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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說夢者]大聖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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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26 01:58:37
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十九章 天脈奇才

    女教習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但眼前俊美之極卻面無表情的孩子,分明是煉氣三層。

    其他教習也被驚動走看過來,看到小安,也像是看到怪物一樣,充滿了不可思議。

    根據百家經院的規則,蒙童超過三月感受不到氣感,就會被逐出,即便是感受到了,也要呆滿三個月,學一些基本的東西,不得與外界接觸。

    小安本不想展露太多奇特之處,但一想到三月不能見他,心中就感到一陣焦灼,那是比烈火焚身更加難以忍受的,思念。

    於是隻有這一個辦法,將《先天凝氣決》修滿,將修為推到煉氣三層,這對她來說,並非難事。

    女教習尖叫道:「這不可能,一定是她事先隱藏了修為。」

    百家經院的曆史上,在三個月內,將《先天凝氣決》修滿的天才是存在的,但她用了多久,一個時辰?

    幾個教習點點頭,這是最合乎邏輯的解釋了,三個月時間之後,修為最高的那個孩子,將得到一份貴重的獎勵。她手上既然能有那種昂貴的傳音扳指,有隱藏氣息的靈器,也不奇怪,她背後那人想用這種辦法來騙到獎勵,卻沒想到孩子的心思如此簡單。

    女教習叫道:「真是卑鄙,我說她踢那小子,怎麼能瞞過我的眼睛,這種小騙子,應該嚴加懲罰,立刻逐出百家。」

    廣闊大殿喧鬧起來,那些本就好動的孩子,正打坐打的十分不耐,有這熱鬧看,都紛紛睜開好奇的眼睛,相互議論著,甚至慢慢圍上來。

    唯有小安安靜如初,但眉宇間罕見的出現一絲焦灼,說了一聲「我要走了。」邁步就向殿外走去。

    「哪逃!」女教習滿臉厲色的伸出手去,帶起淩烈勁風,要叫她狠狠吃個苦頭。

    小安回眸,握起拳頭。

    「住手!」一個胖老者幾步邁過來,抓住那女教習的手。

    女教習道:「教授,她……」

    「不用說了,我都聽到了。」

    在百家經院之中,教習都是由那些交不起學費,還想在百家經院中呆下去的弟子擔任,修為並不見得就比各家弟子高,像這女教習,也隻是剛剛跨過煉氣六層的大關而已。

    而教授則相當於高等的教習,修為則要高的多,這胖老者便是煉氣九層,管著這這座島上的所有的教習,教育這些新進的蒙童。

    胖老者面容慈和,看她對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下如此重手,心中大是不以為然,「此事還需各位家主來處置!」然後對小安和顏悅色的道:「小姑娘,能不能把你的手給我?」

    小安點點頭,鬆開拳頭,抬起手來。

    胖老者用三根手指,撚住她纖細的手腕,將一股真氣注入其中,他的臉色先是疑惑,緊接著就變成震驚,「這……這是……」

    女教習道:「不過是個小騙子!」

    胖老者喝道:「住口!」

    女教習嚇得渾身一顫,其他教習也很少見到這位如此疾言厲色,大是詫異,不知他發現了什麼。

    胖老者不管他們的疑惑,從腰間解下玉牌,注入真氣。

    柳長卿正與人爭執楚天當屬誰家,腰間玉牌一閃,他拿起來,輕輕一點,其中便傳出胖老者有些幹澀的聲音:「家主,有個孩子已經修至煉氣三層?」

    柳長卿皺了皺眉頭:「你在說笑。」

    「沒有。」

    「看來是隱藏了修為!」柳長卿心念一轉,便得出這個最為合理的結果,不過這麼小的年紀就能修到煉氣三層,也是難得,雖然存心不良,但其才可惜,責罰一番便是了。

    正要命那胖老者將那孩子帶來,卻聽那胖老者道:「也不是。」

    坐在這的哪個不是耳聰目明之輩,紛紛停下爭執,將視線投向柳長卿。

    柳長卿不耐的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家主,我覺得是……天脈奇才!」胖老者吞了口吐沫,似乎自己都不太相信。

    柳長卿怔了一怔,想要捂住玉牌,卻已經來不及了,各家家主的眼睛,像是狼一樣發著光。

    柳長卿隻得繼續問道:「你確定?」

    所有家主都豎起耳朵來,又是興奮期待,又有些懷疑,天脈奇才,誰都聽過,但誰都沒見過,其罕見程度比純陽之體,五行之體,有過之而無不及。

    「奇經八脈,十二正經,諸竅百穴,無一不通。」胖老者說了十六個字,是對天脈奇才的最完整概括。

    邋遢道人立刻奪過水月盤的操縱權,畫面一轉,顯示出一個小島,然後小島急速變大,撲面而來,穿過金黃色的屋簷,落在了胖老者的身上,他的表情嚴肅而莊重,畫面立刻轉到他身旁的小安身上,失聲道:「原來是她。」

    於是再也不存懷疑,水月盤剛剛才照過她,那時候她確確實實沒有任何煉氣的氣息。沒有任何隱藏氣息的靈器,能瞞過他們這一群築基修士的眼睛,就算是有這樣的靈器,也不是一個煉氣三層的小孩子能夠操縱的。

    真的是天脈奇才!

    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天脈奇才,天生經脈暢通,真氣運行,不受阻礙,修到煉氣十層,易如反掌。或者說其體質就像是一個失去了渾身真氣的十層煉氣士,隻要再將真氣注入其中即可。

    世界上絕大部分修士,都被終身困在煉氣士境界,哪怕是純陽之體和五行之體,也要花費許多心思,才能突破一道道瓶頸,一步步走上去。但天脈奇才是不存在這種擔憂的,其從一開始面對的問題,就是如何跨越築基境界。

    如果說純陽之體比較適合儒釋道三家,五行之體適應的範圍雖廣,但至少陰陽家還不感冒。但天脈奇才,卻不會有任何一個門派或者家門不感興趣。再與世無爭的家主,也要擼起袖子,準備爭一爭了,爭到手就至少是個築基修士。

    終於明白為何秋海棠能許下那樣的諾了,她值得任何一個門派,一個家門,用全部資源來支援。

    柳長卿道:「你立刻帶她來爭鳴島,檢測陰陽五行!」

    「是!」

    「還有,那個叫什麼來著的女的,她不適合繼續教導蒙童,讓她回爭鳴島面壁思過!」

    這一次,連王樸實都十分讚同,什麼醃臢女人,天脈奇才是你能冤枉的嗎?

    忽然心念一轉,暗罵柳長卿狡猾,故意說得這麼大聲,分明是要賣那孩子的好,不行,這事我得讓小花去跟李青山說道說道,能不能晉升赤狼,就看這次的表現了。

    「大人,大人!」玉牌中傳出那女教習的驚呼,從水月盤中望去,她在聽到柳長卿的話之後,臉色瞬間慘白。

    隻是小安依舊面無表情,讓柳長卿有些失望,忽然抬頭望向王樸實,目光隱約交鋒,各家家主看著別人,目光都是不善。

    當當當,三聲脆響。

    房間角落,一個滿身土氣的老漢,用煙袋鍋在地板上敲了三下,頓出煙灰。

    老漢的溝壑縱橫的老臉,像是被煙熏過一樣焦黃,穿著白褂子,半蹲半坐在席上,像是種了一輩子地的老農,顯得極不協調,陡然間目光一轉,其中閃現的靈光與睿智,才顯現出其真正的身份,農家家主。

    他在這年歲最大,大到沒有人知道他具體是多少歲,所有人都敬他三分,哪怕是那邋遢道人都不例外,其本來名字早已沒人知道,隻知其本姓黃,自號「黃土翁」。

    「諸位,都定定神,一個天脈奇才罷了,看把你們驚的,失了一家之主的儀度。」黃土翁說著,又添上煙葉,火光一明一暗,香味彌漫開來。

    無論是見到餘紫劍還是楚天,他都沒出一言爭執,人世滄桑,是非變幻,他似已看慣看淡。

    「您老見過?」柳長卿恭敬的道。

    「兩百多年前,是曾見過一個。」

    「現在呢?」

    各位家主都豎起耳朵,就連最為冷峻的韓安軍,也不由凝神傾聽,當初的天脈奇才,兩百年後又走到了哪一步呢?肯定不止是築基,但若是更高,那就不會是默默無名之輩,卻又似乎沒聽過這號人物。

    黃土翁吐了一口煙雲道:「現在,我坐在這,他已經入土百年了。」他沒有再細說什麼,一個無名死者不值得細說,無論他當初是怎樣的天才。

    家主們卻都覺得恍然,天賦好並不意味著就能走得遠,特別是王樸實感慨良多,當初和他同年的煉氣士,比他天賦好的,十隻手都數不過來,但是最終他走到了這一步。

    都不由感歎薑還是老的辣,老而彌堅。

    水月盤仍鎖定在小安身上,他們也仍會爭取,但心思卻定了下來。

    終於檢測完了最後一名煉氣士,幾個教習打了個哈欠,準備帶著煉氣士們去吃飯。

    忽然之間,一艘飛梭破空而來,那胖老者帶著小安下來,後面跟著臉色陰寒的女教習,她很不甘心,很不滿意,望著小安的目光像刀一樣鋒利,恨不得要割下一塊肉來,隻是那孩子,從頭到尾都沒將她放在眼中。

    忽然覺得一道淩厲的目光從臉上掃過,她抬頭隻見一個冷峻少年正皺著眉頭望著自己,她心中莫名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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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二十章 五行相生

  李青山對於殺氣敵意的感應何等敏銳,怎會注意不到她,如果是對自己,他或許還會不放在心上,但是對安,已經夠他殺人的理由了。

    女教習見李青山也是煉氣六層,不甘示弱的瞪回來,但李青山的目光已然落在安身上

    她卻沒注意到,在人群之中,錢容芷溫柔如水的目光,那其中絕不包涵任何殺意和敵意。那女教習就是看見,也隻會覺得很溫和。

    「安,你怎麼來了?」李青山問道,忽然一訝,咦,煉氣三層?

    安看見李青山,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撲進他懷。

    「怎麼了,才一個上午沒見,你怎麼成煉氣三層了?」李青山摸摸她的腦袋,心中隱約明白,這大概也是《朱顏白骨道》的功效。

    胖老者也來不及解釋,知道各家家主都在看著,催促道:「趕快檢測陰陽五行吧!」

    李青山笑道:「這樣也好,咱們就能一塊修行了,去吧!」

    在眾目睽睽之下,安走向法陣,大多數煉氣士都覺得莫名其妙。怎麼最後出來一個孩子,還是由教授親自帶領,難道是有什麼厲害背景。不過這麼的年紀,就是煉氣三層,確實是了得。

    沒有人想到,她早上還隻是個普通人,至少看起來是普通人。就算是有人想到,也會立刻打消這個荒謬的念頭。

    「這不是李青山身邊那個孩子,叫、叫安來著,她不是去參加蒙童試了嗎?」韓瓊枝奇怪的道。

    花承讚眉頭緊皺,這孩子是怎麼回事?煉氣三層?難道是隱藏了實力?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猛然間心念一閃,不會吧?

