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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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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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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8 21:01:35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00章 瑣事(一)3/4

     十二月初,幽州迎來一場大雪。

    劉闖抵達桑乾。

    這桑乾,位於夷水和治水交匯處,隆冬時節河水早已上凍。

    荀諶在抵達桑乾之後,便早早入城休息。也難怪,畢竟是年紀大了,自九月以來在五原起兵,三個月的鏖戰,對荀諶來說的確是有些疲憊。如今,雲中為田豫接手,荀諶總算輕鬆下來。

    他帶著家眷離開雲中,在寧縣和劉闖匯合,便啟程趕往涿郡。

    劉闖看得出,荀諶的情緒並不是很好,甚至有些低落。

    對自家這個丈人,劉闖或多或少有些瞭解。他雖然助自己起兵,但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卻背叛了袁紹。

    當然,荀諶並不是因為背叛袁紹而感到愧疚,只是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想當初,他和荀彧各執己見。

    荀彧認為袁紹非成就大事之明君,而荀諶則認為,袁紹四世三公出身,雄踞河北必成大事。

    結果……

    曹操而今奉天子以令諸侯,以少勝多,在官渡大勝袁紹。

    這豈不說明,當年荀彧的選擇正確,而他的選擇錯誤?荀彧最初,也曾輔佐袁紹,後來認為袁紹非明主,乃至於和荀諶反目,離開河北。當時荀諶便說,能中興漢室者,必為袁紹。但荀彧卻說,他會找到一位能夠真正中興漢室的明君,到時候會證明荀諶的眼光錯誤……

    到荀諶這個年紀,功名利祿已不再重要。

    可是這顏面……特別是兄弟之間的顏面,格外看重。

    荀諶起兵反袁紹,也就說明當初他和荀彧之爭,他落在了下風。

    所以,在返回涿郡的路上。荀諶悶悶不樂。

    劉闖知道荀諶心情不好,所以也沒有打攪他,抵達桑乾之後,便在韓珩的陪同下出城巡視。

    隆冬時節,桑乾城外一片荒涼。

    但見白茫茫一片曠野,萬物寂寥。

    劉闖在巡視一圈後,便返回桑乾縣城。在回去的路上,他向韓珩仔細詢問了一些情況,命韓珩開始著手準備。來年開荒農耕。占城稻今年在遼西試種成功,劉闖準備開始在幽州大範圍進行推廣。不過這個過程,定不會太輕鬆。幽州有大片良田,只可惜人口實在是太稀少。

    蘇氏未能履行盟約,也讓劉闖有些不快。

    他之所以要招攬甄氏。便是為了能夠警告蘇氏……

    不過,單憑蘇氏和甄氏的力量,還是有些不夠。劉闖已經決定,隨著廣鹿島吉普鹽的大量出產,他要加大對麋家的扶持。

    “主公,二公子到了。”

    在府衙門口,劉闖剛下馬。便見武安國快步上前。

    劉闖本打算讓武安國留守雲中,做個一方主將,可武安國在經過這一年的歷練之後,對獨領一軍的事情。興趣索然。按照他的說法:獨領一軍太過辛苦,國非做大事之人,願從主公身邊,牽馬綴鐙。

    這廝竟然放著好好的將軍不做。要跑來給劉闖做護衛。

    劉闖本來不太同意,但荀諶的一番話打消了劉闖勸說武安國的念頭。

    “元稷為人憨直。每戰身先士卒。

    只是他並非獨領一軍的材料,若硬要他去獨當一面,反而得不償失。孟彥你而今地位日漸高漲,昔日身邊親隨,也大都離去。以前,衡若元福跟隨你左右,我倒是非常放心。可現在,你看你身邊只一個李逸風,未免有些薄弱。便讓元稷回去,這樣對你對他都有好處。”

    劉闖聽了荀諶的勸說,便同意武安國回來。

    反正他飛熊衛要重新組建,單憑李逸風一人的確辛苦,有武安國相助,倒是可以免去許多麻煩。

    劉闖下馬,把韁繩交給武安國。

    “孔明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不久!”

    劉闖點點頭,便健步如飛,走進府衙。

    衙堂上,諸葛亮一襲火狐狸皮製成的紅色裘衣,正捧著一卷《尚書正義》翻看。

    見劉闖進來,他連忙放下書,快步上前向劉闖行禮,“兄長,這桑乾風情,尚滿意否?”

    衙堂上並無他人,李逸風和武安國則在外面守候。

    諸葛亮和劉闖說話,自然也就顯得輕鬆隨意很多,臉上還帶著幾分懶散笑意。

    “有甚滿意。”

    劉闖把大氅取下,丟在一旁座椅上,示意諸葛亮坐下。

    “偌大代郡,十一城不過兩萬戶,人口堪堪過十萬……孔明,這若是在豫州或者益州,亦或者在冀州青州,也就是兩三城的人口。我從寧縣一路過來,滿眼荒蕪,許多時候百里不見人煙。

    人口如此稀薄,如何能成得事業?

    特別是上谷郡的人口更加稀少,身受胡禍,我心中著實有些不太舒服。

    想當年,我大漢何等興盛,怎地到如今,卻變得如此不堪?人口,沒有人口,終究難以壯大。”

    官渡之戰,已經落下了帷幕。

    袁紹返回鄴城養病,而曹操也在整頓兵馬。

    劉闖非常清楚,他接下來要面臨什麼樣的狀況……他雖然得了幽州,可是和袁紹相比,終究相差太大。

    諸葛亮道:“哥哥又何必如此,在短短一年雄霸幽州,成一方諸侯,已是許多人一輩子都難做到的事業。幽州現在人口雖然不多,但並非難題。亮以為,兄長如今不必急於擴張,應該先穩定一下根基才是。畢竟咱們雖奪取了幽州,但是對幽州的掌控,尚不夠充分,不宜再啟戰端。”

    劉闖,何嘗不想休養生息。

    他也想好好消化一下幽州,把幽州徹底掌控手裡。

    可是,他不敢!

    因為他知道,歷史上官渡之戰後不久,袁紹再次發動平丘之戰。

    具體的時間劉闖記不太清楚,但是袁紹在平丘之戰結束之後不久便病逝。曹操趁機進駐河北。

    而今,他佔據了幽州,袁紹是否還會如歷史上那樣,發動平丘之戰?

    這平丘之戰還有一個名字,就是蒼亭之戰。

    劉闖本以為他趁官渡之戰崛起之後,可以暫時輕鬆一些。但是當官渡之戰落下帷幕的時候,他才發現,真正的危機方剛開始。劉闖心裡有一絲恐懼,因為他發現。歷史正在朝一個他無法掌控的軌道發展。隨著他對這個時代的影響越來越大,一些他熟知的歷史,也正在發生變化。

    “孔明,子瑜回去了嗎?”

    “嗯,已經回去了。”

    劉闖看著諸葛亮。突然道:“這幾日和子瑜相聚,可還好?”

    諸葛亮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劉闖的意思,“也說不上好壞,只是多年不見,不免話語多了一些。

    他要我隨他前往江東……呵呵,我沒有同意。

    去江東能做什麼?孫權而今尚自顧不暇。他雖然得孫權看重,但想要得到重用卻困難重重。遠的孫堅舊臣程普黃蓋不說,就說孫策留下來的張昭周瑜,孫權也不可能棄之不用。而且孫權身邊。還有一個魯肅,據說也頗有才幹。他在孫權身邊,恐怕要排在六名開外,又何談照顧。”

    看得出來。諸葛亮和諸葛瑾之間的矛盾不小。

    而且他對諸葛瑾如今的處境,也不是非常看好……歷史上。諸葛瑾掌權已經是三國中期。周瑜魯肅死後,諸葛瑾才執掌大權。他或許很得孫權的重視,但是在江東目前而言,的確是輪不到他說話。

    劉闖聽罷,也只是笑了笑。

    諸葛瑾想要把諸葛亮帶走,的確是不太可能!

    “涿郡那邊,情況如何?”

    諸葛亮道:“我離開涿郡的時候,尚一切正常。

    沮授停止了對易縣的攻擊,不過我感覺著,用不得多久,他一定會有所行動。此人頗有計謀,不比袁熙那個笨蛋。所以我動身之前,還專門派人去易縣和五阮關,請張郃張遼二人留意。”

    劉闖聽罷,輕輕頷首。

    “孔明的擔心,倒是頗有道理。”

    他想了想,輕聲道:“我準備在廣陽修建征北將軍府,你以為如何?”

    諸葛亮道:“雖然不知道兄長為何要在那裡修建將軍府,但我去看了一遭,倒是一塊風水絕佳之所。”

    那當然了,那可是後世帝都所在。

    劉闖要修建燕京城,一方面是因為那裡四通八達,北至居庸關,南到薊縣,東有沽水水草豐茂,西進代郡可暢通無阻,是一塊可以掌控整個幽州局勢的絕佳所在;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的惡趣味。想想看,後世的帝都便是在他修建的城市基礎上建立起來,是何等榮耀?

    “嗯,我正是見那風水甚好,才下定決心建造燕京。

    圖紙我已經命子家送往孤竹城,請你那丈人查看,若沒什麼變故,想來開春之後便可以動工。”

    “兄長可想好,由誰督造?”

    劉闖想了想,“孔明以為,公威如何?”

    “孟建?”

    諸葛亮道:“我倒是聽子衡提過此人,確是一個合適人選。”

    與原有的歷史不同,劉闖雖然湊足了諸葛四友,可實際上真正和諸葛亮成為朋友的,只有一個崔州平。這還是因為崔州平和諸葛亮師出同門,都拜在了鄭玄門下。不過兩人雖為朋友,但交情並不是特別親密。也難怪,諸葛亮跟隨劉闖四處奔走,也沒有太多機會和崔州平相處。

    而徐庶石韜和孟建三人,則是和諸葛均交往密切。

    諸葛四友,恐怕是不太可能再出現,眾人的生活軌跡,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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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8 21:01:51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00章 瑣事(二)4/4

     劉闖甩了甩頭,把這些有些莫名其妙的念頭拋開。。

    諸葛亮等人的生活軌跡,已經隨著他的出現發生改變。可不管怎樣,這種改變終究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在出現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徐元直。

    自從進駐右北平以來,劉闖和諸葛亮已近半載未見。

    兩人這次在桑乾相聚,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諸葛亮詳細的向劉闖解說了幽州目前的局勢,最後總結道:“曹操官渡雖勝,但卻無力北上。

    況且劉備在汝南興兵,曹操打敗了袁紹之後,首先便會解決汝南劉備。

    所以亮以為,想要曹操牽制袁紹兵力,可能性並不是很大。這也就是說,接下來一段時間,哥哥要面對袁紹的瘋狂報復。而且袁紹若對幽州用兵,絕不會只從正面攻擊。他和鮮卑人關係頗為密切,而且今冬溫侯入鮮卑,在大鮮卑山大敗燕荔游,定會讓鮮卑人生出忌憚。

    那燕荔游是個睚眥必報之輩,絕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亮推測,那燕荔游一定會派人遊說步度根,和呼廚泉聯手寇邊,到那時候幽州北面必然壓力倍增。”

    劉闖記起來,袁紹似乎是個極喜歡利用異族兵馬的傢伙。

    他和劉虞鬧矛盾的時候,曾引鮮卑前來;領兵奪取冀州的時候,則使用了大批烏丸人出戰。

    在和公孫瓚的戰鬥中,袁紹又從鮮卑和烏丸人手中借調兵馬。

    這次劉闖佔據幽州,而袁紹恰逢官渡慘敗,說不得還是會借調異族兵馬,聯手夾擊自己。

    想到這裡,劉闖眼睛不由得一瞇。

    “孔明以為。此時當如何解決?”

    想想,似乎的確是個麻煩。

    幽州邊界線很長,若鮮卑人犯境,劉闖的確是不太好對付。

    他看著諸葛亮,等待著諸葛亮的回答。

    既然這小子能預料到這種事情的發生,想必一定有了解決之法。

    諸葛亮見劉闖笑瞇瞇的看著他,不由得露出一抹頹然之色。。他本想嚇唬劉闖一下,卻不想劉闖已看出了他的心思。

    “哥哥怎知,亮有對策?”

    劉闖忍不住哈哈大笑。握著拳頭抵在諸葛亮的腦袋之上。

    “我若不知孔明之才,天下便無人能夠明白。”

    諸葛亮這個傢伙,永遠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歷史上,劉備死後。曹魏五路大軍征伐西蜀,令蜀漢振盪。諸葛亮當時閉門不出,卻早已胸有成中。之所以他一直等到最後才站出來,想必也有他的用意,希望以此來得到更多權力。

    隨後,曹魏五路大軍灰飛煙滅,更顯示出了諸葛亮才幹卓絕。

    諸葛亮倒是不惱。梳理一下髮髻,便笑著回答,“我觀袁紹若聯絡異族,無非燕荔游、呼廚泉和步度根三人。

    其中。燕荔游接連在哥哥手中吃虧,定會答應袁紹所請。

    而步度根這個人,雖說為人有些優柔寡斷,但確有幾分本領……鮮卑之間。雖征伐不斷,可畢竟同為一體。若燕荔游出面約請。步度根定不會拒絕。而以步度根和燕荔游之間的交情,便想要遊說也非常困難。所以亮以為,單憑一個燕荔游不足為慮,需有人能牽制步度根。”

    “你的意思是……”

    “呼廚泉!”

    諸葛亮笑嘻嘻看著劉闖道:“興平二年,於夫羅故去。

    呼廚泉接掌南匈奴大單于之位,坐領美稷,南單于庭。只是時到今日,他這大單于尚未得到天子認可,故而一直無法真正掌控南匈奴,使得左賢王劉豹氣焰囂張,無法政令統一。

    據我所知,呼廚泉對漢室極為敬重,一直想要拜見天子。

    哥哥乃大漢皇叔,征北將軍,坐擁幽州,何不設法與之聯合,讓呼廚泉設法去牽制步度根?”

    劉闖一怔,眼中閃過一抹亮色。

    他站起來在屋中徘徊,片刻後忍不住問道:“可是我與呼廚泉素無交情,又如何遊說此人?”

    話音方落,卻聽到門外傳來洪亮笑聲。。

    緊跟著荀諶邁步走進來,看著諸葛亮道:“以前常聽孟彥說,孔明機智過人,智謀百出……我總以為,孟彥有些誇大。可現在看來,孟彥說得不錯,孔明你果然聰慧,不愧智幾於妖。”

    “老大人!”

    諸葛亮見荀諶進來,連忙躬身施禮。

    荀諶擺了擺手,對劉闖道:“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在外面聽得真切。

    其實,我之前也想提醒你這件事,卻不想被孔明搶了先。以我對袁本初的瞭解,他一定會與胡人勾結。燕荔游步度根,必然會聯手出擊,到時候你該如何阻擋?”

    “這個……確為想好。”

    “孔明說,聯合呼廚泉牽制步度根,的確是一個辦法。

    不過我以為,只是牽制步度根還不夠,孔明應該再膽大一些才是。”

    諸葛亮一怔,但很快就露出瞭然之色。

    倒是劉闖仍一頭霧水,看看荀諶,又看了看諸葛亮,對荀諶方才那番話,感到有些迷茫。

    “步度根這個人性子不強,膽子也不大。

    我同意孔明聯合南匈奴抵禦鮮卑的主意,但孔明讓南匈奴牽制步度根,我以為還是過於謹慎了些。孟彥和步度根並無深仇大恨,他若出兵,只可能是因為袁紹所請,以及和燕荔游同宗之誼。這種對手,最容易對付……孟彥何不使一員大將屯兵平崗,堅守不出牽制燕荔游。

    而後與南匈奴聯手,痛擊步度根?”

    劉闖聽完了荀諶這番話,激靈靈一個寒蟬,頓時喜出望外。

    自家這個老丈人,還真夠狠辣!

    諸葛亮只是想著要抵禦,可荀諶卻想著要把燕荔游一口吞下,徹底擊潰東部鮮卑……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薑是老的辣。

    諸葛亮也露出敬佩之色,連連點頭。

    他當然聽明白了荀諶的意思,便是用一支兵馬駐紮平崗,牽制燕荔游。

    而後集中兵力,與南匈奴聯手痛擊步度根。步度根的鬥志並不強盛,他即便是要出兵,也是因為頗有袁紹的壓力和同宗的情面。只要打痛了步度根,中部鮮卑的兵馬自然就會退走。到時候在聯合南匈奴東進夾擊燕荔游,說不得一戰便可以打得那鮮卑人高唱‘失我大鮮卑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大鮮卑山,令我嫁婦無顏色’。這一招,可比他的計策更狠辣。

    若滅了燕荔游,則東部鮮卑便再也無法對幽州產生威脅!

    “老大人之計果然厲害,只是那呼廚泉……”

    “呼廚泉之事。孟彥不必擔心。

    此前我為五原太守之時,倒是和呼廚泉有些交集。我可以書信一封,再派一得力之人前去遊說,定可以說服呼廚泉。”

    “丈人,卻不知何人可以出使?”

    荀諶聞聽,微微一笑,“子山雖然紈褲不堪,但交際頗廣。

    你休看他整日裡無所事事,可是在五原的時候,與呼廚泉往來卻極為密切。我以為孟彥不妨多備美酒絲帛,而後讓子山前往美稷。我相信。他一定會為孟彥帶來意外之喜,說服呼廚泉。”

    荀諶說的子山,並非步騭,而是指他的大兒子。荀麓。

    荀諶膝下二子一女,女兒荀旦嫁給了劉闖。少子荀匡而今為玄菟郡太守。

    想必之下,他那大兒子荀麓便是個紈褲子弟。吃喝玩樂無所不精,而且不務正業,遊手好閒。

    劉闖乍聽荀諶舉薦荀麓,也不禁嚇了一跳。

    自家大舅子的德行,他當然清楚。

    派荀麓去遊說呼廚泉?果然能說服呼廚泉出兵嗎?

    諸葛亮一開始也有些迷糊,但仔細一想,卻認為荀麓說不定還真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兄長,既然老大人舉薦大兄,必不會無的放矢。

    如此,不妨請大兄走一遭,說不得真的能夠說服呼廚泉。”

    連諸葛亮也這麼認為,劉闖也不好再拒絕。

    “既然如此,便要辛苦子山一遭!”

    +++++++++++++++++++++++++++++++++++++++++++++++++++++

     建安五年十二月中,袁紹病情好轉,返回鄴城。

    與此同時,正如諸葛亮所猜測的那樣,曹操在官渡大敗袁紹之後,暫時無力乘勝追擊。事實上,與袁紹對峙數月,在加上此前白馬之戰,曹操和袁紹的這場交鋒,足足持續了八九個月的時間。

    對於實力遠不如袁紹的曹操而言,這麼漫長的對峙,消耗著實不小。

    更何況,汝南劉備一直在襲擾曹操後方,令曹操煩不勝煩。同時荊州劉表在劉備的遊說之下,也蠢蠢欲動,數次出兵,卻被張繡阻攔。這已經成了曹操心腹之患,若不儘快解決劉備,他也沒有心情追擊袁紹。所以在官渡之戰結束之後,曹操命許定、曹仁、曹洪三路併進,他親率大軍出擊,準備解決劉備這個禍害。如果不把劉備趕走,他怎能安心與袁紹交鋒?

    也是在此時,劉闖和諸葛亮,從桑乾抵達涿縣。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回到涿縣之後,卻迎來一場意外驚喜。

    原來,隨著劉闖幽州取勝,麋繯諸葛玲等人商議之下,決定舉家從臨渝遷來涿縣,陪伴劉闖。

    原本略顯冷清的府衙,隨著一家子進駐之後,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當劉闖走進自家的大門後,竟有些發懵!

