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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說夢者]大聖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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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1 15:17:52
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四十八章 勝負已分

    楚天也就罷了,本就號稱天才,李青山卻是為他們嘲笑了許久的凡家弟子,是滿足他們優越感的醜角,或許是因為小安三個天才的緣故,才沒有人將他當做什麼天才。

    此時此刻,現實告訴他們,李青山是真正的天才,可以與楚天比擬的天才。而他們的嘲笑,是如此的愚蠢,心中的優越感登時崩塌


    墨家弟子所在的高台上,郝平陽一拍張蘭青的肩膀道:「我就這小子另有高招。」

    張蘭青也露出輕鬆微笑來,這三天來,他可是擔心了好久。何易世站在高台角落,仰望著雲嶺巨人上的李青山,心中唯有恐懼。

    余紫劍讚歎道:「好厲害!」花承露道:「這家夥果然不一般,我就說,憑我的眼光,怎麼會看錯!」

    吳艮捫心自問,自己這八層煉氣士,可是這二人中任何一人的對手?斜眼望了一眼錢容芷,她始終微微而笑,既無擔心也無驚異,仿佛將一切料算於心中,這更增添了她身上那種奇異的魅力。

    他曾以為自己是征服者,此時才忽然發現,他是為她身上的魅力所吸引,沒有迷茫、沒有猶疑、沒有懈怠的「魅力」。

    或許是該拋開一切,好好修行了,或許要像李青山那樣,閉關一段時間。


    「老王,如何?」花承讚回眸一笑。

    「有點意思,不過還差得遠呢!」

    「那就看結果如何吧!」


    楚天與李青山的目光,在大演武場的上空激烈對撞。

    「原來我一直小看了你。」楚天有些不可思議的道。

    「彼此彼此,你能出這句話來,真是讓我很意外了。」李青山從容道。

    「不過你若以為這樣便能戰勝我,真是太天真了,什麼雲嶺巨人,不過是徒有其表,外強中幹罷了,看我的神土力士來打碎它!」

    咚咚咚咚。神土力士邁動沉重的腳步,宛如一聲聲驚天戰鼓,呼嘯著衝向雲嶺巨人。

    這大演武場雖有一個大字,但也是相對於人類的體型,對於這兩個龐然大物來,就像是一個狹窄的擂台,無從逃遁,無從閃避。

    巨拳宛如萬噸土石從山頂傾瀉。帶著勢不可擋的恐怖力量,砸向雲嶺巨人的腦袋,更準確的,是腦袋旁邊的李青山。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李青山一笑,他早看出來。楚天根本不懂格鬥術,方才那種情況,如果是他來操縱神土力士,早就抓住雲團,後來也根本不會被拳頭打中。現在出拳,也是毫無章法,純粹是普通人打架的路數。

    楚天用法術就能轟殺絕大多數煉氣士,根本沒有必要去勞動筋骨,學什麼格鬥術。憑著神土力士的體型。這種打架的路數就足夠了。

    但是今天,明顯不夠!

    雲氣起伏,雲嶺巨人偏開腦袋,神土力士一拳落在空處,一道雲柱衝天而起,一記凶狠的勾拳,勾碎了神土力士的下巴。

    因為雲嶺巨人身形太過龐大,而且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形,眼口都只是三個下陷的雲窩。而且根本沒有雙腿。只是一條長長的雲尾。

    李青山也不可能真的借之將一身武功發揮出來,但只要認準形式。做好判斷,用拳擊就足以欺負楚天這個外行就行了。

    趁著神土力士身體失衡,雲嶺巨人飄動向前,左直拳直擊神土力士面門,轟的一聲,擊碎了鼻梁。

    如果是人類的話,這一下就要他好受,但神土力士終非血肉之軀,不知道疼痛眩暈為何物,在楚天怒吼操縱下,反手一拳打向雲嶺巨人胸口。

    如此龐大的身形,是絕不可能躲開的,李青山也絲毫沒有躲的意思,雲嶺巨人迎著拳頭,繼續欺身上前,將神土力士打的土石飛濺。

    神土力士一拳貫穿雲嶺巨人,直接在掏出一個空洞來,楚天哈哈大笑:「給我死吧!」

    回應他的,是一套組合拳,左刺拳、右直拳、左勾拳一氣成,打的神土力士步步後退,臉上五官已經完全模糊了。

    李青山笑道:「蠢蛋。」

    繼承了水係法術不適合爭鬥的特點,雲嶺巨人其實並不善戰,破壞力遠不及神土力士,即便在防禦上,也和土係法術那種銅牆鐵壁的防禦方式不同,而是善於吸收和化解傷害。

    雲氣滾滾,匯集過來,轉眼間,就彌補了空洞。虛不受力的雲嶺巨人,剛好克製以蠻力取勝的神土力士。

    看台上,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沒想到,李青山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占盡上風。讓你三招,並非托大,這真的是小說家的弟子嗎?

