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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三生萬物】盜經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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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8 20:36: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章 等候多時

絕空猛的雙目圓瞪,一下從識海之中跳脫出來,就覺後背之處一股巨大的吸力將他徹底攝住,背脊之上的穴道全都不受控制的打開到極致,體內本就所剩不多的真元開始洶湧澎湃的宣洩出去,四肢百骸一絲兒力道都施展不出來,好似被漁網死死纏住的魚,想要掙扎遁走已經來不及了。

袁飛從不認命,即便是彼此之間有著絕大的懸殊,即便他明知最理智的決定便是遠遠遁走的情況下,袁飛依舊沒有離開戰圈太遠,自己的女人要自己動手保護才行,即便力所不及也決不能將一切都交給外人!袁飛終究信不過所有人!但洪嫣兒依然在他的注視下被這群禿驢擄走了!這使得袁飛燥怒不已,並且心中隱隱產生了一絲疑慮!對博物道人對神門的疑慮!

「我的女人你弄到哪裡去了?」袁飛冰冷的聲音從絕空後背處響起,比這老井之底的寒水還要徹骨。

「說出來我饒你一命!」袁飛自然是在騙這光頭和尚,從商國到現在所有妄圖搶他女人的沒有一個活著的,皇帝李協死了,後來的絕海、絕遠也死了,現在絕空落在他的手中又怎麼會有生路?

絕空圓瞪的雙目此時突然沒了火氣,變得平淡起來,單手在胸前一豎,沒有一絲煙火氣的道:「施主,佛徒皆不畏死,你又何必以死來恐嚇與我?」

袁飛雙目一眯道:「我知道你們這些禿驢不怕死,但卻也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人能夠忍受得了酷刑加身還能保守秘密!」

絕空微微一笑道:「或許貧僧能夠改變施主的這個想法!」

袁飛冷笑一聲道:「嘴硬!你若不開口我便叫你吃足百日苦頭,日日盼死而不得!」

絕空雙目微微一閉隨後空空的聲音傳來道:「施主或許不知我童年所受之苦,和那些比起來這世界上實在沒有什麼能夠叫我感到畏懼。」

袁飛雙目一窄,也不多言,控制著掌心之中的納氣歸元環猛然一吸,絕空本就已經難看至極的臉上瞬間多出數道皺紋,顏色灰敗,整個人立時蒼老了數倍。

「我會叫你慢慢衰竭而死,心臟沒有力氣跳動,血液沒有力量流動,筋骨一寸寸的老化變脆,皮膚一點點的乾涸碎裂化為塵土!」

絕空奇道:「這是什麼神通?貧僧為何從未……咦?難道是……《盜經》?」說道《盜經》兩字絕空聲音都帶著一絲凝重感,顯然知道《盜經》的厲害。

袁飛目光微微一凝,這《盜經》之名果然遍傳天下,那些修為較低壽命較短的或許不知,但這些元嬰修士九識佛徒盡皆知道,甚至只露出個摸樣便能揣測到《盜經》,可見這《道經》功法之特異。越是這樣袁飛越要小心謹慎,天知道《盜經》之名被洩露出去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恐怕他就算立時逃之夭夭也難保性命。

絕空見袁飛不說一字,知道他是默認了,微微搖頭道:「不知道施主和盜梟葛洪是什麼關係?」

袁飛冷聲道:「現在是我來問你,不是你來問我!」

絕空嘆了口氣道:「葛洪和我曾有一面之緣,也曾在飯桌之上把酒言歡,還曾盜了我身上數兩銀錢,算得上是很少能和我談得來的友人之一,但他行事孤僻草率,仗著功法特異神通無量樹敵多多,最終難免身死道消,《盜經》雖好,但你切莫走上他的老路。」

絕空一番話語字字懇切,似是長輩對晚輩的尊尊教誨,袁飛心中略微領情,但面上卻冷哼了一聲道:「你喪命只在頃刻之間,還要操這許多閒心,不覺得可笑麼?」

絕空呵呵一笑道:「命喪頃刻乃是大超脫,貧僧心中非但沒有半絲害怕反倒充滿信息愉悅,不過,貧僧有一事不明,若是不得真相恐怕難以入化,還請施主為我解惑,連博物道人那般元嬰後期的存在都尋不到貧僧,你這個築基修士又是如何找到貧僧的?」

袁飛冷笑一聲道:「找你?我根本沒有找你,是你自己來找我的。說起來我等你多時了!」

絕空一愣奇道:「施主為何有這等言語?」

袁飛略微凝思了下隨後道:「告訴你也無妨,你既然知道我身懷《盜經》那便該知道我乃盜者,身為盜者無論到了那裡都要先踩地形,熟知地理,以防不備。我到了這神門之後,為了防備日後被人追殺,探查了神門周邊數百里範圍,而這百里範圍內只有兩座大城,一座是太蒼城,一座便是這東陽城,你被我神門兩位元嬰修士追殺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被博物道尊直接滅殺,另一條便是逃遁進大城之中藉著大城人多氣息混雜來隱蔽行蹤,太蒼城隸屬神門,內中盡皆都是神門中人你自然不能去,剩下的唯有這東陽城,我料定你若不死必然要到這裡來藏身避難,我修為低微追不上你和博物道尊,所以只好先行一步在這裡等你!」

絕空愣了愣神,好半天后才微微搖頭嘆息一聲道:「果然如我佛所言,一念一行皆有因果,一生一滅全是注定,可憐我奔波狼狽兜兜轉轉卻終是注定要了結在此處,善哉,善哉!施主好心思好手段,你修為雖低但貧僧死在你的手下毫無怨言,現在可以安心就死了!」

「想死怕也沒那麼容易!」

袁飛掌心的納氣歸元環猛的一抽,絕空立時又衰老數分,臉上的皺紋發出木炭迸裂的繃繃之聲,一條條乾裂開來,絕空立時感到身體機能又老化了幾分,呼吸都開始有些艱難起來,周身上下更是無處不辛酸,肺葉也在吸進空氣之時變得遲滯起來,以至於體內氧氣開始不足,隨著機體衰老,一種無力感也開始侵襲絕空的神念,從一個九識高僧陡然間墜落如凡人老者,這種落差一般的修士絕難坦然接受。

但是絕空能,因為他早就將此看作為空,根本不在意這些,開了九識的佛徒每一個都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物,早就將生死苦難參悟通透,所以絕空說的沒有錯,對把死當做是超脫的他們來說這世間之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能夠叫他們感到害怕。

佛徒和修士完全不同,修士追求長生追求逍遙本質上是畏懼死亡的,但是佛徒不同,他們腦子裡面裝滿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為佛獻身的念頭,並且他們的思想都是以佛為準繩的,是狂熱的,是常人難以理解的。可以說修士活在現實之中,而僧侶則活在精神裡。毫無疑問生活在精神世界之中的僧侶們比修士要難應付得多。這不得不說是佛祖藥師琉璃光如來佛的成功。

袁飛施展了片刻納氣歸元之法後便知道了自己的這些手段對於絕空來說確實完全無用,絕空絕對不會因為自己肉體上的痛苦便將洪嫣兒的下落告知與他。

此時的絕空已經干朽如木炭一般,表面上全是縱橫的裂痕,原本巨大的身形此時已經收縮得好似一隻老狗一般,殘喘的保留著最後一口活氣。

袁飛目光閃動數下,隨後道:「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們強搶到手的媧女若是神魂不在可有用處?」

絕空似乎腦子已經運轉不靈了,緩了好一會後才傳來細弱蚊蠅一般的聲音道:「神魂不在?無外乎便是被博物道人收了起來藏了起來,只要有肉身在,我佛家自有神通將其召喚回來。」

袁飛微微皺眉心中起了一絲疑惑,隨後道:「若是神魂投胎轉世去了呢?」

絕空微微一愣,原本已經乾涸得乾癟成一個薄片,沒有半點水汽的眼睛陡然睜開……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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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殺心一動 禪心便起

袁飛捏碎化為一團黑褐色圓球的絕空,灰燼散去後露出來的數顆散發著九色光暈的舍利子。

這些舍利子和絕海的又不相同,絕海修習殺禪,嗜血的狂躁已經滲透進了舍利之中,是以通紅欲滴,但這一十三枚舍利卻空靈無比,晶瑩剔透好似純淨的水滴一般。

方才和絕空的一番言語之後,袁飛終於揣摩到了真相,雖然明知道絕空臨死之前的數句言語乃是在挑撥他對抗神門,但卻依舊怒火中燒,從沒有一刻他像現在這般憤怒,一種來自血液之中的沸騰燒灼得他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一絲絲的血霧從他眯著的眼中蒸騰而起,這老井之中不知何時開始隱隱傳來陣陣的哭嚎之聲,最開始還輕飄飄的細淡無比,但逐漸的一聲聲疊加起來,開始震耳欲聾起來,在攏音的井下尤顯可怖,震得整座老井都開始搖晃起來,老井井壁上厚厚的老苔都開始成片的脫落下來。

一隻隻的煙氣鬼手從井下升騰而起,從老井的井壁探出來,攀住了袁飛的雙腳不停地將他往下拉,似乎要將袁飛拉人地獄深淵之中一般。

袁飛精神稍一恍惚後立馬清醒過來,老井還是那口老井,那裡有什麼震耳欲聾的聲音和無數鬼手?

對此袁飛也不甚在意,畢竟這種情況和心魔作祟幾乎一樣,袁飛已經應付了數十次心魔騷擾,可謂經驗豐富,尤其是築基之後道心穩固更加不懼心魔。

袁飛並沒有馬上遁出老井,而是將神念沉入丹田溫池之中,他原本是想要在溫池內存神片刻,驅散這些負面情緒帶來的壁障,但一進丹田溫池之內才想起來自己的溫池蓮花被絕海以殺禪污染了,此時這裡一片血氣*淋然,溫池之內到處都是粘稠的鮮血,而袁飛一直小心溫養的那朵蓮花似乎汲取了過多的血池之中的血液,變得越發的嬌豔鮮紅起來,甚至開始散發出一股如麋如蘭的香氣,這股香氣一嗅之下便叫人神識略微恍惚一下。

袁飛見到這血池紅蓮心頭不由得產生了一股燥意,一股狂躁之意,一股恨不得出去殺人的躁!

袁飛雙目一眯,從溫池之中抽神出來,深呼吸數下後,收了一身神通,以普通人的摸樣身形一沉噗通一聲,跌入老井之底,被清涼的井水一激,袁飛立時感到一絲舒爽從心底傳來,那股燥意逐漸有被鎮壓下去的徵兆。

袁飛身形一沉越發朝著井下沉去,越往下井水越冰冷,感受著那冰寒之意好似針刺一般扎得周身皮膚微微發痛,袁飛越覺得快活,就像心中燃著的炭火被澆息一般。

片刻之後袁飛猛然間從這老井之底衝了出來,遁光一閃直上天空。

此時博物道人正和云璽主持搜尋絕空的下落,屠城這種事乃是逼不得已的最後手段,就是元嬰修士這般的存在也是不願妄自施為的,真要屠城的話那些結丹修士和築基修士恐怕也不一定能夠下得去手。

這就好比人和猴子一般,人相對於猴子自然是極其強大的存在,只要手中持有利器或者毒藥甚至可以決定一山猴子的生死,但人便真的能夠下得去手將這一山猴子盡皆屠戳麼?屠戳之後心中便不會留下陰影麼?

神仙也是凡人做。

就是神佛殺人也是在難以避免的情況下才不得已而為之,尤其是面對那些在他面前毫無反抗之力的東西更是如此,更何況是還未超脫證道的修士。

是以博物道人將整座城池以絕大神通徹底封住,不說飛鳥就是蒼蠅蚊蟲都飛不出去一隻。

隨後派遣手下修士逐戶搜索,自己和云璽則將神識分化出來潛伏在一眾修士身上,使得他們能夠開眼,雖然不能直接辨識絕空的化身萬物的神通變化,但卻可以發現異常。

隨著袁飛從那老井之中一下遁出,博物道人和云璽突然神念一動,身形陡然飛起,眨眼之間便到了袁飛近前,其他修士也似有所覺各個架起遁光來到老井上空。

傲嬌和怒向海也在其中,一看竟然是袁飛,不由得都皺起眉來。

因為此時的袁飛身上散發著濃烈的佛氣。

就是藍疾也停在袁飛數十丈外上下打量袁飛。

博物道人面上帶著三分疑惑的道:「你把絕空殺了?」

博物道人此語一出場中修士盡皆面色一變,袁飛把絕空殺了?這怎麼可能?一個築基修士憑什麼殺了一個開了九識的佛門大德高僧?即便是絕空身受重傷,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無論如何也不是袁飛這樣的修士能夠滅殺得了的!這和袁飛殺死絕海那般的開了六識的佛徒可絕對是兩個概念。等於是袁飛越過結丹修士這個等級直接殺了一名元嬰後期修士,這,這也太誇張了些!

袁飛在眾人注視之下點了點頭,隨手將那一十三顆閃爍著九色光暈的舍利子取了出來。正是這一十三顆舍利子綻放出龐大的佛氣。

唏!

一看到這數顆舍利子神門修士盡皆倒吸一口冷氣。那舍利上有九色光暈閃爍不休,沒有人懷疑,這舍利肯定是開了九識的佛家高僧才有的。

從來不會有人相信,一個築基修士能夠滅殺開了九識的佛家高僧,這種事情或許會有,但應該是在神話傳說之中。

袁飛面上卻沒有什麼表情,隨手將那舍利子收起,隨後突然目光一凝瞪視著博物道人道:「博物,我來問你,為何要犧牲我的嫣兒?」

怒向海一愣,隨後勃然大怒大聲喝道:「袁飛,你怎能如此無禮!快快給道尊認錯賠罪!」說著便要上前,卻被博物袍袖一擺,發出一道勁力攔住了他的腳步,道:「向海,你莫要護著此子!」

說著身形微微一動來到袁飛身前不過數丈,三角眼微微眯著綻放出一絲叫人難以捉摸的不溫不火的光氣道:「一千開了三識以上的佛徒加上兩個開了九識的高僧值不值你的嫣兒一條性命?」

「不值!」袁飛乾脆的答道。

博物道人微微點頭道:「不錯,以我看來也覺得不值,但若老頭子我以神門道人的身份來想的話卻覺得很值!」

袁飛嘿了一聲道:「博物你好心機!你從最開始便知道嫣兒被絕山種下了『佛心籽蓮』,所以便指使傲嬌將嫣兒的神魂投入到那『水中月』之中的神通秘境之中輪迴轉世,然後以沒了神魂對佛家完全無用的嫣兒為餌,先是使得開了九識的高僧絕山以心血之力攝走嫣兒,然後再以武力強襲絕空逼得他消耗自身精血強行施展『咫尺天涯』的神通,最終不能施展血遁之術從而身死道消在這老井之下!」

博物道人目露讚賞之意,點頭直接言道:「不錯。」

袁飛雙目微閉,深吸了口氣,突然哈哈哈的大笑三聲隨後聲音陡然轉冷道:「嘿嘿,好手段,你以一具毫無用處的沒有神魂的軀殼便換了兩位開了九識的佛家高僧的性命,稍帶還打殺了佛家一千佛徒,高明,高明!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但,我絕對無法原諒你今日所為!」

博物道人微微撇了撇嘴,充滿不屑的道:「無法原諒?你憑什麼來記恨我?你有這個本事來嫉恨我麼?螻蟻一般的存在也去嫉恨大象,你不覺得可笑麼?」

神門之中有數個修士突然笑出聲來,那笑聲雖然只是零星數個,但卻充滿譏諷,刺耳之極!

