不要急於讓袁紹趕路,最好是休息一下,調養一下身體,待病情好轉後再動身啟程。袁尚得了醫囑,更不敢輕舉妄動。於是他派人向家中傳信,而後便留在袁紹身邊服侍。他怎麼也不能讓袁譚單獨留在袁紹身邊,以免發生變故。

    袁軍大規模的撤退,屯駐於清河南岸。

    而曹軍在蒼亭一戰中同樣損失慘重,雖取得勝利,卻無力繼續北上。

    曹操也頗無奈,他當然清楚,袁紹大病,袁軍士氣低落,袁譚袁尚還無法支撐起整個河北大局。這時候,也是他出擊的最佳時機,奈何蒼亭一戰後曹軍同樣實力受損。恰逢秋收在即,他更不能臨時徵召兵馬。去年官渡大戰,就已經耽擱了整整一年。兗州、豫州許多地方絕收,若不是他從建安元年推行屯田之法,這幾年來也算是有些家底,否則今年便無法撐過去。

    依照著曹操的計劃,今年定要休養一段時間。

    他不願意在徵召青壯,那樣勢必會造成勞力短缺……若非如此,曹操挾官渡大勝,汝南大勝之氣勢,怎可能只調派出五萬大軍?

    如果今年再出現絕收,河洛必然動盪。

    曹操為全局著想,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明知道大好機會就在眼前,他卻無力收復河北。

    袁紹同樣感到鬱悶。也正是因為這鬱悶,使得他一病不起。

    折騰了一整天,袁紹總算是睡下。

    袁尚和袁譚站在門外守著,以便隨時聽候召喚。

    兩兄弟相互提防著,又相互算計著……說起來,他二人都很疲憊,可這時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他們都擔心,自己休息的時候萬一發生身邊變故,會影響到自己日後的發展。

    所以。兩兄弟守在屋外,看似親密無間,實則是暗藏心機。

    “兄長,天已經晚了,你還是去歇一下吧。我在這裡守著就是。”

    “這怎可以,我乃長兄,哪能這個時候歇息?倒是顯甫從鄴城趕來,便一直忙碌著照顧父親,恐怕早已累了。你且歇息,我照看父親就是。若有什麼事情,我定然會派人通知於你。”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感人場面。

    只不過在兩人滿面笑容之下。卻隱藏著各自的算計……

    這時候,從院子外面跑進來一人。

    “三公子,逢紀先生派人前來,說有要事通稟。”

    袁尚一怔。向袁譚看去。

    袁譚則笑道:“既然逢紀先生派人前來,定然是有大事……顯甫只管去問,我在這裡看護即可。”

    袁尚說實話,並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

    可逢紀不可能無緣無故派人前來。那一定是發生了大事。

    於是,袁尚向袁譚告了個罪。便匆匆忙忙走到院門外。前來傳信的人,袁尚倒不算陌生,正是昔日跟隨袁熙的袁朝年。

    “朝年,逢紀先生派你來,有何事情?”

    袁朝年正要開口,袁尚就看到一個管事從遠處急匆匆跑來,直奔院落之中。

    這個人,是袁譚的心腹……袁尚心裡,頓時有一種不祥之兆。

    袁朝年看上去風塵僕僕,躬身回答道:“啟稟三公子,大事不好。

    三日前,漢軍偷襲蒲陰陘。蘇家在中山作亂,詐稱奪取望都,將張南將軍從蒲陰陘調走之後,又派人奪取蒲陰陘,斬殺蒲陰陘守將辛明。張南將軍得知消息,立刻率部趕回蒲陰陘,卻不想在途中遭遇蘇、張兩家豪強伏擊,令全軍潰敗。張南將軍而今逃匿無蹤,下落不明。

    望都、唐縣、蒲陰陘相繼失守,漢軍大將張遼兵出閻鄉,在唐縣張家的幫助下,奪取常山關。”

    “啊?”

    袁尚聞聽,大驚失色。

    他感覺腦袋嗡的一聲響,半晌沒有回過味兒來。

    蒲陰陘告破,望都失守,常山關被劉闖佔據,這等於是截斷了高幹援救中山的通路,整個中山勢必淪落漢軍之手。可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過突然,讓袁尚有些緩不過勁兒來……

    他緊咬牙關,半晌後道:“你立刻趕回鄴城,傳我命令,命辛評出擊,奪回中山。”

    袁尚現在有些後悔了……

    當初辛評就告訴過他,千萬不要從冀州抽調兵馬。

    若焦觸仍在中山,與張南可以相互呼應,蘇家如何能奪取蒲陰陘?偏他不肯聽信,把焦觸派往并州。如此一來,張南獨木難支,被蘇家鑽了空子,以至於中山危矣。袁尚當然知道蘇氏,更清楚這蘇氏在中山,擁有何等威勢。百年大富之家,其底蘊同樣不可以掉以輕心。

    如今之計,只能期盼著辛評出擊,奪回中山。

    否則中山失守,常山郡必面臨危險……袁尚頓時有些急切,感覺著再也無法穩住心神。

    他把袁朝年打發走之後,便快步返回庭院之中。

    未曾想,他看到袁譚臉色鐵青,好像失魂落魄一般。

    袁尚心裡一咯噔,以為袁譚也得知了中山失守的消息,於是連忙上前,準備做一番解釋……

    可未曾想,他還未開口,就聽屋中傳來一聲怒喝:“闖兒,欺我太甚!”

    “兄長,父親他這是……”

    袁譚咬著牙,半晌後苦笑道:“辛評反了。”

    “啊?”

    “顯思,顯甫,你二人進來。”

    袁尚只覺自己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耳邊嗡嗡直響。

    他有些魂不守舍,與袁譚一同走進房間裡。可心裡面仍感到疑惑:這辛仲治好端端,怎地反了?

    袁紹臥於榻上,臉色蒼白如紙。

    在床榻旁,匍匐著一個男子,正是之前進去報信的那個袁譚心腹。

    袁紹的鼻息甚重,閉著眼睛努力平復心中怒氣。

    他有理由生氣,辛評無緣無故的造反,此前沒有任何徵兆。若在平時,袁紹未必放在心上。可現在……蒼亭一戰失利之後。袁軍元氣大傷,實力銳減。這個時候,正是該穩定局勢,休養生息之機,辛評這一反。看似無關緊要,但實際上卻表明了,袁紹的掌控力正在削弱。

    “顯思,仲治一直為你效力,何以突然謀反?”

    袁譚這時候更是一腦袋的糨糊,他又怎知道,這辛評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突然反叛出去?袁譚自認,他對辛評不薄,可說是敬若上賓。而且之前辛評還和他有書信往來,談論一些軍國大事。從那書信之中。袁譚可以看出辛評並無謀反之意,怎地突然間,就投降了劉闖?

    “父親,這些時日我一直在你身邊。仲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甚清楚。”

    “混帳東西。你自己的人都管不好,如何能做大事?”

    袁紹大怒,怒斥袁譚。

    也許是氣急了,他一陣劇烈的咳嗽。

    袁尚連忙上前攙扶住袁紹,為他摩挲後背。

    不過在心裡面,他已經決定隱瞞此前他不聽辛評主張,強行派兵前往并州的事情。袁尚不是傻子,他隱隱感覺得出來,辛評之所以謀反,很可能和他當初否決了辛評的建議有關係。

    你個辛仲治,我不過就是不同意你的建議,也不至於你跑去謀反吧……

    可這種話,怎能說出口來?

    若袁紹知道了這件事,說不得會如何惱怒。

    “顯甫,你立刻派人趕回鄴城,命張南出兵,復奪高陽。

    高陽確不可有失,若不然河間危矣。若河間被闖兒拿下,則冀州必然發生動盪,不可不防。”

    袁尚聞聽袁紹的吩咐,頓時哭喪了臉。

    “顯甫,為何不動?”

    “父親,我方得了消息,中山……盧奴蘇氏和唐縣張家聯手反叛,奪取蒲陰陘,攻佔望都,更封鎖了常山關。他們投靠了劉闖,在中山國起事。漢軍大將張遼和趙雲,已分別奪取了常山關和望都,孩兒估計,中山已經淪落漢軍之手。我本來還打算,讓辛評出兵奪取中山……”

    袁紹瞪大了眼睛,看著袁尚。

    他臉色突然一陣潮紅,嘴巴張了兩張,一口鮮血便噴出來,噴的袁尚滿臉都是。

    “父親,父親!”

    袁譚和袁尚連忙上前,可袁紹已經昏迷過去。

    兩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找先生來!”

    袁尚第一個反應過來,衝著袁譚大聲吼叫。

    袁譚這時候已經完全失去了思維的能力,下意識跑出房間,讓人把醫生找來。

    可他旋即回過味兒來:我是長子,我是長兄,袁顯甫怎敢指派於我?

    他心中頓時火起,有心想要回去找袁尚爭論。可又一想,袁紹昏迷不醒,他實在不適宜這時候再起爭執。

    醫生趕來後,費好大勁兒才算是把袁紹救治回來。

    袁紹閉上眼睛,腦子裡卻不斷梳理著辛評和蘇家謀反的原因。

    按道理說,蘇家是商賈之家,商賈重利無義,劉闖佔領幽州,奪取大鮮卑山,坐擁受降城,等於斷去了蘇家的商路。蘇家在這種情況下投靠劉闖,似乎也很正常,好像是在情理之中。

    可辛評呢?