    「打他!打他!」花承露興奮的喊道。

    轟轟轟轟,雷鳴巨響中,雲嶺巨人將神土力士逼到演武場邊,盡情的揮灑拳頭。

    神土力士拚命反擊,卻根本無法擺脫這種窘境,反倒是它顯得軟弱無力。

    邋遢道人看的哈哈大笑:「絕塵子,這就叫做水滴石穿,以柔克剛,有趣,有趣,可惜,可惜...」

    「李青山,你真的激怒我了,你要付出代價!」楚天雙手連閃,再次結印。

    一聲啼鳴,一只偌大的烈焰火鳥張開火翼,衝天而起,撲向雲嶺巨人。

    比之方才那隻,更加龐大,楚天騎在鳥背上,渾身被火焰映的一片赤紅,火舌在他身旁繚繞回旋,這一刻,沒有人在意他不夠英俊的外表,他仿佛傳中禦火的神人。

    柳長卿撫須微笑,只需這一招,便足以將這雲嶺巨人完全蒸發。

    正在這時,一聲龍吟,蓋過啼鳴,一條水龍,斜刺而出,一口咬住鳥頸。

    龍角、龍鱗、龍爪、龍牙,無一不備,皆為流水所化。

    流瀑水龍。

    這是李青山目前所掌握的,破壞力最強的一個法術。

    水龍咬著火鳥,直衝天空,狠狠撞在穹頂光幕上,光幕似乎都在搖曳。

    楚天大驚低頭,只見李青山立於龍角之間,湛藍水波卷動著衣擺,卻不濕分毫,臉上猶帶著淡淡笑意,仿佛在嘲笑著他的無力。

    楚天咬緊牙關,心中咆哮,「你竟敢笑我,你個區區凡人,竟敢笑我,我可是天人!」

    烈焰火鳥身上火焰升騰,一口啄在龍頭上,龍角折斷。兩隻勾爪,撕裂鱗片。蘊含著水龍生命力的流水,傾瀉下來,還未落地,就被高溫蒸發。

    流瀑水龍將火鳥卷住,四隻龍爪,深深刺入,片片鳥羽,從天空中灑落,化為灰燼。

    嗤啦聲響中,大片蒸氣彌散,地面上,雲嶺巨人與神土力士,猶在揮舞拳頭。

    看台上的煉氣士們,有不少張大嘴巴,忘了合起來,神情仿佛傻了一般。仿佛置身於洪荒戰場,天空中神人駕馭神獸馳騁水火,地面上巨人持戈交戰不休。

    亦有不少人,握緊拳頭,下定決心,準備苦心修煉。

    這個時代的煉氣士,已經極少能夠看到築基以上的修士交戰的場面,這種戰鬥給他們極大的衝擊。

    柳長卿環顧高台,將眾人神色收入眼中,無論勝負如何,此戰對於整個百家經院都是好事,讓這些習慣了和平的弟子們,見識一下真正的鬥法為何物。

    看來以後這樣的決鬥,應該多搞一些,通過近來得到的一些訊息,他也隱約嗅到戰爭的味道了。

    而此戰的勝負,從一開始,便不存在任何懸念,只看楚天何時放棄那種無意義的傲慢。

    龍與鳥纏鬥在一起,李青山與楚天的距離,竟是前所未有的接近,能清楚的看清彼此臉上的憤怒與笑容。

    「李青山!」楚天怒吼著,踩著鳥背向李青山衝來,身上五色真氣浮現,陡然凝結成一只五色大手,向李青山迎面拍下。

    「五行大手印!」

    李青山一踏龍頭,衝天而起,氣海中真氣翻騰,盡融入這一拳之中,如巨浪海嘯,一拳轟出。

    柳長卿道:「勝負已分。」

    拳掌相擊,水流潰散。

    正在這時,與火鳥相持的水龍,也一下潰散,被蒸發成滾滾水汽。

    雲嶺巨人在於神土力士的貼身搏殺中,雖然占據上風,將神土力士打散了大半,但身軀亦被大量消耗,二者都只剩下一二十尺高下,無法在吸引注目,更加無法決定此戰的勝負了。

    眾人只見,李青山身形急速向下墜落,墜入霧氣中,消失不見。

    李青山輸了,他全力一拳,也抵擋不住楚天的功法,五行大手印。

    花承露忽然覺得一陣難過,是啊,普通人再怎麼努力,也是敵不過天才,更別楚天還是天人轉世。

    其他看台上,許多煉氣士亦覺得心情低落,他們本是來看李青山的笑話的,但當李青山真的展現出可以與楚天對敵的實力時,他們的心在不知不覺轉而傾向於李青山。

    因為李青山是「弱者」,相對於楚天來,是和他們一樣的「凡人」,他們想看凡人戰勝天才,正如普通人總是在期待奇跡。

    楚天從天而降,五行大手印順勢拍碎了雲嶺巨人,環顧左右,心中冷笑:真是蠢貨,還敢罵我,正面硬碰我的五行大手印,現在只怕已是半死不活了吧!竟讓我如此狼狽,看我一掌要了你性命。

    花承露站起身來,來到韓安軍所在的高台上:「韓叔叔,請判定勝負吧!」

    卻見一向不苟言笑,如岩石般冷酷的韓安軍,嘴角微微勾起:「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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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四十九章 逆轉之劍

    「青山!」見李青山從空中跌落,郝平陽和張蘭青俱都大驚失色。

    何易世卻露出輕鬆表情,望向遠方高台上的韓安軍,只要這位別出手,最好讓楚天殺了李青山,永絕後患。

    「是啊,勝負已分,您還不趕緊將他們分開,楚天要殺了李青山啊!」花承露急道,抓住韓安軍的衣袖。

    韓家與花家乃是世交,且並不以儒學治家,就無那麼多禮數。

    韓安軍道:「讓他殺。」

    花承露轉臉對韓鐵衣道:「鐵衣!」

    韓鐵衣卻像是跟韓安軍一個模子刻出來,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氣的花承露一頓足,來到王樸實和花承讚所在的高台上,只見王樸實直直的望著打演武場中間,像是愣住了。

    正要開口,花承讚抬手一指,「你看!」

    「你看什麼?」花承露皺眉望去,只見法陣光幕已經散去,滾滾雲霧漸漸飄散。

    三尺青鋒,寒光流轉,沿著筆直的劍脊,蔓延至兩端。

    一端消失在黑龍口中,那是劍鍔,龍身盤成劍柄,握於一只強有力的手中,李青山身子前傾,似乎將全部力量都壓在這劍上。

    他低語道:「我要殺你,只要一招就夠了。」

    另一端,則已完全沒入了楚天的背心。

    楚天臉部因疼痛和恐懼而扭曲,竭力想要回過頭去,雙眸圓睜。透著不可思議的,似乎想說些什麼,血卻先湧出來了。

    劍氣正在摧毀著他的五髒六腑。而只要李青山將劍輕輕一轉,或者橫起一揮,楚天便是個死人。

    無論何等天才,亦難逃隕滅的下場。

    但是李青山的手,紋絲不動,不是他不想動,他殺人從不手軟。

    另一只白皙的手。用三根手指撚住了劍刃,掐斷了殺機。

    柳長卿赫然站在李青山與楚天之間,眉頭緊皺,猶存震驚。他沒想到,楚天竟然會敗,而且敗的如此之快,快到他差點來不及救援,死於大演武場中。

    李青山很想試試,憑自己的力量。能不能脫出這三根手指的桎梏。將楚天斬殺於劍下。但這個念頭只是一轉,便鬆開劍柄,向柳長卿一拱手。

    「柳家主。好久不見。」

    大演武場外,從絕對安靜,到滿場嘩然。

    這……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

    彌漫的雲霧,並未影響楚天敏銳的感知,立刻便尋到了李青山。

    李青山半跪在地,似受了不輕的傷。

    楚天本想說幾句話,羞辱李青山一番,但想到韓安軍可能會插手。又將話咽下,直接上去。滿臉狠戾一掌拍下。

    噗地一聲,李青山被五行大手印生生拍散,化作一灘流水。

    「哼,垂死掙紮!」楚天微微一驚,也未在意,施展了這麼多法術,李青山身上真氣的消耗,絕對比他大的多,又吃了他一掌,仿佛沒了爪牙的老虎,再沒有任何威脅。

    這個念頭,被一股恐怖至極的劍意斬斷,在楚天身後,隨著雲霧翻騰,隱見一個高大身影極速接近。

    殺氣衝霄,光影扭曲,李青山身形顯現。

    身形如虎,目光如龍。

    「五行護體!」

    已經來不及轉身,五色大手回到楚天身上,化作一個橢圓形的五彩光罩,五種顏色,浮動變幻,五種力量,扭曲交融。

    蘊含著五行相克的道理,水來土掩,木來金斷。防禦能力,遠勝過尋常護體法術。

    這是錢容芷告訴李青山的。

    幽夜竹林,光影斑駁,錢容芷朱唇輕啟,講述《五行大手印》的厲害,

    「你如果沒有辦法擊破他的五行護體,就絕贏不了他。」

    「我會贏。」李青山簡單的陳述著這個事實,雖然他並無把握能夠刺穿五彩光罩。

    爭殺之道,從來不只是比拚真氣多寡,法術強弱,所以他挑釁、他嘲笑、他強勢、他落敗,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此時此刻所做的準備。

    經過一番鏖戰,楚天的真氣消耗同樣不小,心情更是放鬆到了極點。於是李青山啟用琉璃隱身鏡,瞬間隱藏了全部氣息,又以變水化身做誘餌,

    都只是為了這一劍。

    李青山毫不猶豫,將丹田中百道劍氣,盡融入這一劍之中。

    百道劍氣與五彩光罩相撞,一聲宛如玻璃碎裂的聲響,劍尖品嚐到了鮮血的滋味,劍氣瘋狂湧入楚天體內。

    勝負只在轉瞬間。

    柳長卿深深望了李青山一眼,一拍楚天胸口,一股沛莫能禦的浩然正氣,衝入楚天體內,將劍逼出。

    劍在空中粉碎。

    李青山揉揉胸口,楚天的五行大手印確實了得,他的手臂和胸口現在還是隱隱作痛,如果不是體魄強大非人,勝負還真不好說。

    柳長卿將眉頭皺的更深,他本意要將劍氣一起逼出,但那些劍氣的淩厲,還要超過他一開始的想象,在他的浩然正氣之下,還能艱難留存。

    楚天受此重傷,恐怕要大損修為,柳長卿抬眼望向韓安軍,用眼神質疑這個裁判為何沒有中途阻止這種情況。他這個兵家之主,反應的速度,絕對要比自己快得多,絕不會讓楚天受如此重傷。

