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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三生萬物】盜經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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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勾攝地魔

煙氣所化女子發覺被那霧氣罩住的『貪噬蟲』和自己之間的聯繫被一下切斷,並且似乎無力衝出那霧氣之中,不由得心頭一驚,對這清凌凌的霧氣多了幾分戒懼,修仙一界最難祭煉出來的便是霧氣類的法寶,這種法寶一旦祭煉成了便各個威力不俗,並且極難損壞,只要有個縫隙便可穿過傷人於無形。

眼見『五陰瘴氣』滾滾而來,那煙氣所化女子倏地一下重新潛回淨月的肉殼之中,淨月的屍身一激靈,雙目之中重新有了神采,臉上也瞬間有了紅潤的顏色,再沒有半點死人摸樣。

淨月冷哼一聲道:「小和尚,我這肉殼大有不便,有本事你便來追姐姐我!」

說著身形陡然一轉竟然掉頭便走。

不得不說淨月的這個舉動使得袁飛有些意外,畢竟這魔門女子方才大話說的震天響,這剛一交手便逃之夭夭,這樣的情況袁飛還是頭一次見到。

袁飛還等著抓著這魔女去佛門之中邀功,自然不會讓這魔女逃掉,身形一動便追了上去。

誰知那淨月和尚竟然身子在空中猛的一頓,直直墜進地下,施展起土遁神通。

袁飛這卻有些顧慮了,地下深處便是暗天大神一收創建開來的有魔一界,想那魔門弟子和地下魔頭大有關聯,若是袁飛追下去恐怕會遭了埋伏。

但袁飛終究不死心,雙目之中『糺藍神光』猛的綻放出來,濃稠的藍色光霧照在地上,地面立時變得透明起來。

糺藍神光之下,就見那淨月和尚果然未走,正朝著地下一直潛去,隨後就見淨月和尚頓住身形,嘴中唸唸有詞,雙手朝著地下亂劃,不知道在勾攝什麼。

不過眨眼功法竟從地下猛的升起一個身材魁梧的魔物,就見這魔物嘶吼一聲什麼後便化為一道流光啪的一聲輕響便投入到淨月和尚的腦海之中。

淨月和尚面孔一僵,隨後一張臉完全扭曲起來,緊接著身形竟然也變化起來,頭生雙角,肋生雙翅,原本的粗豪身軀陡然被黑絲纏緊,數次緊繃變化之後竟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摸樣,魔的摸樣!或者說是女魔的摸樣,就見此時的淨月和尚已經不復存在了,換之的是一個身材火爆,胸脯高聳,屁股渾圓,但寸縷未著的裸*身女子,這女子周身黝黑,頭生雙角背後一對骨翼膜翅,更有一條黑瘦的細長尾巴好似毒蛇一般的盤來轉去,一看便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袁飛眉頭一皺,這種變化場面袁飛倒不是沒有經歷過,當初他借助那塊玉籙施展術法殺神派的《無天籙術真訣》之時便也曾化身成魔,不過袁飛當時化身的乃是上古神魔角古的狂首,比這女子從地下勾攝而出的魔物不知要高出多少個檔次,畢竟上古神魔角古和開闢有魔一界的暗天大神乃是一個層次的存在,有魔一界之中的魔物們在這兩神魔面前實在算不得什麼。

袁飛粗略估計這女子所化的魔物應該是魔皇的等級,算起來和申屠陌的等級差不多,大致相當於道門修士之中的結丹修為,不過魔皇也和結丹一般有著層次之分,這女子所化魔軀的修為要在頂層左右,即便有些偏差但也絕對不遠,要比申屠陌這個剛剛由魔魁修煉成魔皇的新手的本事要高上不少。

眼見著這女魔便要破土而出,袁飛雙目之中精光閃爍,這女魔的修為和當時開了六識的絕海應該在一個檔次,袁飛當時滅殺絕海可是絞盡腦汁下了一番苦功的,雖然並無僥倖成分,但要袁飛再和絕海爭鬥一次的話袁飛的勝算依舊不及四成。

彼此之間的實力相差懸殊,袁飛那料到這女魔竟然還會通過變身從而提升修為,現在的他即便想逃都來不及了。

此時普渡佛寺之內,大雄寶殿東邊的伽藍殿之中,普渡寺的四大班首絕明、絕悔、絕信、絕義跌坐在大殿之中的蒲團上,四人此時盡皆雙目微閉,面上沒有絲毫表情顯露出來,和這四人相對的是,大殿之內佛龕之下有一人正在緩緩敲著木魚,發出低沉的空空聲。

這人一身皂色袈裟,袈裟之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綻放金銀光彩之物。這人寶相莊嚴,面目宛若佛陀一般,矗立在那裡不動的話當真和殿中供奉的佛像一般無二,尚若是普通百姓恐怕看這和尚一眼便要生出敬畏,產生跪地膜拜的衝動。

此人便是普渡佛寺的主持寂定,寂定原本微閉的雙目緩緩開啟,內中琉璃寶色將整座伽藍殿映照得光色流轉。

四大首座此時也紛紛睜開雙眼,看向寂定,面上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寂定看了看四人面色,緩緩開口,以不緊不慢的洪鐘大呂一般悠揚深遠的聲音問道:「我參禪一年,這段時間可是發生了什麼?」

絕明乃是個胖大的和尚,一身虛浮白肉,臉上天生便掛著呵呵笑容,此時雙手合十開口道:「師父,佛子降生弘法之事出了些意外。我佛家和五道尊門之間有了化解不開的矛盾。」

寂定哦了一聲,雙目之中光彩一閃,絕明腦門之處便有一道流光溢出,飛進寂定的腦門之內。

隨後寂定的琉璃雙目之內便有景象快速閃過,一年之內絕明所知的發生的情形全都在寂定眼中一一呈現。

不過片刻,寂定便點了點頭道:「如此看來我佛門和五道尊門之間的矛盾確實無法化解,善哉善哉!屠刀善用也是我佛慈悲,佛子弘法乃是澤被蒼生之事,為蒼生之福祉著想那些阻在佛子降世的路途上的邪魔外道盡皆誅除便是。」

絕信此時開口道:「但此時道門鼎盛,我佛家奪取媧女之時有三位開了九識的大德高僧重入輪迴,還折損了近千開了三識以上的佛徒,和五道尊門爭鬥起來恐怕力有未逮,並且最近魔家也開始蠢蠢欲動,大傲境內魔影憧憧,大有要趁我佛道之爭之時撿便宜的意圖。」

絕悔此時也道:「五道尊門前段時間發出了誅佛大會的邀請帖,召集道門魔家和一眾小派弟子商討對付我佛門之事,道衍天門,太乙金道,乾清道這道門三派暫時還沒有表態,但天星教,六鬼門,火荼堂這些魔門已經相應號召,以目前情況來看我佛家此次處境危矣。」

寂定點了點頭,面上依舊如佛祖般的摸樣,表情不動分毫道:「你們可知三千年前佛子降世弘法是怎樣一番場面麼?」

四大首座一同點頭道:「天下襄亂,共滅我佛!」

寂定點頭道:「不錯,這也是佛子降世應有之兆,是佛祖對我們這些信眾的考驗,是以你們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些許道門魔家並不足慮也。」

四大首座聞言面色盡皆變得淡然起來,齊齊將雙手合十胸前恭誦佛號。

此時寂定又開口道:「什麼魔物在城外爭鬥?絕義你且看看。」

絕義道:「是一個潛入我佛門之內假借遊方之名的魔門弟子。早有三位佛徒跟在他的身側,此次他露形出來必然難逃。」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鵝卵般大小的光珠,當空一丟便漲大到三尺大小,內中光芒一閃便顯出圖畫來。

就見那光珠之內一片漆黑,樹影婆娑之間有一名和尚和一名女魔相持。

寂定看了那和尚一眼道:「這是何人?」

絕義和其他三名首座對視一眼隨後都搖了搖頭道:「或許也是其他佛寺的遊方僧人。」

寂定從懷中取出一本朱紅冊籍,上面以燙金大字書有度牒兩字,寂定厚實的手掌在那度牒上輕輕一拍,這本冊籍立時好似活了一般憑空舞動起來,更有無數光字從中飄出,在寂定眼前嘩啦啦的飛速展開。

片刻之後寂定收了冊籍道:「並無此人。」

絕信身形一閃,不一會後便又回來,還帶著那名接待袁飛的知客僧不動和尚。

不動給寂定行了一禮後看了眼那光珠之中的人物確係淨禪後便將淨禪的來歷一一訴說了一遍。

寂定聽聞此人得的乃是寂滅所收之徒不戒的衣缽後點了點頭道:「此人身上需加須彌山之力。」

四大首座齊聲應是,不動和尚心中暗暗嘆息,這須彌山之力之說便是要嚴加考核之意,當然也有對其大有期許所以要求嚴格的意思。

絕義道:「是否現在動手擒了那魔物?」

寂定微微一笑道:「稍待片刻,我看看此子如何,想當年我和寂滅師兄一同入門一同參佛如今時光荏苒一晃便是千年,寂滅師兄三百年前已經重歸輪迴,當年寂滅師兄專心修行並未收攏教徒,又經這三百年時光原本的徒弟盡皆凋謝,此時恐怕便只剩下此子一人略有衣缽寂滅師兄的而已。我看看此子是否能夠光大寂滅一脈。」

說著寂定將目光投注在那光珠之中。

那化身成魔的女子一下破土而出,話語未說便當先咯咯一笑道:「小和尚,姐姐我依附的那具肉殼發揮不出我本來的五成修為,此時將那肉殼化為血食,勾攝了魔皇上來,至少可以發揮出八成力道,不過這肉殼也就算是毀掉了,再也不能恢復原狀了,怎樣?小和尚你不過是個築基修士而已,我現在卻又相當於結丹修士的力量,你現在該知你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了吧,快快將你的肉殼送上來好免得姐姐我不小心傷到你的肉殼,破了皮相便不好看了。」

袁飛雙目微微一冷,手掌一攝,將那團包裹著數十隻『貪噬蟲』的五陰瘴氣收進了手中。他並未直接將這些『貪噬蟲』打磨成灰,而是動了些心思,他還有個『五蠱道院』的寶貝一直未曾動用,正好將這些蠱蟲放入其中,就見袁飛手中的五陰瘴氣微微聳動一番後便化為一個編織得極其細密的小球,內中包裹著那數十隻『貪噬蟲』。

這些『貪噬蟲』果然兇狠上下顎不停地齧咬五陰瘴氣所化的鐵絲一般的絲線,不過這五陰瘴氣也絕非善類,尤其是在吞噬了絕海散發出來的無窮鬼魂鬼魄之後更是凶性大勝,只要那『貪噬蟲』一口咬在五陰瘴氣之上便會發出嘎嘎之聲,不是五陰瘴氣所化的絲籠被咬壞了,而是『貪噬蟲』的上下顎的硬殼被五陰瘴氣打磨粉碎。也就是這『貪噬蟲』乃是上古異種的苗裔,雙顎被打碎便立即從嘴中噴出股股稠汁不過數息時間變再次生長出來完好的雙顎,繼續啃咬『五陰瘴氣』所化的細絲。

袁飛隨手將這『五陰瘴氣』包裹的『貪噬蟲』丟進玄(牛匕)一界之中,另一團『五陰瘴氣』也被袁飛攝進手中,嗡動一聲後竟化為一柄長劍。

袁飛這一切都是隨手而為行云流水一般的自然瀟灑,配著月白色的禪袍在夜風之下鼓蕩不休,還真有幾分出家人的出塵氣息。

「這便是魔家的神通麼?」袁飛一邊行事一邊問道。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這是我魔家勾攝地魔的*,將這肉殼的一身血肉化為血食供養地下之魔,以此借助地魔之力,可惜這肉殼已經不大新鮮,不然勾攝來的地魔之力還要再高上一籌。」

袁飛疑惑道:「難道魔門之中這種*乃是常有?」

那女子笑道:「小和尚果然沒有見識,這種勾攝地魔之法乃是我魔門秘傳,那裡是尋常弟子能夠修習的?三家魔門各有招數,所勾攝而來的魔物也不相同,哧,我和你這個小鬼說這許多干嘛。姐姐我叫柳嬉嬉,記得了這個名字來世再來找姐姐耍樂哈。」

說著柳嬉嬉背後膜翅猛的一震,朝著袁飛便狂飆而來,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到了袁飛近前,探手便去捏袁飛的喉嚨。