    辛評有為何會謀反?

    袁紹百思不得其解,也懶得再去詢問。

    “辛佐治如今何在?”

    “辛毗而今坐鎮高唐,正抵禦臧霸。”

    “立刻派人把他拿下,絕不可將他放過……還有,辛評和辛毗的家人都在鄴城,一併與我拿下。”

    “喏!”

    高唐,是黃河南岸的一處渡口。

    袁紹在官渡之戰失利以後,便退至黃河北岸。

    但袁譚卻保留下高唐,為的就是將來有一日,他可以重返河南。收復此前被曹操奪取的地盤。

    可現在……

    “顯思便留守平恩,防止操賊進犯。

    不過我估計曹操蒼亭一戰雖勝,也傷了元氣,短期之內不會發動攻擊。

    顯思在平恩,構築壁壘,憑清河天塹死守即可,切不可再冒然出擊,你而今還不是操賊對手。”

    袁譚心中一喜,連連點頭。

    “顯甫準備車仗。明日一早,咱們就返回鄴城。”

    “父親,你這身體!”

    “這時候還說什麼身體,若我再不回去,只怕鄴城就要大亂。”

    袁紹主意已定。袁尚也知道,再勸說也無用處

    無奈之下,他只得聽從袁紹吩咐,趕去準備車仗。

    第二天一早,袁譚率部趕赴平恩,而袁尚則陪伴著袁紹,返回鄴城……

    正如袁紹所言。他若再不回來,鄴城就要亂套了!

    建安六年六月底,蘇氏和張家謀反,漢軍奪取望都和蒲陰陘。張遼兵出閻鄉後。命郝昭率部拿下常山關,封死了并州兵馬馳援的通路。兵駐太原的焦觸得知中山失守,連忙通知高幹,同時親率大軍來援。哪知道兵至常山關。卻遭遇漢軍伏擊,大敗而歸。焦觸險些喪命。

    如此一來,焦觸不敢再輕舉妄動,只好等待高幹援兵。

    可問題在於,此時的高幹,哪裡能抽調出兵馬?

    張遼在常山關伏擊袁軍之後,便迅速南下,佔領望都。

    而趙雲和陸遜則兵分兩路,趙雲直撲盧奴,而陸遜則率部奪取上曲陽。

    這時候,便可以看出蘇、張兩家中山大豪的能量。中山十三縣,大部分官員與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漢軍進入中山之後,蘇、張兩家派人為嚮導,陸遜趙雲幾乎是兵不刃血,拿下上曲陽、盧奴、安喜三縣。

    正當漢軍在中山長驅直入的時候,遠在河間高陽的辛評突然起兵造反,張郃高覽郭援三人迅速搶渡易水,佔領高陽、鄚縣和文安三座位於易水河畔的城池。而辛評則帶著家眷前往涿郡安頓。

    “如此說來,辛仲治早有謀反之意?”

    袁紹回到鄴城之後,便迅速平定了鄴城的動盪。

    不管怎樣,袁紹雄踞河北多年,哪怕是兩次慘敗給曹操,他在河北的威望依舊不是他人可比。

    只是,袁紹此前派回鄴城捉拿辛評家眷的人,卻撲了個空。

    說起來,歷史上的辛評下場很慘。

    袁譚袁尚兩兄弟反目,辛毗和郭圖的家人都得以離開,惟獨辛評的家人被收沒。曹操攻取鄴城,審配的侄子開城門為內應,審配見曹軍入城,卻認為是辛評和郭圖壞敗了冀州,於是將辛評滿門誅殺。當時辛評的兄弟辛毗也在曹軍,想要去解救辛評的家眷,但卻為時已晚。

    這辛評,是一個很悲劇性的人物。

    袁紹死後,他奉命出使許都,為曹操所重,試圖招攬。

    可辛評卻拒絕了,返回南皮與袁譚效力,哪知道袁譚卻不肯信他,結果是抑鬱而終。

    不過,如今辛評倒是可以免去一場災禍。

    他不但投效了劉闖,更將家人帶走。而袁譚派往高唐緝拿辛毗的人,同樣也撲了一個空……

    辛毗在得知辛評謀反的消息後,就立刻逃離高唐,投奔了曹操。

    面對這樣一個結果,袁紹也只能認為,辛家兄弟早有謀反之意!

    +++++++++++++++++++++++++++++++++++++++++++

     袁紹回到鄴城後,便在家中調養身體。

    只是心中的積鬱之氣難平,以至於病情一直不見好轉。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已進入七月中……漢軍奪取中山之後,便按兵不動,不再繼續攻擊。不僅是中山方面停止了戰事,河間方面,劉闖似乎也無意再突進。他只讓郭援、張郃、高覽三人屯兵三縣,便沒有動作。同時,遠在并州的呂布,也命令夏侯蘭太史慈和魏延停止進兵。

    因為,他們迎來了一個好消息。

    劉闖的長子,可算是嫡長子在六月底降世。

    而劉闖長子出生的那一天。恰逢是張遼在常山關大敗焦觸,故而劉闖為孩子起名為‘勝’。

    劉勝!

    劉闖得子,可不是一樁小事。

    他而今身為一方諸侯,大漢皇叔,手下更一眾部曲。

    這古人最講究血脈傳承,劉闖有了子嗣,也就代表著未來的延續。

    為此,幽州大慶三日,漢軍更停止攻擊。以慶祝主公得子。

    劉勝的出世,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可是對於袁紹而言,這卻是一個讓他感到萬分惱怒的消息……

    劉闖甚至還派人到鄴城,送遞喜帖。這讓袁紹更加生氣,他認為劉闖這行為。就是對他的羞辱。

    病情,一下子變得更加嚴重。

    袁紹倒在病榻上,是一病不起。

    這一日,袁紹的精神有所恢復,打算起床出來走走。

    袁尚正忙著處理政務,所以不在袁紹身邊。所以袁紹便叫上了袁朝年,一同在花園中散步。

    “朝年。我這些日子一直沒有想明白,辛評兄弟為何反我?”

    袁紹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轉。

    他坐在涼亭中,突然向袁朝年詢問。

    袁朝年一怔。苦笑道:“這個,小人哪能知曉?”

    “仲治此人的性子,我很瞭解。

    他雖說一直為顯思效力,但對我也是忠心耿耿。若非是什麼事情刺激了他。他定不會謀反。

    對了,之前我與曹操交戰時。家裡可發生了什麼事情?”

    袁朝年露出思索之狀,半晌後突然一拍手,“主公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哦?”

    “主公在和操賊決戰之前,呂布屯駐受降城,命漢軍進駐五原郡。

    當時高將軍擔心抵擋不住漢軍攻擊,所以派人向三公子求援……三公子當時便下令讓焦觸統兵八千,進駐并州。

    嗯,我記得當時辛評先生送來一封書信,好像是建議三公子,不要出兵。

    他認為闖賊的目標絕非并州,甚有可能是中山與河間。所以辛評先生便提議,集中兵力,防備闖賊偷襲。一開始三公子好像挺重視辛評先生的建議,可後來不知為什麼,又否決了辛評先生的主意,還回信斥責辛評先生……嗯,事情大概就是如此,具體情況我卻不清楚。”

    袁朝年故作輕鬆,渾不在意的把事情向袁紹解說一遍。

    可袁紹是什麼人?

    他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緣由,定然是袁尚聽了他手下的讒言,以至於讓辛評心灰意冷,才投靠了劉闖。

    袁紹不生氣袁尚聽信讒言,可是卻惱怒他隱瞞不報。

    最重要的是,袁尚聽信讒言的原因,只怕也是因為辛評是為袁譚效力。

    袁紹越想就越是生氣,他呆愣半晌,突然間怒吼一聲:“豎子怎敢欺瞞我!”

    說罷,他嗓子發甜,心口發悶,一口鮮血噴出,身子直挺挺向後倒去,頓時便昏迷不醒……

    ++++++++++++++++++++++++++++++++++++++

     蒼亭之戰結束後,曹操也返回了許都。

    兩年,三場大戰。

    官渡之戰結束後,便是汝南之戰。汝南之戰方停息,緊跟著就是蒼亭之戰……三場大戰前後相連,也讓曹操感到疲憊不堪。所以在戰勝了袁紹之後,曹操便率部返回許都進行休整。

    只是才一回到許都,曹操的好心情便煙消雲散。

    “劉闖小兒,忒奸詐!”

    他在衙堂上怒不可遏,大聲喝罵。

    “前次官渡,他趁我與袁紹交鋒,便得了幽州。

    而今他又趁著我與袁紹決戰,竟兵不刃血拿下了中山……此獠崛起太快,若不早將之除掉,必為我心腹之患。”

    衙堂上,荀彧正拿著一份戰報觀看。

    他突然扭頭問道:“奉孝,你怎看待此事?”

    郭嘉眉頭緊蹙,手指急促敲擊面前桌案,半晌後道:“主公,這劉闖身邊,必有能人相助。

    若非如此,他怎可能如此眼光毒辣?

    你看。官渡之戰時他出兵幽州,而當時正是主公最為困難之時,我記得便是主公自己,也信心不足。可劉闖卻好像認定了主公必然取勝,所以不惜得罪袁紹,而出兵幽州;今年,主公與袁紹再次交鋒,勝負依舊難料。可是看那劉闖用兵,似乎也預料到主公最終能獲得勝利。

    為此。他一早就做好了奪取中山的準備……

    如此眼光,莫非劉闖有神人相助,竟早早知曉了戰果?亦或者,他只是運氣好,賭對了不成?