    「天哥哥,你看那個孩子,好漂亮!」

    「好像在哪見過。」

    楚天正在眾人的簇擁中向前走去,也納悶的回過頭來。還有人要測試,真是浪費時間。百家應當提高門檻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跟他做同窗。

    安在法陣的中央站定,望著腳下深刻於石頭上的古老法陣,覺得極為熟悉。

    這股熟悉感遠比李青山更加濃烈,卻又如此突然,像是一朵沒有預兆的浪花拍下來。一些記憶殘渣。被翻湧出來。

    不由閉上雙眼,曾在某年某月,她也站在這樣一個類似的法陣上,周遭傳來驚喜的聲音,「成功了!」

    什麼成功了?

    法陣微不可查的嗡鳴一聲,陡然亮起,周遭一靜,眾人都愣了一愣,然後爆發出一片竊笑。

    「這種天賦,還真是少見!」

    楚天笑的最為大聲,「莫非這也是五行之體?」

    安的周遭,法陣的五角,閃爍著一抹金色的光輝,一棵稚嫩的草,一滴晶瑩的水滴。一朵昏黃焰火,屬於土行的位置直接是一片空無,仔細看去,方能發現一顆漂浮的塵埃。

    而在法陣上空,光輝與黑暗都微弱的幾不可見。

    「全都是丁下?」負責記錄的教習皺眉道,不,應該比丁下還要低,根本不具備任何陰陽五行天賦,如果是楚天是絕世天才。這孩子就是絕世廢柴了。

    胖老者歎了口氣。女教習嘲笑道:「這就是家主們看重的天脈奇才?我看是廢物一個吧!」

    李青山淡淡瞥了她一眼,已經沒有什麼殺氣了。對於死人。沒有必要露出凶狠的姿態。他也不想了解她為何對安如此敵視。

    他的安是牛哥都要讚歎的天才。

    各家家主全都滿臉失望,原本還在考慮著,通過陰陽五行,來確定安的歸屬,但陰陽五行天賦全都低到如此程度,就意味著她與這天地靈氣的感應,微弱到近乎沒有。

    唉,哪怕她在陰陽五行中,隨便哪一種有個中人之姿也好啊,不,哪怕是差點都沒問題,但這樣幾乎是根本沒有修行天賦。煉氣期還好,築基境要求的便是與天地靈氣相溝通。

    柳長卿搖頭輕歎:「這便是所謂的福禍相依?」

    絕世的天資之後,隱藏著巨大的缺憾。陰陽五行天賦,不是沒有辦法彌補的,但是所需要的資源之珍貴之巨大,

    恐怕隻有藏劍宮玄陰宗這樣大門派,或者州牧府這樣的大家族才拿得出來,擔負的起。但若有這份資源,投入在一個普通煉氣士身上,都能砸出一個天才來,又何必用到她身上,上天給她開了個惡劣的大玩笑!

    各家家主再望向黃土翁,都有些佩服他的先見之明,天才,不可隻看一面。

    老人依舊悠然的抽著旱煙,沒有任何失望或者驚訝。

    唯有一念大師,雙手合十,低下頭來,假裝惋惜,嘴角溢出高深莫測的微笑,一切皆是佛祖的安排!

    「不應該啊!」那高冠麻衣男子皺眉低語,身為陰陽家主,麻布衣對於陰陽五行的了解,非別家家主能比,人生天地間,本就是陰陽五行造化而成,哪怕是普通人,天賦也不該是這麼弱才對。

    「孩子,你可以下來了。」胖老者溫言道。

    安依舊緊閉著眸子,不為所動。

    一個女子冷漠的聲音,從心底傳在耳邊,「這個法陣的用法,你明白了嗎?給我看看!」

    她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喃喃道:「是,母後!」

    「你什麼?」胖老者問道。

    李青山卻覺得安的狀態有些不對,上前幾步,想要拉住安。

    法陣忽然運轉起來,光芒四射。

    那一顆晶瑩的水滴,飛向那顆稚嫩的草,草便開始生長,轉眼間就長成一顆樹,樹木正在欣欣向榮的抽枝發芽的時候,那一朵火花落在上面,燒成一片熊熊大火。

    樹化為灰燼,散落成千萬點塵埃,被那一點的塵埃吸附,變成一塊黑土塊,黑土中生出點點金光,融入那一抹金光中。

    然後水滴再一次生出,變成一條潺潺細流,環繞枯木一圈,草木就再一次生長起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同時,法陣上空,光暗兩點,交匯在一起,不斷旋轉,每一次旋轉都會壯大一分,轉眼間已有拳頭大,光與暗涇渭分明,卻又不分彼此的融合於一,無論從任何角度望過去,都像是一張陰陽圖。

    負責記錄的教習,愕然道:「所有屬性都變成丁上了,不,是丙!」

    周遭的煉氣士們都已經驚呆了,這個不是測試法陣嗎?還可以這樣用?

    「五行相生,陰陽相長,這不可能?」麻布衣瞪大了眼睛,霍然起身。

    柳長卿皺眉道:「麻道友,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知道這陣法的全名是什麼嗎?」麻布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眾家主都被難住,憑他們的見識閱曆,若是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大陣,他們必會有所了解。偏生眼前頭這個測試屬性的法陣名字,卻都覺得有些茫然,這不就是測試屬性的法陣嗎?

    邋遢道人道:「可是陰陽五行生克陣?」

    麻布衣道:「正是,道兄果然見多識廣,那你可知這個法陣的真正功用是做什麼的?」

    連邋遢道人都有些枉然了,除了測試屬性,還能幹什麼?

    麻布衣道:「古代修士的功法,都是陰陽五行兼修的,這你們總知道吧!」

    古時所稱的法力,是一種融合了陰陽五行的力量,可以自由施展運用任何法術,威力奇大,變幻無窮。但修行的難度之高,對修行者天賦要求之高,亦非今人所能想象,隻有極少數人才能掌握,若用古時候的標準來要求現在的修行者,百家經院能剩下百十人就算是難得了。

    為了與敵人爭鋒,古代修士們從他們的敵人,異人和妖怪身上得到啟發,不斷改進修行之道,才有今日這種精修一種屬性真氣的修煉方式,雖然降低了修行者的質量,卻將修行者的數目擴大的百倍千倍,奠定了人類的統治。

    各家家主點點頭,這算是修行道的基礎曆史了,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望向水月盤中。

    法陣之中,正在發生一場驚人的變遷。

    樹木已經被烈火焚毀了十餘次,但在水與土的滋潤,變成一片茂林,一條河流分開厚土,穿林而過,點點金砂在河水中閃耀著光芒。

    其中已經看不見了安的存在,隻有等烈火下一次焚燒時,才會顯出驚鴻一瞥。而陰陽二色,同樣已經消失不見,它們融匯在每一朵火光中,每一片樹蔭,此消彼長,陰陽變幻。

    五行屬性不再是各自獨立,而是一個整體,宛如一個活生生的世界。仿佛天地初開,洪荒造物。

    「都是乙等。」負責記錄的教習喃喃道,已不知道該做何言語了。雖然還是乙等,但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比楚天的全甲上,還要難得,而且,陰陽五行仍在不斷的滋長之中,成為甲等已隻是時間問題。

    「不錯,這個法陣創造出來,便是古代修士用來修行的,兼修陰陽五行,必要體會其中相生相克的變化之道,既是一種練功的方法,也是古代修士之間,最為流行的一種遊戲,已經被人忘記的遊戲。」麻布衣自顧自道,目光似緬懷,似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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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27 19:06:04
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二十一章 百家爭鳴

    測試陰陽五行屬性,不過是陣法附帶的功能,但對這個時代的修士來說,卻隻剩下這個功能為人所得知。許多陣圖甚至簡化了陣法原本的核心部分,隻剩下測試屬性的部分。

    而爭鳴島上這座石刻法陣,有數千年曆史,乃是從古時候傳下來的完整法陣。它的複雜與龐大,絕不是李青山一開始以為的那樣,隻是能夠同時測驗各種屬性而已。

    今時今日,小安啟用了它早已被人忘卻的功能。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們原以為自己今日已經見到了絕世的天才,心神已不會再受到任何震撼。

    現在,天才是什麼?望著這超乎想象與理解範疇的一幕,連嫉妒心都生不起一絲一毫了。

    柳長卿又問了一句:「那她的陰陽五行天賦測定是?」

    麻布衣瞥了他一眼,懶得回答,繼續望著水月盤中,目中透出些許狂熱。

    那孩子從一開始使用的就不是法陣那個測試低等功能,而是一點點推衍陰陽五行的變化,所以必須從最微小處做起,也就是最初所呈現的水滴的小草,至於她的天賦,且看她將將之推衍到那一步即可。

    她的天賦絕對不會比之推衍出來的境界低,正常來說要高得多,才能如此遊刃有餘。她現在所展現的已經不是天賦了,而是才能,一種無與倫比的才能。

    麻布衣免去高冠,一揖到地,「各位道友,我麻布衣今日,隻求諸位一件事,讓此子入我陰陽家,以後但有吩咐,無所不從」

    眾家主都露出訝色,在各家家主中,麻布衣雖不像邋遢道人那麼狂放,但其性子高傲也是出了名的,那是宛如古代隱修士般,遺世獨立的傲然。

    但卻也無人因此而得罪他,因為他精通卜算之術,誰都有求到他頭上的時候,何時見他如此謙卑的求人?

    世人皆知,陰陽家擅卜算,麻布衣卻並不以此為榮,在古時候,縱然是個三流修士,也能夠占卜吉凶。陰陽家乃是古代修士的遺脈,古代修士本就是講究無所不能、無所不通,占卜隻是其中之一。

    但與專精於一的各家相比,卻又顯得什麼都不擅長。結果唯有占卜一項,需要以陰陽五行法力為基礎,才成為陰陽家的絕藝,舉世聞名。

    無論是餘紫劍的純陽之體,還是楚天的五行之體,都不能讓他如此動容,因為陰陽家所需要的乃是平衡。從某種程度上說,古代對於天才的定義,和現在有很大不同。

    但如果是這孩子的話,定能讓陰陽家的古修法,發揮出其真正的光輝來。

    各位家主都是無言,這個孩子,沒有任何人能夠輕言放棄。

    當樹木化為森林,小溪變成大河……

    「甲等,甲中,甲上!」教習不斷的更改著自己的判斷。

    當他念出甲上二字的時候,轟然一聲,法陣上的景象轟然爆炸,迸發出七種不同的色彩,再一次回歸最本原的陰陽五行。

    隻剩小安站在陣中,神情略帶一絲迷茫,方才的一切,宛如一場夢幻。

    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其他人來說。

    她的衍化,已經達到這個法陣所能承受的極致了,宛如一個三階魔方,對於一個高級玩家來說,失去了測試或者遊戲的功用。

    李青山連忙上前道:「你還好吧!」

    各家家主,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其中已經不是敵意那麼簡單了,而是勢在必得,絕不妥協的決心。