袁飛本就覺得這魔門勾攝地魔的功法和術法殺神派的《無天籙術真訣》大有相似之處,本還待從這女子口中多套些魔門之中勾攝地魔的事情出來,那料到這女子奸猾無比,說出手便出手,而且速度絕快。

不過沒有料到不代表袁飛沒有防備,就見柳嬉嬉的那隻漆黑的手掌還未觸及袁飛的脖子便發出一聲巨大的打磨之音,袁飛竟然將五陰瘴氣略微稀釋後便罩著全身,此時柳嬉嬉不明就裡探手去抓袁飛的脖子是以一下便被五陰瘴氣打磨了一下,幸好她的手夠快,方一接觸便立即縮了回去,不然恐怕便要少了半條胳膊。

袁飛的反應也相當不俗,隨手便是一劍由下而上一挑,那五陰瘴氣的打磨之力何其了得,化為長劍之後更是將那股打磨之力轉換成了少有的鋒利,一下便將柳嬉嬉開膛破腹。

柳嬉嬉明顯沒有料到袁飛的這把霧氣所化的劍竟然這般鋒利。

魔門修煉和道佛兩家又不相同,道家祭煉元神修煉的便是一口真元,佛家開識顯慧,所有神通全都在腦後的數道光輪之中,而魔家修煉的便是這具天生天養的軀殼,尤其是魔家勾攝地魔之後軀殼將會被強化數倍甚至數十倍,不說普通的刀劍即便是等級稍次的法寶都不一定能夠斬得動化身為魔的魔門弟子。

今夜袁飛的『五陰瘴氣』法寶給了柳嬉嬉兩重意外。畢竟這五陰瘴氣乃是元嬰修士的趁手寶貝,由此便可見這寶貝的厲害程度。

柳嬉嬉和袁飛一交手便吃了個大虧,身形立馬暴退,袁飛這種戰場之上廝殺出來的人物哪裡會放過這個時機,趁他病要他命這才是沙場戰士所為。

袁飛手中一動一面玄泥紫金離火幡便被他丟了出去,眨眼之間魔氣昭昭,翻滾之間便將那魔門女子籠罩其中。

柳嬉嬉一愣,不知道這淨禪和尚怎麼還有了魔門手段,魔門不愧是專注肉殼修煉的門派,此時不過片刻時間被袁飛一劍刨開的胸腹便已經變成了一道小傷疤,內中黑色的肌肉纖維彼此交互勾連著拼合在一起。

被這滾滾魔氣一衝,柳嬉嬉更是大覺精神飽滿,傷口的癒合速度增快數倍,眨眼之間便連痕跡都不見了。

柳嬉嬉在那魔氣之中呵呵嬌笑道:「小和尚,你在發什麼瘋?難到不知道我魔門最喜的便是這滾滾魔氣麼?這許多魔氣我吸進去後舒爽快意得緊呢。」

站在滾滾魔氣之外的袁飛呵呵一笑道:「柳姑娘吸了魔氣?我這魔氣可不能隨便吸!」

柳嬉嬉笑得更開心道:「我怕你何來?你這面幡寶之中存放的魔物至多不過是魔頭境界而已,就算說破天去也不過魔魁境界,這種魔物我吸進肚中便會立即被煉化得乾乾淨淨,根本就不怕他們反噬與我!」

袁飛呵呵一笑道:「是麼?申將軍,你可安好?」

柳嬉嬉肚腹之中猛的傳出一聲悶哼道:「偏生你這小子有這許多歪主意,竟然叫你家將軍又投了遍胎,重新在娘們兒肚子之中打了個滾。」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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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一朝開悟

柳嬉嬉一愣,立即感受到肚腹之中有什麼東西在蠢動起來,隨後面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道:「連我都消化不了?魔皇?你一個築基修士憑什麼能夠差遣魔皇?」

柳嬉嬉肚中再次傳來申屠陌的悶哼道:「誰能差遣本將軍?本將軍不過是隨手幫那小子個小忙罷了!」

袁飛深知這柳嬉嬉的狡詐,開聲直接道:「不要叫她的神魂逃掉!」

申屠陌懶洋洋的哼了一聲後便沒了動靜,但柳嬉嬉玲瓏浮凸的身上卻開始不受控制的亂顫起來,身上的肌肉撐著皮膚高低起伏不休,好似內中有蛇在胡亂遊走一般,帶動著胸前的兩顆肉球上下晃動,畫出美妙至極的弧線,配合著柳嬉嬉緊蹙的眉頭和一聲聲說不上特別痛苦的呻吟反倒個人一種別樣的感覺,看得袁飛不由得眉頭大皺,心道這申屠陌在搞些什麼沒頭腦的事情。

柳嬉嬉勾攝地魔化就的魔軀幾乎可以不懼任何外力攻擊,即便是被開膛破腹、肝腦塗地也依舊可以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重新生長癒合,但卻最怕這種由內而外的損害,申屠陌此時在她身體之內胡亂折騰,搞得柳嬉嬉疲累不堪痛苦不已,尤其是申屠陌化為粗大的魔氣撐擠著柳嬉嬉的血脈,似乎要將這些血脈撐|爆一般,可惜了柳嬉嬉一身魔軀神通竟半分都施展不出來,只能任由申屠陌隨意施為。

這個手段並非是袁飛想出來的,乃是申屠陌給袁飛提的建議,申屠陌身為魔皇自然最瞭解魔物,知道這些魔物完全不懼肉殼損傷,只有這個由內而外的法子最是管用,唯一出乎意料的是,申屠陌和袁飛都沒有料到這手段會這麼好用。

此時附身於柳嬉嬉體內的申屠陌,化為一道道粗壯的魔氣不停地在柳嬉嬉魔軀的經脈之中遊走,直奔腦中泥丸識海,柳嬉嬉施展的這六丁六甲換神之術的本靈神識便應該藏在其中。

柳嬉嬉知道自己根本拿體內的申屠陌沒有辦法,臉上突然顯出一股獰狠之色,「小和尚你太小看我六鬼門『勾攝地魔』之法了!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對付得了我!」

說著柳嬉嬉雙目之中猛的閃爍起亮紅之色,那紅光霧狀般的噴發出來,隨後周身開始鼓動,空氣中傳來巨鼓被一下下擂響般的巨鳴。袁飛甚至感到空氣都隨著那鼓鳴嗡嗡震動起來。

就在此時砰地一聲大響,一隻大手猛的撐破了柳嬉嬉的腦袋從中探了出來,這只大手之中抓著一隻『貪噬蟲』那蟲子吱吱怪叫著使勁扭動著身子,而柳嬉嬉的魔軀在『貪噬蟲』被取出的一瞬間砰然崩塌,化為一縷縷的黑煙嘶吼著不甘的沉入地底。

申屠陌的大手翻來覆去的擺弄了下那隻張牙舞爪的『貪噬蟲』粗豪的聲音從滾滾魔氣之中傳來,嘖嘖連聲道:「就這麼個東西憑著附身在上的一縷神魂便能勾攝地魔,若是本體來了還了得?」

申屠陌說著將那正在不停地啃咬他的手掌的『貪噬蟲』丟給袁飛。

那『貪噬蟲』驟然沒了壓力,立即無數觸足在空氣之中急速劃動,意欲逃走,卻被袁飛的『五陰瘴氣』一下裹住圈禁起來。

那『貪噬蟲』腦部一縷青霧顯現出來,正是那柳嬉嬉的神魂。

此時的柳嬉嬉絲毫不見任何畏懼,反倒嬉笑著嬌嗔道:「小和尚,你困住人家幹嘛?」

袁飛冷笑一聲,想也不想便將她丟進(玄『牛匕』口袋)之中,他沒什麼心思和這魔女多費唇舌,雖然他很想仔細瞭解一下魔門的勾攝地魔之法,參悟參悟這魔門法術和《無天籙術真訣》之間的異同之處,但這魔女顯然不是一個能夠問話的好角色。

袁飛晃手收了那滾滾魔氣和玄泥紫金離火幡,正要離開,突然眉頭微微一動,看向頭頂。

此時袁飛頭頂之處空空蕩蕩,只有一輪明月當空傾灑著青白微光。

袁飛看的便是這輪圓月,這圓月他方才在和柳嬉嬉交手沒有顧及到,此時卻一下便趕到了這圓月的異常之處,袁飛心中飛速的將方才自己所做的事情全都回憶了兩三遍,確認沒有什麼能夠暴漏自己真實身份的行為後這才放棄了馬上溜走的念頭,揚聲道:「不知是哪位高人當空?」

就聽那圓月之上傳來呵呵幾聲大笑,笑聲之中滿是祥和之意。

隨後那圓月之中竟然走出兩個不胖不瘦一高一矮的和尚來,這兩個和尚其中高的腦後五道光輪轉動不休,另一個腦後卻並沒有光輪,不過這和尚笑呵呵的隨手在腦後一抹,竟將整個天空撕裂開來,好似布幔一般的拉開,布幔之後竟然是陰云密佈,那裡還有什麼圓月當空。那布幔拉開之後便化為一道道的流光飛回和尚腦後,總計有六道光輪轉動不休。

袁飛的一雙眼睛不由得瞪大起來,若不是親眼所見的話袁飛是絕對不會相信方才所見一直當空而照的明月乃至滿天星斗都是這和尚以神通幻化而來的?

那開了六識的和尚看著袁飛呵呵一笑道:「將那魔女神魂交予我們兩個處置吧,我們兩個跟著他已經許久了。」

這兩個和尚袁飛一看便知不是假冒,探手入『玄(牛匕)口袋之中將那隻藏有柳嬉嬉神魂的貪噬蟲取了出來。

柳嬉嬉見到這兩個和尚目光一冷道:「小和尚你放了我我必然許你許多好處,是你修為一日千里,絕對比你在佛家苦苦修行慢慢打熬強上百倍。」

袁飛溫和一笑道:「小僧若是想要走那捷徑的話也不必勞煩你魔門中人,須知天下距離天道最近的捷徑便是前人歷經千萬年走出來的道路,剩下的所謂捷徑都是走不到盡頭的死路。」

那開了五識的和尚呵呵一笑,看了看袁飛讚許的點了點頭道:「這位居士面生的很,不知道在哪家佛寺潛修?不過似乎並未開啟佛識,可是帶著道行修佛?」

袁飛道:「在下只是得了一位老僧的衣缽,修行了十數年方醒覺佛路才是小僧的歸途和起始。」

那和尚呵呵一笑道:「十年開悟猶未晚也,你比我幸運多了,貧僧當年修行道法二百餘年才在一位大和尚也就是我現在的師父的點撥下開悟,從而一步踏入佛門,這才有如今的成就,十數年便迷途知返乃是可喜可賀之事。」

袁飛面上露出一副遇到知音的惜惜然摸樣,但在心中卻對這大和尚極其不屑,連自己心中的『道』都無法堅守之人想有成就也必然一般,最後終歸免不了身死道消,那不戒老僧便是最佳的榜樣。袁飛心中也不由得佩服佛家這群和尚的口舌功夫,這開了六識的大和尚想來未入佛門之前也有著一身驚人的神通修為,竟也被和尚勸說棄了原本的修為進了佛門

旁邊的那個開了五識的和尚也點了點頭隨後看了眼袁飛手中托著的困住『貪噬蟲』的籠子,不由得讚歎道:「此物當真了得。這『貪噬蟲』可嚼天下一切,即便是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對付。」

那柳嬉嬉見誘騙袁飛不成立時收了臉上的嬌媚之色,變得冰冷起來冷聲喝道:「小和尚,今日之仇我早晚和你算個清楚。」說著神魂竟然一下從那『貪噬蟲』之中鑽了出來,神魂離了宿主自然便只有被天地元氣洗練一條道路可走。

那開了六識的和尚呵呵一笑,似乎早料到柳嬉嬉有此一舉,隨手一點便是一道堂皇金光直射在柳嬉嬉的神魂之上,一下將那柳嬉嬉的神魂攝到手中,隨後取出一顆佛珠,將這神魂往那佛珠之中一拍,柳嬉嬉的神魂便被收進了佛珠之中,柳嬉嬉求死不成不由得在那佛珠之中破口大罵,此時那裡還有半點年輕女子的嫵媚之色,滿口戾氣這才有了幾分魔的樣子。