    兩頭黑熊在院中翻滾打鬧,特別是那頭大棕熊看到劉闖後,更飛快跑過來,嚇得武安國險些動手。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劉闖才一進家門,就見盧毓笑嘻嘻迎上來。

    劉闖則一頭霧水的看著盧毓,“子家,喜從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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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0 07:32:17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01章 建安六年(1/2)

    麋繯,懷孕了,已近三個月之久。

    算算時間,麋繯懷孕的日子,正是劉闖離開遼西前夕。

    在經過張仲景等極為名醫診治後,已確鑿無誤……

    劉闖乍聽之下,頓時呆愣住了!

    好半天,他突然大叫一聲便往後宅跑去。

    “繯繯,繯繯!”

    劉闖一邊跑,一邊高喊著麋繯的名字。

    雖說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的靈魂,可骨子裡卻依舊帶著古老的觀念: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麋繯正坐在後宅,和諸葛玲幾人說笑。

    聽到劉闖的叫喊聲後,她也露出驚喜之色,忙不得站起身便往外走。甘夫人和杜貞連忙扶著她,剛走到大廳門口,劉闖就已經到了大門外。三個月的身子,還不是很臃腫。只是從麋繯的眼眉中,劉闖依舊發現了一絲變化。那種將為人母的特有姿容,更使麋繯平添幾分風韻。

    “繯繯,是真的?”

    劉闖有些緊張的看著麋繯問道。

    麋繯笑著點點頭,也使得劉闖的心中大定。

    我要做爸爸了!

    劉闖腦袋裏亂鬨哄的,好不容易才算是穩住了情緒。

    “即有了身孕,怎地不好好休息,從臨渝過來幾百里路,萬一出了什麼差池怎生是好?”

    “三娘子這不是想念夫君嘛。”

    甘夫人忍不住開口,話語中還帶著些許埋怨:“夫君一走就是幾個月,我等在家中又幫不得忙,整日裡憂心忡忡。特別是前些時候,三娘子提心吊膽,情緒又不是太高。我們想了想,便決定搬來這邊。夫君忙於事業。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又怎讓三娘子放心得了?”

    劉闖臉上,頓顯露出赧然之色。

    是啊,整日裡忙來忙去,的確是有些忽視了家人。

    看劉闖有些面上不太好看,麋繯連忙道:“姐姐休要責怪夫君,夫君所做乃大事,我等豈可添亂?”

    “繯繯,確是苦了妳!”

    劉闖嘆了口氣。輕聲道:“我不想來年建造燕京,再把妳們遷來。

    如今我雖然已拿下了幽州,可是這幽州的局勢卻不甚穩定,遠不似遼西那邊的平靜。不過妳們既然來了,便且安頓下來。我回頭再派人去孤竹城把吳普先生請來。也好多一些照顧。”

    “那倒不必,吳先生而今正協助華先生編撰青囊經,估計抽不得身來。

    不過妾身斗膽,請了張九公來。

    九公的醫術得華先生真傳,足以照料妾身。”

    讓張果來嗎?

    劉闖想了想,倒也沒有反對。

    張九公的醫術雖然比不上吳普,但比之普通的郎中。還是要高明百倍。

    有他在涿縣,劉闖倒是真不必太過擔心。

    看著麋繯臉上的笑容,劉闖的心情,也頓時開朗許多……

    +++++++++++++++++++++++++++++++++++++++++++++++++++++++

    麋繯等人的到來。讓劉闖在涿縣的住所,增添了幾分家的味道。

    不過,沒等他來得及沉浸在家的溫暖,便有各種事情。紛至沓來。大戰結束,只是一個開始。幽州治下各種瑣事可謂繁雜至極。也讓劉闖頗感幾分煩惱。

    好在,諸葛亮的回歸,倒是讓劉闖得以從繁雜的瑣事中擺脫出來。

    他坐在大廳裡,認真聽完了田釋的彙報,忍不住露出苦笑道:“巨言,你這一回倒真做得好事。”

    田釋亂點鴛鴦譜,讓劉闖感到無奈。

    沒錯,那甄宓雖然氣質高貴,姿容不俗。可問題是,劉闖是真的沒有往那方面考慮……

    但田釋已經把話說出去了,也使得劉闖平添了幾分煩惱。

    甄家很快就要抵達涿縣,若不能把此事有一個合理的解決,必然會使得甄家心生間隙。

    這,可不是劉闖想要見到的結果。

    “其實夫君也不必煩惱,以夫君今時今日之地位,便收了甄宓也算不得什麼。”

    當晚,劉闖就宿於麋繯屋中。

    他把甄宓的事情與麋繯說了一遍,哪知道麋繯卻好像渾不在意。

    “若收了甄娘子,能使得甄氏歸心,倒也是一樁好事。

    那甄娘子確生得極美,便妾身見了也不由得心生憐惜。夫君喜歡她的話,便收了就是。大丈夫三妻四妾,更何況夫君而今的身份?這件事,既然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也說明夫君與那甄娘子有緣分。夫君不是說過,弄假成真……既然已經弄成這副模樣,便弄假成真有何妨?

    倒是曹娘子……”

    “玉娃怎地?”

    劉闖心裡突然一緊,露出緊張之色。

    麋繯依偎在劉闖懷中,見他一臉的緊張之色,便笑道:“夫君莫擔心,曹娘子並未作出什麼不妥的事情。

    只是……你也知道,她夾在你和曹司空之間,畢竟有些難做。

    你在前面打仗,她在臨渝卻提心吊膽。你的情況不妙時,她擔心;你勝利時,她還是悶悶不樂。那是個極聰慧的女子,心思也非常細膩。若有空閒時,你不妨多陪陪她,免得她胡思亂想。”

    劉闖聽罷,也生出愧疚之心。

    說實話,他的確是冷落了曹憲……

    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把那可憐的小女孩兒冷落了!

    劉闖和曹操之間的爭鬥,隨著劉闖的節節勝利,也變得不可避免。劉闖勝得越多,也就代表著他日後和曹操之間的矛盾會越大。這種情況之下,曹憲夾在中間,的確是非常痛苦。

    確有些想的簡單了!

    當初那麼痛快答應這樁婚事,如今想來的確是有些草率。

    只是他還沒有想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曹憲,也讓他感到非常棘手。

    曹憲的情況和其他人不同。

    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劉闖和曹操之間。早晚會有一場龍爭虎鬥。

    越是如此,就越難以處理……總不成挑唆著曹憲和曹操斷絕父女關係?也許,曹操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曹憲卻難真的置身事外。

    這一晚,劉闖輾轉反側,難以入寐。

    罷了罷了,且先把此事放在一旁,專心應對即將到來的事情吧……

    建安五年十二月中,呂布率部從大鮮卑山撤回。

    不過。他並沒有返回臨渝,而是向劉闖借走了高順,屯兵於平崗。

    從十月出征,到十二月返回。

    呂布對東部鮮卑作戰,整整兩個月的時間。

    期間。呂布命夏侯蘭和魏延連番出擊,在草原上對鮮卑人展開了血腥屠殺。兩部人馬所到之處,可稱得上是血流成河。十二個部落被連根拔起,迫使得鮮卑部落不得不後退數百里。

    呂布未入草原之前,鮮卑人的部落已經延伸到烏侯秦水下游地區。

    但隨著呂布這一番血腥殺戮過後,鮮卑人的部落向被退出二百餘里,從烏侯秦水夏侯撤退。並駐紮於烏侯秦水的中游,向大鮮卑山方向靠攏。如此一來,遼西地區隨之獲得了安寧。

    據呂布傳來的戰報,夏侯蘭和魏延兩部兵馬。此次共斬殺鮮卑人近萬,的確是把鮮卑人嚇破了膽。

    但也正因為這樣,使得整個塞北的異族都感受到了莫名壓力。

    據斥候來報,燕荔游已派人與步度根聯絡。其聯絡的目的……

    劉闖在和荀諶諸葛亮商議之後,認為是時候提前著手準備。他命呂布高順二人留守平崗。又下令夏侯蘭和魏延率部秘密向白山方向集結。同時,劉闖也開始積極做準備,以應付來年將要到來的苦戰。

    糧草,輜重,軍械……

    等等所有的戰爭物資,都在悄悄的進行轉移。

    同時,隨著閻柔準備攻入朝鮮半島,劉闖下令將龐德從高句麗郡召回。

    事實上,這高句麗郡已經沒有什麼激烈的戰事。朝鮮半島雖有三韓土著,可劉闖相信,憑閻柔一人,足以應對。

    幽州大戰,已經結束。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

    和袁紹的戰鬥,才剛剛拉開一個序幕,劉闖希望將龐德召回,以應付未來的戰事。

    總之,整整一個新年,劉闖都在圍繞著來年將要發生的戰事,進行各種各樣的準備和應對之策。

    建安六年春,曹操兵進汝南。

    袁紹則返回鄴城,開始新一輪的徵兵。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袁紹對曹操並不服氣。

    兩人之間,遲早還是要有一場決戰,但是在袁曹開戰之前,袁紹決定要先奪回幽州再說……

    正月初十,正當人們還沉浸在新年的時候,望都張南焦觸突然兵發北平。

    沮授在高陽同時展開了兇猛的攻擊,逼近易水,再次向易縣發動猛攻;高幹在五原則集結三萬大軍,試圖奪回雲中;而雁門郡太守彭安則進入定襄郡治下,佔領善無,兵鋒直指代郡。

    幽州的局勢,似乎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劉闖在過了新年之後,便接到了如雪花般飛來的各方戰報,一時間也焦頭爛額。

    雖然已有了準備,可是劉闖卻沒有想到,袁紹在新年過後竟發動如此猛烈的攻勢。特別是沮授,在易水的攻勢很猛。張郃高覽徐庶三人雖早有提防,也被沮授的攻勢打得有些手忙腳亂。

    “看起來,沮公與這一回,壓力很大。”

    在涿縣將軍府內,荀諶看罷了前方的戰報,忍不住輕輕搖頭。

    “丈人何以如此看法?”

    荀諶放下戰報,撚鬚沉吟片刻後道:“沮公與此人,熟讀兵書。

    我與之相識多年,深知他的秉性。此人用兵,必先算無遺策……兵法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他素來推崇不戰而舉人之兵,好以最小代價獲取最大戰果。可是這一次。他卻猛攻易縣,甚至有些不惜代價的猛攻,與他以往的作風可謂是大相逕庭。

    如此做法,顯然是受到極大壓力。

    袁紹兵敗官渡,田豐被你從鄴城大牢中擄走,也使得沮公與受到袁紹的猜忌……

    只看這次袁紹派出審配監軍,便可以看出端倪。人道那審正南剛直,然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個狂妄自大的狂徒而已。我想他定然對公與施加了壓力。也使得公與這樣不惜一切的攻擊易縣。

    孟彥,我知道你想要拒敵於外,但目前的情況是,沮授若不惜一切要奪取易縣,恐怕易縣難以承受。我以為。可命張郃高覽徐徐後退,自易京到北新城一步步的撤退,一邊打一邊後退,消耗袁軍力量和士氣,而後集中全力,一舉將之擊潰……沮授若敗,袁紹必然議和。”

    劉闖聽懂了荀諶的意思。但是卻顯得有些猶豫。

    讓張郃與高覽後撤?

    若非不得已,劉闖實在是不願意這樣決定。

    幽州並不算太穩固,許多本地豪強尚處於觀望狀態,若是讓張郃高覽後撤。會不會產生影響?

    劉闖必須要考慮做出這個決定的後果才成。

    “孔明以為如何?”

    諸葛亮一直沉思不語,聽到劉闖的問話,他猛然抬起頭道:“今幽州烽火即起,有些事情恐難以阻止。伯父的計策甚好。也可以趁此機會,讓那些個宵小跳出來。免得他們日後生事。

    亮以為,袁紹此次五路出擊,真正能夠對兄長產生威脅的,恐怕只有鮮卑、沮授和彭安三人。

    高幹雖集結三萬兵馬意圖奪取雲中,但那田豫足以將至阻攔。

    張南焦觸在望都出兵,看似氣勢洶洶,實則並無威脅。中山國目前也正處於混亂,甄氏離開,看似影響不大,可別忘了,甄氏此前變賣家產,幾乎將中山國糧草輜重買空。雖有盧奴蘇氏和唐縣張氏在,但實際上卻沒有多少糧草輜重可供張南焦觸補充,勢必會造成袁軍士氣低落。

    子龍、文遠和伯道三人在鎮平、閻鄉和五阮關成鼎足之勢,相互呼應。

    張南焦觸想要攻破紫荊嶺防線,依我看非常困難……袁紹五路出兵,實則不過三路兵馬。”

    劉闖非常平靜的聽完諸葛亮的話,輕輕點頭。

    “孔明,接著說。”

    “若我是兄長,便會將涿郡戰事交給老大人。”

    諸葛亮朝荀諶看去,荀諶微微一笑,卻不言語。

    “老大人對沮授頗為瞭解,想必心中已有對策。”

    劉闖看了一眼荀諶,沉吟一下,便道了一聲:“可!”

    “那接下來,便是北疆鮮卑……此前兄長派荀麓出使美稷,聯合呼廚泉,同時又秘密使子義、衡若和文長在白山集結,只等時機成熟,便可以出兵塞北。只要擊敗了步度根,則鮮卑便難以威脅到幽州。所以真正有威脅的一路兵馬,便只剩下雁門郡的彭安,還需兄長親自督戰。”

    劉闖聽聞,頓時愣住了。

    在他看來,所謂的袁紹五路大軍裡,似乎也只有彭安這支兵馬,對他無法產生實質性威脅。

    可是聽諸葛亮分析,似乎真正能夠威脅到劉闖的,便是彭安。

    彭安是誰?

    劉闖實在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能做到一郡太守的位子,想來是有些本事。

    不過與那些耳熟能詳的三國牛人相比,彭安就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卒。

    劉闖看著諸葛亮,有些不明白諸葛亮為何要他親自應戰彭安。按道理說,這彭安似乎沒什麼威脅吧。

    哪怕他現在佔據定襄,哪怕他有可能威脅到雲中糧道。

    但要說危險性,甚至可能比不得那高幹……

    見劉闖一臉疑惑之色,荀諶嘆了口氣道:“孟彥,孔明的意思,不是說那彭安有多厲害,而是說這彭安能夠影響到整個戰局。試想,若孟彥能夠出其不意,迅速擊潰彭安,會有什麼用處?”

    “這個……”

    “彭安若敗,孟彥便能夠長驅直入,拿下雁門郡。

    這樣一來,孟彥北上可截擊高幹,南下能奪取常山關,威脅中山國。到時候,高幹也好,張南焦觸也罷,定然忌憚。如此一來,便只剩下沮授一支人馬,我在涿郡自當將之一舉擊潰。”

    荀諶還有一句話沒說。

    如果劉闖擊潰彭安,就可以將雁門、定襄和雲中三郡連為一體,使之成為幽州西面的屏障。

    不過,劉闖倒是很快就領會了荀諶的意思。

    他站起來走到沙盤前,看著沙盤上標註的幽州地形圖,旋即就下定決心。

    短期之內,曹操不可能對袁紹形成牽制。

    一來是官渡之戰中,曹操也消耗很大;二來他要平定汝南,根本無暇北顧。如此若袁紹集結兵馬,幽州勢必有一場苦戰。劉闖可不想變成袁紹的靶子,他要設法與袁紹談和。但是以袁紹的性子,不給他一點教訓,未必肯坐下來議和。既然如此,就只有把他打疼了再說……

    “丈人和孔明,言之有理。

    既然如此,便依二位所說,咱們集中力量,先對付彭安和鮮卑人。”

    劉闖很願意從善如流,因為從能力上而言,不管是荀諶還是諸葛亮,謀略上都遠勝於劉闖。

    他二人都是劉闖的至親之人,所以對他們的計策,劉闖當然不會拒絕。

    只是,這策略定下來,要實施卻非易事。

    劉闖與諸葛亮荀諶二人又仔細商議了一番,決定讓荀諶留在涿郡,拜武威將軍全面指揮作戰。

    為了能夠掌控全局,劉闖將他的巨闕劍交給荀諶,與他先斬後奏的權力。

    之後,他又召見了甄家兄弟。

    隨著甄氏抵達昌平,的確是給劉闖帶來了巨大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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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0 07:32:36
第302章 抓鬮

    甄仁等人從中山國送來兩萬多流民,便安置在昌平縣,並承擔起修建燕京的事務。同時,老夫人更向劉闖保證,會在這新的一年裡,設法為幽州增加二十萬人口。劉闖沒有詢問老夫人如何增添這些人口,但是卻向老夫人保證,若甄家能夠做到,他就同意甄家在北疆販賣私鹽。

    鮮卑人也好,匈奴人也罷,對食鹽需求甚大。

    而自西漢以來,鹽鐵便被列為戰略物資,禁止對胡人輸送。

    只是官府雖明文禁止,民間販賣私鹽生鐵者卻屢禁不絶。這世上,只要有利益的存在,便可以讓人鋌而走險。劉闖心裡很清楚,想要禁止食鹽流入草原,基本上不可能。只看那盧奴蘇氏、唐縣張氏無不從事私鹽販運的生意。即便是麋家,也是靠販賣私鹽起家,甚至成為豪強。

    我無法禁止,那我就要設法將這種事控制在我手中。

    甄氏捨棄祖業投奔幽州,固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可也是受到了劉闖的蠱惑。

    自建安五年劉闖關閉了甄氏在遼東的商路,甄氏元氣大傷。而此次他們前來幽州,卻給幽州帶來了不少方便。近八千萬錢糧的輸送,足以讓劉闖增添不少的底氣。有道是禮尚往來,甄氏舉家相投,而蘇家卻推三阻四。既然如此,劉闖當然更願意把利益分撥給甄氏一些。

    袁熙死了,過往的恩怨也就一筆勾銷。

    甄家人殺了袁熙,也算是一個投名狀,和劉闖牢牢捆綁一處。

    既然如此,又何惜重用?

    而對甄氏來說,劉闖對他們開放了鹽路,便代表著巨大的利益……和袁熙不同。這位征北將軍似乎更喜歡互利互惠,而不是像袁熙那樣拚命的壓榨。即便是甄氏帶來八千萬錢糧,劉闖也沒有任何窺覷。他依舊讓甄氏保存這些錢糧,並通過這種方式對幽州高漲的糧價進行打壓。

    甄老夫人對此,也非常高興。

    唯一的遺憾,就是在他們抵達昌平後不久,劉闖就命人把甄宓送回來……

    老夫人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詢問了一下前因後果之後,卻發現事情似乎並不如她所想像。

    劉皇叔在擄走甄宓之後。竟然未動她分毫!

    這是什麼意思?

    老夫人有些疑惑不解。

    難道說,劉皇叔對我家小宓並沒有動心?

    只是這種事情,老夫人不可能讓人去詢問劉闖。她更不好逼迫甄宓,只能滿懷疑惑的等待……

    +++++++++++++++++++++++++++++++++++++++++++

    建安六年正月二十二,劉闖在安排妥當之後。啟程前往班氏。

    此時,已收到命令的黃忠和許褚兩部兵馬,業已自東安陽出發,抵達班氏縣城。這班氏縣城,也不算很大。滿打滿算不過一萬三千人,但是在代郡治下,已稱得上是一座中上城池。

    他毗鄰雁門。也是代郡最西邊的一座縣城。

    當班氏百姓一夜醒來之後,便發現城外已屯駐數千漢軍。

    劉闖抵達班氏的時候,已正月二十八日。

    本來,他可以早一些抵達。可由於春耕的緣故,不得不在代縣停留了幾日,與韓珩共同舉行了燒荒儀式。

    所以劉闖抵達班氏,黃忠和許褚早已紮好營寨。

    把劉闖迎進大營。許褚顯得有些興奮。原來,這傢伙自軍都山一戰後。老羆營一直未遇到大戰,所以有些急迫。

    “主公,此次出征,許褚願為先鋒。”

    “許老虎,你怎地出爾反爾?”許褚才一請命,卻惹惱了老黃忠,立刻拍案而起道:“之前咱們可說好了,由我為先鋒,怎麼主公一來,你就變了主意?”