    「南無阿彌陀佛。」一直沉默不語的一念大師,忽然高誦佛號,聲音如晨鍾暮鼓,獅吼雷音,嘹亮雄渾,「此子與我佛有緣,諸位都莫要與貧僧爭了。」

    韓安軍寒聲道:「那以前就是出家人的誑語了?我看她方才踢胖小子那一腳,穩準狠,頗有我兵家風林山火的神韻。」

    一念大師急道:「這次是真的有緣!」方才所有人都因小安在陰陽五行上的天賦而失望的時候,隻有他暗暗高興,終於沒有人跟他相爭了。

    他從小安身上看到的是,就連陰陽五行變幻都無法掩蓋的清澈佛光,他從未在任何一孩子的眼眸中,看到如此明晰的慧根與佛性。

    但這一次,佛祖的安排,卻有些出乎意料。

    「女子本應吟風頌月,與詩書為伴,怎能去做尼姑,青燈古佛,或者是當大頭兵,流血流汗。我看非我儒家,不能容此大才。」柳長卿也不複溫良恭儉讓的模樣,針鋒相對的道。

    當一聲,邋遢道人一腳踢翻眼前長案,酒壺酒杯落了一地,乒乓亂響。

    「誰敢與道爺爭小安,且要先試試道爺的手段。」

    一念大師猛地撩開僧袍,露出與其外表不相稱的強健胸肌,吼道:「呔,那牛鼻子,貧僧忍你許久了,你以為我佛家就沒有降龍伏虎的神通嗎?」

    「嘿,禿驢,道爺早看你不爽,今日就來較量較量!」

    二人拉開架勢,幾個小家門的家主,本是自知爭不過那幾個大家的,這時候也忍不住站起身來,七嘴八舌的發表看法。

    「墨家的傀儡機關,一人能當百萬師……」

    「懸壺濟世,醫家本分……」

    「若是不懂樂理,簡直是枉自生為女兒家……」

    原本的莊嚴肅穆,頓時喧鬧的像是菜市場,樓閣之外,待命的教習們,全都露出驚駭之色,若面的人動起手來,可是要殃及他們這些池魚的。

    「寫小說也不錯!」角落,一個中年男子弱弱的道,他從頭到尾都坐在角落,一言不發,此時也終於忍不住開口。

    房間中猛地靜了下來,所有家主的目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嚴厲的宛如刀劍,殺氣如烏雲般醞釀。

    中年男子「唰」的流下一身冷汗,「我……我隻是說說……」

    爭吵繼續,中年男子長吐一口氣,滿臉失落。

    一念大師已經赤露著超級強健的上半身,做金剛怒目相。

    邋遢道人大聲挑釁,「禿驢,來啊,道爺讓你三招。」

    「寒冰地獄!」王樸實一聲爆喝。

    各家家主都覺得一股寒風席卷而來,冷酷肅殺,神威如獄,不由停止了爭執,望向王樸實。

    「諸位都請冷靜一下,莫要失了家主的儀度,大家都忘了剛才黃老哥說的話了嗎?」

    從頭到尾,隻有那位沉穩老人,未置一詞,安然坐在那,各家家主都微覺羞愧。

    「黃老哥,你來說說……」王樸實話語一頓,坐在那抽旱煙的黃土翁,赫然隻是一具土偶,猛一轉頭,望向水月盤中。

    黃土翁正滿臉和藹笑容的站在小安面前,絮絮說著什麼,還掏出一把花生給她。

    「他娘的,土偶替身,縮地成寸。」邋遢道人破口大罵。

    這兩個土係法術,經黃土翁使用出來,端的是妙到毫巔,一眾築基修士,竟無一人察覺,果然是老而彌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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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27 19:06:28
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二十二章 與佛有緣
   
    小安茫然的從法陣中走出來,四周的景象朦朧,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漸漸清晰。

    她看清了李青山關切的麵容,聽清了他擔憂的聲音,“小安,小安!”漸漸地,她安下心來,從記憶深處泛起的殘渣,再一次沉澱,展露笑顏。

    四周一片鴉雀無聲,女教習臉色慘白,她感覺自己這次麻煩大了,這個孩子,似乎不簡單。

    被蓋過了風頭的楚天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如果想做,也一樣可以做的到。”

    負責引領煉氣士們的教習,回過神來,似乎該領著眾人去用飯了。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憑空出現,溫言道:“你就是小安吧!”

    李青山心中一凜,從老者身上感受到一種如大地般厚重的氣息,築基修士!

    幾位教習連忙行禮:“家主大人,您怎麼來了?”他們也見識過不少天才在測試陰陽五行的時候嶄露頭角,但那也會等到考核結束之後,各家的爭奪才會開始,從來沒有一家之主會在這時候出現,而且還是各家主中,最為沉穩的黃土翁。

    黃土翁根本不理會他人,一雙眼睛隻落在小安身上,臉上帶著長輩對晚輩的那種特有的和藹笑容,親切到了極點,心中越看越是滿意。

    “來,這是我自己種的,嚐嚐?”大手從百寶囊中抓出一把花生來,直向小安的手中塞。

    韓瓊枝呆了一呆,什麼時候見過這老頭子如此大方,竟肯將靈果園中精心培育多年的靈果,白白拿出來送人。

    小安仰頭望了李青山一眼。

    李青山亦能看出這一把花生中蘊含的靈力,比凝氣丸之類的丹藥,要強上十倍不止,一位築基修士的好處,恐怕沒那麼容易拿。

    花承讚卻是苦笑搖頭,黃土翁號稱“安忍不動如大地”。他自來百家經院,從未見其如此急迫的神情,但是很顯然,這個孩子值得黃土翁如此去做。

    他雖自命天才,但在這一刻,也唯有自歎弗如了,難怪海棠不惜代價也要得到她。

    這孩子,這孩子到底是什麼來路?

    “前輩。不知想要我家小安做什麼?敬請直言!”

    這時候,黃土翁才像是看到了李青山,在絕世天才的光輝之下,其他人不僅是黯然失色,簡直連存在感都稀薄到了極點。

    “這位是農家家主黃土翁,你們還不快快行禮。”

    “行個屁禮!”一個聲音乍然想起。第一個字還在極遙遠之處,最後一個字卻已來到近前,邋遢道人衝黃土翁咆哮道:“黃老哥,一家之主的儀度呢?”

    “開院試還未結束,這不合百家經院的規矩。”柳長卿幽幽的道,顯然亦不滿被耍了一道。

    黃土翁抽了一口旱煙:“老朽將死之人,臉麵還有什麼要緊,至於規矩嘛,都是人訂的。”轉臉又是一副和藹麵孔。“孩子,隻要你入我農家,以後這種果子隨便你吃,你看好不好?”

    “農家?”柳長卿笑了笑,從腰間解下一枚雙魚玉佩來,瞧上麵靈光,竟是一件極品靈器,雖沒說什麼,但鄙夷之情。一覽無餘。窮鬼滾開。讀書人並不好欺負。

    黃土翁也被氣的哼了一聲,鼻孔噴出一股煙氣。但望著小安的目光,越發的和藹慈祥。

    “兵家之道,攻必克,戰必勝,風林山火,所向披靡。”韓安軍每一步落下,都發出一聲轟然巨響,大地震顫一下,氣勢宛如千軍萬馬。

    “你要走的,必是一條古修士之道,其中緣由,你且聽我細細表來……”麻布衣極為誠懇的道,但哪有人會讓他細細表來。

    “南無阿彌陀佛,孩子,你與我佛有緣,真的,出家人不打誑語,”

    ……

    邋遢道人跳腳道:“統統都是放屁!”但這時候,無論他罵的再怎麼大聲,也沒有人搭理他了。

    轉眼間,各家家主一一現身,或冷酷、或慈和、或狂暴,各種強大的氣息,在廣場之中激烈碰撞,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小安。

    各家家主不斷的開出更高的價碼的競爭,描繪出更加遠大的前程。這一會兒功夫,單是極品靈器,李青山就見了好幾件,各家前輩高人的偉大事跡,也聽了好幾莊。

    隻可惜這種和平競爭沒能持續太久,很快變成了互相拆台攻訐。

    “青燈古佛,孤獨終老,大師你是要誤人終生嗎?”柳長卿言辭犀利。

    “孩子,這位柳施主,有十幾房小妾,還經常去雲雨宿娼。”邋遢道人想好的詞匯,被一念大師一口道出。

    柳長卿眼角直跳。

    什麼“儒家虛偽!”“陰陽家百無一用。”“農家都是土鱉。”“兵家扭曲人性!”各種被壓抑在心中的惡言,全都爆發出來。

    片刻功夫,各家家主的眼睛,都已發紅。

    一念大師又將剛穿好的僧衣褪下,露出肌肉賁張的上半身。

    李青山站在小安身旁,也被圍在中間,感覺頭皮一陣發麻,這些就是各家家主嗎?果然一個比一個強大,但這副模樣就太難看了,簡直如惡狗搶食一般。

    偏生他連其中一隻惡狗也敵不過。

    較為靠近的一群煉氣士,被這股氣息逼迫,全都後退幾步,乃至直接坐倒在地。

    眾人全都目瞪口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艮道:“花哥,我們該怎麼辦?”

    花承讚的職責本身維護開院試的秩序,但麵對這麼一群破壞秩序的人,他也唯有搖頭道:“涼拌!”

    小安又望向李青山。

    “李青山!你還記得我嗎?”一股肅殺寒意直迫眉睫,李青山豁然轉身,“老……王統領!”

    王樸實磐手而立,站在不遠處,沒有參與到這場爭奪中,邁步前來。

    在李青山印象中,這位赤鷹統領,對他似乎不太友善,其中的緣由,他也十分清楚,雖知無用,也提起幾分警惕來。

    王樸實在他肩頭狠狠一拍,大笑道:“好小子,這麼久不見,就已經是煉氣六層了,我當初沒有看錯。”

    李青山咧了咧嘴,你沒有看錯我?去再一次明白其中的緣由。

    “你夠格晉升玄狼衛了,隻要在法家修持一段時間,未來的玄狼統領也大有機會!”

    “多謝王統領抬愛,我定然好生努力,不辜負統領的厚愛!”李青山若再看不出其中的暗示,就枉自活了這麼大年紀了。

    王樸實心中嘿嘿直笑,這一次卻是我老王,占得先機了。

    各家家主頓時反應過來,一起望向李青山。糟糕,怎麼忘了這孩子是這小子帶過來的,她這麼小的年紀,肯定是聽大人的。

    邋遢道人連忙補救:“你可要考慮清楚!”

    一念大師道:“正是。”

    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身上,李青山頓時覺得壓力大增,他輕吐一口氣,蹲下身子,對小安道:“你有沒有想去的家?”

    “我,跟你一塊!”小安無視周圍的目光,輕聲道。

    王樸實笑容更勝,按照規矩,隻要這孩子做了決定,其他人是不能強行幹涉的,就算是想幹涉,也得問問他王樸實,問問鷹狼衛。

    李青山微笑道:“這可有點難,你知道的,我讀不來那些佛經的!”站起身來,雙手合十行了一禮:“一念大師,正如你所說,小安與佛有緣,且讓她入佛家修行吧!”

    《朱顏白骨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佛門神通, 她一直讀各種佛經,便是為了增加對這門神通的體悟,如今遇到這個機會,當然不能錯過。而一張金剛大力神符,在她手中,便能發揮出超凡的威力來。如果是更加強大的佛家術法,又會有怎樣的威力呢?