那和尚微微一笑將佛珠收進袖中,看向袁飛道:「隨我們回寺吧。」兩人連袁飛的數種寶物全都置之不理。甚至連問都懶得問。

袁飛自然沒什麼其他去處,身形一起便到了兩名和尚近前,一行三人踏風而行,不過片刻便到了蘄州城外。

普渡佛寺並非完全都在蘄州城中,有一半在城外,袁飛三人不必進城便可出入普渡佛寺,相當方便。

此時普渡佛寺之外三百餘里的一座高山上,一顆蒼翠老樹陡然變得枯黃起來,原本堅實充滿活力的樹葉樹幹瞬即枯萎,被凜冽的山風一吹便化為漫天的灰燼。

樹下一名女子臉色蒼白的喘息著,頭髮凌亂遮掩著大半張臉,不過從這女子的身材上看絕對是一位絕世無雙的美人,這女子正是損失了一道神魂的柳嬉嬉。

柳嬉嬉此時雙目之中綻放出湛藍色的光焰,一隻手插進那老樹的樹幹之中,額頭上一道道的青筋蹦起,嘴中冷聲喝道:「小和尚,小禿驢!沒想到我柳嬉嬉竟然在陰溝裡翻船,栽在了你的手中,害得我損失了一道分魂,你自求多福吧,不要落在我的手中,不然我必叫你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說著身形一卷化為滾滾魔氣在凜冽的山風之中一晃便不知被吹去了那裡。

……

……

袁飛一行三人進了佛寺,袁飛便被遣回了住處,而那倆個大和尚走得卻是只有本寺僧人才能進入的區域。

普渡佛寺並非全部都面像善信和遊方僧開放,相反的,能夠對善信和遊方和尚開放的不過是百分之中的一成而已,絕大部分都是本寺僧人方能進出。

袁飛被兩個和尚排除在外,也並不氣惱,而是獨自在寺廟之中緩緩而行,聽著夜草之中傳來的蛙鳴之聲蟋蟀蟈蟈嘈雜亂叫,袁飛一顆心陡然沉靜下去,似乎自己和這夜晚融為一體,和那草叢融為了一體,再也分不出究竟是自己在這草叢之中走過,還是那草叢在緩緩從身邊劃走。

一股淡淡的卻又軒昂的血氣緩緩的從袁飛身上的毛孔之中釋放出來,腥紅的透著淡淡的甜膩。

就在袁飛出神的功夫袁飛的手腕之上突然一陣燒灼刺痛傳來,袁飛陡然一驚,立時清醒過來,看了看手腕上那淨慧和尚送與他的佛珠正由亮紅之色逐漸消退成漆黑之色,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後怕,暗忖道:「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那種空靈的念頭難道便是禪麼?我怎麼不自覺地便將一身血氣釋放了出來?幸好有這串佛珠提醒,否則在這一片祥和之地立即便會被其他和尚發現,到時便麻煩大了。

就在袁飛暗自慶幸之時,突然一聲噗通之聲從袁飛身前不遠處的一口老井之處傳來。

袁飛的一對瞳子瞬即縮成針芒狀,那老井邊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僧,正是他將一個水桶丟入老井之中發出了那噗通的聲響。

袁飛那顆心陡然被捏住了一般,艱難的按照平時的頻率搏動,這乃是身為盜者下意識的行為,加速的心跳是絕對不能出現在盜者身上的,那會被人發覺得知。這也恰恰說明這老和尚的出現確實使得袁飛心中一驚。

那老和尚吃力的用雙手往上拉那隻水桶,好似手中的水桶有千斤之重一般,此時似乎剛巧發現了袁飛便招呼道:「小子,快來幫我提水。」

袁飛自然知道這老和尚絕對不凡,怎麼可能被一桶水難住,心中略微想了一下後便應聲上前,抓住那井繩往外拉水。

這一拉繩袁飛心中便是一動,驚訝不已,因為手中的這井繩吊著的那裡會是水,簡直就是一座小山,以袁飛的雙膀之力都無法將其拉上來,只能不上不下的這般支撐。

那老和尚卻早已鬆了手,笑嘻嘻的看著袁飛吃力的拉著井繩道:「小子,你方才周身血氣橫溢,不知是為了什麼?」

袁飛自從見到這老和尚出現便知道方才之事必然瞞不過他,只好乖乖將騙淨慧的那番言語再次拿出來道:「小僧自幼從軍,在戰場上廝殺往來久了便沾染了一身血氣不得而散,每每入定都要出來作祟……這位師父,您拉的是什麼?怎麼這般沉重,小僧拉不住了……」

那老和尚敲著後背道:「水啊,在井裡不拉水拉什麼?要不你幫我下去看看是不是水桶被什麼東西勾住了?」

袁飛正待開口就覺後背猛的被人踹了一腳,袁飛腳下一踉蹌便跌入水井之中。

以袁飛的穩紮就是一頭大象撞過來也不一定能夠撞得他失了重心,況且此時袁飛早就防備著這老僧,卻依舊被其一腳踹入井中。

袁飛心頭一驚,自然而然的催使神通想要從那井中升起,但卻不知為何周身上下竟然半點神通都施展不出來,甚至連武道修為也無法催使,整個人似乎瞬間被剝奪了一身神通化為了一個普通人一般。

那井口越來越遠,身後只有那老僧不戒的哈哈笑聲,震得整個。

隨著身形跌落袁飛便覺自己好似墜入了無盡識海之中一般,生前往事紛至沓來,從七個兄妹一同成長到盜梟葛洪翻臉再到他修道,長街縱馬的那道紅衣留影,殺皇帝,軍中征戰再到五道尊門,殺絕海,滅絕遠甚至和柳詩享受那人倫大樂,直到噗通一聲整個人投進冰涼沁骨的井水之中這才一下清醒,方才那一切便好似大夢一場一般,袁飛只覺得自己竟重新活了一次,在經歷一遍前塵往事袁飛心底竟有心灰意冷之念,似乎那些都是於己無關之事,原本刻骨的仇恨此時變得輕飄的如若無物,原本深刻的思念此時卻化為一道長河滾滾而去再也不復回頭。

袁飛此時浸在那深冷的井水之中,不住的下沉,下沉,下沉……一顆心似乎也被這冰冷的井水沁得冰涼,麻木,原本如火的東西此時正在被一點點的澆息,袁飛整個人都麻木了,存在?不存在?生?死?有?無?虛無!

這在佛家來說是一種開悟的境界,一步踏過便心中沒有生死沒有恩怨有的只是對於佛家的信仰,對於藥師佛的崇敬,父母、子女、師父、親人在開悟之後盡皆成了紅塵泡影再也不會縈懷,在修佛之人來說這種境界求之不得,但在以往的袁飛看來這卻是一把屠人神魂的刀,所求的便是滅了己欲也了斷了紅塵。使活人化為行屍,或許行屍並不覺得自己乃是一具行屍,但在袁飛眼中沒了七情六慾斷了紅塵往事就是行屍!

但,袁飛此時也像是其他的和尚一般深陷其中而不自知,七情六慾好似風吹過面孔一般瞬即逝去,前塵往事更是如吹熄的蠟燭一般化為裊裊青煙。

袁飛的心如老樹枯萎,腐朽得散發出濃烈的死氣。

於此同時袁飛腦後逐漸由一道光輪閃爍起來,好似銀盤滿月一般,一道、兩道、三道,三道光輪分別代表著佛家的三種神通。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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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菩提證心,井中見性

佛家前三識。

一眼識,可望一瓢水中的四萬八千蟲,查常人不可查,望常人不可望。

二耳識、可聽八方聲響,百里動靜。

三鼻識,可聞世間種種香,分別好香,惡香,平等香,不平等香,鼻音噴出可破毒障、清神魂。

這些神通對於袁飛來說早就已經練就在身,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神通本事。

袁飛身上微微鼓蕩一下,金光大放,並有陣陣梵唱之時從天外傳來,井中之水立刻自行分開,袁飛身形在井中冉冉而起,井口的老僧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今朝開悟,脫離眾生,菩提證心,井中見性,善哉!善哉!恭喜你了,淨禪!」

說著那老僧手指朝著井中一點,從袁飛身上取了什麼出來,另一隻手在空中憑空寫就一道梵文金字,隨手將那從袁飛身上取出來的東西往內一拍便是一嘭的一聲炸起漫天金霧,張開手時手中已經有了一顆圓潤的佛珠和一張上書度牒二字的黃絹布錦。布錦之上以金字寫就一行小字,但卻看不出那金字究竟是些什麼文字,只是給人一種古奧之感。

那老僧呵呵一笑,將佛珠收起卻將度牒丟在井邊,身形一淡便消失不見。

此時老井之中的袁飛緩緩而升,一直升出了井口後緩緩落地,此時的袁飛雙瞳之中一片混沌無神,腦後三道光輪輪轉不休,臉上冰冷肅穆似乎沒了半點生人氣息。

袁飛手中捏著淨慧給他的那串佛珠,看看天,看看地,看看眼前,卻不見了那將他踢入井中的老僧,略微沉思片刻後袁飛探手取了井沿上的那張度牒,眼中混沌之色之中有清澈的光芒一閃而逝,袁飛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

佛!佛!佛!佛!

狗屁!

隨後袁飛依舊緩步而行徑直回了禪室,倒頭便睡,好似什麼都未發生過一般。

此時一道光輪竄入伽藍殿中,一忽便投進了絕義的後腦,絕義緩緩睜開雙眼後道:「淨禪果然有幾分慧根,被我一腳踢醒,開悟了道便有三識加身,算起來他原本不過是築基中期境界,但現在卻相當於築基後期了,無形之間境界竟然增長一分,這還真是叫人難料的變故。那駝背老僧自然便是這位普渡佛寺四大班首之一的絕義分出一道法|輪顯化出來的。

寂定點了點頭道:「既然開悟了那便是我佛家弟子,加給他一座須彌山,看看他日後成就如何。」

絕義點了點頭道:「我會為他找一個好師父的。」

此時那收了含有柳嬉嬉神魂的兩名僧人才走進伽藍殿內。

開了六識的那僧人將柳嬉嬉的神魂取出呈上道:「此魔已經取來。」

寂定點了點頭,也不見他作何動作便將包裹著柳嬉嬉的神魂的光球攝到身前。

兩僧對視一眼便退了出去。

寂定手指一點光球,那光球立刻如泡影般破碎,顯露出裡面的柳嬉嬉的青藍神魂。

柳嬉嬉見到這寂定和尚依舊沒什麼懼色,冷聲言道:「寂定禿驢要殺要剮你下手快些。」

寂定呵呵一笑道:「我佛家雖有金剛卻從不亂用,不知六鬼門的小公主來我佛家潛伏所為何事?」

柳嬉嬉冷哼一聲道:「當然不是好事,但我什麼告訴你?」

寂定依舊淡淡而笑道:「你這條神魂也是百年修化出來的吧?」

柳嬉嬉嘿嘿一笑道:「你這禿驢眼力倒不差。」

寂定道:「你若將你來此所為何事告知與老僧,老僧便立即放了你這百年苦修出來的神魂,如何?」

柳嬉嬉雙目微微一眯,隨後冷笑道:「拿這區區百年修為便要來和我談條件?禿驢果然就是禿驢,可惜,你找錯了對象。」說著柳嬉嬉的神魂猛的燃燒起來。

旁邊四僧立即便要出手阻止,卻被寂定和尚攔住口喧了一聲佛號道:「此女心意已決我們即便攔住了也毫無用處,任其自去吧。」

……

當清晨第一道晨曦射入袁飛房中的時候,袁飛輕輕的睜開眼睛,此時的他眼中沒有絲毫混沌之色,反倒更加清亮透徹,袁飛的氣質也為之一變,更加溫潤,這種溫潤和以往又不相同,好似極品玉石一般,這股溫潤是由內到外的,整個人給人一種半透明的感覺。

袁飛從手腕上取下淨慧給他的那串深黑的佛珠,指尖微微觸碰這佛珠,雙目之中顯出一絲疑惑之色,暗忖道「昨日在井中若沒有這佛珠在我即將沉淪的最後一刻點醒與我,恐怕此時我也變成了一個心中只有佛祖端坐的純粹佛徒,這顛僧為何要幫我?」

袁飛細想了下那顛僧的種種言語不由得也有些了悟在心,想那顛僧淨慧雖然輩分不大但卻似乎威望不低,種種言語皆對佛不敬,當日留下這佛珠給他的目的顯然不光幫他收斂血氣,還在開悟的關鍵時刻提點他一下免得他滅殺自我永墮佛家。

略略細思了片刻,袁飛便覺察到門外有腳步聲朝著自己所在的禪房之中走來,袁飛微微一笑隨後雙眼之中的清澈之色瞬即消散,代之的是一片混沌。這種混沌並非我們所常見的混沌,袁飛雙目之中還是黑白分明和常人無異,甚至還要略微比常人明亮一些,但就是給人一種混沌混沌之意,細細觀瞧的話一種佛徒乃至善信的眼中皆有此種混沌。