    許褚嘿嘿直笑,“漢升將軍息怒,我當時答應等主公到了再說,卻沒有說讓出前鋒軍的位子。”

    “許老虎,我知你老羆營善戰。

    不過主公此次突襲雁門,有道是兵貴神速。你麾下儘是重甲步卒,如何能比得我騎軍迅速?

    我不欺你,可若真要你為前鋒軍,貽誤了戰機又當如何是好?”

    和許褚一樣,黃忠自從兵出遼西之後,並未遭遇大戰,甚至還比不得許褚。

    不管怎樣,許褚至少還參加了一場軍都山大戰。可是黃忠自從奪取無終以後,便再未與敵交戰。眼看著趙雲火燒閻鄉,耳聽聞女婿夏侯蘭馳騁塞北。就連徐盛等人也在雲中大戰了好幾場,甚至那方投降過來的張郃高覽,和袁軍正鏖戰易縣。這也使得黃忠,更心癢難耐。

    眼看著黃忠和許褚兩人吵得面紅耳赤,到後來幾乎要在大帳裡上演真人PK,劉闖也有些頭疼。

    說實話,黃忠也好,許褚也罷,都可以獨當一面。

    劉闖本打算在班氏集結後兵分兩路,誰料想這兩位竟然發生了爭執。

    這情況倒是第一次遇到,劉闖看著兩人,不禁苦笑連連。

    可不管怎樣,總不成讓這兩位將軍在中軍大帳裡真的打起來!

    劉闖正要開口勸解,卻覺察到身邊的諸葛亮,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兩位將軍請暫息雷霆之怒,聽亮慢慢道來。”

    諸葛亮這一開口,黃忠和許褚便閉上了嘴。

    別看諸葛亮年紀不大,可這兩年實打實的成績擺放在那裡,即便是高傲如黃忠許褚也頗為敬佩。

    更何況,諸葛亮還是劉闖的小舅子。

    照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早晚是劉闖手下第一謀主。

    同時,黃忠和許褚與諸葛亮也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諸葛亮這時候站出來說話,兩人怎地也要給些面子。

    “黃將軍,許將軍。”

    諸葛亮笑盈盈走到沙盤旁邊,“此次攻取雁門,要速戰速決。

    如今彭安屯兵定襄,雁門兵力並不強盛。不過。若因此而掉以輕心,難保會有一敗。雁門之戰,需防止太原袁軍來襲。所以要奪取雁門,必先取句注山。

    在來的路上,亮與主公已商議妥當,準備兵分兩路。

    一路由主公親自督帥,跨戍夫山直撲句注山;另一路則需一員大將統兵,走劇陽、汪陶,奪夏屋山取陰館。不管是哪一路。都不容易。卻不知哪位將軍願為主公奪取陰館,建立首功?”

    陰館,是雁門郡郡治所在。

    黃忠和許褚相視一眼,幾乎是同時站出來,大聲道:“末將願往。”

    諸葛亮見此情況。忍不住哈哈大笑。

    “兩位將軍都願出戰,卻只有一人可以統軍。

    兩位將軍的勇武,亮與主公都極為信任,實在不好選擇……不如這樣,兩位將軍抓鬮,如何?”

    抓鬮?

    黃忠和許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道:“抓鬮就抓鬮!”

    “呵呵,亮也知抓鬮未免兒戲,可實在是……

    所謂聽天由命,且看老天選擇哪位將軍。為主公分憂。”

    說罷,諸葛亮便寫了兩個紙條,揉成兩個紙團放在書案上。

    “哪位將軍先來?”

    “仲康!”

    黃忠上前一把抓住了許褚的胳膊,頗為動情道:“仲康。你我相識已數載,當年在青州時。你就多次隨主公出戰,老夫卻從未有過怨言。今老夫已漸老朽,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上陣。方才你我相爭,都是為主公分憂。而今抓鬮,便與老夫一個便宜,讓我先抓如何?”

    “這個……”

    許褚猶豫了一下。

    也就是他這一猶豫,黃忠上前一步,便選了一個紙團,並迅速打開來。

    “陰館!”

    黃忠頓時大喜,把紙團上的字跡向許褚展示。

    許褚腦袋一懵,正要開口,卻聽諸葛亮道:“既然漢升將軍選了陰館,乃上天注定,便由將軍率本部出征。”

    說話間,諸葛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另一個紙團收起。

    “可是……”

    劉闖站起來,笑呵呵道:“可是什麼……莫非老虎哥不願與我並肩作戰?”

    許褚聞聽連連擺手,“主公,你知我絶無此意。”

    “既然如此,那就請仲康隨主公前往句注山……要知道,這句注山同樣重要,需防範太原袁軍來援。”

    許褚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難不成說:我不想和主公並肩作戰?

    就算他和劉闖的關係再好,說出這樣的話,恐怕也難免會令劉闖心生芥蒂。

    “明明是我的機會,卻便宜了你這傢伙。”

    黃忠暗地裡向諸葛亮點點頭,卻一本正經道:“此乃天意,仲康承讓了。”

    事已至此,許褚也只能低頭認命。

    諸葛亮旋即命兩人下去準備,他正要離開,卻聽到劉闖在身後道:“孔明,記得把那紙團燒了。”

    “啊?”

    諸葛亮腳下一個趔趄,扭頭向劉闖看去。

    “你道我不知,那兩個鬮都寫的是陰館……嘿嘿,你做鬮時,偷偷與漢升將軍擠眉弄眼,我都看在眼中。只是這種事情,可一不可再二。若不是我也認為漢升將軍合適,必要拆穿你的詭計。”

    劉闖說完,笑呵呵來到諸葛亮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諸葛亮露出尷尬笑容,搔搔頭也不爭辯。

    其實,就如同劉闖所說的那樣,諸葛亮那兩個鬮上,寫的都是陰館。而且在寫完之後,他便對黃忠使了眼色,要黃忠搶先挑選。

    許褚勇猛無敵,但卻不適合擔當奪取陰館的重擔。

    劉闖心裡也是這麼認為,所以才會幫著諸葛亮隱瞞……若不然,那許褚怎可能輕易的就範?

    這傢伙,一向都是沒理攪三分的主兒。

    萬一他硬要看另一個鬮,到時候就算是劉闖勸說,也難免會對諸葛亮心生間隙。

    而這,卻非劉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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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1 20:35:02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03章 戍夫山

    “公子,孔明那兩個鬮上,寫的可都是陰館?”

    “啊?”

    劉闖看著許褚,眸光一閃。

    卻見許褚笑道:“公子不必擔心我對孔明生出間隙,我何嘗不知,自己並非獨當一面的材料?只是那老傢伙平日裡有些傲慢,所以才故意和他作對。只是孔明這般手段,我卻有些不太喜歡。”

    劉闖沒想到,許褚居然看出了端倪。

    不過想想倒也不算奇怪。

    三國演義中,許褚似乎是和張飛一樣的莽將軍。可實際上,這傢伙能夠深得性情多疑的曹操所重,絕非莽撞之人。

    劉闖笑道:“老虎哥不必和孔明一般見識,當時那情況,恐怕也是無奈之舉,並非孔明欺你。”

    “嗯!”

    許褚點點頭,便不再開口。

    他心裡很清楚,他不可能和諸葛亮真的翻臉。

    但是卻要通過這種方法,給諸葛亮些許警告……更重要的,他要用這種方式向劉闖表明心跡。

    劉闖當然也明白許褚的想法,也就沒有再就這件事談論。

    三日後,黃忠率部出征,劉闖和許褚也點起兵馬,直逼戍夫山。

    這戍夫山,屬五台山支脈,側依滹沱河,山勢險要。

    自劉闖奪取幽州之後,彭安就命令帳下大將趙犢屯兵戍夫山,依山紮營,以防禦劉闖偷襲。

    當劉闖大軍抵達之時,趙犢早就得到消息,心中更惶恐不安。

    一年來,劉闖橫掃幽州,威名大盛。

    多少大將都栽在他手下,趙犢可自認沒有那個能力能抵擋住劉闖大軍。

    “那劉皇叔武力過人。麾下儘是猛將悍卒,不可與之相爭。

    我欲死守營寨,向陰館求援。”

    趙犢召集眾將商議對策,只是話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身形魁梧壯碩的男子起身怒道:“將軍何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劉闖雖有勇名,某家卻不怕他。願率本部兵馬出寨迎敵,定取那劉闖項上人頭。”

    趙犢看去,認得說話之人名叫霍奴。

    此人是幽州涿郡人氏。和趙犢為同鄉,對袁氏忠心耿耿。

    趙犢與霍奴的關係非常好,歷史上曹操統一北方之後,兩人曾聯手起兵造反,後為曹操所滅。

    對於霍奴的勇武。趙犢倒也知曉。

    這傢伙在涿郡的時候,曾撲殺猛虎,為當地人所稱讚。

    後因得罪了公孫瓚,與趙犢一起逃離家園,投到了袁紹的帳下。袁紹滅公孫瓚,在霍奴看來,便是為他報了深仇大恨。所以對袁紹極為敬重。

    “霍奴,那劉皇叔世稱飛熊,帳下大將許褚,更被人稱之為虎痴。皆勇冠三軍,非比等閒。”

    “將軍美意,霍奴明白。

    只是大丈夫焉能未戰先怯?虎痴又怎地!想當初某在涿郡,號稱打虎將。”

    趙犢再三勸說。可是霍奴卻執意出戰。

    無奈之下,趙犢只好同意了霍奴的請求。命他率兵出戰,自己更親自為霍奴督戰。

    霍奴領命而去,在營寨中點起兵馬,便殺出轅門。

    劉闖和許褚剛安紮好營寨,聽聞袁軍出戰,許褚頓時來了精神。

    他向劉闖討得命令,便令八百老羆出寨。

    兩軍在滹沱河畔對壘,卻見許褚一聲令下,八百老羆擺開陣勢,他則催馬來到兩軍陣前。

    霍奴手持一口宣花大斧,躍馬而出。

    “我乃涿郡霍奴,爾等賊人不識天時,竟敢犯我營寨,還不下馬受死。”

    看著霍奴那張狂之態,許褚勃然大怒,催馬向前。

    霍奴厲聲喝道:“來將通名。”

    “某家,虎痴許褚!”

    許褚說話間,便來到霍奴面前,輪刀直劈霍奴。

    霍奴也不畏懼,擺大斧相迎。許褚而今,已近煉神中期的境界,氣血充盈,一口金背大環刀舞動時華棱棱直響,刀勢沉猛,猶如劈山。這霍奴,也是天生神力,眼見許褚殺來,竟毫無懼色。大斧舞動,只聽鐺鐺巨響聲不斷。兩人刀來斧往殺在一處,一時間竟然是不分伯仲。

    劉闖出營觀戰,見霍奴和許褚打得不分勝負,也是一驚。

    霍奴?

    他可以肯定,從未聽說過此人的名字。

    沒想到袁紹手下竟然還有如此猛將,雖然許褚漸漸占了上風,可依舊能看得出來,這霍奴不同凡響。

    眉頭,不由得緊蹙一起。

    劉闖正要下令鳴金,卻忽聽得許褚一聲怒喝,手中大刀唰唰唰連劈三刀,刀勢強猛,如排山倒海。那霍奴舉斧相迎,卻聽得鐺鐺鐺一連串的巨響聲傳來,戰馬希聿聿長嘶,霍奴更臉色蒼白。

    他已經覺察出,自己不是許褚的對手。

    於是虛晃一招,撥馬就走。

    這時候,許褚卻從馬背褡褳當中取出一枚拳頭大小的鐵球,照準霍奴的後背便擲出。

    啪的一聲響,鐵球正中霍奴後背。

    這一下,打得霍奴甲葉子四濺,霍奴更在馬上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一頭便栽倒在馬下。

    與此同時,那趙犢見霍奴不低許褚,連忙下令士卒出擊。

    劉闖眼見袁軍出動,便毫不猶豫,舞動令旗,八百老羆健步如飛迎上前,眼見著和袁軍將要接觸的一剎那,突然間從大盾後面取出手斧,照準袁軍便投擲出去。一排排飛斧呼嘯而出,衝在最前面的袁軍被飛斧擊中,紛紛倒地。八百老羆的前進速度極為詭異,第一排老羆投擲出飛斧後,腳步隨之放緩。而第二排老羆則迅速上前,越過第一排老羆,繼續投擲。

    八百老羆,共分為八排。

    每個老羆手中,皆配有三支飛斧。

    只見這八百老羆在保持著勻速前進的同時,陣型不斷發生變幻,一排排飛斧投擲而出。雙方尚未解除,袁軍便死傷慘重。

    劉闖更提刀縱馬而出,和許褚一左一右,殺入亂軍之中。

    只是趙犢似乎並不想戀戰,在發動一波衝鋒救回霍奴之後,便立刻收兵,退回戍夫山軍寨。

    劉闖和許褚衝到寨前,便被袁軍箭矢所阻。

    見攻擊無效,劉闖也只好下令收兵回營。

    雙方這第一戰結束的很快。趙犢把霍奴救回營寨後,經軍中的醫生診治,霍奴很快便甦醒過來。

    “若非將軍,奴險死於賊人之手。”

    霍奴臉色蒼白,更滿面羞愧之色。

    趙犢苦笑道:“那劉皇叔有萬夫不擋之勇。虎痴更隨劉闖在蒲姑陂殺得曹軍大敗……

    霍將軍能與虎痴鬥得不分伯仲,足以揚名天下。只是賊人太過強猛,我等不可以與之交鋒。以我之意,還是當死守營寨,避戰不出為好。我立刻派人向陰館求取援兵,以退賊兵。”

    霍奴聽罷,頗以為然。

    當下。趙犢命人加強守衛,再也不肯出戰。

    劉闖和許褚則連番搦戰,可是趙犢霍奴兩人卻不願再戰,只憑藉弓弩。將劉闖大軍一次次擊退。

    一連兩日,劉闖有些急了!

    原本以為能輕而易舉攻克戍夫山,卻不想遇到這麼一個對手。

    趙犢和霍奴避戰不出,而戍夫山山勢險要。令劉闖和許褚二人束手無策。

    “未想到這些傢伙,竟如此不要面皮。”

    許褚連番搦戰不成。不禁有些焦慮。

    而劉闖也感到頗為頭疼,在中軍大帳中沉思不語。

    一座小小的戍夫山,便阻擋住自己的腳步。若不能儘快突破,那麼袁紹援兵一旦抵達,諸葛亮的種種安排,也就要付之東流。劉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影響到整個佈局。可是這戍夫山橫在面前,又無法強行攻取。這樣拖延下去,早晚會耽誤戰機,令自己前功盡棄……

    “仲康今日,再去搦戰。”

    劉闖猶豫許久之後,命許褚出戰。

    而他則領著武安國和李逸風兩人,帶著幾十名飛熊衛離開大營,在戍夫山周圍巡視。

    天色將晚,斜陽夕照。

    戍夫山籠罩在一派殘紅之中,透出一抹蒼涼之氣。

    就在劉闖心中煩躁之時,李逸風帶著一個樵夫來到他的馬前。

    “主公,方才我們巡視的時候,發現這廝從山中出來。”

    劉闖一怔,上上下下打量這樵夫,腦海中靈光一閃,下馬上前問道:“而今戍夫山戰事正熾,你何以會在這裡出現?莫非是細作不成?”

    樵夫聞聽,嚇得連連擺手。

    “將軍休要誤會,我本就是這戍夫山本地人,常年在山中打柴。

    這幾日戍夫山有戰事,家中沒了口糧,小人想著進山打些野味充飢,絕非將軍所說的‘細作’。”

    “如此說來,你對這戍夫山的地形很熟嗎?”

    樵夫立刻挺起胸膛,“不瞞將軍,小人從小在這裡長大,便是閉著眼睛也能在山中行走。”

    劉闖的眼睛一眯,“那你可知道,山中可有小徑,可繞過山前營寨?”

    “這個……”

    樵夫眼神有些慌亂,便低下了頭。

    劉闖見狀便道:“鄉親莫要慌張,不瞞你說,我乃大漢皇叔劉闖。

    今欲借道戍夫山,奈何被敵軍所阻。你若能告訴我如何繞到後山,我自有重賞,絕不食言。”

    樵夫猶豫了一下,輕聲道:“若說小徑,小人倒是知道一條。”

    “哦?”

    “由此入山,行大約十里地有一條小路,不過是一條羊腸小徑,可以直通後山。”

    “那你可願意帶路?”

    樵夫看了劉闖一眼,想了想道:“既然將軍提出,小人願為皇叔效力。”

    劉闖聽罷大喜,當下便帶著樵夫返回大營。

    這時候,許褚也回到了營寨之中,一進中軍大帳便破口大罵。

    “仲康莫要著急,我方才出去,想到了一條計策。”

    “啊?”

    劉闖指著那樵夫,與許褚道:“這位鄉親言,山中有一條羊腸小徑可直通戍夫山後山。我欲領一支人馬。從小徑到後山,偷襲袁軍後營。到時候仲康從前面發起攻擊,定可一戰功成。”

    許褚露出愕然之色,半晌後道:“公子,此事不若由我來做。”

    “那不行!”

    劉闖道:“這幾日都是你去搦戰,若明日你突然不出現,必然會令那趙犢心生疑竇。”

    許褚還要再說,可是劉闖卻擺手拒絕。

    他又向那樵夫仔仔細細的詢問了一番之後,便拿定了主意。

    當晚。劉闖點起六百步卒,命其只帶刀劍,身著輕甲隨行。劉闖則領著武安國和李逸風,讓那樵夫領路,趁著天黑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入戍夫山中。入山大約十里。便找到了那條羊腸小徑。

    不過,這所謂羊腸小徑,崎嶇難行。

    劉闖等人又不敢點火,只能摸黑行進……

    好在,帶路的樵夫輕車熟路,不時在前面提醒,才使得劉闖等人可以在小徑中蹣跚行走。

    順著這條小徑。足足走了半夜。

    大約在寅初,也就是三點過後,樵夫突然停下腳步。

    “皇叔請看,前面那星星點點的火光。便是袁軍後寨。”

    劉闖喘著粗氣,手搭涼棚舉目觀瞧。

    果不其然,順著樵夫手指的方向,可看到一片營寨。

    由於這營寨處於山中。趙犢也沒有想到,劉闖竟然能找到人。繞到他後營,所以守衛極其鬆懈。

    劉闖向那樵夫道謝後,便領著人悄然來到後營外。

    轅門口,只有兩個袁軍士卒在值守,不過夜色深沉,這兩名士卒靠在轅門外的立柱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正在打盹。

    劉闖一擺手,武安國和李逸風蛇行向前,悄然來到那兩個軍卒身邊,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把那兩名士卒幹掉。劉闖隨後又帶著人摸進了營中,他朝左右看了一眼,見大寨裡寂靜無聲。

    一堆堆糧草堆在一處,卻不見軍卒巡視。

    劉闖一擺手,從隨身的兜囊裡取出一枚火油灌,點燃後狠狠砸在糧垛上。

    其餘士卒,也紛紛從身上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油灌,朝著糧垛上砸去。只一轉眼的功夫,就見整個後營火光熊熊,烈焰衝天。

    “起火了,起火了!”

    戍夫山山寨裡的袁軍士卒從睡夢中驚醒,頓時亂成一團。

    劉闖趁亂帶著人便衝入寨中,二話不說,逢人就殺,遇人就砍。

    趙犢正睡得香甜,在睡夢中被親軍喚醒。聽聞營寨起火,他大驚失色,連忙赤足衝出大帳。

    可就在這時,忽聽山寨外傳來一陣喊殺聲。

    原來,早已等候多時的許褚,見袁軍營寨中起火,立刻發動了攻勢。

    霍奴慌慌張張來到趙犢面前,大聲道:“將軍,賊軍襲營?”