    而且,在方才的競爭中,這位一念大師所開出的條件,所表達出的誠意,都是極為難得。作為她的監護人,他當為她選擇一條最為合適的道路。

    一念大師微微一愣,緊接著露出狂喜之色,他原以為這次是沒可能成功了。佛家在百家之中是一等一的大家,但弟子的數目,卻遠不及儒家法家等等,比起老對頭道家也是遠遠不如。

    畢竟大部分心中,還是存有各種欲望的,特別是年輕人,有幾個人願意服從戒律,四大皆空,去領悟無上佛法,更別說小安還是個小女孩,成功的幾率越發渺茫。

    但卻沒想到,最後柳暗花明,反而給他得償所願,雙手合十,低頭還禮:“善哉善哉,施主果然是慧眼如炬。與佛有緣,並非妄言,這一切,都是佛祖的安排。”

    李青山心道,如果佛祖真的知道小安的存在,隻怕要第一時間出手抹殺,見小安蹙眉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安慰道:“別這樣,都在百家之中,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見。”

    小安不會違逆他的意思,也知他是為了自己好,輕輕點頭:“好。”

    一念大師露出釋然笑容,大局已定,“各位施主,承讓了!”

    王樸實臉色頓冷,化作一張鐵麵,嚴厲的瞪了一眼李青山,閃身而去。

    李青山知道,自己這輩子要升職,怕是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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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二十三章 金剛珠

    其他各家家主全都露出失望之色,或騰雲駕霧,或淩虛步空,一如來時,轉瞬消散。

    最後,便只剩下麻布衣,長歎一聲,對小安道:「你既已選定,我也無話可說,但陰陽家的大門,時刻為你敞開!百家並非只是爭鳴,亦是互相交流,相容並包,想必一念大師不會介懷。」

    「正如道友所言,百家各有所長,且並非如山野門派般敝掃自珍。小安你若有心,不妨多去聆聽一下麻家主的教誨,定能有所增益。」一念大師又恢複了平日的涵養氣度,小安既入佛家,就算另學他道,也是博學的佛家弟子,這個名分,已經定下,誰也不能改變。

    麻布衣頷首,依依不捨的望了小安一眼,乘風而去。

    一念大師露出微微笑容,那笑容漸漸擴大,忽大笑數聲,對小安道:「孩子,隨我來吧!」

    李青山道:「下午還有考試。」

    一念大師大手一揮:「不必浪費這個功夫了,一個下午,足夠她將《金剛伏魔經》入門了。」

    若有其他佛家弟子在此,定然要生出嫉妒心來,影響修行。《金剛伏魔經》乃是佛家不輕易外傳之秘法,不但需要極為紮實的佛學根基,往往還要經過諸多考驗,才能得到傳授,一入佛家便修《金剛伏魔經》,這個起點不可謂不高。

    「出家人不打誑語,這顆金剛珠,便算作送給你的見面禮,此物能召金剛護體。與《金剛伏魔經》相輔相成,對你的修行大有助益。」

    一念大師從百寶囊中取出一顆金色圓珠來。其上光華流轉,隱約見得其中一個怒目金剛,觀其靈光,赫然便是一件真正的極品靈器,他隨手抹去自己的印記,交給小安。

    眾人嘩然,極品靈器的價值。沒有人不知道,方才聽各家家主以極品靈器為交換,相互爭奪,已覺得十分震撼,現在見一念大師真的拿出一件極品靈器來,更是不知該做何表情。連嫉妒都生不出來了。絕大多數煉氣士,一輩子也拿不到一件極品靈器。

    李青山也是感慨,選擇來這百家,果然是正確之極,一來就白得一件極品靈器,要知道,他現在手頭唯有一卷《草字劍書》勉強算得上極品靈器。雖然可以期待來日的發展,但是現在怕還比不上這一顆金剛珠的效用。{書友上傳更新}

    小安接過金剛珠,心神一動,在這虛浮肉身之下,憑《朱顏白骨道》凝練出一身白骨骨骼,微微一震,對這少見的佛家靈器,生出一股玄妙感應來。

    便見金剛珠上靈光一閃。她身上立刻浮起一個丈八高下的金剛力士,無論是頭上的法冠還是手中的金剛杵。都精細之極,臉上神情威中含怒。栩栩如生,使人一見,心神震懾。

    李青山暗道,這極品靈器的威力,果然驚人。

    一念大師又愣了半天,極品靈器是需要煉化方能使用的,哪能一拿到手就立刻使用。而憑小安煉氣三層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而且,他雖然抹去了自己留下的印記,但並不幹淨,還隱隱有著感應,小安還需徹底將之消除,才能將這顆金剛珠運轉如意。

    但是方才,他清楚的感覺到,金剛珠一入小安之手,他殘存的印記,立刻就消散了,仿佛名士得遇明主,美人得遇情郎,立刻傾盡家財,投懷送抱,對他這舊主人棄之如敝履。

    小安將金剛珠收起來,微微躬身,算是致謝。

    一念大師苦笑了一下,憑他的修為,面對這孩子,竟有一種無可教授,不能駕馭的憂慮,道了聲:「李施主,你若有意,可來我佛家修行。」憑一念大師的身份,這般對李青山說話,已經是極大的禮遇了。

    李青山笑道:「多謝大師,但我平生不修善果,專愛殺人放火,若是入了佛門,恐怕擾了佛門清淨,還是自尋他路吧!」他之誓願,乃是馳騁天下,美酒在手,美人在懷。佛家的清心寡欲,他學不來,也不願學。

    「平生不修善果,專愛殺人放火。」一念大師皺著眉頭念了一聲,又深深的望了李青山一眼,「此語初聽,十分粗俗,但細細感悟,又似有禪機,你與我佛有緣,今日不能頓悟,來日或有驗應,小安,我們走吧!」

    李青山暗暗佩服,此語本是花和尚魯智深坐化時所說,「平生不修善果,專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扯斷玉鎖。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無意間以此語回之,似乎是有玄機,至於有緣無緣,且都隨緣吧!

    小安拉著李青山的衣袖,依依不捨的望著他,本欲同他一起修行,才不顧一切的來到這,怎麼又要分離。

    李青山心中一柔,蹲身保證道:「你且跟著一念大師好好修行,事了我就去尋你。」

    小安才點點頭,鬆開他的衣袖。

    一念大師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暗暗歎息,學佛者,入門既是出家,要了斷凡塵俗念,如此依戀一人,並非益事。但卻並不擔心,她到底還是孩子,再長大一些便好了。

    這少年雖有些天賦,但並無站在她身旁的實力,用不了多久,兩個人的修為、身份、地位,就會完全岔開,分成兩個世界,這並不以任何人的意誌為轉移。在將來,他最多只是她的一個故人罷了。

    一念大師道了聲:「貧僧告辭。」將手按在小安肩頭,向前一步跨出,便消失不見。

    李青山轉身走向人群,眾人皆都側目相視,這卻並不是因為他,就連傻瓜都能看出來,那名為小安的孩子,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如此親近,也就跟著與有榮焉。



    花承讚也陷入沉思之中,那位讓他對李青山多照顧幾分,但卻沒想到那孩子更加驚人,築基不過是時間問題,非得打好關係才行,這一點,只怕連她都沒看出來吧!

    他的看了看不遠處的余紫劍,又望了一眼人群中的楚天,往常數屆都難出一個的天才,這一次卻是連出三個,一個比一個厲害。

    清河府的百家經院,在如意郡九府經院中,看來是要大大的風光一場。他這曾經的天才,也將在他們的光芒中黯淡,不由感到一股深深的壓力。



    韓瓊枝最是耐不住性子,衝到李青山面前:「那孩子到底是你什麼人?」

    李青山自豪的道:「是我唯一的親人!」不管別人怎麼想,她的光榮,即是他的光榮。



    這時候,胖老者像是接到了什麼命令,來到那臉色蒼白,不知所措的女教習面前,肅聲道:「你的性情不適合擔任教習的工作,從即刻起,你被黜出百家經院,快回去收拾東西吧!」

    這個命令,並非來自一念大師,而是來自儒家家主柳長卿,各家家主都不會有任何異議,眼看便有一個絕世天才崛起於清河府的百家經院中,不能讓她對百家經院產生絲毫芥蒂,這個女教習必須得到嚴厲的懲罰。

    女教習臉色更白,她原想找機會將小安黜出百家經院,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自己,尖聲道:「我不……」

    胖老者沉聲打斷道:「這是為你好!」

    女教習渾身一顫,她雖刻薄,卻並不愚蠢,想明白了,且不說違抗家主們是什麼下場,單單這孩子,只要給她幾年時間成長,恐怕就會變成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到時候若是念起了當初舊恨,稍加報複,對自己來說可能便是滅頂之災,最好的辦法,便是趕緊從她的視野中消失,期待她再也不要想起自己來。

    當下一頓足,恨恨而去,心道:「你們給我等著,我定要報複!」卻連自己都覺得沒什麼希望,更多的是為了打消心中的恐懼。

    當然,沒有人知道,除了與李青山相關之事,小安對於這些人情世故,沒有什麼概念,也根本不會有什麼憤怒仇恨的情緒。



    而後,在教習的帶領下,眾人來到一座樓宇前,周圍林木環抱,幽靜非常,遠遠就嗅到一股異香傳出。

    李青山抬頭一看,上書「百味樓」三個大字,不由想起了當初在青藤山下坊市中,他也在百味樓中吃過一餐,原來源頭是在這。那夜聽聞流雲坊將在開院試的時候重開,現在不知設在哪?

    李青山的疑問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因為在百味樓中用餐之後,下一站便是去流雲坊市。百家經院與坊市的關係之密切,可見一斑,至少雜家是不會放過賺取靈石的機會。

    坊市設在島西南側的一片灘頭空地,雖然地點不同,但構造卻於在青藤山下,一般無二。

    坊市門前,教習拍拍手,「諸位道友,先在這自由活動,好好考慮要考取何家,且為下面的考試做些準備,不要隨意離開坊市。」然後將一張張彩箋分發下去,「規矩想必你們每個人都明白,每個人最多只能報五家,多則作廢,兩個時辰後,請諸位再回這來收取。」

    李青山也拿到了自己的彩箋,發現上面已經記錄了包括陰陽五行屬性在內的各種訊息,卻留下了五個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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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二十四章 五家選定  

     午後陽光斜照,入書鋪,微塵浮沉。

     “書海”牌匾下,幾張長桌鋪開,上面擺滿書冊,孫福柏低頭整理,忽的眼前一暗,一個少年,立在桌前,身姿雄健,古銅色的面龐雖不俊美,卻透出一股陽剛之氣。

    “這位道友想要些什麼?”

    李青山瞧了一眼孫福柏,別來無恙,低頭看書,險些失笑,上面擺的盡是些《儒家考試秘笈》、《道家考試八法》之類的書,倒也不貴,每本只賣一顆靈石罷了。

“我還未決定入何家較好,老伯可有什麼建議?”

孫福柏立刻拿出一本簡介各家的書來,李青山略作翻看,付了一顆靈石,卻又將書放下,“我看不來這些東西,此時無客,不如老伯你給我些建議,我按需要再買五本書好了。”

對於孫福柏的閱歷和人品,李青山是很信服的,來流雲坊之後,不管其他,直奔這裡,想聽聽他的建議。

孫福柏一愣,這樣的人倒不多見,又將那顆靈石遞給李青山,笑道:“你若肯買,我就免費給你講講,拿來讓我看看!”看過彩箋之後,微微頷首,“十七歲,不錯不錯,你可有什麼想入的家?”