袁飛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燃燒,五臟六腑都在燃燒,一身的血液都被燒灼得沸騰起來,他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殺機濃烈得似乎化成絲絲血霧從他的毛孔之中蒸騰而起,他沒有實力,若是有的話他此時絕對會出手屠光眼前這些神門修士!

隨著濃烈的殺機在袁飛心底火一般的燎天而起,一個聲音突然從袁飛的腦海之中好似洪鐘大呂一般的響起。

「殺機一動,禪心便起!心定身熾,是為殺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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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叛出神門

「殺機一動,禪心便起!心定身熾,是為殺禪!」

袁飛就覺一股酥|酥麻麻的躁狂之氣從小腹丹田之中的溫池裡升騰而起,沿著筋脈上竄直衝頂門,一股煩惡的念頭瞬間充斥袁飛全身,袁飛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鼓脹得好似要爆開一般,難受之極!雙手從指尖的骨縫之中傳來一股股的酸癢之意,有種要抓住什麼撕扯成碎片的衝動,甚至連牙根也都癢了起來,就想要抓住東西反覆撕咬,一根根的血絲迸現在袁飛的瞳孔之中,將他的一雙眼睛充斥得鮮紅若血。

相反的他的心中卻出奇的平靜,好似和這具充滿殺機的肉身完全隔絕開來,進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狀態,一種難言的安穩平淡,無想無念,似乎就是佛家所說的禪的境界。

這種身體髮膚之間傳來的燥殺之意和心中的無想無念的平淡念頭交匯在一起,使得袁飛進入了一個極其奇妙的境界,袁飛覺得自己是無,是有,是虛,是實,是天地萬物!總之袁飛決得自己即存在又不存在,世界即存在又不存在。

千百種念頭紛至沓來卻不過是在眨眼之間,就是對面的博物道人也不過是感覺到袁飛的情緒產生了一絲變化而已,卻並不知道就在方才那一剎那袁飛體悟到了殺禪最精髓的部分。

這是絕海臨死之前以『大光明咒法』種在袁飛丹田溫池之中的種子,殺機不起禪心不動,等的就是此時此刻袁飛心中殺念蒸騰,藉著這殺念,絕海以『大光明咒法』種進袁飛丹田溫池之中的殺禪種子立時發芽生根,茁壯起來。

絕海便是以這種獨特的方法傳授了殺禪與袁飛。殺禪乃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一種法門,通篇只有『殺心一動,禪心便起!心定身熾,是為殺禪!』這一十六字,殺禪講究的就是一種意境,不會的永遠徘徊在外,一旦進入了這種意境便再無阻礙可直通大道。

袁飛畢竟是築基修士並且在沙場之中滾爬數載,心志之堅絕非等閒,這股殺禪燥意並沒有將他完全吞噬掉,使得他當場喪失理智淪為一個只知殺虐的狂人。

仗著還有三分理智清醒,袁飛壓抑著心中滔天殺機從牙縫之中擠出話語道:「從今之後我再不是神門弟子!」說著手掌一晃將那塊代表著神門嫡傳弟子身份的神門玉牌取了出來隨手丟向博物道人。

博物道人根本不去接那玉牌,玉牌只飛到博物道人身前一丈左右的距離便悄無聲息的化為一道淡淡煙霧被煉化一空。

怒向海眼見博物道人雙目之中似有冷芒閃爍,連忙踏前一步道:「袁飛,你是想要找死不成?神門那是你想進就進想走便走得了的?快快給道尊認錯,自承三十年囚牢緊閉方有一線生機!」

博物道人卻突然嘿然一笑問身旁的黑宣白宣兩老道:「叛我神門該當何罪?」

黑宣白宣兩老道:「從我神門建基之初到現在共有一十三人叛我神門,皆是抽神煉魄的下場!至今神魂還被鎮壓在土囚道場之中的『化神滇池』之內不得超脫,日日嘶嚎承受永世痛苦!」

博物道人冰冷一笑阻住怒向海的言語道:「向海,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你這徒弟心中主意已定,絕無更改可能?」

「袁飛,今日我也不來殺你,你走吧,不過以後我神門修士見到你必將誅殺與你,你好自為之吧!」

袁飛哈哈一笑,一身白袍無風自動,面上顯出一股張狂之意,道:「誅殺我?博物這是你逼我不念舊情,既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從今日起神門修士不要被我撞見,否則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神門修士一聽此言盡皆面露怒色,原本對於袁飛還有幾分同情,畢竟今日之事說起來確實不大光彩,雖然一眾修士都明白博物道人如此行事的苦心,但修仙之輩的心腸也並非都是鐵石寒冰所造,袁飛此時這般狂妄言語卻著實有些過頭了。

博物道人嗤笑一聲撇了撇嘴道:「你能活下來再說吧!我神門對待敵人可是從來不會吝嗇手段的,想來明日天下便都會知道有個叫袁飛的修士滅殺了佛門九識高僧絕空,還殺了開啟八識的屠城狂魔絕海,到時根本不必我神門去找你麻煩,佛家那幫道貌岸然卻小肚雞腸的光頭們自然不會放過你!」

袁飛目光微微一凝,隨後看了眼皺眉陰沉的怒向海,和面無表情的藍疾,一笑便走,遁去神門,他既然要走自然不能丟下柳詩。

往著袁飛遁走的流光,藍疾目光閃爍了下來到博物道人身側道:「師父,真的就讓他這麼走麼?」

博物道人雙目微微一眯看向藍疾道:「怎麼?你怕我會施手段阻殺與他?」

藍疾被博物道人看破了心思卻也並無表情變化,道:「袁飛此子是個修道的材料,棄之可惜!」

博物看向袁飛快要消失的背影微微一嘆道:「修仙修仙,即便修成了元嬰又能如何?還不是依舊要做違心之事?我追求長生追求逍遙自在千年之久,卻依舊從未逍遙自在過,更枉論長生了!不能證道一切都是虛妄扯淡,修為再高也不過是活得久些力氣大些罷了!螻蟻和活得久些的螻蟻之間又有何區別?我知道你對袁飛那小子青眼有加,你放心,說起來袁飛和洪嫣兒之事我也心懷愧疚,袁飛這小子走便走吧,老頭子我是不會動手腳的。」

藍疾卻滿臉不信的樣子直接道:「師父,這可不合您的脾性。袁飛此子是塊修道的材料,身上又有些不為人知的隱秘,雖然現在方是築基中期境界,但假以時日或許真的能有些成就,師父,您可是從不給自己留下後患的人。」

博物道人冷哼一聲道:「你就說你師父小肚雞腸不就得了?還記得我當初說過袁飛你慘了這般的話語麼?」

藍疾點頭道:「師父確實在滅殺了絕遠之後曾說過此類言語,不過,師父你當時所言難道不是指洪嫣兒被種了『佛心籽蓮』之事?」

博物道人道:「當然不是,絕海被袁飛滅殺之時曾經以秘法對袁飛做了些手腳,雖然我也不曾看出詳細,但卻知道袁飛此生恐怕都無結丹之望了,即便強行結丹也必然是個結成業丹身死道消的下場,所以你應該明白了,一個永世不可能強大的存在實在不值得我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精力,也不配做我的敵人,我同意他離開神門也是為他著想,與其在神門之中空耗時日最終注定無有所成,還不如出去闖蕩一番活個快意自在。」

藍疾聽得此言面上不由得露出幾分惋惜之色,隨後微微搖頭道:「可惜了袁飛這顆修道的種子。」

此時黑宣白宣兩老湊上前來道:「道尊,神門修士已經全部聚齊,接下來我們如何行事?」

博物道尊收起面上的表情,換而代之的是冰冷寒意,冷聲道:「洪嫣兒乃是我神門弟子,今日被那群禿驢強行擄走,我神門自然要將洪嫣兒奪回來!此次佛家大敗,損耗極重,正是我們一舉剷平佛家的大好時機!」

袁飛遁回五道尊門拉上不明所以的柳詩便走,一路向南而去,誰都不知道袁飛究竟要去哪裡,從此之後袁飛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許久未曾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尤其是在傳出來袁飛曾經滅殺了開啟九識的高僧絕空,還殺了屠城狂魔絕海之後,袁飛更成了一個傳說,一個只會在神話之中出現的傳說。

這樣反倒使得旁人容易接受些,畢竟築基修士滅殺九識高僧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叫人難以置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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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別離

大傲西南之地有四郡七十二城,其中最大的一座城名蘄州,這蘄州乃是大傲西南的樞紐,南來北往的客商行旅都要經過此處,有人口數十萬,乃是不下於商國都城瀛都的一處所在。

佛家一十八家佛寺之一的普度寺便矗立在這座大城之中,普度寺所在之處繁華無比,善信眾多,普渡佛寺之中更是香火鼎盛,不拘是達官貴人還是貧民百姓,每日清晨都要來這裡燒上一炷香祈禱一日平安,每日焚燒的香柴的灰燼便要以馬車載出數十車之多,就是在城外都能夠看到普度寺那氤氳而起的香霧,乃是蘄州一景,往昔的文人騷客沒少以詩詞描繪這香爐紫煙。

蘄州往東約百里之外,有一小山村,村子依山而建,左右不過百十戶人家,一村人除了幾個外來戶外九成都姓童,是以叫做童家村。

這村子較為閉塞,又在半山腰上,村民皆是以在山堤上種些薄田為生,偶爾也進山打些禽鳥獸類開葷,日子雖然清貧但仗著這片山區氣候宜人,卻也還過得下去。

此時山村之上三百米的樹木濃郁的山腰上,植被遮掩之下有一個不大的山洞,洞中一名身穿粗布衣服的女子站在那裡,她的芊芊素手之中捏著一把手指長短的平頭小刀,表情略微有些猶豫。

她身前盤坐著一名披頭散髮的男子,這男子雙目剛毅,臉上棱角分明,面上沒有半點表情,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煩了,開口喚道:「詩詩。」

柳詩抓著那把平頭小刀的手微微緊了緊。

柳詩和袁飛從五道尊門之中叛出之後已有月餘時間,在袁飛的帶領下兩人一路往西南而行,這一路上兩人之間雖然言語不多,但卻是少有的單獨相處,有這般機會柳詩自然是心中歡喜,久而久之兩人之間的關係多少親密了些。

雖然袁飛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有些冰冷,但是柳詩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逐漸摸清楚了袁飛的冰冷並非是對她拒之千里的意思,而是袁飛似乎天生下來便是這麼一塊石頭的摸樣,又臭又硬的不招人稀罕!但她偏偏就將一縷情愫種植在了這塊石頭上,不知那年那月這縷情愫才能在這頑石之上開花結果。

柳詩輕輕一嘆道:「你為何不忍忍呢?這樣還可借助五道尊門之力去救嫣兒,至少還有你的師父師母幫你出頭,現在卻只能靠自己一人之力去對抗整個佛家。」

袁飛的頭輕輕地揚起,一頭烏黑的長發在身後凌亂的微微一沉,雙目之中有種別樣的光彩閃爍起來,淡淡的道:「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卻絕對不能忍,我輩苦求仙道卻要事事隱忍退讓,小事忍了讓了那是豁達,大事若也去忍去讓還哪有半分逍遙自在?我若去忍嫣兒必不願意看到!況且我思慮周全之後才叛出神門絕非為了逞一時之意氣妄性而為,在神門之中反不如我單人獨騎衝殺一番來得有用,戰場之上堂皇大軍擺開陣勢相鬥固然威猛,但雙方實力相當之時若想付出最小的代價勝出便需要出詭,以奇兵制勝!我一人之力在佛家面前或許算不得什麼,但我就不信這偌大佛家一十八家佛寺便鑽不進去我這只小螞蟻!動手吧。」

柳詩看著面前的的這張充滿堅毅的面容,那臉龐輕輕揚起的角度,那種即肆無忌憚卻又閃爍著智慧的目光,心弦不由得被輕輕撥動,她不知道為何袁飛這麼有信心面對眼前的一切,佛家她來說不是一座高山而是連道路都沒有的天殿,那般高高在上一望便叫人感到窒息,單憑一個築基修士的力量去和佛家對抗,這根本便是一件可笑的事情,是不自量力的愚蠢行為,但是,她卻不自覺地認為袁飛能夠做到,一定能夠去到那連道路都沒有的天殿之上,甚或將這天殿砸個稀巴爛!她不知道自己對袁飛的信心究竟來自那裡,但卻堅信不疑。

想到這裡柳詩的面上微微一赤,隨後細弱蚊蠅的輕聲問道:「若,此時身在佛家的是我,你會否也像對嫣兒那般對我?會去救我?」這番話語一說出來柳詩的心臟突然不爭氣的加速跳動起來,心中開始後悔起來,若是袁飛說出不字的話她以後如何和袁飛相處,「該死,該死!自己怎麼竟然這麼口無遮攔。」

就在柳詩心中自責,忐忑不安之時,袁飛卻微微一嘆道:「你有親人麼?」

柳詩一怔,隨後面色略微有些黯淡道:「早死光了。」

「親近的人呢?」

柳詩面上略微一紅,說起親近的人她第一個想起來的竟然是袁飛,不過這麼羞人的言語卻如何能夠說得出口?柳詩道:「我的師父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近親的人了。」

袁飛哦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你為了幫你師父尋找結丹之法還曾經數度闖過商國皇宮,你為了師父命都不要了。」

柳詩微微一嘆道:「只有親人一個個都離你而去之後你才會知道什麼叫做孤單,若是沒有親近的人的話,這個世界便太冰冷了,太可怕了。我真不知道若是師父也死去了,而我有沒有遇到你,那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似乎無所事事的只剩下修煉了。但是修煉之後即便是真的長生了那又如何呢?一個人孤單到地老天荒星辰崩壞不成?」