袁飛不待對方叩門便逕自打開了禪房房門,來的正是那守門的小沙彌,這小沙彌見了袁飛不由得一愣,蓋因袁飛腦後的三道光輪旋轉不休,小沙彌愣了愣神隨後滿臉羨慕的道:「恭喜淨禪師兄一夜之間成就三識佛果。」

袁飛呵呵一笑道:「這三道法|輪我現在不知如何收回,總是橫桓腦後叫人好不心煩。」

那小沙彌呵呵一笑道:「原來師兄竟不知如何收回法|輪,這個卻不難,我雖然一識未開卻也常常偷看一些經文典籍,神通自然是不會用的但卻早就記得熟爛,師兄只要腦中空明以禪意為引將那光輪引入泥丸穴之中便可收了光輪。」

袁飛一試果然收了腦後的三道光輪,不由得連連點頭道謝:「如此大好,這法|輪明亮至極,昨夜吵得我一直無法入睡,多謝師弟了。」

那小沙彌面露幾分靦腆道:「師兄你可稱呼我為地藏,或者叫我法號度空,其實說起來師兄乃是淨字輩我不過是度字輩比師兄足足小了兩輩,我叫你師兄可是佔了大大的便宜。」

袁飛呵呵一笑,這小沙彌算是袁飛見到的除了淨慧之外的第一個普渡佛寺的僧侶,也算是他在這普渡佛寺之內的唯一一個熟人,即便是袁飛深恨佛家但對其多少也有些好感,況且這小和尚和他當年的數位弟妹們一般大小,袁飛對於這個年級的孩童實在是難生厭煩,便呵呵一笑道:「什麼便宜不便宜,我雖然輩分高你兩層,但你卻比我先入佛門,這般說起來我還要叫你一聲師兄呢。」

說完兩人都是一笑。

小沙彌笑過後道:「淨禪師兄,不趣監寺叫你去見他,另外著我幫你安排內院住處。」隨後度空壓低聲音道:「不趣監寺掌管全寺的事物,人如其名,不趣不趣絲毫無趣!他可是我們普渡佛寺之中最討人嫌的主兒,平時總是板著一張老臉你去見他可得小心一點。」

袁飛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小沙彌度空便引著袁飛進了普渡佛寺後寺,也就是不對外開放的那一部分,可以說袁飛此時才算是真正的踏入了這普渡佛寺,袁飛以往不過是住在普渡佛寺外面的市集上罷了。

一步踏入這真正的佛寺之中,袁飛心頭便湧起一股祥和安穩之意,這種祥和安穩對於真正的佛徒和善信來說自然是一種溫養,但對袁飛來說卻是一股侵蝕撻伐的巨力,在慢慢的瓦解他的心神滅殺他的自我。

「什麼佛家寺廟,祥和慈悲,這根本就是一座毀人的大陣!」袁飛眉頭一皺心中暗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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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藏經閣巡夜

這祥和安穩乃是毀人之物,能夠滅殺掉人的本性,將人心中的進取之意和情感恩仇全部消融吞噬掉,當人心中沒了這些之後便等於是重新投胎換了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多少還保留著些以前的記憶罷了,但卻再也不會將這記憶當成是真實,只當做是一場大夢泡影而已。也就是說當人沒了這些感情之後便等於是徹底的死了。留在世上的不過是一具只知持香唸咒為藥師佛供奉信仰的死物,不得不說藥師佛乃是天下第一才智高絕的惡毒之人。

袁飛雖知這安穩祥和乃是毀人之物,但袁飛此時卻不能施展神通術法直接和這毀人之物的侵蝕之力對抗,那樣的話他一下便會在這廟宇之中顯得與眾不同,不用說立即便會被佛家高僧知道他心中藏有暗鬼,到時估計要麼他逃之夭夭,要麼便被佛家擒住後果難料。

是以袁飛只能以自己的精神力量去和這侵蝕之力暗鬥,這種暗鬥雖然無聲無息毫不顯露端倪,但無疑大耗心神,並且需要絕大的鋼鐵一般的意志。

度空在前一邊走著一邊給袁飛作介紹,這是大藏殿,後面是藏經閣,那邊是觀音殿,這邊是羅漢堂,包括那裡穿衣、那裡吃飯、那裡是茅房都一一給袁飛講解清楚。

袁飛一邊抵禦祥和的侵蝕之力一邊點頭牢記心中,地形這種東西在盜者看來最是重要,事關生死!

度空引著袁飛著實行了好一會,穿過了許多大殿,一路之上袁飛見到許許多多的僧人,這些僧人基本上都沒有修為在身,各個滿臉祥和或誦經持咒或含笑談吐,和外間世界的爾虞我詐相比當真是一片清淨樂土,但在袁飛眼中這些和尚各個都好似土胚木偶一般,沒了本性,沒了本心,剩下的便只有一具貌似祥和的肉殼。

不過袁飛看到了這些和尚之後,對於佛家反倒多少有了些微改觀,畢竟雖然這裡乃是一個滅殺自我的樊籠,但卻也是一個公平的交易,畢竟對於這些凡人來說能有這麼一片使得內心安寧不愁衣食的地方居住也算是個不錯的去處,佛祖藥師佛為他們開闢這樣一處道場,而他們將自己一生都用來唸經持咒將信仰之力貢獻出來給藥師佛,彼此之間談不上誰佔了便宜誰吃了虧,唯一吃虧的恐怕就是這些和尚的家人了,這些和尚斬斷紅塵滅殺自我之後便和世俗一刀兩斷,留在世俗之中的可能便是孤兒寡母,老弱娘父。

從這點上佛家便不似道家,道家講究的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元嬰修士每日琢磨的都是證道之後帶著整個教派飛昇。

五道尊門之外的太蒼城便基本上全是修仙之輩的親人居所,當然修仙之人一般也只管三代之內的親屬,三代之外的不光血緣稀疏,更沒了那份親情在內,彼此和陌路之人區別並不大。

袁飛在心中將佛門和道家相比較著,不知不覺已經被度空帶到了一座閣樓之前。

度化悄聲道:「淨禪師兄,不趣監寺平日裡便在這裡掌管寺內之事,你進去找他吧,我今日剛巧無事,在外等你。」

袁飛點了點頭便直入閣樓之中。

閣樓之內不止一人,數名和尚正在忙碌的點算銀鈔,也有的在翻查賬冊應對錢糧,這倒沒有什麼,畢竟佛家不似五道尊門那般入門的都不是凡人,佛門絕大部分弟子盡皆是些凡人,吃喝拉撒都要這銀鈔支應,自然要有專人打理。

袁飛道明來意,便有僧人指點袁飛更上一層,去二樓內室去找不趣監寺。

袁飛拾階而上,這二層反倒清淨起來,絲毫沒有半點世俗的銅臭氣,這一上一下便好似從滿是銅臭的世俗之中一下拔升到了仙界一般,這種巨大的反差,就是袁飛都覺得有些不大適應。

二層因清淨而平淡,空蕩蕩的器物不多,內中直直板板的盤坐著一名和尚,這和尚身前懸浮著不知是什麼經典,顯然正在細瞧經文。

這和尚面目確實威嚴,並且及其刻板,一看果然便是個無趣之人。

感受到袁飛上來,不趣眼睛都沒動一動,依舊在看著身前那卷經文。

「淨慧見過不趣監寺。」

不趣依舊眼皮都不抬一下,嘴中卻說道:「藏經樓巡夜,下去吧。」

袁飛不由得一愣,他卻沒想到竟然這般簡單,原本他在路上還準備了一套話語,現在可好盡皆用不到了,不過他也沒什麼心思和這和尚閒聊,得了差事自然是轉身就走。

小沙彌度空見袁飛上了二樓便和樓下的幾個師兄搭閒兒,度空顯然在佛門之中有些人緣,畢竟他年歲較小,摸樣也可愛,再加上他管的便是普渡寺出入的門戶之一,是以寺內僧人不說全部至少多半都識得他。

度空還未和那師兄說上三兩句便見袁飛已經從樓上走了下來。

度空一愣,迎上去拉著袁飛便走,袁飛不知何意但也順著被他拉扯。

離得遠了,度空才問道:「這麼快?那沒趣兒給你安排了什麼差事?」

袁飛聽度空叫不趣為沒趣兒不由莞爾,隨後道:「打更的差事,藏經閣巡夜。」

度空一愣,眨了眨大眼睛半天才道:「乖乖,這可是個好差事,雖然苦點累點還時常有鬼魅作祟,但卻可以無限制的閱讀經卷,確實是一件好差事。」說著度空上下打量袁飛好一會後才道:「看來那沒趣兒很看重你啊。」

袁飛奇道:「怎麼?佛門之中還有鬼魅作祟?」

度空笑道:「其實也沒什麼,藏經閣乃是我佛家重地,但不知為何卻被鬼怪魔物打通了一條通道直通藏經閣下,是以時不時的便有鬼祟出來盜經,不過藏經閣不光有十位師兄巡夜,更有開了七識得絕苦大師坐鎮,是以從未出過問題。」

袁飛不由得奇道:「既然有鬼祟打通地下通道為何不直接將那通道封死或以神通陣法將藏經閣護住?反而任其往來?萬一出了紕漏豈不是損失不小?」

度空呵呵一笑道:「師兄莫要擔心,藏經閣內只是一些俗家經卷,雖然珍貴但珍本都早被轉移他處,再說了那些鬼祟看中的也並不是那些世俗經典,唯一能吸引那些鬼祟魔物的乃是藏經閣本身。」

袁飛不由一奇,玩笑道:「藏經閣?那群鬼祟魔物難道想將藏經閣整個盜走麼?」

度空卻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就是要盜走藏經閣啊,師兄你怎麼知道的?」

袁飛不由一愣,半晌後才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磚頭瓦片之物有什麼可盜的?」

度空呵呵笑道:「磚頭瓦片?師兄你是不知,那藏經閣本體才是一道佛家珍寶,據說乃是上次佛子弘法之事從佛國之中帶來的寶物之一,不光可大可小內中更記載有主持方丈才能觀摩的經典抄本,據說若是開了九識的佛徒觀之便可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徑直投往佛國一界,普通修為的佛徒觀之也大有益處,但只可看封面卻不可看內中一個字否則必然金焰焚身。」

說到這裡度空微微一嘆道:「可惜像我這種什麼修為都沒有的,連看都不能看,就是觀瞧了那經典的陰影一眼也會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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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思量思量

袁飛點了點頭,這般一說袁飛心下便覺得度空不是胡言,畢竟真的神通大典本身便不是給凡人看的,就好比《盜經》一般,以袁飛目前的修為現在不過只能看到《萬寶歸一》這種只有凝結了盜丹之後踏入結丹期才能修煉的內容,還有《糺藍神光》也是如此,總計有三綱五則一十五篇,袁飛也只能觀瞧兩綱十篇道訣,若是越級太多勉強去觀瞧自己不該看到的和不能看到的東西,立時便會遭了報應,輕則神魂顛倒雙目糜爛,重則裂體而亡,凡俗之中所謂凡人得了一本秘籍便能如何如何縱橫天下甚至一步登天不過是凡人的一個不切實際的美好願望罷了。

就拿袁飛來說,當年若不是盜梟葛洪已經教習了他數年修習真元之法使得他體內已經孕育出了一脈真元的話,即便得了《盜經》也不過是無用之物,甚至連封面上的《盜經》兩字都看不到。

袁飛並不太關心藏經閣妖魔竊經之事,畢竟他來這裡可不是為了當和尚的,更不是為這狗屁佛門佛祖出力打工的,他是來探尋洪嫣兒的下落的,是來偷人的。

現在他已經踏著跳板進入了這普渡佛寺,剩下的便要小心翼翼的尋找蛛絲馬跡探尋洪嫣兒的蹤跡,袁飛之所以選擇普渡佛寺乃是因為將洪嫣兒奪走的絕空和尚乃是出自普渡佛寺,在袁飛看來在這普渡佛寺之中多多少少都會尋到一絲半毫的蹤跡,當然若是普渡佛寺沒有找到洪嫣兒的蹤跡他還要去其他的一十七家佛寺尋找。

袁飛細細的整理了下思路,首要的前提是他必須在三年之內在佛教之中達到一定的高度和一定的地位,只有如此才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接觸到高層次的秘密,否則單憑他以盜的神通在這有九識高僧鎮守的佛寺之中打探消息的話,無疑於送死一般。