    「我已經說過了。」韓安軍的身形唰的一聲,消失在高台上,出現在李青山面前,亦證明了他有這種能力。

    花承露忽然明白韓安軍那句話的意思,「讓他殺」不是讓楚天來殺李青山,而是讓李青山殺楚天,絕不插手阻止。

    柳長卿長歎一聲,楚天也太會得罪人了,本來韓安軍的責任,便是不讓決鬥出現傷亡。楚天大喊著「我要殺你,誰也阻止不了。」幾乎等同於打臉。

    韓安軍將八千顆靈石交給李青山,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做的不錯,不過戰鬥還有粗疏之處,以後可以來我兵家看看。」

    這讓眾多旁觀的兵家弟子瞪大眼睛,他們絕少聽自家家主如此誇讚一個人,更別說一口氣說這麼長一段話了。這簡直是無上殊榮,他已得到了兵家的認可。

    韓安軍征戰多年,對於一切戰鬥都著敏銳的嗅覺,在楚天叫囂著要殺掉李青山的時候,他便猜出了結局。

    只因二者的狀態差別,一個狂妄自大,急於毀滅對手。一個冷靜之極,行動有序。在古往今來以弱勝強的無數次戰爭中,有太多這樣的例子,冷靜者敢於去主動挑戰強者,必然是有了相當的把握,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無算乎!

    接下來,韓安軍便像是在欣賞一場經典的戰役,李青山軍力遠不及對手,先側面遊擊擾敵,正面對戰激敵,最後假敗誘敵,將敵人大軍引入絕地。

    像是三百死士,呼嘯而出,直闖中軍大帳,斬上將首級。其中廟算之精,他也不能出言讚賞。

    李青山恭恭敬敬的道:「是,將軍。」雖然在各家家主中,韓安軍的修為算不得最高,但他相信,如果真的一場亂戰,眼前這位定是最後活下來的哪一個。

    韓安軍高聲宣布道:「此戰,結束,李青山,勝!」

    鐺!

    巨木人木魁敲響銅鑼,宣布著決鬥的結束。

    看台上響起了歡呼聲,高喊著「李青山」的名字,連不少儒家弟子都跟著呼喊。

    這倒不只是李青山的功勞,楚天在百家經院混了這幾個月,對女修士勾三搭四,對男修士呼來喝去,張口天才閉口天賦,實在嘲諷的厲害,偏偏有拿他沒辦法,借此機會全都爆發出來。

    郝平陽振臂高呼,喊得最為響亮。張蘭青激動的握著手。在角落,何易世面如死灰。

    跟在楚天身旁那兩個少女,踉蹌趕來,在楚天身旁,哭哭啼啼。

    「天哥,你怎麼了天哥?」

    「我不服!我不服!卑鄙小人,我沒有輸!我沒有輸!」楚天猛然驚醒過來,雙目血紅,死死瞪著李青山,似乎還想起來與他大戰一場。

    他極度的不甘心,那樣東西,他還沒有使用,他還有強大的底牌沒有拿出來,只要一拿出來,李青山決不是他的對手。

    他一則是不想讓那樣東西暴露在人前,再則是自信,憑著術法就能夠收拾的了李青山,誰能想到,逆轉來的如此迅猛,如此之快。

    仿佛被死士所殺的將軍,還在念叨著未曾調動的十萬大軍,頭顱卻已飛向空中,死不瞑目。

    「是,天哥,你沒有輸。」

    「不,你輸了!」錢容芷斷喝道。

    「容芷,你!」楚天愣住,這些天來,他沒少對錢容芷示好,錢容芷也不像其他女修士那樣,對他左擁右抱表現出強烈的厭惡。他以為,他們已經是朋友了。

    「錢容芷,你個賤人!」一個少女罵道。

    錢容芷卻不看他們,蹲下身子,握住楚天的手,目光中包含母性的溫柔的憐憫,似乎發自內心的在替他感到難過,柔聲道:「小天,誰都會輸的,輸一場不要緊,只要能再站起來,先好好睡一會兒吧!」

    楚天感到一股暖流傳入心底,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溫柔,似乎可以撫平人心中的一切傷痛。沒有嘲笑,沒有鄙夷,只有憐惜。

    此時,她便是他心中最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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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五十章 踏雪而歸

    柳長卿皺皺眉頭,這法家弟子怎麼懂得魅術,但見她是楚天的朋友,而且確實安撫了楚天的心神,便不阻止。

    錢容芷借著楚天心神大亂的機會,將自己的影子,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

    當然,這不是意念種子那樣的東西,莫她不會,就是會,也不敢當著這麼多家主的面這麼做。

    她的魅術是完全無害的,至多讓楚天容易對她萌生好感與愛意。而這就足夠了,比起意念種子那種蠻橫低劣的手段,這才更符合她的審美。

    她知道楚天有一樣秘不示人的東西,甚至連身旁兩位少女都未曾告知,但在她的言語打探下,卻知曉了那樣東西的存在,到底是什麼,讓狂妄自大的楚天,都如此心呢?

    無論是什麼,那樣東西,她一定會得到。至不濟,也能有一個厲害且容易操縱的打手,最不濟,則是一顆人形丹藥。只怕五行真氣,不太容易消化。

    楚天恢複鬥志,用充滿仇視的眼神瞪著李青山:「李青山,這次是你僥幸,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說過,我要殺你,誰也阻止不了!」

    李青山隨口道:「恭候大駕。」

    楚天心神鬆懈下來,陷入昏睡中,他身旁兩個少女,年長那個對錢容芷道:「對不起,錢姐姐,是我們錯怪你了。」

    錢容芷輕歎一聲:「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好好照顧他。」

    李青山雖不解其中的緣由,仍替楚天感到一陣悲哀,但願你在恢複之前,還沒被這條毒蛇吞下肚去,我還想再賺些靈石呢!

    楚天被醫家家主帶去醫家仁心島去救治,轉眼間,各家家主與首席,都消失不見。

    「青山,你也不必對我儒家心存芥蒂,此戰對楚天來,未必是壞事,百家經院能出一個你這樣的天才,亦是幸事,將來在大賢島,會有不少劍術比試,你可來參加。你那一劍,很有意思。」柳長卿留下一句話方才離去,顯出過人的風度。

    這時候,花承讚來到李青山面前:「你的狼牌呢?」

    李青山一驚,難道王樸實看自己不順眼到這種地步。真的要革去他的鷹狼衛之職,卻也不多什麼,拿出玄鐵狼牌,遞給花承讚。

    花承讚一手接過,反手還給他一個赤銅狼牌。

    紅澄澄的狼牌,紋理精細,毛發可辨,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李青山道:「這是?」

    花承讚道:「恭喜。你升職了,這是老王讓我給你的。以後,若想探聽消息,或者賺取靈石,可以到清河府的鷹狼衛所看看。」

    「好!」李青山微笑道,一個人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可,總要去證明自己。

    王樸實與李青山並無什麼仇恨,只是因第一印象不好,加上後來諸事不諧。直在今日。李青山證明了自己,並不是王樸實就變得喜歡李青山了。而是無論厭惡還是喜歡,這個男人,都有資格去得到這樣的身份地位,這便是法家門徒的行事準則。