袁飛呵呵一笑道:「若真的長生不老的話恐怕便不會有你此時的心態了,長生之後便不是人了又怎麼會有如人這般的情感?不過,誰又知道那種境界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我在這個世界上有六個弟妹,可惜現在均只剩下神魂,並且不知這些神魂究竟如何,除此之外便只有兩個最親近的人而已。」

柳詩略微躊躇了一下,隨後突然鼓足了勇氣問道:「有我在其中麼?」隨後心臟一緊整個人都陷入了幾乎空白的狀態之中。

袁飛看了柳詩一眼,隨後輕輕道:「我只知道這個天下只有你和嫣兒兩人能夠為我不惜性命。」

柳詩被攥緊的心臟突然一下輕鬆起來,隨後一抹好似彩霞般淡淡的笑意浮上柳詩的面頰,淡淡的,不著痕跡,這笑意背後是一種知足是一種超脫,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大喜悅。自從和洪嫣兒一起成為了袁飛的妻妾之後一直籠罩著她的陰霾陡然間徹底消散,她整個人似乎都站在了陽光之下。

突然間,柳詩整個人都不同了,一種了悟了禪道般的空靈念頭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整個人的一身衣袍輕輕擺動起來,溫柔的浮動著。

袁飛微微一愣,隨後苦笑了下道:「從沒聽說這樣便能境界提升的,恭喜你踏入築基後期。」

柳詩臉上皮膚上閃爍起一種別樣的晶潤之意,整個人似乎都空靈起來,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蘭麋之香,臉上又掛起了那種袁飛初見她時的精靈古怪的笑意,自從遇到袁飛之後消失在她身上的自信再次回到了柳詩的身上。

隨著袁飛將話語說透柳詩便和袁飛的關係親近了一層,再沒了以往的患得患失的念頭和隔閡,說起話來也不似以前那般拘禁。

「我的修為早就能夠達到築基後期了,但是一直卡在中期就是邁不過這道門檻,現在想來全是因為你這個冤家,自從遇到你我便患得患失將一顆心神全都灌注在你的身上,從而使得境界提升產生桎梏,現在知道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這顆患得患失的心一下伸展開來了,跨過了這道心障門檻我的修為自然而然的便提升上去了。」

袁飛摸摸鼻子苦笑道:「剛和你平起平坐沒幾天沒想到你的境界竟然又比我高了一層。」

柳詩雙目突然一閃,似乎突然之間打定了什麼主意,恢復自信的她那股精靈鬼怪的性格立時再次表現出來,青筍般茭白的雙臂親暱的從後面環住袁飛的脖頸,紅唇微微附在袁飛耳邊輕聲道:「在你削光頭髮做和尚之前,我們來做件事吧。」

那蘭麋柔滑的香氣順著柳詩的發絲臉頰直鑽進袁飛的鼻孔之中,熏得袁飛腦仁微微一酥,下意識的問道:「什麼事?」

「叫洪嫣兒嫉妒的事情!」柳詩輕聲說著,火熱的紅唇微微的碰觸到袁飛的耳角。

一股股電流從那細微的接觸之中傳遞進袁飛的神魂之中,袁飛心頭一緊,對於他來說這種親暱實在是有些不大能夠接受得了,畢竟一個從戰場上廝殺出來,靠近身週一丈之內都要出手斬殺的戰士對於距離和親暱的動作有著別樣的敏感,但隨後袁飛卻忽的從柳詩方才境界提升上想明白了什麼,本性、人欲、皆是天生之物,一味鎮壓便好似柳詩方才那般即便修為達到了進階的要求,卻因心中有所桎梏而停滯不前,既然是本性那為何要苦苦壓制?既然追求逍遙自在那便要遵從本心而活!

不過瞬間袁飛便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徹底開悟,便將那顆封閉的心一下開放。

隨著心念的放開,柳詩輕碰著袁飛耳角的紅唇瞬即清晰起來,柳詩身上的香氣也放大了數倍,就連柳詩那輕輕地喘息所釋放出來的淡淡的熱氣都帶給袁飛一種燒灼之感。

顛倒,顛倒,世界顛倒。

「袁飛,你知道麼?我真想和她換上一換,哪怕永世沉淪也在所不惜,只要知道曾經有這樣的一個你為了我與天下為敵便夠了!一個女子還要什麼呢?」

說著柳詩攬著袁飛脖頸的雙手突然扶住袁飛的臉頰,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柳詩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了,一張臉好似紅透了的辣椒一般,連茭白的玉頸都滲出了鮮紅的顏色,柳詩再不敢去看袁飛的眼睛,銀牙微微咬了下肉嘟嘟的嘴唇,隨後便義無反顧的將滾燙鮮紅的濕滑嘴唇一下印了上去,印在了袁飛的嘴唇之上。

崩塌!崩塌!世界崩塌!

放開心神的袁飛目光微微一迷離,隨後整個身心便沉浸在這滿嘴的香滑之中,沉浸在這一片愉悅之中,沉浸在這最原始的慾望之中。

不知不覺的兩人的手臂糾纏起來、身體糾纏起來、衣服也糾纏起來……

在彼此的廝磨之中兩人不知不覺便已經赤條條的糾纏在一起,黑白分明,黑的深邃壯碩,白的溫馨柔軟,其間還有兩點嫣紅時隱時現的調皮躍動著……

兩人的呼吸都逐漸急促起來,乾柴和烈火碰在一處自然是熊熊而起,兩人的神念都沉浸在了這片最原始的歡愉之中。

女修士在築基之時身體被天地元氣洗練過一次,與尋常女子相比大有不同,即便是袁飛也要腰背之上用足力道才成,一聲布錦破裂的輕響,一聲略帶痛苦的嬌呼,柳眉微蹙的柳詩雙腿狠狠地攀住袁飛,雙臂則死死地摟著袁飛的脖頸。那種鑽心的痛楚卻又帶著難言的快感螺旋交匯著衝擊著柳詩的神經。

從此兩人之間再無隔閡。

愉悅!

快樂!

滿足!

大自在!

大逍遙!

這一刻的感覺便是成佛成聖都難以比擬!

從日出到日落,兩人終於停止了動作,摟在一起緩緩的喘息著。

許久之後柳詩笑了,開心的笑了,滿足的笑了,充滿狡黠的笑了。

原本埋在袁飛胸膛之上的腦袋輕輕抬起,趴在袁飛的耳邊輕聲說道:「洪嫣兒終究是輸給我了!」

袁飛懶得理會她們女子之間的這般比較,輕拍了拍柳詩的粉背,深吸口氣坐起身,將那把平頭小刀從遠處攝了過來丟給柳詩道:「來吧!」

柳詩略帶哀怨的看了袁飛一眼,但依舊輕輕捉起那把小刀,將前胸緊緊地靠在袁飛寬闊的背脊上,一邊輕撫著袁飛身上的數處傷疤,一邊將下巴靠在袁飛的肩膀上道:「你去做了和尚我怎麼辦?」

袁飛道:「你可以呆在玄(牛匕)口袋之中修煉……」

柳詩手指輕輕地攔在袁飛的嘴唇上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道:「不,我恐怕要離開你了,只要在你身邊我的一顆心便都放在你的身上,根本沒有半點修行的心思,或許只有離開你遠遠的我才有可能在修仙大道之上更進一步。」

袁飛略微感到一絲意外,想了想後點了點頭道:「也好。」還未說完袁飛便感到肩膀上驟然一痛,微微咧嘴朝著肩膀看去,就見柳詩此時正露著一嘴雪白的小牙死死地咬著袁飛的肩膀。

柳詩鬆開小嘴後嗔怪的言道:「你竟然也不留我麼?」

袁飛終究不擅長和女子打交道,不知道男人乃是理性的動物,女人卻是感性動物,兩者的思維是完全不同的。袁飛心中有些無語,隨後道:「你要修行難道我還要攔著你不成?」

柳詩哀怨的嘆了口氣道:「哪怕你虛情假意的留我一下也好。」

袁飛沒有說話,柳詩也不再開口,兩人就這樣凝固在那裡,後背貼著前胸,聽著彼此的呼吸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又進了一步,似乎兩人的心臟都連接在了一起,肌膚相接之處血脈也融合起來。此時兩人便是一個人,多少言語都不比不上這片刻沉靜之中兩人的肌膚交流。

許久之後柳詩突然輕聲飲泣起來,隨後咬著牙道:「我知道自己的修為本事,救嫣兒的事情我幫不上你的忙,留下不過是叫你多了一層擔憂掛念,不能放手一搏,袁飛,結丹之後我會來找你!那時之後我們便可相伴更久,你,得活下去,為了我也為了嫣兒。」說著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手中的平頭小刀在袁飛的頭上溫柔的劃過,袁飛的長發一縷縷的跌落紅塵之中,不過片刻,袁飛頭頂上便沒了一根頭髮。光禿禿的和那群和尚也看不出有何分別。

柳詩突然破涕為笑,咯咯數聲後,身形一動捲起衣物遁光一閃便不知所蹤。

柳詩一走洞中立時空寂起來,靜悄悄的沒了半點生氣。

袁飛突然間覺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當一個人孤獨久了便感覺不到孤獨的存在了,天地只有一個我而已。但當一個人和別人相處久了突然間就剩下一個人之後孤獨便蔓延開來,甚至連空氣之中都能聞到他的味道。

袁飛深吸口氣,驅散了心中的雜念,身子周圍的空氣微微鼓蕩一下,『半步法袍』便上了身,但此時的半步法袍卻不是原本的瀟灑白衣,而是一身佛家入門弟子的緊身衣袍。

隨後袁飛站起身來略微監視了一下後便出了山洞,略看了看這個山洞後隨手將山洞封堵起來。

袁飛身形微動便朝著山下的童家村走去。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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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淨慧和尚

此時已近天明,晨曦從天際漸漸燃起,山尖上最先亮了起來,這光亮緩緩地朝著山下蔓延。小鳥抖去身上的露水,從枝杈上飛起,迎著溫熙的陽光去尋找今天的第一份口糧。

山中日出早,是以山中的百姓最是勤逸,當曙光的強度能夠看清掌紋的時候便已經起身了,此時童家村之中已經有炊煙裊裊升起。

袁飛化身成一個眉目俊朗的和尚,踏著清晨的草露信步走入村中。

袁飛沒敢應用化妝之術,生怕以後被人看破,但此時的袁飛氣質為之一變,整個人都透出一股溫潤的感覺,像極了原本的老僧不戒的溫和摸樣,再沒了那刺人的鋒銳,尤其是剃光了頭髮後袁飛的身材顯得似乎比以往要略矮了一些,即便現在五道尊門的修士站在袁飛面前恐怕都不會認出他來,除非是怒向海和藍疾這般對袁飛較有瞭解的人或許才能夠窺破他的真身。

這童家村和其他蘄州城周邊的山村都篤信佛教,此時見村中人有和尚走來,立馬有數名善信之輩圍了上來問詢。

袁飛稽首後慢條斯理的問道:「小僧想打聽一下淨慧大師是否在此。」

一位五十餘歲的老瘦村民似乎是個說話管用的人物,看了看袁飛的摸樣,然後還了一禮言道:「這位小師父竟也知道淨慧禪師?不過淨慧禪師已經久不見客了,恐怕不會見你。」

袁飛心頭略微一喜,他之所以沒有直奔普渡佛寺而是來這個不起眼的小村之中,自然不是閒來無事瞎逛的,這淨慧和尚乃是袁飛從老僧不戒那裡偶然打探出來的,乃是不戒的一位師兄的弟子,曾和老僧不戒有過一面之緣。

隨後袁飛又詳細的問了四個童子,基本上將當年的一些事情弄個八九不離十,袁飛既然要假扮和尚潛入普渡佛寺,那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身份問題,要知道大傲的和尚都是有度牒在身的,並非是誰剃光了腦袋都可以自稱比丘的,在大傲冒充和尚若被佛寺發現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佛寺雖然溫和但對於冒充比丘之事從來都是十一雷霆手段的,怕的就是假和尚壞了佛家名聲從而斷了香火信仰。

袁飛最怕的便是這淨慧和尚早已圓寂或者離開了這童家村,畢竟五百餘年的時間過去了,誰知道會有怎樣的一番變化。甚至連袁飛都沒想到這淨慧和尚竟然還在這裡。

幸好袁飛有老僧不戒的殘魂在手,說起來他也確實算得上是老僧不戒的一個徒弟,畢竟五陰瘴氣等等衣缽都是得自老僧不戒,並且這老僧不戒少有見人,旁人對其所知甚少,最適合袁飛隱身其下,認個便宜師父。

袁飛笑道:「淨慧大師是小僧的師兄,定會見我的。」

這村民一聽此言卻依舊搖頭道:「這百十年間淨慧禪師的師兄弟不知道來了多少個了,但是禪師他就是從未見過其中一人,禪師曾經說過,不叫我們告知外人他的所在,即便是禪寺之中的大師父也是如此,小師父你還是請回吧。」

袁飛不由得微微一愣,沒想到這淨慧和尚竟然還是個怪脾氣,但他必須要有個人來引領他進入佛門,取得度牒,他以不戒弟子的身份自己去普度寺說與人聽必然沒有說服力,若是有人引薦便大不相同了。

袁飛在老僧不戒那裡問來問去也只有這淨慧禪師能夠幫得到他,他又怎會輕易放棄。

袁飛想了想,只要這淨慧和尚確實在這小山村中,他要想找出淨慧並非難事,但他此時畢竟有求於這淨慧和尚,如直接闖到他面前未免唐突了些,並且這淨慧和尚五百年前便和不戒老僧見過面,如今想來這淨慧和尚的一身佛法必然不弱,最少也開了四識相當於結丹修士了,他若想對淨慧和尚用強恐怕還沒資格。

袁飛摸了摸略微有些發涼的光頭,這光光的腦袋叫他感到有些不自在,袁飛靈機一動,心說試試看老僧不戒留下的這件東西可有效果。

一邊想著一邊假作在懷中摸索,手掌一晃從懷中取出一個不甚起眼的瓦罐,這瓦罐烏突突的相當陳舊,不過完好無損,瓦罐上面有一層被土沁出來的老釉一看就是件古物。

正是不戒和尚僅存的三件寶物之一,五蠱道院。

也正是因為當初拜鯗王蠍從這五『蠱道院之』中溜走才有了袁飛收服四個童子獲得五陰瘴氣等等事宜,據四童子說這五蠱道院之中還養有三種蠱蟲在,袁飛對這蠱蟲一道並不瞭解,並且蠱蟲之物必須得有獨門法決催使,否則放出來的蠱蟲立時便有反噬之禍,是以袁飛從來沒有動用此物的念頭。

