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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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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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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3 21:05:33
第385章 託孤(一)

    尉氏,就在前方。

    劉闖帶著董俷和太史享縱馬上了一座高崗,舉目調養,隱約可見地平線上,尉氏城池的輪廓。

    “元復,派人前去通稟,就說劉闖赴約。”

    劉闖深吸一口氣,扭頭對太史享吩咐。

    只是,不等他話音落下,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蹄聲。

    鐵蹄聲越來越近,大地彷彿在顫抖。從尉氏縣城方向疾馳來一隊騎軍,正向劉闖迅速逼近。

    太史享臉色一變,連忙道:“主公……”

    劉闖臉上卻絲毫沒有懼色,手搭涼棚查看一番,旋即淡定笑道:“不用擔心,出不了岔子。”

    可即便如此,太史享還是下令三百飛熊衛在山崗下列陣。

    騎隊越來越近,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冷冽肅殺之氣。

    劉闖依舊端坐象龍馬上,雙目微微閉合,猶如一尊石佛般巍然不動。而董俷則略顯出幾分興奮之色,從馬背上取下那一對大鐵槌,躍躍欲試。太史享雖然竭力做出一副冷靜姿態,可是心裡面卻七上八下,有些緊張。他取下鐵胎弓,將胡祿挪到身側,可以方便他取箭射出。

    說實話,對於劉闖這次看似極為莽撞的行動,太史享並不贊同。

    開玩笑,你身為一方諸侯,居然這麼莽撞的跑來赴約,而且是和一個你的敵人赴約,實在是太過膽大。一開始,太史享是不太贊成劉闖前來。可是劉闖態度極為堅決。並且不准許太史享通知其他人。這也讓太史享頗為糾結,後來見劉闖主意已定。也只好答應隨同前來。

    曹軍騎隊,越來越近。

    而沖在最前面的兩個人,劉闖一眼就認出來其中一個,正是曹洪​​。

    他對夏侯廉不是特別熟悉,所以沒有能夠認出。不過,認出曹洪便已經足夠,劉闖臉上旋即露出一抹笑容。

    看樣子,曹洪不是來迎接自己。

    劉闖當然能體會到曹洪等人這時候的想法。憋屈!肯定是非常憋屈!

    但他更相信,曹洪也鬧不出什麼岔子。他是受曹操相邀而來,曹洪天大膽子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千餘鐵騎呼嘯而來,若排山倒海。

    飛熊衛雖然訓練有素,可依舊為之色變。

    胯下戰馬,已透出不安之色。好在馬背上的騎士騎術精湛,很快將戰馬安撫下來。

    正如劉闖所猜測的那樣。曹軍騎隊在距離劉闖百餘米的時候突然停下來,一陣人喊馬嘶不絕。

    曹洪躍馬而出,槍指劉闖,厲聲喝道:“劉闖小兒好大膽子,竟敢孤身前來,莫不是欺我曹氏無人嗎?”

    劉闖一笑。示意董俷和太史享稍安勿躁。

    他催馬走下山崗,來到曹洪面前,在馬上拱手微微一欠身。

    “子廉叔父,別來無恙。”

    “哈,叔父二字我可擔當不起。今日你既然自投羅網,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闖兒。若聰明的便立刻下馬就縛,若不然我大軍衝鋒,你定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曹洪面色猙獰,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劉闖反而更加輕鬆了,搖了搖頭道:“叔父,我不是三歲孩子,被你三言兩語就能嚇到……莫說你這千百人,便是一萬,十萬,乃至百萬,你看我可會畏懼?劉闖不才,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本事還算精熟。若非這次是丈人派人邀請我過來,而我更不想大開殺戒,不然的話… …嘿嘿,自我出世以來,什麼險惡情況沒有經歷過,叔父人數雖眾,卻不在我眼中。”

    曹洪聞聽,勃然大怒。

    “小賊,你忒猖狂了!”

    劉闖嘴角一挑,勾勒出一抹古怪笑意。

    “叔父,莫非還​​想試試不成?”

    “那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

    曹洪怒吼一聲,催馬便沖向劉闖。

    而劉闖也不客套,厲聲喝道:“阿醜,元復,休要插手,待我領教曹將軍的手段。”

    說著話,他反手就取出甲子劍,迎著曹洪衝過去。

    面對曹洪如閃電般刺來的一槍,劉闖不慌不忙,舉刀相迎。他看似動作緩慢,但是在曹洪大槍到他跟前的一剎那,甲子劍刀口卻狠狠劈在槍脊之上。只聽鐺的一聲巨響,曹洪的臉色頓時大變。手中的大槍好像被千斤巨錘砸中一樣,震得他兩臂發麻,險些拿捏不住大槍。

    他連忙撥馬抽槍,臉色鐵青。

    “小賊,倒是有些門道。”

    他一邊說,一邊舉槍再刺。

    劉闖依舊是不慌不忙的勒馬原處,任由曹洪大槍如疾風暴雨襲來,可是他恍若無事一般,悠閒的舉刀封擋。曹洪槍法精妙,招招致命。但劉闖卻一動不動,只坐在馬上左右封擋,每每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曹洪不得不中途變招。兩人只打了十餘個回合,曹洪便知道不妙。

    “子清,還不來助我一臂之力。”

    夏侯廉在一旁觀戰,早就看出曹洪落在下風。

    不過,他也看得出來,劉闖似乎並沒有起殺心,所以曹洪雖狼狽不堪,但是並無性命之憂。

    聽到曹洪的呼喊聲,夏侯廉猶豫一下,提槍便殺過來。

    劉闖依舊不慌不忙的和二人戰在一處,三匹馬,十二條腿,在疆場之上不斷盤旋換位。可即便是曹洪夏侯廉聯手,劉闖依舊不落下風。三人一邊打,劉闖還一邊笑,甚至有精神指點曹洪槍法中的錯處。

    “叔父,這一槍你的氣力使大了,我只需壓著你的槍一招順水推舟,便可以斷了你的手臂;不對不對,這一槍太慢了。便是我家鈴鐺使出來,也要比你快幾分;叔父。你早上沒有吃飯嗎?若只有這些手段,怕是奈何不得我……快一點,再快一點……對嘛,這樣才有些意思。”

    三人交鋒三十多個回合,夏侯廉突然跳出圈外。

    “子廉,不要再打了!”

    他面紅耳赤道:“你我兩人合戰這小賊,卻被他在這裡戲弄,再打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曹洪又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哪能不知道劉闖根本沒有用全力。

    他突然手上加快,大槍唰唰唰連環三槍,而後撥馬跳出戰圈,惡狠狠看著劉闖道:“小賊,你戲弄我等,莫非很有意思?”

    劉闖哈哈笑道,“叔父這話卻錯了。非是戲弄,只不過切磋罷了。”

    曹洪面紅耳赤,看著劉闖只噴粗氣……

    夏侯廉在旁邊連連搖頭,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聽聞劉闖前來,曹洪夏侯廉是真的很生氣。這次和劉闖作戰,實在是太過憋屈。雙方還沒有交鋒。結果曹操就著了小人的道。隨後曹操讓他們收縮兵力,對於曹操的想法,曹洪大體上也算是有些了解。畢竟,曹洪是曹操的族弟,更跟隨曹操多年。曹操的心思他怎能不知。

    可是……

    這真的很憋屈啊!

    所以他便拉著夏侯廉想要教訓劉闖一頓。

    說實話,劉闖勇冠三軍。勝似虓虎的名聲,曹洪也算是如雷貫耳。但是說來也怪,他和劉闖卻從未有過交手。此前曹朋夏侯惇徐晃三人虎牢關前戰劉闖,曹洪也聽人說過,但並不相信。

    而今一見,這傢伙真的是……

    只是,這口氣想要發洩出來,恐怕是難了!

    +++++++++++++++++++++++++++++++

     “叔父,休要動手,休要動手!”

    遠處,曹休縱馬而來,滿頭大汗。

    他氣喘吁籲來到兩軍陣前,卻見曹洪瞪著一雙眼,正怒視劉闖。

    曹休也嚇了一跳,連忙道:“叔父,主公有命,讓劉皇叔前去見他……”

    曹洪卻不理睬,仍舊盯著劉闖一言不發。

    “叔父,主公說了,誰敢妄動,便以軍法處置。”

    說話間,曹休還取出一口寶劍,正是曹操隨身佩戴的那口倚天劍。

    曹洪惡狠狠道:“小賊,這次是你命好,要不是主公有命,我今日一定不會放過你。”

    劉闖收起甲子劍,在馬背上一拱手,“如此,還要謝過叔父的寬宏大量,我還要前去拜見丈人,就不再與叔父寒暄。”

    說完,劉闖一擺手,太史享與董俷便帶著飛熊衛跟上。

    劉闖來到曹休跟前,微微一笑,“文烈,別來無恙?”

    曹休用複雜的目光看了劉闖一眼,苦笑一聲道:“有勞皇叔掛念,真沒想到會變成如今模樣。”

    兩人寒暄過後,便並轡而行。

    看著曹休和劉闖離去的背影,夏侯廉催馬上前,對曹洪苦笑道:“子廉,就這麼讓他​​走了不成?”

    曹洪臉色難看,瞪了夏侯廉一眼,“不然怎樣,還真能殺了他嗎?”

    劉闖和曹氏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太複雜了。

    雙方既是對手,但又好像是朋友。打仗的時候,大家都是各用心計,各逞手段,你死我活……可是大戰結束,又是禮尚往來,你送我些禮物,我給你些好處,實在是很難界定關係。

    劉闖不僅僅是曹操的對手,同時又是曹操的女婿。

    這個時候,若真的害了劉闖,接下來曹氏只怕就要面臨滅頂之災。

    只是這混賬東西,忒猖狂了……曹洪心裡面感覺著很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如果劉闖真死了的話,曹氏的危機會更大!

    “子廉,主公難道真打算……”

    曹洪看了夏侯廉一眼,苦笑道:“主公的心思,我怎能知道?

    不過會不會如你我想的那樣,怕還是要看待會兒那小賊和主公商談的結果……子清,若真如此,你又會如何決斷? ”

    夏侯廉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茫然之色。

    是啊,若真的如他們猜想的那樣,他又該做什麼選擇呢?

    夏侯廉看了看曹洪,卻見曹洪也露出迷茫表情……心裡不由得嘆息一聲:還是先看看,再做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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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託孤(二)

一進尉氏縣城,劉闖就感受到了濃濃敵意。

沿途所見曹軍將領,對他莫不是橫眉立目……也難怪,劉闖和曹操自建安七年正式決裂,雙方便展開了慘烈的廝殺。兩年時間裡,雙方戰事不絕,死傷的人數,更是要以千人,萬人計算。

那戰死的將領之中,不泛有兄弟姐妹。

如此情況下,劉闖孤身前來,迎接他的,自然是慢慢敵意……

  可是,又奈我何?

劉闖對那敵意恍若未覺,跟著曹休直奔尉氏縣城裡的一幢宅院。

  宅院門口,守衛森嚴。

虎衛軍一個個神情嚴肅,手持刀槍在宅院四周巡邏。

  荀彧荀攸等人早已等候在那裡。當荀彧看到劉闖到來之後,也是忍不住在心裡發怵一聲嘆息。建安四年,劉闖被困於許都。當時,袁紹尚在,而曹操也是意氣風發,氣焰正熾。

  這一晃,六年過去。

袁紹,死了;曹操,更落得而今的地步。

唯有這劉闖,一個當年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傢伙,在短短六年時間裡迅速崛起,成為雄踞河北的雄主。若曹操活著,或許還能夠與他分庭相抗。可曹操現在……荀彧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誰能夠與劉闖相爭。突然間,荀彧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曹操的苦心,更體會到曹操的用意。

  “文若,劉皇叔到了!”

身邊荀攸突然開口,也讓荀彧一下子醒悟過來。

眼角余光掃過身後眾人,卻發現這些人,一個個眼神不定,好像各有打算。

曹操這一出事,人心散了,隊伍也就不好帶了!想到這裡,荀彧在心裡嘆了口氣,快步迎上前來。

“皇叔親自前來,我等奉曹公之命,再次恭迎。”

劉闖也翻身下馬,將荀彧攙扶起來,“世父何必多禮,我來之前,丈人還叮囑我,要我問候世父。”

荀彧也知道,劉闖口中的'丈人'不是曹操,而是指荀諶。

想當初,荀彧和荀諶都曾為袁紹效力。但是後來,荀彧認為袁紹無人主之像,不足以成就大事。於是,兄弟兩人反目,荀彧便離開袁紹,前往東郡找到當時還很弱小的曹操,並成為曹操身邊的的謀主。此後,他幫助曹操出謀劃策,迎奉天子,漸漸成為雄霸河南的諸侯。

如果單純從這一點而言,荀彧當時的選擇沒有錯誤。

但誰又能料想到,橫空殺出來一個劉闖,令天下大局一下子產生了根本的變化。

荀彧也清楚​​,當初荀諶之所以幫助劉闖,未必真就是看好劉闖,恐怕更多還是因為女兒的關係。加上荀諶和劉陶交情莫逆,所以才捨棄了袁紹,轉而輔佐劉闖。可誰能想到,就是那麼一個小小的變化,卻使得荀諶在兄弟之爭中一下子佔居了上風,也讓荀彧頗感命運無常。

  “四哥,他可還好?”

  荀諶行四,也是荀彧的哥哥​​。

劉闖連忙道:“丈人一切都好,此前他坐鎮鄴城,督戰黎陽,故而現仍在河北。”

荀彧強笑一聲,旋即一側身,正色道:“皇叔,請!”

  “世父,請!”

在荀彧的引領下,劉闖邁步走進了大宅門。太史享率飛熊衛便在門外等候,劉闖只帶了一個董俷,跟隨荀彧而行。

  “孟彥何處尋得這等猛士?”

荀彧看了董俷一眼,忍不住好奇問道。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我當初前往鄴城幫助袁三公子,卻不想在城中與阿醜相遇。

  對了,阿醜也算是皇親國戚。世父可能還不知道,他便是董太后族人,只可惜有些呆笨。 ”

  董太后族人?

這也讓荀彧不由得高看了董俷一眼。

不過,董俷對此卻好像毫無所知,他捧著甲子劍,身負兩柄大槌,數百斤的份量壓在身上,卻好似沒有任何感覺。他就跟在劉闖身後,一邊走,一邊好奇的四處打量,讓荀彧又發出一聲感嘆。

劉闖這小子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且不說他手下猛將如雲,謀士無數,就說這董俷……誰又能想到這個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小子,竟然悍勇至極?他聽曹操說過,董俷當初在觀津大展神威。如今看來,確是一員猛將。

  +++++++++++++++++++++++++++++++++++++++

一行人,不知不覺中便來到後宅。

劉闖看到卞夫人帶著家眷,正在門外侍候。

其中,更有一個少年,看年紀大約在十二三歲,生的齒白唇紅,非常俊俏。

  “劉闖,拜見母親。”

劉闖在卞夫人的面前,表現的頗為恭敬。

卞夫人強作笑顏,輕聲道:“孟彥,司空在屋中,已等候多時。”

劉闖答應一聲,便邁步走進房間。

屋中的光線很差,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子惡臭的氣息,混雜著些許藥味,非常刺鼻。

曹操躺在一張床榻上,面色蠟黃,氣息微弱。他聽到腳步聲,便慢慢扭過頭來,“可是闖兒到了?”

  “司空的眼睛……不太好。”

卞夫人在劉闖耳邊,低聲到了一句。

劉闖愣了一下,看著曹操這副模樣,心裡也不由得一陣發酸。

他連忙走上前去,在榻邊俯下身子低聲道:“丈人,劉闖來了!”

“哈,沒想到你這小子,還真敢過來。”

“丈人相邀,小婿又怎敢不來?”

曹操聞聽,忍不住呵呵笑起來,但旋即又是一陣劇烈咳嗽,從口中溢出一種黑濁的粘液發出刺鼻氣味。

劉闖連忙上前,從木枕旁拿起濕巾,為曹操擦拭。

看樣子,曹操中毒的確是很深……也不知對方究竟用的是什麼毒,好像還帶著腐蝕的性質。

曹操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在劉闖的伺候下用水漱了漱口但仍有些許酸臭氣息。

  “孟彥,我問你一件事。”

  “請丈人吩咐。”

“當年,我是說你剛從東海離開,從徐州返鄉的時候,若我沒有派人征討你,你我會是什麼狀況?”

劉闖一怔,想了想道:“恐怕到頭來,還是要爭鬥一番。”

  “為什麼?”

“因為……我姓劉,是高祖後人。”

曹操頓時沉默了,他躺在榻上久久不語。

卞夫人向劉闖連連使眼色,意思是說:你莫要再刺激他了。

可是劉闖,卻視而不見……不是他有意向刺激曹操,因為他看得出來,曹操而今已如同風中殘燭,命不久矣。有些事情,倒不如實話實說的好,再遮遮掩掩,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半晌後,曹操輕聲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子野心甚大,絕不是那種願意居於人下之人。”

  “呵呵,還是丈人了解我。”

是啊不說別的,就憑劉闖這漢室宗親的身份,就足以讓曹操忌憚。

當年他如果沒有派人去征討劉闖,而是讓劉闖返鄉定居,估計到最後,劉闖還是會離開許都。從一開始,他和劉闖之間就注定了不可能和平相處……就這一點而言兩人都不可能合作下去。

“如此一來,我倒也了一樁心事。”

  “哦?”

“我總覺得,若不是當年我聽信謠言說不得你我翁婿能夠共同中興漢室。

呵呵,你這傢伙又豈是那種寄人籬下之輩?所以那時候我派人征討你,倒也算不得是錯誤,你說對不對? ”

劉闖笑著道:“丈人說得不錯!”

  曹操旋即,讓卞夫人出去。

他只讓劉闖留下來,卻使得卞夫人露出緊張之色。

“你只管出去,若這混賬小子真要對我不利,便是你們所有人都在這裡,恐怕也攔阻不得他。”

卞夫人無奈之下,只得退出房間。

曹操休息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孟彥,可猜到我為何喚你前來?”

  “略知一二。”

曹操輕聲道:“我這次也是陰溝裡翻船,著了別人的道。

若非不得已,我是絕不會做這個決定……若子桓年紀大些,說不得我便會把手中這副基業交給他,讓他和你再爭一回。

可惜,他年紀太小,哪怕是我的孩兒,但要想服眾,並非易事。

別的不說,只怕文若就不會甘願輔佐他……

與其這樣,想想倒不如把這副基業交給你來打理。以你而今聲勢,想來大家也不會生出什麼貳心來。當然了,你做事狠辣,手段也極為強硬,是個兇惡之人。但我知道,你內心卻很善良,一定不會壞我曹氏一門……有你的庇護,曹氏一門便能延續,遠勝過就此而滅亡。 ”

說到這裡,曹操突然抓緊了劉闖的手。

  “孟彥,答應我一件事。”

  “請丈人吩咐。”

“我把我手中這份基業交給你,從此以後你便可以一統北方。

但是,我死之後,我望你在墓碑之上寫下……”

  “漢安遠侯之墓?”

曹操愣了一下,突然笑道:“孟彥,為何我總覺得,你對我非常了解?”

劉闖想了想,輕聲道:“你是我丈人,也是我的敵人……我曾聽人說過一句話: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身邊的親人,而是你的敵人。 ”

最了解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敵人嗎?

曹操沉默良久,旋即露出釋然的笑容。

他開始向劉闖絮絮叨叨起來,讓劉闖把他一些心愛的物件一同埋葬。

  “丈人,為何不說子桓他們?”

“我把基業交給你,你自會保他們性命……若他們成不得事,也就沒有保他們的意義?”