    這些天我一直在思索此時。劉闖身邊陳宮雖有智謀,卻無應變之策;荀四兄用計素來沉穩,斷然不會行這種冒然之事……主公,看起來這劉闖的確是主公心腹之患。即便是戰勝袁紹,主公仍少不得,要和劉闖有一場苦戰。嘉以為,主公當從現在開始。把重心轉移到劉闖身上。”

    如果早一年時間,郭嘉說出這樣的話來,說不得會讓人恥笑。

    可現在,已不再有人會恥笑郭嘉。

    說郭嘉是杞人憂天嗎?

    劉闖而今的實力。的確不算強大。哪怕他坐擁一州,也是苦寒貧瘠的幽州,根本不足以成事。

    可問題在於,劉闖從崛起到而今為一方諸侯。不過六載光陰。

    而六年時間裡,他所做的每一次選擇。都頗有神奇之處。

    捨棄青州,北上遼東,避開了袁曹之間夾縫中求生的尷尬局面;在官渡之戰趁勢奪取幽州,令袁紹也無可奈何。而今,他又拿下半個并州,以及中山一郡。這個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的讓曹操也感到了幾分憂慮。袁紹兩次大敗之後,顯然已元氣大傷。曹操甚至可以斷定,兩人之間的實力對比,已經從早先的袁強曹弱,轉而成為曹操略占上風……可以說,曹操此刻已不再畏懼袁紹。他而今要關注的對象,正如郭嘉所言,應該從袁紹身上轉移。

    轉移到誰的身上?

    那自然就是劉闖!

    可以想像,待他把袁紹消滅之後,必然和劉闖要有一場苦戰。

    而這,卻不是曹操此前所預料的結果……劉闖的發展太快了,快到讓曹操開始感到了恐懼。

    荀彧突然開口:“其實司空也不必擔心,劉闖會在短期內再有動作。

    從去歲起,他兵出遼東,席捲幽州,接連又和袁紹以及鮮卑人連番大戰。單憑遼東和幽州之地,根本無法支撐起劉闖如此頻繁的戰事。若我估料不差,接下來劉闖定會暫休兵戈之事。

    而今年司空治下,兗州、豫州喜獲豐收,糧草充沛。

    待來年司空可徵召兵馬,征伐冀州……劉闖發展雖令人吃驚,可他的底子,終究比不得司空。”

    這一番話,倒是讓曹操鬆了口氣。

    的確,曹操經營河南,已近十年之久,根基深厚。

    他奉天子以令諸侯,佔據大義之名,治下能人異士眾多,絕非劉闖短短一兩年經營可相比。

    那接下來,就如荀彧所言,就看誰的底子更厚!

    “還有一件事,卻要向司空道喜。”

    “哦?”

    曹操詫異向荀彧看去,不明白荀彧所言的喜事又是什麼。

    “司空可還記得,那顏良文醜?”

    曹操一怔,笑道:“本初帳下二虎臣,我焉能不記得?怎麼,他二人如今還好?”

    顏良文醜自從被曹操俘虜之後,一直被關押在許都。

    荀彧笑道:“那顏良文醜二人在子遠勸說之下,已決意歸順司空。”

    “啊!”

    曹操聞聽,頓時大喜。

    他扭頭向許攸看去,卻見許攸面露得意之色,正撚鬚而笑。

    就在這時,忽見曹休匆匆走進衙堂。

    他一路小跑,來到曹操身邊,在曹操耳邊低聲細語幾句,頓時令曹操的臉色大變。

    許久,曹操揚起頭,目光掃視衙堂上眾人的面孔,輕聲道:“方得到消息,本初在三日前……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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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新格局(上)


屋外下著鵝毛大雪,房間裡卻溫暖如春。

一張燒得暖烘烘的火炕上,麋繯抱著劉勝,正笑盈盈看著諸葛玲和甘夫人。

諸葛玲和甘夫人也各自懷抱著一個嬰兒,是劉闖的兩個女兒,一名叫劉婉,另一個喚作劉瑜。

入冬之後,諸葛玲與甘玉各自誕下一女,也先後成為人母。

兩個女兒的降世,更讓劉闖無比歡喜。

不僅如此,在入冬之後黃月英也誕下一女,使得諸葛亮著實歡喜一場。

做了父親之後的諸葛亮,似乎變得更加穩重起來。

而劉闖倒是和從前一樣,好像沒什麼變化……

麋繯三人,說著悄悄話,不時會發出愉悅的笑聲;而在屋中,一張四四方方的牌桌周圍,荀旦、呂藍、趙琰和曹憲正聚在一起打牌。這牌,自然是劉闖讓人製作出來的麻將牌。入冬後,天氣越來越冷。戶外活動也隨之減少,一幫子小丫頭無事可做,劉闖便想出來這個遊戲。

很明顯,在弄清楚麻將的規則後,這遊戲立刻成為女人們最為喜歡的活動。

不僅僅是女人們最湊在一起打上幾圈,便是劉闖那些個手下也受到影響,紛紛投入這項活動。

劉闖正在堂屋裡和荀諶說話,卻突然見武安國黑著臉走進來。

看他這模樣,劉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元稷,又輸光了?”

“以後再也不和孔明元直他們一起戲耍,打一回麻將。比和人打仗還要吃力。”

劉闖和荀諶聽罷,忍不住哈哈大笑。

也是,諸葛亮和徐庶兩人,絕對屬於那種人精。打牌的時候各種算計。哪裡是武安國可以敵對?

莫說武安國,就連劉闖在和諸葛亮徐庶打了幾次麻將後,便再也不與他們玩耍。

就如同武安國說的那樣,和他們打牌。實在是太累!

不能露出半點情緒,否則自己手裡什麼牌,就會被諸葛亮他們猜的清清楚楚。有一次,諸葛亮甚至能猜透劉闖手中所有的牌,讓劉闖整整一個晚上,都沒能贏一回,險些輸光了口袋。

能夠和諸葛亮這幫傢伙玩耍的人,也必須是那種心計極深的主兒。

荀諶偶爾會和他們玩一次,但這玩意太過費神。也容易上癮。所以荀諶並不經常參與。倒是司馬懿時常會跑來加入牌局。每次和諸葛亮等人打得難分難解,到頭來是誰也不輸,誰也不贏。

似武安國這種直性子。不管什麼狀況都能從臉上看出來的主兒,實在不適合與諸葛亮那些人一起打牌。

“孔明倒是心狠手辣。看樣子元稷今天又輸光了。”

武安國哭喪著臉道:“這個月的俸祿都沒了,那孔明下手的時候,實在是太毒辣了……”

那委屈的模樣,令劉闖開懷大笑。

他擺擺手,“左右你平日都在我這邊吃飯,全不似憨牛還要養家。

去把孔明他們找來,我有事情要和他們商量。”

“喏!”

武安國轉身離去,劉闖臉上的笑意隨之淡去。

建安六年八月,袁紹病逝。

歷史上,袁紹是死于建安七年,可如今他提前一年故去,的確讓劉闖感到意外……據說,袁紹是被袁譚袁尚兄弟二人給氣死。但實際上,劉闖卻非常清楚,那是司馬懿密令袁朝年,將辛評反叛的原因告訴袁紹。袁紹在得知真相後,的確是怒不可遏。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前方與曹操決戰,自己兩個兒子卻勾心鬥角。一干謀臣,好像全然不顧大局,這如何能成就大事?

袁紹因此而一病不起,病情也隨之變得越發嚴重。

入秋之後,袁紹的病情已入膏肓……他曾派人前往南陽尋張仲景治病,卻得知張仲景早已舉家遷到了遼西。

袁紹開始感到恐懼!

他發現,劉闖所做的每一步都是那麼恰到好處的踩在他的軟肋之上。

可以說劉闖而今的成就,完全是踩著袁紹而建立……這也使得袁紹大感恐慌,整日裡噩夢不斷。

中秋過後,袁紹便病死於鄴城!

袁紹的提前過世,令劉闖也有些猝不及防。

事實上,若袁紹還活著的話,曹操想要兵進河北,定不是一樁易事。

可現在袁紹死了,曹操再無任何顧忌。袁譚袁尚兩人雖在,可又怎是曹操那老奸巨猾之人的對手?