這五蠱道院乃是老僧不戒擊殺一名修士得來,便是那次擊殺從而和這淨慧和尚有了一面之緣,說來不戒乃是不字輩,淨慧是淨字輩,兩者相差一層輩分,淨慧要叫不戒師叔才是,而袁飛此時冒充不戒的徒弟自然便是淨慧的師弟了。

袁飛輕輕將手在那『五蠱道院』壇口一抹,以一道真元將本就封死的壇口又封了一遍,然後才將此物交給那老成村民道:「我找淨慧師兄確實有些要事,還請施主行個方便,只要將此物給淨慧師兄一觀,他見我不見便有決斷,若是師兄依舊不見我貧僧再不前來叨擾,多謝,多謝!善哉!善哉!」

那年長村民本就是個善信之人,雖在這山村之中卻依舊每日禮佛不斷,信念堅定,袁飛不過是請他跑一趟腿而已,除了略微耽誤些早飯外實在算不上是什麼難事,更覺得被出家人所托自是應該辦到,也算是給自己種下一縷善因。

是以這年長村民滿口答應下來,還吩咐身後的兒子領袁飛去家中小坐吃些齋飯。

袁飛不好推拒便隨著那半大小子進了一戶院落之中。

這院子不大,但卻乾淨整潔,柴火糧食歸攏得井井有條。就連雞舍兩旁都有很多雜物。

那半大小子是個憨直的性子,將袁飛按在院中的椅子上便去招呼婆娘將素菜取來。

莊戶人家本就少吃肉食,再加上那年長老者篤佛教,是以少有吃肉。

素菜本就造好了,端上來便可。

袁飛看著那乾裂的桌子上的那幾個內中還混著野菜的糙面饅頭,說是饅頭但一大半卻都是剁碎了的粗梗野菜,看上去便是一副難以下嚥的樣子,袁飛築基之後對於飲食需求大大,要麼不吃若開口的話便是精緻的珍肴美味,此時眼看著那半大小子憨笑著用髒污的手抓著饅頭送到自己面前,不由得眨眨眼睛。

袁飛畢竟是貧苦下層出身,又在十萬大山之中打拚,什麼髒東西沒吃過?微微一笑雙手接過這饅頭道了謝後送進嘴中緩緩嚼了起來。

此時半大小子的老婆在布裙上擦著手走了出來,這女人是典型的鄉村女子,五大三粗一看便是好把式。

她的身後跟著一個流著鼻涕走路都還不穩的娃娃,這娃娃樣貌和他爹一個摸樣,帶著股憨氣。

瞪著一對亮閃閃的大眼睛看著桌子上的糙米菜饅頭不停地允*吸著手指頭。

袁飛略微皺眉,隨後溫和一笑朝那小娃娃招手。

那小娃娃定定的看了袁飛一眼,隨後卻突然哇哇大哭起來,眼神之中充滿了恐懼。

那村婦連忙將娃娃抱起來哄弄,半大小子不耐的將村婦和娃娃趕進了屋中,隨後對這袁飛歉意的笑道:「村裡的娃娃沒見過生人,小師父不要見怪。」

袁飛卻愣怔在那裡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片刻之後,在那半大小子不解的目光之下,袁飛收攝了心神,歉然道:「實在不好意思,方才嚇到那位小施主了。」

那半大小子憨憨一笑也不多說什麼,去旁邊缸中舀了一瓢涼水,倒入泥碗之中推到袁飛身前。

袁飛道了聲謝忽然站起身來告辭道:「施主,貧僧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要做,不能久留,三五日後再來求見淨慧師兄。」

說完起身便走。

那半大小子乃是愚直之人,不疑有他呵呵笑著相送。

袁飛離開了童家村後便加快腳步一路疾走,片刻後便回到了那原本被其封住的山洞外。

隨手將那山洞開啟,袁飛進入其中後便盤坐下來,此時的他心中掀起了千層巨浪,無倫如何都不得平靜。

他方才和那娃娃對視一眼,在那娃娃的瞳孔之中分明看到了一個周身血氣面目猙獰的自己,那娃娃也必然是看到了同樣的東西這才會被他嚇得哇哇大哭,但,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那面目猙獰之人究竟是誰?那一身血氣怎麼這般熟悉?好像,好像是那絕海身上才有之物!

一個孩童都可看到他周身血氣*淋然,更何況是那些開了四識的高僧和尚?袁飛暗暗慶幸自己沒有直接去普渡佛寺,若是被人窺破這一身血相恐怕想要從那普度寺中出來便不是那麼容易了。

袁飛此時不由得想起了那句『殺機一起,禪心便動!心定身熾,是為殺禪!』的言語。

再聯繫起自己肚腹之中的那一汪血池和那株紅蓮不由得眉頭大皺。

這顯然是那絕海在他身上搞了鬼。

就在袁飛心頭捋不出頭緒之時,洞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咳,一個蒼老的聲音悠然而起,蕩進洞中。

「師弟為何如此匆匆?」

袁飛心頭一驚,神識往外一探,知道來的定是淨慧和尚,此時應該還在百丈之外。

袁飛心中暗道:「方才想要見你千難萬難,現在不想見你你卻自己送上門來!」

袁飛催使匿字法決在心中運轉一週,希望能夠將那環繞在身周的血氣沖刷掉,但卻似乎並無效果。

袁飛也不便耽擱,略略整理了下衣袍。身形一晃便硬著頭皮出了山洞。

果不其然遠處正有一個身影從山下朝著此處緩步而來,看起來是緩步,但速度卻極快,不過當看清了這人的摸樣後袁飛不由得驚訝起來。

就見山下走來的根本不像是一個和尚,而是一個頭髮蓬亂一身粗布破爛長袍的老者。

這老者看起來不好形容他的歲數,只是給人一種這人歲數很大的感覺。一蓬花白的鬍鬚亂糟糟的在胸前糾結著,身材枯瘦得沒有半量肉,手中卻拎著個大葫蘆,即便離得還有這麼遠袁飛又身處高處依舊能夠聞到那股濃重的劣酒酒氣。

袁飛眉頭微微一皺,看來自己這個師兄也是個有故事的人物。

那淨慧來到袁飛身前不過數十步的位置站定,一對混濁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袁飛一番,隨後露出一絲奇怪之色,道:「你是不戒師叔的弟子?」

袁飛知道這和尚看出來他身上的血氣,也便不再遮掩,雙手合十道:「淨禪見過師兄。」

淨慧嘴角微微一撇,突然道:「我還以為真的是不戒師叔的弟子來了,原來卻是個假和尚!快滾,快滾!莫要污了腳下這一方土地。」

袁飛微微一愣,淨慧臉上已經露出不耐之色,轉身便走,竟毫不停留。

袁飛連忙幾步追上淨慧道:「師兄為何說我是假和尚?」

淨慧嘿嘿一笑道:「你騙得誰來?我觀你臉泛桃花,必是剛剛行完房事不久,血氣纏身一身殺虐之重平生僅見,雖然你裝得很像,但身上那有半點慧根?你若不是假和尚難道我是假的不成?」

袁飛乃是盜家出身,凡事講求的乃是穩妥二字,一切都要謀而後動,絕不會未做過功課便來冒充和尚。

袁飛從神門來這裡的一路上專門分化了一道神識進入老僧不戒留下來的念玉之中和不戒日日交談,多少也學了一些佛法皮毛。

不過那念玉之中的老僧不戒畢竟只是一道殘魂,雖然百問百答無有不爽,但卻終究只是死物,並不能主動告知袁飛信息,是以袁飛皮毛上的東西固然知道一些但佛家內在根本上的東西卻知之不詳了。即便如此袁飛依舊覺得不會被人輕易窺破假和尚的身份,即便佛法所知甚少,他也可以推脫到不戒和尚身上,畢竟這不戒老僧也是半路出家,徒弟差些也情有可原。

原本信心十足的他但卻沒有想到連山都未下便被人一眼窺破。並且還使得他無可辯駁,心中若說不鬱悶那便是假話了。

那淨慧和尚見袁飛啞口無言不由得嘿了一聲道:「我也不管你為何假冒不戒師叔的弟子,趕緊給我滾蛋,若是再被我看到便拿你來肥地!」

袁飛不由得咧了咧嘴,這和尚看起來比他的殺氣還重,連忙開口言道:「師兄我確是不戒師父的門人弟子,那五蠱道院難道還不能證明我的真身?」

淨慧嘿嘿一笑道:「區區一件法寶能說明什麼?」

袁飛道:「師兄,我是在師父圓寂之後許久才拜入師父門下的,是以對於佛法所知甚少,並且在凡塵之中有些夙願不得拆解。但我終有一顆向佛之心,此次前來便是想要真正成為一名比丘的。還請師兄多多關照。」

淨慧微微遁住身形,像他這般僧侶早就超脫生死,對於不戒之死並無什麼表情變化。淨慧渾濁的眼睛看向袁飛道:「如此說來倒也通順。我來問你,你究竟為何要踏入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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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9 18:11: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五章 吃著眾生米,修著自己心

袁飛心中微微一動,淨慧這般的這樣的問題他不是沒有準備,在去見淨慧之前,甚至在打算踏入佛家的時候他便已經準備了一番說辭,但此時見淨慧和尚竟然是這麼個邋遢模樣,分明是個顛僧,原本準備的那套崇信佛法之類的言語必然難以說服此人,袁飛眼珠一動,連忙變換了說辭道:「回師兄,師弟我欽慕佛家神通已久!當年遇到的也不過是師父不戒的遺體,得了一些細微傳承便有偌大用處,如今修為到了瓶頸,所以想尋本溯源拜入佛門修習佛法。」

袁飛這番言語有真有假,真多假少,倒也不完全都是妄言。

淨慧突然嘿嘿怪笑起來,打個酒嗝,噴出重重的酒氣道:「你這小子倒也直白,竟然直說傾慕佛法神通而來。比那些虛偽做作之人說什麼崇信佛法要強得多了。」隨後淨慧言語一轉似乎發牢騷般的道:「你這傻子痴貨!當和尚有什麼好的?不能吃肉,不能留髮,要六根清淨還要戒殺生,戒偷盜,戒奸*淫,戒妄語,戒飲酒,戒著香華,戒坐臥高廣大床,戒非時食等等,等等,戒得人都傻了。你說你年紀輕輕的放著天下大把美女不去享用,就為了一些末節神通跑來當和尚,這和為了一頓飽飯便淨了身子去當太監又有何異?」

袁飛微微一愣,這淨慧和尚看起來瘋癲但這番言語卻大有道理,不過他是何等機敏之人,這般言語卻難不住他,袁飛裝作老實的答道:「在錦衣之輩眼中一頓飯或許算不得什麼,但在那去當太監的人眼中,一頓飽飯卻比天還大,在師兄這般的高僧眼中神通或許只是微末小技,但在我的眼中卻是苦求而不得的珍寶。」

淨慧微微一訝,隨後打量袁飛數眼道:「小子言語倒也有幾分宿慧,比山上那些只知啃經的冥頑之徒要強上數倍,我再來問你,你這一身濃厚血氣是怎麼回事?你究竟殺了多少生靈?」

袁飛心中急轉,這個問題他之前可沒有預料到,不過眨眼的功夫袁飛便有了主意,回道:「回師兄,凡俗之時我曾效力軍中,也建了幾許功業,在戰場上廝殺了多少年煉我也記不起來了,其間屠殺的生靈數不勝數,大概便是因為如此才形成了這般濃厚的血氣。」袁飛這番話卻是真的,除了血氣形成的原因外沒有半點虛假。

淨慧踱了兩步後微微點頭道:「如此倒也說得通!」隨後嘿嘿一笑道:「那你來找我是為了何事?我可沒閒心教你那些狗屁神通。」

袁飛連忙道:「不敢有勞師兄,在下只是想求師兄引薦,幫我證明正身,證明我確是不戒的弟子就成,剩下的就看我的造化如何,佛門肯不肯收我了。」

淨慧抓起那黃皮葫蘆,往嘴中灌了一口刺鼻的劣酒,隨後渾濁的雙眼定定的看著袁飛,竟不再說一字。

袁飛就覺這淨慧和尚似乎在用什麼高明的術法在查他的底細,但卻絲毫琢磨不到究竟是什麼神通以何種方式在探查他,不過袁飛本就沒有打算隱瞞自己的修為,築基中期的修為在這大和尚眼中估計也算不上高明。只要他將盜經的秘密藏好,其餘的沒有不能和外人道的,至於那《殺神法錄》,修的乃是符法籙術根本便沒有能夠被看出來的地方。

袁飛此時心中有幾點疑惑。

第一,不知道這顛僧究竟是如何窺破他方行過云雨之事不久,想他袁飛《盜經》『匿字訣』功法或許藏不住一身血氣,畢竟那血氣並非是他主動散發出去的,算起來乃是外來之物,但袁飛的一身竅穴除了一枚主竅穴外早就已經開啟封閉自如,幾乎已經達到了圓潤無滴的地步,按理說這種云雨之事的痕跡早就不會顯在面相之上了。

第二,從這顛僧的言語之中可以看出這顛僧和佛家關係並不怎麼和睦,彼此芥蒂很深,恐怕他這次來此是白走一趟了。只是這顛僧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才變成這副摸樣?前前後後都看不出這顛僧有半點僧人摸樣,這和當初從不戒老僧殘魂口中和四個童子口中得知的可是完全不同,在他們口中這淨慧和尚可是個白淨俊朗有大智慧的難得佛徒。此時雖然智慧仍在,但卻沒了半點風采,這必然是有了大變故才造成的。

第三,他看不出這淨慧和尚的修為究竟達到了什麼地步,按理說以這淨慧和尚的年紀和輩分應該最多不過開啟五識,相當於結丹中期的修為,畢竟佛家修行最是艱苦,少有投機的門徑,不似道魔兩家那般進境神速,佛徒們每一識修為的開啟都是以苦功磨出來的,沒有足夠長久的歲月精研佛法開悟心道,很難修得佛果。不知道這淨慧和尚究竟修為如何,

許久之後淨慧開口道:「小子,你這一身修為駁雜不精混亂無序,都是從那裡修習而來?」

袁飛知道淨慧會有此問,便答道:「師兄,在下原本乃是街邊的乞兒,少時以扒竊為生,長大後遇到不戒師父的遺澤得了些許傳承好處,隨後便換了人生四處周遊,幸好我運氣不錯,一路走來機運不少,修行之上也算小有所成,但是修煉到今日今時的地步卻再也難有寸進,便想找個依託能夠更進一步,是以便想起了師父的師門佛家。」

淨慧冷笑一聲道:「不盡不實,不過我也懶得去管你修為如何得到的,你要修佛可是要從頭修起,起碼要熟讀佛經典籍數十年,還要心中有一枚靈竅才成,憑你現在的道家修為你不覺得這乃是一條最笨之路麼?我就不信,你除了佛家便找不到第二條路可走?」