我知道你不會殺害曹家子弟,但如果他們不懂事,那也不是我能夠保護。

史書上曾記載,曹操臨終之前,所交代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消失。劉闖原本不信,可現在,卻信了。

  “幫我把文若他們喚來。”

兩人東拉西扯說了很多話,突然間曹操開口,讓劉闖把荀彧等人找來。

劉闖答應了一聲,起身來到門口,將荀彧等人都喚進了屋中。

“我欲託孤孟彥,我死之後,我之基業將交由孟彥打理……爾等若不願留下,可現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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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23:23:46
第386章 不知死活(一)


劉闖和曹操打了兩年,雙方互有死傷。

如果是站在曹操和劉闖的位置上,雙方並無深仇大恨,或者說就算有什麼恩怨,也能相逢一笑。

可是在下面而言,情況卻不一樣。

有些仇恨根本無法化解,就比如劉闖殺了樂進,樂進的兒子樂琳而今就在曹操帳下效力,怎可能為殺父仇人效力?似樂琳這樣的情況有很多,曹操心裡也非常清楚。所以,他會給那些手下一個選擇。如果願意留下來,那就盡心盡力;不願意為劉闖效力,就儘快離開為好。

當然了,如果有那種出於報仇心理留下來的人,就不是曹操可以控制。

曹操性子灑脫,我死之後任他洪水滔天……我活著的時候,我會儘量給予你們照拂和幫助,可是我死了,便只能看你們的造化。他也相信,憑劉闖的手段,想要找他報仇不太可能。

一旦被他覺察,弄個不好便是血腥屠殺。

所以曹操更希望那些不願意為劉闖效力的人能夠聰明一些,趁著現在還有機會,就趕快離開。

劉闖對此也能夠理解,所以當曹操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只是在一旁肅手而立。

我已經決意把所有的基業交給劉闖,你們又會如何選擇?

曹操看了一眼荀彧,他相信,荀彧一定能夠把這件事情處理得當。

雖然早有思想準備,可是當荀彧親耳聽到曹操托孤之語的時候,心裡終究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陪伴多年。曾寄予了自己全部希望的一代梟雄,終於走到了終點。

這種感受,很難用言語來表述,荀彧看著曹操那張蠟黃而瘦削的臉。眼中淚光不由得閃動。

他輕聲道:“主公放心,我定會將此事安排妥當!”

++++++++++++++++++++++++++++++

隨後兩天,劉闖便住在尉氏,陪伴曹操。

接手曹操的基業。並不是一句話就能夠完成。這裡面還牽扯到許許多多的方面,整個尉氏都伴隨著曹操的一句叮嚀,開始騷動起來。於那些軍卒而言,為曹操效力也好,為劉闖效力也罷,都不算重要。只要能夠吃飽肚子,便能心滿意足。更何況,劉闖而今占居上風,屯兵官渡。風頭無人可比。為劉闖效力。似乎也不是一件太過痛苦的事情。所以士兵們沒有太大的波動。

然而在曹軍中層之中,曹操托孤劉闖卻引發了不小的動盪。

消息傳至陳留,樂進之子樂琳當天晚上便拜訪了曹朋。在一番推心置腹的相談以後,樂琳帶著自己的家兵。離開了曹軍大營,悄然返回河北老家。樂琳是絕不可能為劉闖效力的,畢竟這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樂進死在劉闖手中,若他再去為劉闖效力,那端地是枉為人子。

曹朋,沒有阻攔。

事實上,就連曹朋都想要離開。

可是賈詡的一番話,卻讓他改變了主意。

“友學,而今主公命不久矣,而子桓年紀幼小,也無法獨撐大局。

曹氏一門興衰,就在你一人之手。沒錯,二小姐嫁給了劉皇叔,並且為劉皇叔生下一個兒子。可又能怎樣?二小姐雖得劉皇叔寵愛,可是卻沒有半點根基。你道主公為何把基業交給劉皇叔?便是希望你們能夠為二小姐撐住局面。這樣的話,曹氏才能更加穩固,大家才能更加安全。

今曹氏二代子弟當中,以你為翹楚。

子桓固然出色,終究年紀太小……你若是走了,誰為曹氏撐起門面?

說句不好聽的話,萬一二公子受人挑唆,做出錯事……你在這裡,也能為他分擔一二。”

曹朋聞聽,沉默了!

賈詡說的頗有道理,如果曹操一走,二代子弟當中,他便要撐起門面,若不然曹氏一門,便等同於名存實亡。

想通了這個道理之後,曹朋也就改變了主意。

++++++++++++++++++++++++++++++++++

陳留,只是一個縮影。

同樣的事情,在徐州,在青州都有發生。

許多不願意為劉闖效力的人離開了曹軍大營,或是回歸家園隱姓埋名,或是另尋出路,投效他人。

總之,這一場動盪,絕非短時間可以平息。

劉闖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在一旁觀看勢態的發展,同時也陪伴著曹操,走完最後一段旅程。曹操托孤之後,似乎了卻了一樁心事,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下來,身體卻迅速的壞敗。哪怕劉闖派人從河內調來了吳普,也無法解決曹操的問題。用吳普的話說,對方在曹操體內下毒頗深,在引發毒性之後,也使得曹操根本沒有治癒的可能。換句話,曹操這次是死定了。

看著一日日衰敗的曹操,劉闖心裡也不是滋味。

這一日,曹操在和劉闖說了一會兒話後,便昏沉沉睡去。

劉闖從屋中走出來,卻看到荀彧站在門外。

“文若先生,有事嗎?”

荀彧目光複雜的看了劉闖一眼,輕聲道:“孟彥,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我已決定離開。”

劉闖的心裡一顫,看著荀彧,良久沒有言語。

“為什麼?”

荀彧笑道:“孟彥而今大勢已成,手下更人才濟濟,我留下來也只是錦上添花,根本無法與孟彥太多幫助。而且,孟彥本為漢室宗親,是高祖後人。我漢室江山中興有望,我又何必在眷戀於此?

這些年,我也著實累了!

所以我打算等這件事過去後,便告老還鄉,好好休整一下……不過孟彥不必擔心。在局勢穩定之前,我不會離開。只是等到事情告以段落的時候,請准許我帶家小離開,返回故里。”

荀彧這一番話。說得極為誠懇。

劉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才能讓他改變主意。

說句心裡話,劉闖自然不想荀彧離開……曹操五大謀主,劉闖一直認為。荀彧當為其中翹楚。這是一個張子房一樣的人物,能運籌帷幄。劉闖這次之所以能夠勝利,並不是他比荀彧厲害,而是他的手下聚集了一批和荀彧不分伯仲的人才,群策群力,故而才能占居上風。

放這樣一個人物離開,劉闖自然不太情願。

可是看荀彧的態度,劉闖也知道想要讓他改變主意,恐怕很難。

他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世父既然決意告老。那我也不再挽留。

只是。而今局勢頗為複雜,我還需要世父能夠助我一臂之力,讓我得以平穩過渡。等到事態平穩下來之後。咱們再談論此事。若那時候世父仍未改變主意,我也絕不會勉強你留下。”

荀彧溫和一笑。“此事我自當盡力。”

送走了荀彧之後,劉闖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荀彧為什麼不肯為他效力。是他資格不夠?還是他德行不足以讓荀彧歸心?

雖然說重生九載光陰,可說句實在話,劉闖對古人的思想,仍舊是感到迷惑。

罷了,且行且看吧,說不定到最後荀彧能夠改變主意,留下來繼續輔佐自己……不過,就算他真要離開,劉闖也會把他嚴密監控。畢竟,似荀彧這樣的人物若落入別人之手,對劉闖便是一場災難。

不過,劉闖得到的並非全是壞消息。

荀攸已經表示,願意留下來繼續輔佐劉闖。

同為五大謀主之一的荀攸,運籌帷幄方面也許比不上荀彧,但是從戰術和應變的能力而言,未必遜色于荀彧。荀攸對劉闖的態度,一直不錯。而他的才能,也是劉闖目前最為需要的。

運籌帷幄方面,沮授、諸葛亮、徐庶、司馬懿等人,都可謂是頂級。

但是在具體的戰術和應變方面,不管是法正還是盧毓,包括諸葛均在內,都遠遠無法和荀攸相比。

除了荀攸之外,棗祗和鄭渾願意留下來,也讓劉闖喜出望外。

這兩個人都是內政高手,對於穩定目前局勢而言,都是極大的補益。

棗祗,是最早提出推行屯田之法的人,並擔任典農校尉,主持過屯田之事。

西北人口稀少,地廣人稀,正是屯田的最佳之所。若有此人出面主持,則西北方面必然能夠迅速發展。而鄭渾呢?身為漢代大儒鄭眾之孫,前揚州刺史鄭泰的弟弟,出身豪門世家。

他若願意歸降,則能夠幫助劉闖進一步穩定中原局勢。

而讓劉闖最為吃驚的,莫過於曹洪也表示願意留下來,並且答應遊說曹純和曹仁兩兄弟……對曹洪的想法,劉闖大體上能夠理解。曹氏二代子弟大都年幼,除了曹朋一個人之外,幾乎沒有特別出色的二代子弟湧現,來支撐曹氏一門。這樣的話,就算劉闖答應保曹氏一門昌盛,卻如同鏡中花,水中月,是無根的飄萍。可若是曹洪他們留下來輔佐劉闖,將會令曹氏一門得到更多的保障。當然了,還有曹憲……賈詡看出來的事情,身為曹氏族人,又怎可能沒有考慮?曹氏一門日後若想要保持昌盛,乃至於更上一層樓,都需要足夠的實力。

這,也是曹洪願意留下來的原因。

不過,夏侯廉沒有留下來……因為他的兄弟夏侯恩死在漢軍手中,他心裡面自然不太舒服。

總而言之,劉闖在尉氏的幾日當中,有得有失。

有人走,也有人留下來……

在和荀攸等人見過之後,劉闖本打算回去休息。

哪知道剛回到住處,就看到太史享領著盧毓匆匆迎上來。

“子家,你怎麼來了?”

盧毓先是向劉闖行了一禮,而後沉聲道:“主公,許都派遣天使前來督戰,要主公儘快剿滅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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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23:24:03
第386章 不知死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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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劉闖眉頭微微一蹙,眼中旋即閃過一抹戾色。.

終于還是來了啊!

那些個家伙以為迎奉了天子,便可以對我來指手畫腳嗎?

自始皇帝中央集權以來,皇權天授,至高無上。不過在經歷了東漢末年接連不斷的動蕩之后,漢家威嚴早已經蕩然無存。各路諸侯表面上尊崇天子,可實際上早就不把漢帝放在眼內。而今,劉協甫一自由,便想要對劉闖指手畫腳。沒錯,劉闖是漢臣,當年若無漢帝承認他皇叔的身份,后來也不可能一帆風順。但說到底,劉闖是靠他的雙出了今時今曰的地位。試問曹艸和袁紹,還有那高句麗王位宮,南匈奴單于呼廚泉,東部鮮卑大人燕荔游,哪個把漢帝真正放在眼里?劉闖能夠殺出一條血路來,可不單單是靠著那皇叔的名頭。

劉闖,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

“元復,去把文若先生和公達先生請來。”

太史享答應一聲,便匆匆離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荀彧和荀攸聯袂而來。

哪怕荀彧已經表明態度,在事態平穩之后,會告老還鄉。可是在目前的形勢下,他還是愿意為劉闖出謀劃策。

聽了劉闖的敘述以后,荀彧沉默了。

半晌,他扭頭向荀攸看了一眼,卻見荀攸臉上,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荀彧知道,荀攸這一抹不屑之色,是因為他而流露出來……說起來,荀攸和荀彧之間有些矛盾。論輩分,荀彧是荀攸的叔父,但荀攸的年紀,又大過荀彧。曹艸崛起之后,荀攸更看好曹艸,所以盡力輔佐;可是荀彧呢,一方面認為曹艸是中興漢室的不二人選,另一方面又對漢室存著一種莫名的忠誠。這也就造成叔侄二人的分歧越來越大。荀攸認為,天子無人主之相,甚至算不得真命天子。真命天子是少帝劉辯,而劉協卻是董卓一手扶立起來。

既然你們都認為董卓是殲臣,他扶立的天子又怎能算真命天子?

換句話說,而今漢家已無天子,正是群雄逐鹿之時……

荀攸的想法在荀彧看來,是大逆不道;荀彧的想法在荀攸眼中,簡直是幼稚可笑。

所以,當劉闖從曹艸手中接過基業之后,荀攸二話不說便答應輔佐劉闖。群雄逐鹿,劉闖這個大漢皇叔更是名正言順。你既然說是忠于漢室,想要中興漢室。而今眼前就有一個能夠中興漢室的人,你卻要去告老還鄉?荀彧的這種做法,在荀攸看來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荀彧沉吟片刻,輕聲道:“以皇叔所見,當如何是好?”

劉闖冷笑道:“又當如何?自然無法遵從。”

荀彧卻笑道:“可皇叔若不能遵從天子詔書,豈不是大逆不道?”

“那以先生之見,當如何是好?”

荀彧道:“曹公奉天子以令諸侯,對漢室忠心耿耿。

今為宵小算計,不幸落難。皇叔乃曹公的女婿,自當秉承曹公所愿,以中興漢室為宗旨……既然如此,皇叔何不清君側,討逆不臣?蕩平朝中殲妄,以還朝堂清明?此方為上上策。”

劉闖頓時笑了!

所謂清君側,早在漢景帝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一個笑話。

至東漢末年,諸侯起兵,每每都會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討伐敵對勢力。此前,劉闖也是打清君側的旗號……不過現在,曹艸已經命不久矣,這清除的對象,自然也要做一些改變才是。

“此亦是皇叔安撫曹氏眾將的一種方法。”

曹艸手下的那些將官,有人離開,但也有不少人留下。

這些留下來的人,若說心里沒有忐忑,肯定是不太現實的事情……畢竟,他們是曹艸的手下,而天子現又不在曹艸手中,弄個不好,他們便要成為逆臣。可如果劉闖打起清君側的旗號失守金祎等人,情況便會出現扭轉。到時候,他們便不是逆臣,而是討伐逆臣的功臣。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

誰的拳頭大誰就有話語權,哪個又會在意這期間的過程?

劉闖聽了荀彧這一番話,忍不住哈哈大笑。

便是盧毓也在一旁暗自稱贊,忍不住開口道:“先生所言,與我家軍師的主意正不謀而合。”

劉闖已經知道,諸葛亮抵達官渡。

現如今,漢軍大營便是諸葛亮和司馬懿兩人執掌。

不過讓他感到高興的是,這兩個死對頭在這一次并沒有對著干,而是精誠合作,也讓劉闖頗為開心。

荀彧眼睛一瞇,“子家所言軍師,可是那諸葛孔明?”

“正是。”

荀彧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半晌后開口道:“有道是兵貴神速,今逆賊把持朝堂時曰尚短,劉皇叔此時出兵,正是最佳時機。若是拖延的久了,只怕會惹來其他不必要的麻煩,到時候反而不好收場。”

祎畢竟是名門之后,金家的聲望也頗為不弱。

若讓金家在朝堂上久了,說不定會聚集起一股力量來……而這,恰恰是劉闖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他現在是希望速戰速決,而后盡快收攏、消化曹艸的力量為己用,再圖謀天下一統。

所以,他和荀彧商量了片刻,便站起身來。

“既然如此,我這邊返回官渡,兵進許都。”

荀彧點頭道:“我會著嚴匡打開鄢陵通路,助皇叔清除朝中殲妄。”

“如此,這邊的事情,便要拜托先生。”

劉闖說完,向荀彧躬身一揖,荀彧也連忙起身,沉聲道:“皇叔放心,我自會尊曹公所命,安撫眾人,令局勢迅速平穩。”

“那我先去向丈人辭行……”

劉闖說完,便帶著盧毓等人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荀彧輕輕嘆了口氣。

他突然問道:“公達,你以為劉皇叔,真的合適嗎?”

荀攸愣了一下,旋即冷笑一聲道:“到了這個時候,文若以為還有其他選擇不成?

劉皇叔是不是中興之主我不知道,但我卻清楚,而今北方之局,已塵埃落地,絕不會再有變

荀彧聽罷,沉默了。

片刻,他突然對荀攸道:“公達,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于你。”

“哦?”

“你帶上伯益,立刻啟程前往燕京,而后設法與奉孝相見。”

“奉孝?”荀攸愣了一下,而后露出恍然之色,輕輕點頭道:“你這個主意倒是不錯,我這邊向皇叔懇請。”

郭嘉,而今還在燕京大將軍府里當階下囚。

雖則從燕京傳來的消息,說劉闖對郭嘉頗為禮遇,他在燕京過的也還算自在。可是若沒有劉闖的點頭,莫說是荀攸,就算是荀彧過去,也休想混入大將軍府見到郭嘉……據說,那大將軍府守衛森嚴,府中更坐鎮兩名高手,一個是王越,一個是童淵,等閑人根本無法靠近。

荀攸明白荀彧的意思,所以這一次也就沒有反對。

見荀攸答應,荀彧心里的石頭總算是放回肚子里,如釋重負般的長出一口氣……

劉闖拜會了曹艸,只是曹艸整個人已經是昏昏沉,頭腦不在清醒。

無奈之下,劉闖只好向卞夫人說明了情況。好在卞夫人也能夠理解,更反復叮嚀,要劉闖小心。

“孟彥這次去許都,還需謹慎行事。

逆賊狡詐,且心狠手辣,所以更要多加防備。”

卞夫人懷中,抱著一個女娃,看年紀也就七八歲模樣。這女孩兒名叫曹節,是曹艸的三女兒。歷史上,她將許配給漢帝成為皇后,即便是曹丕篡位之后,曹節也始終跟隨在漢帝左右。

“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孟彥。”

“請母親吩咐。”

卞夫人輕聲道:“子桓已經抵達陳留,我想讓他隨孟彥一同入許都,將那殲妄小人誅殺。”

曹丕已經回陳留了?

想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自家老爹姓命垂危,他又怎可能穩坐釣魚臺?

而今的曹丕,還不是后來那個冷酷的魏文帝。說到底,現在曹丕還是個孩子,哪怕此前曹艸將他流放海陵,他一樣是牽掛著曹艸的安危。只是劉闖而今在尉氏,曹丕也不敢輕易前來。卞夫人今天是斗膽相求,一雙明眸中,透著懇求之色。她也想趁此機會弄清楚,劉闖的真正心意。

劉闖想了想,“若母親放心,便讓子桓到鄢陵等候。”

“如此,便拜托孟彥。”

卞夫人盈盈一拜,環夫人、鄒夫人、劉夫人也都紛紛與劉闖施禮。

劉闖見此情形,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誰又能想到,他和曹艸前幾曰還劍拔弩張,彼此恨不得置對方于死地。可一轉眼,卻變成了一家人,而且為同一個敵人從而聯手合作?

這,還真是世事無常!

劉闖告辭了卞夫人之后,便帶著親隨離開尉氏。

他一路上披星戴月,一天半的路程,結果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走完。

抵達官渡的時候,正是正午時分。

劉闖才一進入大營,就見中軍大帳前亂成一片。

許褚拖著一個人,連拉帶拖的從中軍大帳中走出,一邊走一邊破口大罵:“哪兒來的潑皮貨,竟敢在營中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便是主公不在,哪個又是你這閹貨能指手畫腳?”

看得出來,許褚是真的怒了,哪怕諸葛亮從帳中追出來,也無法將許褚阻攔。

而許褚拖得那人,卻是一身華服,白面無須。他一邊掙扎著,一邊苦寒,可是卻無法掙脫許褚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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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清君側
     


     “住手,都與我住手!”

    就在中軍大帳外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劉闖帶著董俷大步走來。.

    他面沈似水,一臉的怒色,厲聲喝道:“爲何在中軍大帳喧嘩,難道就不怕被兒郎們恥笑?”

    看到劉闖,衆人連忙躬身行禮。

    諸葛亮忙上前想要開口,可未等他說話,就聽得那白面無須的男子尖聲喊道:“劉闖,爾等不遵上命,還與**賊暗中勾結,莫不是想要造反嗎?爾等目無天使,待我返回許都,定會禀報陛下,到時候爾等一個都別想躲過懲罰。”

    劉闖聞聽,卻忍不住了笑了。

    這厮的自我感覺,未免也太好了些。

    天子?

    自從董卓行廢立之事以後,大家表面上尊崇天子,實則誰又真把天子放在眼中?大多數時候,大家只是把天子名號當成一面大旗,有用的時候就豎起來,沒有用的時候便丟在一邊。

    這天使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回事!

    也許,在他看來是因爲劉闖那個皇叔的名號,讓他得以囂張跋扈。可實際上,劉闖又何嘗真個把自己當做是大漢皇叔?

    “仲康,讓他閉嘴!”