而且,如歷史上的發展一般無二。

袁紹死後,袁氏兄弟旋即反目……袁尚是袁紹愛子,又有母親劉氏的幫助,更有逢紀出謀劃策,矯詔立袁尚為嗣。袁譚本一門心思想要接替袁紹,卻美夢成空。在郭圖的建議之下,袁譚一怒領兵從平恩離去,自領車騎將軍,屯兵于黎陽。

袁譚的目的非常簡單,他想要戰勝曹操,來證明他才是真正的繼承人。

只是他這一走,把袁紹生前的部署全部打亂……袁尚匆忙應對,急招大將馮禮駐守平恩,總算是穩住了清河防線。可袁譚私自離開的影響,已無法散去,冀州上下更隨之亂成一團。

“袁紹一死,袁三公子恐非曹操對手。”

劉闖坐在土壚後親自溫酒,為眾人滿上酒水。

荀諶、辛評、田釋和沮鵠坐在他左手邊,而諸葛亮、徐庶、盧毓則坐在他右手畔。

“我本打算休整一段時間,可現在看來,恐怕時不待我。”

劉闖的意思,非常明白。

在座眾人,也全都了然於胸。

袁紹活著的話,說不得能夠為劉闖抵擋一下曹操的兵鋒。而劉闖也可以趁此機會,設法和袁紹修補關係,而後圖謀休整。幽州今年的成果不錯。雖然說劉闖頻頻出戰,但大都是在域外作戰,雖然給幽州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可戰火畢竟沒有燒到幽州。所以影響並不惡劣。

似官渡之戰,河洛幾乎十室九空。

蒼亭之戰的時候,即便是青州也遭受到了波及……

相比曹操袁紹在戰爭中所受到的損失,幽州的損失並不是很大。

特別是秋收時節。朝鮮半島的占城稻喜獲豐收,也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幽州的壓力。同樣,自年初便推行各種農耕政策以來,幽州這一年可謂風調雨順,所以收成也算是不差,足以維持幽州來年的計畫。要知道,劉闖計畫要在來年為幽州增加五十萬到八十萬人口,這可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工程。整個幽州都在為此而忙碌,這戰略儲備糧食的必要性也隨之增長。

也就是說。幽州需要休養生息。已承受不起太大的戰事。

從建安五年到建安六年。連番大戰結束,劉闖手下的軍士,也都感到了疲乏……

按照劉闖的計畫。是希望能在來年秋收過後,再對冀州用兵。但現在看來。時間恐怕不夠!

荀諶抿了一口溫酒,突然看著諸葛亮問道:“孔明,你怎麼看?”

不知為什麼,聽荀諶說出這句話來,劉闖總會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這句話,不正是他之前最喜歡問諸葛亮的話嗎?

諸葛亮倒是沒什麼感覺,微微一笑道:“老大人已有對策,又何必為難孔明呢?”

“呵呵,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一雙雙眼睛,都停在了諸葛亮的身上。

這屋中,除了荀諶和辛評兩人之外,其他皆青年俊傑。年紀最大的沮鵠,也不過三十而已,年紀最小的盧毓,還不到二十。司馬懿也饒有興趣的看著諸葛亮,想要聽聽他的見解。

而今,司馬懿執掌黃閣,已初見成效。

他的心思,也漸漸從和諸葛亮爭鋒上面轉移,全力打造黃閣。司馬懿知道,也非常清楚諸葛亮在劉闖心目中的位置。如果說諸葛亮是劉闖的大腦,那麼他就要做劉闖的眼睛、耳朵,和爪牙。

相比之下,司馬懿在劉闖心中的份量,未必就遜色於諸葛亮。

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諸葛亮顯得沉穩有度。

他想了想道:“袁紹一死,天下格局勢必隨之變化。

二袁絕非曹操對手,而曹操此時,想來已經把目光落在主公身上……亮以為,操賊接下來必然會加快對河北的征伐,避免主公趁機發展壯大。此前,主公一直是聯曹抗袁,但接下來,恐怕要改變一下策略,聯袁抗曹,以爭取足夠更多喘息之機,恢復元氣,方能對抗操賊。”

建安四年,劉闖立足遼西,根基不穩。

當時袁紹氣焰囂張,隨時有可能對劉闖產生威脅,所以劉闖制定下了聯曹抗袁的對策。

現在,局勢已經發生變化。

昔日最為強大的袁紹已經不在,袁尚袁譚非曹操對手,更何況兄弟闔牆,勾心鬥角……在劉闖的記憶當中,袁譚在黎陽遭遇曹操的時候,袁尚念在兄弟之情出兵相救。可是後來,又因為這立嗣之事,主動攻擊袁尚,致使兄弟關係徹底破裂,而後又與曹操結為親家,引狼入室。雖則最後袁譚在曹操圍困鄴城的時候再次反叛,卻最終被曹操誅殺,滿門滅絕。

袁譚此人,不足以與之謀。

說好聽一點,這個人目光短淺,心胸狹窄。要難聽一點的話,袁譚反復無常,實乃一小人。

劉闖和袁譚共過事,對袁譚頗為瞭解。

想當初,袁尚被泰山賊圍困,袁譚派劉闖去救援袁尚,卻不與劉闖兵馬。

最終劉闖偷襲般陽,大敗泰山賊。袁譚又因為這件事,對劉闖心生敵意,後來更是百般刁難。

如此心胸,就算是袁紹把河北交給他,他也休想保住。

相比之下,劉闖對袁尚的感官,似乎更好一些……

“聯袁抗曹嗎?”

劉闖看了看其他人,見眾人紛紛點頭。

毫無疑問,和袁氏合作,共同抗擊曹操,是劉闖目前最佳選擇。

袁氏兄弟若能抵擋住曹操的攻擊,哪怕是半年時間,劉闖就能夠借此機會恢復元氣。可問題是,他和袁氏早已反目,袁氏會願意和劉闖合作嗎?這個問題,才是劉闖要考慮的關鍵。

司馬懿突然道:“主公不必擔心袁氏不從。

而今的局勢,由不得他袁氏選擇……操賊狼子野心,早有吞併河北之意。袁氏若不與主公聯手,必敗無疑。相信用不得多久,袁氏就會派人前來邀請主公,到時候主公自可與之相談。”

劉闖忍不住笑了!

司馬仲達而今終究還不是後來的塚虎,更沒有練成寵辱不驚的本領。

三國演義中,他和諸葛亮鬥法,諸葛亮送了一件女人的衣服給他,司馬懿卻毫不在意,反而詢問諸葛亮的飲食狀況,從諸葛亮的一些生活細節,便推測出諸葛亮的身體不好,命不久矣。

不過現在,他還是年輕氣盛。

雖執掌黃閣,但還是有些看不得諸葛亮出盡風頭。

司馬懿如今執掌黃閣,其耳目早已滲透進了鄴城,對鄴城的風吹草都,都可謂是了若指掌。

他這麼說,相信鄴城方面肯定已有了這樣的傳言。

司馬懿也是在用這種方式,向劉闖展現他這段時間的成果。

的確,從遼東之戰開始,司馬懿遠不如諸葛亮那樣出盡風頭。柳城一戰,更被司馬懿以為恥辱。鮮卑人那麼大的動作,他身為黃閣之主,劉闖的耳目,居然事先一點消息都未得到。這絕對是一種失職!司馬懿更因此,而感到羞愧不已……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兩年來司馬懿都埋頭苦心經營黃閣,而今終於是初見成效。這次劉闖相召,也是他彙報成績的時候。

自從為人父之後,劉闖感覺自己的心境與之從前大有不同。

他當然看得出來司馬懿的想法,但也正合了自己的心思……

劉闖看重諸葛亮,但也需要有人來節制諸葛亮,以免諸葛亮成為歷史上那樣一個權臣。

“仲達所言,確有道理。”

劉闖看了一眼諸葛亮,又朝司馬懿點點頭,“既然決定與袁氏合作,那咱們便要為此而做好準備。

不過,袁譚不可與之謀,此人志大才疏,目光短淺,反復無常。

仲達可加強對袁三公子的打探,設法把咱們的這個意思傳到他的耳中,讓他主動前來求和。

這件事,我們絕不可主動!”

荀諶也微笑道:“主公有孔明和仲達,倒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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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新格局(下)



二人之間雖無深仇大恨,可因為劉闖有意無意的指使,令二人不知不覺便形成了對立格局。

而今,諸葛亮因車騎將軍掾的身份,與劉闖手下的將領關係不差。

而司馬懿則因為執掌黃閣,在麋芳的協助下逐漸淡化陳宮的影響力,也自成一脈……劉闖對兩人之間的比鬥,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兩人競爭。他只要能掌握其中的‘度’,便可以穩定局面。

++++++++++++++++++++++++++++++++++++++

送走諸葛亮眾人之後,劉闖只留下了荀諶。

“丈人,今溫侯坐鎮受降城,塞北鮮卑人也爭鬥不休,你看咱們何時可以進入五原?”

劉闖早就圖謀五原和朔方兩郡,特別是朔方,地處河套,土地肥沃,更讓劉闖垂涎不已。

那朔方,原本就是漢室所轄。

當年南匈奴走投無路,歸附漢室,朝廷將河套地區劃給了南匈奴休養生息。

劉闖一直希望把朔方奪回來,一來可以作為自己的糧倉牧場,二來也能節制住南匈奴的發展。哪怕南匈奴和劉闖而今是盟友的關係,可劉闖對呼廚泉並不信任,相信呼廚泉也是這樣的心思。南匈奴而今,方經歷一場動盪。左賢王劉豹被殺,雖讓呼廚泉聲威暴漲,但同時也造成了不小的波動。南匈奴現在也處於休養生息之中,可一俟他們恢復元氣,必成禍害。

荀諶也清楚這一點。更明白劉闖想要奪取朔方的迫切願望。

“孟彥的心思,我清楚。”

荀諶想了想,輕聲道:“不過而今還不是和呼廚泉翻臉的時候。

若逼迫太甚,這傢伙很可能會與鮮卑人勾結。到時候反而會造成整個塞北局勢的改變。孟彥現在,需小心維繫塞北局勢,在鮮卑人內鬥不止的情況下,設法割裂南匈奴和鮮卑人的聯繫。

所以。現在進入朔方,為時尚早。

不過孟彥可以慢慢向朔方滲透,分批向朔方遷移流民……待時機成熟後,可一舉將南匈奴吞併。”

荀諶,竟存了吞併南匈奴的想法?