李青山道:“我本屬鷹狼衛,法家算是第一選擇,我學過煉體術,兵家似乎也不錯。墨家有我一位舊友,也在考慮中。至於儒家、道家,都是難得的大家,好像這就夠五個了。”

孫福柏笑著搖頭,“墨家雖好,但卻不太適合你,我若看的沒錯,你修的是癸水真氣吧!”

李青山道:“正是。”還是在你這買的《癸水凝氣決》

“不若先來說說。你不適合入何家好了。”

“好。”

“墨家且不說了,至於佛家。看來你是不想當和尚的人。儒家也以玄陽真氣為好。當然,癸水真氣也可,不過,想要通過儒家的考試。需要略通文墨,起碼要有些根基。否則就是買了我這本《儒家考試秘笈》也不易通過。”

李青山大搖其頭,轉世至此,他也沒看過幾本書。前世的唐詩宋詞倒還能背上幾首。但也知這跟略通文墨差的遠了,而且他也沒當官的心思,看來也可否了。

“法家雖是你的本家,但其核心功法,要呼應地獄道,要就是凡人所謂的陰曹地府。一般要以玄陰與一種五行真氣兼修為最佳,你的玄陽遠勝過玄陰。只怕不容易。”

地獄道!李青山方知法家還有這種說法。法家主掌刑獄,但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刑獄,能勝過地獄了。如果不是孫福柏,他還不瞭解其中的門道,花承贊那小子也不提醒他。

這卻是冤枉了花承贊,李青山和那些二三層的小煉氣士不同,他已將《癸水凝氣決》修到第六重,並不需要換功法,如能修到築基境界,跨入這道修行之門,還怕沒有合適的功法修行嗎?在這一點,反倒是孫福柏不如花承贊的眼界更廣了。

李青山心道,反正王樸實那老小子,看自己不順眼,若去了法家,整天看他臉色,豈非無趣,“那我就不報法家了。”

王樸實道:“陰陽家要陰陽五行基本平衡,你也是沒機會的,看看,剩下,還有多少?”

“道家,兵家,法家,雜家,名家,農家,小說家,醫家,樂家。”李青山覺得思路清晰許多,接下來,只要再去掉三家即可。

孫福柏道:“道家,兵家都是大家,自是必須選的,名家和農家適合癸水真氣,如此便可定下四家,剩下的各小家中,再隨意補上一家即可,反正憑你的資質,足可在前面各家中任意挑選了。”

“好!”李青山當即向孫福柏借了筆墨,在彩箋上填上了道、兵、名、農四家,還剩下一個空位,剩下這幾家都是微末小家,無論是功法還是資源,都遠不能與前面那些大家相比,往往是那些天資極差的煉氣士,最後的選擇。

李青山沒有過多猶豫,就要填上一個樂字,過去孤獨的光陰中,一支牧笛相伴良久,讓他有些感情。

而且方才見到各家家主時,那位樂家家主是位宮裝美婦,那黃鶯出穀般的靚麗嗓音,讓他印象深刻,若是進入此家,說不定還能發生點超越世俗倫理的感情。

當然,這只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作怪。

孫福柏盯著李青山水屬性評定一欄的“甲上”二字,囁嚅了良久,終於忍不住開口,“那個,癸水真氣,極為適合小說家。”

“是嗎?”李青山微微一怔,緊接著筆鋒一轉,填上“小說家”三個字,對著陽光照了一照,“好了!”反正也是添頭,填什麼都無所謂。

現在是煉氣士選擇百家,接下來只需要參加這“五家”的考試,輪到百家選擇煉氣士。如果全部通過,選擇權就再一次回到煉氣士的手中,幾乎能保證人人有份,絕不落空,和門派招收弟子的模式大不一樣。

李青山拿出五顆靈石來,“老伯,將這五家的考試用書給我吧!”

孫福柏卻像是極不好意思似的,遞還一顆靈石,“兵家考的是實戰,用不著書。”

李青山對自己的實戰能力信心十足,“那就拿四本吧!嘿,不知道小說家考什麼,不會是編故事吧!”不知怎地,又想起孫福柏給他的那本爛小說,如果編那種故事,只怕會被直接趕出來考場吧!

孫福柏更是不安起來,將所有靈石都塞給李青山,“唉,其實憑你的資質,根本不需要做什麼準備,只要你去,各家家主都定會給你通過。”

考試到底只是個形式,是否通過,但在家主一念之間。憑李青山十七歲煉氣六層的修為,再加上“水甲上”的資質,在往屆,已經是讓各家爭奪的人才了。

天賦好到一定程度,如小安者,更能讓各家家主不顧規矩,直接出面帶走,連考試都不必考。修行之道,強者為尊,沒什麼道理好講。

“額,那好吧。”李青山奇怪,有生意不做。

這時候,煉氣士們,三五成群的走到這裡。

孫福柏目光閃爍:“我來客人了,你去吧!”待到李青山走後,忽又搖頭苦笑,有什麼好不安的,反正他又根本不可能淪落到那種境地,自己這也是盡最後一點力而已。

李青山獨自在坊市中閒逛,忽聽一聲呼喊。

“喂,青山,這裡!”花承露遙遙向他招手,身旁跟著餘紫劍,與幾個花家子弟。

李青山上前打了個招呼,自然少不了,問問彼此報的什麼家。

花承露拿出彩箋來,只見上面只填了“法家”,其餘乾脆留白,反正她要入法家,沒有不過的道理,不用浪費時間考試了。

“你報的什麼?”

李青山也拿出自己的來,花承露一瞧就大皺眉頭,李青山還以為她是為自己沒報法家而不高興,卻見她將手一指,點在小說家上,“你怎麼報了這個?”

李青山道:“隨便報的。”

花承露道:“算了,反正你也不可能會去,咦,你沒報法家啊!”

李青山略作解釋,花承露卻也不深究,言語幾句,便就離去。

李青山微微搖頭,做人還真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對花承露來說,他不過只是一個有數面之緣的熟人,若論熟悉程度,怕還比不上那幾個花家的弟子。

雖然他不習慣,甚至是厭惡跟人混在一起,但只要是人,總希望自己受人重視。不過想想自己身上的秘密,果然還是別被人重視的好,唯有久伏方能高飛。

但早晚有一天,他要將自己的名字傳遍天下。

……

“混帳小子,虧老子將他從山溝裡拎出來,這麼不給老子面子,如果不是當著那麼多家主的面,我就一掌斃了他。”王樸實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東西一陣亂跳。

花承贊知他說的是氣話,笑勸道:“老王,你消消氣,別跟他一般見識,那孩子一拿到一念大師的金剛珠,就立刻可以使用,說不定這次是真的與佛有緣,我們也不能強求。”

王樸實怒氣難消:“還想升做赤狼,還想入我法家,那是休想!”

“那又何必呢?他總是出身我們鷹狼衛,而且憑他的天資,你若不要,別家可不會放過,再加上跟那孩子的關係……”

花承贊一番溫言相勸,王樸實怒氣稍平,“好,那就等他來法家之後,我再好好收拾他。”

轉眼間,兩個時辰過去,李青山彩箋交給教習,然後傳至各家家主手中,每人都有一份。

王樸實捏著李青山那一張彩箋,臉色鐵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是怒極的表現。誰成想到,李青山根本沒報法家,他的一番打算,全都落到了空處,倒似被嘲笑了一般。

仿佛聽到李青山在說,你再強再厲害,我也不鳥你,不入你法家,你也拿我沒轍。

花承贊苦笑著無法再勸,不填法家也就罷了,勉強還能用陰陽五行屬性不合來解釋,好死不死,非得填上小說家,你隨便填上一家,我也能幫你說句話啊!

“欺人太甚!”王樸實一聲暴喝,穿過房頂,直沖天際,驚起一群林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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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二十五章 登山求道

    飛鳥掠過大湖,黃昏的龍蛇湖上,萬頃碧波染浸一片紅黃。

    爭鳴島上,考試已經在夜色中開始。

    煉氣士並不需要像凡人那般按時吃飯睡覺,一夜不睡也算不得什麼,中午那一頓午餐,更多是百家經院所給的福利,免費品嚐一下堪比靈藥的美味佳肴。

    眾人再一次登上大船,航向東方一座小島,那小島雖比不上爭鳴島,但比其他島嶼都要大的多。

    夜霧蒸騰間,一座莊嚴道觀高高聳立於島山上,非是清寂幽靜,而是彰顯傲視諸家的氣魄。

    傳聞古代修士,大部分都是道士,乃是一切術法心訣的源頭,現在的百家,所各自修行的功法,多是由道家分化出來。

    時至今日,道家雖已不再是修行者唯一的搖籃,但亦有語曰,「百家道第一」,其聲勢可見一斑。

    百家的考試,乃是依次進行,所以每次考試,仍是所有煉氣士一起行動,可以借機了解各島的位置風貌。

    無論他們將來歸屬何家,這些島嶼,他們都必要光顧的。百家的精神,講究百家齊鳴,兼容並包,每個經院弟子都可以到別家學習技藝。

    當然,想到學到最核心的部分,就得花費一些心思與靈石了,但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不會像那些修行門派般,喊打喊殺或者廢去修為。

    這也是李青山最為欣賞的地方,大夏王朝能夠憑借百家經院,壓製住天下修行門派,並非無由。

    煉氣士們下船,沿著一條小徑,穿過一片森林,來到山前。

    一個教習道:「報了道家的,隨我上山,沒有的,在山下等候,不可走遠。」

    李青山發現,近千煉氣士,大部分都跟著上山。

    道家不但是首屈一指的大家,而且對於陰陽五行天賦,沒有任何的要求。道家號稱三千大道,無窮小道,無論什麼人,都能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

    於是,在那五個名額中,幾乎每個人,都會填上一個「道」字,並且將之作為第一目標,李青山也是一樣,他的目標只在道家和兵家之間,但道家要更適合一些。

    隨眾上山,剛來到半山坡,周圍雲霧升起。

    李青山發覺,所有人都消失了,山道上,只剩下他一個人,心知陷入陣法之中。

    「考試開始了。」一個聲音轟然道。

    李青山振奮精神,向前邁步,剛一步踏出,身體猛然沉重數倍,一身真氣,也被無形陣法完全壓製住,便是要開啟百寶囊,都沒有可能,更別說施展法術了。

    在這一刻,所有登山的煉氣士,都變成了普通人,這道家的守山大陣,開始展現出其驚人威力。

    李青山並不當一回事,再一步踏出,原本寬闊的石階,忽然變成一條極窄的羊腸小道,兩邊乃是萬丈懸崖,一眼看不到底,可以想見,若是掉下去,即便不會真的摔死,也會失去入道家的資格。

    偏生在這時候,狂風湧起,忽東忽西,沒有定向。

    「啊!」

    一聲慘叫,一個煉氣士從山道上跌落,旋轉著墜向懸崖下,就算明知道不會有事,也不禁心膽俱裂,眼看就要摔到崖底,四周景象忽然扭曲變幻,再一看,卻又回到了山腳,一群在山腳下等候的煉氣士,望著他都露出鄙夷之色。

    他叫道:「我不服,我是被風吹下去的,憑我煉氣三層的修為,怎麼可能敵得過道家的守山大陣。」

    「心神越亂,風就越大,路就越窄,在明知是虛幻的情況下,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恐懼心,還修個屁道,趕緊滾。」一個聲音,轟然傳來,正是那邋遢道人的聲音。