至於如何才能最快的得到一定的地位袁飛此時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袁飛相信機會總是會有的,畢竟他昨天便擒到了魔家的一個魔女,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這麼簡單的得到度牒踏進了這普渡佛寺內寺。

度空引著袁飛一路小嘴不停地介紹著佛寺,不久便將袁飛帶到了一處住處,正常的僧侶住處乃是十人一間的大屋通炕,但袁飛此時開了三識已經不算是普通的僧眾了,只要開了一識便可住獨間的房屋,更何況袁飛開了三識,已經可以擁有一棟獨院的禪房了。

度空指著一處不大的院落道:「就是這裡了,我早上可沒料到師兄已經開了三識,所以這裡沒有準備清掃,師兄勉強先住下吧,院子那邊便是我的住處,淨禪師兄沒事也可找我玩耍。」

袁飛順著度空的小手指看去,果然遠處也有一處禪房,不過那禪房比袁飛的院落還大上一倍,透過開著的窗戶可以看到一排排的大炕,內中一看便住著不少僧侶。

袁飛不由得微微一嘆,在五道尊門之中也是如此,修為高的可以開闢洞府,修為低的只能構建茅屋,幸好五道尊門修士少而太蒼山又極其廣大,不用像佛家這般眾人擠在一處幾人一間房屋。更不用拖著一個個開了數識的高僧圍著錢糧打轉。

袁飛又想了想,不由得自嘲一笑,暗道:「或許這也是佛家修行的一條道路吧,修為低見識自然便底,或許我還沒參透其中奧妙,畢竟按道理說佛家實在是沒必要以開識的修為來運轉這些世俗雜物的,畢竟這普渡佛寺之中凡人僧侶的數量也不在少數。」

度空笑嘻嘻的和袁飛說完便道:「淨禪師兄你且先去收拾一下,我去原本給你安排的住處幫你尋了被縟來。」

袁飛道了聲謝,那度空嘻嘻哈哈的便跑了。

袁飛微笑著看著度空離去,微微搖了搖頭,或許只有這般大小的孩子才真的是無憂無慮的,隨後袁飛便進了小院之中。

院子不大,四四方方,三丈長短,院中也無什麼擺設,禪房也不算太大,禪房之中便只有一張僅容他睡臥的小床,佛家有一忌,那便是睡臥大床,所以禪房之中都是僅能容人的小床,即便是方丈也不例外。

這禪房顯然已經有些時日沒有住人了,地面桌面床面之上滿是灰塵。

其實普渡佛寺乃至整個大傲一十八家佛寺之中這種為三識以上修士準備的禪房已經空了一半,原因不說自明,這些房間的主人都死在了五道尊門之中,甚至袁飛住的這間禪房的主人便有可能死在袁飛手中。

袁飛隨手一撫,一道風氣鼓蕩而起,將禪房的窗戶掀開,捲著灰塵便送出窗外,不過片刻時間便將整間禪房清潔一新。

袁飛輕輕拍了拍那張露出實木本色的長桌,桌上放置著四五本老舊的經書,袁飛隨手拿起翻了翻見全是梵文書就便放了下來,這種梵文乃是佛國一界的文字,世上的佛經最開始都是以這種佛國文字書寫而成,每一次佛子降生便都會留下數部梵文寫就的佛經,那些漢文的佛經都是後世僧侶為了廣為傳播非法自行翻譯的。不過這種佛經都是最淺顯的,是為世俗凡人準備的,真正的高僧都要研讀以梵文寫就的經典才能體悟藥師佛傳遞的真意。

袁飛丟下經書順著窗戶朝外望去,剛好看到一座佛塔,這佛塔不光是普渡佛寺之中最高的建築,就是在這蘄州城之中也是最高之處,是以清晨第一道陽光總是先點亮寶塔之上的包金穹頂,尤其是隨著第一縷陽光一同到來的清晨的微風吹響這寶塔上的一千三百個小鈴鐺,那悅耳的細碎清鳴好似群鳥歡唱一般,乃是蘄州城一道別緻的景觀,外地之人到了這蘄州城往往便要趕早起來看上一看這『日燒寶塔千鳥齊鳴』的景觀。

袁飛目光在那尖塔之上略微停留,隨後開始琢磨自己此時面對的問題。

此時的他一身道法已經全都轉換成了腦後三識,問題也相應而來,原本他操控得如意的一些法寶都無法再用了,幸好老僧不戒已經將五陰瘴氣重新練過,以佛法也可驅動,而玄『牛匕』口袋本身便只是一個通道,也不存在不能驅使的問題,但玄泥紫金離火幡袁飛此時卻再也催動不得了,袁飛也嘗試過催動『殷墟操屍環』一樣動用不得,畢竟這兩種法寶都是陰邪之物,和佛法天生相剋,一旦遇上便是你死我活的態勢,彼此誰也不會允許對方佔據上風被其驅使。

但最叫袁飛鬱悶的還是《糺藍神光》這般最實用的神通此時竟也運轉不靈起來,以佛法強行催動這《糺藍神光》雖然依舊可以噴出藍光來,但那藍光卻總是霧濛濛的,再不似以往那般可以輕鬆地穿透地面,破開霧障,見長人所不能見之物了,現在被《糺藍神光》籠罩之下的物事已經模糊不真切了。

當然,也並不全是壞消息,對於袁飛來說最大的幸事便是《盜經》神通在佛家法力的催動下似乎更加圓轉如意,比以往以道家真元催動之時更加順手。這可大出袁飛意料之外。

『納氣歸元環』在袁飛手中催動起來速度更快更加悄無聲息,雖然還不能完全達到無色無相的透明地步,但已經有了些通透的意思在裡面,再不似以往那般總是烏突突的摸樣。袁飛百思不得其解這其中的究竟,最後袁飛只得想當然的以為《盜經》或許和佛法有些淵源,只是《盜經》之上半點沒提罷了。

除了《盜經》之外,還有袁飛丹田之內的血池紅蓮此時在佛家法力的滋養下更見鮮豔,尤其是那句「殺機一動,禪心便起!心定身熾,是為殺禪!」總是洪鐘大呂一般的在這血池紅蓮之處響起,嗡嗡震震久久不息。

只要袁飛一將神識潛進那溫池紅蓮之中心神便似乎被洗練得極其清淨甚至有種入禪的意味,但身體卻有無窮躁動蒸騰而起,指縫骨髓內之中似有無數小蟲在鑽擠蠕動一般,酥癢酸麻得整個肉體都似要燃燒起來,不受心神控制的想要自行出去打殺一番。

袁飛只是潛進去一次便立即抽身出來,再也不敢擅自進自己體內的丹田溫池之中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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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小僧地藏

袁飛在禪房之中盤算了一會終究沒有什麼頭緒,此時度空已經抱著一大包床褥晃了過來,那床褥太大甚至將他大半個身子都擋在了後面,小傢伙只能憑著記憶試探著往前跑,走起路來難免會搖搖擺擺,好似一隻小鴨子一般憨態可掬。

袁飛不由莞爾,手指一點便要將那被縟攝過來為度空省些力氣,但他想了想卻將手指收了回來,邁步出了禪房,來到度空身前伸手將那床褥接了過來。

袁飛溫和一笑,也不提謝字,只是說道:「度空你這麼小究竟為何要進入佛門呢?是缺衣少食無以生計麼?」

度空喘了口氣擦著額頭上滴落的汗滴道:「當然不是,我家雖然不算富裕,但在我們黃村也算是上等人家,田地也有數十畝衣食什麼的都有人伺候不必費心的。」

「哦?」袁飛奇道:「那你小小年紀為何要當剃去煩惱絲來做個和尚呢?寺廟之中這般辛苦又枯燥乏味,在外面花花世界裡玩耍豈不快哉?」

度空小臉上微微一黯,露出一絲與年紀不符的滄桑,隨後嘆氣道:「我母親兩年前去世了。」

袁飛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的道:「這和你做和尚有什麼關係?」

度空小臉上露出一絲憨憨的笑容道:「這個原因我只和幾個師叔師伯說過,你可不要說出去啊,不然我會被人笑話的。」

袁飛心下好奇,自然點頭應允。

度空一屁股坐在院中的一處石階上,深吸了口氣雙目之中略微有些出神的摸樣,似乎在回憶往事一般的道:「我娘親向來信佛,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吃齋淨身禮佛的,但後來不知為何突然不信佛起來,甚至對佛有了怒火,不但拆過她捐建起來的黃村唯一一座佛堂砸爛了藥師佛佛像,甚至還將黃村之中所有的和尚全部攆走,也不許任何和尚進入黃村的地界,這其實也還不算什麼,畢竟我娘親她信不信佛都是自己的意願,即便謗佛也算不上是什麼大罪,但我娘親不知何時開始喜好食肉起來……」

說到這裡度空微微頓了頓。

袁飛奇道:「吃肉?連砸佛堂拆佛像都不是大罪難道吃肉反倒成了大罪?」

度空卻搖了搖頭道:「不是畜生肉,是人肉,是嬰兒肉!孩兒肉!」

袁飛後背略微一寒,雙目之中露出一縷淡淡寒芒。

度空卻接著說道:「她最開始去外村墳地偷吃方死的嬰兒肉,後來慢慢的開始去偷鄰村人家的孩兒回來吃,最後竟開始吃起本村的孩兒來,後來,後來我的娘親,想要吃我!」

袁飛雙目原本的寒芒陡然被驚訝取代,有些愣怔的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孩童,原本他以為只有度空這個年紀的孩子才是最無憂無慮的,誰知道這孩子暖洋洋的笑容之後竟有這樣叫人毛骨悚然的身世。

度空卻沒什麼驚悚的表情,反倒淡淡一笑道:「當時當真危急,幸好被剛巧回來的我父親發現了,因為一起來的還有我父親的數位朋友,如此一來母親的罪行便曝光於天下,當時全村乃至外村的人都趕了過來,人們架起火把,將娘親緊緊地縛在上面,一邊咒罵著一邊不停地往娘親身上潑油,那場面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父親以為他把我鎖在房中我便出不來了,但他卻不知道我身子小可以順著窗戶的縫隙鑽出去。」

說道這裡度空笑了笑道:「那縫隙還是以前娘親看我被父親關在屋中習字可憐偷偷幫我撬開的。」

「我知道外面即將要發生什麼,我一路飛跑,我要救我的娘親,我不相信她會真的吃我的肉,我遠遠地看到人們在潑油在謾罵,當我摔了一跤再次爬起來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天都紅了。人們也歡呼起來了……」

度空說到這裡雙目之中漸漸地沒了神采,也沒有淚水,他並未忍耐什麼,但是那股悲傷卻比淚水更富感染力,連袁飛的道心之內都似乎產生了一絲不妙的情緒,不過袁飛也並未去強行抹殺這股情緒,天地善感,人物多情,本就是天性使然,強行抹殺那是佛家為了滅殺自我才做的事情,袁飛這種骨子裡全是道家思想的人物是不會這般作為的。

度空緩了好一會後才道:「娘親死了,娘親臨死的時候看到了我,娘親笑了,旁人看不到,但我卻看到了,有什麼漆黑的東西張牙舞爪的從娘親的身體裡鑽了出來,鑽進了地下,那東西一從娘親身上出來娘親便恢復以往的摸樣了,娘親對我笑了笑,似乎有話要說,但我哭的聲音可能太大了沒聽到,或者是她被火燒的已經說不出來了,隨後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家裡的床上了。」

度空嘆了口氣隨後道:「後來我知道了,我的娘親定然是被魔物俯身這才會謗佛拆寺,那魔物在我娘親瀕死的一刻逃走了,我娘親卻被活活燒死了,並且那吃了無數嬰兒的罪業也都加在母親身上,畢竟那嬰兒肉走的是我娘親的腸胃,娘親是多麼溫婉的人啊,對我的好天地再無,娘親死後背負著這許多嬰兒的罪業定然是要墜入十八層地獄永受業火煉炙、永受無窮痛苦的,所以我才入寺為僧,希望以我持咒誦經的功德來化解娘親的一身罪業。」

說到這裡度空恢復了一些神采,小臉之上微微一紅道:「其實我入寺之時曾經發下弘願,要度空地獄之中的所有魂魄,使天下罪業消於無形,這樣便可救了我的娘親於那萬劫不復之地也可救出無數和我母親一般經歷的魂魄。」

袁飛看著眼前這個才十歲左右的孩童,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許久許久之後才長出了一口氣,隨後微微搖了搖頭,看了看度空那張對將自己母親從業火之中解救出來充滿了信心的小臉,最終還是決定不將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地獄這種東西存在的話語告訴度空,袁飛也不知這樣究竟是對是錯,現在告訴度空或許可使他早早解脫,從娘親被燒死的陰影之中走出來,卻也可使得度空心下更空,人死之後便什麼都沒有了確實有些太過殘忍。有總有個念想在,沒有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度空現在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現在告訴他這些有害無益。