袁飛略微一嘆道:「實不相瞞,在下確實有數條門徑可以繼續修行道法,但這些門徑後面都不是清淨之路,皆要在雜事之中荒廢,不是爭鬥便是爾詐,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只有佛門才算是清淨之地,重修佛法看似愚蠢,但卻說不定乃是一條捷徑,況且師弟也並非一時興起才有這般作為,師弟不才也曾熟讀了四五本典籍,對佛法有了些開悟才下定決心踏入佛門。」

淨慧明顯沒將袁飛的這番言語當成真話來聽,髒污得看不出來本色的袍袖一擺道:「你隨我來。」

說著當先便走,邊走邊舉起黃皮葫蘆灌了兩口劣酒。

袁飛跟在其後,上下打量這淨慧和尚,腦中飛速的轉動著,想要從些枝節之處看出這淨慧和尚的門道。但隨後袁飛便放棄了這個念頭,原因無他,這淨慧和尚單從衣著等等看來便和一個老農沒有絲毫區別,尤其是那雙草鞋之上滿是微濕的泥漬,這山上已經四五日沒有雨水了,也只有田地裡才有這般稀泥,只有這點叫袁飛感到有些疑惑,難道這顛僧竟然還種田不成?他還要吃飯?袁飛卻還真不知道佛家佛徒開了幾識之後能夠不必再以五穀為食。

顛僧淨慧在前走得飛快,幾乎足尖一點地面草葉便行出去數丈,看上去還真有種行云流水的感覺。

這不是佛法修為而是單純的武道修為。

幸好袁飛武道修為也不算弱,跟在淨慧身後施施然而行,猶有餘力。

淨慧一路無言,帶著袁飛在山上兜兜轉轉一刻鐘之後來到了一間茅舍之前。

遠遠看去這茅舍雖然簡陋,但卻還算乾淨,屋舍之外有數畝薄田,種著各種穀類和蔬菜。

袁飛心道這和尚果然種地,雖然種地不過是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但在袁飛心中卻驚奇不已,只要對佛家稍有所知的便知道僧侶都是靠國家和善信供養的,或者托缽乞食,或者端坐寺內,總之乃是以善信為生,並不需親自下地耕種,佛家還有個傳說解釋此事。

以前有一位農夫看到藥師佛托缽乞食,農夫就問:「你這和尚,我們耕作從而獲得糧食,才有吃穿用度,你們不事勞作,怎麼也想平白獲得我們的食物?」

藥師佛答道:「你在耕作,我也在耕作。你耕的是土地,我耕的是心田,我在眾生的心田播撒善根的種子,以精進為犁,驅使禪定的牛,而讓它長出豐碩的福德智慧來。所以說我也在耕作。和你的耕作別無兩樣。」農夫聽後很是歡喜,並供養藥師佛飲食。

所以佛家認為自己修行自身便是在耕作,他們認為自己耕作的目的是教化眾生,為眾生解開疑惑,以慈悲喜舍度生,便應該得到飲食,理應受到供養,托缽而乞也絲毫不覺有什麼不妥。

所以,看到佛徒耕地種田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佛徒認為這是一件耽誤時間耽誤修行的事情,是一種浪費。

淨慧和尚看袁飛對那數畝田地心存疑惑便笑道:「怎麼?沒見過和尚種地麼?」

袁飛點了點頭道:「不但未見,還從未聽過。」

淨慧和尚信步走進菜地,拿起鋤頭培了些土,侍弄片刻後拍拍手走出了菜地,徑直坐在一塊好似凳子一般的大石上道:「小子,你來告訴我,為何和尚要被人供養?」

袁飛畢竟只是粗通些佛家皮毛而已,從未想過這種問題,即便是他的頭腦再如何靈活機變,一時也不知從何言語作答。

淨慧嘿笑一下後,躺倒在那塊被太陽曬得微熱的大石上唱道:「吃著眾生米,修著自己心。得道拂袖去,佛國享平安。」

隨後淨慧和尚竟然呼呼睡去。

只留下袁飛站在他的對面,雙目之中露出沉思之色。

袁飛確實曾經閱讀了數本佛家典籍,還和柳詩做過一些簡單的探討,對於佛家一些最基本的東西也知道些皮毛,原本他絲毫未覺佛家受人供養有什麼問題,畢竟這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之事,佛家請人供養也從不威逼,全都是信善們憑心所為,但是此時這淨慧和尚一番言語袁飛卻陡然間起了別樣的看法。

袁飛細細想起自己和數位佛家弟子接觸的事情,老僧不戒是要幫你做一件事或者傳你一道功法便要叫你幫他做一件事答應他一個要求,後來在太蒼城中遇到的不嗔也是如此,按他的說法便是『我佛子弟雖然為善,但卻也並不隨意施善,一善便須有一善的報償。否則天下所需為善之事太多,若是事事都要為善的話,哪有時間修行?』此言雖然是後來柳詩和洪嫣兒告知與他的,但卻猶在耳邊,和這些佛徒平日裡被眾生供養相比,說出這般話語來未免有些無恥了!

再到後來絕遠攜一眾佛徒為了佛子降生弘法前去五道尊門大鬧,絲毫不顧及袁飛和洪嫣兒感受,幾件人事累加在一起,越發顯得佛家不過是表面光鮮卻只顧自己枉顧他人的自私自利者,那群禿瓢看上去各個高深莫測一副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摸樣,但卻真個拯救了誰?

想到此處袁飛越發覺得古怪起來,眼前這個身臥大石之上的邋遢顛僧淨慧,陡然間變得豐神俊朗智深若海起來,雖然邋遢顛僧還是那個顛僧,但在袁飛心中這和尚已經換了面貌。而那大石似乎已經化為一朵金光巨蓮,襯托的這顛僧好似神佛一般。

袁飛又沉思片刻後突然開口道:「師兄,我明白了。」

淨慧翻了個身,眼睛依舊閉著懶洋洋的曬著太陽道:「你明白什麼了?」

「什麼都沒明白,但確實是明白了。」袁飛答道。

這話語聽起來實在是沒有絲毫邏輯,什麼叫什麼都不明白但卻明白了?若是旁人聽到定會以為袁飛得了失心瘋,不然怎麼說出這般的瘋癲話來。

但淨慧和尚卻突然大笑著坐起身來,一雙渾濁的眼睛似乎一下清澈起來,閃爍起別樣的通透光彩,淨慧和尚看了眼袁飛,隨後伸手憑空一抓,不知從何處攝來了紙筆,將毛筆鼻尖在嘴裡滾了滾,隨後揮灑幾下便寫就了幾個大字,隨後又摸出一串佛珠丟給袁飛道:「去吧,但那群小人究竟收不收你我可不管!你的這一身血氣我傳你一串佛珠收了,不然那群冥頑是絕不會收你的。」

袁飛抄手接了那張紙和佛珠,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淨慧,隨後似乎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身後傳來淨慧的含混的唱語道:「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我修自心,不外求人!人可以騙盡天下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袁飛聽在耳中目光閃了閃,腳步未停徑直下山而去。

一路下了山,袁飛這才將那信展開,就見上面僅寫了四個字——愛收不收!

袁飛微微一笑道:「這和尚果然是顛的!」袁飛說完隨手將這信收入懷中,說實話袁飛對這四個字已經不抱希望了,畢竟這從方才那顛僧的言語之中可以看出,這顛僧不是和普渡佛寺有過節,而是和整個佛家乃至整個佛家的根本教義對抗,甚至還有對於藥師琉璃光如來佛的不敬之意。這淨慧和尚瘋癲得沒邊了。

隨後袁飛又去看手中的一串佛珠,這串珠子通體黑亮,共有一十八顆,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做成,摸在手中溫潤如玉,隱隱有絲絲清涼滲進皮膚之中,似乎有清心凝魄的作用,袁飛自從被絕海算計,丹田溫池化為一片血海之後便一直覺得心底有種難言的燥熱,此時被這佛珠上的冰涼之意一鎮壓立時舒服多了,好不受用,袁飛雖然不知自己的一身血氣是否已經被這一串佛珠收了,但卻覺得此物對自己大有用處,微微一笑道:「這便宜師兄果然沒有白認,見面便有好處拿!」說著便戴將佛珠戴在了手腕上。

山上的淨慧遠遠地觀瞧著山下緩步而行的袁飛,雙目之中露出一絲落寞,微微搖頭道:「種下一顆種子,不知何時能夠有所收穫。種在地下的我知,種在心中的誰知?」

淨慧灌了口劣酒,隨後仰面躺倒繼續曬著太陽呼呼大睡。

袁飛並沒有直接去普渡佛寺,在他看來洪嫣兒雖然對佛家暫時沒有用處,但想來佛家暫時也不會對洪嫣兒做什麼手腳,除非是嫣兒的神魂回到了肉殼之內,不過這個可能至少一兩年內應該不會有。按照傲嬌的說法最晚五年不會來便永遠回不來了,最快的話也要三年嫣兒才能從那神通秘境之中回來。

也就是說袁飛有三年的時間做前期準備,這個時間雖然非常緊,但有些事情卻並不能太急,免得自亂手腳反而不好。

袁飛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直接去普渡佛寺表露身份,那樣的話雖然不一定立時便得穿幫,但卻終歸大有隱患,所以他決定先找個地方將佛法細細精研一番,免得再像碰到淨慧這般手足無措、馬腳處處。

袁飛打定主意,便換了裝束,一抹臉化為四十左右年紀,臉孔焦黃一臉苦相的摸樣,當初袁飛便是化身這般模樣以賈仁之名回到商國瀛都去救洪嫣兒,此時袁飛修為更進一步,變化起來更是惟妙惟肖,絲毫不漏破綻。

袁飛化身成為外地的趕路客,在城門之處略微耽擱了半個時辰,隨後便隨著人群進了蘄州城。

這蘄州城說不出的繁華,一進城便是車水馬龍的繁華大道,道路兩邊有不少兜售物品的商販,沿街叫賣一拍熱鬧景象,鮮活氣十足!

袁飛心中不由得暗暗喝彩:「不愧是大傲這般大國之中的大城,比起商國皇都瀛都來也不遑多讓。」

這蘄州於瀛都繁華相似,但瀛都終究不及蘄州,蘄州比瀛都更多了幾分文氣,畢竟商國說起來也不過是蠻野之地,和大傲這種雄踞大陸正中央的,國壽千年文采風流的大國比起來處處都有不如。

而瀛都更沒有的便是這座城市的厚重氣了,這座蘄州已經有兩千餘年的歷史,在大傲光以年限而論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了。說不定那家門口的石墩都有千年歷史,隨便進一間茶館都有數百年歷史。

袁飛在街上緩緩而行,身為盜者的袁飛到了這種大城之中首要做的便是熟悉地形,至少要準備出數條道路,好在逃路時能做到心中有數。

袁飛一路緩行看到好奇之處便湊上去觀瞧一番,如此這般一直在街上走到傍晚十分,袁飛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棧暫住下來,開始精研佛法,和不戒老僧的殘魂交流。

但是,有了淨慧和尚的那番言語壓在心頭,袁飛越看這些佛經越覺得其中醜陋無比,道貌岸然卻通篇都是自私自利。

————————

關於佛家,各位不要將現世之中的佛家代入進來哈!這個佛家並非現實之中的佛家。

(以下是摘抄的,出處忘記了!)

佛教源於印度,而印度的民情是他們的修道之人(稱為沙門,就是出家的修道之人,不單指佛教),都是以乞討為生,因為他們認為如果去謀生的話就會使他們思考人生的時間減少,而印度對修道之人也是從來很尊敬的,都很樂意供給飯食,所以乞討也不成問題)而且印度中南部的水果等豐富,就算他們不乞討,也可以水果為生。當時佛陀成道之後,也遵循印度的風俗,以乞討為生,更有些出家人僅僅日中一食。這是印度的風俗。現在南傳的國家,奉佛教為國教,他們乞討為生也是不成問題的)

當佛教傳入中國之後,乞討就成為一件很受爭議的事情,因為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認為乞討是可恥的。於是在唐代,馬祖道一禪師和百丈懷海禪師致力於改革,而形成現在的叢林制度,出家人也是自食其力,百丈禪師更有著名的「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公案傳世。這種農禪的家風,至今流傳不衰,很多地方都是如此。比如江西的云居山真如寺等等大的寺廟。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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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普渡佛寺

袁飛在客棧之中一住便是五日,這五日時光一方面用於熟悉蘄州城的環境,打聽一些有的沒得或重要或不重要的信息。

另一方面袁飛則將心神全都沉浸在佛法典籍之中,細細研讀,雖然時間不長但幸好袁飛記憶力極佳,《盜經》之中本就有訓練盜者過目不忘的本事,加上袁飛築基之後頭腦較之以往更加靈活善記,是以即便對一些典籍的佛理並不清楚,但卻也將整卷佛經典籍全都牢牢記在心中,隨口便可拈來數句。

如此,加之以往袁飛記住的五部佛經典籍,袁飛便有十捲佛家大典三部佛家經卷在胸,雖然相對於佛家二百二四部大典,五百一十三部經捲來說不過百中之一,但在普通僧侶之中也算十分難得的了。

當然這是單指記憶而言,若說對於佛經義理的理解那袁飛還是不如普通僧眾的,但好在天下萬法皆有相通之處,袁飛在道學之上已經有築基修為,此時理解晦奧的佛經倒也不算是特別吃力,加上還有個不戒師父每日議論佛理,袁飛本就機敏,腹中有些溝壑,是以言談佛法起來的話也不一定會比不上旁人。

五日以來袁飛首次睡覺,從日落睡到日出,身子隨天地運轉自然修養,醒來之後自覺神清氣爽周身如意,頭腦靈活,這才目光一閃出了客棧。

雖然到了袁飛這種修為程度已經完全可以靠打坐來驅除疲憊,恢復身體機能,但全憑打坐卻不能使得身體徹底的恢復,畢竟打坐調息依舊是有意而為只能算是淺層修養,沒有自然休息睡眠來得順從人道本意。所以即便是元嬰修士,只要還沒有證道脫出人道便也隔一段時間便要找出時間來進行最原始的睡眠修養從而使得肉體得到深層次的修養恢復。

此時東方已經放白,但晨曦被阻在高高的城牆之後,使得蘄州城內還有些壓抑,不過普渡寺內的三十三層的白塔塔尖已經逐漸開始亮了起來。

那包金的尖頂就像是燃燒起來的火把一般,綻放著閃亮的光芒,襯著寺內傳來的聲聲鐘鳴,和無數早起的善男信女匯聚在普渡佛寺之外等著方便之門打開,或還昨日之願,或燒今日之香,似乎在告訴世人這普渡佛寺才是這座蘄州城的主人。

袁飛此時早已恢複本來面貌,並且以『半步法袍』幻化出來一身整潔佛衣,面目溫和慈善,倒真有幾分僧侶摸樣。

袁飛途經之處一眾善信紛紛投注俯首施禮投注敬仰的目光,有些和袁飛身近的便雙手合十口誦藥師佛佛號。這是信眾對於佛徒的尊重。

袁飛眼見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些貧苦百姓,有些提著一小袋糧食,有的則將地裡剛打出來的新鮮蔬菜洗淨摘好帶來,這些善信臉上各個都是菜色,衣著襤褸,甚至有些明顯已經許久未吃過一頓飽飯,即便如此還是將那最珍貴的糧食拿出來供奉佛徒,這些信眾臉上洋溢著一種略顯病態的狂熱情緒,似乎自己一生的希望都匯聚在這給佛家的供奉之中,似乎只要日日如此燒香禮佛便可在死後得到解脫,告別輪迴之苦,去那極樂佛國永享安樂。

但袁飛卻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妄,人死之後神魂離體便自有天地元氣將其一洗而空,什麼往事前因一世記憶全都消彌一空,剩下的不過是空空蕩蕩的一縷縷被分解開來的遊魂四處飄蕩。

運氣好的尋了時機才會再次投胎人身,不過那已經是一個全新的生命了,和前世再無關係,只有極少數極特別的存在才有辦法保持再世投胎一靈不昧,這才是為何死亡如此可怕的原因,因為死亡便宣告終結,即便是再有輪迴也不過是另外一回事了,即便是開了九識的高僧都難逃這一關,更何況是這些毫無半點修為的貧苦百姓了。

佛家不過是吹出來一個五顏六色的大泡泡而已,外面絢爛內中卻空空如也,一碰即潰!這佛家根本就是個最大的騙徒!欺騙的是無數善信的信仰之力,甚至身處其中的佛徒們本身都被騙倒,日日勤習佛法誦讀經典,追求的卻是一條窄擠得一人難容的道路。

袁飛心中這樣一想,不由得將自己追求的長生之路和這成佛極樂之路聯繫起來,隨後不由得心中苦笑,他所追求的長生逍遙之路又何嘗不是這樣一條一人難容的道路?