    趙犢臉色蒼白,厲聲道:“霍奴,你立刻帶人去後營滅火,我帶人去前面迎敵。”

    “喏!”

    霍奴倒拖宣花大斧,領著一隊袁軍便朝後營跑去。

    而趙犢則快步來到前寨,指揮袁軍抵抗許褚的攻擊……

    ++++++++++++++++++++++++++++++++++++++++++++++++++++++++

     霍奴趕到後營時,火勢已無法控制。

    營中的袁軍士卒更亂成一團,四處逃竄。

    霍奴遠遠就看到在火光之中,有一個大漢手持一口大刀在人群中奔走,所過之處可謂血流成河。

    到這時候,霍奴那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連忙大聲呼喊,更提斧上前,攔住了那大漢的去路。

    “何方賊將,竟敢襲營?”

    他橫斧身前,厲聲大吼。

    劉闖正殺得興起,見霍奴在他身邊阻路,二話不說,墊步上前,輪刀就砍。

    霍奴忙舉斧相迎,只聽鐺的一聲巨響,從甲子劍上傳來一股巨力,令他不由得噔噔噔連退數步。

    心中不由得大駭:這廝,怎地比那虎痴還要兇猛?

    他想要開口,哪知道劉闖卻不給他機會,一刀不成後,他頓足跨步,順著刀勢旋身一招橫掃千軍。甲子劍夾帶著一聲撕破空氣的歷嘯橫掃而來,霍奴忙舉斧再次抵擋。只是這一回,當甲子劍劈在斧頭上的一剎那,劉闖猛然手腕一抖,原本剛猛無儔的一刀,竟突然變化為繞指柔,大刀貼在斧柄之上順勢一抹。

    這一抹,說的很輕巧,卻盡含陰陽變幻之妙。

    霍奴那料想到劉闖在這種情況下竟然會突然變招,一個躲閃不及,就聽喀嚓一聲,甲子劍幾乎順著霍奴的身子,把霍奴斜劈成兩半。霍奴慘叫一聲便倒在血泊中,臟器順著傷口流淌一地。

    “我乃劉闖!”

    這是霍奴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也不知道為何,當他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心中反而生出一抹釋然的感受:原來,他便是那飛熊!

    “霍將軍死了,霍將軍被殺死了!”

    隨同霍奴前來救火的袁兵見霍奴兩三個回合便倒在血泊中,頓時大驚失色,連連叫喊。

    可這一喊,卻使得原本就混亂不堪的袁軍更加慌亂……

    趙犢在前寨正調集人馬抵擋漢軍,忽聽後營大亂,心裡沒由來一晃。

    緊跟著,慘叫聲此起彼伏,一隊漢軍從後營中殺出,劉闖一馬當先,武安國和李逸風左右跟隨。

    在他們身後,六百漢軍如猛虎出閘,殺得袁軍陣腳大亂。

    與此同時,許褚已帶人衝進了轅門……

    趙犢眼見大勢已去,扭頭就走。

    只是他這一走,袁軍便群龍無首,在劉闖和許褚聯手衝殺之下,很快便潰不成軍!

    戍夫山大火,足足燒了兩個時辰。

    當天光大亮時,戍夫山大營已經變成一片廢墟。

    劉闖帶著武安國和李逸風在廢墟中行走,眼見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廢墟之中,不禁讓人心生唏噓感慨。

    不夠,他很清楚,這並非唏噓的時候。

    待戰場打掃完畢,劉闖便喚來許褚,“老虎哥,咱們在戍夫山耽擱數日,袁軍必然已有察覺。當務之急,需儘快趕赴句注山,以免太原袁軍趕來救援。你立刻率一部兵馬,輕騎出擊。

    三日之後,務必要拿下句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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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1 20:35:25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04章 雁門風雲(一)

    冀州,鄴城。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之後,袁紹的身體逐漸康復。

    只是,官渡之戰的失敗讓他如鯁在噎,每日所思所想,莫不是要討回顏面。這也許就是袁紹和曹操之間的最大差別。想當初曹操處於弱勢的時候,可以讓出大將軍之職,可以忍下袁紹的百般刁難和試探。即便是失敗,曹操也會笑而面對,而後臥薪嘗膽,等待時機報復。

    可袁紹卻等不得!

    在身體才恢復了一些之後,就開始招兵買馬。

    與此同時,他下令奪回幽州,五路大軍並進,在他看來劉闖必不是對手。

    “你說那闖兒殺進了雁門?”

    劉闖方動兵,袁紹便得到了消息。

    他眉頭微微一蹙,“元才可曾得到消息?”

    “回稟主公,高刺史已下令太原太守郭縕出兵救援,想來那劉闖定不會得逞。”

    聽聞之下,袁紹總算是鬆了口氣。

    雖然此前劉闖拿下幽州,可事實上在袁紹看來,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

    從心眼裡,依舊看不起劉闖。

    只是若不能把劉闖滅掉,他後方便不得安寧,故而才派出大軍征討。

    “朝年!”

    “喏!”

    隨著袁紹一聲喝令,從一旁閃身走出一名青年。

    這青年,正是袁朝年。

    他躬身行禮道:“請主公吩咐。”

    袁朝年從遼西返回之後,袁熙並未對他產生懷疑,依舊極為信任。

    劉闖用兵之前,袁熙命袁朝年回鄴城公幹。不想袁尚看中了袁朝年的劍術,於是便讓他留了下來。

    袁紹道:“朝年,待會兒你去一趟元圖那裡。讓他派人去詢問一下審配,看前方戰事如何。”

    審配逢紀,皆效力於袁尚。

    袁紹對他二人也極為看重,更委以重任。

    說是詢問一下審配,實際上就是讓審配在逼一下沮授,命他加快速度。

    而今五路大軍中,中山國袁軍被阻於北平;高幹則被田豫擋在雲中城外;步度根和燕荔游已達成盟約,準備出兵寇邊,而彭安則承擔著襲擾之事。但是在田豫的防禦之下,卻難有作為。

    五路大軍之中,唯有沮授突破易水,攻克易縣。

    只是,徐庶早就命人在昔日公孫瓚所建的易京築起第二道防線。令沮授頗為難受。

    可袁紹卻感受不到沮授的麻煩,在他看來,徐庶一無名之輩,不足掛齒;張郃高覽乃背主叛將,也非沮授之敵。只要沮授能突入涿郡,則幽州必然大亂,到時候劉闖定然不是對手。

    哪知道。袁朝年領命之後,離府並未直接去逢紀的辦公之地。

    他出大將軍府,繞道來到一家商舖,見左右無人。便邁步走進商舖之中。

    “我家主人身體虛寒,聽聞貴號有一批遼東老參,故而著我前來詢問,若超過三千錢便可以購買。”

    袁朝年的話乍聽頗有些怪異。可是店舖中的掌櫃卻眼睛一亮,連忙快步上前。

    “三千錢老參倒是有。不過需售五千錢。”

    袁朝年突然壓低聲音道:“請立刻告之主公,袁紹欲使沮授加強攻勢,務必要小心提防。”

    說完,他打了個哈哈,與那掌櫃有寒暄幾句便轉身離去。

    掌櫃的忙走進後宅,片刻之後,就見一隻白鴿從後宅之中飛出,向中山國方向飛去……

    ++++++++++++++++++++++++++++++++++++++++++++++

     沮授在佔領易縣後,便開始整頓兵馬。

    易縣雖然被他奪回來,也讓袁軍損失極大。

    張郃高覽撤走時,將縣城中所有的糧草輜重全都帶走,以至於沮授佔領易縣,卻毫無所得。

    而徐庶在易京廢墟,有立下營寨。

    沮授看得出,漢軍這是要一點點的消磨袁軍士氣。

    他心知,不能輕舉冒進,若不然便很可能著了對方的算計。而且從涿郡傳來的消息,也讓沮授暗自心驚。他已經知道,這次他要面對的對手正是他昔日的老友,荀諶。正如荀諶瞭解沮授一樣,沮授對荀諶也非常瞭解。荀諶這麼擺開一個消耗戰的架勢,定然是另有圖謀。

    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強攻強打,弄不好便要中了對方的詭計。

    所以,在占據易縣後,沮授便有意進行休整,補充兵力,以及糧草輜重。

    他倒是不信,自己這麼穩紮穩打,荀諶還能有什麼招數。雖然說荀諶謀略過人,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沮授不信荀諶能抵擋住自己的攻勢。要知道,袁紹雖失了幽州,卻依舊坐擁冀州青州和并州三地,治下錢糧廣盛……單只一個冀州,人口就是幽州的兩倍還多。更不要說冀州物產豐富,袁紹手中更兵精糧足。五路大軍消耗下去的話,用不得多久幽州就要出現危機。

    “休要著急,待我休整完畢之後,定能一舉攻克易京。”

    “可末將聽說,荀先生在樊輿亭和北新城設下兩處大寨,只等我們前去。

    如此一座大寨一座大寨的攻取,只怕會死傷甚巨。”

    府衙之中,沮授與大將蔣義渠商議戰況。

    聽了蔣義渠的話,沮授苦笑道:“我何嘗不知如此一來,定死傷甚巨。

    只是友若其人,狡詐多變,詭計多端。若輕舉冒進,勢必會中他計策……我等這樣推進,速度雖不快,但卻可以以勢壓人。任憑他荀友若智計百出,我只管步步為營,他又能有何對策?”

    蔣義渠聽聞之下,忍不住連連點頭。

    “先生所言,倒是正理。”

    沮授微微一笑,也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談下去。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方攻破了易縣不久,便得到消息。劉闖殺入雁門,攻佔戍夫山。

    沮授聽聞之後,臉色頓時的大變。

    他連忙命人取來并州地圖,在仔細查看一番後,沮授忍不住大叫一聲:“不好,雁門危矣。”

    蔣義渠剛要詢問何故,卻不想府外有扈從傳信,“審配先生在外求見。”

    “正南先生何以來到易京?”

    蔣義渠一臉迷惑之色,卻不想沮授的臉色。突然變得格外難看。

    “先生,何故色變?”

    沮授咬緊牙關,半晌後突然一聲苦笑。

    他突然明白了荀諶的意思:沮授想要步步為營,荀諶則以消耗戰不斷消耗他的士氣。

    說起來,沮授的智謀並不遜色於荀諶。甚至從能力上而言,比之荀諶還要高出一籌來……可是,荀諶確有一個沮授永遠無法比擬的優勢,那就是荀諶是劉闖的丈人,勿論荀諶做什麼決定,劉闖都不會過問,甚至會完全放權給荀諶;而沮授呢?確有太多的襟肘。且不說袁紹其人多疑。不可能似劉闖那樣對荀諶放權。若非如此,他又怎可能派一個監軍過來?

    同時,袁紹的眼界不高

    袁紹的眼中只有曹操,而曹操的眼中則包含天下……

    沮授心裡明白。審配為什麼會突然來易縣。

    毫無疑問,定是因為劉闖在雁門出兵,驚動了袁紹,故而才會派遣審配來。督促沮授出兵。

    審配其人,忠烈慷慨。是一個正直之士。

    但說句心裡話,沮授對審配並無好感,更認為其人才學並不足以配其名。

    荀彧曾對審配有一個評價:專而無謀。

    這個人很耿直,但往往耿直的不是地方,有時候反而會造成不良結果。官渡之戰,若非審配抓了許攸的家人,許攸也不會被袁紹羞辱,到頭來投奔曹操,於是才有了曹操奔襲烏巢。

    更重要的是,審配之後並未覺察到自己的問題,反而洋洋得意。

    審配一來,再想要步步為營,恐怕非常困難。

    沮授真不想見他,可審配畢竟是監軍,於情於理,他都不能避而不見……

    “來人,請正南先生衙堂說話!”

    沮授幾乎是咬著牙發令,可是心中,卻沒由來有一種無力的感受。

    他突然想起了田豐的那封書信,想必元皓而今已經到了遼西,說不得此刻正沐浴海風之中,琅琅誦讀。

    ++++++++++++++++++++++++++++++++++++++++++++++++++

     建安六年二月,黃忠幾乎是長驅直入,奪取陰館。

    本來,從班氏到陰館途中有頗多關隘,哪知道黃忠卻在劇陽城外,走馬生擒故安都尉陳瑀。

    那陳瑀有感黃忠不殺之恩,願意歸降劉闖。

    於是他親自帶路,每逢關城便前去說降,竟然使得黃忠兵不刃血在短短數日間拿下數座城池,更兵臨夏屋山。抵達夏屋山之後,陳瑀再次出馬,匹馬入陰館,說降陰館守將王摩開城獻降。

    就連諸葛亮也未想到,黃忠竟然能如此順利的奪取陰館。

    彭安得知陰館失守,連忙率部回兵救援。

    幾乎是在同日,許褚也攻佔了句注山。

    “沒想到漢升將軍,竟然能這麼快拿下陰館。”

    劉闖率部抵達句注山之後,聽聞黃忠已經佔領了陰館的消息之後,也不禁感到驚奇。

    許褚忍不住牢騷道:“非是他有多大本領,實在是運氣太好。竟被他抓了一個陳瑀,便兵不刃血拿下陰館。那似公子,居然被兩個無名之輩擋在戍夫山下,只能說這老兒走了運道。”

    劉闖聞聽,忍不住哈哈大笑。

    “仲康,莫不是眼紅了?”

    許褚連連擺手,“我又怎會眼紅他一老朽?”

    只是那話語中的酸味,卻濃郁的很,讓劉闖又是一陣大笑。

    笑罷,他沉聲道:“探馬回報,那太原太守郭縕,領兵八千正逼近句注山。

    仲康,傳我命令,在句注山下多挖溝渠,而後死守大營。絕不與之交戰。當初趙犢霍奴之流在戍夫山怎麼做,咱們就怎麼做。不過,咱們也要防止重蹈覆轍,當查清楚山中小徑……”

    “公子,何必懼怕一小小太原太守?

    那郭縕雖兵強馬壯,可是在某家眼中,依舊不過烏合之眾。”

    哪知道,劉闖卻微微一笑,輕聲道:“仲康莫小看了這郭縕。此人可不是你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郭縕,何人?

    也許在史書當中,並沒有太多關於他的記載。

    但是根據黃閣打探來的消息,劉闖對這個郭縕做了一些瞭解。

    郭縕,并州太原人氏。

    少有勇力。曾為禍鄉鄰。後痛改前非,棄武從文,被舉為孝廉。此人精通兵法,足智多謀,是袁紹手下一員不可多得的大將。即便是張郃高覽,對他也頗為稱讚。劉闖兵進雁門之前,荀諶還專門派人送信。要他小心此人。用荀諶的話說,這個郭縕,是一個極難對付的傢伙。

    當劉闖乍看郭縕資料的時候,也頗為驚訝。

    如此能人。為何沒有在史書留名?

    亦或者說,他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按道理,這麼厲害的人物,理應在三國留下極為濃重的一筆。可劉闖搜腸刮肚卻想不起有這麼一個人。

    直到劉闖查看郭縕親屬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這個郭縕不是沒有留下痕跡。甚至可以說,他在三國留下了非常濃重的一筆。

    郭縕之子,便是三國中後期的魏國大將,郭淮!

    劉闖看罷郭縕的資料,便對郭縕產生出極為濃厚的興趣。

    他在句注山紮下營寨不久,郭縕拜率兵抵達……

    與此前在戍夫山時候的情況不同,劉闖占了句注山之後,並不急於和袁軍交戰。他要等待黃忠動手,等待彭安上鉤。所以,在黃忠動手之前,劉闖是絕不會輕舉妄動,和郭縕交鋒。

    反正憑句注山之險,足以抵擋太原的援軍。

    劉闖可以拖得起,但是郭縕……

    郭縕,年方三十三歲,正是好年紀。

    他接到高幹的命令之後,便立刻點起兵馬趕赴雁門。卻不想漢軍速度太快,未等他出太原,便佔領了句注山,將郭縕的去路擋住。

    當他聽聞,佔領句注山的漢軍主帥便是劉闖時,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未想到,這劉皇叔竟親自出征。”

    “兄長,怕他何來?人道他劉皇叔有多麼厲害,可多是道聽塗說罷了。

    如今咱們大軍逼近,不妨與他戰上一回。我就不相信,憑你我兄弟,難道還怕了他不成?”

    說話之人,名叫郭紼,是郭縕的堂弟。

    郭縕見他說的張狂,不禁眉頭一蹙,沉聲道:“賢弟休要輕敵,那劉皇叔以弱冠年紀便統領一州之地,麾下猛將如雲,謀士眾多,絕非等閒之輩。今我等兵臨句注山,不可逞匹夫之勇,務必要儘快攻破遼東軍大寨,奪回陰館……這樣,你便點起兵馬,前去與之搦戰。

    不過,此戰許敗不許勝,咱們要設法把那劉皇叔引出來,而後我自領兵馬在一旁伏擊……”

    郭紼對自家兄長,素來言聽計從。

    既然郭縕這麼說了,他也不敢拒絕,於是便點頭答應下來。

    當下,郭紼點起兵馬出營搦戰,試圖將劉闖從寨中引出。哪知道,他在漢軍大寨外面搦戰許久,卻不見漢軍大營動靜。

    郭紼頓時大怒,便下令強攻漢軍大寨。

    哪知道,方到了漢軍大寨門前,便遇到數道壕溝阻攔。

    與此同時,從漢軍更從寨中箭如雨下,將郭紼數次擊退……

    郭縕觀戰片刻之後,便下令鳴金收兵。

    他的臉色非常難看,在中軍大帳中徘徊不停。

    “兄長,為何不讓我繼續攻擊?”

    郭紼回到營中,走進大帳便忍不住開口問道:“雖則他們挖了幾道壕溝,但我大可以命人把壕溝填上。”

    “你填上了又能如何?”

    “我……”

    郭縕一擺手,看著郭紼嘆了口氣,臉上露出無奈表情道:“難道你沒有看出,那劉皇叔根本不打算與你我交鋒嗎?”

    郭紼一聽,頓時愕然。

    “兄長,難道他就不怕壞了名頭?”

    “這算什麼壞了名頭,只要他把咱們擋在句注山下,就算是大功告成。

    我聽說,他麾下大將黃忠已經抵達陰館,依我看劉皇叔的目標並非你我,而是那回兵救援的彭安。他奪取雁門,便等於是大獲全勝。到時候雲中、定襄和雁門三郡連為一體,恐怕連高刺史也要惶恐不安。

    不成,咱們不能就這麼被他擋在山下。

    這樣,明日開始,你繼續搦戰,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迫使得劉皇叔出營,與你我交鋒一回。”

    郭紼聽罷,忙躬身領命。

    接下來的幾天,郭紼郭縕兩人可謂是使盡了手段。

    或是叫罵,或是羞辱,甚至還派人在壕溝前撒尿,試圖將劉闖從營中引出來。

    但不管他們千般手段,如何叫罵羞辱,劉闖都恍若未見。這個時代,罵來罵去也就那麼幾句話而已。對於穿越眾來說的劉闖,前世他聽過更多更惡毒的話語,又如何會在意這些。

    我只要拖住你,便勝券在握!

    眼見劉闖不肯上當,郭縕也有些急了。

    伴隨著彭安回兵雁門,郭縕就越發顯得急躁起來。

    他幾次下令強攻句注山漢軍大營,無奈劉闖早就做好了準備,一俟袁軍靠近,便箭矢如雨。

    郭縕損兵折將,卻沒有一點效果,也只好暫時止住攻擊。

    與此同時,彭安兵抵陰館城下。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隨著他抵達陰館,諸葛亮卻下令以蕭凌為主將,悄然出兵繞到了袁軍後方。

    “兄長,未曾想這劉皇叔竟如此不要面皮,死守大營,我等該如何是好?”