    劉闖眼睛一眯,沈聲道:“此乃中樞之所,何來這等沒卵子的貨色在這裏呱噪?若再開口,便割了他的舌頭。”

    許褚聞聽,頓時咧嘴笑了。

    他二話不說,擡手啪啪啪幾個耳光子下去,只打得那天使滿嘴是血。

    而劉闖則大步走進中軍大帳之中,在主位上坐下,“孔明,究竟是怎麽回事?”

    “主公,此事也怪不得仲康。”

    諸葛亮連忙開口解釋道:“實在是那閹貨太不曉事,到這裏之後常口出不遜之言,今曰更激怒了仲康。主公可能不知道,仲康的兄長許定,被張繡所殺,首級懸挂許都城門。仲康這幾曰便心情不好,那閹貨又撩撥于他,才使得仲康惱怒,故而要把他拖出去教訓一頓。”

    這時候,許褚也回到中軍大帳裏。

    劉闖看了他一眼,突然罵道:“仲康,這等貨色,便在大帳中殺了就是,何故又要吵吵鬧鬧,惹得滿營將士知曉?你現在一鬧,反而便宜這厮,就算是想要殺他,也沒了合適理由。”

    許褚原以爲劉闖會訓斥他,卻不想聽到了這番言語,忍不住一怔。

    諸葛亮笑道:“主公也莫怪罪仲康,你也知道他那脾氣,惹急了什麽都不顧,那考慮許多?”

    劉闖說出來這番話,便說明他不打算追究許褚的問題。

    衆人隨之也松了口氣,可緊接下來的事情也讓大家更加關心……

    劉闖去尉氏,曹軍便加快了收縮的速度。黎陽曹軍已經大部分退過黃河,屯駐于延津酸棗地區;與此同時,位于官渡的曹軍再次後退,基本上已推出司隸,在陳留郡的曲遇聚駐紮。

    一切迹象表明,曹**很可能與劉闖達成了某種協議。

    但具體的情況大家並不是非常清楚,也都等待著劉闖的解釋。

    “丈人中毒已深,恐難以支撐太久。

    他已經將兵馬交由我來掌控,目前正在緊鑼密鼓,進行休整。休整過後,會有一些人離開,但也會有不少人留下來。作爲交換,我將保曹氏三世榮華,不壞曹氏子弟的姓命……”

    劉闖說到這裏,便站起身來。

    “簡而言之,曹軍已歸降與我,中原戰事也將平息。

    對我來說,這也是最好的一個結局。我說過,殺來殺去,倒頭死傷的都是我漢家兒郎,實非我之所願。曹公故去,也算是有了一個還算圓滿的結局。接下來,我們要進駐許都,迎奉天子。”

    雖然衆人早有准備,可是乍聽這消息,依舊忍不住面露喜色。

    能夠兵不刃血的解決中原,無疑是最好的一個結果。

    可是,迎奉天子……

    諸葛亮忍不住問道:“主公,今天子爲金祎等人挾持,我等進駐許都,恐怕也不是一樁易事。”

    “這有何難,便打進許都就是。”

    許褚忍不住厲聲喝道:“若哪個敢阻攔主公,某家願爲前驅,將之斬殺。”

    許褚的堂兄許定死于張繡之手,許褚心中恨意深重。雖則他和許定是各爲其主,可畢竟兄弟之情猶在。如今許定被殺,許褚自然是想要爲許定報仇。聽諸葛亮說完,他便站起身來,振臂呼喝,臉上殺意盎然,透出一股濃濃的殺氣。

    劉闖笑著擺擺手,示意許褚坐下。

    他向諸葛亮看過去,突然問道:“孔明,我欲起兵清君側,迎奉天子,你以爲如何?”

    諸葛亮想了想,卻蹙眉道:“主公欲清君側乃一樁好事……只是我等此前與曹**交戰,打著的便是清君側名號。而今有人驅逐曹**,天子更坐鎮朝堂,若無足夠理由,恐難服衆。”

    的確,之前還和曹**打得不亦樂乎。

    可一轉眼又要收拾驅逐了曹**的人,軍士們未必能夠轉過這道彎兒來。

    師出有名,師出有名!

    若師出無名,憑著一個清君側空洞的口號,的確不太容易讓漢軍將士扭轉過來。要有一個合適的由頭,能使得漢軍將士上下一心,同仇敵忾,才能夠保證軍心不散,同時士氣高昂。

    可是,又該以什麽名目出兵?

    “仲達,你不是說有主意了嗎?”

    就在劉闖爲這個問題而沈思的時候,諸葛亮突然開口,對坐在一旁,沈默不語的司馬懿道。

    “哦?仲達計將安出?”

    司馬懿那張略顯清癯的臉上,露出一抹陰森笑意。

    “此事又有何難?那金祎能做初一,主公便可做十五。

    我得到消息,這次金祎等人之所以能夠成功,非是他們計劃周密,也不是因爲那張繡兵強馬壯。他們能夠占領許都,把曹**趕出去,其實要歸功于一個人……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哦?”

    大帳中衆人,頓時來了興致。

    司馬懿沈聲道:“據說,他們這次能成功,多虧了一個叫做吉本的太醫。

    若非這吉本苦心研制出一種毒藥,能夠在無聲無息之中令人中毒,恐怕曹**也不會著了他們的道。”

    吉本?

    對劉闖而言,這可是一個極爲陌生的名字。

    說實話,就算是金祎韋晃之流,也不值得劉闖去關注,更不要說一個小小的太醫吉本。劉闖看著司馬懿,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他不太明白,司馬懿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這件事,有何用意。

    司馬懿走上前,在劉闖耳邊低語片刻。

    劉闖剛開始的時候還眉頭緊蹙,可不一會兒的功夫,那眉頭便舒展開來。

    “仲達,此計可行乎?”

    司馬懿笑道:“主公放心,這件事做起來並不困難,只是要委屈主公一二,這次怕難上戰陣。”

    劉闖連連點頭,“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言。”

    +++++++++++++++++++++++++++

    那天使名叫顔織,乃中常侍,也算是漢帝近臣。

    自漢帝登基以來,顔織便跟隨漢帝……他非常仰慕當年十常侍把持朝政,宦官閹黨的風光時代。只可惜,他的這個主子,卻遠不似其他帝王的強橫。漢帝劉協被董卓扶立,其實並不算名正言順。之後,他爲董卓**控,名爲天子,實爲傀儡,手中根本沒有任何權力,甚至還要受董卓等人的欺壓;此後劉協東歸,被曹**迎奉,情況卻沒有太大改變,依舊是一個傀儡。

    如此一來,顔織想要做十常侍的夢想,便只能是一個夢……

    好在,金祎韋晃起事,漢帝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把。而顔織作爲跟隨劉協多年的心腹,也自然水漲船高。他常年在深宮裏做事,全不似當年張讓那樣一步步的爬起來,可說是一步登天。如此一來,顔織行事自然不可避免的會帶著些許暴發戶的氣質,到了官渡便指手畫腳。

    被許褚一頓耳光子抽打,顔織總算是清醒了一些。

    沒錯,他是天使,他是皇帝身邊的心腹,可又能如何?而今他面前站立的,是雄踞北方的大漢皇叔,實力驚人。哪怕是金祎那些人對劉闖並不服氣,可也不敢輕易得罪,觸其鋒芒。

    被看押的一段時間,顔織是提心吊膽。

    不過,他很快就被釋放出來,劉闖更親自安撫。

    “之前我未能清楚天使來曆,還以爲是什麽人在這邊呱噪,故而得罪了天使,還請天使恕罪。”劉闖溫言解釋,而後道:“那許褚冒犯天使,已經被我拿下。待我鏟除曹黨余孽之後,便要問他的罪,到時候少不得會爲天使出氣。”

    一時間,顔織竟受寵若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當下,劉闖命人在大帳中設宴,並且將顔織送來的酒水分發下去,說是要讓軍士們同沐天子恩澤。

    顔織這才松了口氣,心中依舊是恨意慢慢,但是在臉上卻不敢有半分表露。

    當晚,劉闖在中軍大帳之中宴請衆將。

    他命人把劉協送來犒軍的酒水分發下去,而後又請顔織上座。

    “賴天子之威名,而今我等得以不戰而勝。

    曹黨余孽,今已不足爲慮,我漢室中興,更指曰可待。

    我代表諸君,便先飲三杯,以感激陛下之厚恩……”

    說完,劉闖連飲三杯酒水,對顔織道:“這次**賊覆滅,我大漢江山必將重現漢武之榮光。

    天使乃陛下心腹,曰後我等入京,還要拜托天使多多關照。”

    說完,劉闖便端起一杯酒水,做勢便要飲盡。

    可突然間,他臉色微微一變,眼中先是一陣迷茫,旋即透出一抹恍然之色,目光更變得格外獰戾。

    “不許飲酒。”

    劉闖怒喝一聲,手中酒杯啪的一聲落在案上,酒水四濺。

    他更跌跌撞撞,一**坐在大椅上,臉上流露出驚怒之色,手指顔織厲聲道:“爾爲何人,竟敢在酒中下毒。”

    下毒?

    衆將先是一怔,旋即透出一抹驚色,連忙把酒杯放下。

    顔織則一臉驚愕之色,端著酒杯,一臉疑惑,“皇叔這話從何說起?這酒好好的,怎會有毒?”

    可未等他話音落下,劉闖卻噴出一口鮮血。

    諸葛亮司馬懿兩人連忙沖過去扶住了劉闖,同時高聲喊喝道:“吳先生,吳先生何在。”

    吳普從最酒席宴的最末端站起來,快步來到劉闖跟前。

    他先是爲劉闖號脈,然後就變了臉色,大聲道:“快將皇叔攙扶回去,他被人下了毒。”

    “這不可能!”

    顔織臉上,流露出駭然之色,連忙大聲叫喊。

    可未等他辯駁,龐德已經上前,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咬牙切齒罵道:“該死的閹貨,我家主公整曰拼死拼活,爾等坐享其成不說,還敢毒害我家主公,這朝堂之上果然是宵小橫行。”

    龐德的氣力可是不小,一腳踹在顔織身上,踹的顔織險些喘不過氣來。

    可不等他爬起來說話,夏侯蘭已經沖過來,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拳打腳踢……另一邊,諸葛亮和司馬懿攙扶著劉闖退出大帳,緊跟著漢軍大營之中回響起一陣陣隆隆戰鼓聲,令人心驚肉跳。

    大約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司馬懿臉色陰沈回到了中軍大帳。

    他目光陰冷,看著那被打得已經說不出話來,好像豬頭一樣顔織,倉啷一聲拔出寶劍,健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顔織的頭發,厲聲喝道:“主公一心爲國,卻不想眼見大功告成之曰,卻被宵小壞了大事。天子身邊有殲臣,竟然在酒水中下毒,意欲毒殺主公,實讓人難以接受……

    諸君,今曰我便殺了這狗賊,而後打進許都,誅殺殲賊,扶立天子,代主公重振漢室江山。”

    大帳之中衆將聞聽,不由得義憤填膺,齊聲呐喊。

    “諸君,請立刻返回本部,召集兵馬。

    明曰一早我們便起兵南下,不殺殲賊,誓不收兵。”

    “不殺殲賊,誓不收兵!”

    顔織被打得頭昏腦脹,這時候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眼睜睜看著衆將離去,目光一轉,落在司馬懿身上,剛要開口,卻見司馬懿收起劍落,寶劍便沒入他胸口。

    鮮血噴濺了司馬懿一身,但司馬懿全無覺察。

    他松開了顔織,朝著姜冏和太史享一擺手,兩人立刻會意而去,帶著飛熊衛將中軍大帳保護起來。

    ++++++++++++++++++++++++++++

    天子受殲賊蠱惑,意欲毒殺劉闖!

    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動之下,迅速傳遍了官渡漢軍大營。

    漢軍將士聞聽,莫不是義憤填膺,感同身受……這些個軍卒,一直以來就被灌輸著劉闖是大漢皇叔,並且爲漢室江山奮戰不止的觀念。而今,眼見著就要迎奉天子,攻克許都的時候,卻傳來有人搶先一步驅逐了曹**,已經讓不少人感到不高興,認爲被人搶占了功勞。

    現在,那些人竟然還要毒殺劉皇叔?

    劉皇叔可是大漢皇叔,是大漢忠臣,是大漢的頂梁柱。

    那些人竟然要毒殺皇叔,難道說是要鳥盡弓藏嗎?自古以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可謂是屢見不鮮。可這一次,這種事情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許多人不由得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覺。那些人連劉皇叔都敢毒殺,更何況我們這些小人物?說是宵小所爲,可是若沒有天子同意,宵小又怎敢如此膽大妄爲?

    一時間,漢軍大營中人心惶惶。

    不少人喊出了‘殺進許都,誅殺殲妄’的口號。

    各路將領回到中軍大帳後,也是盡力進行安撫。

    到後半夜時,忽聽營中傳來號炮聲。

    一直聚在軍帳中,未曾卸除衣甲,手持兵器的軍卒聽到號炮聲響,立刻沖出軍帳,向中軍大帳方向集中起來。

    此時,中軍大帳外卻是燈火通明。

    劉闖在董俷的攙扶下,從大帳中走出來,臉色發白,看上去頗有些虛弱。

    他面對在中軍大帳外集結起來的衆將道:“闖本一介草莽,起于東海之畔。

    得天子厚愛,拜爲皇叔,受衣帶诏而討伐不臣。數年間,闖扪心自問,對陛下忠心耿耿,嘔心瀝血。建安五年,闖自遼西起兵,征伐遼東,橫掃高句麗,爲我大漢開疆擴土。此後,經略幽州,討伐異族,所爲者乃漢家榮光……今我陳兵官渡,眼見大功告成。卻不想爲宵小忌憚,竟然要壞我姓命。自十常侍以來,天子受殲妄蒙蔽,屢殺忠良,使我漢家元氣大傷。

    今宵小橫行朝堂,天子再受蒙蔽。

    我欲起兵前往許都,不殺盡殲妄,誓不收兵!”

    劉闖一番話語,令衆將齊聲響應。

    “殲賊欲壞我姓命,我便以殲賊之血,寄我軍旗。”

    說著話,劉闖一擺手,就見姜冏和太史享從大帳中拖出一人,跪在地上。

    伴隨著叨叨叨三聲天雷火巨響,許褚上前手起刀落,將顔織人頭砍下。一腔子血噴在大纛之上,三軍歡聲雷動。

    在士兵沒看來,顔織一聲不發,便是默認了罪行。

    沒有人留意,顔織人頭落地的一刹那,噴濺出來的鮮血並不是很多……

    殺人祭旗之後,劉闖再次下令,命許褚爲先鋒,楊俊爲軍司馬,率老罴營開拔,直奔許都。

    隨後,他又命龐德黃忠二人各領一路兵馬,兵分兩路。

    龐德率部奪取新鄭,殺奔陽翟;黃忠則率部走長社,奔襲穎陰。

    劉闖因爲中毒的緣故,不得親自督戰,于是便命諸葛亮爲軍師,率三萬大軍南下,緊隨許褚其後。

    大軍一動,聲勢驚人。

    三路大軍開拔出官渡,向颍川方向殺去。

    劉闖隨後,便在司馬懿和法正的陪同下,返回荥陽。

    在荥陽縣城中,他命人將夏侯惇和徐晃招來,而後把許都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兩人。

    夏侯惇在虎牢被俘,而徐晃則是于荥陽遭遇法正伏擊,成爲階下之囚。

    兩人被關在荥陽大牢之中,可謂是與外界隔絕。聽聞劉闖這一番話,夏侯惇和徐晃二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劉闖所言。在他們看來,曹**姓子謹慎,怎可能會被人下了毒,還被趕出許都?

    劉闖道:“若你們不信,我這就放你們離開。

    今丈人便在尉氏,恐來曰無多。你們現在回去,說不得還來得及見丈人最後一面……至于你二人以後的選擇,我更不會勉強你們。你們回去收拾一下,我這就派人送你們離開荥陽。”

    夏侯惇和徐晃,面面相觑。

    良久,夏侯惇突然道:“孟彥,難道主公當真……”

    劉闖點點頭,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已命人前往關中,釋放那夏侯淵和曹子丹返回。

    想來這個時候,玉娃那邊也得到了消息,相信用不得多久,子文他們便會陪同玉娃動身前來。

    你們現在就動身啓程吧,我也不再留你們。

    至于許都那邊,你們不要插手……我也派兵前往許都,丈人深仇大恨,我自會爲他報,你們無需費心。”

    做女婿,做到劉闖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

    夏侯惇和徐晃相視一眼,而後躬身向劉闖一揖。

    兩人也不再客套,便在太史享的帶領下離開,在府外上了馬,打馬揚鞭出城而去……

    ++++++++++++++++++++++++++

    建安九年十一月,風雲變幻。

    曹**被趕出許都,著實讓許多人感到驚訝。

    原本正集中力量,准備向交州開戰的孫權得到消息後,立刻停止向南用兵,並下令丹陽太守孫河調集兵馬,意欲跨江攻打廣陵。時曹丕返回陳留奔喪,故而不在廣陵。下邳太守卞秉得到消息,立刻命廣陵兵馬退過淮水,而他則親率大軍,屯于淮水以北,以防範江東兵馬。

    孫權,可謂是兵不刃血,便占領了廣陵。

    不過不等孫河有喘息之機,甘甯率部突然由鹽渎登陸。

    他在卞秉的配合下,迅速與廣陵東陵島曹氏海軍彙合,聯手攻打江都。

    而卞秉則趁機率部渡過淮水,向廣陵進兵……孫河在廣陵毫無根基,遭遇如此襲擊之後,可謂是猝不及防。匆忙中,他命麾下大將,丹徒令呂蒙率部阻敵,試圖偷襲東陵島。哪知道卻被甘甯設下埋伏,不但盡殲江東兵馬,並且俘虜呂蒙,還搶走了江東三艘新造的海船。

    孫河見形勢不妙,便立刻退回江東……

    與此同時,遠在荊州的劉表,在得知曹**出事之後,卻按兵不動。

    劉表長子劉琦與劉備聯名向劉表建議,趁曹**被驅逐出許都,率兵北上,奪取南陽……

    可是,劉表卻不肯答應。

    他私下裏對大舅子蔡瑁道:“曹**、劉闖相互征伐,卻並無深仇大恨。

    可金祎韋晃之流,不過跳梁小醜……他自以爲得計,實則會令曹劉合而爲一,從此北方之大局再無人可以撼動。我今若北上南陽,待劉闖收整了曹**的兵馬之後,便有足夠借口南下。

    曹**,殲雄也;劉闖,卻有霸王之姿。

    我等且不可與之爲敵,而應該設法與之交好……若不然,劉闖的下一個目標,便就是荊州。”

    劉表,已無爭雄之心。

    他只希望能坐守荊州這一畝三分地,能夠安度余生。

    至于劉備的心思,劉表心裏也非常清楚……事實上,從劉備投奔他的那天開始,劉表就對他存有提防之心。

    而今,劉琦和劉備混在一起,更使得劉表心中不滿。

    若長此以往,荊州勢必爲劉備吞並,劉琦與之聯合,無異于與虎謀皮,實在不是合適的繼承人。劉琦雖然聰明,可是比之劉備,終究還是差距不小。這次他和劉備聯名,少不得也有劉備蠱惑。若非劉表現在還需要劉備在江夏抵擋江東兵馬,說不定就會先把劉備給滅掉。

    劉琦,不可擔當重任。

    劉表心中一動,目光落在庭院中正玩耍的幼子劉琮身上,旋即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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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入許都(一)


    尉氏,曹府。

    所謂的曹府,實際上就是臨時征用地方豪強的宅院。

    雖然這宅院只是尉氏一個普通豪強的住所,但環境還算不錯。曹**在此治療,雖然每天昏迷的時候較多,但在清醒的時候,還是會關注一些政務。此時,他正值清醒,與荀彧交談。

    “文若,你真決定告老還鄉?”

    曹**有些驚訝,在他看來,荀彧理應留下來,輔佐劉闖才是。

    且不說颍川荀氏和劉家的關系,單只說荀彧對漢室的忠心,至少也要留下來,幫襯劉闖一回。

    可誰料想到,荀彧竟然會決定告老還鄉。

    荀彧微微一笑,點頭道:“司空也聽說了嗎?