況且像度空這般的孩子已經極是難得了,若是換了他袁飛有此經歷的話,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尋了那侵佔母親的魔物報仇雪恨,但是度空卻心中沒有絲毫仇怨,反倒是起了度空地獄的慈悲之心,這才是佛應有的性格,這樣的人才應該成為佛,才配叫佛。

袁飛想了想覺得世間並無地獄這個真相還是等到度空長大以後自己來揭開吧,畢竟那個時候度空已經足夠大,有足夠的心念來對抗這種衝擊。

袁飛此時突然發現這些佛徒也不完全似他最開始所想的那般盡皆是不忠不義不孝,只為自己清淨而枉顧家人之徒。

「你父親也贊成你出家麼?」

度空揉了揉鼻子道:「家中還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還有三個姐姐,我最小,我爹疼我,什麼事情都順著我,他最開始不同意我出家當和尚,我便胡鬧,最後他沒辦法便只能隨了我的意願了。對了,師兄我在這佛寺之中很少能夠有時間出去,不像師兄這般開了三識可以隨意出入佛門,你若有時間便去黃村幫我給我老爹帶個口信,就說孩兒地藏在寺中一切皆好不必掛念。全村只有我們一家姓地所以很好找見。」

袁飛點了點頭笑道:「地字這個姓氏還真是少見。」隨後道:「據你所知這佛寺之中向你這般的和尚多麼?」

度空一怔道:「什麼像我這般的和尚?」

袁飛想了想道:「或者說是許了弘願才來修佛的。」

度空一聽笑了笑道:「我只知道一個和我一樣,不過他早就不在這佛寺之中了,據說去不遠的童家村獨自潛修去了,他叫淨慧,和師兄你一樣佔淨字。」

「哦?」袁飛一聽度空在說那顛僧,不由來了興趣問道:「他許了什麼弘願?」

度空露出迷茫的神色道:「淨慧師叔的弘願我修為太淺不能明白其中深意,所以只是強記下來了,原話大概是——」

「我願,我佛盡死,那時便可人人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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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佛門暗流

袁飛一愣道:「這是什麼弘願?這樣的人佛家也能容得了他?」

度空也笑了起來道:「是啊,這弘願確實有些不對頭,不過也許是我修行太低參悟不透其中的深意吧,雖然有不少師兄師伯們對淨慧師叔很是崇敬,但他這個弘願確實不是佛門能夠容得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被趕出了普渡佛寺,去了童家村潛修。」

袁飛搖頭道:「不對,不對,我的意思是這樣的人佛家難道不應該直接將其誅滅麼?在道門裡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就是欺師滅祖的大罪了,甚至要抽魂煉魄永世受苦的。」五道尊門之中誰人敢說道人盡死,人人成道?說出來博物道人那種小氣性子不炮製他百年都不能消氣。

不光不敢說,更加不敢當做是弘願來發,什麼叫做弘願?這弘願可並非是隨便說說而已的,弘願一發便要將弘願貫徹到底,佛徒們許下弘願,不完成便修不成九識開不了佛識,也就是說這弘願便是一道自行設置給自己的心障,一旦發了弘願便要將弘願完成,不然這道心障會一直橫桓在修行道路之上,弘願不了便永遠無法邁過修行的最後一道檻。所以淨慧發下這個弘願便意味著他真的要想辦法實現我佛盡死這個目標。或者說是要主動滅佛。

度空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知了,我想淨慧師叔不過是想法餘眾不同罷了。」

袁飛也覺得自己和一個孩子說這些有些過頭,暗自搖頭之時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覺得這佛家似乎也不是鐵板一塊,內中似有著什麼潛流若隱若現一般,若不然這顛僧淨慧又怎麼能夠在離這不過百里的地方安穩居住許多年?據那村中老者所言還屢屢有僧人前去拜會,只不過淨慧盡皆不見罷了。

並且最叫他搞不懂的是那淨慧竟然在這普渡佛寺之中似乎還有些威望的摸樣,當初那知客僧不動明明已經依據寺中的不得接納有道術修為的修士的規矩不認可他了,但就因為淨慧的一張紙條四個未置可否的文字便改了主意,甚至連寺規都拋到了一旁,這潛流似乎就在袁飛眼前,只不過他一時間卻也把握不著這潛流的方向。」

若這佛寺之中真的有什麼難言的隱秘的話那很有可能便是一條尋找洪嫣兒的捷徑,這個念頭陡然在袁飛的腦海之中清晰起來。

袁飛和度化又閒聊幾句,此時已經下午,太陽已經變得火紅一片,至多再有半個時辰便會沉入地底,度化歪著小腦袋算了算時間後道:「師兄你今日既然領了藏經閣巡夜的執事便早些休息吧,明晚開始你便要熬夜了。」

對於袁飛來說十幾日不睡都不是問題,況且他又哪有時間在禪房休息?現在既然隱隱發現了佛家之中潛流洶湧,自然要想辦法打探一下,打探最好的方法不是隱形覓跡的去偷聽,而是直接張嘴去問,便道:「我想今夜便去那藏經閣巡夜值守,師弟你幫我帶下路吧。」

度空笑了笑道:「沒看出來師兄還是個心急的,不過那藏金閣據說幾乎夜夜都有妖魔鬼祟作亂,師兄你可要自己小心。」說著便引著袁飛去了藏經閣。

一路行來直到太陽被大地吞掉了半個後才來到了這藏經閣外。

這藏經閣乃是佛家藏經納典之處,藏經閣外圍出乎袁飛想像,乃是一片片的碑林石海,一塊塊的石碑或高或矮,或厚重或輕薄,有些被雕成了動物、金剛甚至菩薩摸樣,有些則方方正正四平八穩的立在那裡,近千塊石碑基本上沒有一塊摸樣相同的,唯一相同的是上面都刻著文字圖畫,有佛國的梵文書就也有漢文乃至其他各國的文字雕刻其上。

這些石碑歲數大的已經有三千年之久,大部分都是三千年來歷史沉澱下來的。

而藏經閣便坐落在這片石海之中,乍一看上去便好似矗立在墓地之中一般。尤其是在此時血紅色的夕陽映襯下盡皆被染上了一層猩紅色,使得這碑林越發有種詭異的感覺。這裡的感覺和佛家莊嚴肅穆的恢弘氣勢似乎有些不合。

度空不等袁飛問及便搶先道:「怎樣?這裡像不像是一片墳地?」說著壓低聲略帶調皮的道:「我們私下裡都叫這為亂葬崗的!」

袁飛深以為然的點頭道:「除了少些磷火鬼氣和露野殘屍外當真是和亂葬崗也沒什麼不同之處。」

度空呵呵笑道:「鬼氣晚上便有了,那些魔物鬼祟們到晚上便會來盜經了,到時那才叫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呢!」

袁飛不由笑了道:「你晚上也來過這裡?」

度空連忙擺手道:「我可不敢,我沒那麼大的膽子,我也只是聽師兄們說的。」

兩人穿過碑林,來到藏經閣之下,袁飛這才能夠整體的打量這座建築,不,或者說這件法寶。

這藏經閣乃是座三層大殿,高八丈佔地數畝,在這普渡佛寺之中也算得上是極其雄偉的建築了。兼且這藏經閣金瓦黑柱一派堂皇之相,更顯得氣勢恢宏。

不過這藏經閣和其他佛家建築不同,上面並未有石雕石刻或是彩繪的佛經典故,空空蕩蕩的給人一種無有神采的感覺,就好似畫龍不點睛一般,那龍張牙舞爪氣勢無量,但就是少了一絲活氣。為何這藏經閣會這般模樣憑袁飛的修為經驗自然乃是無解之謎,只有等以後再說了。

度空行到這藏經閣之前便道:「淨禪師兄這裡便不是我這樣的僧人能夠進得了的了,師兄進去吧,我先回去了,明日下午我休息有時間的話再找你玩耍。」

袁飛還未說什麼,度空便已經蹦蹦跳跳的走遠了,依舊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摸樣,袁飛心下不由得有些羨慕這度空小和尚。

雖有深仇心中卻無半點血腥,血海面前只留一片慈悲。

若是人人能夠如此的話那這世界上便是神佛遍地,再無一個凡人,可惜,這卻是不可能的,就好比他來說,他雖然不是睚眥必報之輩,但也是眼中不揉半粒沙子,那不戒老僧更是如此,按四個童子的言語來講就是從不記仇,有仇當場就報了,這是道家修煉到極致的境界,因為道家修煉的目的便是大自在大逍遙,天天受委屈還有什麼可自在可逍遙的?

而度空的心態卻應該是佛家修煉到極致的摸樣。

可惜現在佛家這些修煉到極致的高僧袁飛也見過許多,盡皆是心中只有藥師佛而已,甚至為了這個所謂的佛連好壞善惡都分不清了,或許平時還好,但一旦觸及了這個根本便完全沒了半點慈悲之心,根本就是一副被佛洗去了腦中善惡的魔頭!

袁飛微微一嘆,舉步走進藏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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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藏經閣

這藏經閣在外看來空空蕩蕩的內中極其寡淡,沒有半點人的蹤影,門口看起來也並無守衛,一副任人隨意行走的摸樣,但袁飛走到門口卻知道自己進不去這看起來四敞大開的空蕩蕩的大門。

袁飛已經開了三識,其中第一識便是眼識,可望一瓢水中的四萬八千蟲,查常人不可查,望常人不可望。不過相較於『糺藍神光』這種道門之內數得上的眼力神通來說,佛門的這眼識神通還差了數個層次。當然佛家之內自然也有高明的眼力神通只不過袁飛現在並未習得罷了。

這眼識的神通最大的好處便在於不必特意催動,行走坐臥之間自行開啟,便好似眼睛本來便能看到這些一般,不似糺藍神光還得以真元催動才能觀瞧,有時候往往錯過許多東西。

此時在袁飛眼中眼前這空蕩蕩的大門之內分明站著兩個齊門高的怒目金剛。那大門足有袁飛三個高低,這兩個金剛頭頂直頂門框,目視其身高應在一丈五左右。

這兩個金剛面目好生威武,怒目圓瞪闊口獅鼻,一個張嘴呲牙,一個閉嘴嗔目,一個鋼髯滿面,一個臉上無須,兩個金剛都是一身古拙厚重的鎧甲,鎧甲之下露出生鐵鑄就一般的肌肉疙瘩,給人一種筋肉之內蘊藏著無窮巨力之感。而鎧甲捆綁之處的皂紅布條無風自動,輕輕飄浮,又將這兩個金剛的沉重感減少許多,為這兩個金剛增加了不少的靈動仙氣。

此時兩個金剛正居高臨下微微低頭瞪目注視袁飛。

若是尋常僧人甚或是修士從這藏經閣門前走過便只能看到空蕩蕩的大門,除非那修士也有糺藍神光之類的眼力神通,而且還要在這門前刻意催動才能發現這兩個金剛,否則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而這兩個金剛明顯是法力幻化出來的,但最奇妙的是,這兩個金剛雖然是法力幻化出來的,但卻明顯有著自己的獨立思維,也就是說這兩個金剛有些類似於開了靈識的法器,但他們依舊只是法力憑空幻化出來的,本體並非實物。

袁飛心中不由得暗暗咋舌,這種憑空幻化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修為才能單純的以法力幻化出這樣的具備靈識的金剛。即便是元嬰修士似乎也沒有這個能耐,也得靠自身苦苦祭煉出來的法寶一步步自行孕化出神識來,好比博物道人的那件『三陽袍服』所化的『三陽袍帶大食鳥』便是博物道人祭煉了不下七百年的法寶,突然一天自開靈識這才化身成鳥,絕非易事。

至於開了九識的佛僧是否能夠做到這種憑空顯化袁飛卻不知道了,畢竟佛家也有不少神通秘術。

袁飛知道這兩個金剛乃是藏經閣的守門力士,便雙手合十揚聲道:「淨禪奉命前來鎮守藏經閣。」

那名面上佈滿鋼髯的金剛瞪著巨目上下掃視了袁飛一番後甕聲甕氣的道:「度牒取來我看。」

袁飛從懷中取出度牒,還未做什麼動作,那有須金剛便伸出大手隔空一抓將度牒攝取了過去。

袁飛略微一怔,這金剛好快的身手,而且那攝力無聲無息,叫人防不勝防,就是他都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手中的度牒就被攝走,若是動手的話袁飛相信自己不動用逆天法寶出其不意施展偷襲的話,絕對無法戰勝這金剛。