    花承露撇嘴道:「明明是自己沒用,我哥說過,若能安神守念,縱然是普通人,都可以將這段道路走到盡頭,唉,不知道紫劍有沒有事。」

    那煉氣士終於露出頹然之色,他出身一個小家族,憑他的修為,在家族中已是天才了,被當作寶貝般護,從來沒經曆過任何險惡,方才驚的腿軟,才失足跌落。

    但這個原則,在李青山的身上,似乎不太應驗。

    他的眼神平定,腳步穩健,在經曆了這麼多生死爭殺之後,這種道路並不能讓他生出任何恐懼來,但是道路偏偏還是在變得越來越細,風也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亂亂。

    他仍毫不動容,身軀隨著風的每一次變化搖擺,腳步始終不快不慢,欣賞著兩邊難得一見的奇景,悠閑的像是一個登山的遊客。

    到後來,他簡直像是在一道高達萬丈的窄牆上行走,卻仍有餘裕,左顧右盼,心道,這道家的考驗,還真有點難度。

    邋遢道人將這一幕收於眼底,冷哼一聲:「小子,看你能撐多久。」

    心念一轉,李青山頭頂便有大雨落下,道路變得越發濕滑難行,猛地一聲驚雷響起,近的仿佛就在頭頂,尋常人就是站在平地上,也非得嚇得跌倒。

    邋遢道人嘿嘿一笑,將目光轉開,落在另一個人身上。

    餘紫劍鼻尖沁出汗水,心中謹記花承露的提醒,眼睛緊盯著前面的道路,不敢往兩邊看。

    忽的一陣狂風襲來,她的身形跟著一晃,因為要握劍的緣故,身形不太平衡,眼看便要跌落懸崖。

    邋遢道人一勾手指,一陣柔風從另一側拂來,輕輕一托,她才穩住身形。

    「師傅,這樣不太好吧!」一個細眉細眼的年輕道士,一直在一旁觀看,見邋遢道人如此厚此薄彼,忍不住出口。

    他一身青衣,頭戴道冠,腰纏絲綸,懸著一塊腰牌,上面刻著一個「一」字,乃是首席弟子的象征,其一身修為,赫然也是煉氣十層。

    邋遢道人老臉一紅,對著愛徒,也不好像面對各家家主那般蠻橫,卻自有一番解釋:「絕塵子,小女孩嘛,怕高是很正常的,誰也不是天生就無所畏懼。心性這東西,是可以慢慢磨礪的。對男人嘛,就要狠一點,寶劍鋒從磨礪出……」

    「師傅,這把寶劍可還在呢!」絕塵子將手一指。

    邋遢道人轉眼一看,無論是風霜還是瀑雨,都不能讓李青山的目光有絲毫動搖,腳步反而快了起來,在風雨中狂奔疾馳。

    他或許不不夠聰明,或許沒有那麼強的天賦,但卻有著常人難及的野心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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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二十六章 千日醉

    邋遢道人心中也是一訝,這般心誌堅毅之輩,他同樣是極為欣賞的,更難得天賦也不錯,若是在以往,他定要勸其留在道家。

    李青山若是讓小安去往別家也就罷了,偏偏去的是佛家,讓那賊禿得意,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忽的眼轉一轉,大袖一揚,漫天風雨,一掃而空,月光落在李青山身上,他驚訝的發現,面前的道路又恢複了原本的寬度,一身真氣也不再受到壓製,星辰在天空中閃耀,道觀就在前面不遠處。

    他不敢大意,放緩腳步,來到道觀前,只見一個細眉細眼的年輕道人,正等在那,頷首道:「恭喜道友,你是第一個。」

    李青山回過頭去,山道上,現在只剩下兩三百名煉氣士在艱難前行,有的搖搖晃晃,有的步履蹣跚,只要失去平衡,就立刻被送到山腳下。

    「有人破陣而出了,是那李青山!」一個煉氣士叫道。

    花承露奇怪的道:「怎麼可能在中途破陣?」

    錢容芷坐在不遠處的草亭中,淡然相望,嘴角含笑,那傢伙這次怕是有難了。

    她與花承露一樣,都只報了法家一家。早在開院試之前,她便通過吳艮與方恩尚,將各家家主的性情仔細了解了一番。

    道家家主實力最強,築基後期,離結成金丹也不遠,性情也最是狂放,素來看不慣佛家。別家家主,縱然對李青山的選擇有些不滿,但或自矜身份,或顧念小安,或愛惜人才,多半不會發作出來。但這老道就不一樣了,起了性子,對各家家主都敢破口大罵。

    李青山能在中途,就破陣而出,如此反常,必有怪異。

    「在下李青山,不知道長怎麼稱呼。」李青山轉過頭來,拱手道。雖然氣息平和,但煉氣十層的修為,顯然不是可以慢待的。

    「貧道絕塵子,道友請跟我來吧!」

    絕塵子帶著李青山行往正殿,來到殿前,絕塵子給李青山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讓他自己進去。

    諾大殿宇中,空空蕩蕩,唯有地上的陣圖,散發著微微閃光。

    一個邋遢道人坐在神像前,鬢角已斑白,但精神矍鑠,目光炯炯,曼聲道:「李青山,你可還識得我?」話一出口,如雷鳴爆喝,滾滾回蕩。

    「那是自然。」在各家家主中,給李青山的感覺最為強大可怕的,便是這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道:「那你還敢來!」

    李青山問道:「為何不敢?」

    「我道家哪點比不上佛家,你給我說清楚!」

    李青山愕然,終於明白為何那條山道,自己走的這麼艱難,分明是這邋遢道人動了手腳,心中也暗生惱怒。

    「怎麼,答不出來了嗎?」

    李青山攤手道:「我是沒想到,堂堂家主,氣量如此之小,你若不要我入道家,我即刻下山便是,無須多言。」說著轉身便要離去,留在道家,時時給人穿小鞋,誰受得了,反正兵家也是不錯,再不濟還有農家和名家。

    絕塵子袖手立在殿外,望著天空朗月,微笑搖頭。

    「給我站住,定!」邋遢道人道。

    李青山立刻覺得身體僵住,動彈不得,右腳還懸在半空,沒來得及收起。

    這是咒法!

    邋遢道人道:「你是怪我處事不公?」

    李青山不答,雙目嗔視,匯聚全身真氣,氣海翻湧,血脈肌肉賁張,他那懸在半空的右腳,竟一點一點的向下,轟然一聲,踏在地面,回頭道:「是!」眼神灼灼,宛如狼顧。

    邋遢道人吃了一驚,咒法他雖算不得擅長,剛才那個定身咒,也只是隨口而發。但憑李青山煉氣六層的修為,竟能強行突破,也當真不可思議,憑借的已不止是實力,還有超絕的意誌力。

    「好,那我給你個機會,我們來賭一賭。」

    李青山道:「賭什麼?」

    「自然是你擅長的,飲酒。」邋遢道人手中忽然多了一壇酒來,拍開封泥,一道靈光直射出來,酒香溢滿整個大殿。

    「賭注為何?」

    「你若飲了這壇酒而不醉,我便將你收入道家,而且過往一切,絕不計較,你若醉了,就自己滾下山去吧!」

    「我若不賭呢?」

    「不賭也行,我也當你這次考試通過,但別想著入我道家,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小子。」

    李青山道:「好,我跟你賭。」憑他妖軀強悍,再以真氣化解酒氣,不信會醉,而這壇靈酒的效果,怕是抵得過千顆凝氣丸了。

    邋遢道人將酒壇一拋,李青山接過,先品了一口,感覺如飲烈火,卻又暢快非常,然後仰頭豪飲,將一壇酒喝的一滴不剩,將酒壇向地上一拋,「如何?」

    邋遢道人卻在笑著,忽然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

    李青山登時覺得天旋地轉,暗道不好,誰承想這酒的後勁如此之大,整個大殿都在扭曲變幻。

    「倒!」邋遢道人拖著長音,念了一聲。

    轟然一聲,李青山醉倒在地,鼾聲大起。

    邋遢道人走上前來,踢了李青山一腳,笑道:「任你奸似鬼,喝了道爺的千日醉。」

    邋遢道人一生好飲,但憑他的修為,想謀一醉,卻不容易,本著「飲酒不醉不算飲」的理念,他翻遍典籍,自釀出這千日醉來,想他喝了都能醉,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煉氣士呢!

    邋遢道人再一揮手,一個金甲神人出現,將李青山扛起來,帶往後殿。

    正在得意之時,忽然想起什麼,道了聲「壞了!」

    忙看往山道上,只見他一直關照著的,擁有五行之體的楚天,已從山道上跌落下去,不禁大悔。但見餘紫劍仍在上面走著,才放下心來,純陽之體對他來說,比五行之體更要重要。

    餘紫劍不再緊緊握著劍柄,而是將長劍斜背在身後,兒時爹教她輕功的情景,再一次出現在腦海中,「別怕,穩住。」

    再一抬頭,一個雄渾的背影,浮現在眼前。若是牛巨俠在這的話,一定不會感到害怕吧!她從未見他露出過這種情緒,哪怕是在轉身走向妖魔橫行的地底的時候。

    「我真沒用!」

    「你若沒用,我又何必救你!」

    「我要助你一臂之力!」

    「等你神功大成的時候再說吧!」

    她的目光漸漸堅定,他拚了性命去救的,可不是一個無用之人,若在這失敗,還談什麼助他一臂之力,談什麼替他報仇。

    她的腳步漸漸加快,無視兩旁的萬丈深淵,目光只凝視著前方,去追逐一個幻影。

    邋遢道人滿臉讚許,對絕塵子道:「看看,我說的沒錯吧,只要給她一個機會。」

    絕塵子也只能道:「師傅英明。」

    最後登上山頂的,只剩下不到兩百人,這條山道,越是走到後面,考驗就越發的嚴苛,特別是對那些天賦不足者來說。

    不必抱怨不公,既然沒有絕世的天資,就得有絕世的意誌,否則又憑什麼去和這些天才們一爭高下。

    眾人剛登上山頂,就見到了邋遢道人,拜見家主之後。

    邋遢道人也不廢話:「你們的考試通過了,我已留有記錄,盡可以下山,去參加別家的考試了。」忽而和顏悅色的對餘紫劍道:「你叫餘紫劍吧!」

    餘紫劍忙道:「是!」

    邋遢道人道:「你可以留下來。」

    餘紫劍道:「可是……我還有別的考試……」

    邋遢道人大手一揮,「不必參加了!」只要不參加別家考試,餘紫劍就只能入他道家了。

    絕塵子低聲道:「師傅,這不合規矩吧!」

    邋遢道人吼道:「屁的規矩,憑那賊禿就可以直接截人,連考試都不必,我就不能留人了?」

    絕塵子心道,截也是你們一起截。

    見餘紫劍猶豫,邋遢道人道:「憑你純陽之體,再沒有比我道家更合適的地方,唯有在這,你才能將你的天賦完全發揮出來,至於一應丹藥靈藥,我雖稱貧道,也比‘貧僧’富些,看你喜歡劍,這把九陽劍就算是見面禮吧!」

    一把明光閃閃的長劍拋出,插在餘紫劍的面前,赫然也是一件極品靈器。

    原本就是有天賦的弟子,一入門中,也不可能直接賜下這樣的靈器,此番多是為了同佛家爭一口氣。

    餘紫劍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猶豫,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抓住九陽劍劍柄。