笑人者人笑之!

他在這裡可憐旁人又怎知人家不是也在可憐著他呢?

袁飛收斂了這些情緒,緩步踏入這三千年歷史的普渡佛寺之中。

這蘄州城有兩千餘年歷史,但這普渡佛寺卻是三千年前佛子降生弘法之時創建的,可以說蘄州這個地方之所以會有一座蘄州城是因為這裡有了一座普渡佛寺。

不光蘄州如此,甚至大傲二十三座大城之中有一半都是這般來歷,其中有十座大城都是在上次佛子弘法之時創建的寺廟逐漸興旺起來形成的,由此可見佛教在大傲地位之高。要不是後來五道尊門在五位道人帶領下異軍突起的話,打破了佛家的壟斷的話,這大傲便全是佛家的。

至於魔教從來都不顯於世,雖然一出手便是狠招殺招並且和佛家在功法之上有著不共戴天的衝突,但在佛家的鼎盛壓力之下只能盤踞在大傲沿海地域的島嶼之上,將實力鋒芒對準海外,門人弟子很少來到大傲內陸。

這普渡佛寺兩扇紅漆大門似乎是新涂的朱色,鮮紅若火,好似一張大嘴一般,一眾香客善信便在此處排起長龍挨個進入其中,燒香請願,跪拜磕頭。

紅門之後處處香氛四溢,早起的僧侶們已經開始了一天之中的早課,持經誦典,梵唱陣陣。

袁飛身著僧服自然不必和善信們排在一處,袁飛略微深吸口氣,緩步來到了這佛寺門前,這佛寺只有一個好處,那便是沒有門檻,誰人都可入內,寓意自然是大開方便之門,廣納天下蒼生之意,不過袁飛心中卻暗自嘲諷:「藥師琉璃光如來佛看重的乃是這些善信的信仰之力,自然是越多信眾越好,不拘你是貧窮還是富貴能夠奉獻出來的信仰之力都是均等的,既然價值相等,那佛陀自然將天下蒼生看做平等之輩。」袁飛心中存著定見自然看到什麼都不順眼。

此時門口的一個十三四歲的小沙彌迎上前來,打了個稽首問道:「敢問這位師兄出自哪家佛寺?所來為何?」

袁飛還了一禮道:「小僧淨禪,想求見不動大師。」

淨字輩雖然在絕字輩不字輩之下,但其實算起來輩分也著實不小了,這小沙彌比袁飛冒充的淨字輩和尚還要低上五輩,可以說遇到了祖爺爺的祖爺爺般的存在。

不過佛寺之中這種輩分差別倒也並不少見,大家倒也習以為常。

這小沙彌見眼前這和尚輩分不低偏生年紀不大,五官生得還很好看,一身僧袍乾淨整潔不帶半點土星,加之袁飛此時臉上一副溫和笑容極其可親可近,當先便生了好感,也不去追問袁飛的出處便道:「不動師父正在早課,這位師兄若是想要見他恐怕還要等上許久。」

袁飛連忙道:「不妨,小僧久仰普渡佛寺大名,今日有幸來此不知可否入內禮佛。」

小沙彌呵呵一笑道:「師兄憑的客氣,咱們佛家方便之門對世人凡俗都能開啟又怎會不行師兄的方便,師兄但請入內禮佛,一個時辰之後再來找小僧,小僧帶你去見不動師父。」

袁飛道了聲謝便進了這普渡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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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知客不動

普渡寺佔地廣大,足有近千畝方圓,有一半其實在蘄州城外,在這蘄州大城之內的普度寺門口處乃是蘄州城最繁華之處,門前可容八架馬車並排馳騁,佛寺建築氣勢恢宏,堂皇,比之袁飛所見的商國皇宮都要大氣數倍,再加上三千年的歷史沉澱,使得整座佛寺滲透出一股盎然古意,厚重得叫人看著便有種呼吸被屏住的感覺,就像矗立在那裡的是一隻睥睨天下的上古神獸一般,人在其面前只有渺小卑微之感,也正是因為佛家具有這股氣勢如此才會使得那些信眾對於佛家深信不疑。

袁飛在普渡寺外之時便有此感,一步入其中更是沒來由的感到一股濃厚得化不開的壓抑,他知道那些善信香客們肯定不會有這種感覺,甚至會感到一種親近最多不過是敬畏而已,但他則不同,他感到自己就像是跌入水中的一滴油,處處都難以和這莊嚴恢弘的佛寺融為一體,是以才會有此之感。

袁飛心中一動,緩緩收斂情緒氣息,慢慢調整狀態乃至心態,幸虧他修的是《盜經》匿字法決最善隱藏自己將自己融入環境之中,不然的話此時的他遇到修為較高的修士便會被一眼看破,就是碰到那些修為較低的也會感覺到他於這佛寺不符,那樣的話他便沒有機會在這普渡佛寺容身了,想救洪嫣兒更是妄想。

袁飛心中暗暗警惕,他才一入佛寺之中便碰到了這樣的完全沒有料到的難題,恐怕後面會有更多難題要一一化解,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才成。想到這裡袁飛心中不由得苦笑一聲,這佛家當真不是好相與的角色,不知不覺的便有考驗接踵而來,簡直便好似一座護派大陣一般,將一切的不合這裡意境的東西全都驅趕出去。

袁飛收斂心情,儘量不去過多思考那些於佛教教義不符的事情,並且在心中暗自誦讀佛經,這是最好也是最快的融合之法,比之『匿字法決』也不遑多讓。

袁飛看似走馬觀花一般,但卻處處留心,在這普渡佛寺對外開放的數處大殿之內都周遊了一圈,也像模像樣的對著佛像行禮叩拜,這些都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功課,自然如行云流水一般,就像是曾經這般拜佛拜了數十年一般,絲毫不漏破綻。

不得不說這普渡佛寺之大,袁飛足足轉了接近一個時辰都未將普渡佛寺之中對善信開放的部分轉完。

袁飛揣摩了下時辰便重新回到佛寺門口,那名小沙彌果然還在,見了袁飛過來便迎上來道:「這位師兄,來得正好,不動師父此時剛好有閒,隨我來吧。」

袁飛道了聲有勞,便跟在那小沙彌身後步入了一道亭廊,這裡卻不是對外開放之處了,乃是外來的僧侶或者是一些特殊的客人們才能進入的。

袁飛隨著小沙彌一路前行,路上袁飛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那小沙彌很好相處,歲數不大卻口舌便給,因著對袁飛的好感,所以將袁飛的幾個問題都一一解答,使得袁飛對這普渡佛寺的情況瞭解的層次又略微深了一層。

兩人便走邊說,袁飛一心二用,雙目將路途一一記下,雖然他有把握不會露出馬腳,但卻不得不防備自己萬一被人窺破真身如何脫身,雖然脫身的希望渺茫,但有些準備怎麼都不會錯的。

袁飛此行和隻身入虎穴也沒有多大的分別,袁飛看似平淡隨意,但其實內心之中的那根弦兒早就已經繃得緊緊的了。

行不多時,便來到一座殿堂之前,看樣子是僧侶持經修行之處。

那小沙彌呵呵一笑道:「師兄稍待,我去通稟一聲。」

袁飛道了聲好,便等在院落之中。

這院落不大,地面皆是平磚鋪就,空空的並無什麼東西,所以袁飛只是略微一掃之後便對這院子沒了興趣收回了目光。

此時那小沙彌笑著走了出來道:「師兄,你進去吧,職責所在,我還有要去緊守門戶。」

袁飛道了聲謝,精神微微一振便進了殿堂之中。

進了這殿堂之內袁飛才知這裡並不是持經修行之處,更像是一個辦公之處。

一張長幾橫陳室中,上面羅列了不少的本冊,皆不是佛經,厚厚的摞成一摞,袁飛也看不出是些什麼。

長幾之後一名看起來不過四十餘歲的僧人正在逐冊翻查著什麼。

顯然這位大和尚便是不動了,這不動乃是普渡佛寺的知客。負責的便是普渡佛寺外的僧俗接待事宜。

袁飛也沒有其他的門徑可以去找旁人,所以只能依照規矩來找這知客僧不動。

普渡佛寺如此規模自然也有著相對來說比較森嚴叢林制度,寺院除住持外,設有四大班首,八大執事等。

而這知客僧便是八大執事之中的一個。

袁飛打了個稽首後道:「弟子淨禪見過不動大師。」

不動抬起頭來看向袁飛隨後道:「淨禪,這名字我從未聽過,不知你的師父是誰?」

袁飛道:「弟子的師父法名不戒。」

不動和尚略微存神,他能在普渡寺之中做知客自然對於其他一十八家佛寺有些瞭解,不字輩的和尚雖然也不少,但和他乃是平輩,能夠招收弟子的不過百十位而已,他更是心中有數,但卻並未聽說過不戒之名,不由得皺眉道:「不戒之名我竟也從未聽說,不知道出自那家佛寺?」

袁飛知道這種事情不能信口胡謅,便將當年寂滅大和尚遊說鐘離一,最終將一位元嬰修士遊說得熄了元嬰化作了佛家五識之事一一訴說,其中沒有半句誇張盡皆是袁飛從不戒老僧殘魂之中和四個童子口中得知的。

袁飛口*唇清晰,人又有幾分才智,是以說起話來簡單明了,不過片刻便將不戒的來歷說個一清二楚。

聽完袁飛之言,那不動眼睛都直了,教化元嬰修士進我佛門?這似乎有些太過傳說了,寂滅和尚他知道,寂滅出身自佛門的一小座寺廟,和佛門一十八家佛寺的莊嚴恢弘比較起來,寂滅出身的地方便是一座露天草堂,那寂滅大和尚在佛寺之中有著聖僧稱呼,地位尊崇至極。但將一名元嬰修士領進佛家大門,並且那修士甘願捨棄元嬰將其化作佛家五識,這種事情當真死聞所未聞。

好半晌後這不動和尚突然眉頭一擰開口道:「不對!聖僧寂滅之名我自然知道,但既然是寂滅開化了你師父不戒,那麼你師父應該是絕字輩才對,怎麼反倒是不字輩?這似乎於理不合!」

這個問題袁飛不是沒有考慮過,但問了那不戒殘魂竟然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包括四個童子,他若不說那四個童子都不知還有輩分這種東西存在,自然也不知道究竟如何。

是以袁飛不敢亂說,直接言道:「小僧也不知為何師父沒有以絕字為名。」

不動站起身來打量了袁飛數眼,隨後道:「你來我普渡佛寺有何事體?」

袁飛心道來了,便道:「弟子乃是在師父坐化之後數百年才發現的師父衣缽,苦苦修煉一番到了現在已經有些難已為繼了,畢竟師父的衣缽雖好但內中留下的修行之法卻太少,並且大多都是道家的,小僧當時只是得了兩卷佛家典籍,但精研之下便覺得佛法無邊,是以打定主意前來這裡,希望能夠得到普渡佛寺的收留。」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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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淨月和尚

袁飛說完不動和尚卻笑了:「若是任誰得了佛家的某位僧侶的衣缽都來普渡佛寺想要入寺為僧的話我們這佛寺雖大但也容納不下這麼多的和尚。」

不動說的不錯,在大傲要想入寺為僧的人何其之多,佛家雖然講究開啟方便之門,但卻並不是什麼人都收的。本身就有六大類,一十九種人不收,即便如此,還要再審核心性等方面才能決定是否能夠入寺為僧發放度牒。

有了度牒才算是一位真正的比丘和尚,沒有度牒的只能算是居士,也就是說佛家度牒和五道尊門之中的代表弟子是否嫡傳的玉珮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袁飛此時的情況連在家修行的帶髮居士都大有不如,即便袁飛所言均是真的,在不動眼中看來袁飛也不過是一個和佛家略有一點淵源的人物而已,這種人物每年來到普渡佛寺的不知凡幾,在他眼中實在不算新鮮事兒,更加不會重視。

袁飛道:「小僧也並非是想要借不戒師父的蔭庇入寺,小僧對於佛法也精研了數年,所以對於佛法還是有些心得的,願意接受各方面的審核。」

不動哦了一聲隨後搖頭道:「我看你道法修為也已經很是精妙了,若是在半年之前的話是可以參考入寺的,但最近我佛家和道家之間有些芥蒂,是以只要是身懷道法的一律不許入寺不再發與度牒,所以你還是回去吧。」

袁飛一愣,隨後便知道佛家大概是害怕五道尊門的人入寺搗亂,畢竟佛家剛剛折損了數百佛徒其中還包括三名開了九識的高僧,實力大損之下才會如此小心謹慎。

袁飛心中暗暗叫壞,他若是不能潛入佛家的話恐怕便沒有法子去救洪嫣兒了,畢竟如果硬闖硬斗的話就憑他袁飛的修為再來十個不,就是再來一百個一千個也難有大用,除了送死還是送死而已!