那滿面鋼髯的金剛將袁飛的度牒放在眼皮底下一掃,隨後嗯了一聲,便將度牒丟還給袁飛,隨著度牒一起丟過來的還有一塊玉牌。

袁飛接在手中看了看,玉牌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拾字,其他的便什麼都沒有了,袁飛聯繫度空之前的言語,立即知道這個拾字是何意思了,度空曾言這藏經閣有十名巡夜,顯然他排行第十,是以這面玉牌之上標示著一個拾字。

那金剛將玉牌丟給袁飛後便一隱退到門後兩側再無言語,袁飛眼前便是空蕩蕩的大門了。

此時火紅的夕陽終於全部沉入地底,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片清冷的黑暗。

袁飛收了度牒和玉牌隨著這黑暗一同,一步踏進了藏經閣。

這一步之差竟天壤之別。

腳一沾地,袁飛雙目不由得被光線刺得略微一縮,眼前那裡還是那番空蕩冷清的摸樣,這藏經閣之內竟然是一個燈火通明的所在。

而且這裡面還很熱鬧,正門所對的便是一座高台,高台之上盤坐著一名僧人,這僧人面容枯槁,似乎行將就木一般,雙目之中神光散亂,乃是瀕死之相,但言語卻充滿力道,一字一句都好似洪鐘大呂在耳邊敲響,嗡嗡聲響在腦海之中來回滾蕩。

台下盤坐著不少僧人在凝神細聽,原來此處竟然是在講道弘法。這倒並不意外,畢竟藏經閣本身便有開壇講法的功用,以袁飛所見這些僧人應該全是開了識的佛徒。

袁飛見自己進來也無人搭理,便先細細觀察了一番這藏經閣內部的建築結構,然後隨意找個進退都方便的角落站定,也聽這老僧講起經來。

此時剛好有一名僧人提問:「絕苦禪師,我看管西山上的一片林木,行在林木之間常常不知我身在何處,更不知是我在走路還那些樹木在從我身邊走過。這是為何?」

袁飛心中不由發笑,暗忖道:「這和尚果然看林地看呆了,竟然問出這麼個可笑的問題。」

那絕苦老僧端坐高台不動,眼皮低垂,開口言道:「這便是有我無我之分了,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你以我的身份來看這些樹木,自然是你從這些樹木旁邊走過,而那些樹木看你卻是他們從你身邊走過。畢竟樹木之屬壽有萬載,你在他們眼中只不過是一瞬罷了。」

「但,你要知道有我即是無我,無我即是有我,無有之間卻根本沒有這個我,你最開始所言的那句『常常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便已經參透了一些。不過終究還差上一層,須知本就沒有這個我又那裡來的身在何處呢?現在你或許還不懂,以後或許會懂的。」

那和尚果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雙手合十喧了聲佛號。

那和尚不懂但袁飛卻聽懂了這老和尚的意思,袁飛不由得凝神細思,許久之後才暗嘆口氣道:「這佛家當真精深,將害人的這個學問弄得這麼深奧無比,嘖嘖,真是毀人不倦!說來說去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世界上本就沒有我,要滅殺掉我,沒了自我之後最終還不是變成佛的奴才?這種道理居然也講得如此堂皇,真真可笑。可惜那老僧看似高深卻不知自己已經入了藥師佛的甕中,連自己在害人都不知道,還只當自己在教人好處。」

袁飛心下冷笑一聲也便沒了興趣繼續細聽這老和尚後面的講解。

在這大殿之內轉了一圈,隨後邁步進了通往左側的大門,因為門上掛著的匾額上寫著『經洞』兩個字。

袁飛自然好奇這『經洞』的意思。

是以徑直邁過大門。

這一步又是一變。

袁飛一步踏進去立時置身於一個大洞之中,這洞穴闊大無比,頭頂之上高有數十丈,佔地足有數十畝方圓。

這洞裡依舊是光亮無比,但卻不見任何火光,而是四壁之上掛滿了拳頭大的明珠散發出淡淡的青色光暈,將整個洞中照得通透無比絕無任何死角,而洞中最中央有一座蓮花高台,高台之上臥著一尊藥師佛佛像,以拳撐頭,雙目微眯似乎處於半睡半醒之間。

洞穴四壁被雕鑿得好似書架一般,放置著無數經卷書籍,幾乎將整個洞穴的牆壁全都佈滿,果然稱得上是『經洞』之名。

袁飛心中不由得暗讚:「這藏經閣果然不愧是佛子弘法之時從佛國帶來的頂級法器,竟然內中還勾連了一方洞中世界,這洞中空氣乾燥濕度適宜,沒有半點塵埃,果然是最適合收納經卷的地方。」

此時洞中也有數名僧人在袍袖飄飄的凌空踏步在空中尋找經卷,袁飛進來那幾名僧人也不甚在意,連看都沒看袁飛一眼。

袁飛在洞中粗略轉了一圈見滿洞盡皆是佛經典籍,似乎沒什麼關於修煉方面的冊籍,並且許多都是梵文書寫,袁飛對於梵文全不識得,也便沒了興趣,正要離開,便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陣陣鐘鳴。

袁飛正自奇怪,『經洞』之中的數名僧人已經收了要取得經捲出去了。

袁飛覺得奇怪,自然也不留在『經洞』之中,一步踏出再次回到那燈火輝煌的大殿之內,果然,一眾僧人盡皆紛紛離開,顯然那鐘聲便是封閣的意思。

袁飛乃是藏經閣巡夜,自然不用離開,所以便站在大殿之上等著那些和尚一一離開。

此時一名身形長大滿臉刁橫的和尚來到袁飛身側,翻著環眼看賊一般極不禮貌的上下打量了袁飛一遍,隨後道:「你為何不走?」

袁飛溫和一笑道:「小僧是藏經閣巡夜,自然不必離開,不知這位師兄是……」

那刁橫和尚聽得此言不由得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道:「原來那個開了三識便來巡夜的傢伙就是你啊。」

袁飛臉上依舊微笑道:「正是。」

此時旁邊又過來一名略顯油滑的和尚,也翻著三角眼打量了袁飛一番隨後問道:「就是他麼?」

刁橫和尚冷笑一聲道:「可不就是麼,真不知道不趣那傢伙是怎麼想的,竟然將這麼個東西弄來添亂,這拖後腿的倒是勤快,原本我算計他明日才會來值守,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著急的趕來投胎送死。」

說著這刁橫和尚撇了撇嘴,用手指戳了戳袁飛的心口道:「小子,就憑你這點斤兩還是去挑處菜園子做個菜頭為好,今天可不是好日子,我勸你趕緊滾蛋,免得在這裡礙手礙腳拖累了我們!」

感受著胸口之處傳來的被手指戳的微疼之感,袁飛臉上笑意不減,甚至連表情都紋絲未動,但他心中究竟怎麼想這刁橫和尚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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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空空之境

一聲乾咳從那講經的高台之上傳來,那刁橫和尚和油滑和尚立時閉口不語,更不再糾纏袁飛,老老實實的退到了一旁。

袁飛早已從度空那裡知道這絕苦和尚便是開了七識坐鎮這藏經閣的高僧,開了七識便相當於道門元嬰初期的修士了,放眼天下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袁飛知道自己的上司乃是個七識高僧心中著實高興,畢竟媧女那般的秘密恐怕也只有像絕苦這般的開了七識的高僧才能接觸到,他只要和這絕苦周旋好說不定不用去旁處尋找,從絕苦身上便能打探出些什麼來。

「你是淨禪?」高台之上的絕苦和尚依舊好似瀕死之人一般,雙目之中神光散亂,但聲音卻極其雄渾,很難想像一個如此瘦小的身子竟然能夠發出這般洪亮甚至給人一種振聾發聵之感的聲音,似乎聽他說話便能增長修為強壯精神一般,當然,這不過是一種錯覺。

袁飛上前雙手合十道:「弟子淨禪見過絕苦大師。」

絕苦點了點頭隨後道:「你倒是有條慧根,方才我講解無我之境和有我之境之時你一聽便明,極是難得,但你明白之後對我之言似有不屑之意,這是為何?」

袁飛心頭猛然一驚,他卻沒想到這絕苦和尚在那般多的僧侶之中竟然也能察覺自己心底的微妙變化,這快死的老和尚厲害得簡直是個妖孽了!

那油滑和尚和刁蠻和尚都不由得撇嘴一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摸樣。普渡佛寺之中誰人不知絕苦大師最討厭旁人在其講經之時心生不屑,不然也不會注意到袁飛心中生出來的情緒,袁飛今天要是不說出個道理來,恐怕絕苦大師即便現在不難為他以後也不會讓其好受。佛家之人雖然都是生性寬厚,但也不是沒有脾氣古怪之輩,並且為數還不少,畢竟佛家講求的乃是滅殺自我,在這個過程之中極其壓抑人性的,一些僧人心中智有些變故也是平常,只要不出格便沒有什麼。這絕苦便是脾氣古怪之中的一個。

袁飛不敢猶豫,他知道對方既然看破了他心中的念頭那便否認不得,不然必被這絕苦看低一眼,他要在這佛家出頭首要的便是在這絕苦面前佔據一席之位,不然永遠都接觸不到媧女那一層次的秘密,是以袁飛只得硬著頭皮現編道:「弟子,弟子只是覺得有我和無我都是些外相,固執的認為有我自然是不對的,但認為世間一定無我也是不對的,不論有我還是無我皆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順自然之道,不必去細思這些瑣碎之事,若是執著於有我無我這樣的事情那便是犯了執障。我究竟是有也好是無也罷,那都是旁人的事情,與我又有何干係?」

那油滑和尚和刁橫和尚聽得袁飛說出這麼一番言語來都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細思的摸樣。

絕苦老僧低垂的眼皮微微一抬,看了看袁飛後點了點頭道:「淨禪你確有一條慧根,以你現在的修為能參悟到這空之一層也算著實不易了,但有些時候修行要一步一步的來,參悟禪機也是如此,從有我之境到無我之境再到你所言的空空之境,終須要循序漸進,我佛出世之後頓悟之人也不是沒有,但並非所有人都能直接參悟到這層空的意境。你雖有慧根,但借此便心生不屑卻不是參禪之人應有的心思,長此以往慧根便會枯萎,變成了小聰明,切記,切記!」

袁飛連忙點頭應是,心頭卻不由一鬆,什麼空不空的他根本不在意,關鍵的是這一關總算是糊弄過去了,袁飛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以後在這種開了七識的禿驢面前定要心如止水小心在意,不要有什麼情緒再被看出來。

袁飛罵禿驢的時候卻忘記自家現在也是一顆光頭。

那油滑和尚和刁橫和尚不由得看了看袁飛,眼神之中有了絲異樣的顏色。

此時藏經閣內的僧侶全都走空,剩下的便是絕苦大師和包括袁飛在內的十個佛徒。

這九個和尚便是藏經閣巡夜了,此時這些和尚都聚到了絕苦大師身前,袁飛眉頭略微一皺,他能夠感受到這些和尚對自己有著絲絲縷縷的排斥之意,尤其是其中幾個甚至還隱隱帶著幾分敵意,這倒使得袁飛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畢竟佛家滅殺自我,講究的便是一個空字,從不妄動無名,他並未和這些和尚有什麼過節,甚至連面都不曾見過,這敵意究竟是從何而來?