    「現在,去慶祝吧!」花承讚攀上李青山的肩膀,又遠遠招呼韓鐵衣道:「鐵衣,不準走,你也一起來。」

    「可有我的一杯?」道家首席,絕塵子笑著上前。

    李青山微微一怔,笑道:「只要是朋友,怎麼會沒有一杯酒喝?」

    這一天酒席上,李青山喝了不少的酒,本是李青山和花承讚對飲。

    花承讚很快吃不消,臉色緋紅一片,挑撥離間了幾句,狠狠誇了韓鐵衣的酒量,不知怎地就變成了李青山和韓鐵衣拚酒。

    上好的靈酒成壇成壇的喝下去,韓鐵衣卻始終冷著個臉,莫是醉意,連臉色都不變一下,讓李青山心中都是一陣打鼓。

    待到三十幾壇喝下去,韓鐵衣忽然雙目一閉,像是根木頭似的倒下去,一醉不起。

    「還是我贏了。」李青山哈哈大笑,聽聞花承露為他奔走,還特意去敬了她一杯,倒將花承露鬧了個大臉紅。

    李青山趁著酒興,拍著胸脯道:「花姑娘,你跟你老哥一樣,是個好人,以後有什麼麻煩,盡管來找我!」

    即便沒有飲酒,他也會如此承諾,想當初在臨湖城中,多虧了她出手相助,才得脫困,而且還白送了他一個傀儡,給安當做生日禮物。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睚眥之仇或許可以不報,一飯之恩卻是必償。

    「真的嗎?」花承露眨著眼睛。

    「真的。」李青山從不追求什麼一言九鼎,但對朋友許下的諾言,他是絕對不會賴的。

    「好,咱們就一言為定。」花承露拿起酒杯與李青山輕輕一碰,像是在考慮著什麼。

    李青山轉臉就又找絕塵子對飲,絕塵子並非受邋遢道人囑咐,而是自己主動前來,就是為了化解李青山與道家的芥蒂,並不是害怕李青山,邋遢道人接近金丹的修為,就不懼任何人。

    如果換個時間地點,二人不定能成師徒,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反而生出怨懟來,絕塵子一則是想為師傅分憂,再則也覺得李青山值得結交一番。

    李青山與小安,進入百家經院還不到一年時間,但絕塵子深信,他們將來必是這清河府的風雲人物,或許還不止於此。

    絕塵子借酒意道:「當日之事,亦非我師傅所願,他本是極欣賞你的,常常跟我念叨可惜。」

    李青山道:「既然是當日之事,那現在就不必再提了,小說家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咱們是平起平坐,都是首席弟子。」

    邋遢道人雖然坑過他,但並非是存了心要害他,至多是想出口氣。李青山也沒讓他出了這口氣,反罵了他幾句,憑邋遢道人的修為地位,心胸稍微狹隘些,對李青山來,可能就是無窮的麻煩,可見其人也自有一番襟懷。

    李青山又怎會執著與此呢?

    張蘭青笑著立於一旁,臉色也是黑透紅,發現若是仔細算來,在場的竟有五家首席,佛道兵法,除了李青山這小說家首席,無一不是響當當的大家。

    這樣的人物,無論到了哪,都會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來,


    李青山獨自回到雲虛島,小安則去了無漏島,她這佛家首席,在無漏島上呆的時間,還比不上一個沙彌。縱然再怎麼不懂得人情世故,她也知這樣不太妥當,而且她更肩負著另一個重要使命,幫李青山搜集丹藥,去完成那最後一步。

    一念大師雖然心情複雜,但看到自家首席弟子回來,心總還是高興的,未等小安開口,就奉上許多丹藥,供她接下來的修行。

    無論心情如何,但如果讓這樣一個曠世奇才,在自己這無漏島中受到委屈,或者因為丹藥不足,而去浪費時間,那都是暴殄天物。

    他若是知道其中的緣由,不定會有以頭觸地的想法。不過還好,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別的弟子吃多少丹藥,完成多少修行,大概還能算出來,她的修行,誰又能推算得出來。

    小安也並不需要這些丹藥,現在在體內凝結出的真氣,不過是鏡花水月一般的存在,修行《朱顏白骨道》,還是要以煉化血肉為根基。

    李青山已經答應,過段時間,帶著她出去「行俠仗義」,嗯...他是這麼的,聽在她耳中就是「大朵快頤」。


    小安道:「師傅,我想聽你講經。」

    「好好好,你想聽哪一部,我這便講給你聽。」一念大師大為歡喜。講經法是佛家弟子修行極為重要的一部分,卻也極容易被忽視,特別是對於那些天才弟子來。

    如果是面對尋常弟子,一念大師會語重心長的告訴他們:「唯有領悟佛家精義,修行起佛家法門來,才會事半功倍。」但小安這個修行速度,還要怎樣事半功倍法。如今小安能夠不自矜其才,主動要求聽經,他當然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哪知道修行《朱顏白骨道》的小安比任何人都懂得這個道理,她雖將名為《藏經閣》玉簡通讀了一遍,但佛經與劍道不同,任憑你智慧再高,也不可能簡簡單單的領會其中的經義。

    從某種意義上來,純思想性的經書,比大多數功法都要深奧複雜的多。

    小安道:「所有。」

    一念大師唯有苦笑,佛經浩如煙海,他雖都看過,但專研的也只有其中一部分而已,這已經非常了不得了。

    小安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難題,一念大師撓撓光頭,終於下定決心,他要舉辦一場法會,邀請清河府,不...要找如意郡九府,所有他認識的佛門高僧,來清河府為她講法。

    這種「罪」,總不能只讓他一個人受,想象著那些師兄弟們,被她驚的不出話的樣子,他心中竟有些隱隱期待。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見李青山踏雪而歸,劉川風猛地仰起頭,伸直了脖子,問道:「贏了?」因為有上一次的經曆,這一次決鬥,他沒敢去看。

    「贏了。」

    劉川風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天助我家也,以後看誰還敢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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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五十一章 我要寫小說!

    李青山很想說:「喂喂,這裡面,似乎沒你什麼事吧!」他從頭到尾,沒用一丁點小說家的法門。

    但無論如何,此戰還是讓頹靡已久的小說家聲勢大振,至少再無人敢來嘲笑李青山這個小說家首席弟子了。

    劉川風高興過後,舊事重提:「青山,虧得師兄出力,現在你說的雲虛社已經基本建立起來了,收集信力的過程,果然快了許多,這樣下去,我築基大有希望呢,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你也快點將大衍神符凝結出來吧!」

    李青山遲疑了一下,摸著下巴沉吟。

    「是啊,青山,就差你了!」門外,一個聲音朗然響起,孫福柏駕馭白鶴,盤旋著從天而降,落在院子裡。

    李青山一眼望去,差點沒認出他來,只見孫福柏還是那個孫福柏,但是頭上的白髮少了許多,而且滿面紅光,走路帶風,有一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快意,原本屬於老人的清閒之意淡去,多了一份壯年人的進取之意。

    「師兄,你的修為!」劉川風脫口道。

    原本的孫福柏,因為天賦的緣故,乃是煉氣八層,到了這個年紀基本上已經斷絕了更進一步的可能,但是大半年沒見,孫福柏赫然已是煉氣九層了。

    修為一進,真氣大增,奇經八脈全都通暢,人看起來自然年輕。然而最根本的還是心態的影響,比起守在書鋪中等著天命降臨。去建立小說家的根基,重現小說家的輝煌,無疑更加能讓人提起精神來。

    孫福柏笑道:「這段時間,我也沒閒著,隨便寫了點東西。」

    偌大雲虛社,自不可能就這劉川風一個人的小說活著。孫福柏作為雲虛社的幕後老闆,自然不可能不利用自己建立起來的「媒介」。這些日子,每當將事情交代完畢,閒來無事。便又提筆成文。

    他一生讀書破萬卷,歷經人世滄桑,底蘊內涵自非劉川風所能比擬。按著李青山所指明的道路,稍微改變了一下寫作的方式,寫一些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東西,效果竟是極好,現在「蒼柏老人」受歡迎的程度,更在劉川風這「風月主人」之上。