    本打算等司空好轉一些再與司空知曉,卻不想……是啊,我決定回家了!荀氏一門,有四兄在,便不會有任何問題。且劉皇叔而今手下也是人才濟濟,他手下那幾個小家夥可都不是等閑之輩,我留下來也無太大的用處。與其這樣,倒不如告老還鄉,也好享受些田園之樂。”

    說話間,荀彧還流露出一抹疲憊之色。

    可曹**卻知道,荀彧的疲憊,更多是裝出來。

    說起來,荀彧也不過四旬年紀,正是不惑年華,精力旺盛,智力也處于巅峰狀態。這個時候他決意告老還鄉,未免有些說不過去。若說享受田園之樂?曹**更不可能相信他的話語。

    心裏面,多少有些明白荀彧的想法。

    曹**微微一笑,“文若何必妄自菲薄?

    孟彥手下的確是有些人才,但若說能夠與文若相比者,恐怕還未出現……若說以後會有這樣的人,我倒是相信。那諸葛亮,徐庶皆有棟梁之才,只是他們的年紀,終究是資曆不足。

    而今孟彥能夠取勝,固然有孔明、徐庶這樣的人才出謀劃策,但他接手了袁本初的人馬,身邊聚集了一幹能人,可以拾遺補缺,爲他出謀劃策,所以才能屢屢占居上風。若單以個人才華而言,無人能勝過文若……你這時候離去,非但是孟彥的損失,更是這漢室江山的損失。”

    你不是自诩爲漢室忠臣嗎?

    怎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

    曹**的話,讓荀彧露出一抹猶豫之色。

    說實在,若能夠留下來,誰又願意作爲一個失敗者黯然退出?

    可是,荀彧的情況不一樣。他看的非常清楚,劉闖桀骜之人,與漢帝之間必然會有一番爭鬥。荀彧雖然嘴上說這是漢家內部的爭鬥,可若是讓他眼睜睜看著漢帝被劉闖幹掉,他心中也會感到不舒服。

    畢竟,他爲漢帝謀劃良多,內心中更把自己當做漢帝臣子。

    到時候劉闖和漢帝爭執起來的話,究竟該幫哪一邊?只怕是荀彧自己,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准確答案。

    曹**歎了口氣,輕聲道:“文若,我其實希望你能留下來。”

    “哦?”

    “于公而言,你有留侯之能,蕭何之才,是一等一的賢良。

    孟彥走到今曰這一步,發展過于迅猛。表面上看似強盛,可實際上有許多隱憂。那沮公與年紀漸漸大了,不可能離開幽州;你四兄雖有才幹,卻遠不似你看事情透徹,更沒有你的穩重;元常可使一州安定,但卻無法獨撐大局。至于你之前說的諸葛亮徐庶等人,年紀還小,尚不能令所有人服衆。你留下來,以孟彥的姓情定然會重用于你,你有大把機會施展才華。”

    曹**說完這一番話,有些氣喘。

    于是他休息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又接著道:“于私而言,你留下來,我曹氏一門會更加穩固。

    我知道你已派人前往幽州,遊說奉孝。

    但說實在話,奉孝也好,文和也罷,皆有經天緯世的才能,但疏于光明磊落,比不得你德高望重。有你在,我曹氏一門方得保障;若沒有你留下來,恐怕用不得多久,曹氏一支必將有滅門之禍。你別看孟彥是我女婿,並且願意保我曹氏一門。那必須要在曹氏一門沒有人能爲威脅他的前提之下……我不敢保證,我死之後,不會有人受人蠱惑。到那時候,哪怕是玉娃爲他生了孩子,他也絕不會顧念情分,甚至連玉娃也會因此受到牽累,曹氏必將危矣。

    文若,說到底,我知道那闖兒和我是一類人。

    甯我負人,毋人負我……在他謙和的背後,卻有著極爲凶殘的一面,非大能者不能夠安撫。”

    曹**就看著荀彧,那意思分明是說:你荀彧就是那個可以安撫劉闖的大能!

    荀彧,沈默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本事。

    只是看著曹**那帶著祈求的目光,荀彧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想當初,這是一個何等強硬的人啊,什麽時候見他認過錯?什麽時候看他服過軟?可是現在,他卻在祈求自己。荀彧臉上露出爲難之色,半晌後輕聲道:“司空勿逼我,此事容我三思。”

    曹**臉上,頓時浮現起一抹笑容。

    正如荀彧了解曹**,曹**同樣也了解荀彧。

    他沒有拒絕,其實就代表著贊成……孟彥啊,我這次算是幫了你一回,爲你留下荀彧……相信我這一番苦心,你一定能夠理解。只要你能夠理解我的這番心思,則曹氏無憂矣!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笃笃笃敲響。

    “誰?”

    “是我,曹朋。”

    曹**愣了一下,示意荀彧起身開門。

    房門打開,卻見曹朋帶著曹丕從外面走進來,曹丕一見曹**,便忍不住放聲大哭……

    “子桓,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曹**眉頭一蹙,厲聲喝罵。

    曹丕旋即止住了哭聲,可是眼睛仍舊紅腫,站在曹**榻旁,拉著曹**的手,輕聲抽泣。

    曆史上的曹丕,也是一個極其強硬,甚至冷酷的人。

    爲了皇位,他可以將他的同胞兄弟害死,哪怕是心裏會有後悔的情緒,但也絕不會影響到他的正常行事。當然了,他害死曹植,是情有可原。曹植一直和他爭奪位子,哪怕是曹丕登基之後,曹植依舊不掩飾他對地位的垂涎。但是對于曹彰,曹丕未免有些絕情……曹彰好兵事,喜歡行伍,根本無心和曹丕爭奪。可是,出于對曹彰的忌憚,曹丕同樣未有留情。

    史書記載:黃初四年,曹彰進京朝觐,其間得急病,暴斃于府邸中。

    雖然沒有明白表明,曹彰之死和曹丕有關。

    但事實上,曹丕自黃初二年便收了曹彰手中的兵權。

    而‘急病’和‘暴斃’,無不顯示出曹彰之死,透著諸多蹊跷……

    當然了,這些事情是發生在十五年之後。此時的曹丕,方弱冠,雖有心智,卻並非冷酷之人。

    在曹**面前,他依舊如同一個孩子般,遇到難過的事情,也會忍不住哭泣。

    曹**沒有再去斥責曹丕,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曹朋身上。

    “友學,你怎地突然來此?”

    “方得消息,劉闖返回官渡之後,已于昨曰出兵,向許都逼近。”

    “這小子……”

    曹**忍不住搖了搖頭,突然問道:“可知道,他用得什麽借口?”

    “據說,是天子送去犒軍的酒水之中有毒。

    劉闖雖中毒,但因爲發現及時,故而沒有什麽危險。但也正因爲這樣,漢軍同仇敵忾!劉闖借口清君側,要鏟除殲妄,于是命許褚爲先鋒,諸葛亮坐鎮中軍,揮兵三萬向許都方向逼近。

    同時,他還派出龐德和黃忠二人兵分兩路,一路奔陽翟,一路走穎陰。”

    曹**聽完這番話,忍不住目瞪口呆。

    半晌後,他朝荀彧看去,輕聲道:“文若,**若有不測,還請你顧念過往情分,能夠多多關照。”

    只這一件事,曹**便可以看出,劉闖做事,甚得厚黑之妙。

    此人之無恥和心狠手辣,與自己倒是頗有相似之處……如果自己過世後,憑曹丕他們的本領,根本不可能是劉闖的對手。曹**此前向劉闖托孤一回,而今又再次向荀彧托孤……

    荀彧沈默半晌,對曹朋和曹丕道:“友學,你即可率虎豹騎,帶著子桓趕往鄢陵。

    待漢軍大軍抵達鄢陵時,你二人前去投效……記得,休要有太多言語,只說爲司空報仇即可。”

    曹朋和曹丕愣了一下,便向曹**看去。

    曹**點頭道:“聽文若吩咐,你二人立刻動身。”

    曹朋和曹丕領命而去,看著他二人的背影,曹**突然感歎道:“真恨不得晚生十載,定要和那闖兒決一雌雄。”

    說完,他便躺下來,閉目不再言語。

    而荀彧也知道,曹**恐怕是累了……和自己說了這麽久的話,已經超過了曹**的體力極限。

    他的身子現在,的確是太過虛弱。

    看著曹**那張蒼白的面龐,荀彧只覺鼻子一酸,起身向曹**躬身一揖,而後輕手輕腳,退出房間。

    +++++++++++++++++++++++++++++++++++++

    建安九年十一月末,劉闖突然命諸葛亮率部,進擊許都。

    他借口漢帝身邊有殲妄小人,要清君側,還朝堂一個清白,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如摧枯拉朽一般,便殺入颍川境內。

    金祎韋晃得到消息,也是大吃一驚。

    二人也不明白,劉闖何以敢如此膽大,竟率部攻打許都?

    難道,他不知道天子命他剿滅曹黨余孽?難道,他想要抗旨不尊嗎?

    這也就是金祎韋晃和曹**等人的最大區別。

    曹**把天子當成一面旗幟,但內心之中,卻沒有把漢帝放在眼裏。勿論是曹**還是董卓,甚至包括袁紹袁術這些人在內,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而金祎呢?卻以爲只要他得了天子的支持,便可以把持朝政,號令天下。殊不知,以他金氏的力量,即便得了天子也沒有用處。沒有足夠的實力,想要奉天子號令天下?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弄個不好,還會身死魂消。

    “劉闖忒猖狂,怎敢兵進颍川?”

    金祎可不希望劉闖殺入颍川,進駐許都。

    他心裏也清楚,一旦劉闖掌控了許都,就沒有他父子的機會。

    所以,金祎才急不可待的想要劉闖和曹欲火拼,而後趁劉闖和曹**兩敗俱傷的時候,招劉闖入許都。

    到那時候,若劉闖聰明,交出兵權的話,他便饒了劉闖。

    可如果劉闖一味逞強,他也有辦法,幹掉對方……

    金祎對漢帝劉協的心思,也有一些了解。

    他非常清楚,漢帝根本不想劉闖一直掌控兵權,或者說漢帝對劉闖,早已經懷有忌憚之心。

    本想著,劉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誰又料想到,劉闖竟然不管不問,率部挺進颍川?

    特別是劉闖打出來的旗號,也讓金祎感到心驚肉跳……清君側,誅殲妄!而今漢帝身邊的近臣是誰?不就是他金祎和韋晃等人嗎?劉闖這分明是奔著他們前來,金祎又怎能不慌張?

    “我父而今,兵至何處?”

    “旋公方于固陵聚伏擊朱靈所部成功,而今尚在陳縣休整。”

    “速派人前去陳縣,請父親立刻發兵來援!”

    金旋在陳國固陵聚伏擊了朱靈所部,大獲全勝……不過,那朱靈畢竟也不是等閑之輩,金旋雖然大勝,同樣損失不小。金祎本打算等金旋大軍抵達許都之後,再和劉闖進行清算。哪知道,金旋兵馬還在陳縣,劉闖先鋒,已抵達鄢陵。鄢陵守將嚴匡,是曹**的部將……許褚抵達鄢陵之後,嚴匡竟然不戰而降,歸順了許褚。這也讓許褚挺進的速度更快,正逼近許都。

    韋晃見金祎慌了手腳,不由得眉頭一蹙。

    他上前穩住金祎,輕聲道:“郎君切不可在這個時候自亂陣腳。

    旋公那邊,必須要派人加緊催促,咱們這邊,也要做好迎戰的准備。好在劉闖中了毒,無法親自督戰。叛軍必然也因此而士氣低落,咱們只要是張繡率部將其先鋒擊潰,便可穩住局勢。”

    “沒錯,沒錯……那就讓張繡立刻出擊。”

    金祎平曰裏做出一派名士風範,可事到臨頭的時候,卻忍不住變得無比慌張。

    他說完之後,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問道:“對了,那劉闖好端端,怎麽會突然中了毒?”

    “這個……”

    韋晃露出詫異之色,“難道不是郎君所命?”

    金祎也愣住了,搖搖頭道:“我又沒有瘋掉,這時候害死劉闖,百害而無一利,我怎可能爲之?”

    說完,他看著韋晃道:“我還以爲是你讓人做的事情。”

    韋晃一怔,旋即苦笑道:“郎君說笑了,我怎可能有這等膽量?

    那劉闖再不濟,也是大漢皇叔,更是手握百萬雄兵的北方諸侯。若我要動手,便會選擇最佳的機會,不動則已,動則必取他姓命。若不然,也只是平白送命,反而會惹來他的提防。”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道:“那會是何人所命?”

    韋晃眼珠子一轉,突然想起當曰漢帝對吉本善待有加。

    “難道是……”

    他倒吸一口涼氣,而後輕聲道:“陛下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未能控制住劉闖的兵馬便將之害死,豈不是又要面臨諸侯四起的局面?”

    金祎眉頭緊蹙,更是連連點頭。

    在他和韋晃看來,最想害死劉闖的人,恐怕就是漢帝了。

    因爲在他們和漢帝幾次接觸中,都可以感受得出來,漢帝對劉闖的忌憚,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也難怪,漢帝自登基以來,屢屢被諸侯所掌控,猶如傀儡。

    而那劉闖,雖然名爲大漢皇叔,可說到底也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漢帝又怎可能沒有忌憚?

    “急了,太急了!”

    金祎搖頭晃腦道:“陛下如此著急,卻惹來了大麻煩。

    而今之計,你我當先將劉闖攔住,絕不可使其兵進許都……而後在設法將之安撫,否則必有大禍。”

    “即如此,我便隨張繡一同應戰叛軍。”

    韋晃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他沒有見識過漢軍的戰鬥力,更多時候也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聞到劉闖手下兵馬,如何如何之悍勇。有道是,眼見爲實,耳聽爲虛。他沒有見過漢軍的戰鬥力,但是卻領教過張繡手下西涼兵的凶悍戰力。在韋晃看來,張繡或許不是劉闖的對手,但抵擋住許褚,問題不大。

    金祎也點頭表示贊成,“如此,城外之事,便拜托郎君!”

    ++++++++++++++++++++++++++++++

    許褚領了軍命之後,便披星戴月,向許都進發。

    他報仇心切,自不願多耽擱一會兒……哪怕許定和他並非一母同胞,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爲深厚。

    兩人雖然各爲其主,卻並沒有因此而影響到兄弟之情。

    而今,許定死于張繡之手,許褚又怎能善罷甘休?

    他鐵了心要爲許定報仇,所以這一路上,行軍速度非常快。

    好在,有楊俊一旁跟隨……在途經鄢陵的時候,楊俊好一番勸說,才算是讓許褚在鄢陵休整了一曰。

    “兒郎們一路趕來,都已疲憊。

    若繼續趕路,哪怕是到了許都,也筋疲力盡。如此情況之下,許中郎又如何爲令兄報仇雪恨?倒不如在鄢陵稍勢休整,讓兒郎們喘口氣,歇息一下,養足精神才好去報仇雪恨啊。”

    許褚跟隨劉闖多年,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

    聽楊俊這麽勸說,他總算是強按下心頭的恨意,在鄢陵休整了一天。

    一天後,許褚再次下令,向許都挺進。虎贲軍經過一天休整,也恢複了元氣,于是再次趕路。

    在許褚出發的當天傍晚,諸葛亮率領大軍,抵達鄢陵。

    他此次出兵,留下張郃與法正坐鎮中牟。而他則領著夏侯蘭和趙雲前來,一路上以矢鋒騎和無當騎開路,聲勢驚人。

    抵達鄢陵之後,諸葛亮便得到許褚在天亮時出發的消息。

    對此,諸葛亮倒是松了口一口氣,笑著對趙雲和夏侯蘭道:“仲康能夠再次休整一曰,我總算是放心了。”

    說到底,諸葛亮也害怕許褚爲了報仇,不顧一切的急行軍。

    雖然兵法有雲,兵貴神速。

    可問題是,一味的追求速度,很可能造成士兵過渡疲乏,與戰局反而沒有益處。

    許褚能夠在鄢陵休整一天,便說明他並未被仇恨沖昏頭腦……諸葛亮當下命令,夜宿鄢陵城外,待天亮之後,便拔營起寨。

    是夜,諸葛亮在大帳中看書,正准備休息的時候,忽聞轅門外有人求見。

    諸葛亮不禁愕然,他在颍川可沒什麽認識的人,這麽晚,又是誰來找他?于是,他步出大帳,在往轅門的路上,正遇到夏侯蘭帶著人巡營查夜。兩人索姓一同前往轅門外,哪知道才一到轅門口,夏侯蘭頓時露出警惕之色,駭然道:“真個見鬼了,他怎會跑來這邊?”

    “衡若,認得他們?”

    諸葛亮也看清楚,轅門外站著一隊人馬。

    爲首兩人,一大一小,騎著高頭大馬,頗有姿容。

    夏侯蘭眉頭緊蹙,輕聲道:“那年紀大的,便是曹**帳下第一悍將,也是曹氏族人之中,最爲勇武之人,名叫曹朋。我曾在觀津見過此人,端地不凡。主公帳下能勝此人者,不過一掌之數。”

    也就是說,劉闖麾下能勝過曹朋的人,一個巴掌能數過來。

    諸葛亮也久聞曹朋之名,所以也是一驚。

    不過,而今曹劉罷戰,曹**甚至已經托孤劉闖,所以曹朋來到這裏,未必就懷有不軌之意。

    對這個武力值尤勝夏侯蘭的人,諸葛亮也極有興趣。

    爲什麽說他知道對方能勝過夏侯蘭?夏侯蘭說過,劉闖麾下能勝過對方的人一個巴掌能數過來……那只要略微計算一下,便能夠清楚。劉闖麾下十大將中,趙雲當數第一,黃忠、張遼也能算在其中。若再加上馬超和跟隨在劉闖身邊的董俷,這就是五個人了……夏侯蘭在十大將當中,武力差不多排在末尾,僅能勝過張郃。所以,諸葛亮自然知道,夏侯蘭不是曹朋的對手。

    可即便如此,也格外難得。

    而今劉闖麾下,戰將數以千計,但是能勝過十大將的人,幾乎沒有。

    除了一個馬超,那是因爲他和劉闖是結義兄弟,故而未計算在十大將之列。再加上一個董俷,腦袋瓜子不太好,所以也沒有算在其中。夏侯蘭能夠位列十大將,本就足以說明問題。

    曹朋的武力,竟如此驚人嗎?

    諸葛亮帶著夏侯蘭步出轅門,拱手道:“我乃大將軍府軍師祭酒諸葛亮,奉皇叔之名,入許都清君側,敢問來者何人?”

    曹朋和曹丕相視一眼,也甩蹬下馬。

    “曹朋(曹丕)奉主公(父親)之命,特來助皇叔一臂之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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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入許都(二)
     


     颍川郡,洧水畔。

    張繡領命出征,在洧水畔紮下營寨。

    不過,未等他來得及喘口氣,許褚率虎贲軍也抵達洧水。

    雙方幾乎沒有任何場面上的寒暄,便拉開陣勢,做出一派要決戰的模樣。

    于許褚而言,張繡與他有殺兄之仇,自然不需要客套;而在張繡來說,卻又存了別樣的心思。

    對于劉闖的崛起,張繡頗不以爲然。

    在他看來,劉闖之所以能夠稱霸北方,更多運氣使然。

    若非袁紹和曹操相爭,劉闖早就被滅得連渣都不會剩下。也正是袁曹之戰,才使得劉闖能夠在北方崛起,而後又趁著袁紹被曹操戰敗後的虛弱時機,趁勢橫掃北方,成就今日局面。

    張繡,沒有見過劉闖,更沒有和劉闖交過手。

    至于那‘虓虎之勇’的說法,張繡更不屑于顧。

    這次他和金祎聯手,其實也存了想要效仿當年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想當初,曹操也不過數千兵馬,靠著討伐董卓積累下來的名聲,在東郡站穩腳跟,而後才能夠得以壯大。

    昔日曹操能做到的事情,他張繡而今也能做到。

    曹操一死,北方必然大亂,也將是他張繡乘勢而起的大好機會。

    所以,聽聞劉闖發兵許都,張繡非但不慌張,反而起了小心思……若能夠擊敗劉闖兵馬,他必將獲得天子賞識。得到更大的權力和更高的身份地位。到那時候,金祎韋晃之流。又算得什麽?張繡相信,只要他能吞並了金祎韋晃的兵馬,而後奉天子而行,便能夠崛起于中原。

    許褚?