    句注山腳下,郭縕束手無策。

    劉闖死守不出,讓他感到萬分頭疼……原本想收兵返回,可他心裡很清楚,高幹絕不同意。

    該怎樣才能拿下句注山,與彭安合兵一處?

    郭縕在大帳中徘徊,許久之後,突然眼睛一亮,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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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3 18:31:54
第305章 雁門風雲(二)


   

  


     “郭缊?”

    汝南平輿縣城裏,曹操收到從前方傳來了一紙情報,頓時陷入沈思之中。

    衙堂上,郭嘉和荀攸二人正在商議事情,見曹操突然不言語,也不由得閉上嘴,疑惑的看著曹操。

    “主公,這郭缊何人?”

    郭嘉聽到曹操口中不斷念叨郭缊的名字,便開口問道。

    曹操回過神,微微一笑,“郭缊便是太原太守,如今奉命馳援彭安,卻不想被闖兒攔在句注山下。”

    他說著,便把手中的書信遞給郭嘉。

    “袁紹回到邺城之後,仍不死心,正招兵買馬,意欲和我再戰。

    闖兒如今在北疆做得好大事,倒是可以牽制一部分袁紹的兵馬……奉孝,公達,你二人以爲,我當坐山觀虎鬥,亦或者與那闖兒南北夾擊?今劉備逃匿,汝南平定,正要再做籌謀。”

    建安六年正月,曹操兵進汝南。

    劉備在汝南經過半年經營,又有陳登徐宣等人的出謀劃策,倒也經營出了些許成績。

    可惜的是,袁紹敗得突然,並沒有留給劉備太多時間。

    如果能再給他半載,說不得可以拿下整個汝南。

    要知道,這個時期的豫州,是天底下人口最多的地方。汝南更兼有淮水孕養,土地肥沃,頗適合人類棲息。整個豫州下轄二郡四國,可是人口卻多達七百多萬。而汝南郡的人口更是密集,領三十七城,四十余萬戶,約二百萬人口。也就是說,一個汝南,便抵得上一個幽州。

    如果劉備真能夠在汝南站穩腳跟。的確可以給曹操帶來極大的麻煩。

    陳宮更向劉備獻策,南聯劉表,合力抗曹!

    這也是曹操爲什麽官渡之戰才一結束,就馬不停蹄的趕來汝南剿滅劉備。無他,讓劉備在汝南停的久了,必然會成爲心腹之患。曹操欣賞劉備,更深知劉備的才能,怎可掉以輕心?

    所以,他集中兵力。兵進汝南。

    劉備雖有陳宮出謀劃策,武有關張陳到輔佐,可是面對著曹操攜官渡之戰大勝的余威,終究抵擋不住。

    徐宣在汝陰死守三日,城破人亡。

    劉辟則在馳援徐宣的路上。遭遇曹仁伏擊,全軍覆沒。

    陳登見勢不妙,立刻建議劉備撤離汝南。哪知道曹操卻不給他任何機會,在二月初兵臨城下,幾乎以摧枯拉朽之勢,大敗劉備。幸好在關張等人的保護下,劉備和陳登總算是逃出生天。

    可是陳珪和龔都兩人被曹操拿獲。斬殺于城下……

    劉備敗走,曹操本打算繼續追擊。

    誰想到這時候傳來劉闖和袁紹開戰,而劉闖更殺入雁門,看上去氣焰極爲囂張。無人可擋。

    曹操也不免,生出幾分疑窦。

    “闖兒壯大神速,方得了幽州,便兵進並州。”

    曹操的目光。從荀攸和郭嘉身上掃過,“可以想象。若那闖兒奪下雁門,則幽州局勢定會迅速穩定下來。他現在需要不斷的勝利來穩定民心,袁紹小觑了此獠,不肯集中全力攻打,早晚必爲此獠所害。高幹非闖兒對手,那郭缊倒是有些手段,但恐怕也非闖兒之敵。”

    曹操說完,便凝視郭嘉荀攸。

    兩人相視一眼,荀攸便道:“闖兒發展太快,不能不加以提防。

    不過,主公而今的主要對手是袁紹……而且我以爲,闖兒短期之內,難以對主公造成威脅,既然如此,何不主動出擊,與那袁紹決戰?有闖兒牽制袁紹兵馬,主公也能省些力氣。”

    “公達有何高見?”

    荀攸想了想,輕聲道:“只看主公和那闖兒,誰人先取冀州。”

    很顯然,荀攸對劉闖的發展有些忌憚。

    而郭嘉雖然沒有這麽明著說出來,但言語之間卻表達出了類似的意思。

    劉闖發展的太快了,咱們可不能就這麽等著,必須要尋找機會,主動和袁紹交鋒,奪取冀州。

    郭嘉就是這麽一個意思,曹操又怎可能聽不出來。

    只是他心裏也有些嘀咕,雖然說官渡之戰大勝,可說到底也是他的運道。若非許攸來降,獻策讓他偷襲烏巢,使得袁紹軍心大亂。若非如此,想要擊敗袁紹,恐怕還真有一些難度。

    要知道在官渡之戰的時候,曹操曾一度感到絕望。

    袁紹如今輸了,但曹操知道,袁紹的根基猶在。

    這時候和袁紹決戰……曹操實在是有些猶豫,擔心會遭遇失敗。

    郭嘉和荀攸都沒有再開口勸說,因爲他二人都知道,這個時候只能靠曹操自己來做出決定。

    就在這時,忽聽衙堂外許定禀報:“主公,許都來信。”

    許都來信?

    曹操心裏一驚,連忙道:“快快呈上。”

    有信使走進衙堂,把一封書信呈遞到曹操面前。

    曹操打開來看完之後,細目不由得一眯,眸光閃動……

    “文若來信,勸我盡快渡河,主動出擊。”

    郭嘉和荀攸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一抹笑容。

    因爲他們知道,荀彧這封信到來,曹操肯定會下定決心。

    果不其然,曹操站起身來,斬釘截鐵道:“我欲立刻返回許都,召集兵馬,與本初再戰……”

    ++++++++++++++++++++++++++++++++++++++++++++++++++++

    郭缊連續數日攻打句注山漢軍大營,奈何劉闖卻始終不肯出兵。

    無奈之下,郭缊最終只好下令收兵,撤回太原郡。

    劉闖得到消息,也是吃了一驚,“你說那郭缊跑了?”

    許褚連連點頭,笑呵呵回答道:“方才我命人打探了袁軍大營,而今已經變成了一座空營。

    想必是那郭缊久攻不下。知道事不可爲,所以才收兵撤離。

    不過這家夥倒是真有些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撤走,我等竟然沒有得到半點消息……”

    劉闖不禁有些奇怪,連忙和許褚出營查看。

    正如許褚所言,那郭缊的確是已經撤兵,偌大的兵營空空蕩蕩,辎重軍械竟未留下半分。

    劉闖也不禁稱贊,這郭缊確有幾分本領。

    能夠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兵馬撤走。而且有條不紊,沒有遺留下任何軍械,說明他早就有此打算。可是,陰館之戰正酣,彭安正拼命圍攻黃忠。試圖奪回陰館。郭缊這個時候撤走,難道就不怕高幹問罪?劉闖策馬在空蕩蕩的袁軍大營中巡視一遍,心中頓感幾分疑惑。

    我不信郭缊會這麽輕易的撤走,恐怕其中有詐!

    “公子,那郭缊既然已經撤兵,是否可以讓兒郎們放松一下?”

    連續被郭缊攻了數次,漢軍也有些疲乏。

    劉闖想了想。便答應了許褚的請求。

    他下令漢軍大營殺豬宰羊,以慶賀袁軍退走。

    命令發出,漢軍大營中頓時一片歡呼聲,響徹雲霄……

    夜色。悄然將臨。

    遠遠看去,句注山漢軍大營中,燈火通明。

    在距離漢軍大營大約二十裏外的一處山窪中,郭缊頂盔貫甲。罩袍束帶,提槍翻身上馬。

    郭缊身後。郭紼率三千銳士早已整裝待發。

    “方斥候來報,漢軍大營守備松懈,顯然以爲咱們已經撤走。

    那劉皇叔還下令殺豬宰羊犒賞三軍,想必不會有任何防範。此正是我等展現勇武之時,若大敗漢軍,奪取句注山,雁門郡一戰我等必將爲首功。郭紼,你我各領一支兵馬,到時候左右夾擊,務必一戰功成。”

    郭紼連連點頭,手中大刀閃爍光毫。

    見士卒們都已經准備好,郭缊也不再羅嗦。

    伴隨著他一聲令下,三千兵馬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然從山窪中走出。

    所謂的撤兵,不過是郭缊的疑兵之計。

    而今看來,那劉闖似乎是上了當,郭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也許是老天爺都想要幫他,入夜之後,烏雲密布,遮擋住一輪皎月。郭缊自領一支兵馬來到漢軍大營轅門外,卻見轅門外守衛松懈。幾道溝壕,也被漢軍填上,正省了郭缊的麻煩。他心中暗喜,忙催馬靠近。

    從漢軍大營中,隱隱約約傳來一股酒氣。

    看樣子,漢軍似乎吃了不少酒水……

    此天助我也!

    郭缊心中狂喜,當下一催胯下馬,一聲大喝便沖進轅門。

    身後一千五百袁軍銳士,緊跟在郭缊身後,齊聲呐喊,響徹雲霄。在郭缊沖進轅門的同時,另一邊郭紼也帶著人殺入漢軍大營。只是,當郭缊沖入漢軍大營之後,便覺察到不對勁。

    安靜,實在是太安靜了!

    整個漢軍大營裏鴉雀無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酒氣,卻不見一個人影。

    郭缊連忙勒住戰馬,向左右查看,猛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大聲喊道:“郭紼,中計了,撤退!”

    郭紼這時候剛殺到中軍大帳,聽聞郭缊的叫喊聲,也是一驚。

    不好,中計了!

    他雖然性子有些沖動莽撞,但也不是傻子。

    這種情況,郭紼又怎可能看不出是中了劉闖的計策?

    只是,殺入漢軍大營容易,想要出去卻變得極爲麻煩。就在郭缊和郭紼准備帶人沖出營寨的時候,忽聽大營外一陣梆子響,緊跟著從地下突然竄出無數弓箭手,站在壕溝中彎弓放箭。

    那壕溝,並未填上。

    漢軍只是在壕溝上面加上了一層木板,而後用浮土遮掩。

    士卒們就躲在壕溝之中,待袁軍殺入漢軍大營後,突然發難。

    近千弓箭手同時放箭,三排壕溝輪流施射,距離轅門最近的袁軍士卒,順便便被射成了刺猬。

    與此同時,從漢軍後營中殺出一支人馬,爲首赫然正是許褚。

    只見他手中金背大環刀高高舉起,厲聲喝道:“老罴,飛斧!”

    嗡的一聲響。一排飛斧呼嘯著破空而來,郭缊只聽胯下戰馬希聿聿一聲慘叫,原來一支飛斧,正中馬頭。郭缊一下子被戰馬掀翻下來,他連忙爬起,劈手從一名袁軍士卒手中奪過一口長刀。

    這時候,老罴營三輪飛斧擲畢,許褚大吼一聲,拍馬舞刀便殺向袁軍。

    轅門。被漢軍箭矢封死。而大營內,更伏兵四起,袁軍頓時大亂……郭缊手持大刀,拼命抵擋,同時高聲呼喊袁軍抵抗。可惜。袁軍已驚慌失措,在這種情況下,又如何能抵擋住老罴營的沖鋒。

    “兄長,快上馬!”

    郭紼從亂軍中搶了一匹馬,來到郭缊身邊。

    郭缊不敢怠慢,連忙翻身上馬,和郭缊向轅門外沖去。

    就在兩兄弟就要殺到轅門口的時候。忽聽戰鼓聲轟鳴。一支漢軍兵馬,堵在轅門外,火光下一員大將,頭戴紫金束發金冠。身披黑色錦袍,胯下象龍馬,掌中一口甲子劍,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郭太守,事到如今。還要頑抗嗎?”

    郭缊連忙勒住馬,舉目凝視對方。

    半晌後,他苦笑道:“敢問,可是劉皇叔當面。”

    “正是劉闖!”

    郭缊心中叫苦,又向左右看去。

    此時,袁軍已大部放棄了抵抗,雖有一些人仍在奮戰,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漢軍殺入大營,顯然大勢已去。

    郭缊回頭,看了一眼郭紼,卻見郭紼遍體鱗傷,臉色蒼白。

    他歎了口氣,猛然將手中大刀往地下一扔,高聲喊道:“兒郎們,休得再戰,我們……投降!”

    這投降二字,說得好生艱難。

    可若是不投降的話,這些跟隨自己的將士,都難逃一死。

    他看著劉闖道:“劉皇叔,某家投降,請勿再大開殺戒……”

    劉闖大笑,“既然投降,何不下馬就縛?”

    郭缊心中淒然,從馬上下來。

    幾名漢軍上前要將他拿住,卻被劉闖攔下來。

    “郭太守果然聰明,今日你若再頑抗到底,必死無葬身之地。”

    “皇叔,何以知我要前來偷襲?”

    劉闖笑道:“而今陰館戰事正酣,郭太守卻突然撤兵。

    雖然說郭太守的選擇不差,可我卻知道,那袁氏上下又怎可能允許你這樣擅自撤離?只怕你出征之時已收到命令,定要奪回陰館。你撤兵,便是抗令不遵,就算高幹容你,恐怕袁紹也不會善罷甘休。此等情況之下你撤兵,要麽是自尋死路,要麽就是另有詭計,有何難猜?”

    郭缊聽罷,忍不住一聲長歎。

    “人道皇叔一介莽夫,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可盡信。

    劉皇叔,我已投降,還請放過我麾下這些兒郎。”

    “這個,自然!”

    劉闖一聲令下,就見漢軍立刻停止了攻擊。

    他下令將袁軍降卒安置于營外,又讓人把郭缊兄弟帶到大帳之中,“郭太守今日之敗,非是失策,實我深知袁氏偏執。今袁紹官渡大敗,早晚必爲人所滅。郭太守你才幹卓絕,在太原兩載,頗有政績,我甚爲欽佩。今漢室衰頹,諸侯爲禍,我受天子所托,欲中興漢室,卻不知郭太守可願與我共襄盛舉?若郭太守願爲我效力,雁門郡太守之職,便爲閣下准備妥善。”

    哪知道,郭缊聽罷卻一聲冷笑。

    “皇叔休要欺我,據我所知,彭安正猛攻陰館,這雁門郡尚不爲皇叔所有。”

    “彭安,庸人也。

    我若殺他,易如反掌,又有何難?”

    聽到這裏,郭缊不由得一怔,忽然間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劉闖的用意,顫聲道:“莫非皇叔在等樓煩烏丸?”

    樓煩烏丸,是駐紮在雁門郡的一支烏丸部落,其部落大人名叫那樓,號稱有萬夫不擋之勇。

    那樓所部便居于北山下,也是雁門郡與西河郡的界山。

    劉闖笑了笑,“那樓累世受我漢室恩賜,卻不思報效,反而屢屢作亂,某早欲將之滅掉。

    彭安如今圍攻陰館,必調集那樓助戰。

    我現在遲遲沒有反擊,便是等那樓烏丸前來,而後將之一舉擊潰。

    郭太守是聰明人,才幹卓絕。然則袁紹無識人之明,且內部派系林立,傾軋不止……似郭太守這等大才,恐難得袁紹所重。既然如此,何不爲我漢室效力?需知,郭太守乃漢臣,爲我漢室效力才是正途。”

    郭缊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沒有開口。

    一旁郭紼則一會兒看看郭缊,一會兒又看看劉闖……

    “郭太守若擔心家人,也大可不必。

    若郭太守願降,我自有辦法將郭太守家人從太原救出來,送來郭太守面前。”

    郭缊苦笑一聲,“皇叔既然把話說到了這種地步,郭缊若再不降,實對不起皇叔的看重……罷罷罷,反正我郭家也算不得什麽太原大戶,即便是回去,恐怕也不爲袁氏衆人所容。

    郭缊願降!”

    隨著郭缊這一句話,劉闖大笑而起,拉著郭缊的手便坐下。

    郭缊道:“郭缊此次歸降,寸功未立,實當不得皇叔厚恩。

    不過,郭缊馳援陰館,共領八千兵馬。而今尚有五千人以及大批辎重糧草在原平……末將願將前去原平說降那些人,也算是一份功勞。”

    說完,郭缊便向劉闖看去。

    劉闖笑道:“既然郭太守有此心,便煩勞郭太守辛苦一遭。”

    郭缊起身道:“如此,事不宜遲。郭某這邊動身,便將幼弟暫留皇叔帳下,還請皇叔多多照拂。”

    說是照拂,實則是讓郭紼做人質。

    劉闖道:“郭太守只管放心,郭紼在我這裏,必不會受到半點委屈。”

    郭缊見狀,便匆匆離去。

    他前腳剛走,後腳許褚便上前輕聲道:“公子,這郭缊會不會是詐降?此去原平,不會是一去不回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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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雁門風雲(三)


   

  


     劉闖對郭缊並不是特別了解。

    黃閣雖然備有郭缊的資料,可是在這個時代,別指望能夠把一個人的情況了解的如後世人那樣。

    而且,黃閣的人手不足,僅憑司馬懿陳宮兩人,還無法把整個黃閣支撐起來。

    黃閣初期,情報的途徑和來源主要是依靠麋家的商事能力,此外蘇家雖然也有配合,但終究涉及不深,不可能完全掌控。劉闖看過郭缊的資料,也大都是一些簡單而基礎的信息。不過,之前郭缊爲保住袁軍士卒的性命而主動放棄抵抗,說明這個人的品行,應該不是太差。

    和郭缊交談過之後,劉闖對他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所以許褚說完,劉闖便笑道:“放心,郭缊此人是個仁厚君子,既然已經歸降,必不會出爾反爾。”

    可實際上,劉闖這心裏依舊有些擔憂。

    郭缊一走兩天,音訊全無。

    劉闖對待郭紼卻沒有絲毫怠慢……第三天,郭缊從原平率部前來,五千袁軍跟隨郭缊前來,也顯示出郭缊在軍中不同凡俗的聲望。

    不過,在郭缊率部前來的時候,劉闖得到了一個他期待已久的消息:那樓,出兵了!

    “沒想到這個那樓,對袁紹還真是忠心耿耿。”

    得到消息之後,劉闖不禁冷笑一聲。

    “皇叔有所不知,幾年前那樓招惹了于夫羅,險些被于夫羅滅掉。幸虧袁紹出面調解,才算是免去滅族之厄。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那樓對袁紹極爲忠心。”

    招惹了于夫羅?

    那就是說。至少是五年前的事情。

    劉闖那時候還沒有穿越過來。自然也不可能知曉這些典故。

    不過,他能看出袁紹的用意:通過幫助烏丸,令那樓歸心,使之成爲一支遏制南匈奴的力量。

    看起來,袁紹對南匈奴倒是一直懷有戒心。

    其實,劉闖對南匈奴,何嘗不存有戒心呢?

    “那樓既然出兵,時機業已成熟。

    仲康。接下來怕是要辛苦你一遭,率老罴營立刻出擊,讓過那樓兵馬,奇襲北山,奪取樓煩,你可願意?”