    邋遢道人露出滿意的笑容,此番開院試,最耀眼的三個天才,已有一個落入他手中,只要好好調教,不信會比那賊禿的弟子差。

    於是,許多煉氣士紛紛表示願意留下,除了幾個只報了道家的煉氣士外,其他都被邋遢道人趕下山去,若是真在這截留,只怕真要惹眾怒了。

    大船再一次航行起來,沒有人注意到李青山,就算注意到了,也只當他被直接留在了道家。

    這一夜,李青山做了一個荒誕的夢,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前世,變成了學生,睡過了頭,錯過了一場重要的考試。

    「快醒醒!」絕塵子將一枚丹藥,塞進李青山嘴。

    李青山吐出一口酒氣,幽幽轉醒,窗外天光熹微,晨鳥清鳴。

    他妹的,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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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二十七章 雲虛島

    李青山彈身而起,「現在,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絕塵子仿佛早料到了他會如此問,「各家的考試,都已經結束了。」

    李青山又躺倒在地,讓那牛鼻子給耍了,那酒,太古怪了。如此這般,百家豈非再無他容身之地。

    絕塵子道:「道友也不必太過憂慮,你還有一家可去。」

    「哪?」

    絕塵子指指腳下:「這。」

    李青山微微一怔,「可賭我已經輸了,你師傅又看不慣我。」

    絕塵子笑道:「你也算是通過了道家的考試,我師傅雖然脾氣烈,但也是有愛才之心的,你可知你喝的那壇千日醉價值幾何?平常他自己都還不夠喝呢,如若只是為了害你,怎舍得拿出來,你只要好好求求他,讓他把面子找回來,他一定會收你的。」

    李青山道:「求,怎麼求,難道只有他有面子,我就沒面子嗎?」

    絕塵子道:「你覺得呢?」

    李青山重重歎了口氣,站起身來。面子是憑實力去掙的,不是用嘴去說的,一個煉氣士何德何能,敢與一個築基修士相提並論。

    絕塵子道:「跟我來吧!師傅,在前面給新弟子講道。」

    李青山左右無可奈何,只得跟了上去。



    一路上絕塵子教育道:「無論師傅他怎麼羞辱你,你且忍著,在山道上,是要克服畏懼心,現在便是要克服榮辱心,唯有百忍,方能成金。」

    李青山只不言語,來到前殿,邋遢道人高坐其上,新晉弟子列坐殿中,其中余紫劍坐的最近。

    看見李青山,眾人都將目光投來,邋遢道人講道之聲卻不停止,恍若未聞。

    李青山硬著頭皮上前道:「這一賭,是我輸了。」

    邋遢道人道:「既然知道輸了,還不滾下山去。」

    李青山猛地抬起頭,卻見絕塵子站在邋遢道人身後,又說了一個『忍』字,握了握拳頭。

    邋遢道人冷笑道:「怎麼,你還有什麼不服?」於是當著眾人,對李青山一番嘲笑怒罵。

    眾人皆露出鄙夷之色,讓你出風頭,自有人來收拾你。

    余紫劍心中不忍,開口道:「師傅……」

    絕塵子目視道:「紫劍!」他清楚師傅的脾氣,越是有人相勸,越是不行。

    邋遢道人越罵越得意:「看你不過是個廢物,僥幸上得山來,現在跪下來,磕三個響頭,我……」

    「住口!」李青山一聲大喝,打斷了邋遢道人的話語。

    殿中一片寂靜,他竟然敢這樣跟一位家主說話,而且還是實力最強的道家家主。

    邋遢道人臉色一變,這小子還得狠狠敲打一番,讓他明白這道家是誰說了算。

    李青山朗聲道:「輸就輸了,我李青山認賭服輸,你這牛鼻子,何必嘵嘵不休,說起話來像放屁,簡直臭不可聞,道家又如何,我不入便是。」言罷,抬腿便走。

    絕塵子厲聲道:「道友,休得胡言!師傅!」

    邋遢道人臉色鐵青,「讓他滾!」



    李青山沒有受到阻礙,一口氣走到山下,怒氣稍平,向空中一躍,騰雲駕霧,向著龍蛇湖飛去,一時卻有些惘然,不知該到哪去才好。

    如果是他孤身一人,那就好辦了,或可找一個門派去投,甚或幹脆跑到別的府去,入別的百家經院,天下之大,還怕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但是現在小安已入了佛家,他怎也不能遠離,若不然再去求求那一念大師,幹脆當和尚算了,這佛緣也來的太快了!

    但轉念一想,莫說他不願求人,就是肯求,人家也未必肯受,收下他可就真的得罪苦了邋遢道人。

    這時候,他忽的心中一動,或許有一家的考試,還沒有結束!

    昨夜大船上,教習基本講解了一下各家考試的先後順序,道家是第一站,然後便按順時針的順序,巡遊各島,並沒有專門把大家排在前面。

    李青山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漏了一家?」

    「哪個?」

    「小說家。」

    「你報了小說家?」教習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他,其他煉氣士的目光也都差不多。

    「是啊!」

    教習將手在方寸圖上一指,「呢,是這,最後一站,到時候你自己去就行了。」

    按順序的話不是應該排在第四站嗎?而且為什麼是我自己去?

    這些疑問,李青山也沒有深思,他本也沒將這小說家放在心上。

    片刻後,李青山踏足這片幽靜的顯得有些荒涼的小島,這便是小說家所在的雲虛島了。

    雖然過了一整夜,但是這排在最後一位的小說家的考試,或許還沒有結束。

    不過,他猜錯了。

    李青山沿著鵝卵石小徑,穿過一片竹林,看見一片古樸的庭院,庭院中落葉滿地,像是許久沒有人打掃,像是根本沒有人居住一樣,似乎有女子呻吟聲傳來。

    他皺著眉頭,敲了敲門,叫了聲,「有人嗎?」

    庭院深處,傳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是誰?」

    李青山道:「我是來考試的。」

    話音方落,呼,狂風掀起落葉,一個中年男人衝出庭院,來到李青山面前,談不上英俊的面容,留著兩撇胡須,渾身衣衫不整,還帶著淡淡的脂粉香氣,臉上有好幾個唇印,脖子上還帶著清晰的咬痕,再結合方才的呻吟聲,便知道他在做什麼了。

    「是你?」李青山猛然想起,前日在雲雨樓中,曾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

    「是你!」中年男人也想起了李青山,各種訊息浮現心間,水屬性甲上,十七歲煉氣六層,天才,天才啊!激動的想著,師兄果然沒有騙我,師兄果然沒有騙我!

    「你是小說家的教習?」李青山觀其年紀,肯定不是弟子,至於是家主的可能性,他根本沒有想過,各家家主他都見過一面,都各有一番氣質,就算是那讓他恨的牙癢癢的邋遢道人,也自有一家之主的派頭。

    中年男子忙整整衣衫,擦去唇印,輕咳兩聲,負手而立,「我便是小說家家主,劉川風!」

    李青山呆了一呆,轉頭就想走,難怪沒有人報小說家,遂想,現在最重要的是找一個安身之所,耐著性子道:「不知考試要怎麼考?」難不成是寫作文。

    劉川風一陣撓頭,似比李青山還要茫然。

    李青山越發覺得不靠譜,難不成考試已經結束了?

    劉川風忽然眸中一亮,抓住李青山雙肩,「你通過了!你通過了!」

    「什麼?」李青山確實是猜錯了,小說家的考試,不是沒有結束,而是根本就沒有開始。

    劉川風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李青山如遭雷擊,「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小說家的首席弟子了!」說著話,從百寶囊中,拿出一塊一字腰牌,親手給李青山掛在腰上。根本不問李青山要選擇何家,就想稀糊塗的將名分訂下來。

    李青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問道:「小說家,不會,就只有我一個弟子吧!」一定不是這樣,一定不是這樣!

    「嗯!」

    果然是這樣!

    李青山面無表情的解下腰牌,用力一拋,腰牌「嗖」的一聲,消失在竹林中,他轉身就走。

    身後劉川風一聲暴喝:「給我站住!」

    李青山頓時戒備起來,卻見劉川風並不動手,而是從百寶囊中取出一物一拋,落在李青山面前。

    「只要你入我小說家,這支我特製的雲虛筆就是你的了。」

    李青山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用靈器砸的時候,心中微起波瀾,低頭一瞧,中品靈器,頓時心如死水。這玩意一百件加起來,怕也換不了一件極品靈器。這與其說是收買,不如說是羞辱吧!

    李青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從百寶囊中拿出十件中品靈器,然後又收了回去,拱了拱手,便要離去。

    劉川風悲鳴一聲:「道友,就當我求你了!」

    李青山站定,仰頭長歎一聲,罷了。被人求總比求人好,最重要的是一個落腳之處,這如此冷清,或許反而適合他來修行吧!

    轉身伸出手去。

    「什麼?」

    「腰牌!」李青山聽聞首席弟子,行走於百家之中,是擁有很多特權的,能夠自由出入一些尋常弟子不能出入的地方,方便李青山以後到各家學習。

    劉川風大喜,沒想到李青山真的會答應下來。忽的將手一揮,一只小狗憑空出現,汪汪叫著,奔向竹林深處,過了一會兒,叼著一個腰牌回來。

    李青山接過,那小狗就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不禁訝道:「這是?」

    劉川風得意的道:「我小說家的秘技,非凡俗之輩所能想象。」

    李青山敏銳的注意到,劉川風臉上吻痕,不知何時也消失了,連那股脂粉香氣都跟著失蹤。或許,小說家,真的有些不凡的能力。

    劉川風將李青山請進房中,這是一座竹木結構的懸空竹屋,墨味在昏黑的房間中浮蕩,鋪滿紙張的矮桌淩亂不堪,上面都是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劉川風一把撥開紙張,露出桌面,請李青山坐下,殷勤的端茶倒水。

    李青山隨後拿起一張紙來,問道:「這些都是你寫的?」

    劉川風自豪的道:「是,你可以叫我風月主人,那是我的筆名。」

    好耳熟,真的好耳熟,一定在哪聽過!

    李青山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孫福柏悄悄塞給他的那本書,上面作者的名字,豈不就是風月主人四個字。

    他豁然開朗,孫福柏為何有那樣的表現,又為何沒有人報小說家!霍然起身,一腳將面前矮桌踢翻。

    去你媽的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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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二十八章 小說門徒
  
  劉川風也拍案而起,“小子,我看你是個人才,才讓你三分,你不要蹬鼻子上臉,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小說。”

  “我侮辱的就是你,你寫的小說是垃圾,垃圾!”李青山握著拳頭罵道。

  “你……你……”劉川風戟指李青山,怒不可遏。

  天外風捲殘雲,雲影覆蓋上來,陽光不再照落屋中,竹樓中有些昏暗。

  李青山感受到,一股奇異的真氣,在劉川風身上升騰,來自於十層煉氣士的壓迫力,到現在才開始顯現。

  來吧,讓我看看小說家到底有什麼能力。

  “李青山,你會被枷鎖鎖住、百獸撕咬,現在後悔認錯還來得及。”劉川風身上真氣猛地釋放出來,那股墨香就越發的濃重。

  李青山道:“你,的,小,說,是,垃,圾!”