袁飛眼見這不動和尚面色堅決竟是毫無商量餘地,顯然佛家這條禁令執行起來十分嚴格,不由得心中一餒,隨後抱著萬一的念頭試探著道:「不動大師,我有淨慧師兄的推薦信,不知能否有用?」說著將淨慧寫了四個字的那張紙拿了出來,呈給不動。

袁飛也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哪知不動和尚聽到袁飛有淨慧和尚的推薦信後臉上的表情大大出乎袁飛的意料,按理說淨慧和尚比之不動輩分要低上一層,算得上是不動的師侄,乃是晚輩,但這不動聽得袁飛之言面上似乎微微一愣,隨後露出鄭重的神情,接了那張紙看了一眼,上面自然還是那四個字——愛收不收!

不動和尚略微沉吟一會後,將那信放在大幾上,看向袁飛道:「既然有淨慧的引薦那你可以入寺掛單,不過,想要真正成為比丘還要通過些考驗才成,若是尋常人也用不得這許多繁瑣,只要有至誠向佛之心便可,但你身懷道術修為也不算低,是以要考驗一番才成。

袁飛哪想到淨慧那顛僧隨手寫就的四個字竟然這麼有用,竟然將普渡佛寺定下的禁令都能破解,心中暗暗奇怪,看不動的樣子似乎淨慧的言語很有份量的摸樣,任憑他才智過人,也揣測不出那顛僧究竟是什麼路數。

拋開這些不談,聽得不動之言,袁飛心中著實一喜,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什麼考驗不考驗的的都是後話,對袁飛來說當前最重要的便是先鑽進這佛門再說。

不動此時取了一冊折本,筆尖沾飽了墨汁寫了些什麼,隨後以手一撫便將墨汁烘乾遞給袁飛道:「你去水云堂找不爭寮元,他會給你安排具體的事務和住宿之處的。」

袁飛道了聲謝便拿了折本出了這殿堂。

袁飛其實心中著實有些不耐,這佛家等級制度繁多,果然沒有道家那般自在,想當初他入五道尊門之時也不過是去那神門之中走上一圈,隨後便得了神門許可入了五道尊門,還成了內門嫡傳弟子,哪像佛家這般一層一層一階一階的攀爬,即苦身體又累心智。袁飛心中暗暗不屑這佛家規矩森嚴,等級繁多,暗道:「怪不得都說佛家修行艱難,這般整天忙碌於各種瑣事之中修為能夠有所提升才怪!」

袁飛在這普渡寺內也無甚熟人,那守門的小沙彌勉強算是一個,但也有職司在身,袁飛不便去煩擾他,是以便一路問詢七拐八繞的找到了水云堂,這水云堂是專門負責接待各方的云游僧侶掛單的所在,不爭自然便是水云堂的掌事者,不爭的這個職位一般被稱作寮元。

袁飛好不容易才在無數殿堂之中找到這水云堂,偏生這不爭不在,一個副寮接待的袁飛,這副寮看過了不動的折本之後便安排了袁飛住宿,這副寮元似乎很忙,連話都未和袁飛多說兩句便匆匆走了,乃至於袁飛連他的法號都不知道,袁飛心中微微一動,看那副寮元的臉色似乎佛家出了什麼大事,再想到寮元不爭也不在水云堂,袁飛越發覺得可能是佛家啊發生了什麼事情。袁飛被一個小和尚引著去了住處,算是暫時在這佛寺之中安頓下來。

袁飛的住處乃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小禪房,寬一丈二,長一丈二,禪房之內放下一張床和些許生活用具後便相當的侷促了。

這裡乃是一排排的禪房彙集而成,內中出入的都是各地前來云游掛單的僧人,袁飛粗略計算一下這一片區域竟有不下千個這樣的禪房,層次比鄰竟也有一絲壯觀的味道,並且這近千禪房之中多半都住著僧人。

眼見此景袁飛不由得唏噓不已,這佛家比起五道尊門來氣度確實不同,五道尊門在凡間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除了那太蒼城中的修士親眷以外基本上是不和凡人有所往來的,這和道門修道用不上凡人有關。

但這佛家卻不同,佛家最需要的便是信眾的信仰之力,所以佛家將根子深深的扎進了凡俗之中,佛家便是一顆參天大樹,樹幹之下每一條根須之上都有數個善信在苦苦掙扎,供應者大量的養分,光是這遊方的僧侶便有數百之眾,那佛寺之中的僧人豈不是要上萬了?

袁飛猜的雖然不中卻也不遠,這普渡寺內僧人有九千餘人,雖然不夠萬數但也相差不多。

不說外域就是大傲國內便有十數萬佛徒,這還是指那些有了度牒登記在冊的比丘,其他的帶髮修行的俗家居士數量之眾恐怕佛家自己也沒有計算過。

袁飛方一入住這禪房之中,便有旁邊的僧侶前來問候,這些和尚大部分都沒什麼修為,基本上都是一識未開的普通僧眾,袁飛為了多瞭解佛家之事自然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只要有邀請便會去參與佛法辯論,或者閒遊,在辯論和閒聊之中確實使得袁飛對於佛家的見識又增長了幾分,可惜袁飛最關注的媧女之事卻不是這些和尚能夠知道的,所以依舊沒有頭緒。

如此這般,一來二去袁飛在這裡倒也交了幾個朋友。

袁飛住進這禪房之後一晃便是十日時光,這十日以來沒有任何人來對袁飛有過問詢,不動所言的考驗自然也久久未能出現,好在袁飛並非常人,心中雖有點焦躁但也能夠按壓得住。

袁飛這十日來感到普渡佛寺似乎正在發生著什麼事情,只不過那些凡俗和尚並不知曉,表面上看起來一切依舊如常,但內裡卻漩渦暗湧,袁飛畢竟不是普渡佛寺的正式僧人,有些事情不能表現得太過關心,只能暗自留心。

這一日袁飛正在禪房之中打坐,身前放著一卷《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卻並沒有去看,這段時間袁飛逐漸接觸到了一些佛法的精華,越發感到佛家確實不是浪得虛名,一些觀點看法果然發人深省,尤其是佛家所講的禪,內中果然隱藏著極深的玄機,袁飛到現在也只覺得自己摸到了禪字的一個邊緣而已。

禪教人放棄自己慣常的知識和經驗來解決問題看待問題。認為真正最為容易且最為有效的方法是直接用源於自我內心的感悟來解決問題,尋回並證入自性。佛家禪道認為這種方法不受任何知識、任何邏輯、任何常理所束縛,是真正源自於自我的,所以也是最適合解決自我的問題的。也就是說禪在佛家來說就是一種最為簡單也是最為有效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這種源自自我的不受外在影響的本心真如不光是修習佛法的法門,對於修士修道也是進難得的不二法門,袁飛精研數日便覺對自己啟發極大,收穫不淺。

就在袁飛依舊沉浸在禪道之中時,屋外傳來一聲粗豪的問詢。

「淨禪師弟可在屋中?」

袁飛雙目微睜道:「是淨月師兄吧,快快請進。」

外面那粗豪的聲音爽朗一笑道:「不進去了,你出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耍樂。」

袁飛略微皺眉,此時已近黃昏,這淨月帶他去什麼地方?

袁飛推門出了禪室,就見外面站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壯大和尚,這和尚身高和袁飛相仿,但一身肌肉好似鐵疙瘩一般將僧衣高高撐起,濃眉大眼,豹口銅須相當威武。脖頸上帶著一大串拳頭大小的佛珠,看起來更顯1這淨月和尚威猛無雙。

這淨月和尚算是袁飛在這佛寺之中的一個好友,袁飛第一日到這佛寺禪房之中便是此人第一個敲門拜會,當時這淨月和尚極是熱情,言語別出機杼生動妙化,一刻鍾不到便博得了袁飛的好感。

要知道袁飛此人戒心之重天下都少有,能夠對人產生好感極其不易,更何況這淨月和尚才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袁飛知道這淨月和尚也修出了一些神通,但具體是開了幾識卻並不知道,佛家不似道家,除非佛徒有意展示自家的修為,否則將腦後光輪一收便和常人無異,任誰都看不出佛徒的修為如何。

這淨月和尚對於佛法的理解深刻透徹,每每都有發人深省之語,袁飛和他談論數次佛法都受益匪淺,當然袁飛並不是真的要修學佛法,只是佛道兩家之中相通的東西著實不少,袁飛在佛學上開了竅對於道學也大有益處。

不過好感歸好感袁飛身處虎穴之中可不敢有絲毫大意,任他是誰袁飛都要先在心中設下一道防備。這是袁飛自幼被盜梟葛洪欺騙之後留下的心理陰影所致。在袁飛有心防備之下漸漸的倒真的發現了這淨月於眾不同的一些詭異地方。

淨月和尚見袁飛出來了哈哈一笑道:「淨禪師弟快來快來,師兄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袁飛呵呵一笑道:「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現在天色可是已經微黑了,再有一個時辰止靜板便要響起了,到時若是不歸可就進不了寺了。」

淨月和尚嘿嘿一笑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一把捉住袁飛的胳膊一邊拉扯他一邊道:「怕甚,大不了在外住上一宿。」

若在平時,任誰想要捉住袁飛的手腕,袁飛必叫他斷掉一條胳膊不可,但現在袁飛卻除了苦笑之外拿這淨月和尚沒什麼好辦法。

這淨月和尚就是如此,不管親疏遠近就愛和他動手動腳,袁飛最開始還躲閃規避,但這淨月和尚卻如不長記性一般,袁飛身處佛寺之中終究不方便施展神通,再說這淨月和尚除了手腳毛糙外也並不怎麼惹閒,久而久之袁飛也就慢慢習慣了。

淨月和尚拉著袁飛一路衝撞直出普渡佛寺,臨出門時值守的還是那名小沙彌,見到袁飛和淨月和尚出門,便道:「淨禪師兄速去速回,再過一個時辰我便要擊響止靜板了。」

袁飛被淨月拉扯著只能苦笑應了一聲。

淨月一路拉扯袁飛竟然直奔蘄州城城門。

一路之上袁飛問了數遍淨月要去何處,那淨月只是哈哈而笑卻不說究竟。袁飛心中不由得疑心大起,不過這淨月和尚雖然有些古怪,但想來並沒什麼必要加害與他,畢竟兩人並無衝突之處,是以袁飛也並不太在意。

果然,淨月和尚帶著袁飛出了蘄州城。

一出了城淨月便鬆開了袁飛,望瞭望天上已經高懸起來的圓月後呵呵一笑道:「此處無人你我也不必藏著掖著,架起神通趕路吧,不然這一路走去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為兄知道你修為不淺,不論武術道法盡皆了得,咱們先比試一下腳力如何?」

袁飛微微一笑道:「師兄,你總得先告訴我要去那裡,不然被你賣掉我都不知究竟。」

淨月面上露出誇張的神情道:「你如何知道我要將你賣掉?呵呵,你這摸樣如此俊俏定能買上一個好價錢。」

說著哈哈哈一笑,腳下一點地面整個人已經飄出數十丈遠,並且越來越遠,袁飛微微嘆了口氣,足尖輕輕一點地面追著淨月的身影一路前行。

前面的淨月和尚越行速度越快,袁飛心頭暗驚,沒想到這淨月和尚竟然武道修為也不弱,尤其是行走飛奔起來輕飄飄毫不受力,似乎自身乃是一片鴻毛一般,隨風而起隨風而舞,這般的輕盈之感和他那壯碩的身材極不相稱。

袁飛跟在淨月後面不由得有些吃力,不過袁飛卻並不會將自己的全部手段全都施展出來,凡事給自己留一線總好過用盡了手段最後被人摸清底細。

是以袁飛將自身武道修為的輕身功夫施展到七成便不再繼續催動,露出一副吃力的表情在後面叫道:「淨月師兄,我追不上你了,你若再這般跑下去我恐怕早晚被你甩掉。」

那在前面身形飄飄的淨月和尚猛的剎住了身子,好似釘子釘入木板之中一般,好似剛才的前衝之力突然消失無蹤了一般,就那樣悄無聲息的頓住。

淨月呵呵一笑道:「師弟的輕身功夫果然不凡,咱們再來鬥鬥神通遁術如何?」

袁飛心中生了疑慮自然不想再在這些神通法術上多做糾纏,便再次問道:「不知師兄要帶我去哪?這般踏荒而行不知還要多久?」

淨月身形一閃從遠處飛回,邊飛邊道:「其實叫師弟前來便是為了和師弟說些事情,耍樂什麼的一會再說也不遲。」

袁飛心道果然,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道:「不知淨月師兄有何事要和小弟來說?還非要跑到這荒郊野外。」

淨月和尚摸了摸自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的光頭,似乎在想事情應該如何來說,許久之後淨月呵呵一笑道:「師弟,為兄想要向你借件東西卻不知應該如何開口。」

袁飛心中眉頭大皺,但面上卻並未有什麼奇特表情,只是奇道:「師兄想要借什麼?想我身無長物實在不知有什麼東西是對師兄有用的。」

淨月和尚淡淡一笑,雙目之中陡然射出一道寒光,語氣之中帶著三分妖媚道:「姐姐我要借你的肉殼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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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貪噬蟲

姐姐?

淨月和尚無論說什麼袁飛都不會意外,即便是立即化身為九識高僧甚或元嬰修士袁飛都不意外,畢竟袁飛本來便防備著任何人,袁飛經歷過養他十數年最親近的人陡然翻臉的事情,這世界對於袁飛又有什麼能被稱作意外呢?

但,這一聲姐姐著實使得袁飛意外了!