    彙集起大量的信念之力來,他本就在煉氣八層卡了多年,得這一股力量幫助,硬生跨過門檻,讓修為再進一步。

    李青山道:「福伯。你怎麼回來了?」

    孫福柏道:「聽聞你要跟人決鬥,就回來看看,看來是贏了。」

    如今這小說家僅剩下的三人,再一次聚在了一塊,連逢喜事。心中都是不勝歡喜。

    孫福柏道:「我還給你們帶了點東西回來。」

    「哦,這是什麼?」劉川風從孫福柏手中接過一個普普通通的大白布包,除了用紅綢扎口,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也沒有靈氣顯現。

    李青山也好奇起來,對於修行者來說。基本沒有靈氣的東西就不算是好東西,孫福柏這個禮物,卻有點古怪。

    劉川風打開一看,裡面全是紙張信件。

    孫福柏為了能及時得到下面的反饋,好讓劉川風改變路數,讓雲虛社的成員在各地說書表演之後,詢問下面人的看法,後來演變成許多聽書人,給「風月主人」的寄語,縱然是不會識字的,也有專人代筆記錄,全都收集起來,轉交給劉川風。

    劉川風連忙打開閱讀起來,其中自然是誇讚居多,也有不少建議和期許,他坐在那裡,傻笑個不聽,他這個在百家經院中,最沒有尊嚴,常常被人嘲笑鄙夷的家主,找到了久違的尊重,真正體會到了寫小說的美妙之處。

    這個禮物,確實是比什麼靈丹靈石都要寶貴的多。

    孫福柏又對李青山道:「青山,你喜歡飲酒,我給你帶了各地的佳釀回來,雖然比不得靈酒,能夠助益修行,但也是各有滋味。」

    這三千里清河府的地界上,出產著數十種有名的美酒佳釀,所選的原料,釀造的工藝,都各有不同,孫福柏又從其中選取陳釀上品,給李青山帶回來。

    別的不說,單憑這份心意,就足以讓人感動了。坐在家中,就能品嚐到各地美酒,更是一樁快事。

    李青山收下數十罈美酒,行了一禮:「福伯,有心了。」

    孫福柏微笑道:「這都是小事,比起你的點子,根本算不得什麼,現在借你的主意,老漢已將樹種下,你若不肯在下面乘乘涼,可就辜負了我的一片心意了。」

    話說到這一步,誰還能拒絕,李青山道:「我想學凝結大衍神符,請福伯教我。」

    信念之力,幻化無窮,雖然在劉川風的手中,效果很一般,但他本來就不懂得戰鬥,譬如憑空召喚出鐵索那一招,哪怕不能困敵,只要在關鍵時候,擾亂一下敵人的心思,都有著逆轉勝負的作用,收拾楚天那一根筋的蠢蛋,更是容易。

    如果再更進一步,凝聚出的信念之力夠強,能夠捆住敵人哪怕一秒鐘,就夠他出手不知多少次了。

    孫福柏露出微笑,小說家算是有了傳承。

    劉川風對這一切充耳不聞,只對著那些信箋傻笑不已,趴著看、躺著看,蹲著看。

    孫福柏和李青山相視一笑。

    ……

    一片海,湛藍的波濤,無止境的洶湧著,無數條江河,匯入其中,海水蒸騰,化作雲氣,又填補了江河。

    這時候,忽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撫平了海上的一切波紋,一個湛藍色的古拙符文,從這片靜海中升起,無數道水龍升起,匯聚於其上,古拙符文就變得越發清晰壯大,散發著內斂的光芒。最後懸浮於海上。

    海水這才恢復了波瀾,隱約間,似乎一隻靈龜,曳尾游過。

    李青山睜開雙眼,眼眸深處,似乎有神符閃現了一下。凝結大衍神符的過程,比他一開始預計的要簡單許多。大概是他真氣精純緣故,不到三天時間,便完成了。

    只是神符之道。不比尋常修行,凝結神符不過是入門罷了。

    孫福柏已經回府城處理雲虛社的事務,李青山又給他提了幾條建議。他便急急忙忙回去,要將雲虛社更加壯大。

    而劉川風在將那些信箋看完之後,便離開了百家經院,要效仿古代的小說家們,出外采風。

    於是偌大的雲虛島上,就只剩下李青山這個首席弟子,但他在臨走之前,他給李青山留下了一樣東西——一張精緻的書桌。

    筆墨紙硯已經擺好。

    潔白的紙張舒展開來,在窗外雪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潔白。筆架上一排大小樣式各不相同的狼毫,縱然李青山這樣的粗人,也不由生出一股寫點什麼的念頭。

    數天之後,劉川風采風回來,說是采風。實則是到雲虛社在各地開辦的分社中,聽說書人說自己寫的小說,在暗處偷著樂,駕乘白鶴,七八天已去了不少地方。

    心想,不知李青山鬧的怎麼樣了。哼哼,寫小說可沒那麼簡單,一定寫出了些垃圾小說來,待我好好教訓他一番,重建我一家之主的威嚴。

    劉川風來到竹軒中,只見李青山果然正提筆坐在桌前,小安趴在地板上,讀著一本佛經註解,看見劉川風,瞥了他一眼,也不說話。

    李青山卻是連頭都沒轉,劉川風心道:還挺認真。走過去一看,白紙上一片空白,只有鼻端滴落的一個黑色墨點。

    「寫好的呢?」劉川風問道。

    李青山緩緩轉過頭:「什麼寫好的?」

    「小說啊!」劉川風理所當然的道,卻見他眸中血絲隱現,頭髮也有點亂,永遠意氣昂揚的李青山,竟顯出些許頹唐來。

    「嘻嘻!」小安笑出聲來,立刻被李青山瞪了一眼,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李青山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三天憋出六個字。

    他開始想自己寫,但這個念頭很快被打消了,而前世的記憶雖然忘的七七八八,好歹還記得一些經典故事。

    不過當他試著將這些記憶,轉化成文字落諸筆端,立刻就感覺自己不是幹這塊的料。

    勉強寫了一些,也是文字拙劣到他自己就看不下去,忽然發現自己記憶中的那些經典故事原來是如此的無聊。

    他試過飲茶靜心,試過喝酒助興,但一點作用都沒有,完全寫不出來。甚至開始有些佩服劉川風,別管好壞,至少他還能湊出一本書來。

    劉川風竭力抑制著笑容,但笑意還是從每一條笑紋中流溢出來,全都在說:「哈,你小子也有今天。」

    他「語重心長」的道:「我就說了沒那麼簡單,萬事開頭難,來,讓著名小說家風月主人來教教你怎麼寫。」

    啪,李青山將筆一丟,豁然起身:「不寫了,寫小說有什麼好玩的,浪費時間,我去活動活動筋骨。」帶上小安便走出門外,騰雲駕霧而去,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遙遙傳來他的訓斥聲:「不許笑!」

    劉川風啞然,歎息著搖搖頭,小說家想要傳承下去,看來還真不容易啊!

    傍晚時分,劉川風正在伏案寫作,李青山推門而入,臉上帶著青紫傷痕,卻洋溢著充滿自信的笑容:「我要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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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五十二章 我怎麼做起小說來(上)

    李青山帶著小安離開雲虛島,對著小安的臉蛋擰了一下,她卻倚在他懷,笑的越發厲害,讓李青山也是沒奈何。

    此時天還未亮,正是最漆黑的時候,百家經院中一片靜謐,唯聽冰層之下,波濤起伏,永無休止。

    煉氣士雖然能夠連續幾個晝夜不眠不休,但是如無必要,還是會像平常人一樣晝行夜息,保持精神旺盛,有助於修行。

    李青山想要活動筋骨也不知該到哪去好,三天來,在胸中壓著這一口悶氣也是無法出得。

    忽然心中一動,自己不是還有仇沒報嗎?