    許褚聞聽,頓時來了精神。

    他咧嘴嘿嘿笑道:“主公放心,許褚定將那樓人頭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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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六年二月末,彭安與樓煩烏丸合兵一處,繼續圍攻陰館。

    與此同時。諸葛亮密令曹性率部從雲中出擊,截斷了彭安後路;又命蕭淩率部悄然抵達繁頭山。對彭安形成包圍態勢。

    而劉闖在解決了郭缊之後,也立刻北上,合圍彭安。

    待彭安覺察到情況不妙的時候,漢軍合圍之勢已經完成。

    三月初二,黃忠突然一改之前防守態勢,下令出擊。

    彭安集合樓煩烏丸八千鐵騎,共兩萬兵馬在治水河畔拼命抵擋,奈何袁軍身陷重圍,面對漢軍凶猛的攻勢,全無還手之力。黃忠三戰三捷,斬殺樓煩烏丸主將,將樓煩鐵騎徹底擊潰。而諸葛亮則坐鎮中軍,指揮蕭淩和曹性兩面夾擊,使得彭安大軍慘敗,一潰千裏……

    治水失利之後,彭安在親隨的保護下殺出重圍,逃往馬邑。

    哪知道,劉闖早已命郭缊兄弟率部詐開馬邑城門,奪取馬邑縣城。

    彭安抵達馬邑之後,便被郭缊拿下,隨後送交到劉闖的手中,更被劉闖枭首示衆……

    與此同時,許褚偷襲樓煩得手。

    那樓沒想到,漢軍竟然會跑來偷襲樓煩,于是在北山下倉促應戰,爲許褚在亂軍之中斬殺。

    許褚隨後,奪取北山。

    北山失守之後,高幹大驚失色。

    北山的失守,也意味著漢軍隨時可能突入西河郡。若西河郡被劉闖奪取,勢必會威脅到高幹的側翼。此時,高幹感受到了之前田豫被彭安威脅側翼的滋味,立刻下令撤兵,退回五原。

    劉闖奪取雁門之後,也使得中山國的張南和焦觸感受到莫名壓力。

    他們不敢在繼續攻擊鎮平,倉皇撤兵,退守望都。

    只是,張南焦觸雖然撤兵,可是沮授卻已經攻破了樊輿亭,兩萬大軍兵臨北新城城下……

    “什麽,雁門郡失守?”

    沮授得知雁門失守的消息,頓時大驚失色。

    “雁門失守,張南焦觸二人必然撤兵,如此一來我等便是孤軍深入,友若必不會輕易放過。”

    沮授的臉色很難看,在中軍大帳中來回踱步。

    蔣義渠忍不住道:“既然如此,將軍何不即可撤兵?”

    撤兵?

    沮授不禁苦笑,連連搖頭道:“你以爲,咱們現在還有退路不成?

    友若把我誘入北新城,恐怕就是在等雁門郡的戰果。別看咱們連破易京和樊輿亭,可我肯定,友若定然已經截斷了我們的退路。接下來,他必然會集中兵力出擊,將你我全殲北新城下。”

    “難道,那正南先生會見死不救?”

    蔣義渠露出疑惑之色。

    沮授苦笑道:“我想現在,審配怕也是自身難保吧……”

    ++++++++++++++++++++++++++++++++++++++++++

    審配此時,又在做什麽?

    伴隨著沮授接連攻破易京和樊輿亭防線,兵臨北新城城下之後,審配也率部將大批辎重,押送至易縣囤積。

    之所以把糧草辎重囤積易縣,是爲了照顧沮授在前方的戰事。

    這糧道越長,就越不安全。

    審配覺得。把糧草都囤積在易縣。可以縮短糧道的距離。更有力的支持沮授。

    雖然審配和沮授不太親近,但從內心而言,審配這個人倒是極爲正直。他也想奪回幽州,他也希望能夠借此機會,爲袁尚爭取更多的政治資本。所以在備戰方面,審配並沒有刁難沮授。他知道沮授的本事,更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在軍務方面,審配很少去參與。除了催促沮授加快速度之外。其余事情他不會過分幹預,同時有頗爲配合的幫助沮授籌集糧草。

    看著易縣城中囤積如山的糧草,審配不禁松了口氣。

    “如此辎重糧草,想來定能夠支持公與奪下範陽。”

    他面露欣慰笑容,扭頭與跟在他身後的青年說道:“若公與拿下範陽,則幽州必然會大亂。”

    青年名叫審榮,是審配的侄子。

    審配有一個兄長,可惜死得早,膝下只有審榮一子。審配少年時,曾得到兄長的關照。故而對審榮極爲寵愛,甚至超過了他兩個親生兒子。此次督戰涿郡。審配沒有帶自己的兒子過來,而是讓審榮跟隨左右,也有提拔審榮,爲他謀取功業的心思。從這一點而言,審配的確算得上一個君子。

    審榮道:“沮將軍而今長驅直入,想必那荀谌定不是對手。”

    “友若乃颍川名士,論才幹遠勝于我。

    你也不要小觑了這個人,若非沮公與,恐怕少有人是他的對手……嗯,你且再去巡視一遭,明日一早,便押送糧草前往北新城。我想公與和荀谌決戰,也就是在這幾日間。你過去之後,就在公與帳下聽令。這次若能攻破北新城,奪取範陽……呵呵,我定向三公子舉薦。”

    審榮喜出望外,忙躬身道:“侄兒若能有所成,皆叔父所賜。”

    審配笑了笑,頗爲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審榮的謝意。

    連日籌備糧草,審配也有些疲憊,故而天剛一黑,便早早回府衙中歇息。

    審榮則帶著一支兵馬,在城中巡視了一圈。見城中並無什麽異常,便放松警惕,返回校場。

    天色,越來越晚。

    月色朦胧,直照在易縣長街上,如同籠罩上一層白霜。

    從小巷之中突然竄出一群黑衣人,爲首之人才長街上向左右查看了一番,見沒有巡兵出現,隨即擺手,帶著人朝易縣城門口跑去。而易縣城門的軍卒,顯然也放松了警惕。想想倒也正常,沮授在前方交戰,易縣相對安全,更不見敵人蹤影……一開始的時候,這些軍卒還算警惕。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眼見漢軍和沮授在前方激戰正酣,城中的袁軍將士便隨之懈怠下來。

    天將二更,夜色更深。

    當黑衣人來到城門口的時候,城門樓上的軍卒並無覺察。

    而城下那十幾個門卒也都昏昏欲睡,全然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有人前來。

    這些個黑衣人貼著城牆根,來到城門卷洞口,爲首那黑衣人朝身後衆人一擺手,就見十幾人如同鬼魅一般,便沖進城門卷洞。從卷洞中傳來一連串的悶哼之後,黑衣人旋即便進入卷洞。

    只見那些個門卒,已倒在血泊之中,早沒了動靜。

    “打開城門,放火報信!”

    十幾名黑衣人立刻上前,把城門上的門闩取下,而後用力打開大門。

    沈甸甸的城門開啓,發出吱呀呀的聲音,頓時驚動了城頭上的那些袁軍士卒。

    值夜的校尉忙大聲喝道:“發生什麽事情,誰在打開城門?”

    可是城下卻不見半點動靜,城門開啓的聲音仍在繼續,令那校尉頓時覺察到,情況不妙……

    不好,有奸細!

    袁軍校尉連忙大聲道:“有奸細,快下去關城門。”

    城門樓上的袁軍士卒被驚醒,立刻順著馳道向城下沖去。

    不過,他們雖然反應過來,卻還是晚了……易縣城門被打開,緊跟著就見幾個黑衣人推著一輛堆滿幹草的車子沖出城門,而後迅速點燃。

    當火光騰起的一刹那,易縣城外隱隱約約傳來了號角聲。

    緊跟著蹄聲如雷,越來越近……

    “敵襲!”

    那袁軍校尉嚇得失聲叫喊起來,連忙組織士卒沖下城樓。關閉城門。

    而城下的那些黑衣人。則一個個一手鋼刀。一手則持手弩,見袁軍士卒靠近過來,立刻扣動手弩機括。

    這手弩,是石臼坨工坊所造,經諸葛玲設計,馬鈞改造而成。

    手弩可以連發,每架手弩可裝配三支鋼弩,二十步內可射穿鐵甲。

    近百支手弩同時發射。首當其沖的袁軍士卒發出一連串的慘叫,順著馳道便滾下來……只眨眼間,就有數十名袁軍士卒被射殺在城下。隨後而來的袁軍士卒則嚇了一跳,有些驚慌失措。

    也就在這時候,遠處鐵蹄聲越來越近。

    站在城頭可以清楚看到,一隊鐵騎正迅速向城門逼近。

    “放箭,攔住他們……快點把城門奪回來。”

    袁軍校尉慌了手腳,在城頭手舞足蹈的大聲叫嚷。

    在經過短暫的慌張之後,袁軍士卒齊聲呐喊,再次撲向城下的黑衣人。

    與此同時。更有一隊隊弓箭手跑到城門樓上,列隊彎弓搭箭。朝著那些已正逼近城門的騎軍開弓放箭。

    黑衣人的頭領見袁軍士卒沖下馳道,而己方騎軍還未抵達,也急了眼。

    “李倫,給我迎上去,攔住他們!”

    他大吼一聲,抄起一杆長矛便沖到馳道口。

    而他身後一個挨個青年二話不說,也帶著一隊人攔住了袁軍士卒……

    刹那間,雙方便鏖戰一處。

    火光中之間刀光閃閃,槍影重重,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在城門上空回蕩,卻使得城門樓上的袁軍校尉,臉色發白。

    騎軍,抵達城門下。

    城頭上的箭矢,並未對這支騎軍造成太多的傷亡。

    那袁軍校尉看得清楚,這支從天而降的騎軍,竟然是清一色配備鐵甲,所有人臉上佩戴黑鐵面具,只露出口鼻和雙眼。而他們胯下的戰馬,周身上下更覆蓋一層鐵甲,任由箭矢射在甲胄上,卻無法令戰馬停下。

    “我乃西涼龐德,擋我者死!”

    馬上大將,舞刀殺入易縣城門。

    幾名袁軍士卒上前想要阻擋,卻見戰馬呼嘯而來,狠狠撞在爲首的袁軍士卒身上,被撞得骨斷筋折,倒地哀號不止。緊跟著,刀雲翻滾。龐德縱馬呼嘯而過,只留下一地的殘屍……

    “龐德將軍,我乃張承,速來助我!”

    正帶領黑衣人阻擋袁軍的那名黑衣人,見狀連忙大聲叫喊。

    龐德在馬上厲聲喝道:“黎生,率本部前去助戰。”

    從馬隊中沖出一隊騎軍,爲首一名青年高聲喊喝:“張承將軍休要慌張,樂浪黎生在此。”

    說話間,戰馬已經沖到馳道前。

    張承立刻帶著黑衣人向兩邊一閃,那黎生則領著騎隊便順著馳道,朝城頭直撲而去。

    龐德並未理睬城門樓上的袁軍,顯然是對那名叫黎生的青年極爲信任,帶領其他鐵騎直奔府衙而去。

    城門口的騷亂,早就驚動了已經睡下的審榮。

    聽聞有敵軍偷襲,審榮也是嚇了一跳,忙帶著人殺出校場,向城門撲來。

    雙方在長街上遭遇,龐德根本不問那審榮的來曆,只管縱馬沖過去,二話不說便撲向審榮。

    審榮擰槍相迎,只見龐德不慌不忙,一刀崩開審榮大槍,而後大刀順勢只一抹,刀光一閃,便將審榮斬落馬下。從兩人照面,到審榮落馬,不過數息之間。很多人甚至都沒能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審榮便身首異處,倒在血泊之中。跟隨審榮而來的袁軍將士見狀,不由得齊聲呐喊,一擁而上。而龐德身後的騎軍,早已經呼嘯飛出,迎著那些袁軍便沖殺去過……

    這支鐵騎,清一色鐵甲護身,配備鋼刀手弩。

    刹那間,就見鋼弩呼嘯射出,刀光閃閃……

    龐德厲聲喝道:“與我鑿穿,一個不留。”

    他自己更是一馬當先,殺入人群之中,所過之處更是血肉橫飛。

    剛開始的時候,袁軍士卒尚能抵擋。可是在這支鐵騎凶猛的沖擊之下,袁軍並沒能堅持太久。

    這支漢軍鐵騎,實在是太過凶悍,完全超出袁軍士卒的想象。

    連人帶馬,盡披鐵甲。

    槍紮不透,刀砍不開,又如何抵擋?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袁軍就崩潰了,再也無法抵擋,連連後退。

    龐德則率領鐵騎不斷向府衙逼近……

    此時,易縣府衙之中,審配已經得到消息。

    他有些不明白,漢軍是怎麽打開了城門,竟然這般長驅直入?可是他也明白,漢軍殺入城中,恐怕是早有安排。也就是說,從一開始荀谌就已經做好了准備,那遠在北新城的沮授豈不是……

    審配想到這裏,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從外面傳來的消息,也讓審配心灰意冷。

    他披頭散發,坐在衙堂之上,臉色灰白,露出絕望之色。

    “啓禀監軍,遼東大軍已突破易水橋,即將殺到府衙外……請監軍隨我等盡快撤離此地。”

    撤離?

    審配苦笑一聲,“爾等便去吧,休要顧我!”

    別人都可以跑走,惟獨他跑不得……爲了配合沮授奪回涿郡,審配幾乎將河間的糧草辎重盡數抽調。可以想象,如果他跑回去,必然會受到政敵打壓。自己平日裏得罪了那麽多人,似郭圖辛評辛毗之流,又怎可能放過這種打壓的機會?到那時候,他恐怕是要生不如死。

    見審配主意堅決,一幹扈從也不好再勸說。

    府衙外,喊殺聲越來越近,袁軍潰敗的消息更不斷傳來。

    扈從下人家臣們,都已經紛紛逃走。偌大的府衙,空蕩蕩竟不見一個人影……

    審配從庫房中取來火油,澆在衙堂之中。耳聽漢軍鐵蹄聲逼近,他一咬牙,把手中的火把丟在火油上,刹那間火勢熊熊,瞬間吞沒了整個衙堂。火光中,就見審配正冠立于火海中。

    當龐德率部殺到府衙門外的時候,整個衙堂已經變成火海。

    審配劍指龐德,哈哈大笑,“爾等逆賊,休要猖狂,早晚必死于袁公之手,某在九泉下等著與爾等相會!”

    說完,他將利劍橫于頸上,抹頸自刎。

    龐德下馬,緩緩取下臉上的面具,看著被火光吞噬的審配屍體,突然森然一笑:“倒要看看最後,究竟是鹿死誰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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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5 19:44:49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07章 可以坐下來談一談

  啪!

  青銅觴跌落地上,酒水四濺。

  沮授臉色蒼白,眼中透出一絲絕望之色。

  “那龐德,又是何人?”

  就在沮授已經準備撤兵的時候,突然得到易縣失守,審配縱火焚燒府衙,自盡身亡的消息。

  易縣失守,也代表著自己這支兵馬後路已絕。

  接下來,兩萬大軍困於北新城,內無糧草,外無援兵,又該如何是好?

  蔣義渠苦笑道:“那龐德據說本是西涼馬騰部曲,後來不知怎地就跟隨了劉闖。

  他來到幽州之後,就被劉闖送去高句麗郡征戰,戰功顯赫,更臨陣斬殺過伊夷模等高句麗貴族。如今高句麗戰事已經平定,劉皇叔就把他抽調回來。可誰想到竟被友若先生如此使用。”

  “那易縣城高牆厚,何以被破?”

  “這個,卻不甚清楚……不過末將以為,當初友若先生命俊乂和觀治撤出易縣的時候,恐怕就已經安排了這個後招。若非裡應外合,莫說龐德數千兵馬,就算是十倍,也無法一夜破城。”

  沮授,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當初他就不願意那麼快追擊,而是希望徐徐圖之,一城一地的征伐。

  佔領易縣之後,按照沮授的想法,應該是先去穩定縣城,徹查城中的戶籍。可當時袁紹催的急,審配更親至易縣,勸說沮授出兵。說是勸說,可實際上就是最後通牒。沮授無奈之下,只能倉促起兵,以至於最終未能查清楚易縣的戶籍,才被荀諶抓住了這麼一個漏洞。

  友若果然好運氣!

  沮授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臉色更苦。

  荀諶有個好女婿,對他信任有加,根本不會去插手他的事務。

  若換成袁紹和自己,恐怕剛失了易縣,袁紹就要命令自己奪回易縣,怎可能有從容部署的空間。

  “立刻撤兵,退守易京。”

  沮授不敢再耽擱,連忙下令,大軍開拔撤退。

  只是,兩萬大軍撤退,又豈是一樁易事?特別是在知道易縣失守,後路斷絕的情況下,袁軍上下頓時驚慌失措。荀諶在徐庶的陪伴之下,登上北新城城門樓,看著城外慌亂撤走的袁軍,忍不住笑了。

  “先生,如今袁軍已亂,可否派兵追擊?”

  荀諶撚須搖頭,“不必追擊,只需命俊乂和觀治各領一支兵馬,跟隨其後。

  若袁軍阻攔,亦不必與之交戰,只要穩住陣腳即可。元直畢竟不瞭解沮公與,沮授此人素來沉冷,凡事必備有後招。你看袁軍大亂,但他必然會安排一支精兵斷後。若我等冒然追擊過去,反而會遭了他的埋伏。現在的情況,咱們不需要和他拼命,只要讓俊乂和觀治兩人跟著他,用不得多久,袁軍自會潰敗。到時候就算沮授再有後招,奈何大勢已去,再無回天之法。”

  徐庶聽罷,輕輕點頭。

  在這場老友之間的對決當中,徐庶看到了一個‘穩’字。

  不管是沮授的沉穩,還是荀諶的冷靜,無不顯示出兩人非凡的才幹。

  若說一開始徐庶還有些不太服氣的話,那麼到現在,他已對荀諶心服口服,果然不愧是潁川名士,荀氏子弟。單這份沉穩和冷靜,便足以讓人敬佩不已。看樣子,自己要學的還有很多。

  “子龍那邊,可有消息?”

  “先生放心,文遠將軍已派人傳信,三日前趙將軍和陸遜率本部兵馬,順徐水而下,估計這個時候已經抵達葛城。”

  荀諶臉上的笑容更甚,當下轉身往城下走,“元直,立刻點齊兵馬。”

  “先生的意思是……”

  “主公對公與頗為欣賞,我要跟過去看看,能否為主公再爭取一位大賢。”

  “……”

  +++++++++++++++++++++++++++

  正如荀諶所猜測那樣,袁軍撤退,雖然大亂,可是卻並非潰敗。

  沮授親率蔣義渠,令一支精銳斷後,準備在漢軍追擊的時候予以反擊。若成功的話,他甚至可以一舉奪下北新城。如此一來,易縣雖然失守,但卻不代表自己沒有反擊的機會。可誰料想,荀諶卻不許漢軍追擊,只是命張郃與高覽吊在身後,距離袁軍大約五十裡左右,不緊不慢的跟進。

  這種跟進,雖然看上去並無威脅,可實際上給袁軍帶來的壓力,遠甚於真刀實槍的對陣搏殺。

  只一天工夫,袁軍就出現潰逃的現象。

  沮授雖然知道,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軍心潰散,這個時候若強行彈壓,弄不好會造成大規模嘩變。那些逃走的士兵,便逃走吧。就連沮授自己都感到絕望,更何況那些軍卒?

  看起來,荀友若對自己果然是非常瞭解!

  沮授現在最想的,便是退回易京,而後穩住陣腳,複奪易縣。

  可誰料想,當他率部撤退到樊輿亭的時候,趙雲率一支兵馬突然從葛城殺出。

  隨著趙雲的出現,張郃與高覽同時發力,一改先前不緊不慢的追擊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擊。

  經過兩天奔走,袁軍已疲憊不堪,士氣更格外低落。

  三支漢軍同時出擊,袁軍只抵擋了半日,便潰不成軍,四散奔逃。

  與此同時,龐德在佔領了易縣之後,迅速出兵,攻佔易京。易京丟失,也使得袁軍再也無法堅持下去。沮授在蔣義渠的保護之下,只能狼狽退守樊輿亭,而身邊士卒,不過千人。

  樊輿亭位於易水支流,雹水之畔。

  其具體位置,便大概位於後世保定市徐水縣附近。

  兩萬袁軍潰不成軍,沮授自己更被困在雹水河畔。趙雲、張郃、高覽、龐德四路大軍兵進,近萬人將樊輿亭包圍的風雨不透。

  沮授見此情況,不由得扼腕長歎。

  “莫非,是天亡我也?”