  “逆徒!”劉川風出離憤怒,手握一支毛筆,用力一揮。

  嘩啦一聲,長長的鎖鏈飛掠而起,緊緊纏繞在李青山身上。哢嚓一聲,一副木枷扣住李青山的脖頸。

  “百獸齊鳴!”劉川風道。

  猛虎、熊羆、獅子、狼、蛇……

  各種各樣兇猛的野獸,奮勇而出,發出恐怖嘶吼,向李青山撲上來。

  李青山將眉一皺,卻非恐懼,而是失望。

  渾身一震,雙臂展開,掙斷鐵鎖,抓住木枷,隨手擰碎。

  這時,猛獸撲到眼前,他心念一動,一聲清吟,清溪劍飛掠而起,嗖嗖嗖嗖,化作一道青光,才房中縱橫轉折,百獸俱亡。

  枷鎖不過是普通的枷鎖,百獸不過是普通的野獸,用來對付普通人尚可,對付煉氣士,還是他這種身經百戰的戰士,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就是站在這裡,讓這些野獸撕咬,它們又能破開他的護體真氣,咬破他的肌膚嗎?

  拼指如劍,一指劉川風,“還不夠!”清溪劍眨眼間,逼至劉川風眼前。

  劉川風忙道:“大腳和尚,出來!”

  李青山心中一凜,因為他曾在孫福柏給他的那本書中,讀到過這個名字,是個極具神異能力的人物,按書中描寫的話,他是絕對贏不了的。

  竟能召出書中人物,小說家倒也瞭解,終於要拿出真正的實力了嗎?

  一個顯胸露懷的胖大和尚,憑空出現,最為顯眼的還是下面一雙大腳,一腳將清溪劍踢飛,再一腳就踏向李青山胸口。

  聲勢浩大,摧碑裂石,遠非方才的百獸所能比擬。

  李青山正欲暫避奇峰,忽然腳下一遲滯,不知何時,地板已變成泥沼,這小小的泥沼,自然陷不住他,反激起了他的戰意,好,我就來試試你的厲害,將心一橫,一拳揮出,擊在大腳和尚的腳底。

  結果卻出乎意料,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大腳和尚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在空中就又消失不見。

  劉川風覺得後頸一涼,清溪劍飛刺而來,忙運起真氣護體。

  但這卻只是李青山的聲東擊西,他渾身殺氣暴漲,一步踏至劉川風面前,運掌如刀,硬生破開他的護體真氣。

  劉川風叫道:“好漢饒命!”只見掌刀穩穩停在停在他面前。

  李青山收起手,將清溪劍召回,重新將被踢倒的矮桌放好,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劉川風倒了一杯。

  天上雲過,陽光普照,照在氤氳的茶霧,一片寧靜。

  劉川風愣了一愣,也來到矮桌旁,盤腿坐下,“你……”

  李青山伸出一隻手去,這個世界雖沒有握手的禮節,劉川風怔了一會兒,才醒悟過來,握住他的手。

  李青山搖搖手,“以後便好好相處,這島上就我們兩個人,以後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人來。”

  方才的交戰,如果劉川風若是不用小說家的力量,而只是憑一個十層煉氣士的身份,去施展一些正常的法術的話。

  李青山若不動用《草字劍書》,將很難取勝,數層煉氣的差距,即便有強大的煉體,對手毫無戰鬥意志,也很難彌補。

  他是想看看小說家的力量,而劉川風則是想展示一下小說家的力量,結果卻很不樂觀,不,是直接抹去了李青山最後一點希望,這時候,他反而看得開了,不再有什麼憤怒的情緒。

  反正他現在並不缺少修行法決,《癸水凝氣決》足以支撐到築基境界,真到了那時候,也不怕找不到更好的功法。

  來百家經院最重要的還是學習煉丹、煉器、陣法之類的技藝,這無論是在哪一家都可以學習,首席弟子的身份,也能提供不少便利,其中一項就是,能自由出入百家經院,不必有任何人的許可。

  在其他各家中,為了爭奪這樣一個身份,不知要經歷多少競爭,豈能像在小說家這麼容易。不被重視,沒有關注,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只需靜心修行即可。

  劉川風坐在李青山面前,簡直是小心翼翼,這次小說家,真是收了個不得了的弟子,看李青山沉思,也不敢打擾,過了一會兒,聽李青山籲了一口氣,問道:“我們什麼時候開始修習,我小說家的手段,你方才也見到了,可謂變幻無窮……”

  李青山靜靜聽著,並不打斷,小說家的能力十分特別,可以弄假成真,無中生有,將幻想化為現實。

  據說小說家的起源乃是,古代一位修士,旅行到一處,聽聞當地有一個專門汲取小孩生氣的鬼怪,被其攫取的孩子,都會全身萎縮而死,將全城都鬧的人心惶惶,談之色變。

  但修士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妖怪存在,仔細審查之後,發現並非鬼怪作亂,而是一種怪病,原因是城中所有的井水被地底一條特殊的靈石礦脈所污染,小孩子體制差,抵抗不住,大人卻是無礙。

  他用法力淨化了水源,治好了孩子,一切都得到了解決。然後就在其準備離去的時候,卻親眼看到了那個鬼怪,而且與傳說中的一模一樣。

  本不存在的鬼怪,竟真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因為人們相信它的存在,強大的信念彙聚成一股力量。但只是這樣還是不夠的,還需要某種——契機。

  他發現地底那條污染水源的靈石礦脈,形成一個奇妙的回環,類似于某種符文法陣,提供了這個契機的存在。他開始思考,他的法力能否提供那種契機呢?

  一條嶄新的修行道被開啟,最初只是記載民間的街談巷語,古怪傳說,將其變成故事流言,經人們口耳相傳。經過一代代的傳承革新,特別是墨家製作了印刷書籍的機關,才最終形成今日的小說家。

  謊言說一千遍便是真實,用筆墨製造傳說,讓自身成為契機,虛幻在他們手中復活,可以包羅萬象,無所不有。若論有趣,大概沒有任何一家,能比得上小說家。

  但是,方才的實戰效果,李青山已經見識到了,可惜也只是有趣而已,有趣是贏不了敵人的,去書寫一本讓人們信以為真的小說,為書中的人物歡笑流淚,其難度恐怕比治理一個城市都要大的多,反正修行者不缺錢,只要請幾個懂得執政的師爺,再將百萬千萬兩銀子砸下去,自可將地方治理的繁榮興盛。

  李青山雖然前世看過不少不錯的小說,他也不介意做一做文抄公,但十幾年過去,早忘到爪哇國去了,相較之下,還是老老實實的修自己的《癸水凝氣決》吧!

  面對劉川風期盼的眼神,李青山搖頭拒絕:“謝謝,不必了,我的房間在哪裡?”

  劉川風滿臉失望,強笑道:“這裡大的很,隨便住。”

  李青山微微躬身,就走了出去,在庭院內外轉了一圈,發現這裡雖然比不上道家道宮的規模,但也著實不小。

  架空的竹木建築,形成一道道回廊曲徑,踏在地上,會傳來空洞清脆的迴響,春風拂面,竹林搖曳,帶來絲絲涼意。

  隨著腳步,竹樓下面漸漸蕩漾起水波,水波漸深,來到後院,分開竹門,一個碧綠的小湖,倒映著藍天翠竹,景色美不勝收。

  一個竹制的搖椅,靜靜躺廊下,李青山躺到上面,吱呀一聲,輕輕搖晃,似乎如此便可將浮生度過,洗去塵念。

  他小躺了一會兒,便站起來,微微一笑,總算有了個安身之所。在這裡,不必擔心被人謀害,也不用想著去殺人,可以慢慢修行一番。

  現在,該去看小安了。

  來到前堂,劉川風已不知到哪裡去了,一套青衫疊的整整齊齊,放在門前,上面還擱著一支雲虛筆。

  李青山換好衣服,拿起筆來,帶好腰牌,騰雲駕霧,向佛家的“無漏島”飛去。

  全稱為三無漏島,是佛家術語,戒、定、慧三學。佛經有雲,“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生慧,是則名為三無漏學。”又稱為三無島,或戒定慧島。

  來到島上空,遠遠便見,佛塔林立,寶相莊嚴,隱約有佛音禪唱之聲,其規模不再道家的無為島之下,小安便在其中。

  ……

  流雲坊,書海書鋪中,劉川風一進門,就一揖到地。

  孫福柏心中一沉道:“師弟,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是……小說家被廢掉了?”

  百家經院中的百家並非是固定的,每個府,都會有些差別,除了九流十家為常設,樂家醫家等小家,在很多地方都是沒有的。

  百家也是也是一樣的優勝劣汰,小說家多年沒有弟子,各家家主早已聯名向如意郡的百家經院上書,抹去這個清河府百家的污點。

  如果小說家不是聖祖皇帝欽定的九流十家之一,上面早已經這麼應允了。即便如此,也下了最後通牒,若是劉川風這個家主,再不能成為築基修士,或者收到弟子,便要廢掉清河府的小說家,收回雲虛島,以供別家使用。

  孫福柏便是出身小說家,不忍見到這種情況發生,無可奈何間,看見個有點天賦的煉氣士,就要試一試,無非是存個萬一,但其實也不存什麼希望。

  劉川風猛地搖頭,“多謝師兄,多謝師兄,我小說家後繼有人了,不用擔心被廢掉了。”

  “是誰?”孫福柏睜大眼睛,是誰這麼倒楣?

  “李青山!”雖然脾氣不太好,還不肯學小說家的秘訣,但仍是實實在在的小說家首席弟子。

  孫福柏愣了半晌,眼眶也有些發紅,他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師弟!”

  “師兄!”

  “老闆,這裡都有什麼功法?”片刻後,一個煉氣士走進來,正好看到劉川風與孫福柏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嚇了一跳,忙退了出去。

  ……

  李青山走後,邋遢道人為了彰顯氣度,又講了一會兒道法,讓眾人散去,問絕塵子道:“那混蛋去了哪裡?”

  絕塵子道:“師傅,似乎……似乎……”

  “猶猶豫豫的幹什麼,有話快說,是不是去求一念那賊禿去了?還是去找柳長卿,想補考?”

  絕塵子道:“都不是,他去了雲虛島。”

  邋遢道人道:“什麼,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絕塵子道:“剛才我要告訴你,剛說了李青山三個字,你就讓我閉嘴。”

  邋遢道人一拍大腿:“哎呀!他還不如去跟那賊禿當和尚,你去讓他給我滾回來,我收他入道家。”

  絕塵子道:“已經太遲了,劉家主第一時間遞交名冊,李青山已是小說家弟子,而且還是首席。”

  百家經院自有百家經院的規則,無論開院試的時候如何爭奪,但一入哪家便是哪家的弟子,這是誰人都不可改變的,否則百家經院早已亂成一團。

  邋遢道人心中懊悔,李青山的堅毅剛烈,本是很合他的胃口的,敢沖築基修士,一家之主破口大駡,別人或許以為無禮。但他在惱怒之餘,卻也有著幾分讚賞,想他在年輕的時候,也是出了名的狂妄自大,目無尊長,因這一副臭脾氣,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師傅,你本來罵兩句就算了,後面說的話,也太侮辱人格了,難怪他氣不過。”

  “你是說師傅不對?”

  “弟子不敢。”

  邋遢道人惱羞成怒道:“有人不做,去寫小說,我看他能混成什麼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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