    郝平陽正抱著被子,睡得香甜,忽然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過去開門一看,李青山和小安站在門前。

    李青山言說了何易世如何在鷹狼衛調查的告密,故意陷害他。

    郝平陽聽了也是大怒,二話不說,套上衣服:「搞他!」

    二人又去敲開了張蘭青的房門,張蘭青思索了一下,說了聲:「稍等。」

    又回到樓上,隱約聽到一個女子埋怨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張蘭青則是一陣溫言相勸。

    二人相視一笑,李青山尋思張蘭青雖然修為不高,這小日子,過的還真是比他們滋潤,哪似他整天在雲虛島,對著個寫黃書的猥瑣老爺們。

    不禁起了念頭,想找個女人暖床了,幾個女子的身影閃過,花承露太小了,余紫劍倒是不錯,不過也是沒長成的模樣,韓瓊枝挺好,不過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了。

    要說起來,還是那秋海棠秋門主最棒,雖說朋友妻不可欺,不過我只是在心中意淫一下。小花你莫要怪我。

    小安直盯著李青山,覺得他表情怪怪的,有點像劉川風,把某種不好的東西,傳染給了李青山,是不是得殺掉他?

    思量間,張蘭青下得樓來,李青山道:「抱歉。擾了你的春宵了。」

    張蘭青臉色一紅:「什麼春宵,我們走吧!」

    天色還暗的很,但有一排排路燈,照亮了道路,各種奇形怪狀的建築,佇立在黑暗中。在晚上看起來,竟有幾分科幻色彩。

    李青山雖然曾將百家經院比作大學,不過煉氣士的身份地位,自不是大學生所能比擬,不可能擠住在一個宿舍,再排出個老大老二來。

    都是各有居所,可以通過建築機關術自行調整,一個墨家弟子的居所的好壞,就可以證明其實力。

    何易世的居所。就在神機島西面的一個角落,他也正在睡著,但是睡的很不安穩,李青山一戰成名,他的恐懼卻在與日俱增。

    他曾打聽過李青山,知道他在嘉平城時,有著「虎屠」名號,其殘忍好殺的性情,讓他睡覺都要驚醒幾次。在居所外布下了重重機關。也不能得到絲毫安心。

    看花承讚與李青山如此親近,想必東窗事發只是時間問題。背叛的陰影時時刻刻籠罩在心頭,

    何易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身冷汗,他夢到李青山化身一只猛虎,將他的胸腹拋開,把五髒六腑掏了出來。

    迷迷糊糊間,只見自己床頭正立著幾個黑影,立刻驚的完全清醒過來。

    李青山正與何易世打了個照面,四目相對,都愣了愣。

    何易世雖然布下了不少警戒機關,但有郝平陽和張蘭青在,又怎麼會被觸發,全都解開,直入何易世的臥室,正要把他的頭蒙上,出一口惡氣,卻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郝平陽與張蘭青也是面面相覷。

    李青山快步上前,拿起棉被就蓋在他頭上,狠狠一拳揍下去。來都來了,這種時候,還能說聲對不起,我們走錯房間了嗎?

    棉被底下,何易世大叫道:「別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見識了李青山和楚天決鬥的場面,他哪有半分自信能與李青山為敵。

    李青山不禁啼笑皆非,他本來就沒想殺何易世,否則也就不會拉上郝平陽和張蘭青,在百家經院中殺人,別說他沒這麼重的殺意,何易世也不值得他冒這樣的風險。

    李青山揮起複仇鐵拳,將何易世一頓胖揍。

    「青山,差不多了吧!他也罪不至死!」張蘭青只怕李青山真的將何易世打死了。

    何易世渾身劇痛,猶感動的快要流淚,張師兄真是個厚道人!

    「我心有數!」李青山又狠狠捶了他三拳:「何易世,你也別假裝看不見,揍你的就是我李青山,我當初救你性命,你反倒是心生歹念,今天便是要讓你知道厲害,我李青山也不是別人想陷害就陷害的,來日若再心存不軌,將來定斬不饒!我們走吧!」

    聽著腳步聲出門,門被當一聲關上,何易世才慢慢揭開被子,臉腫的像豬頭一樣,眼都快睜不開了,擺脫了死亡的恐懼,感覺渾身劇痛,骨頭似乎都斷了幾根。

    他哪吃過這樣的苦頭,哭著罵李青山、罵郝平陽、罵張蘭青,罵的累了,倒在床上,又覺得心一陣輕鬆,以後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可以睡個安生覺了。

    李青山如果知道自己這一頓好打,反而讓何易世如蒙大赦,不知該作何感想,反正他現在感覺還不錯,這些天積累的鬱悶稍減。

    也不怕何易世去告狀,且不說他沒證據,就算是有證據,證實了是他們揍的他,至多也不過是受點責罰。但何易世在百家經院也就呆不下去了,一個恩將仇報、忘恩負義的小人,到哪都不會受人歡迎。

    李青山本要請郝平陽他們去百味樓吃早點,張蘭青卻執意要帶他們回家去,然後將他那位「道侶」請出來,雖不是什麼絕色佳人,卻也溫柔可人。

    那女修士見是兩位首席弟子光臨,都是百家經院中的風雲人物,心中那小小的埋怨就消失不見,為張蘭青能交到這樣的朋友而高興,親自下廚為他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其間張蘭青在一旁打下手,二人琴瑟相合的模樣,李青山也是感慨不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修行之道,大道茫茫,也未必只有孤獨一人方可修得,而且縱然最終沒什麼結果,回首過往,也不會感到任何遺憾。

    幾碗米粥,幾碟小菜端上來,雖然味道一般般,李青山還是發自真心的盛讚張蘭青有福氣。

    天光放亮,便要開始這一天的學習與修行。

    郝平陽道:「你的煉器課程,可是錯過了不少。」

    李青山正為要不要繼續寫小說而糾結,哪有心思去學煉氣:「我去兵家有事,煉器的事兒,先緩一緩吧!」

    兵家家主韓安軍親自邀請,於情於理他也該去一趟。

    韓安軍說的話,也令他有些在意,他並沒有經過係統的武鬥訓練,純以自悟為主,招式難免有些粗糙,雖然憑著絕強的戰鬥天賦,每戰總能發揮出十二分的實力來,達到了「能打到人就是好招」。

    但若能得韓安軍這等戰鬥大師指導幾句,磨練一番,定然會有不小的收獲。相較於法術,體術才是他的根本,特別是他在化身妖魔的時候。

    而且根據他的經驗,揮灑一下汗水,運動一番,心情也會變好。

    在別家弟子,還在懶懶散散的起床的時候,所有的兵家弟子開始進行訓練,俱都赤著上身,站在冰天雪地,每人先潑一桶帶冰的冷水,然後趕進冰封的龍蛇湖中,繞大爭島環遊一周。

    完全是軍營式的管理,但卻沒有人皺一皺眉頭,在跳下冰湖的時候,若有半分退縮,後面的教官——也相當於教授——立刻就是一腳,全然沒有對於煉氣士的所謂尊敬。

    不過從開院試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年時候,縱然新進弟子,也不會再有這樣的表現。