袁飛眼神雖然只是一掃,但卻已經將這九人觀瞧了個仔細,雖然依舊看不出這些和尚的修為根底,但袁飛隱隱感到自己的修為在這些和尚之中應該是最低的。

絕苦身形微微一飄,從那高台之上飄起,盤坐在空中,腦後陡然有七道光輪閃現,隨後不緊不慢的旋轉起來。

隨著這七道光輪越發明亮起來,周圍燈火輝煌的大殿開始漸漸失去了顏色,隨後這藏經閣竟然開始崩塌起來,巨石橫飛栽倒,樑柱帶著灰燼倒塌下來,一切都悄無聲息的發生著,袁飛不明所以,見旁邊的和尚似乎對這場景習以為常,不動絲毫,便也之時將戒備提到最高,站在原地不動。

不片刻功夫,袁飛所處的大殿便化為一堆爛石,而袁飛瞳子之中倒影著的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此時袁飛竟然置身於一座大山的山巔之處,腳下便是翻滾的云氣,放目遠望,乃是一片好似大海一般的萬里云彩,袁飛此時站在那座崩塌的大殿的殘骸之中,不,是崩塌之後的藏經閣的殘骸。

這藏經閣在沒了方才的恢弘氣勢,屋脊崩塌,高大的柱子被風化得斑駁枯脆,雖然光禿禿的沒了摸樣卻依舊不屈的直指向天,袁飛便立身於這片斷壁殘垣之中。

就在不遠處的藏經閣門口之外,還有兩座斑駁破碎的金剛迎風而立,正是袁飛見到的守衛金剛的摸樣。

四周山風鼓蕩著云氣翻湧而來,吹得袁飛身上的僧袍獵獵作響,這一道山風剛好將袁飛頭頂上的一片云氣吹散,云氣之後一輪袁飛從未見過的綠色的梭形圓月當空而掛,將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塗上了一層妖冶的綠色。

一見這月亮,袁飛立時知道了這裡並非再是人間一界,顯然他們已經到了另外一界。

此時絕苦道:「淨禪,這裡才是真正的藏經閣所在,不過在這三千年中不斷有鬼祟魔物前來侵襲,加之這藏經閣本是佛國一界的寶物,並不適合在我們這一界存留,三千年的時光過去,天地元氣已經將這件寶物摧殘成一片廢墟了,之所以能夠保存到現在還是因為這一界中天地元氣極其稀薄所致,若是直接拿到我們一界去這藏經閣恐怕立時便會被天地元氣擠碎成為飛灰,不過佛子降生之日已經不遠,新的藏經閣會隨佛子一同到來,那時這藏經閣的遺骸便沒什麼用處了。」

袁飛心頭不由得微動,只要接近了佛子降生之事便等於接近了洪嫣兒,不過現在還不是問這種事情的時候。

袁飛奇道:「那我們方才所在的藏經閣……」

一名粗壯的僧人道:「那是藏經閣本體投射在我們一界的顯化之物而已。」

袁飛心中暗暗驚異,這藏經閣當真了得,都變成了這般破爛摸樣還能破開一界直接將自己的法相投注到人間一界去。並且叫人看不出絲毫破綻,就是那兩個守門的金剛顯然也是這藏經閣門前的兩尊石雕顯化出來的。

怪不得這些和尚不將藏經閣移走,顯然度空所知並非真相,這些和尚不是不想將藏經閣移走,而是根本移不走,因為藏經閣本體並不在人世間,而是在這一界之中,想來那些魔物鬼祟們也是有一件能夠直通這一界的寶物,這才屢屢前來侵襲,不過這藏經閣都變成了這副摸樣,那經典抄本不知所在何處,會不會也已經變成一堆破爛了。另外魔道鬼祟們要那佛家抄本和這片廢墟有何用處?佛和魔物妖類乃是天敵,彼此功法正好相剋,按理說魔類鬼怪要這佛經和化為廢墟的藏經閣根本沒什麼用處才是。

袁飛知道這種魔物鬼祟和佛門之間的事情即便他想破腦袋也摸不著頭緒,畢竟以他的修為境界以及對佛家魔門乃至鬼祟之物的瞭解來說可參考的信息實在太少,根本不足以來分析這個問題。

絕苦此時開口道:「今日來盜經的鬼祟魔物之中恐怕會有魔魁鬼聖級別的出現,這種老怪巨擘一旦出現便交給我和立地金剛、頂天金剛來處理。你們萬勿插手。」

一眾僧人齊聲應是。

絕苦接著言道:「你初來此地一會要小心在意,這藏經閣遺骸所在之處盡皆緊要,你所要做的便是配合其他師兄將那些妄圖潛入殘骸之中和已經潛入的鬼祟魔物全都驅逐出去,切記,不論受到任何挑釁或者誘惑都不要離開這殘骸遺蹟,在這遺蹟之中藏經閣會加持在你身上一道佛力,使你神通增加數成,一旦離開立時便會被打回原形,那麼以你的修為面對那些魔物鬼祟只有送死的份,切記,即便是我叫你離開也不可以相信,那些鬼祟最善蠱惑人心,在人的識海之中投射幻象,你要緊閉心神門戶,否則一不小心便會被其趁虛而入。」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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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20 18:06: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九章 魔物鬼祟

絕苦眼皮微微一抬看向袁飛接著言道:「淨禪,本來以你的修為資歷是不足以勝任這藏經閣巡夜之職的,但前段時間我佛門出了些變故,是以人手有些不足,原本的巡夜另有要務,是以才將你臨時調來一用,那些魔物還好,但那些鬼祟你卻要細細防範,一不小心便會中了他們的幻術。」

袁飛自然知道這絕苦口中的變故是怎麼一回事,定然是因為五道尊門和佛門一戰之中屠戳了近千開了三識以上的佛徒這才導致佛門人手短缺。

此時那刁橫和尚冷哼一聲嘀咕道:「就不應該派這麼個拖油瓶來。」

這話語雖然入了袁飛的耳中,但袁飛面上毫無變化,根本為將他這話於放在心上,他心中此時卻在想著那鬼祟之事,以往見得最多的就是鬼魂鬼魄,戰場之上陰氣極重之處便有這種鬼魅,魔物他更不陌生,但是這鬼祟之物他卻從未接觸過,被絕苦這般一說心中不由得多了一層戒備。

鬼魂鬼魄雖然遍地都是,但鬼祟之物卻比魔物還要少見,據說這些鬼祟乃是魔物的一個分支,都是暗天大神於上古帝王『皇』爭鬥失敗之後開闢了有魔一界時產生出來的,只不過鬼祟之物更加稀少,魔類是一人生便有一魔誕,世間有多少人口地下便有多少魔物,所以稱呼魔物是人類的影子也不為過,但鬼祟卻不同,鬼祟是人族死後神魂被天地元氣洗練之時產生的異化造成的,是魔物誕生之後影響天地元氣的產物,這些被天地元氣洗練之後的魂魄並未被清除一空化為絲絲縷縷分散他處,反倒開始遊走於天地之間吞噬那些被天地元氣洗練後的神魂,從而茁壯自己。

這鬼祟雖然也算是魔類,但卻和魔類有著極大的不同,形成的幾率小到了千萬分之一,數千年的時間積累恐怕並沒有多少存於魔界。並且這種被天地元氣洗煉異化的鬼祟每一隻都不相同,他們不能修煉卻能夠通過吞噬一些天地元氣洗練過後的魂魄來存儲調動一些天地元氣,從這個方面來講與其說這些鬼祟是魔還不如說他們是『元氣聖女』依藍繆斯吉娜那一支更貼切一些。

此時山峰之下的云海開始翻滾起來,好似被煮沸的海水一般洶湧澎湃。

袁飛目光微微一凝,耳根聳動兩下,鼻子微微一吸,心中暗驚:「好嘈雜的陰嚎!好濃重的魔氣!」

袁飛開了三識第一識眼識,第二是鼻識,第三是耳識。

耳識、可聽八方聲響,百里動靜。

鼻識,可聞世間種種香,分別好香,惡香,平等香,不平等香,鼻音噴出可破毒障、清神魂。

這三識神通袁飛以往也不是不能達到,但以往必須要凝聚真元才能看到、嗅到、聽到平時難見的東西,但此時卻根本無需凝聚法力,這三種神通已經完全和袁飛的眼、耳、鼻融為一體,無需催動便可施展,已經化為了肉體本能,比以往臨時以真元催動才能施展實在是方便太多。

此時原本白色的云氣開始逐漸被漆黑的魔氣侵蝕,慢慢化為如墨般的顏色。並且你輕飄飄的云氣逐漸凝沉粘稠起來,好似一絲一毫都有百斤之重一般,萬里云海瞬即化為一片墨漿。

絕苦大師聳拉的眼皮微微一抬。

『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佛』絕苦口中喧了一聲佛號,便是一道金光漣漪在他身前散開,嗡的一下將整個藏經閣遺蹟籠罩開來。

也不知道這絕苦和尚將這遺蹟之內的什麼東西催動了,袁飛就覺得腳下開始震顫起來,不是地面震顫,而是他的腳底湧泉穴在不停地震顫,有股極其浩大的地氣正在衝擊他的湧泉穴,似乎想要鑽進他的體內一般。

袁飛趕緊閉住湧泉穴,正驚訝之時,那個粗大的和尚開口道:「佛氣灌體,莫要相抗!」

隨著他話語說完,袁飛便感到身周那九個和尚身上傳來一聲聲的鐘鳴,似乎他們化為了一口大鐘一般,被巨槌擂響,嗡嗡震震滾滾而去,就是袁飛體內似乎也有什麼要和這九聲鐘鳴應和一般,緊接著這九名僧人腦後的光輪陡然綻放,袁飛一看便心中一驚,全都是五識之上,沒有一個和他相同的,最多的是一個長相較為陰柔的中等身材的不起眼和尚,竟然是開了六識的佛徒,這已經相當於結丹後期的修士了。

也就是說這九個和尚最低的修為也相當於道家結丹中期的境界,而他袁飛不過相當於築基後期,這兩相比照之下立時使得袁飛心中明白為何被稱為拖後腿的了。

袁飛心中加了小心,原本想要逐步放開腳下的湧泉穴,試探一下這所謂佛氣是否有害,但他才放開湧泉穴一絲空隙,便有一股沛然難擋得巨大氣流猛的從地下鑽進湧泉穴中,一下便將袁飛的湧泉穴徹底衝開,袁飛再想要閉掉湧泉穴卻絕無可能了。

袁飛就覺那股佛氣驟然擴散全身,周身如被電擊針刺一般,五官五感瞬即放大數倍,袁飛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體之內的每一絲肌肉、每一絲經絡、每一根血管都被這氣流反覆衝擊著,幸好袁飛的經脈早在上次施展《無天籙術真訣》催動狂首之力時便已經被沖大數倍,是以此時的袁飛遠比常人更能容納這海量佛氣,被佛氣加持在身上,袁飛心中一股沒來由的興奮自信瞬即充斥全身。

這種感覺只是一瞬即逝,隨著袁飛體內一聲鐘鼎大鳴,袁飛便恢復過來,頓覺神清氣爽,似乎一身雜質都被那鐘鳴之聲滌盪出了身外,袁飛此時周身充滿充沛的法力,全身再無任何空隙都被佛氣充斥,袁飛甚至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已經沒了肉體,剩下的便是一個純粹的能量體。

雖然袁飛腦後依舊只是三道光輪旋轉,但袁飛自覺自己以法力的充沛量雖來算基本上不下於一般的結丹修士。

隨著法力充沛茁壯,袁飛的三識觀感此時也被放大數倍,眼、耳、鼻所能攝取的信息也越多。

方才袁飛只是聽到一片嘈雜,但是現在卻已經能夠光憑聲音來分辨出有多少魔物鬼祟。

數千頭!

袁飛一怔,不由得問旁邊那粗壯和尚道:「這麼多?他們不是來盜經麼?這不是強搶麼?」

那粗壯和尚是這九人之中僅有的對袁飛沒什麼惡意的人物,嘿嘿一笑道:「當然是盜,那些魔族鬼祟不過是些花架子,按照以往的經驗,真正動手盜經的已經潛進這藏經閣內了。」

「嗯?」袁飛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驚,隨後也知自己的修為終究不高,此時又沒有『糺藍神光』這樣的可窺天地玄密的神通傍身,是以一些東西終究無法察覺。

「那經書在那?如何看管?」

那粗大和尚聽得袁飛之言,哈哈一笑道:「那經書是活,總是自行其事,我又怎麼知道他在那裡?總之你的任務就是不要被他們將經書找出來抓走就是了。」

「活?活的?」袁飛心中不由得大奇,不過想一想一些尺類衣袍都可開了靈識這經書開識恐怕還要更容易一些。

就在此時那數千魔物鬼祟猛然撞破那漆黑濃漿,從山下猛升上來,魔物本就巨大,此時一個個身形好似房屋一般,再加上無數湖波般青藍顏色水樣人形的東西在其中穿插舞動,顯然便是那些鬼祟了。

袁飛還是第一次見到鬼祟之物,這些鬼祟全身上下光禿禿的一片,面上沒有五官,因為沒有骨頭限制,所以身形可以隨意變化

此時這群魔物鬼祟密密麻麻鋪天蓋地,一時間竟將整座山峰都給圍了起來。

尤其是在那綠色月亮的光芒照射下,這場面越發給人一種似夢似幻般的感覺。

這群魔物一上來便朝著藏經閣遺蹟衝來,嘶吼著似要將這遺蹟撕扯成碎片一般。

袁飛身側的那粗大和尚似乎見慣了這般場面,一聲呼號,凜然不懼的衝了上去。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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