  他拔劍就要自刎,卻被蔣義渠拼命攔住。

  “將軍不可輕生啊……我等今日雖敗,卻並未陷入絕境。

  義渠不才,願死戰保護將軍突圍,請將軍打起精神,切莫如此。”

  有道是患難之中見真情,沮授看著蔣義渠,不禁苦笑道:“義渠何必欺我……友若用兵,素來沉穩。他如今既然出擊,必是勝券在握,我等焉有退路。義渠雖勇,卻非俊乂觀治之敵。更何況還有那趙雲趙子龍和西涼龐德在一旁,想要殺出重圍,又談何容易?義渠忠心,我實不忍連累與你。你便帶人投降便是,相信以友若之心胸,定然不會虧待了爾等……

  主公失策,太小覷了劉孟彥!”

  對於袁紹所謂的五路大軍兵進,沮授說實話並不太贊成。

  在他看來,當集中兵力,全力出擊。只一路殺入幽州,劉闖定然不敵。

  雖說劉闖手中兵強馬壯,可是初得幽州,對幽州的掌控力並不是很強。這個時候全力攻擊,只要能攻入涿郡,幽州局勢必然會得到改變。偏偏袁紹不聽,竟然聽信了郭圖那所謂的五路大軍並進的主意。五路大軍並進,看上去似乎是聲勢驚人,可實際上,卻是各自為戰。

  按道理說,沮授這一支兵馬是主力,卻無法節制其他兵馬。

  特別是張南焦觸,不肯和漢軍死戰,以至於荀諶側翼始終沒有承受太大的壓力,方得以從容佈置,對抗自己。沮授也曾向審配提出建議,要求將張南焦觸兩人,納入自己的部曲。

  可惜,審配並無這樣的權力。

  “將軍,外面有人,請將軍一敘。”

  就在沮授勸說蔣義渠的時候,忽聽小校來報。

  沮授一怔,旋即便想到了來人的身份。

  他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對蔣義管道:“義渠,便隨我走一遭,咱們去看看昔日的袍澤吧。”

  蔣義渠點頭答應。

  沮授未帶任何兵馬,只讓蔣義渠隨行,來到兩軍陣前。

  正如他所料,約見沮授之人,正是荀諶、張郃與高覽三人。

  荀諶一身青衫,罩一件大氅。

  見沮授出來,他翻身下馬,笑呵呵迎上前去。

  張郃高覽兩人更不敢怠慢,也紛紛下馬,跟在荀諶的身後。

  沮授見狀,也不猶豫,從馬上下來之後,又頗為好奇的朝荀諶等人的坐騎上看了一眼。之前兩軍對陣,沮授並未發現漢軍戰馬的特異之處。可是現在,他自知生路已絕,反倒是輕鬆下來,就立刻覺察到了漢軍戰馬的不尋常之處。荀諶的坐騎,並沒有配備具裝,但雙鐙高鞍,還是顯而易見。沮授是什麼人,只一眼就看出來,這雙鐙高鞍的妙處,旋即露出釋然之色。

  怪不得漢軍騎陣衝鋒時,會有如此威力!

  他心中輕輕歎了口氣,此前幾次騎軍交鋒,己方總大敗而回,而今似乎也找到了一些道理。

  “友若,可是要勸我歸降?”

  沮授說話,一向是直來直去,並未拐彎抹角。

  荀諶則微微一笑,“公與,你會降嗎?”

  兩人目光相視,沮授突然哈哈大笑,手指荀諶道:“友若果然知我,若非勸降,難不成是要送我一程?”

  說罷,他目光一轉,便落在張郃高覽身上。

  “俊乂,觀治,別來無恙!”

  想當初,張郃與沮授一樣,都是冀州刺史韓馥部曲。

  後來沮授迎袁紹入主冀州的時候,張郃便跟隨著沮授,一同來到袁紹帳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張郃當初還是沮授的部下。所以當沮授開口之後,張郃便上前一步見禮。

  高覽和沮授,便沒有那麼多的交情。

  只是他與張郃關係莫逆,張郃既然上去見禮,他也不好失了禮數。

  “有勞先生掛念,張郃而今尚好。”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沮授歎了口氣,輕聲道:“當初我帶你投奔袁公,本以為投靠明主,卻不想到頭來……你的事情,我聽說過,若非二公子逼迫,以俊乂之品行定不會反出。此事怪不得你,但這些年來你隨我在袁公帳下,卻受了不少委屈。而今得遇明主,當好生效力。”

  沮授一番話,卻讓張郃的眼睛紅了。

  他低下頭,半晌後哽咽道:“先生能理解張郃,張郃感激不盡。

  我也知先生品行,然則有一句話如鯁在噎,不吐不快。袁公四世三公之家所出,看似寬宏,實則無容人之量。且而今大公子和三公子相爭,派系林立,相互傾軋,實非興盛氣象。

  先生才幹,卓絕過人。

  想當初,先生就建議袁公迎奉天子,佔據大義,可袁公卻寧可信淳於瓊之流所言,也不願採納先生主意。這些年來,先生為袁公獻策良多,然則袁公採納者,又有幾何?先生以國士報效,奈何袁公並未視先生為國士。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我家皇叔雖年少,卻又鴻鵠之志,心胸寬廣,更能虛心納諫。今皇叔受天子衣帶詔,圖謀中興之事,為天下人所敬重。先生大才,何不前來為皇叔效力,如此方不辜負先生這一身的才學……”

  沮授,笑了。

  他目光有些複雜,凝視張郃良久。

  片刻後,他向荀諶看去,輕聲道:“友若,你好福氣。”

  荀諶撚須,笑而不語。

  沮授又道:“你與俊乂的心思,我已知曉。

  然則,當年我已背主求榮,為迎袁紹而背叛韓馥。今我身陷絕境,只求一死……大丈夫生於世上,有所為有所不為。當年我已經做出了一個選擇,而今卻不能再效仿當年之事,否則與禽獸何異?友若美意,我心領之。但若說歸降之語,休要再言。不過,我還有一事相求。”

  “公與請說。”

  “義渠為人忠義厚道,可惜卻不得袁公所重。

  今我敗北,死志已決。然則義渠尚年輕,實不該陪我喪命……還請友若看在昔日情分上,在皇叔面前代為美言。義渠之才,或許不比俊乂觀治,卻也是一流,還望皇叔能饒他性命。”

  “將軍……”

  蔣義渠在一旁,臉色大變。

  沮授卻一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而是直勾勾盯著荀諶。

  荀諶也看著沮授,半晌後輕聲道:“公與,你只顧著身邊之人,卻忘了自家孩兒。”

  “你……”

  “我知你公心甚重,可你也要為你家孩兒考慮周詳才是。

  子翼而今身陷囹圄,你卻始終未曾關懷。若你死,你以為子翼便能獨活嗎?以子翼之秉性,必然會與主公為死敵。便主公心胸寬廣,又如何能夠容忍有人對他存有禍心,到時候……

  我知道,公與你早有遠見,早在官渡之前,便建議你兄弟沮宗棄官歸田。

  奈何你那兄弟執迷不悟,即便是袁紹官渡慘敗,他還是死抱著袁紹,不肯聽從你的主意……到頭來,不管是我家主公,亦或者是那許都的操賊得勢,你沮氏一門,只怕要從此滅絕。

  公與,你父膝下有你,你祖父膝下有你父,你曾祖膝下有你祖父……可是你呢?

  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著沮家從此不復存在嗎?”

  沮授的臉色,頓時鐵青。

  他看著荀諶,半晌不開口。

  荀諶卻不在意沮授的臉色,“公與你要做忠臣並無錯誤,只是你也要看,你效忠之物件。

  袁紹雖出自四世三公之家,空有虛名,終非明主。

  我今日來,並非是要你歸降我那女婿,只是想勸你一回。

  難道說,元皓便不是忠臣嗎?他性情剛烈,但如今卻在遼西孤竹城做一個富家翁,每日讀書寫字,與名士往來,快哉之至。而巨言雖未能得重用,卻為主公所重,一直在暗中觀察。

  公與,我那女婿臨行前曾與我說過:若公與不願歸降,沒關係,他絕不會強求。

  你大可以去孤竹城,與元皓為伴。

  不過我那女婿,對子翼頗為看重……但若你死了,即便是他心胸再廣闊,也容不得一個和他有殺父之仇的人活於世上。更何況,子翼才能不俗,若真讓他活著,才是一樁心腹之患。”

  沮授露出苦澀笑容,上上下下打量荀諶。

  “友若,我從不知道,你還有這般口才。”

  荀諶笑而不語,轉身上了戰馬。

  “公與,我與你說這些,皆肺腑之言。

  我知道,你可能會認為皇叔年少,不足以為持。但我要告訴你,皇叔之眼界,便是我也自愧不如。今皇叔雖不甚強大,但早晚必成氣候。信不信,我那女婿用不得一年,必可兵進冀州。”

  沮授眼睛一眯,詫異看著荀諶。

  他實在不明白,荀諶如何有這麼強大的自信。

  好吧,就算是劉闖得了幽州,可袁紹的實力擺在那裡,劉闖想兵進冀州,談何容易?

  “公與,言盡於此,若不信,你大可在南山書院拭目以待。”

  說完,荀諶撥馬就走。

  而張郃與高覽則與沮授再次見禮,也紛紛上馬,跟隨荀諶離去。

  看著荀諶的背影,沮授陷入了沉思之中……

  +++++++++++++++++++++++++++++++++++++++++++

  建安六年三月初,沮授兵進北新城,為漢軍斷絕後路,全軍潰敗。

  沮授被困樊輿亭三日,最終決定放下兵器,歸降漢軍……不過,沮授雖然投降,卻沒有為劉闖效力。

  一如荀諶之前和他約定,沮授在放下武器之後,便被荀諶送往遼西。

  不過,在前往孤竹城的途中,沮授先去了一趟臨渝。

  在和沮鵠一番深談之後,他飄然離去,前往孤竹城和田豐為伴,而沮鵠則被送往涿郡,在荀諶帳下效力。

  沮鵠一敗,令北疆震動。

  高幹原本還打算穩住局面後反撲雲中,可是見沮授戰敗,他連忙退回上郡,不敢再出兵攻打。

  五路大軍,隨著沮授投降,似乎告以段落。

  可就在所有人認為戰事已經平定下來的時候,劉闖突然下令,命秘密集結于白山的太史慈、魏延、夏侯蘭三路大軍集合一處,共一萬五千人突然出擊,突襲單于庭,兵臨彈汗山……

  而南匈奴大單于呼廚泉,不知什麼緣故也突然和步度根反目,兵進受降城。

  兩路兵馬,共三萬大軍直逼鮮卑,其目標只有一個,便是中部鮮卑大人步度根。步度根也沒有想到,漢軍竟然敢在這個時候找他麻煩,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慘敗,倉皇逃離彈汗山。

  只是,這一場大戰卻並沒有因此而落下帷幕。

  相反伴隨著步度根戰敗,漢軍和南匈奴兵馬合而為一,向受降城發動猛攻。

  與此同時,燕荔游也向平崗漢軍發動攻擊,試圖用緩解步度根的壓力。可是,任憑燕荔遊攻勢兇猛,昔日呂布三人組重聚,呂布、高順陳宮三人,在劉曄和田疇的協助之下,死死拖住東部鮮卑兵馬。而遠在雲中的田豫,以及上谷郡的郭援也在這個時候,出兵殺入北疆。

  一時間,北疆戰火紛飛!

  劉闖在結束了雁門之戰以後,便返回幽州。

  離開雁門郡之前,他本打算任命郭縕為雁門郡太守,可是郭縕卻死活不同意,再三推讓……

  郭縕的理由很充分:我乃敗軍之將,有何德能為雁門太守?

  今主公不嫌郭縕鄙薄,願為從事,為主公守護雁門。

  劉闖倒是能夠理解郭縕的想法,他才歸降來,又怎可能真的為一郡太守?若真的如此,只怕也無法得到其他人的認可。畢竟在郭縕未能真正展現出他的實力之前,不會有人贊同這個任命。

  當然了,劉闖也可以強行委任。

  可問題是,若他真這麼做的話,很容易引發內部的矛盾。

  哪怕郭縕有這樣的能力,也勢必會成為其他人所排斥的對象。畢竟,劉闖手下許多老人還做不得一郡太守之職。

  所以,劉闖在三思之後,便同意了郭縕的請求。

  他把麋竺調來,任命為雁門郡太守,郭縕為從事……

  麋竺是劉闖的大舅子,有足夠的聲望和地位。他本身也做過太守,所以更不會有人來反對。

  隨後,劉闖有下令,命徐盛為定襄郡太守。

  徐盛也是劉闖身邊的核心成員而且是最早跟隨劉闖的元從老臣。

  兼之他精於兵事,多年來一直兢兢業業,此次在對幽州的戰事中更立下大功,為定襄太守,倒也沒有人會來反對。

  把一切事情安排妥當之後,劉闖拜魏越和黃忠為校尉,分別駐守句注山與北山。

  他已經覺察到,目前自己最大的問題。

  劉闖雖然為征北將軍,可是卻沒有權利分封將軍。

  這也使得他麾下黃忠張遼等人,始終不得一個體面的身份……看起來,是時候和曹操談談了!

  燕京城的地基已經打好,劉闖在採用了唐代長安城的設計格局同時,也糅合了一些後世帝都的風格,並送往南山書院,由管寧親自設計,於是便有了如今的燕京城模型。不過,這燕京城要修建起來,沒有一兩年的時間根本不可能成型,更不要說讓它成為幽州最大的城市。

  這需要時間,而劉闖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根據黃閣送來的情報,劉闖確定,袁紹已下定決心,要和曹操再次決戰。

  為此,袁紹在鄴城已集結七萬大軍,詐稱十萬,枕戈待發。

  看到這個消息,劉闖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一直選在心頭的利刃,也隨之不見。一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擔心會改變歷史,袁紹在官渡之戰後,會集中兵力來對付自己。不過現在看來,歷史似乎並未改變。亦或者說,在袁紹的心中,他的頭號敵人仍是曹操,而不是劉闖。

  “孔明,接下來當如何籌謀?”

  劉闖匯合了諸葛亮之後,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諸葛亮想了想,便沉穩回答道:“主公當務之急,是要設法和袁紹修復關係。

  主公可以製造假像,要集中力量消滅鮮卑,已無力南下。如此一來,袁紹雖然依舊會忌憚與主公,但卻會把精力放在曹操身上。畢竟而今袁紹心腹之患是曹操,主公雖崛起,尚不能對他形成威脅。而且,袁紹也要擔心,主公會與曹操繼續聯合,南北夾擊……操賊官渡大勝之後,又趕走劉備,使其後方得以安定,也絕不可能放任袁紹恢復,定然會主動出擊。”

  “所以……”

  諸葛亮笑道:“所以,不管袁紹是否對主公恨之入骨,他都必須要和主公談和。

  而曹操也一樣,他需要主公為他牽制袁紹北方兵馬,也一定想要與主公聯手。這種情況之下,主公有足夠的資本和他們提出條件。如今主公得了幽州,何不趁勢拿下幽州牧一職?”

  劉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他暗自琢磨著諸葛亮的這個建議,卻不得不說,諸葛亮的這個建議讓他非常動心。

  幽州牧?

  那才是真正的一方諸侯!

  不管劉闖此前在青州占居兩郡,亦或者是來到幽州,得了遼東太守的職務,說穿了也不過是小諸侯。

  可如果能得到幽州牧的職務,身份就會大不一樣。

  皇叔的身份,可以為他帶來名望,但是幽州牧的職務,卻是實力的代名詞!

  有名望,有實力,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諸侯。

  劉闖非常清楚,這個職務並不容易獲得……但是現在,情況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他已經向天下人顯現出了他的實力,不管是曹操也好,袁紹也罷,如今都必須要正視自己。恰逢袁曹二次決戰到來,若不趁火打劫一遭,豈不是辜負了穿越眾之名?劉闖沉吟許久,終於下定決心。

  是時候站在台前,來爭取自己的利益了!

  “孔明所言有理,打了這麼長時間,也是時候坐下來,和他們討要些好處才成。

  不過,要與袁紹、曹操和談,還需要有妥善人選。卻不知孔明心中,可否有合適的人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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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5 19:45:23
卷四 冀州風雲動 第308章 獅子大開口

        與袁紹和談的人選不難決定,劉闖已經有了選擇。

  根據諸葛亮的分析,與袁紹的和談,劉闖能夠佔據主動。因為現在最想和談的人,不應該是劉闖,而是袁紹。

  原因嘛,非常簡單!

  袁紹如今和曹操之間的決戰即將開始,而劉闖在幽州痛擊袁紹四路大軍,已經讓袁紹看清楚了事實,那就是劉闖並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對付的對手。四路大軍覆沒,也讓袁紹心生忌憚。可要說對劉闖畏懼,還遠遠達不到。畢竟,袁紹現在的頭號敵人是曹操,而不是劉闖。

  究其原因,曹操有巨大的人口優勢!

  豫州七百萬人口,司隸三百萬人口,兗州四百萬人口,徐州二百萬人口,在加上半個青州二百萬人口……東漢末年,合全天下的人口不過四千餘萬,曹操手中便獨掌近一千七百萬人口,佔據東漢全部人口數量的三分之一還多。如此巨大的人口基數,也使得曹操勝券在握。

  冀州錢糧廣盛,兵強馬壯。

  可實際上,整個冀州不足五百萬人口,半個青州也只有二百萬人。

  再加上并州幽州兩地,在袁紹最強盛的時候,治下人口也不過千餘萬,遠不如曹操的人口基數。

  特別是曹操手中的豫州,更是人口大州。

  袁紹對曹操心懷忌憚,也不是沒有道理……若不是曹操這些年來行屯田、休養生息之事,並未大肆徵召兵馬,說不得曹操如今的兵力會是一個天文數字。而曹操為何不肯大肆徵召兵馬?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黃巾爆發,河南便是兵禍最為嚴重的地區,盜匪橫行,流民四起。

  曹操雖佔據人口優勢,可由於多年匪患。造成田地荒蕪,無人耕種。

  而他手下的人口之中,流民數量巨大。若不能儘快安撫住這些流民,使百姓安頓下來,早晚還是會有麻煩。在這個時候,曹操只能強行推廣屯田,進行休養生息。雖則他佔領豫州這些年來戰事不絕,但可以看得出來,大都是小規模的地方戰鬥,並沒有如同官渡一樣的大戰。

  如果曹操強行徵兵。最有可能的便是釀成又一輪的流民暴動……

  曹操非不徵兵,實在是不能徵兵。

  對於這一點,袁紹當然清楚。這也是他急於和曹操決戰的一個主要因素。

  袁紹知道,一旦曹操從穩定住河南局勢之後,必然會實力大增,到時候他便要承受巨大壓力。

  而劉闖呢?

  雖然奪取了幽州,可實際上手中不過三百萬人口基數。

  只要袁紹能幹掉曹操。再收拾劉闖,便易如反掌;反之,一旦他和劉闖開戰,曹操趁勢出擊,他就要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

  諸葛亮認為,袁紹在四路兵馬覆沒之後。絕不會再想和劉闖糾纏……

  他會主動尋求和談,既然是這樣,那就談一談。而這個主持和談的人。諸葛亮也有一個合適的人選:荀諶!