    忍受不了這種生活的,早已退出兵家,在百家經院中,兵家是唯一會有弟子主動退出的一家,也是唯一沒有女弟子的一家。

    煉體不比煉氣,少不得打熬筋骨、磨練體魄的艱辛,也這只有男人這種生物,才會放著好日子不過,在這種自虐式的訓練中,體會到某種自豪感,以及熱血激昂的兄弟情誼。

    在百家之中,兵家弟子也是最為團結的。

    韓鐵衣帶隊遊在最前面,忽聽頭頂一聲響亮的口哨,抬頭只見李青山坐在雲頭,笑眯眯的道:「身材不錯哦,雖然酒量差了點,哈哈哈!」又想起將韓鐵衣喝倒的光輝戰績。

    韓鐵衣聽了李青山的來意,立刻命令收隊上岸,然後要李青山在外稍等。

    李青山來到兵家的核心建築,演武堂外,數百級寬闊高大的台階,數百兵家弟子,分列兩邊,各個赤身肅立,面無表情,目不斜視。

    李青山道:「真是太客氣了,也不必搞個歡迎儀式啊!」

    韓鐵衣出現在台階的最上方,穿著一身黑色勁裝,越發顯得劍眉星目,英姿非凡:「想受家主指點,得看你夠不夠資格。」

    李青山道:「那如何才算夠資格?」

    韓鐵衣似乎笑了一笑,不過因為太過迅速,讓李青山也懷疑自己的眼睛。

    「不用法術,打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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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五十三章 我怎麼做起小說來(中)

    李青山早料到韓鐵衣會有如此說法,仰頭望去,長長階梯上,至少立著七八百個兵家弟子,修為從最低的二三層,到上面的七八層,等階分明。

    每個兵家弟子身上都有著勇猛凶悍的味道,如果說尋常煉氣士是家犬,他們就是真正的野狼,雖然乍眼望去,體型似乎相差不大,但真正搏殺起來,完全是兩種概念。

    韓鐵衣道:「今天的訓練任務是實戰,目標是打倒這個人。」

    「諾!」

    軍令如山,言出法隨,幾百雙眸子同時向李青山望來,眼神如刀。

    當日之戰,他們每個人都曾親眼目睹,對於這個以弱勝強,擊敗楚天,得到韓安軍誇讚,他們心中亦有佩服、讚歎,但卻不會有恐懼。所謂「兵」者,本就是面對十倍敵人,也要拋卻生死,全力衝殺。

    李青山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軍威」的存在。

    當眾誌成城,融而為一,便形了一種名為「軍隊」的怪物,龐大的氣勢,如雪崩般傾倒下來,好似十萬大軍。

    是了,若是凡人組成的軍隊,縱然十萬大軍,又怎能擋得住他們。

    當此情形,尋常修士有十成力量,能發揮出三成來,就算是難得了。

    但李青山何許人也,平生未曾為任何人的氣勢所懾,比起提筆寫字,這樣的場面,才是他擅長的,甚至是喜歡的。

    不但夷然無懼。反被激發出熊熊鬥誌,摩拳擦掌,朗聲笑道:「鐵衣。咱們是一起喝過酒的交情,雖然是我把你喝倒了,哈哈哈,你卻拿這陣仗來對付我,等我上去,定要揍你三拳。」

    這一言卻激怒了眾兵家弟子,他們雖然佩服李青山的實力。但是在不使用法術武器的情況下,他也不過是個七層煉氣士罷了,縱然懂得煉體之術,這又有誰不懂得,別說打,縱然累也累死他。

    韓鐵衣冷哼道:「那你就來試試看吧!莫要以為贏了個廢物,就是天下無敵。」

    李青山轉頭對小安道:「你在這等著,看我怎麼破他的陣!」

    言罷,一步踏上台階。十餘條身影躍起。瞬間遮蔽了視野,口中呼喝著,同時攻向李青山全身上下。彼此配合的毫無破綻,仿佛一人,封死了李青山前後左右。一切閃躲的可能。

    砰砰砰砰,李青山渾身上下,幾乎同時中招,拳腳掌膝,如長槍突刺,大錘猛擊。縱然是塊巨石,也被生生拍碎。

    贏了!

    這是出手的所有兵家弟子的心聲,沒有護身法術,甚至沒感覺到護體真氣,單憑血肉之軀,怎擋得住他們的拳腳。

    「這是我們兵家,歡迎貴客的儀式!」一個兵家弟子道,回應李青山方才的打趣。

    李青山低垂著頭,髮結被震散,落下來擋住面目。

    「是嗎,那這種軟弱無力的拳頭,未免顯得太不熱情了。」

    說話那兵家弟子,猛然呆住,只見亂髮之下,那一雙眸子如野獸般閃著紅光,嘴角泛起獰惡的笑容,露出雪白獠牙來。

    李青山虎軀一震,收攏於丹田氣海中的真氣,狂湧而出。

    所有出手的兵家弟子,全都倒飛出去,遠遠摔在地上,他們打在李青山身上的拳腳,全都疼痛欲裂,卻無一人發出呻吟,有的掙紮著還要出手。

    「這種水準的家夥,還是不要出手了,反而讓人提不起興趣。」

    李青山說著,繼續向台階上去,每向上一步,便有更多更強的兵家弟子出手,他仍不出手,只以身軀承受他們的拳腳,甚至懶得將他們震開,三層四層煉氣士的拳頭,縱然不用真氣護體,也別想對他造成任何損傷。

    台階上,兵家弟子將李青山團團圍住,拳打腳踢,卻無法將李青山的腳部,稍稍放緩一些,反被震得手腳生疼,心中驚駭,這是何等強悍的防禦力。

    李青山看出來了,非得走到相應的位置,才會有更強的兵家弟子出手。

    韓鐵衣的居高臨下睨視著,眼神交匯。

    李青山微微一笑,身體忽然前傾,雙臂自然下垂,腳下經過法術加固的石階,亦出現寸寸裂紋。

    兵家弟子眼前忽然消失了李青山的蹤影。

    李青山已如離弦之箭,衝飛擋在眼前的兵家弟子,直接衝向台階的最高處。

    虎魔爬山,勢不可擋。

    誰都沒有料到,李青山快起來,竟是如此之快,幾乎是一眨眼便來到台階頂端,離韓鐵衣只剩下十步之遙。

    兵家弟子紛紛大吼道:「攔住他!」

    再無一個兵家弟子能夠安然而立,數百人同時被驚動引發,如果給李青山衝上高台,那他們就真成了笑柄。

    「吃我一拳!」

    李青山呲牙笑道,渾身骨骼發出鏘然之聲,調動起丹田中全部真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傾盡全力。

    眼前忽然一黯,像是憑空多了一堵城牆,擋在韓鐵衣的面前。

    巨木人木魁,發出怒吼,雙手相握於頭頂,宛如攻城錘般砸下來。

    他是曾與李青山角力的異人,天生神力,無可匹敵,經過大半年的苦修,實力更上一重樓,此番便是要一雪前恥。

    砰,高台似乎都震動了一下。

    拳與錘相撞。

    木魁滿目震撼,龐大的身軀,在一股無法匹敵的強大力量下,連連後退,最後一屁股坐在高台上。

    李青山維持著揮拳的姿態,一步不退。

    牛魔賦予了他強大的力量,虎魔賦予了他無與倫比的爆發力,二者合一,縱然天生神力的巨木人,亦要退避。

    但有木魁這一擋,卻給了兵家弟子們阻擋的機會。

    李青山四顧左右。

    最強的一個八層的兵家弟子,已是逼到眼前,拳頭上竟燃燒著熊熊烈火,將煉體與煉氣融而為一,縱然李青山也不能小覷。

    稍遠些的,十幾個七層煉氣士,各顯身手,身上放出各色光華,更遠則是數百兵家男兒,一片人頭攢動,猶如看見獵物的狼群,猛撲上來。

    前路上,木魁又張開雙臂,做出絕不退讓的架勢。

    「這樣才對,一起來吧!」

    李青山一笑,返身殺入人群中,宛如猛虎登臨絕頂,回身反撲。

    虎魔下山!