眼前這個粗豪的甚至長有胸毛的和尚怎麼可能是個女的?若是女扮男裝袁飛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憑他的修為憑他以糺藍神光鍛鍊出來的眼力,分辨雌雄男女這種事情還是極容易的。

淨月和尚吃吃一笑,做嫵媚狀道:「怎麼?淨禪師弟你覺得我不似個女人?」

袁飛只得苦笑一聲道:「淨月師兄你莫不是存心拿我耍樂吧?」

淨月和尚突然吐出極好聽的聲音咯咯一笑道:「姐姐我可沒時間陪你耍樂,小和尚乖乖的將你的肉殼送上來給姐姐享用,這淨月和尚的臭皮囊即髒且臭又難看,姐姐我是一刻都不想用下去了,不像是你的這具肉殼摸樣招人喜愛,雖然長得黑點,但姐姐我就好這口,不喜歡小白臉呢。」淨月和尚一邊極其嫵媚的說著,手指尾指卻悄無聲息的微微一彈,便有什麼東西從其指尖處彈出,一忽便鑽進了地下。

袁飛若是沒有糺藍神光這般的神通洗練過眼力的話還真就看不清這東西的摸樣,甚至不會發現淨月和尚那微微的一彈指的動作。

袁飛雖然只是驚鴻一睹但卻已經看了個真切,那東西並非不是死物或法寶之類,而是只活物,一條黑頭黑腦黑身子的活蟲。

這活蟲長約一捺,身子扁扁的好似扁豆一般,一身烏黑色的麻麻沙沙的甲殼,在月光之下毫不反光,似乎天生便和黑暗融為一體一般,只要往陰影之中一藏便似乎從未出現過從未存在過一般。

這奇蟲甲殼之下有數不清的長有長長絨毛的細小觸足,動作靈敏至極,尤其是那些細小觸足似乎能在空中劃動一般,使得這奇蟲竟然能夠在空中好似蛇一般的遊行。

袁飛一見那奇蟲鑽進地下,心頭便微微一驚,想也不想身形便往空中拔起,這是袁飛經過無數戰場廝殺之後得來的經驗,也是在死人堆之中練出來的一種靈覺,能夠感受到未知的危險。

幸好他反應夠快,就在他騰起的一瞬間,那活蟲竟然已經一下從袁飛站立的地面破土而出,速度快得驚人,若不是袁飛看到那活蟲一出便騰起身子拔高數丈的話,此時說不定便要被這活蟲鑽破了腳心。

袁飛雖然騰空而起卻並沒有輕鬆下來,因為那活蟲竟然直直的追著袁飛,速度依舊快得好似一道黑色的閃電,在空中劃出一條灰濛蒙的線條緊追袁飛不捨。

袁飛心頭暗惱,這麼一條小蟲也敢在他面前呈威,當即手指一彈,便放出一道火球,這火球之術袁飛在『離艮精石』之中練了許久,也算得上是袁飛傍身的一項絕技了。

那火球一飛出去便騰的伸展出兩條翅膀,隨後鳥頭鳥身也幻化出來,化為一隻面容狠辣的火鳥,這火鳥迎上那黑蟲,一張鳥嘴便將其吞進肚中。

隨後那火球所化的火鳥肚腹之中傳來一陣細索之聲,嚶嚶淒淒得好不喧囂。

袁飛剛要放鬆心情,卻陡然間眉頭不由得一動,就見那火鳥肚腹之中突然鼓動起來,隨後咯的一聲輕響,那活蟲竟然將火鳥的肚子嗑出來一個大洞,從那洞中鑽了出來,這怪蟲脾氣暴躁,出來了還不忘回身幾口將那火鳥咬碎,使得火鳥重新化為一團火氣,在空中一燃便崩潰消散了。

見到此幕袁飛心頭微驚,淨月和尚則咯咯一笑道:「乖乖,沒想到淨禪師弟也很有兩下子麼,不過我這『貪噬蟲』可是上古異種留下的根苗,天下之間沒有什麼是他不能吃的,不要說你那團火,就是天上的罡雷他都吃得下去,小和尚,姐姐勸你還是乖乖的將肉殼奉獻出來,姐姐用過之後會還給你的。」

袁飛那裡會信這不男不女的人妖的話語,眼見『貪噬蟲』竟然將他的火球吞掉,心中略微驚訝。

袁飛掌中真氣一噴便是一柄長劍到手,袁飛自認為滅殺這『貪噬蟲』最好的手段便是施展『五陰瘴氣』,將他們徹底打磨掉,但『五陰瘴氣』這法寶在和佛家爭鬥之時曾經被其用過,甚至還以此滅殺掉了絕海和尚,被人觀瞧了數遍,所以不到萬一之時袁飛是不會隨便應用此寶的,以免不小心露了馬腳。

這『貪噬蟲』不懼火焰,袁飛卻不信他不懼鋒利的切割,是以手中長劍一出便朝著這貪食蟲猛斬下去。

叮的一聲大響,袁飛手中真氣所化的長劍立時被震得一下破碎,袁飛身形被震退數步,而那『貪噬蟲』不過被袁飛的劍斬得在空中轉了一圈翻了個跟頭而已,隨後便一挺身上下顎磨得嚓嚓作響朝著袁飛猛衝來。

袁飛這才知道這貪噬蟲果然有些門道,遁光一閃身形連退,扭頭便走,袁飛倒不是真的怕了這不男不女的淨月和尚和那隻『貪噬蟲』,真要是鬥起來袁飛自認為有數種手段可以施展,不一定能夠滅殺對方但是自保應高毫無問題,但他此時處境不同以往,數種手段都不能隨意施展,再加上不知道這淨月的底細,若是殺了一個佛徒的話必將自己連累進去,況且他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好勇鬥狠的,是以退字當先。

淨月卻哪裡能夠放過袁飛,身形一動竟比方才又快了一倍的速度朝著袁飛直追而去。

袁飛心中暗叫糟糕,這淨月和尚不論修為如何,在這速度一項上穩穩的壓他一頭。他要想跑還真要費些手段才成。

袁飛心中一狠,暗忖道:「他若不知好歹追得急了,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

這般想著袁飛反倒不著急朝著蘄州城的方向逃走,反而身形一動朝著更偏僻的荒山遁去。

淨月和尚在後面咯咯一笑道:「小和尚哪裡走?莫非被姐姐我嚇破了膽麼?」

淨月嘴中說得輕鬆,心中卻暗暗驚異,她可從未想過這個叫做淨禪的和尚有這般本事,雖然以往知道淨禪有些本事並且修煉的是道法,她卻並不覺得能有多稀罕,沒想到這一交手袁飛便給她一個驚喜。

淨月知道此時既然已經在淨禪和尚的面前暴漏了身份那便無論如何都不能由著這淨禪小僧逃走,說什麼都得將他的肉殼弄到手。

淨月遁光連閃,化為一道流光和『貪噬蟲』兵分兩路圍堵袁飛。

那『貪噬蟲』果然了得,並且從來都是走直線而行,一路上遇山鑽山,遇石過石,所經之處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他分毫。

袁飛腳下加速心中卻暗暗冷笑,這淨月和尚惹誰不好惹到我的身上,開了六識的佛徒九識的高僧我都殺過,更何況是……

咦,袁飛想到此處不由得心中驚疑,回頭再次朝著那淨月和尚望去,確認一番之後不由得心中暗驚,這淨月和尚竟然也是一個假和尚。

凡是佛徒要施展神通便會在腦後浮現出光輪來,修成了幾識的神通便會開啟幾道光環。因為那代表『識』的光輪是佛家力量的根源,是以才有『神通一用便有輪現』的說法。

而這淨月和尚飛遁起來腦後根本沒有顯現出光輪來,這就足以說明這和尚是假的。並且此時的淨月和尚身上隱隱有袁飛極其熟悉的味道溢出,正是申屠陌和那些魔頭魔魁身上的味道,魔的味道。

「難道這淨月和尚竟然是魔家的人?魔家和佛家向來敵對,這魔家之人混進佛門之中肯定沒安好心。」袁飛心中暗忖,嘴中便喝問道:「不知淨月師兄是魔門那一門的弟子?為何要找小僧的晦氣?」

淨月和尚咯咯嬌笑數聲,聽得袁飛周身毛骨悚然,幸好他此時已經收回了目光,若是依舊在看著這粗豪的和尚如女子般咯咯嬌笑的話,說不定袁飛的遁光都把持不住。

淨月和尚笑完便道:「也不怕說與你聽,姐姐我是六鬼門的素女。」

大傲素有四道、三魔、藥師佛的說法,講的便是八大門派,其中三魔指的是天星教,六鬼門,火荼堂,這六鬼門袁飛倒也聽說了一點皮毛,據說這六鬼門最善驅鬼役蟲,將鬼物蟲類養成蠱物,出手傷人往往不見其形,端是厲害,並且這六鬼門還有一門法術喚作『六丁六甲換魂術』,可以將神魂藏在蠱蟲小鬼身上,從而附入他人身體佔據對方的肉殼,乃是一門十分陰邪的法術。

袁飛這般一想便恍然大悟,這淨月和尚確實是男子無疑,並且也絕對是個真和尚,只不過真的淨月和尚恐怕早就已經死了,此時追逐著他的不過是一具被魔門弟子佔據軀殼的屍體罷了。

如此一切便都通順了,這淨月和尚和他袁飛可不同,乃是實打實擁有度牒的比丘,非是那些住在禪房之中的居士可比。

這般一想袁飛心中便開始活絡起來,原本他鬥心不烈,並不想真的和淨月和尚爭鬥,但是此時袁飛卻改變了主意,袁飛以往不想和淨月爭鬥乃是因為他佛徒比丘的身份,尚若真的殺了他恐怕會引起佛家的懷疑,畢竟他和淨月一同離開之時那守門的小沙彌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袁飛此時最怕的便是被懷疑,它本身便不乾淨,若引起太大的主意恐怕早晚都要露餡。

但現在不同了,這淨月明顯只是一具被魔家之人佔據的肉殼,若是能將這淨月的屍身奪回來,再擒住那魔家之人的神魂送回寺內恐怕便是大功一件,說不定可以因功免去考驗直接成為比丘得到度牒,就算達不到這個目的,顯然對於以後成為佛徒也大有好處。

袁飛心中冷笑一聲,他正缺建功的機會,沒想到這魔家之人便送上門來。

袁飛放目四顧,發現已經到了一處深谷之中,周圍全是黑漆漆的樹林,枝杈朝天劍指明月,濃重的陰氣將這深谷死氣沉沉的沒有半點聲響,還真算得上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袁飛心中暗自點頭,不由得停下了遁光,轉過身來看向淨月。

淨月一怔也停了下來咯咯一笑道:「小和尚你怎麼不逃了?」

袁飛微微一笑道:「這地方不錯,和你們魔家很配,非常適合做埋骨之處。」

淨月和尚雙眼明亮的一閃,似乎覺得袁飛的話語很有趣,不過這本來是女子對男子比較正常的目光到了袁飛眼裡便有說不出的噁心,畢竟淨月是個粗豪的和尚,有多少正常的男人能夠忍受得了淨月這般搔首弄姿的摸樣。

淨月將手一招,將那『貪噬蟲』召回手中任其在手上爬來爬去,笑了笑道:「小和尚,我突然覺得你很有意思,反正你現在也沒有什麼佛家修為,以往修習的又都是道術,不如不要投身什麼佛家了,跟著姐姐如何?姐姐本來面目可是好看得緊呢。」

說著淨月頭頂之上升起一團青色煙霧,裊裊變化之中化為一個窈窕女子,雖然看不出顏色,但身材火爆眉目清晰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隨著這女子出現在淨月和尚的頭頂,淨月雙眼之中立馬變成空白一片,整個人瞬間沒了精神,真真的化為了一具死屍。

這煙霧所化女子搔首弄姿的舒展了下腰身,將那本就高聳的半露出來的胸部顯得越發挺圓誘人。

「如何?姐姐美麼?」那女子狐媚的嗲聲道。

袁飛笑了笑道:「美,確實很美,美得我生平少見。」

煙霧所化女子咯咯一笑,似乎對袁飛的話語很是受用,雙目蕩漾著一層水霧般的春色看著袁飛道:「那你拜入我魔門如何?或者拜在姐姐我的裙下……」

袁飛開口方要回答,就覺腳下土地猛的一鬆,心中暗叫不妙,眼看著有數個黑影從地面之下往外鑽出,身形想要拔起卻已經來不及了,袁飛只得運足了力氣猛的朝地面一踏。

這一踏便好似隕石撞地一般,猛的一炸,煙塵四起飛沙走石,地面竟被袁飛生生踏出來一個大坑。

袁飛藉著這一踏之力身形陡然拔升,瞬間便升高數十丈。

升上空中再去看時,被袁飛踏出來的大坑之中竟鑽出來數十隻的『貪噬蟲』,這些『貪噬蟲』被袁飛方才一腳震得還有些恍惚,在地面上畫著圈的爬了片刻後才緩過神來。

袁飛看著這數十隻『貪噬蟲』從地下鑽出,不由得後腦微麻,原來這『貪噬蟲』竟然不是僅有一隻。

方才淨月將那隻『貪噬蟲』收回手中,還和他說了這許多言語根本就是為了降低袁飛的戒備,為這數十隻『貪噬蟲』的偷襲做障眼法,袁飛若是稍不機警恐怕此時便已經著了這女子的道兒!

「這女子大不簡單!」

那女子似乎也很吃驚袁飛能夠避開數十隻『貪噬蟲』的偷襲,不過這女子臉上只是略微變化了下神情,隨後便依舊嬌笑著道:「嘖嘖,小和尚你的反應一等一的迅速,看來以往也沒少經歷戰陣,真是可惜,若不是我俯身的這具肉殼已經開始發臭變腐姐姐我還真捨不得要了你的性命呢。」說著女子臉上露出可惜痛心的神情,但是手底下卻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手指一點那群『貪噬蟲』,那群『貪噬蟲』立時聳動起來,各個上下顎摩擦發出哢哢之聲,朝著袁飛便猛撲而去。

袁飛目光一寒,他已打定主意擒了這女子神魂邀功,這裡又是荒郊野外,根本不會有人途經此處,袁飛不怕被人看見沒了顧慮自然不會再有半點保留,手指也是一點那群『貪噬蟲』胳膊上的那枚鬼頭紋身立時撲擊出去,在空中化為一團清凌凌的霧障一下便將那群『貪噬蟲』裹住。

這團霧障正是『五陰瘴氣』,袁飛當初以五陰瘴氣煉化了絕海身上溢出的無數的鬼魂鬼魄,以至於五陰瘴氣充盈*滿溢,事後袁飛對其祭煉了一番,那團烏突突的瘴氣便化為了現在這個清凌凌的摸樣。

若不是袁飛小心謹慎,生怕被人窺出破綻的話,即便是被人看到這團霧氣不聽到這霧氣打磨東西的聲音的話是絕對不會和五陰瘴氣聯繫在一起的。

這團五陰瘴氣一晃便將那群『貪噬蟲』裹住。

那群『貪噬蟲』們在五陰瘴氣之中來回穿梭,想要找出一個出口,但五陰瘴氣本身內部便有迷宮一般的世界,這些『貪噬蟲』智商不高自然只能在五陰瘴氣之中左衝右突不的門徑而出。

淨月立時便和這群『貪噬蟲』失去了聯繫,隨後驚道:「竟然能夠阻隔氣息,你這是什麼法寶?」

袁飛冷笑一聲道:「你知道了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要死!」說著袁飛手指一彈分出一道五陰瘴氣朝著淨月便罩了過去。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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