這讓劉闖頗為吃驚,但同時又感到非常高興。

他最怕荀諶會有什麼‘天朝上國’、‘仁德治理天下’的想法。

不過現在看來,荀諶並非那種腐儒可比,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攻擊性,恐怕比之劉闖更甚。

“此事。非同小可。需有合適人選進行操作。”

“孟彥莫非已有人選?”

“溫侯霸則霸矣。然手段略顯強硬。

他坐鎮受降城,可震懾鮮卑匈奴,但若說到經營。還遠遠不夠。我倒是有幾個合適的人選,請丈人代我選擇。”

“說來聽聽。”

劉闖伸出三個指頭:“陳宮、徐庶、孟公威。”

荀諶眉頭一蹙。沉聲道:“公台多智,然少於機變。

他和溫侯相處最久,也最瞭解溫侯之心思,可以配合得當。只是公台性情,和溫侯頗為相近,都是強硬之人,不曉曲直之變,非適合人選。最重要的是,他而今坐鎮平崗,維繫大鮮卑山之安危,更兼顧遼東安危,不可以輕動。所以我以為,公台主持此事,非合適人選。”

“那元直呢?”

“元直手段高明,且機智百出,最為適合。

只是元直此前在受降城一戰時,已建立威勢……他身份過於敏感,一舉一動都會為呼廚泉所關注,所以也不太適合。我倒是認為,孟公威才是最適合的人選。一來他聲名不顯,不會為呼廚泉所關注;二來他才幹不俗,也知曉變通之法,進退得當,即便是溫侯也對他稱讚不已。

公威此人,或無運籌帷幄之能,但若說主持朔方之局,卻是最好人選。”

按照劉闖最初的想法,徐庶才是最為合適的人選,孟建為輔。

可是聽荀諶這麼一分析,他也覺得,徐庶的目標太大,很容易引起呼廚泉的警惕,的確不太合適。倒是孟建,才幹和見識都有了。而且在朔方也有些時日,的確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既然如此,明日我便使子翼前往,密令于孟建。”

“對了,此前蘇威傳信,他已經與張燕取得聯絡……卻不知孟彥你打算如何來解決張燕之事?”

劉闖眉頭一蹙,露出一絲苦笑。

說起來,自從蘇威和他說過張燕的事情之後,劉闖便命司馬懿把張燕的情報匯總過來。

這張燕本名褚燕,冀州常山真定人氏。

黃巾之亂的時候,此人聚合少年為群盜,在山澤之間轉戰。後又在真定聚眾萬人,起兵造反。時博陵人,也是黃巾軍北方大帥張牛角親自招攬張燕,並將之收為義子,悉心調教。張牛角臨死前,叮囑部下,要跟隨張燕,並對他的部下道:“要想活下去,一定要聽從褚燕調派。”

張牛角死後,張燕感激張牛角的厚待,故而改名張燕。

此人剽悍,敏捷過人,故而黃巾賊多稱之為‘飛燕’,也有人喚他做‘燕帥’。

根據司馬懿整理的情報,張燕這個人眼光極為毒辣。

黃巾失敗之後,他便知道黃巾沒有前途,故而改黃巾之名,號黑山軍,聚眾百萬之多。後來他還派人前往洛陽,向當時的漢帝,也就是漢靈帝請降。當然,他也是走了十常侍的門路,漢靈帝接受了張燕的請降,還封他為平難中郎將之職。在當時,張燕已經算不得盜匪山賊。

可惜,隨著董卓入朝,天下大亂。

二十二路諸侯起兵討伐董卓的時候,張燕也曾率部前往。

可由於他當年走的是十常侍門路,所以他那個平難中郎將的職務。並不被諸侯所接受,更極為排斥。

張燕無奈之下,只得離開聯軍,返回河北。

袁紹奪取冀州後。雄踞河北。

他因為先後和于毒等人為敵,所以對黑山軍更極為反感,並且在初平四年,也就是西元193年的時候。與呂布聯手和張燕在常山展開激戰。雙方苦戰十余日,張燕死傷甚重,而袁紹軍同樣疲憊不堪,最終只能雙方罷兵撤走。張燕為避免和袁紹再起衝突,於是退出冀州。

他率主力大軍,屯駐上黨發鳩山,並將發鳩山、羊頭山、乃至天井關一線完全掌控起來,可毫不費力的進出河內、太原、常山各郡,其聲勢非但不減。部曲反而增加至一百五十余萬。

再後來。張燕又和公孫瓚聯盟。還派出大將杜長協助公孫瓚對抗袁紹。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使得袁紹格外憤怒,加強了對黑山軍的清剿。隨著公孫瓚敗亡。張燕也損失慘重,不再似之前那樣鋒芒畢露。

可誰都知道。張燕的實力猶在。

雖然他表現的非常低調,但所有人都清楚,這傢伙擁有影響整個北方的實力,不可以不防。

劉闖對張燕手中那百萬流民可謂垂涎三尺,同時他對張燕的才幹,更敬佩不已。

劉闖自認,換做自己的話,未必能夠如張燕做的更好。

更重要的是,張燕手裡百萬黑山軍,幾乎已經比肩於整個並州的在籍人口,甚至還略有超出。

如果這百萬黑山能遷入並州,那麼劉闖在塞北的力量必然大增,甚至可以無懼於那該死的呼廚泉……可問題是,張燕在經歷一連串的事情之後,對諸侯頗有抵觸。不過劉闖還知道,歷史上張燕最終是歸附了曹操,並且對張燕極為看重,令他坐鎮並州,使得南匈奴臣服。

而使得張燕歸附曹操的原因,則是因為曹操攻佔鄴城,一統北方格局顯現。

若劉闖想要得到張燕的投效,就必須要拿出足夠的力量。

這也是讓劉闖感到頭疼的主要原因,想要讓張燕歸降,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丈人,此事我尚未有決斷,還請丈人告之。”

荀諶笑道:“想來孟彥也並非沒有頭緒,若要張燕歸降,必須要拿出能夠讓他臣服的實力才成。

今孟彥橫掃幽州,虎視並州,大勢已成……若張燕無意歸降,便不會通過蘇威傳話。既然他有傳話,就說明他也正在猶豫。現在的情況,就看孟彥你有多大的魄力,更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只要孟彥你能再接再厲,展現出足夠的力量,張燕歸降於你,也並非一件難事。

若孟彥你放心,便由我來負責此事。

我會和張燕徐徐接觸,相信這只‘飛燕’,怎地也要給我幾分薄面。”

其實,從當年張燕願意歸附漢室,聽從漢靈帝封賞就可以看出,他對漢室還存有幾分親近之意,也願意為漢室效力。

劉闖,大漢皇叔,有著先天優勢。

他現在坐擁幽州,更雄霸塞北,從某些方面來說,兩人之間已不可避免要產生交集。

這第三點,張燕素來敬重名士,而荀諶的名望在河北,絕對非同等閒。想當初,黑山軍另一個頭領于毒被殺之後,荀諶便向袁紹獻策,要招安張燕。可袁紹出身四世三公之家,你讓他對那些名士望族持有敬意還好,可若要他向一個黃巾賊出身的山賊低頭,卻萬萬不可能。

於是,袁紹採取了強硬的姿態,試圖讓張燕低頭。

但哪怕袁紹和呂布聯手,也未能真正的戰敗張燕,更使得張燕和袁紹最終成為對手……

荀諶的意思,非常清楚,就是要用懷柔的手段,招安張燕。

劉闖也贊同荀諶的這個主意……想要招降張燕,絕不是短期可以成功的事情。

這需要有一個漫長的過程,一方面要使張燕打消對劉闖的敵意,另一方面也要讓張燕感受到劉闖的強勢。雙管齊下,方可招撫成功。而想要做成這件事情,荀諶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既然如此,那就拜託丈人!”

劉闖向荀諶一揖,也算是將這件事交付給了荀諶來處理。

他非常清楚,招降張燕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他當務之急要解決的,是如何與袁尚聯合。

++++++++++++++++++++++++++++++++++++++++++++++++

送走荀諶,天色已晚。

劉闖邁步行出書房,在花園中漫步。

一場大雪,令這涿縣的花園中銀裝素裹,雖高潔端莊,卻又透出幾分寂寥之氣。

遠處,從房間裡傳來隱約的歡聲笑語。麋繯等人正在說笑,也讓劉闖的心情似乎好轉許多。

突然,他停下腳步。

花園中有一個婀娜身影,正立於一簇火紅梅花旁邊。

她背向劉闖,身著一身紅色衣裙,與那一簇紅梅相得益彰,雪地中更增添幾分嬌豔之氣……

她,好像有心事,纖手輕撫花朵。

不知為何,劉闖心中突然閃過一首詩詞,脫口而出道:“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那雪地中的精靈,突然一顫,好像受驚了的小鹿,連忙低著頭跑開