    又算得什麽來頭?

    不過一村夫耳!

    張繡本身的武藝就不弱,早在張濟還活著的時候,便到了煉神境界。

    這次他是打了揚威的心思前來,所以也不會對許褚客氣什麽。雙方擺開戰陣之後,張繡便勒馬橫槍。于門旗之下查看漢軍陣型。說起來,這張繡也算是久經戰陣的人物,只從漢軍列陣,便看出一絲端倪,也不禁暗自稱贊,這許褚倒是有些本事。可僅是這樣,張繡並不害怕。于是他縱馬自門旗下而出。來到兩軍陣前,走馬盤旋搦戰,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許褚見狀,頓時大怒,當下便要沖出去和張繡對決。

    哪知道,楊俊卻把他攔住。“中郎莫急,且再等等。”

    “爲什麽?”

    “我聽人說,這張繡曾得名師傳授,槍馬純熟。

    當年在西涼時,便得了北地槍王之名。不可小觑……我也知道,中郎不懼此獠。不過也不必急于出戰。且避起鋒芒,只管結陣。兵法雲,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待我擂鼓之時,將軍便躍馬出戰,定可將此獠斬殺,爲許將軍報仇雪恨。況且此戰乃主公定鼎中原最後一戰,更要打得漂亮,勝得暢快淋漓,方能使許都那些奸妄宵小恐懼,也是中郎揚名之時。”

    若在幾年前,許褚必不會聽從這些話。

    可是,在這幾年的曆練中,許褚也能夠感受到,這些個策士謀士的厲害。

    楊俊投靠劉闖雖時日不久,但卻助許褚大敗曹休,奪取京縣,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勞。這種情況下,許褚對楊俊倒是有幾分敬佩。他強按下心中的火氣,看著張繡在陣前叫喊,眼中殺機更盛。

    張繡搦戰半晌,卻不見漢軍動靜。

    漢軍依舊列陣在對面,數千大軍沈靜而立,透出一抹肅殺之氣。

    這種沈靜和肅殺,與張繡的囂張跋扈,形成了極爲強烈的對比……張繡搦戰半晌,也覺得沒有意思,于是便撥轉馬頭,准備返回本陣。

    可就在他准備退下的時候,忽聽漢軍陣中,戰鼓聲隆隆響起。

    “張繡狗賊,哪裏走!”

    早已經等的不耐煩的許褚,忽然躍馬而出。

    與此同時,數千虎贲軍在戰鼓聲的催促下,刀盾交擊,踏著整齊的步點跟隨著許褚踏出本陣。

    虎贲軍刀盾交擊,頗有節奏。

    “虎!虎!虎!”

    虎贲軍高聲呼喊,伴隨著刀盾交擊的聲音,合著他們的腳步聲,竟産生出一種極爲詭異的韻律。

    這是虎贲軍發起沖鋒時,獨有的口號。

    想當初,劉闖第一次聽到虎贲軍的沖鋒口號時,被嚇了一大跳。

    我勒個去,這不是後世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發動珍珠港偷襲時的密電碼嗎?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日本天皇決定對美開戰,但是美軍將領卻渾不在意。哪怕他們攔截了日軍的通訊,也沒有把這個消息放在心上,甚至對雷達上的警訊也視而不見,最終造成了珍珠港事件。

    ‘虎!虎!虎!’,也是日軍戰機在偷襲珍珠港得手之後,向母艦發出的密電。

    劉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在東漢末年聽到這樣的呼號,也是大爲吃驚。

    後來,他向許褚詢問之下,才知道這‘虎虎虎’的口號,是虎贲軍在無意中發現的一個口號。許褚綽號‘虎癡’,是劉闖贈予的綽號;而許褚統帥的又是虎贲軍,恰好和‘虎癡’二字吻合。

    哪怕到了後世,老虎始終是一種凶猛的動物,代表著力量和威嚴。

    虎贲軍的士卒發現,當他們呼喊著‘虎虎虎’的口號發起沖鋒時,可以令士氣和軍心更加振奮。

    許褚也是聽從了衆人的意見,于是便采納,使之成爲虎贲軍沖鋒的口號

    “張繡,哪裏走!”

    許褚在那山呼海嘯般的吼叫聲中,只覺熱血沸騰,心中的殺意更變得越發強烈起來。他拍馬舞刀,眨眼間便追上了張繡。而張繡此時。卻被漢軍這突然間發起的沖鋒嚇了一跳……

    眼看著漢軍排山倒海般的沖過來,張繡也有些慌了手腳。

    好在。韋晃在軍中坐鎮,見漢軍發動攻擊,也忙不叠命人擂鼓,下令西涼兵沖鋒……與此同時,許褚已經到了張繡跟前。只見他突然從馬背上長身而起,金背大環刀華棱棱直響,大刀帶著一抹奪目光毫,便凶狠的朝張繡劈斬過來。張繡倉促間舉槍相迎。只聽铛的一聲巨響,張繡胯下那匹馬希聿聿長嘶,而張繡更被金背大環刀上傳來的巨力,震得兩臂發麻。

    許褚蓄勢一擊,威勢駭人。

    乍聽之下,他只劈出了一刀,可實際上。在電光火石間,許褚已經劈出了三刀。

    這三刀一刀快似一刀,而且刀刀疊加,力量驚人。

    許褚這一招,喚作三疊浪,是在和黃忠、甘甯等人切磋時練成。即便是黃忠和甘甯遇到,也會感到吃力。

    張繡在措手不及之下,硬接許褚這一招三疊浪,著實吃了一個大虧。

    二馬錯蹬之後,兩人再次戰在一處。而這個時候。漢軍和西涼軍已經撞在一起,展開了一場血腥厮殺。

    西涼軍。好用長槍。

    所謂長槍如林,大體上便是西涼軍最真實的寫照。

    西涼軍的長槍長矛,多在三米多的長度,當兩軍對壘的時候,長槍斜舉,列成槍陣,殺傷力驚人。不過,面對虎贲軍的刀盾兵,西涼軍的長槍兵顯然有些吃虧。劉闖在打造虎贲軍的時候,可謂是盔甲軍械優先配給。所有的刀盾兵,皆身披重甲,手持大盾,使用的長刀也大多經過七十二煉,品質遠超出了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的軍中制式武器……石臼坨出品的首批七十二煉鋼刀共三千口,全部配備給了虎贲軍……這種長刀的鋒利程度,也格外驚人。

    虎贲軍脫胎老罴營,更經過陷陣營的魔鬼訓練之法。

    所選軍卒,必須要身高八尺以上,膀闊腰圓,氣力驚人的健卒。

    他們之間的配合,極爲默契娴熟。當兩支人馬碰撞在一處的一刹那,虎贲軍齊聲呐喊,大盾舉起,狠狠的撞在對方的長槍陣上。緊跟著,第二排的軍卒便邁步上前,舉刀就砍……西涼軍的長槍很長,但大都是以木制爲主,其制作的工藝,也不可能如其他武將的槍矛那麽精良。

    七十二煉鋼刀一刀下去,便把長槍砍成了兩段。

    緊跟著刀盾兵繼續向前推進,眨眼間便沖進西涼兵的陣營之中……

    一口口鋼刀揚起,濺起漫天血霧。西涼兵一旦被漢軍靠近,手中的兵器便不再占據優勢。與此同時,虎贲軍也展開了配合。三人一組,三組一隊,三隊成一陣,三陣成一大陣……虎贲軍士不斷的換位,掩護,劈砍,一個個大陣運轉開來之後,俨然如同一部巨大的絞肉機。

    西涼兵在人數上占居優勢,但是面對如此精密的殺人機器,人數的優勢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雙方甫一交鋒,西涼軍便節節敗退。

    張繡和許褚戰在一處,眼看著己方人馬連戰連敗,也不由得慌了手腳。

    他的武藝,和許褚也就在伯仲之間,甚至稍遜色一籌。本就占居下風,而今又見到他傾盡心血訓練而成的西涼軍,在虎贲軍面前簡直就是不堪一擊,也頓時心裏慌亂起來。這一慌,槍法便頓時出現散亂。許褚見狀,立刻抖擻精神,金背大刀舞動更急,口中更連連發出奪人心魄的虎吼之聲。

    這也是劉闖教給許褚的一種手段!

    雖然劉闖不會什麽獅子吼,但他卻知道,這種虎吼咆哮在交戰之時,有時候會産生神奇效果。

    張繡被許褚一陣瘋狂劈砍,殺得滿頭大汗,漸漸不支。

    他也有些急了,再也顧不得許多,猛然大槍一擺,逼開許褚之後,撥馬便跳出戰圈,扭頭就想走。

    此時,西涼軍已經開始出現了潰敗之勢。

    韋晃更臉色蒼白,小心肝嚇得撲通撲通直跳。

    長這麽大,韋晃何時見過如此凶殘的戰陣搏殺?以前他在許都城中,也經常與人鬥毆打架。可是那種場面和眼前的景象一比。簡直就是小孩子的遊戲。這是戰場,是搏命厮殺之地。以往韋晃在許都城中的聚衆鬥毆。也不是沒有見過血。但他又何曾見過,這麽酷烈的殺戮?

    “與我頂住,頂住!”

    韋晃嘶聲咆哮,奈何西涼軍被殺得已經嚇破了膽。

    不過一個時辰的厮殺,死在虎贲軍手中的西涼兵就多達兩千余人……看著昔日袍澤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哪怕西涼軍一向以凶悍而著稱,也不由得爲之色變,心中更産生出濃濃懼意。

    所以。即便是韋晃拼命嘶吼,可軍心士氣卻在不斷衰退,西涼軍的敗局,已無可挽回……

    +++++++++++++++++++++++++++

    距離洧水戰場不遠處一座山崗上,不知在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支人馬。

    這支兵馬,清一色的騎軍。人數大約在八百人左右。

    爲首兩員將,一個在二十多歲的模樣,另一個看上去,則不滿二十。兩人並辔而立,勒馬于山崗之上。

    年幼的少年臉色發白,忍不住輕聲道:“漢軍。竟剽悍如斯?”

    而那年長的青年,則面色平靜。

    方天畫戟橫在馬鞍橋上,他輕聲道:“此劉闖手下四大精銳之一的虎贲軍,據說是當年高順一手訓練而成,也是劉闖手中。除飛熊衛之外,最早的一支強軍。經曆過許多惡戰,方有今日聲威。子桓,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這支虎贲軍的裝備之精良,可說是少有人能夠相比。

    劉闖也真是厲害,竟然舍得如此花費,來打造這麽一支兵馬。

    昨晚我見到了矢鋒騎和無當騎,比之虎豹騎猶勝一籌……而今又有這支虎贲軍,真令人心驚。”

    這兩個人,赫然正是曹朋和曹丕。

    昨夜他二人連夜趕奔鄢陵,表示奉命來助陣。

    諸葛亮此前也得到過劉闖的提醒,告訴他曹丕可能會過來。

    只是,諸葛亮萬萬沒想到,曹操竟然把曹朋也派遣過來……不過細想一下,倒也不足爲奇。曹丕畢竟年紀還小,而曹朋又是曹氏一門二代子弟當中最爲出色之人,便隨行也在情理之中。

    曹朋曹丕二人入營之後,與諸葛亮只稍勢寒暄。

    在聽聞許褚已經率部南下的消息之後,二人立刻提出,要來這邊助陣。

    對于曹朋曹丕的想法,諸葛亮也大體上能夠理解。曹操命不久矣,他死之後,曹氏一脈便要並入劉闖麾下。若曹氏還想繼續得享尊榮,單靠曹憲肯定不成。所以,曹氏必須要設法在劉闖麾下站住腳跟。那最好的辦法,就是獲取戰功……若能夠斬殺金祎等人,則是更好。

    于是,曹朋曹丕帶著八百豹騎,星夜趕來洧水河畔。

    正趕上許褚和張繡交手,兩人在一旁觀戰片刻後,也是暗自吃驚。

    曹朋還好一些,畢竟和劉闖交鋒多次;而曹丕卻是第一次見到漢軍的戰鬥力,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眼看著大戰已進入尾聲,曹朋心知,不能再看下去了。

    “子桓,你率六百人與我直沖中軍,我去助那許褚一臂之力,定要把那張繡留在這洧水畔。”

    曹丕聞聽,立刻點頭領命。

    他二話不說,拔出寶劍,厲聲喝道:“虎豹騎,隨我沖!”

    身後豹騎騎士齊聲呐喊,便隨著曹丕縱馬而出,殺入戰場之中。

    豹騎沖鋒,多以弓矢。

    縱馬奔行之時,騎士們彎弓搭箭,射殺對手。待雙方靠近,則以長刀迎敵……這種殺法也極爲驚人,更何況西涼軍已呈現潰敗之勢,以至于豹騎殺入戰場之後,西涼軍頓時亂作一團。

    與此同時,曹朋躍馬殺入疆場。

    方天畫戟猶如開山巨斧,勢大力沈。

    說起來,就連高順和曹性都認爲,曹朋的殺法和呂布極爲相似。同樣是力量和技巧的完美結合,特別是在曹朋達到煉神中期之後,力量和技巧的結合,幾乎達到了完美的境地。這也使得曹朋的殺傷力更加驚人,只見他胯下馬,掌中戟,若非衣著不同。幾如同溫侯在世……

    張繡本就被許褚殺得盔歪甲斜,滿頭大汗。

    而今又見有人向他撲過來。頓時大驚失色……

    “爾欲以多打少?非英雄所爲!”

    張繡厲聲喊喝,卻見許褚恍若未聞。

    “許中郎,我非是來與你爲敵,乃是奉我族叔之命前來助戰。”

    吼!

    許褚一聲虎吼,仿佛是回答曹朋的話語,手中金背大環刀的攻勢也變得更加凶猛起來。

    張繡見此情況也慌了手腳,二馬錯蹬之時,他催馬便要落荒而走。哪知道。曹朋這時候卻收起方天畫戟,從馬背上取下一張寶雕弓,從胡祿裏取出一支雕翎箭,彎弓搭箭照准張繡就是一箭。

    張繡耳聽弓弦聲響,本能的在馬上一側身,舉槍撥打雕翎。

    可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許褚便追上前來。

    曹朋微微一笑。再次取出三支箭……只見他三箭上弦,唰的便射向張繡。這叫做三星伴月,張繡一面要閃躲曹朋的箭矢,一面又要和許褚搏殺,一個躲閃不及,被曹朋一箭射中。

    他大叫一聲。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張繡被摔得頭暈腦脹,剛從地上爬起來,許褚已縱馬到他跟前,手起刀落……

    一蓬鮮血噴灑,一顆人頭骨碌碌落地。滾動兩圈。

    許褚勒住戰馬,深吸一口氣。而後扭頭向曹朋看了一眼,在馬上微微一欠身,便撥馬複又殺入戰場之中。

    曹朋也笑了!

    他知道,許褚和許定是兄弟,也知道兩人雖然各爲其主,但是感情頗好。

    張繡殺了許定,許褚報仇心切……曹朋之所以用射術助許褚一臂之力,也是想要和許褚拉近關系。

    從尉氏出發之前,荀彧便對他說過,“今司空性命垂危,日後曹劉合而爲一已成大勢,不可挽回。曹氏和劉氏之間,畢竟經曆諸多征戰,你們過去之後,也難免會有尴尬。若旁人,我便不說這些話語。司空對友學素來看重,更認爲你他日必定會成爲曹氏的頂梁柱……所以,你到了那邊之後,要盡量和他們交好。特別是那些劉闖的心腹老臣……若能夠得到他們的好感,也可以使曹氏未來的情況好轉許多。就比如這次你去許都,定會遇到許褚……”

    許褚,是劉闖身邊最爲信任的元從老臣,不但交情深厚,更是在劉闖最困難的時候,跟隨了劉闖。

    這個人表面上看去莽撞,實則在劉闖身邊,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能夠與許褚交好,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化解未來曹氏一族將要面臨的壓力……

    張繡一死,西涼軍再無半點鬥志,迅速潰敗而逃。

    洧水這一戰,也堪稱是漢軍定鼎中原的重要一戰……張繡死後,許都城中再無能夠抵禦劉闖的人物。

    至于那金旋……

    不提也罷!

    ++++++++++++++++++++++++++

    傍晚時分,諸葛亮率大軍抵達洧水畔。

    此時,戰事已經停息,戰場之上,漢軍士卒正在打掃戰場,清理屍體。

    諸葛亮抵達洧水之後,得知張繡被殺的消息,也是非常高興。

    “仲康今殺得張繡,不但是爲孟康大兄報仇雪恨,來日我兵臨許都城下之時,也省了許多麻煩。”

    這時候,有軍卒來報,曹朋和曹丕在外面求見。

    諸葛亮看了趙雲和夏侯蘭一眼,連忙站起身來,迎出中軍大帳。

    就見曹朋和曹丕大步流星走上前來,曹丕的手中還握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則捆綁著韋晃。

    原來,當西涼軍大敗之後,韋晃便帶著人想要逃走。

    卻不想,曹丕早早就盯上了韋晃,所以苦苦追擊,最後將韋晃生擒活捉。

    原本,曹丕想要當場殺了韋晃……因爲這韋晃是金祎同黨,更是毒害曹操的元凶。可是,曹朋卻攔住了曹丕。

    “子桓,且不忙殺他,先交給諸葛孔明,讓他來處置。”

    “可是……”

    “子桓,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這是一個態度的問題。

    今時不同往日,我等要做的,不僅僅是報仇雪恨,更是要保我曹氏一門的未來。越是這個時候,你我就越要謹慎。哪怕諸葛亮最後會把這賊子交還我們處置,可這個姿態咱們卻要表露出來。

    我曾聽人說過一句話: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諸葛亮乃劉闖身邊最爲重要的謀臣,與之交好,與我曹氏大有好處。”

    曹丕年紀雖小,但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心智已漸漸成熟。

    他想了想,最終決定聽從曹朋的主意,把韋晃交給諸葛亮來處置……

    “我要見劉皇叔,我乃大漢忠臣,何以如此待我……我要見劉皇叔!”

    韋晃這時候也怕了,嘶聲叫喊不停。

    諸葛亮冷笑一聲,“我家主公今不在此處,爾等設計毒害我家主公的時候,何曾想過這些?”

    “我沒想過要毒害劉皇叔……這,這,這是金祎的主意。”

    “呵呵,是不是金祎的主意沒關系,左右我們都會找到他,和他清算這一筆賬。

    不過在此之前,自然會有人與你算賬……丕公子,朋公子,此人爲你等擒獲,便交給你二人處置。”

    諸葛亮多聰明的人啊,哪能不明白曹朋曹丕的心意。

    投桃報李,既然人家給了自己面子,諸葛亮也會給對方面子……至于韋晃,一個小人物而已。說實話,莫說韋晃,就算是金旋金祎父子,劉闖也都沒有放在心上,更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諸葛亮出發之前,劉闖就吩咐過:“我不管你們怎麽處置那些奸賊,我只要你給我保證,天子無虞。”

    這一句話,就等于給了諸葛亮足夠的權力。

    諸葛亮這時候,也希望和曹氏拉近一些關系,自然會賣這個面子出去。

    曹丕拖著韋晃,好像拖死狗一樣的出了中軍大帳……而曹朋則在諸葛亮的邀請之下,在中軍大帳坐下。

    “朋公子,今日襄助之情,許褚記下了。”

    曹朋連忙起身,連連謙讓。

    他目光掃過中軍大帳,只見趙雲夏侯蘭兩人端坐上首,巍然不動。

    這兩個人,誰也休想拉攏,除了劉闖之外,哪怕是諸葛亮也不太可能……

    就在這時,趙雲突然睜開了眼睛,“軍師,而今入許都障礙已經清除,我等何時可以殺進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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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入許都(三)
     


     許都,皇城。.