  因為從身份,從地位,從名望而言,荀諶無一不是最佳人選。

  關鍵是出使許都的人選,有些麻煩。

  劉闖在巡視了燕京的工程之後。便駐足於薊縣。

  荀諶和徐庶,這時候也奉命趕來薊縣。與劉闖一番商談之後。荀諶便推薦了一個出使許都的人選。

  “孟彥以為,仲豫如何?”

  仲豫,便是荀諶堂兄荀悅荀仲豫。

  此人年逾五旬,名聲響亮。少年時便能解說《春秋》,曾與劉闖的父親劉陶,同為當時解讀《春秋》的大家。靈帝時,荀悅因十常侍專權,故而隱居不仕。後來得荀彧推薦,為曹操徵召,拜黃門侍郎。迎奉天子之後,荀悅有遷秘書監,受漢帝所命,以左傳題材撰寫《漢書》。

  建安三年,荀悅受鄭玄所邀,赴不其南山書院,專心編撰《漢紀》一書。

  在去年,也就是建安五年,官渡之戰最為激烈的時候,荀悅終於將《漢紀》編撰完成,共三十篇。除此之外,他又在這幾年中,著有《申鑒》五篇,專門用來抨擊讖緯符瑞等邪說……

  “自《漢紀》成書以來,仲豫一直向返回許都,向天子覆命。

  此次孟彥要與曹操和談,不如就拜託仲豫。他的名望和身份地位都足夠,便是曹操也奈何不得他。”

  若換個人,曹操少不得要為難。

  歷史上曹操沒少幹這種事情,比如呂布派遣陳登出使許都,曹操便封了陳登一個廣陵太守的職務;比如孫策遣張紘出使許都,他又強行把張紘留下來。當然了,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佔據正統之名,也給了他很大的便宜。如果劉闖這時候派遣使者,很可能會被曹操留難。

  可荀悅的情況卻不同!

  首先,荀悅是潁川荀氏子弟。

  論名望,荀悅和荀衍荀諶荀彧三兄弟並稱三若一仲,在潁川士族之中的威望,不遜色荀彧等人。

  同時,荀悅官拜侍中,乃天子所封。

  而他去南山書院,也是為了編撰《漢紀》,並非投靠劉闖。

  從這點而言,荀悅的地位頗為超然,即便是曹操要為難他,也必須要考慮一下其中的後果。

  只是……

  “仲豫先生倒是合適,可他是否願意為我代言呢?”

  荀諶哈哈一笑,“這有何難?”

  他看著劉闖道:“孟彥莫忘了,仲豫乃漢臣,我這就書信一封,相信他必然會同意這請求。”

  “主公,還可以請曹娘子書信一封,送往許都。”

  曹憲是曹操的女兒,可是從柳城之戰以後,曹操和劉闖的關係就變得非常緊張,曹憲也就沒有再和家中聯繫。

  劉闖嘆了口氣,搔搔頭道:“既然如此,我便讓玉娃寫一封書信。”

  他和曹憲的關係依舊是不冷不熱,雖然衣食住行等用度不曾減少,可不知為什麼。劉闖下意識的避免和曹憲接觸。原因嘛,非常簡單!因為他和曹操之間的關係,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與曹憲相處。每次見面,都會顯得有些尷尬,加上年紀差異,可以談論的話題也不多。

  可是不管怎樣,他和曹憲之間,都必須要做一個了結。

  這樣不冷不熱的相處下去,劉闖覺得難受,對曹憲而言。恐怕也是一場煎熬吧……

  想到這裡,劉闖便下定了決心。

  安排了出使談和的人選之後,劉闖又和諸葛亮荀諶徐庶等人。商討起來對鮮卑的戰事。

  “主公既然要與袁紹和談,不如擺出一個姿態。

  主公現在的注意力,應該是放在燕荔游的身上,可親自前往平崗督戰。這樣一來,袁紹定會以為主公接下來的精力都放在北疆。無意西進和南下。相信荀先生也可藉此機會,狠狠敲那袁紹一回。”

  諸葛亮興緻勃勃的提出建議,也讓荀諶連連點頭稱讚。

  劉闖想了想,便答應下來。

  其實他對燕荔游的確是有些興趣,此前他是抽不出手來,現在正是時機。

  ++++++++++++++++++++++++++++++++++++++++++++++++++

  回到涿縣。看著那幢拔地而起的劉府大宅,劉闖心思有些複雜。

  他回到家中,先探望了一下已有六個月身子的麋繯。而後又詢問了一下諸葛玲等人的狀況。

  令他感到驚喜的是,諸葛玲和甘夫人居然也有了身子。

  特別是甘夫人,據吳普診斷,甚有可能是一對雙胞胎……劉闖欣喜萬分,忙交代家中女婢。要好生照拂。在探望了眾女之後,他便一個人來到後宅的一個跨院中。還未曾走進去。就見兩頭棕熊撲過來,著實把劉闖嚇了一跳。

  兩頭棕熊兩歲多了,體格極為驚人。

  由於平日裡吃的極好,所以看上去胖乎乎,圓墩墩,有些憨厚之態。

  劉闖伸手拍了拍大黑的腦袋,又摸了摸小黑的腦袋,便邁步走進跨院之中……

  “憲娘子,妳這樣子下去怎得了?”

  還沒等走進屋子,劉闖就聽到屋中有人說話。

  聽聲音,說話的人是趙琰,只聽她輕聲道:“夫君和司空之間的事情,是男人的事業。

  他們走到如今的地步,也是沒有辦法。夫君是大漢皇叔,受天子之名,若司空無謀逆之心,大可以和平相處。這種事,不是妳我這些人可以參與其中,也不是妳我能夠做出來改變。

  妳這樣悶悶不樂,我也知道,妳是為夫君和司空擔心。

  可事到如今,妳總要做出一個抉擇來,否則便是夫君也會感到莫名痛苦。

  妳是曹家女,可現在卻是劉家人……相信妳不管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夫君都不會真的怪罪於妳。”

  劉闖眉頭微微一蹙,在心裡嘆了口氣,上前輕輕叩響門扉。

  “誰!”

  “丫兒,開門!”

  屋中傳來一陣慌亂聲,不一會兒就見趙琰打開了房門。

  “夫君怎地來了?”

  “我有些事情要和玉娃說。”劉闖邁步走進房間,卻見曹憲正有些惶恐的站在榻前。這些日子不見曹憲,這丫頭看上去又清瘦了許多。劉闖見狀,不禁輕輕搖頭,發出一聲嘆息來。

  “丫兒,妳迴避一下,我有話和玉娃說。”

  “夫君……”

  “丫兒放心,我並無為難玉娃的意思。

  但正如妳所說,有些事終究是要做出抉擇……玉娃,妳這樣折磨自己沒有用,我這心裡也不好受。”

  趙琰悄然退出房間,而劉闖則在屋中坐下。

  曹憲有些慌亂,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

  “方才丫兒和妳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劉闖示意曹憲坐下,沉吟片刻後道:“我知道,妳如今難做。可就如同丫兒說的一樣,我與曹司空並無私怨,我們之間實乃利益之爭。

  我為皇叔,是漢室宗親,我所做一切,都是為漢室籌謀。

  曹司空……或許也是公心。但我和的立場不一樣,也注定了之間早晚會有一戰。這一點,我不怕與妳說,相信妳心裡也清楚。若非如此,想必妳也不會似現在這般,愁眉不展。如今,曹司空官渡大勝,必會北上冀州。而我奪取幽州,不日便會拿下并州。並幽到手之後,我定會南下。到那時候。我與司空之間,也一定會有一場死戰,我無法退。曹司空也退不得。

  我說這些,不是讓妳和你父親斷絕關係。

  只是想告訴妳,若我將來勝了,我會保妳曹氏一門不絕;但若是我輸了……”

  不等劉闖說完,曹憲猛然抬頭。臉上露出驚慌之色,“若夫君輸了,妾身便隨夫君而去。”

  “傻丫頭!”

  劉闖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按著曹憲的腦袋,“若我輸了,妳更要活著。唯有這樣才能使我劉氏一脈不絕。”

  “我……”

  曹憲的眼淚,刷的一下子流出來。

  “好了,休要在胡思亂想。

  繯繯身子越來越重。二娘子和甘娘子也都有了身子。我這次回來,也停不長久,不日將前往平崗,馬踏大鮮卑山。我不在家的時候,妳要與旦旦、鈴鐺兒好好相處。莫要再起糾紛。

  嗯,過幾日荀家叔父要回許都。若妳有什麼事情,可寫一封書信回去,也好讓妳娘親心安。”

  曹憲用力點點頭,那梨花帶雨的柔弱媚態,卻讓劉闖更感心碎。

  ++++++++++++++++++++++++++++++++++++++++++

  建安六年三月中,袁紹在得到四路大軍敗退的消息之後,也陷入沉默之中。

  再三思量,袁紹最終如諸葛亮所言那般,決意和劉闖談和。

  “主公,豈可就這麼放過闖賊?”

  郭圖義憤填膺,在衙堂之上大聲叫嚷。

  辛評卻森然冷笑道:“公則以為,又當如何?”

  別看郭圖和辛評都是袁譚一系,可彼此之間並不是特別和睦。究其原因,兩人雖然都出身於潁川,可是辛評和荀諶關係密切,有些看不慣郭圖的行徑。這郭圖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所以得罪了不少人。即便兩人都同出於潁川一系,可是辛評的品性卻讓他無法看慣郭圖。

  “主公五路大軍併進,而今已折損兩路,三萬大軍覆沒。

  這已說明,劉皇叔並非不堪一擊。主公而今的頭號大敵是曹操,若主公再對幽州用兵,又不能在短期之內結束戰事,曹操趁勢北上,到時候主公便要腹背受敵,再想談和怕難以成功。

  今主公決意與劉闖和談,並非怕了那劉皇叔。

  實主公為大局著想,棄個人榮辱……待主公擊敗曹操之後,再回過頭來與劉皇叔交鋒,便可以少了許多麻煩。”

  逢紀等人在一旁,輕輕點頭。

  而袁紹更是露出讚賞之色,開口道:“仲治,你以為那劉闖是否願意和談?”

  辛評沉吟一下道:“據幽州傳來消息,劉皇叔正調兵遣將,意欲和鮮卑決戰。

  為此,他麾下大將有半數被調往北疆,由此可見劉皇叔對鮮卑一戰,勢在必得……這種情況下,他恐怕也無心和主公再戰,甚至不願意再招惹主公。若不然,他奪下雁門後大可以長驅直入謀取太原。可是他卻屯兵句注山,不願再南下一步,也就說明他對主公頗為恐懼。

  不過,他連番大勝,士氣正旺。

  若主公與他談和,恐怕少不得要讓出許多利益……”

  袁紹瞇起眼睛,半晌後突然森然一笑:“便讓出些許利益又能如何?

  是我的,誰也奪不走。待我擊敗曹操,再與他算賬,到時候他吃進去多少,都要給我乖乖吐出來。”

  說罷,袁紹長身而起。

  “此事就這麼決定,便由仲治主持此次和談,看那闖兒能有什麼花招。”

  辛評連忙躬身行禮,“卑下定不負主公所托……”

  隨後,袁紹下令調集兵馬,向元城一線集結,並命令袁譚率部屯駐五鹿城,準備合兵一處,再次南下。

  不過這一次。袁紹吸收了官渡之戰的教訓。

  他沒有再去輕舉冒進,而是集結七萬大軍,準備徐徐推進。

  一時間,河北戰雲密佈,伴隨著袁紹一聲令下,整個河北都隨之變得熱鬧起來……

  而辛評在得了和談之命以後,便不再關注其他。

  他在鄴城準備了一下,帶著隨從直奔高陽。

  與此同時,辛評派人前往幽州通知劉闖,希望能夠與劉闖進行會談。

  可是等辛評到高陽後才知道。劉闖已經不在涿郡,而是親率大軍,以龐德為先鋒前往右北平。

  “友若。莫非皇叔這次要親征鮮卑不成?”

  當辛評得知來和他會談的人是荀諶之後,整個人便立刻放鬆下來。

  辛評和荀諶可謂是老朋友了,兩人一個是潁川穎陰世家子弟,一個是潁川陽翟官宦之後。早在袁紹為征討董卓諸侯盟主的時候,便跟隨袁紹。為他出謀劃策。只不過,荀諶一直不肯表明立場,更不願意輕易站隊。在荀諶為五原郡太守之後,兩人之間的來往便減少許多。

  劉闖派出荀諶,也表明了他和談的誠意。

  辛評一方面感覺慶幸,另一方面又感到頭疼……因為他非常清楚。荀諶是一個何等難對付的傢伙。和這樣一個人進行和談,即便是辛評,也倍感壓力。看起來。少不得一番爭論。

  荀諶則微微一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鮮卑自檀石槐稱王之時,便成我大漢邊患。如今檀石槐死了,鮮卑卻更加猖狂……前次皇叔在柳城被圍。險些死於鮮卑人之手。對此,皇叔一直耿耿於懷。又怎可能輕易將之放過?”

  辛評聞聽,忍不住乾笑兩聲。

  他可是知道,袁紹和荀諶口中的邊患,關係是何等密切。

  幽州數次動盪,都有胡人的影子。這其中,未嘗不是袁紹在背後主使,乃至於撐腰所致……

  但這種話,又怎能說得出口?

  “友若,當初你五原起兵,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主公對皇叔,也素來敬重。當初皇叔走投無路時,便是主公讓出遼東為皇叔棲身。可皇叔卻起兵奪取幽州,未免有些不太妥當?”

  談判嘛,本來就是各出心計。

  荀諶卻眉頭一蹙,沉聲道:“仲治,你我相知多年,我不與你贅言。

  皇叔為何起兵,想來你不是不明白。想當初,皇叔與袁公商議妥當,以北海東萊二郡換取遼西。可是袁公卻讓淳于瓊為遼西太守,讓皇叔做那遼東太守。至於皇叔到遼西之後,便屢遭二公子刁難。且不說烏丸蹋頓連番出兵襲擾,便是那淳于瓊到任之後,也是多番為難皇叔。

  皇叔憑己身之力奪取遼東,可淳于瓊卻又去遊說那頭虓虎……

  更不要說,石臼坨遇襲,令皇叔帳下大將薛州之死,誰是誰非,莫不成你辛仲治便一無所知?”

  “這個……”

  不等辛評說完,荀諶便怒聲道:“休要與我說那管承只是一個海賊。

  他的來歷,瞞得了別人,卻瞞不得我。

  管承為何要襲擊石臼坨?他如何能夠襲擊石臼坨?這裡面若沒有二公子關照,怎可能成功?

  現在你與我說皇叔所為不妥,難不成袁公和二公子的作為便妥當嗎?

  若你持此態度相談,那就不必再談。大家索性擺開車馬,一場血戰,是非曲直自然便清楚。”

  說完,荀諶起身便走。

  辛評嚇了一跳,連忙勸阻,可是荀諶卻不聽,氣鼓鼓的離開。

  看著荀諶的背影,辛評也不由得搖頭苦笑……看荀諶這強硬姿態,袁公這次若不放點血出來,恐怕是難以妥善解決。回想和劉闖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辛評突然發覺,劉闖竟如此難捉摸。

  他便知道,袁曹會有決戰?

  他便知道,袁紹會有慘敗?

  若不是這樣,他怎可能那麼堅決的奪取幽州。

  要知道,當時袁紹可是佔據了上風,難道劉闖就不怕袁紹取勝後回來,找他的麻煩嗎?

  除非……

  辛評想到這裡,突然激靈靈一個寒蟬。

  他有種感覺,劉闖之前謀取遼東的舉動,恐怕是早有預謀!

  這樣的一個對手。辛評不免感到有些惶恐。

  第二日,雙方再次坐下來商談,荀諶的情緒似乎平穩許多。而辛評也不再談論是非曲直,而是直言停戰條件。

  不過,荀諶卻獅子大開口,讓辛評頓感頭疼。

  荀諶索取糧草三萬石,以備劉闖對鮮卑之戰的用度。同時,他又待劉闖向袁紹討要各種官職,封黃忠為度遼將軍,拜張遼為使匈奴中郎將。太史慈為護烏丸校尉,管亥為東夷校尉之職。

  還有趙雲、徐盛、甘寧、周倉、龐德、許褚、夏侯蘭、魏延等人的封賞,更是名目繁多……

  若只是如此。辛評倒還能接受。

  不過劉闖要求袁紹割讓五原朔方兩郡,並同意劉闖在中山河間兩郡駐兵,卻超出了辛評的承受範圍。

  割讓五原朔方?

  再加上劉闖佔據的雲中、定襄和雁門三郡,并州九郡九十一縣,便要被劉闖奪取一半還多。

  雖則并州荒涼。人口比之幽州還少,甚至不足百萬。

  可一下子被劉闖奪取五郡之地,還是讓人無法接受,更不要說割讓兩郡,袁紹又顏面何存?

  這件事,絕不可同意!

  於是。辛評和荀諶展開了激烈的辯論,兩人一度爭執的面紅耳赤,數次停止了商談。

  不過為了讓荀諶繼續留在談判桌上。辛評還是同意了劉闖那一應軍職的請封。這種事情,對於身為大將軍而言的袁紹來說算不得什麼大事。相信袁紹也不會為這幾個官職和劉闖反目。

  而最為關鍵的,便是五原、朔方兩郡,以及中山與河間的駐兵。

  莫說袁紹不能同意,便是辛評也覺得。荀諶這次的要求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

  就在荀諶辛評二人在高陽唇槍舌劍的談判時,袁紹在元城集結兵馬。再次南下出擊。

  而曹操則毫不退讓,立刻命徐晃曹洪夏侯淵三人為前鋒軍,北上迎擊袁紹。官渡大戰的硝煙方散去,又一場大戰的陰霾復又籠罩在中原上空,而曹操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在袁紹的身上,甚至連江東和交州罷戰談和,劉備逃匿荊州,為劉表收留等消息,也沒有放在他心上。

  曹操有種直覺,這次將是他和袁紹之間的決戰,若能取勝,他就能雄踞北方。

  相比之下,孫權也好,劉備也罷,都沒有被他看重。若不能戰勝袁紹,又何必再談及其他?

  許都城中,氣氛隨之變得緊張起來。

  伴隨著三路先鋒軍出擊,糧草輜重便源源不斷向外運送。

  皇城御花園中,漢帝在一眾嬪妃的陪伴下賞花遊玩,眼見日當正午,漢帝有些疲憊,樂呵呵走進涼亭中休息。一眾嬪妃便三三兩兩在院中嬉戲,漢帝則坐下來,微微有些喘息……

  “國丈,劉皇叔有何消息?”

  伏完站在一旁,見涼亭中無人,而那些內侍更遠遠的站在亭外,便壓低聲音道:“今日荀仲豫回來了!”

  “哦?”

  “他此次回來,是為進獻《漢紀》。

  不過他還帶來消息,劉皇叔已奪取幽州,大敗袁紹……”

  漢帝猛然抬起頭,露出驚喜之色。

  “如此說來,皇叔可以起兵勤王?”

  伏完道:“只怕還力有不逮……且不說幽州荒僻,劉皇叔方取幽州,根基未穩。

  今曹操實力強橫,而袁紹更早有不臣之心。兩人視皇叔皆為心頭之患,焉能使皇叔出兵?據說,那袁紹更勾結鮮卑人,不停襲擾北疆,令皇叔難以抽身。故而皇叔只能集中兵力,抗擊鮮卑,以令北疆平靖。”

  “該死逆賊!”

  漢帝忍不住低聲咒罵,而後又輕聲道:“那皇叔此次命荀仲豫回來,又是什麼居心?”

  伏完道:“名不正則言不順,皇叔此次派遣荀仲豫返回許都,所為者便是那幽州牧之名……”

  漢帝眼眉一挑,露出沉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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