劉闖卻忍不住微微一笑,他認出那女子的身份,赫然正是那後世因曹子建一篇《洛神賦》而為人們所知的洛神甄宓。

說起來,甄氏歸附劉闖已一年之久,雖然甄家一直希望能夠讓甄宓嫁給劉闖,可劉闖忙於征戰,甄家也沒有機會商議此事。不過,麋繯卻沒有讓甄宓回家,而是把她留在劉府之中。

就這樣,甄宓雖然沒有嫁給劉闖,可是所有人眼中,甄宓便是劉府中人。

劉闖不知道麋繯是怎麼想,他此前雖對甄宓驚豔無比,卻並未考慮太多……可就在剛才,他卻怦然心動。看著甄宓離去的背影,劉闖不禁流露出幾分欣賞之色,暗自點頭不已……

不過,他的思緒很快從甄宓身上,轉移到了另外一名女子的身上。

此前顧雍曾委託他解救蔡邕之女蔡琰,也就是後世鼎鼎大名的蔡文姬。只當在當時,劉闖得知蔡文姬在左賢王劉豹的帳中,一直存有顧慮。可現在,劉豹已死,似乎是時候請蔡文姬歸漢。

想到這裡,劉闖眉頭輕蹙。

他轉身回到書房,命李逸風把徐庶找來。

“元直,此前陸遜受顧雍之托,讓我幫忙尋找蔡邕之女蔡琰的下落。

當時我已打探到,蔡琰為劉豹收入帳下,並且已有一子一女……那時候我實力尚不足以讓南匈奴低頭,所以只能暫時把這件事壓下來。而今劉豹已死,呼廚泉也吞併了劉豹的部曲。

昔日蔡大家之女,實不宜再流落塞北。

過些日子便是新年,我打算請你辛苦一遭,前往南單于庭拜訪呼廚泉,請他交換蔡邕之女。”

徐庶當然知道蔡邕是誰,所以聽聞劉闖的話語之後,二話不說便點頭答應。

“主公放心,庶定當請蔡娘子安然歸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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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16章 兵戎將起(上)1/2

       “夫君,那匈奴單于,果然會放蔡大家歸漢嗎?”

    是夜,孩子們已經睡下,劉闖和麋繯諸葛玲三人圍聚在屋中。

    諸葛玲取出劉勇從嶺南送來的茶葉,用劉闖設計出來的茶具沖泡,屋中瀰漫著淡淡的茶香。

    重生前,劉闖便酷愛飲茶。

    他喜歡茶道,甚至跑去杭州找那炒茶的師父學習炒製茶葉的方法。

    只可惜在東漢末年,人們似乎還沒有飲茶的習慣。雖然不少地方生產茶葉,但並不為人重視。隨著劉闖的勢力擴張,手下麋、甄、蘇、張四大商賈為他奔走,獲取茶葉並非一樁難事。再後來,劉闖著人炒製茶葉,在經過反覆試驗後,孤竹城終於成功的研製出炒茶之法。

    這也讓劉闖萬分欣喜,閒來無事的時候,便會品嚐一番……

    諸葛玲也染上了飲茶的習慣,甚至比之劉闖更加痴迷。

    為此,劉闖專門找工匠打造出百套茶具,除了用以贈送他人之外,更多是留在家中供諸葛玲把玩。

    劉闖品了一口茶湯,便笑道:“夫人不必擔心。

    呼廚泉雖掌了南匈奴大權,可由於此前劉豹等人被殺,令他也有些焦頭爛額。他現在正需我支持,斷然不會為一女子與我反目。更何況,蔡大家是劉豹妻室,劉豹已死,與他何干?”

    麋繯對蔡琰不甚瞭解,但諸葛玲卻對蔡琰敬佩有加。

    想當年,諸葛玲還是個小女孩兒的時候,蔡琰便是聞名天下的才女。為許多名士所稱讚。諸葛玲的叔父諸葛玄在琅琊郡也是小有名氣。對蔡琰更是讚不絕口。使得諸葛玲留下深刻印象。

    聽聞劉闖要迎回蔡文姬,諸葛玲自然萬分高興。

    那模樣,活脫脫好像後世的追星族,著實讓劉闖好一番調笑。

    不過,諸葛玲卻不在意,反而嗔怪道:“蔡大家才學過人,夫君便是救她回來,絕不可怠慢。

    只是。你真要送蔡大家去江東嗎?”

    “這個……我倒是還沒有想好。”

    劉闖印象中,歷史上的蔡文姬,似乎和顧雍一直沒有什麼交集。哪怕後來顧雍為東吳丞相,蔡文姬也是留在了北方。若不是顧雍托陸遜轉告,劉闖甚至不清楚,兩人之間還有關係。

    所以,對於是否送蔡文姬去江東,劉闖也沒有主意。

    諸葛玲突然提起此事,倒是讓劉闖心中一動,忙開口問道:“夫人以為。是否當送蔡娘子去江東呢?”

    “此事,夫君最好是和義父商議。”

    劉闖頓時一拍額頭:是啊。這件事最好還是先與鄭玄商議,再做決定。

    蔡邕是和鄭玄齊名的人物,更是同時代的俊傑。劉闖並不清楚二人之間的關係,但想必還是有些交集。想想看,而今和鄭玄同一時代的人物,已所剩無幾。即便是管寧胡昭等人,與鄭玄始終錯了時代。蔡文姬既然是蔡邕之女,把她從異域迎回,自然要和鄭玄商討一回。

    “對了,這件事夫君別忘了告訴文舉先生。”

    “嗯?”

    劉闖愕然看著諸葛玲,心中更是不解。

    我迎回蔡文姬,通稟鄭玄是因為鄭玄和蔡邕為同時代的人物,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孔融……好像沒聽說孔融和蔡邕有什麼關係吧。

    諸葛玲忍不住笑道:“夫君難道不知,蔡大家尚有一妹,便嫁給了平陽羊衜。

    而羊衜的前妻,則是文舉先生的女兒,並且和羊衜誕下一子。只是後來孔娘子病故,羊衜才娶了蔡大家的妹妹……說起來,蔡娘子是蔡大家而今世上唯一的親人,而文舉先生更視羊衜為己出。兩家關係很密切,蔡娘子歸漢,文舉先生定會關心,你又怎能不與他知曉呢?”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劉闖聽得有些迷糊,但大體上還是明白,孔融恐怕也很關心蔡文姬。

    他想了想,輕輕拍打額頭,“羊衜何人?”

    他是真不太清楚這羊衜的身份和來歷,印象中更毫無此人的記憶。

    諸葛玲道:“說起這羊衜,也是名門之後。

    羊家在泰山平陽縣,乃累世望族。羊衜表字子路,他的父親羊續,曾為南陽太守,在當地享有聲名。只是羊續死後,羊家有些沒落。不過在泰山郡,特別是平陽縣,依舊享有盛名。”

    “夫人,你怎知道這些?”

    諸葛玲露出黯然之色,“夫君莫非忘了,家父曾為泰山郡丞。”

    “哦!”

    劉闖頓時醒悟過來,諸葛玲的父親諸葛珪曾經是泰山郡丞,而羊家是泰山郡的名門望族,羊續更是當朝兩千石大員,諸葛玲知道羊家的事情,倒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這樣,的確是應該告之文舉先生。”

    說到這裡,劉闖突然扭頭道:“繯繯,我黃昏時在花園中偶遇甄家娘子。

    我之前已經說過,可以讓甄娘子回去。為何她還在家中?而且我遇到她的時候,她似乎悶悶不樂。

    若沒什麼事,便讓她回家吧。”

    哪知道,麋繯卻給了他一個白眼。

    “夫君你說的好輕鬆,你可想過沒有,當初公台先生把甄娘子擄來,所有人都以為她失身於你。你讓她回去,她又當如何自處?更不要說,甄家之所以投效,也有甄娘子的原因在裡面。你怎不想想,若是讓甄娘子回去的話,甄家顏面何存?我若不收留她,她能去何處?”

    “這個……”

    劉闖腦海中,又不禁浮現出那雪地中的紅衣精靈,心神一顫。

    麋繯道:“夫君你若真可憐她,便娶她過門就是,給她一個名份。遠勝於這般心中掛念。”

    “我沒有!”

    哪知道這話出口。卻引來麋繯和諸葛玲兩人的白眼。

    就算是劉闖自己。也覺得這話出口,似乎略有些虧心……

    “左右已經成這樣子,夫君而今貴為皇叔,又為一方諸侯,便娶了甄娘子也算不得過分。”

    “可是……”

    “反正這件事,妾身開不得口。

    如果真要讓甄娘子回去,怕最後會是一場慘劇。”

    劉闖不禁,默然……

    ++++++++++++++++++++++++++++++++++++++++++++

     劉闖不開口。卻不代表他不同意。

    事實上面對甄宓這樣一個有‘洛神’美譽的女人,是男人就無法抵擋她的風情。

    不過這件事他卻不適宜出面,自有麋繯和諸葛玲負責打理。說起來,荀旦和曹憲都是平妻,但畢竟她二人年紀太小,特別是荀旦,基本上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所以家中事務基本上是麋繯一手掌控,諸葛玲一旁輔佐。還別說,這兩個女人倒是把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條。

    劉闖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是蔡文姬的安排。

    “昭姬絕不可往江東!”