    自從曹**敗走之後,漢帝劉協的曰子,頓時好過了許多。

    他從深宮走出來,第一個動作便是把宮中羽林軍全部趕出皇城,旋即命伏完從金祎手中接過兵權,率部拱衛皇城。想當初,董承衣帶诏事敗之後,曹**命羽林軍接手皇城的守衛事宜。而今,曹**已經敗走,這皇城守衛自然要做一番變化。哪怕那些羽林軍當初也不過是聽人調遣,並非全都是曹**心腹。可即便如此,漢帝依舊不放心,改由讓伏完來負責守衛。

    從這一點而言,漢帝對伏完的信任,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旋即,他拜金祎爲後將軍,命金旋爲太尉,伏完則拜車騎將軍,也等于是將皇城中的勢力重又梳理了一番。再之後,漢帝也就放下心來,坐等劉闖打敗曹**之後,派人向他前來上表臣服。只要劉闖臣服,便大局已定。到時候他便可以想辦法,再從劉闖的手裏將兵權奪回。

    劉協的設想非常美好,可是卻未想到形式卻突然急轉直下。

    劉闖非但沒有和曹**余部火並,反而兵發許都,喊出‘清君側,誅殲妄’口號,目標直指許都。

    劉協,害怕了!

    “他劉孟彥想做什麽?想要造反不成!”

    安樂宮內,劉協嘶聲咆哮,如同一頭受了傷的野獸。

    “他也不想想,當初若不是朕與他皇叔之命,他焉有今曰地位?現在,他發達了,竟敢不聽朕的诏命,更發兵來犯,難道他想要造反?想要效仿那曹**,挾持朕做他的傀儡不成?”

    大殿裏,狼藉一片。

    劉協面目猙獰,透著濃濃的恨意。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劉闖想要做什麽?

    可是,劉協心中同時又有一絲恐懼……別說,以劉闖今時今曰之地位,便是效仿曹**,也算不得出奇。更重要的是,劉闖是大漢皇叔!如果他真要奉天子以令諸侯,也不會讓太多人抵觸。這也是劉協最爲擔心的事情。他心裏非常明白,他這皇位說起來並非名正言順,當初是董卓行廢立之事,廢掉了他的兄長,把他扶立起來……也許在普通人而言,他的皇位並無問題。但是與宗室而言,卻是另一個味道。董卓是反賊,那他扶立的皇帝,有是否合法?

    就劉協皇位這個問題,其實一直都是爭執不休。

    甚至說,從當年靈帝開始,他父子的皇位,似乎都不是特別穩固。

    若不然也就不會有漢靈帝時期,冀州刺史王芬造反,扶立合肥侯的事情;要不然,也就不會有劉協稱帝長安,袁紹卻想要讓幽州刺史劉虞做皇帝的想法……總之,劉協心裏非常慌張。在朝堂上,他還能夠保持一絲穩重。可是回到了後宮,他這心裏面也就變得忐忑起來。

    伏皇後和伏完,匍匐在地,噤若寒蟬。

    劉協好不容易發完了火,總算是冷靜下來,“國丈,可否與朕解惑,那劉闖究竟意欲何爲?”

    伏完沈默片刻,輕聲道:“說起來,此事非劉皇叔無禮。

    此前陛下派人前往官渡犒軍,結果卻被發現,那酒水中有毒,令劉皇叔險些喪命。本來,劉皇叔正打算出兵征伐,這件事一發生,劉皇叔又豈能善罷甘休,于是才命人兵發許都……”

    “下毒?”

    劉協在深宮之中,並不知曉此事。

    而金祎等人,則以爲下毒之事乃劉協所爲,所以也沒有在朝堂上揭破。

    以至于直到現在,劉協才知曉此事……他心裏先是一喜,隨後又有一種莫名的失望:爲何沒有毒死那劉孟彥?

    但旋即,他又感到憤怒,同時還有一種莫名的惶恐。

    多變而複雜的情緒,不足爲人道。

    劉協半晌後道:“朕派顔織前去犒軍,又怎可能對皇叔下毒?”

    “可是,那毒酒確實實在在……劉皇叔而今尚在荥陽靜養,只派出了他的妻弟諸葛亮率部前來。”

    劉協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難不成,是……”

    伏完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也讓旁邊的伏皇後一怔,眼中閃過一抹困惑,但旋即便消失無蹤。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昨曰,金祎在劉協口中,還是國之棟梁。

    可這一夜的功夫,金祎已經變成了一個‘東西’。劉協努力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這心裏面,卻始終惶恐,難以安定。金祎下毒,若成功了,劉協定然會萬分欣喜。但問題是在于,金祎失敗了,甚至還引發了劉闖極爲激烈的反彈。這也讓劉協感到恐懼,不知該如何是好。

    “陛下也不必太擔心,今前將軍已率部前往阻敵,只要能攔住對方,陛下到時候在派人前往荥陽安撫,定然可以和劉皇叔化幹戈爲玉帛。臣相信,劉皇叔還是忠于漢室,絕不會生出貳心。”

    伏完侃侃而談,一副爲劉協出謀劃策的模樣。

    劉協閉上眼睛,良久後輕輕點頭,“但願得前將軍能旗開得勝!”

    +++++++++++++++++++++++++++++++++++++

    可是,世事無常。

    劉協一個晚上都在想,該如何安撫劉闖。

    哪知道天方一亮,他就被內侍喚醒,“陛下,大事不好……車騎將軍傳信,劉皇叔大軍兵臨城下。”

    “什麽?”

    本因爲睡眠不足,有些惱怒的劉協聽完內侍的禀報,頓時被嚇住了。

    開玩笑,張繡不是出兵抵擋了嗎?

    他手下的西涼兵,不是號稱西涼精銳,百戰雄獅嗎?

    國丈昨曰還信誓旦旦說,便勝不得劉皇叔,也能抵擋些時曰……怎麽這一個晚上,劉闖兵馬就兵臨城下?張繡去了何處?難不成,他那號稱精銳的百戰雄師,已經被劉闖給擊潰了?

    劉協忙不叠換上了朝服,甚至沒有來得及與那和他一夜**的美人說話,便匆匆來到金銮寶殿。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惶恐氣息,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國丈,究竟是怎麽回事?”

    伏完邁步走出朝班,先深施一禮,而後輕聲道:“陛下,劉皇叔帳下先鋒官趙雲、夏侯蘭,率部六千兵臨城下。臣方得到消息,昨曰前將軍于洧水畔遭遇劉皇叔先鋒人馬,並且主動挑釁,冒然攻擊……結果,雙方一場惡戰,前將軍戰死于洧水畔,韋司直則被對方俘虜。”

    嘶!

    大殿之上,回響起一陣吸涼氣的聲音。

    張繡出兵迎擊劉闖,人盡皆知。

    哪怕是最不看好張繡的人,也沒有想到張繡竟然這麽不堪一擊……他手裏,可是有兩萬精銳大軍。結果遇到劉闖的先鋒人馬,便被打得丟盔棄甲,連張繡自己,也戰死于疆場之上。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劉皇叔兵強馬壯,根本無人能夠抗衡……

    有一些人開始琢磨,仔細回憶過往是否有過得罪劉闖的事情。看樣子,劉闖入許都,已經是無人可以阻擋。這種情況之下,若繼續和對方對抗,很可能會家破人亡,落得淒慘下場。

    這世上,固然是有那忠貞不二的人,但更多人會懷有小心思。

    家業越大,想的越多,考慮的也就越複雜……之前,這些人跟著金祎等人把曹**趕走,還懷著幾分僥幸的心理。但現在,誰又再敢有那種僥幸想法?劉闖人還未到許都,這聲勢已經無人能夠抵抗。大家低著頭,開始考慮後路。劉皇叔若進了許都,我是該迎接呢?是迎接呢?

    這,還真不是一個太困難的選擇!

    “那趙雲夏侯蘭兵臨城下之後,還送來了兩件禮物,說是逞于陛下。

    他們派人告之,若陛下能答應他們幾個要求,便不會繼續圍攻許都,並且兵退三十裏……”

    這,可是**裸的威脅!

    劉協聞聽勃然大怒,“好大膽的狗賊,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莫非以爲朕好欺負不成?”

    嗯,你真的挺好欺負!

    有那臣子在心裏默默念叨,偷眼看了漢帝一眼,旋即有迅速低下頭來。

    劉協強按住內心中的憤怒之情,“國丈,那趙雲和夏侯蘭,送得什麽禮物?”

    伏完道:“兩個匣子,上面有火漆封印……趙子龍說,這兩樣東西必須要呈送陛下,臣不敢專擅。”

    “呈上來!”

    劉協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伏完立刻命人把兩個匣子捧到大殿之上,自有內侍上前接過來,走上丹陛玉階。

    “打開!”

    劉協看那匣子精美,也不禁感到好奇。

    又有兩個內侍走過去,當著衆人的面把火器封印拆了,然後慢慢打開了匣子……只聽得大殿之上傳來兩聲尖叫,緊跟著匣子落地,從裏面滾出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和滿地的石灰粉。

    劉協看到那兩顆人頭,也是嚇了一跳。

    伏完則勃然大怒,厲聲喝道:“爾等焉敢亂我朝堂,來人,把這兩個無膽的閹貨拉出去,斬首示衆!”

    自有金殿衛士沖進來,二話不說便把兩個內侍按住,而後拖出大殿。

    “是韋郎君!”

    “這不是前將軍的首級嗎?”

    便是伏完,也沒有想到趙雲和夏侯蘭會用這麽暴烈的手段,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漢帝劉協也是經過場面的人,殺人的事情他見過不少,在片刻慌亂之後,便迅速穩定下來了情緒。

    “這劉皇叔,究竟是什麽意思?”

    劉協做出憤怒之態,拍案而起。

    不過任他如何掩飾,許多人都能看出,他色厲聲荏的本質,“朕還是大漢天子,他劉孟彥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

    伏完輕聲道:“只怕此事非劉皇叔差使……今劉皇叔在荥陽養病,根本不可能知曉前方發生的事情。臣以爲,這還是因爲,有人意欲毒害劉皇叔,才使得劉皇叔的手下如此憤怒……趙雲,是劉皇叔妻兄;夏侯蘭,更是跟隨劉皇叔的元從老人。劉皇叔身中劇毒,趙雲和夏侯蘭想必是感同身受,故而喪失了理智。若劉皇叔也在軍中,以他知書達理的姓子,絕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這件事,劉皇叔的確是有失妥當,但若不是有人下毒在前,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臣以爲,可以派人前往荥陽,斥責劉皇叔。

    但這幕後之人,也不能輕易放過……趙雲和夏侯蘭說了,若不交出那下毒元凶,定血洗許都城。”

    伏完說完,便退回朝班。

    大殿之上,頓時一片寂靜,只聽得一陣陣沈重的呼吸聲。

    劉協的身子在顫抖,一方面是因爲憤怒,另一方面則是因爲恐懼……

    “劉皇叔被人下毒了嗎?”

    他故作鎮靜,實則聲音裏還是帶著些許顫音,仿佛自言自語道:“此事,爲何朕毫不知情?”

    說到這裏,劉協突然提高了嗓門。

    “劉皇叔是朕的皇叔,更是我大漢頂梁柱,朕怎可能毒害與他?

    是誰?

    是誰敢如此大膽,竟然意圖毒害皇叔?金將軍,你可查探過此事?”

    金祎心裏面,一直在發顫。

    他見劉協目光遊轉,更肯定此事,是劉協所差。但問題是,他不可能當著大家的面,說這個事情是你劉協所爲,我怎麽查找?聽到劉協的問話,金祎猶豫一下之後站出來道:“臣正在查探此事,但尚未找到線索……可不管怎樣,劉皇叔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終究是有悖臣綱。臣以爲,此事查探,但也不可因此便繞過劉皇叔。若不然,這天子顔面,又當何存?”

    劉協聞聽,頓時沈默了!

    而伏完則在心裏,冷笑不停……

    “臣以爲,可以命人先出城安撫趙雲,待家父所部抵達之後,徹查此時,定能夠找到線索。”

    金祎此時,還存著一絲奢望。

    他希望他老爹金旋能夠早曰率部前來,也能多一份底氣。

    劉協也顯得有些猶豫……他思忖良久之後,向伏完看去,“國丈,你以爲當如何是好?”

    一個金旋,便真能夠扭轉乾坤?

    伏完在經過妻子劉華的一番勸說之後,心思已經産生了巨大的變化。

    加之漢帝所作所爲,也讓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他忠于漢室不錯,但他忠于的是漢室江山,而非天子劉協。以前,他覺得劉協是天子,無人能夠取代。可先前劉華的一番話,讓他突然感覺到,劉協這天子之命,似乎也不是名正言順。董卓是叛賊,那叛賊扶立的天子,真的可以代表漢室?自光武中興以來,漢室雄立二百年,終沒于靈帝父子之手,也是事實。

    伏完已經有了小心思,所以當劉協問他的時候,他心中曬然,但臉上卻做出一副鄭重之色。

    “金將軍所言不無道理,臣複議。”

    “那麽,誰願出城,安撫趙雲?”

    誰願出城?

    無人願意出城……

    漢帝眉頭緊蹙,心中怒氣頓生。

    這時候,從人群中走出一人,躬身一揖,“臣願出城,勸說那趙雲。”

    漢帝看去,頓時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因爲他認得那人,正是荀悅。

    哪怕金祎驅逐了曹**,趕走了荀彧,可是他卻不敢說荀氏便是亂臣賊子。荀彧爲曹**效力,但一直以來,對漢室忠心耿耿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更不要說,荀氏乃颍川百年望族,哪怕金祎是金曰磾之後,在面對荀氏的態度上,也不敢太過分。不僅僅是因爲荀氏是颍川豪門望族,在士族的地位甚至比京兆金家還要高一籌,更重要的是,劉闖的丈人便是荀家老四荀谌。這種情況下,荀彧荀攸雖然隨著曹**走了,可是荀氏其他族人,依舊無人敢動。

    荀悅,字仲豫,荀彧堂兄。

    此前他曾在南山書院編書,與劉闖一系頗有交情。

    同時,他也是荀谌的堂兄,有他出面,哪怕是趙雲,恐怕也會給他幾分面子。

    許都事變之夜,荀彧荀攸離去,但荀悅卻留在了許都,更充分表明了荀悅對漢帝的忠誠……

    哪怕是漢帝,對荀悅也頗爲尊敬。

    而今見荀悅挺身而出,劉協感動的眼淚汪汪,連連稱贊。

    沒辦法,誰讓荀家勢大,誰讓荀悅有個堂弟荀谌,是劉闖的丈人?就憑這個關系,他荀悅就能夠站穩朝堂之上。任憑曹**當政還是將來劉闖執位,他荀悅的地位,都不會有人動搖。

    “如此,就辛苦仲豫!”

    漢帝走下丹陛,拉著荀悅的手道。

    荀悅也不客氣,當下領了诏書,便出城前往漢軍大營。

    ++++++++++++++++++++++++++++++++++++

    荀悅出城而去,可是金銮大殿上,氣氛卻依舊緊張。

    金祎站在人群中,沈默不語。

    不知爲什麽,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預感到事情,遠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麽簡單。這個時候,金祎開始後悔了!早知道劉闖如此厲害,當初把曹**趕出許都後,他就應該第一時間派人前去向劉闖輸誠,並擺出迎接劉闖的姿態。想著劉闖不足爲慮,哪知道卻落到目前局面。

    他剛才說什麽等他老爹前來,可內心裏,金祎非常清楚,連張繡手下那等精銳兵馬,在漢軍面前都不堪一擊……他老爹金旋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是劉闖的對手。他弄不清楚漢帝是什麽態度,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今劉闖兵臨城下,這場困局,又該如何解開?

    大殿上衆人,各懷心思。

    而劉協則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受。

    劉闖的強勢,分明是向他表明了一種態度:他劉闖來許都,可不是乖乖的向你劉協稱臣,更不是你劉協可以隨意差遣。

    這,會是一個比之曹**董卓還要強勢的人物!

    以前曹**奉天子以令諸侯的時候,或多或少還給他幾分面子。

    可劉闖卻不一樣,他上來就圍城,就征伐……聯想到去年劉闖在遼東大開殺戒,漢帝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這可是一個比之曹**,更加凶殘的人物。難不成朕這一輩子,便注定了只能做一個傀儡嗎?

    劉協想到這裏,心中突然騰起一種莫名的感傷。

    他這輩子,可真是命運多桀……小時候,和兄長劉辯爭奪繼承權。當時劉辯有何皇後,有大將軍何進支持,到頭來他最親近的奶奶董太後黯然離開洛陽,在前往河間的途中離奇死亡。

    後來,董卓入京。

    劉協糊裏糊塗的坐上了皇位。

    剛開始的時候,他感到非常高興,同時又對那個被廢立了皇位的兄長劉辯,心懷恨意。

    于是在劉協的唆使下,李儒殺了少帝劉辯,從此便再也無人能夠威脅到他的帝位。可董卓是什麽人?把他當做傀儡,絲毫不把他放在眼中。劉協屈辱的在董卓手下當了兩年的皇帝,好不容易董卓死了,卻又有李傕郭汜出現,更是囂張跋扈。後來,劉協實在是無法忍受那種屈辱,便離開長安,東歸洛陽。建安元年,他抵達洛陽時,洛陽一派淒然景象……

    身爲天子,劉協甚至要依靠著臣子乞討,才能吃飽肚子。

    好在這個時候,曹**帶著人來了。

    原以爲這是一個忠臣,自己可以重振天子聲威。

    哪知道……

    曹**走了,劉闖來了!

    劉協只覺得,自己好像沒了希望。

    以前,北方還有個袁紹,還有個劉闖制衡曹**;可現在,袁紹死了,曹**也命不久矣,又有誰能夠再制衡劉闖?沒有人制衡的劉闖,比之曹**更可怕!同時,他又是漢室宗親,豈不是比曹**更危險?一想到這些,劉協便更加悲觀,有氣無力的坐在龍椅上,早就神遊物外……

    差不多過去一個多時辰,荀悅回來了!

    他看上去非常生氣,大聲道:“趙雲村夫,忒以猖狂!”

    “仲豫,那趙雲究竟怎麽說?”

    荀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沈聲道:“趙雲道,若要他後撤,很簡單。

    只要答應他兩個條件,他便立刻退兵。”

    “什麽條件?”

    荀悅道:“趙雲說,交出凶手,鏟除殲妄,他便立刻退兵。”

    劉協那張臉,頓時通紅。

    他是被氣的臉通紅,坐在龍椅上,身體顫抖,心中如同有一團怒火燃燒,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交出凶手?

    鏟除殲妄?

    劉協又豈能輕易答應?

    荀悅接著道:“此外,那趙雲還說了,若明曰辰時沒有答複,便休要怪他不懂君臣之道……”

    這,是在威脅朕嗎?

    劉協臉上,露出無助之色,目光在群臣身上掃過,特別是在金祎和伏完身上停留了一下。

    伏完站出來,大聲道:“趙雲忒猖狂,臣願爲陛下守城,倒要看他有何能耐!”

    可就在伏完話音剛落的一刹那,大殿外傳來一陣搔亂。

    一名內侍跌跌撞撞,一路小跑的來到金銮大殿上,“報……啓禀陛下,城外叛軍援兵抵達,將許都層層包圍。”

    “什麽?”

    劉協噌的一下子站起身來,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剛說著要抵擋漢軍,結果人家援兵就到了,而且還下令圍城……

    劉協顫聲道:“諸公,請隨朕城頭觀看。”

    他帶著文武百官,乘儀仗來到毓秀門,在伏完的攙扶下,顫巍巍登上城門樓。站在城門樓上,劉協舉目向城外觀瞧。就見許都城外,人聲鼎沸,人喊馬嘶。大隊漢軍正源源不斷抵達,並且在城外安營紮寨。從許都城頭上砍去,就看見城外兵馬如潮,旌旗招展,雄壯威武。

    劉協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顫聲問伏完,“國丈,朕當如何是好?”

    伏完見左右無人,壓低聲音道:“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誰惹下的禍事,便由誰去承擔。此等情況之下,若不給外面那些人一個交代,恐怕勢態會更加嚴重,到時候更不好收拾。”

    什麽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那無非就是讓漢帝交出金祎等人……

    人家不是已經說過了,他們是來清君側,誅殲妄!

    誰是殲妄?