    哪知道,劉闖剛一提出。想要把蔡文姬送去江東,就惹來鄭玄和孔融的激烈反對。

    “孟彥,我並非古板之人,也不是說,昭姬不能嫁人。

    只是這件事,絕不可由你來做,若不然只能平白得罪了人……不管怎樣,昭姬曾嫁於河東衛仲道,是衛家的媳婦。哪怕她後來反出衛家,但名義上依舊和衛家有不同尋常的關聯。

    衛家乃河東望族,孟彥將來說不得需衛家諸多幫襯。

    若你把昭姬送去江東,弄個不好便會惹來衛家的仇視,甚至會與你為敵……而今你坐擁幽州,雄踞塞北,看似強大,實則根基仍不穩固。似這些名門望族,還是儘量交好為上,切不可輕易得罪。你迎昭姬歸漢是一件好事,但除此之外,你最好不要有動作,且看情況再定。

    另外,你迎回昭姬的事情,我派人通知伯儒,讓他衛家也好承你這份情誼……但不管怎樣,此事和顧雍無關。”

    劉闖那想到,這裡面還有如此多的周折。

    在他的印象當中,歷史上蔡文姬歸漢之後,曹操也把她許配了人家,好像衛家並沒有跳出來反對。

    可事上,曹操迎回蔡文姬的時候,他已貴為丞相。

    手中大權在握,根基已穩。

    當時衛家的家主衛覬,也在曹操手底下討生活。在那種情況下,衛家人自然不可能有怨言……

    但劉闖不一樣,他的威望遠比不得曹操,更不要說根基更不夠穩固。

    這種情況治下得罪了河東望族,對他絕無任何好處。

    劉闖哪知道這其中的奧妙,只是鄭玄這麼說,他自然也不好再開口。倒是一旁的孔融,突然間眼珠子一轉,“昭姬才思敏捷,博覽群書。

    伯喈在世時,曾藏書萬卷,不泛孤本和珍本。可惜長安動盪,伯喈身亡,以至於許多典籍損毀。昭姬歸漢,若沒有其他的去處,不如先搬來孤竹城,也能夠幫襯一下我們這些老朽。”

    孔融這建議,立刻得到鄭玄的贊同。

    對此,劉闖倒是不甚在意,若蔡文姬能夠留在孤竹城,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對了,昭姬歸漢,孤苦無依。

    她這世上只有一個妹妹,而今嫁於子路,居於平陽。

    依我看,不如我書信一封與子路,讓他帶著貞姬來幽州……子路頗有才幹,與其在家中虛度光陰,倒不如讓他前來幽州,也能為皇叔分擔一些憂慮。康成公,你以為這樣安排,如何?”

    鄭玄聞聽大笑,指著孔融連連搖頭。

    “你這老貨,心疼女婿,與為他籌謀便是了,哪兒來這許多的周章?”

    孔融被鄭玄識破了用意,卻毫無羞愧之色,反而昂著頭嘿嘿直笑,顯得格外得意。

    羊衜是誰?

    劉闖並不是很在意。

    不過想來孔融如此推崇,而鄭玄也沒有阻止,應該是有些本事。劉闖現在,可說是急需人才。頂級謀士有諸葛亮司馬懿徐庶等人足矣,可是基層人才,卻屈指可數。若非手中無人,劉闖說不定早就把步騭給調回身邊。畢竟跟隨劉闖最久,很多事情配合起來更加的輕鬆。

    若還是不成,就讓羊衜去南山書院做個教諭,總不至於薄了孔融的顏面……

    直到後來,劉闖從鄭玄口中才知道了孔融為何如此熱情推薦羊衜的真實原因。

    孔融的女兒嫁給羊衜之後,生下一子名叫羊發。孔融女兒過世後,羊衜續絃娶了蔡貞姬,也就是蔡文姬的妹妹,蔡邕的二女兒。蔡貞姬嫁給羊衜不久後,也生下一子,名叫羊承。建安五年,泰山郡發生疫情,羊發和羊承一病不起。時羊家破敗,家道沒落,頗有些貧寒。

    蔡貞姬無力照顧兩個孩子,無奈之下選擇了羊發為主。

    結果,羊發的病好了,羊承卻因為年幼體弱而亡。從這個時代的現實情況來看,蔡貞姬的選擇並無錯誤。羊發年紀大,身體的抗疫能力比羊承強。如果蔡貞姬分散精力,很可能是兩個孩子都無法活下來。所以她選擇了照顧羊發,而忽視了年幼體弱的羊承,也在情理中。

    只是,羊承畢竟是蔡貞姬的親生骨肉。

    羊承一死,蔡貞姬有些恍惚,魂不守舍……

    加之大疫過後,平陽破敗,人心惶惶。羊衜此時的名聲尚不顯赫,家道有中落,以至於生活艱難。

    他倒是沒有其他想法,只是在信中與孔融訴說了一番心中苦悶。

    在羊衜看來,幽州苦寒,孔融在遼西的日子怕也不太好過。可他又怎知道,劉闖對南山書院的支持力度?別的不說,有鄭玄坐鎮孤竹城,足以保證南山書院的生活,不會太過艱苦。

    哪怕劉闖對外鏖戰不止,整個幽州傾力支持的時候,南山書院的物資和生活始終未受影響。

    孔融對這個女婿,非常喜愛。

    哪怕女兒早已經過世,卻依舊不改他對羊衜的關懷。

    得知平陽疫情餘波未平,羊衜生活艱難的消息之後,孔融就動了心思,想要幫襯羊衜一把。不為別的,羊發是孔融的親外孫。蔡貞姬為照顧他的外孫,而失去了自己的親生骨肉,這份情意孔融牢記在心。蔡貞姬留在平陽,睹物思人會更加痛苦,倒不如離開平陽散散心……

    只是,孔融這個想法,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與劉闖說明。

    也是劉闖太過忙碌,出兵幽州以來戰事不止,讓孔融實在不好意思再去麻煩劉闖。當然了,這其中還有一個意思:幽州戰事未止的時候,劉闖前途未卜。那時候把羊衜找來,未必是一個最佳選擇。自己已經搭上劉闖這艘船,萬一發生意外,很可能會把女婿一家也搭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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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冀州風雲動 冀州風雲動 第316章 兵戎將起(下)2/2

     可現在,情況已經不同。

    伴隨著劉闖雄踞塞北,坐擁幽州,虎視並、冀,逐鹿中原之勢已顯露無疑。

    孔融當初投奔劉闖,更多是響應鄭玄號召,編撰四庫全書。但隨著他在劉闖身邊日久,特別是劉闖在遼西立足之後,孔融便覺察到,劉闖常有神來之筆,料事如神。雖然兩次袁曹之戰中,劉闖看似賭博一樣的做出選擇,但不管怎樣,他賭贏了!這更說明,劉闖氣運在身。

    人常說,雪中送炭難,可錦上添花卻很容易。

    劉闖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他擁有涿鹿中原,中興漢室的能力,那麼孔融這心思也就隨之活泛。

    但孔融老妻亡故,只留下一女,也因病過世。

    後來到不其後,在管寧的幫助下又娶了一個當地名門之女,在建安四年生下一子後,又在今年中生下一女。長子而今,年方兩歲,幼女尚在襁褓之中,他也不可能把兒女推薦給劉闖。但孔融視羊衜如子,所以便向劉闖推薦羊衜前來,也算是為日後謀劃,為兒女做鋪墊。

    從這一方面而言,也說明了劉闖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可。

    此前劉闖手中招攬了一大批人才,但大都是寒門士子,亦或者因家道破落投奔。不過更多的,還是劉闖依靠血緣關係而獲得的人才。可是似孔融這樣主動舉薦親人的現象,著實不多。

    別的不說,南山書院中不泛名門子弟,可是大都還處於觀望。

    以至於書院中學子甚多。但真正出來幫助劉闖的人。卻屈指可數……鄭玄的弟子崔州平、王經、徐邈;胡昭的弟子周奇……其中。崔州平更多是實習,還算不得是真正為劉闖效力。

    “文舉此次舉薦子路,為孟彥算是打開了局面。”

    這是一種承認。

    鄭玄笑著對劉闖解釋一番後,也露出一抹快活之色。

    “老大人,今燕京已初見規模,我欲請大兄為燕京令,不知可否?”

    這幾年,鄭玄之子鄭仁一直待在孤竹城。

    對鄭仁的才幹。劉闖已經有了深刻瞭解……這是一個能腳踏實地做事,而且極為剛直之人。

    所以,劉闖便有了提拔鄭仁之意。

    一來鄭仁確有才幹,其治下孤竹城包涵了書院和工坊,可以說是一個集教育和工業為一體的城市。鄭仁埋首孤竹城三載,將這個最初不過幾千人的小城,發展為而今已有近三萬人的縣城規模。在他的治下,孤竹城可謂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非常興旺。據說。鄭仁正準備擴大孤竹城規模,並且在距離孤竹城東北三十里處。建造一個坊市,來加強商業往來。

    這一切,無不說明了鄭仁的才學。

    當然這第二點,也是想要感謝鄭玄這些年來的支持。

    當初如果沒有鄭玄挺身而出,劉闖決不可能有這樣的成就……而在劉闖決意棄北海和東萊二郡的時候,也是鄭玄義無反顧的站出來,幫他遊說孔融胡昭等人,隨劉闖來到這苦寒遼西。

    雖說劉闖沒有任何怠慢之處,但沒有鄭玄的支持,他也不可能發展到而今的地步。

    內心中,劉闖一直非常感激鄭玄,卻無回報的機會。

    鄭玄內心強大,無慾自剛。

    此前劉闖立足未穩,也不願讓鄭仁涉入太深。

    而今,他也算是打下了基業,便想要回報鄭玄。而最好的方式,便是提拔鄭仁。相信鄭玄也不會拒絕。

    這個時代的大儒,還沒有後世那種矯情。

    鄭玄當然清楚那燕京的重要,在很長一段時間,燕京說不得會成為整個北方的政治和經濟中心。若鄭仁為燕京令,便等於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從最初游離於核心層邊緣,而變為劉闖的心腹。劉闖的想法,鄭玄當然知道。但他卻不會插手,因為他相信劉闖心中,早有安排。

    “益恩若為燕京令,倒也適合。”

    鄭玄才不會推三阻四,自己兒子的本領自己清楚,有道是舉賢不避親,我又何必去遮遮掩掩?