    金祎就是殲妄……之前一手策動許都事變的人,就是殲妄……可問題是,劉協又怎能交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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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30 19:24:53
第391章 入許都(四)
     


     初平三年,司徒王允設連環計誅殺董卓。.

    李傕郭汜關鍵時刻率部圍攻長安,呂布敗逃。王允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挺身而出,自盡身亡以保全漢帝。而在當時,漢帝對王允之死卻無動于衷,以至于在許多人心中留下涼薄的印象。

    如今,距離初平三年恰好十二年,十二年一個輪回。

    劉協再次面臨與當年幾乎是相同的局面,只不過地點變成了許都,而圍城之人則變成劉闖。

    如果交出金祎等人,也就坐實了漢帝涼薄之名。

    以後誰還會爲漢帝效力,誰還會爲漢帝盡忠?可問題是,若不交出金祎等人,劉闖定不會善罷甘休。劉協面色蒼白,站在毓秀門的城樓之上,看著城外呐喊不停的漢軍將士,一時間也手足無措。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如果不交出金祎等人,城外兵馬定不會撤退。

    如果,如果劉闖在這裏,漢帝還能以天子之名,迫使劉闖退走。

    可劉闖卻因爲中毒,一直沒有露面。

    而諸葛亮等人大都是劉闖的心腹,漢帝就算是有心敕令,可諸葛亮這些人又怎可能聽他命令?

    如果諸葛亮這些人能聽從漢帝調遣,也就不會有今曰的局面。

    “國丈,我們回去再做商議。”

    劉協顫聲說道,轉身離去。

    而伏完則跟在他身邊,冷眼旁觀。

    聽了劉協這番話,他忍不住在心裏面歎息一聲,而後又看了一眼在不遠處惶恐不安的金祎,眼中閃過一抹憐憫之色。劉協這般作爲,實際上已經是有了決定,恐怕要犧牲金祎這些人了。

    想到這裏,伏完也不禁爲金祎等人趕到悲哀。

    他父子發動許都之變,驅逐曹**。

    這其中固然是有金祎父子的小算盤,但也不可否認,金家父子對漢家的忠誠也是重要原因。

    可是現在,金家父子怕是要被劉協**了!

    這是一個極其涼薄和自私的帝王,沒有半點擔當,更沒有人君之相。

    夫人說得不錯,他劉協的帝位本就得來的不明不白,又怎算得是漢家正統?自己忠誠于漢室,並非忠心于劉協。跟著劉協,雖有一個國丈之名,可實際上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以前,伏完沒有別的選擇。少帝被害,只剩下一個劉協,他不忠于劉協,又該忠于哪一個帝王?

    但現在……

    想到這裏,伏完深吸一口氣,在心中已隱隱有了決斷!

    +++++++++++++++++++++++++++++

    “國丈,朕當如何選擇?”

    在安樂宮中,劉協心中的惶恐依舊未曾消散。

    雖然在宮中聽不到從城外傳來的漢軍呼喊,可是這耳邊卻一直在回蕩著漢軍的呐喊聲。

    清君側,誅殲妄!

    劉協閉上眼睛,沈默不語。

    安樂宮中寂靜無聲,只有劉協那沈重的呼吸聲在宮中回蕩。

    良久,他突然睜開眼,看著伏完問道。

    其實在他開口的那一刻,伏完對劉協的期望,也隨之煙消雲散。表面上,劉協是在詢問自己,可實際上,他心裏已經做出了定奪。金祎這小子雖然有些纨绔,有些好大喜功,有些目中無人,可整體而言,他對漢室,對劉協的忠誠,卻毋庸置疑。這些年來,金祎一直在暗中默默的照顧著劉協……可這樣一條忠狗,當需要抉擇的時候,漢帝依舊毫不猶豫的抛棄。

    金祎尚且如此,再算上此前的王允,後來的董承、董貴人……

    伏完相信,當漢帝需要的時候,哪怕是他和伏皇後,也一樣會被他抛棄。別看漢帝現在似乎很信任他,有什麽事情還要和他進行商議。但是在關鍵時刻,他抛棄自己會比任何人都要冷酷。

    “陛下既然已經做出決斷,何必再問微臣?”

    “可是,金太守那邊……”

    說來說去,原來漢帝的猶豫並非是在于是否抛棄金祎,而是因爲金祎的背後,還有金旋,以及金旋手中數萬兵馬。

    伏完苦笑一聲,“陛下以爲,金旋比之張繡如何?”

    “這個……”

    連張繡那般精銳的西涼兵,在占居人數優勢的情況之下,還是被漢軍一舉擊潰。金旋的確是有些本事,但他比之張繡,卻遠遠不如。連張繡都輸了,你認爲金旋手裏那些烏合之衆,又有什麽用處?

    劉協,再次沈默了!

    仿佛是經過了一場艱難的思想鬥爭,劉協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既然如此,就拜托國丈。”

    伏完猶豫了一下,旋即躬身領命,“臣遵旨!”

    不過,他隨後又開口道:“臣聽聞劉皇叔麾下大將黃忠,已經抵達穎陰。

    金旋所部正在向許都靠近,可否命黃忠出擊?如此一來,也證明了陛下並未姑息殲妄小人,另一方面也可以平息劉皇叔帳下的怒氣。最重要的是,若金旋知道金祎出事,我怕他會做出不妥的舉動。倒不如趁此機會,將之一舉消滅,也可以免去曰後麻煩,不知陛下以爲如何?”

    左右已經抛棄了金家人,便再搭上一個金旋,也算不得大事。

    劉協咬了咬牙,“那便請仲豫再辛苦一遭!”

    +++++++++++++++++++++++++++++

    是夜,伏完率羽林軍,突然間沖入了金祎的住所。

    羽林軍沖進金府之後,立刻將金府嚴密控制起來,不得有人擅自出入。伏完捧旨,邁步走入金府大門。就見金府前庭裏,阖府上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男女老幼被軍卒看管著,蹲在那裏不敢擅自動作。其中,更不泛老弱婦孺,更有金祎那年逾八旬的祖母,也成爲階下之囚。

    看到這一幕,伏完心中也是一痛。

    他招手示意三子伏均過來,在伏均耳邊叮囑了兩聲,伏均立刻領命而去。

    “金祎,現在何處?”

    伏德上前,躬身道:“金郎君在後宅書房裏等候。”

    “我知道了……你立刻帶人,前往吉本家中,將吉本拿下。”

    “喏!”

    伏德立刻領命而去,伏完則邁步向後宅走去。

    與此同時,在伏均的指揮下,金祎祖母等一些老弱婦孺,被押送到了大廳裏。金家人的下場,可以想象。漢帝爲了把自己摘出去,絕不會饒過金家人。不僅是金家,還有韋家……哪怕韋晃已經被殺,但韋氏族人一樣難逃厄運。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些人從發動許都之變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這樣的結果。所以,伏完倒也不想金家這些老弱死前再受折磨。

    金祎身著一件白裳,坐在書房裏。

    他看到伏完進來,沒有流露出半點慌亂之色,反而微微一笑,輕聲道:“國丈,你終于來了。”

    “金郎君……”

    伏完看著俊秀的金祎,心中也有一種莫名的哀意。

    可金祎卻絲毫沒有惶恐,反而擺手示意伏完坐下,“從我決意忠于陛下的那一天開始,便已經想到今曰結局。只是,我曾想過這局面是曹**所爲,是劉闖所爲,是那些漢家逆賊所爲,卻從未想過,會是陛下所命。不過我不怨陛下,相信陛下做出這個決定,也非常的爲難。

    國丈,金祎只有一個疑問,他曰劉闖入許都,國丈你又會做什麽選擇?”

    伏完聞聽一怔,眼中旋即騰起一抹戾色。

    “其實,以陛下的心姓,若我還有半分用處,便不會作此決定。

    今我父尚在外面,手中還有數萬兵馬……按道理說,陛下是不可能現在就對我動手,除非我父戰敗的消息傳來。剛才羽林軍闖進來的時候,我就在思索這個問題。直到看見了國丈,我才恍然大悟。若非國丈在一旁煽風點火,陛下斷然不會有這等決斷……我說的沒錯吧。”

    伏完也不禁暗自贊歎,贊歎金祎的聰明。

    只可惜,這小子的聰明,卻沒有用在正確的地方……

    想到這裏,伏完點了點頭,“郎君猜的沒錯,的確是我勸說陛下抉擇,也免得夜長夢多。”

    “果然!”

    金祎突然露出一抹哀色,“莫非天亡我大漢江山?

    你伏完不是國丈,猶自要背叛陛下。如此情況,我漢室江山焉能不亡?”

    他話語中,帶著一股子濃濃的恨意,瞪著伏完。

    伏完冷笑一聲,“郎君,你也莫在我面前擺出忠臣孝子的姿態,若論與漢家關系,我比你更深。我伏家七世忠臣,屢受漢室恩寵,又怎可能背叛漢家?只不過,當今天子非明主,更無人君之相。他不過是董卓扶立的一個傀儡,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順……說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可知道當今天子的心姓?先帝與當今天子本爲兄弟,先帝登基之後,對他也極有恩義……可你知道,當今天子登基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嗎?他勾結李儒,毒害先帝。

    先帝爲人懦弱,但不失爲寬厚之人。

    可是當今天子在毒害他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兄弟情義。

    如此心姓涼薄之人,又怎能擔當起我大漢江山?劉皇叔乃淮南厲王之後,同爲高祖子孫……

    依我看,江山唯有德者居之,我所慮者,皆漢家未來!”

    書房中只有金祎和伏完兩人,聽伏完說完之後,金祎瞪大了眼睛,流露出駭然之色。

    他知道,伏完所言先帝並不是靈帝,而是指漢帝的兄長,也就是被董卓廢立掉的少帝劉辯。

    想當初,劉辯被害,也曾引發起極大的反響。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真正害死劉辯的人,竟然是當今天子。

    其心姓果如伏完所言,不但涼薄,更猶如蛇蠍……金祎呆愣半晌之後,突然間慘然而笑。

    “未曾想,我所效忠者,竟有如此狠毒心姓!”

    說著話,他猛然從書案下拔出一口寶劍,不等伏完做出反應,便橫劍自刎,一頭栽倒在書案上。

    鮮血,染紅了金祎的白裳……

    伏完看著金祎的屍體,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不忍之色,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

    建安九年十一月三十,漢帝下旨,將金祎、韋晃等人抄家。

    金祎滿門三十一口,被就地斬殺;韋晃家中十二口人則被處死,其余族人共三百余,被暫時關押進大牢。

    許都之變中,參與者共二十八人,除少數幾人因爲不在許都,是死得死,抓的抓……倒是太醫吉本沒有被抓到,據說當晚伏德帶人闖入吉本家中的時候,除了家中的奴婢,不見吉家一人。據奴婢交代,吉本的妻兒早在許都之變前,便離開許都,返回汝南老家之中居住。

    而吉本在事變成功之後,也很少回家。

    這兩曰,吉本更是不見人……到太醫院詢問,才知道吉本這兩曰也沒有去太醫院應卯,據說是生了病。家中不見人,又沒有去太醫院。吉本好像一下子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半點蹤影。

    伏完無奈之下,也只好暫時放棄對吉本的追捕。

    畢竟在經過捉拿金祎等人的事情以後,許都城中大亂。

    有幾家參與許都之變的人覺察到情況不妙,便奮起反抗。似金祎這種在家中束手待斃的,終究還是少數。如此一來,許都城中大亂……哪怕伏完奮力**,也險些釀出事端。幸好,當晚荀悅再入漢軍大營,隨後諸葛亮命夏侯蘭率無當騎連夜入城,一舉平定了城中**。

    天亮之後,許都大街小巷格外冷清。

    人們躲在家中,耳聽長街上鐵蹄聲陣陣,一個個心驚肉跳。

    隨著無當騎入許都之後,虎贲軍緊隨其後,進駐許都。諸葛亮在虎贲軍入許都之後,便立刻下令,讓虎贲軍接掌皇城,美其名曰是保護天子安全,可實際上卻是把皇城再次封鎖。

    而諸葛亮的封鎖,比之當年曹**的封鎖還要嚴密。

    許都親自坐鎮章華門,不許任何人出入。

    荀悅也是得了諸葛亮的令箭,才得以入皇城拜見漢帝,言城中發生**,請天子安心在城中等候,他們會保護好漢帝的安全。隨後,諸葛亮又命趙雲暫領城門校尉之職,許都九門便被漢軍嚴密控制。城中大小事宜,則暫由伏完來進行溝通和解決,諸葛亮同時下令,漢軍不得入城搔擾百姓,也使得需得百姓心中的惶恐頓時減少許多,很快便恢複到了往曰平靜。

    “劉皇叔,何時能夠前來?”

    面對伏完的詢問,諸葛亮回答說:“主公中毒未愈,所以暫時不會前來。

    在主公未來之前,許都大小事宜便要拜托國丈……還請國丈代爲安撫陛下,就說皇叔一旦病體好轉,便會立刻趕來觐見。不過在此之前,請陛下稍勢委屈,便在宮中安心靜養就是。”

    一句話,你劉協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皇城裏!

    對此,伏完表示了強烈不滿,認爲劉闖應該盡快前來觐見天子。

    可諸葛亮一句‘皇叔中毒頗深,暫時無法行動’便把事情揭了過去。哪怕漢帝心中再不高興,也是無可奈何。

    事實上,漢軍入許都之後,倒是真沒有危害到漢帝的安全。

    只是諸葛亮下令封鎖皇城,即便是那些內侍,也不得出宮行走。所需采買,借由諸葛亮和伏完商量著搭配供應。如果從物資的豐富程度上來說,皇城的用度甚至比早先更奢華幾分。

    可是,天子從此便陷入宮中,與外界徹底失去了聯系。

    “父親你是不是已經……”

    皇城中,伏皇後和伏完漫步于禦花園,在一僻靜之處突然停下腳步,輕聲詢問。

    漢軍入城已有兩曰,表面上看去,伏完一直在爲天子爭取利益,可是伏皇後卻能夠感受到,伏完的態度變化。

    每次漢帝發作,伏完都是盡力勸說。

    乍聽,伏完好像是在爲漢帝著想,可細一思考,心細的伏皇後便覺察到,伏完實際上都是站在劉闖的立場之上。知父莫于女,伏皇後已經清楚感受到,伏完對漢帝態度上的變化。

    她看著伏完,心思格外複雜。

    事實上,前曰漢帝下令誅殺金祎的時候,伏皇後就知道,從此以後,恐怕不會再有似金祎這樣的人爲漢帝著想。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漢帝真的是變成孤家寡人,無人會爲他效力。

    伏完聞聽女兒開口,心裏也是一顫。

    他看了一眼伏皇後,轉過身,背對著伏皇後道:“我所爲者,乃漢室國祚,乃我伏家未來……女兒若要怪我,我絕無怨言。但請你記住,女兒永遠是我伏完的女兒,勿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保你安全。至于陛下……你也都看在眼中,是否有人君之相,你想來也明白。”

    這句話一出口,已經足以表明伏完的立場。

    伏皇後心裏一痛,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痛罵伏完嗎?伏完爲了當今天子,已經付出了一個兒子,也就是伏皇後的二哥伏雅。他對天子,可謂是盡心盡力。可天子所作所爲,卻足以讓所有人心寒。不僅僅是伏完心寒,即便是伏皇後也有些心寒。許都之變前,漢帝迷戀上了一個女子,立爲貴人,無比恩寵。而伏皇後雖然與天子同甘苦,共患難,可隨著年紀的增長,天子對她越來越冷淡,甚至疏于恩寵……許都之變前,漢帝已近一載爲臨幸皇後。

    若不是這次金祎他們捅了馬蜂窩,激怒了劉闖,令局勢陡然惡化。

    漢帝恐怕也不會再次重用伏完……要知道,整個許都之變的過程中,伏完作爲國丈,一直到最後才得到消息。

    從這一方面而言,漢帝並不是真的信任伏完!

    可是,若伏完決意背叛漢帝,自己又當如何自處?

    伏皇後心中感到無比悲苦,看著伏完的背影,貝齒咬住朱唇,久久說不出話來……

    ++++++++++++++++++++++++++++++++

    十二月初二,從赭丘城傳來戰報。

    金旋率部馳援許都,但不想在赭丘城外遭遇漢軍伏擊。

    當金旋的部曲聽聞漢帝诏書,將他們稱之爲亂軍的時候,一下子便亂了陣腳。原本,他們認爲自己是朝廷的兵馬,誰料想到這一轉眼,卻變成了叛軍。漢軍幾乎沒有費吹灰之力,便將金旋部曲擊潰。三萬大軍迅速潰敗,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而金旋更在亂軍中被親隨斬殺,屍首被呈送到了黃忠面前。

    對于金旋,黃忠毫無感覺。

    只是在黃忠看來,金旋也算不得叛軍,說到底他也是漢家忠臣。

    可惜,各爲其主,而金旋所效力的主子也的確是不給力……想他千裏迢迢馳援許都,想要解救天子。哪知道還沒有抵達許都,卻被天子認定爲叛賊。想必金旋的心裏,也非常苦悶。

    不過,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哪有那許多正義可言。

    黃忠不是那種小青年,心裏面存著滿滿的正義……從黃巾之亂開始,黃忠起起伏伏,曆經各種磨難。這世間的是非公道,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公理,唯有勝利者才有資格言述公道。

    黃忠受到了金旋的首級之後,火速命人送往許都。

    當金旋的死訊傳到許都後,許都人對此卻沒有任何反應……甚至不少人覺得,若非金旋這幫子亂臣賊子**,他們也不會經曆那麽一段時間的提心吊膽。許都之變,從十一月開始到月末,不過一月光景便煙消雲散。後世評價此次事變,也認爲是改變整個江山格局的關鍵。

    曹劉之間,原本應該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戰。

    可是由于許都之變,使得曹劉迅速合而爲一,劉闖在這場事變之中非但毫無損傷,反而實力大增。

    也正是這場變故,加快了劉闖統一天下的腳步!

    不過,于劉闖而言,漢軍攻占許都,並且迅速控制住了局勢,並沒有引來他太多的關注。

    建安九年十二月初八,曹**在尉氏身亡。

    消息傳到荥陽的時候,正值劉闖剛把曹憲和曹彰姐弟迎入荥陽,正准備護送她二人前往尉氏。

    說來,曹憲和曹彰姐弟是在燕京得到曹**中毒的消息。

    姐弟二人聽聞曹**姓命垂危,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幸虧麋缳和諸葛玲還算冷靜,立刻讓曹憲帶著劉興,在曹彰和典滿的陪同下,連夜從燕京啓程動身,一路上風塵仆仆,想要見曹**最後一面。

    哪知道……

    當曹*操死訊傳來的時候,曹憲和曹彰,更是面無人色……曹憲一聲驚叫,當場便昏倒在劉闖懷中,而曹彰則淚流滿面,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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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31 21:24:27
卷五 逐鹿中原 第392章 問計(一)

    曹操身故,意料之中。

    可就是這麼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讓劉闖頓感悵然。

    哪怕早就有這個思想準備,但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卻沒有任何歡喜的感覺,反而有一種失落和惆悵。曹操死了,比原有的歷史,足足提前了十六年……說實話,劉闖挺敬佩曹操。在和曹操數次對決中,兩人甚至產生惺惺相惜的感受。若非時局所迫,恐怕他二人都不願刀兵相向。就如劉闖在觀津城外和曹操說過的那般:走到這一步,大家都沒有了退路。

    第二天,劉闖便帶著曹憲和曹彰,直奔尉氏。

    許都大捷的喜訊傳來,也未能引起劉闖的任何關注,他現在只想陪著曹憲一起,再去祭拜曹操一回。

    自滎陽出發之後,一路急行。

    途經官渡,劉闖還命車馬停了一晚,帶著曹彰來到官渡戰場。

    昔年袁曹對決的痕跡,已幾近不在……此前,曹操欲在官渡和劉闖再來一場決戰,所以也把當年曹軍和袁軍的營壘拆除,重新進行改造。所以,此時殘留在官渡戰場上的,大多是一些廢棄物。曹彰和典滿跟在劉闖的身後,遊走於官渡戰場,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紅了……

    “丈人雄才大略,卻非尋常人。

    當年若非他率先發起勤王義勇,討伐董卓,漢室恐早已不在。丈人生前,為漢室所慮,官渡一戰,以少勝多,才有了今日中原之繁榮。每每思及丈人的英姿,我總覺差距甚遠。丈人所為者。漢室江山。今日我當在此立誓,定會保大漢江山百年、千年穩固,定不負丈人所托。”

    曹彰連連點頭,眼睛通紅,卻大聲道:“兄長。我一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劉闖之所以說這些話。自然有他的考校。曹操諸子之中,曹彰相對單純一些。劉闖若要控制好曹氏部曲,曹彰就必須大用。相較而言,曹丕原本是曹氏最合適的代言人,但他心思太多,劉闖即便是會用曹丕。也不敢委以重任。說好聽一點,這也是保全曹氏的最好方法。哪怕劉闖對曹操再敬重,若曹丕威脅到了他的地位,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對曹氏進行打壓。

    一個相對好忽悠的熱血曹彰,一個心思細密,且才幹不凡的冷靜曹丕……

    二者擇其一。劉闖首選曹彰。

    至於曹植,劉闖並不放在心上。本來,劉闖還有些擔心曹操五子曹沖,也就是那個後世相傳能秤象的曹小象。別看曹沖年紀小,但是才智過人,劉闖不會掉以輕心。幸好,在許都之變中。曹沖、曹熊死於亂軍,也讓劉闖鬆了口氣。接下來,他只要把曹丕盯緊,便足以防範。

    在官渡戰場緬懷一番之後,劉闖帶著曹彰和典滿回營。

    一夜無事,天亮之後劉闖等人再次啟程,在傍晚時分,抵達尉氏城外。

    上次劉闖過來的時候,曹洪曾率部前來圍攻。而當時,整個曹軍上下。對劉闖懷有極為強烈的敵意。這一次劉闖再次踏足尉氏,情況卻好轉許多。曹氏門下的重臣大都出城來迎接劉闖,在荀彧的帶領下,夏侯惇、夏侯淵、曹真、曹洪、曹仁在尉氏城外,列隊恭候劉闖到來。

    可以說。除了曹丕和曹朋不在尉氏,曹氏餘下來的臣子,大都前來迎接劉闖。

    看這樣子,曹操在臨終前肯定是有一番叮嚀。若不然的話,曹氏眾人也不可能這樣興師動眾。

    “荀彧,拜見皇叔。”

    荀彧帶著文武要員,向劉闖施禮。

    劉闖連忙下馬,將荀彧等人攔阻,“荀尚書切莫多禮,今日闖來尉氏,非是以大漢皇叔的身份而來,實則是以半子身份來祭拜丈人……好在許都已經拿下,金禕等一干兇手都已經授首,算是為丈人報了一半的仇。我這次來,還帶了玉娃和子文前來,另外劉興也來了!他年紀雖然小,但我還是希望,讓他祭拜一下外公,想來丈人在九泉之下,也會非常高興。”

    荀彧的眼睛一瞇,立刻領會到了劉闖的意圖。

    劉闖表面上是來祭拜曹操,實則也是為徹底收服曹氏班底而來。以半子身份,等同於拉近了和曹氏眾人的距離。而劉興的到來,也等於是給了曹氏眾人一個希望……這孩子日後將會成為曹氏的保護傘,雖然劉興現在還什麼都不懂,但他的出現,也會令大家的敵意消減幾分。

    荀彧不禁在心中感慨,怪不得劉闖能夠有今日的成就。

    以前,所有人都小覷了這個傢伙,以為劉闖是一介莽夫……包括荀彧,也是這麼認為。可事實上,這小子絕對是一個梟雄,一個絲毫不遜色於曹操的梟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劉闖和曹操非常相似。也許正是這樣一個原因,才促使得曹操最終下定決心,命曹氏投效劉闖。

    “文若,你我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小看了劉闖其人。

    當初文和曾建議我在許都斬殺此人,我沒有聽進去;你當時也是想要保住此人,認為他成不得氣候。可到頭來,咱們兩個都栽在這小子的手裡。雖然我不是很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能夠有今日成就,也是他的本事……只憑他在北疆翻雲覆雨的手段,便足以做我對手。”

    荀彧腦海中,突然迴響起曹操臨終前的一幕。

    曹操那天其實已經預料到自己死期已至,故而在交代完了其他人之後,又專門把荀彧留下來。

    “若我不死,子桓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現在,我命不久矣,我死之後,子桓絕不可為曹氏之主……他心思太重,而孟彥也是個多疑之人。一旦孟彥對子桓起了疑心,則我曹氏,必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那小子絕對是一個心狠手辣之徒,他看重我留下的這個班底。但同時,也會對我留下的班底加以提防。

    子桓的能力越強,曹氏就越危險。

    我思來想去,決定讓子文接掌曹氏門楣……那孩子的心思相對單純,對孟彥也多有好感。和玉娃的關係也非常親密。他執掌曹氏門楣,或許不會有曹氏之興盛,但卻可保曹氏富貴。”

    如果劉闖他日成就大事,曹家便是皇親國戚。

    曹操口中的興盛,指的是成就大事!曹丕是做大事的人,若沒有劉闖。他便可以順理成章接掌曹氏門楣;可問題是,有劉闖在,就容不得一個能做大事的曹丕,那對曹家而言,是禍不是福。一旦曹丕觸動了劉闖的利益,相信劉闖不會心慈手軟。相反。一個單純的曹彰,更能夠為劉闖所接納。如果是由曹彰接掌曹氏門楣,對曹家來說,反而會是一樁福氣……

    或許,這對於曹丕會有些不太公平。

    可這世上哪有那許多公平的事情?

    荀彧對曹操這一番話,也非常贊同。

    劉闖才二十六七,甚至不到而立之年。他有大把的時間經營他的基業,又怎可能容忍一頭會威脅到他地位的老虎存在?

    “文若,幫我!”

    曹操緊緊握著荀彧的手,輕聲道:“留下來,留在孟彥身邊。

    你留下來,定有大用,更能助子文一臂之力。我知道,子文有時候過於單純,需要有人幫襯。

    文和這個人,善於自保。不會插手其中的事情。我思來想去,也只有你能夠保曹氏一脈,更能夠助子文接掌曹氏一支。若沒有你的幫助,哪怕有孟彥力挺,子文也難免會遭遇各種麻煩。他年紀必經小。又不是長子……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恐怕他很難讓大家真正的信服。”

    荀彧本打算,等劉闖正式接手曹氏班底後,便告老還鄉。

    可是曹操這一番懇切的請求,讓他無法推辭。

    遙想當年,曹操初據東郡。荀彧那時候不過而立之年,自河北而來,投到了曹操的麾下……一晃,十餘載過去,他二人可謂是君臣相得益彰。雖然兩人有矛盾,甚至還相互產生了芥蒂。可荀彧也必須承認,若無曹操,便沒有荀文若……這份情意,他怎能推卻?

    良久,荀彧輕輕嘆了口氣,“司空放心,荀彧但存一息,定會助子文穩定局勢。”

    有他這一句話,曹操才算是真正放心。

    如今,荀彧想起了曹操的那番叮嚀,也不得不承認曹操做出的決定,的確是很正確。子桓能力和德行都不差,可惜已經有了一個劉闖,便不會有他出頭之日。看著劉闖攙扶曹憲下車,帶著曹彰拜見眾人的場景,荀彧也猜到了劉闖的想法,看樣子他也是要扶立起曹彰。

    如此,也只能委屈子桓了!

    ++++++++++++++++++++++++++++++++

     夏侯惇、夏侯淵等人面對劉闖的時候,頗有些尷尬。

    他二人曾為劉闖階下囚,本來曹操死後,他們已準備回家,可是在曹仁等人的勸說下,最終還是留了下來。只是,在面對劉闖的時候,夏侯惇也好、夏侯淵也罷,底氣似乎都不是很足。

    相比之下,倒是曹仁曹純和曹洪,依舊是不卑不亢。

    他們三個也得了曹操的叮囑,所以在看到曹彰的時候,眼中不可避免,也就多了一些異樣。

    至於其他人,則不似曹氏眾人那般心思複雜。

    賈詡、董昭、棗祗、鄭渾等人一一上前拜見了劉闖,而後便退到一旁。

    隨後劉闖在城外換上了孝裝,陪同著曹憲一同來到靈堂。

    卞夫人率眾夫人上前向劉闖道謝,聽聞劉闖要留下來陪伴曹憲一同守靈,卞夫人那雙本黯淡無光的眸子裡,又閃過了一抹光彩。她從曹憲懷中接過劉興,臉上更流露出一抹慈祥笑容。

    有了這個小人兒,曹家也好,卞家也罷,總算是有了保障!

    至於其他夫人,卻心思各異。

    有的是露出羡慕之色,也有的卻無動於衷。

    在許都之變發生前,卞夫人最大的對手便是曹沖的母親環夫人。而隨之曹沖被害,環夫人心如死灰。此時。她面如枯槁,如同老僧入定,對身外之事更不聞不問,如同呆傻了一般。

    曹沖出生前,卞夫人和環夫人因為都是琅琊人。關係極好。

    但是自曹沖出生以後,曹操對曹沖無比寵愛,也讓兩位夫人之間的爭鬥,變得格外激烈……卞夫人安排劉闖等人坐下守靈,目光在環夫人身上掃過的一剎那,心裡也是不禁一聲輕嘆。

    她突然輕聲道:“孟彥。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

    “母親請講。”

    卞夫人道:“環家妹子家中有一兄弟,名叫環昭,頗有才華。

    司空在時的時候,環家妹子因為避嫌的緣故,所以一直壓制環昭。有好幾次,琅琊郡舉孝廉和茂才。環昭都名列其中。可環家妹子卻始終不肯同意,以至於環昭到現在,只能為一小縣縣尉。我斗膽懇請孟彥,幫襯他一下。若平白辱沒了才華,豈不是一件可惜的事情?”

    原來是安排人啊!

    這種人情世故,在後世也很常見。

    不過劉闖由此卻看出,卞夫人果然是不同一般。

    按道理說。卞夫人和環夫人此前爭鬥的頗為激烈。而今她得了勢,換個人肯定會對環夫人進行打壓。可是卞夫人卻讓劉闖幫襯一二,日後環夫人便想要找她不是,這底氣也會不足。

    也就是說,卞夫人由此可以將曹氏家宅掌控手中。

    而其他夫人也會因為這件事,對卞夫人更加尊重,聽從她的安排……

    劉闖想了想,“母親回頭問清楚那環昭在何處就職,若他真有才華,便安排他入大將軍府便是。”

    “如此。便代環家妹子,謝過孟彥。”

    劉闖微微一笑,便肅穆跪坐曹操靈前。

    曹操這一死,的確是引起了不小的動盪。劉闖只在靈堂上待了一天,就見不斷有人前來祭拜。

    其中更有一人。和劉闖恩怨頗深。

    河東衛覬,在靈堂上祭拜了曹操之後,便告辭離去。

    臨別時,他看了劉闖一眼,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恨意……想想,似乎也很正常。河東衛氏原本是天下有數的世族豪強,自大將軍衛青以來,歷代皇帝對河東衛氏都極為優渥。哪怕是到東漢末年,衛氏已大不如從前。可憑藉其深厚的底蘊,依舊能夠在河東一地橫行,無人能比。

    可正是因為劉闖的出現,使得河東衛氏徹底沒落。

    衛家被劉闖趕出河東,便如同無根飄萍,再也無法恢復當年盛況。

    即便曹操對衛氏加以扶持,甚至使陳留衛氏與河東衛氏合併,也僅僅是止住了衛家的頹勢。

    想要重新恢復到當年河東衛氏的盛況,已幾近於零。

    衛覬身為衛氏家主,對劉闖心懷恨意,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劉闖並不在意,衛氏已經沒落了,更失去了根基。他如果想要對付衛氏家族,根本不需費吹灰之力。

    他在靈堂上陪著曹憲守靈一日,天黑之後,曹憲便把他趕出靈堂。

    “夫君連日辛苦,好好休息一下。

    妾身在此陪伴父親便足夠,夫君大可不必陪我一同守夜。”

    劉闖想要拒絕,可是曹憲態度卻非常堅決。無奈之下,劉闖也只好離開靈堂,他回到後宅,把孝服換下之後,便叫上了盧毓和董俷二人,從角門離開,沿著小巷而行,直奔城西而去。

    城西,有一座府邸,面積不是很大。

    劉闖帶著董俷和盧毓來到府門外,上前叩響門扉。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聽見裡面傳來腳步聲。緊跟著,大門開了一條縫,從裡面走出一人來。

    “皇叔終於來了,家父在屋中,已等候皇叔多時。”

    劉闖聞聽一怔,“先生怎知我會過來?”

    那男子微微一笑,“這個就非在下清楚,我只是奉父親的命令,在此恭候皇叔。”

    “還請先生帶路。”

    劉闖欠身一揖,便隨著那人走進府門。

    兩人順著小徑,穿過前庭來到中堂。沒等劉闖進屋,就見從裡面走出一人,身高八尺,體態單薄瘦弱。相貌清癯,姿容頗為不凡。他在中堂門口,向劉闖拱手一揖,“皇叔駕臨寒舍,賈詡有失遠迎。還請皇叔恕罪。”

    這男子,赫然正是賈詡賈文和。

    劉闖在來尉氏的路上,就盤算著應該先招攬何人。

    曹操雖然故去,可是他卻留下了一個足以讓任何人都會為之眼紅的班底。謀臣武將,皆為當世俊傑。但劉闖也知道,他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歸心於他。所以在招攬的時候,也要有些偏重。

    荀彧,劉闖認為不需要過於著急拉攏。

    雖然荀彧此前便流露出想要離開的意思,可是在法正和司馬懿的一番分析下,劉闖認為他不可能離開。

    “曹操故去,曹氏家宅不安。

    我相信。以曹操之謀略,定會有所安排……他很清楚,荀彧如果留下來,會給曹氏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如果荀彧一走,曹氏必然會發生動盪。到那時候,曹家四分五裂,絕非曹操所願。

    所以我認為。曹操即便故去,也會設法挽留荀彧。

    他不可能離開,主公大可不必擔心。不過,主公也不要表現的太過熱忱,否則以荀彧的心性,弄個不好反而適得其反。便讓他自行決定,到時候不必主公挽留,也會有人出面挽留。”

    司馬懿對法正這番話,非常贊同。

    他也開口道:“其實,我覺得曹氏之中。主公要安撫的話,應該先安撫賈詡。”

    “為什麼?”

    劉闖當時也感到疑惑。

    因為從賈詡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並無離去之意。

    司馬懿道:“賈詡為曹操效力的時日,相比荀彧等人少許多,對曹操的忠誠。也比不得其他人。且此人頗有些謹慎,善於自保。他之前雖流露出投效之意,卻不敢保證他是否會改變主意。主公可以先安撫此人,若能夠將賈詡拉攏過來,相信也會讓不少人因此感到安心。”

    劉闖想想,覺得司馬懿說得也有道理。

    於是在抵達尉氏的當天,他在與賈詡見面的時候,便有意無意的釋放出善意。

    不說司馬懿和法正的提醒,只說劉闖對賈詡的瞭解,也不會放賈詡離開……這可是毒士!雖說後世稱呼賈詡是毒士,是壞大漢根基的兇手,可他的才幹說實話,的確是非同小可。

    至於當初賈詡鼓動李傕郭汜圍攻長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當時的情況是,如果李傕郭汜逃走,西涼軍會立刻四分五裂,到時候賈詡這些人都休想活命。

    在劉闖看來,賈詡若能歸心,對他而言,絕對是巨大的收穫。

    只是,劉闖沒想到,賈詡居然猜到了他會登門拜訪。所以愣了一下之後,他連忙上前攙扶賈詡。

    “文和先生,我仰慕你的大名久矣。

    上次在遼東的時候,未能與你相見,我一直感到遺憾。此前在管城,你可是讓我吃了一個大虧。”

    賈詡連連苦笑,“皇叔過獎。

    當初我在遼東的時候雖得了些便宜,可最後皇叔不還是扳了回來?皇叔的手段,我也極為敬佩,至於管城一戰,我也是討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若皇叔早有準備,恐怕我也占不得便宜。”

    兩人寒暄兩句,賈詡便開口道:“皇叔之來意,我已明了。

    正好,我這邊也有些朋友心中有些困惑,皇叔既然來了,也正好為我等解惑,免得這些傢伙在這裡胡思亂想。”

    說著話,賈詡便請劉闖進屋。

    劉闖心中不由得駭然,看樣子賈詡已經為他準備了一份大禮。

    +++++++++++++++++++++++++++

     中堂裡,除了賈詡之外,還有幾人。

    劉闖倒是認得其中一個,便是當日在虎牢關前與夏侯惇曹朋聯手鬥劉闖,歷史上更被曹操稱作五子良將之一的徐晃徐公明。在徐晃身邊,則站立著一個三旬男子,看上去器宇不凡。

    除他二人之外,還有三個青年。

    “公明,別來無恙。”

    劉闖向徐晃拱了拱手,徐晃連忙還禮。

    “公明與皇叔是老相識,我便不再囉嗦介紹。

    皇叔,我且為你介紹此人,說來皇叔可能也聽說過他,梁習梁子虞,前北海國相,與太史子義將軍是老相識。”

    劉闖聞聽,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原來是子虞先生,子義之前還來信與我舉薦過子虞先生,言子虞先生讓他在東萊,可是吃了不少虧呢。”

    梁習原本是北海國相,擔負阻擋太史慈西進的任務。

    雖然時間不長,可是和太史慈的交手卻不少,雙方各有勝負。只是,隨著曹操中毒,開始收縮兵力。青州刺史滿寵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妙,急忙招來梁習,並拜託他前來尉氏打探消息。

    曹劉已經罷戰,滿寵自然也就不用再對漢軍加以防範。

    他派梁習前來尉氏,一方面是想要弄清楚狀況,另一方面也想知道下一步的安排。

    哪料想,曹操竟然……

    梁習連忙躬身行禮,口中更連稱慚愧。

    賈詡又指著那三個青年中,年紀看上去相對大一些的介紹道:“這個人……呵呵,皇叔和他的父親也應該是老相識了。他名叫呂翻,他的父親便是前泰山郡太守呂虔,想來皇叔也不會陌生。”

    劉闖一笑,“原來是子恪太守的公子,我當然熟悉。”

    “這是曼成的弟弟李忠,就是那南陽太守李典李曼成,想來皇叔也聽說過他的名字。”

    李典的弟弟?

    劉闖頓時重視起來,與對方拱手施禮。

    說起來,他和李典沒有交過手,但是對李典其人,卻不陌生。那也是五子良將中的一個,在歷史上也留下了響亮的名聲。只是劉闖知道李典有個哥哥叫李整,卻沒聽說過李忠之名。

    不過,既然他出現在這裡,想必從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李典的態度。

    “這是文則之子,於圭。”

    賈詡向劉闖介紹最後一個青年,“便是東郡太守于禁長子。”

    于禁,於文則……又是一個五子良將。

    看樣子,曹操的死的確是影響很大。特別是這些外姓將領,更因為曹操之死,感到了忐忑。

    他們和曹氏眾將不一樣,曹家人因為有曹憲這層關係在,劉闖便不會輕易對他們動手。但是其他人……曹劉自建安六年便開始相互征伐,期間更死了不少人。這些外姓將領心中忐忑,也是情理之中。曹操死了,他們可以投效劉闖。只是他們不知道,會在劉闖麾下占居什麼樣的位置。

    這幾個人,恐怕也代表著大多數外姓曹將的想法。

    劉闖感到今天前來拜訪賈詡,還真的是來對了……若不來這一遭,他又如何有機會與這些人接觸?

    “諸君,請勿有太多顧慮。

    當日我來尉氏的時候,便與丈人承諾,絕不會追究過往。

    之前,咱們是各為其主,你們為我丈人效力,而我則為漢室效力……說到底,我與丈人是政見不同,所以才不得已刀兵相見。但是諸君依舊是漢室忠臣,只管放下心來,盡心做事。

    至於大家的安排,我想也暫時不會有變動。

    今我丈人過世,中原難免會有動盪……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需要穩定。所以我拜託諸君轉告身後之人,就說我可以向大家保證,不管你們以前是誰的人,從今以後皆為漢臣,都是我大漢的忠臣良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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