    “老大人,不如一同前往燕京。

    如此可以與大兄團圓,而且我也想在燕京再開設一個書院,老大人正好坐鎮。”

    鄭玄醉心於教育,劉闖當然知道。

    可他沒想到鄭玄卻搖頭拒絕,“燕京書院開設,聲勢定強於孤竹城。

    說實話,孤竹城更適合純粹的研究,教書育人……我已老朽,實不願再去操勞。孟彥若想在燕京開設書院,我便不參與其中。不過我可以為你推薦兩人,幼安和根矩才是合適人選。”

    管寧、邴原?

    劉闖想了想,也頗為贊成。

    這兩人本就是聞名天下的名士,這幾年名鄭玄副手,實則南山書院的一切,都是由他二人操辦。

    南山書院的格局,終究是小了些。

    若管寧和邴原願意接受燕京書院,的確是最為適合。

    劉闖當下也不強求,鄭玄更沒有再談論此事。

    眼見著年關將至,涿郡縣城裡熱鬧非凡。

    鄭玄突然道:“孟彥,來年可還要興兵戎之事?”

    劉闖一怔,輕輕搖頭道:“而今幽州上下勞頓,已疲憊不堪。

    若再起兵戎之事,恐怕會使得幽州本就不甚牢固的根基壞掉……所以,開春以後,我欲鼓勵農耕蠶桑等事務,至少在入秋之前,不會再有兵禍發生。也算是為幽州父老,求喘息之機。”

    鄭玄眼睛一瞇,輕聲道:“如此說來,你欲和袁尚聯合?”

    劉闖聽了一驚,詫異向鄭玄看去。

    聯袁抗曹的決策,才剛剛決定下來,劉闖內部除少數幾人知曉外。並未傳於他人。

    不過。劉闖旋即便想明白了其中關鍵:鄭玄是何等人物?人老成精……這種事情。只要有個蛛絲馬跡,他就能猜出端倪。

    果然,鄭玄笑道:“你莫吃驚,這件事我也是剛猜到。

    若不是你說要在秋後用兵,我未必能看出端倪。這樣也好,兩年征伐……幽州實已不堪重負。我聽說你準備吸納五十萬流民,確是一件好事。幽州人口確少了些,難與曹操相爭。

    不過。若曹操再興兵事,則魏郡、清河必將為戰亂波及。

    這兩個地方,也是冀州人口最為興盛之地,到時候你不如設法在兩地多招些流民,也是功德無量。”

    根據司馬懿黃閣調查,魏郡和清河兩地,合計人口一百五十萬人,佔據整個冀州人口的四分之一。

    劉闖輕輕點頭,“老大人吩咐,闖牢記在心!”

    ++++++++++++++++++++++++++++++++++++++++++++++++++++++

     建安六年十二月。連天大雪,染白了河北大地。

    鄴城上空。愁雲籠罩。

    曹操在豫州、兗州兩地開始徵兵,對河北虎視眈眈……

    同時,曹操命才投到帳下的大將顏良為先鋒,許攸為軍師屯兵延津,準備在年後跨河而戰。

    顏良竟然投降了曹操?

    這消息傳到了黎陽之後,袁譚頓時就慌了手腳。

    顏良是什麼人?河北四庭柱之一,當年袁紹帳下大將,勇武過人。

    而許攸更是袁紹當年的謀主,智謀非凡。這兩人合作反戈一擊,使得黎陽袁軍未戰便亂了陣腳。

    許攸和袁氏,已水火不容。

    當初他夜奔曹營,令袁紹官渡大敗。

    本來,袁紹倒沒想過去找許攸家人的麻煩,可耐不住他手下一幫人揣摩他心意,竟然將許攸滿門抄斬。

    等袁紹返回鄴城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許攸一家三十餘口,被殺了個精光……其中更有許攸剛出世的小孫子,也未能倖免。許攸得知消息後,對袁紹恨之入骨。想當年,我為你出生入死,更為你四處奔走,你袁本初才有了而今的基業。可你在做了大將軍後,卻逐漸疏遠於我,對我的計策從來不肯採納……

    我也是沒辦法,才離你而去。

    可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連我那孫兒都不肯放過?

    若非這樣,許攸未必會出面,為曹操遊說顏良文醜。畢竟這兩人對袁紹極為忠心……但許攸的資歷比二人更老,勸降之時,更是引經據典,最終使得顏良文醜二人,改變了主意。

    特別是袁紹一死,顏良文醜更無半點牽掛。

    得知曹操欲出兵河北,他二人便急不可待的想要立功,於是便討來這先鋒之職。

    本來,曹操並不放心顏良為先鋒。可這時候許攸卻站出來,表示願為軍師,助顏良攻打黎陽。

    這兩個人都是河北舊臣,而且威望極高。

    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更重要的是,顏良對許攸素來尊重。

    “主公便答應他二人就是。

    子遠對袁氏,可謂恨之入骨,早有報復之心。若不讓他前去,反而會讓他心生怨念……更重要的是,若袁軍知道他們的對手是顏良和許攸的時候,恐怕不用交鋒,便亂了陣腳。”

    曹操在賈詡的勸說下,最終決定使顏良為先鋒。

    果不出賈詡的預料,這二人才一屯兵延津,尚未出兵,黎陽的袁熙便慌亂起來。

    莫說袁熙,就連郭圖也感到緊張。

    他心裡面清楚,當初誅殺許攸一家的事情,他可是沒少在裡面推波助瀾。許攸的本事,郭圖心知肚明。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對許攸這麼忌憚。所以,當他得知許攸回來,心裡頓時緊張。

    “主公,許子遠和顏良聯手,恐怕非同小可。

    單憑我等,難是他二人對手,當儘快通知三公子,請他派發援兵前來。”

    袁熙有些抹不開面子,但心裡也清楚,這時候不應該再斤斤計較。再三思忖之後,他派人前往鄴城,懇求袁尚來援。袁尚得知消息後,也是大驚失色。父親方過世,河北尚處於動盪,北方劉闖咄咄逼人,曹操便要出兵攻打?這種情況之下,又如何抵擋曹操那兇猛攻勢?

    “今曹賊趁我河北動盪,出兵來犯。

    袁顯思派人前來求援,我當如何是好?”

    袁尚話音未落,便見一人起身道:“有道是唇亡齒寒,主公雖與大公子有隙,卻為私怨……而今操賊來犯,關係到大將軍基業。主公切不可因私怨而置公義而不顧,當出兵援助。”

    此人,名叫沮宗,是沮授的弟弟。

    想當初,沮授認為袁氏不可取勝,故而散盡家財,讓沮宗請辭。

    可是沮宗卻認為袁氏必勝,不肯聽從沮授的主意……但也正因為這個緣故,他得到袁尚重用。哪怕是後來沮授歸降劉闖,袁尚對沮宗的信任不改。說實話,袁尚內心裡也存著念想,希望沮授能回心轉意,助他一臂之力。可誰知道,沮授在樊輿亭大敗之後,早已心灰意冷。哪怕他投降了劉闖,卻不願意為劉闖效力,跑去孤竹城找田豐作伴,可算是隱世不出。

    不過,沮宗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

    自己和袁譚雖有些矛盾,卻不能見死不救。

    只是……

    袁尚剛要開口,又見一人起身,“仲與所言甚是,不過曹操而今氣焰正熾,又有顏良和許攸二人為先鋒,他二人對河北極為熟悉。

    今大將軍故去,冀州正處於動盪……單憑主公前去支援,也未必是那操賊對手,當另起援助。”

    說話之人,名叫陰夔,拜豫州刺史之職。

    在曹操和袁紹對立的時候,雙方各自分封官員,以至於許多官職重合。

    曹操拜賈詡為豫州刺史,可袁紹卻封了陰夔為豫州刺史。這種事情,在東漢末年,諸侯林立時期,乃至於整個三國時期,都司空見慣。就好像袁譚自領車騎將軍,可實際上在此之前,曹操已封劉闖為車騎將軍……誰為正統,誰為奸妄?在這段時間裡,說實話並不重要。

    “子敬將軍有何妙計?”

    此子敬,非彼子敬,陰夔表字子敬,與魯肅的表字恰好相同。

    不過,此事的魯肅,卻遠沒有陰夔的名聲響亮。

    陰夔道:“想當初,天子發衣帶詔,有武威太守馬騰署名。

    而今馬騰坐鎮西涼,麾下雄兵過萬,實力強橫。主公可使人前往武威,遊說馬騰出兵援助。

    若馬騰起兵,關中必亂……則操賊勢必會自亂陣腳。

    除此之外,主公可再遣人往荊州,請劉表出兵。我聽說,劉玄德而今在荊州棲身,此人與曹操頗有恩怨,定會慨然相助。”

    袁尚聞聽,不禁深以為然。

    “可不管馬騰還是劉表,恐怕都是遠水不解近渴。”

    陰夔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其實主公還有一路援兵,卻要看主公心胸若何。”

    袁尚一怔,眼睛不禁瞇成一條縫。

    半晌後,他輕聲道:“子敬說的,可是那幽州劉孟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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