    首當其衝,便是一個七層煉氣士,他揮掌如刀,庚金真氣凝成刀刃,刀勢快如閃電驚雷,專破護體真氣。

    兵家之道,沒有法術那麼華麗,卻將所有的威力凝於一點,形成一個個樸實無華,卻能克敵製勝殺招。

    他心中計劃著,只要將李青山逼停半步,他們便能結成陣勢,合擊李青山,到時候李青山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掙脫不出,唯有束手就縛。

    李青山只攻不守,任憑那庚金長刀斬落,獰笑著只是一拳。

    這時候,誰若後退,便是氣勢大減。

    既然如此,便要你吃個苦頭,那兵家弟子咬著牙,猛力揮刀。

    中一刀和吃一拳相比,哪個傷害更大,傻瓜都明白。

    「砰」地一聲,那兵家弟子宛如斷了線的風箏,向著階梯下跌飛出去,砸倒了後面一片同袍。雙目圓整,只見李青山肩頭,只留下一個白色的印痕,轉眼就消失不見。

    他到底修的什麼煉體術?心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便昏死過去。

    李青山一身癸水真氣,精純無比,雖不能完全抵擋住庚金刀氣,但也能將之遲滯片刻,刀氣還未得完全施展,便被李青山一拳打斷,餘威又怎破得了他的「牛魔煉皮」。

    同樣是煉氣七層,我力量比你大,速度比你快,就連真氣也比你精純,你怎麼跟我拚!

    李青山左突右衝,宛如虎入羊群,入目皆是人影,根本不必考慮什麼招數,只管揮拳踢腳,一個個兵家弟子驚叫著被拋飛起來。

    高台上,除了韓鐵衣外,還立著幾個兵家的教官,他們看得出來,李青山絕非亂闖亂撞的莽夫,他始終不給最強的幾個兵家弟子,合圍的機會,他們的同袍,反而成了他們的阻礙。

    當此混亂場景,還能掌握全盤戰局,實在是驚人。而更加驚人的是,他似乎真的想憑一己之力,將這數百兵家弟子,全都擊破。

    一個老教官斷言道:「他的體力、真氣,絕不可能支撐那麼久。」

    一刻之後,兵家弟子已經倒下一半,全都再戰不能,有的更是昏迷過去,直接從台上滾落下去,這還是李青山留手,否則倒下的全都是死人。

    再看李青山,依舊是生龍活虎,未曾顯露半點疲態,反而越發興致高昂,大喊一聲「痛快」,抓著一個兵家弟子的腿,當做兵器掄上幾圈,遠遠甩出去。

    幾個兵家教官都是滿臉驚疑,方才說話那位老教官道:「此子確實出人意料,不過他支撐不了太久了。」

    果然,只見李青山的真氣已經有些不濟,只有面對威脅較大的攻擊時,才能運起真氣抵擋一下,眾教官都是點頭。

    然而,又過一刻,李青山已經連護體真氣都用不出來,丹田氣海空空如也,全憑著一股牛的韌性,虎的血性在戰鬥。身上也開始掛彩,氣勢不但無絲毫衰減,反而更加勇猛,達巔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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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五十四章 我怎麼做起小說來(下)

    李青山如秋風掃落葉般將兵家弟子掃落,失去了真氣護體,他亦是滿身傷痕,氣喘籲籲,特別是胸口,有一個極為明顯的焦黑拳印。
    渾身血跡斑斑,既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

    他的腳下,倒著大片大片的兵家弟子。

    李青山扯開嘴角,嘿嘿笑著,如此戰鬥,直比喝上五十壇美酒更加爽快,什麼心事煩惱都可拋開一邊。

    剩下的幾十個兵家弟子看他的眼光,渾似看著一個怪物,如果不是韓鐵衣與幾個教官在上麵看著,再加上沒有性命之危,他們說不定早已潰散。

    兵家弟子的意志再強,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不過,“怪物”也有虛弱的時候:“別讓他恢複體力!兄弟們上!”

    但這種虛渺的希望,李青山很快將之掐滅,

    他雙臂夾住兩個兵家弟子,一用力氣,二人直接閉了氣過去,隨手丟在腳下。

    這時一拳轟到他麵前,他一個頭槌硬碰,哢嚓一聲,手臂折斷,李青山也晃晃腦袋。

    雖然看起來下一刻,便會倒地不起,但他卻頑強的站著,直到最後一個兵家弟子倒下去,方才放聲大笑。

    不是李青山實力爆發,而是所有煉氣七層的兵家弟子,都被他在混戰中各個擊破。最強的那個八層煉氣士,李青山拚著受了傷,硬吃了他一拳,把他幹掉。異人木魁也挨了李青山一腳,滾下階梯,昏迷不醒。

    哪怕是精疲力盡的老虎,也不是狼崽子能夠威脅的了的。

    直至此刻,數百級台階之上,除了他之外,再無一個可以站立的人。

    李青山對小安道:“看見了嗎?”

    不知何時,下麵圍觀的已不隻是小安一下,還有許多聽聞消息。從其他島嶼趕來的別家弟子。全都滿臉愕然的望著他。眼睜睜看著他憑一己之力,戰翻兵家九成弟子,這還是人嗎?

    李青山從上望下去,隻見人頭攢動,盛況不在與楚天決鬥之下。花承讚、郝平陽他們幾個自在其中,隱約間韓瓊枝似乎也在麵。

    ……

    “李青山,那個膽小鬼嗎?是不是又閉關避戰了?”韓瓊枝執行任務剛剛歸來,便聽聞李青山與楚天決鬥的消息。

    幾個月時間過去,當日那點小小的心動。早已煙消雲散,從知道李青山入小說家那一天開始,她便知道,他大概永遠失去追求她的資格了,微微感到些許惋惜。

    直到聽聞他要與天才楚天決鬥,方才提起些興趣,前去觀戰,單憑著個人喜惡。在他身上押了五百顆靈石。結果他竟然沒來。頓時大失所望,那點心動就都變成了鄙夷,直道當初是自己瞎了眼睛。

    花承讚倚著門邊:“當然來了,上次我就說了,你誤會他了,他不是會避戰的人。”

    韓瓊枝繼續收拾東西:“如果你是個女的,我簡直要懷疑是你不是看上這小子了,還是花癡。怎樣。是不是被楚天揍得半死,又害你輸了一千顆靈石。”

    花承讚道:“女人心,固然是海底針,但若要讓一個女人理解男人,也是千難萬難的一件事,這一次,是我贏了。”

    韓瓊枝停下手上動作:“你是說?”

    “當然。上次輸的,這次全都賺回來了,楚天現在還在醫家躺著,另外,你所說的那小子,已經是煉氣七層了,我看追上你隻是時間問題罷了,當然,現在動起手來,你多半也不是他的對手。”

    韓瓊枝道:“那他呢?他怎麼樣?”

    “幾乎是毫發無傷,聽說最近似乎在寫小說,,老王聽說又要抓狂了。”

    韓瓊枝皺眉:“難道我看走眼了,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承讚便將來龍去脈講述了一番,他口齒靈便,若肯去說書,定是最好的說書人。

    韓瓊枝聽的心馳神往,恨不能親至現場,為李青山諸位喝彩。原來自己是真的誤會他了,將手中的東西一丟,不行,我得去瞅瞅他。

    卻又停住腳步,當初他剛入小說家的時候,我沒去瞅,現在去瞅,豈不是讓他將她韓瓊枝,當成了一個勢利眼。

    不過他剛入小說家沒幾天就去閉關了,她也是有事才沒去看他,而且身為一個女子,跟小說家的人來往,簡直是丟死人了。

    她在心一陣糾結的時候,一個法家弟子來稟報:“師兄師姐,又有熱鬧看啦,韓鐵衣擺下陣勢,要李青山挑戰呢!”

    “走啦,去看看!”花承讚說了聲,韓瓊枝便順水推舟的跟了過去,她平生最喜歡的就是看熱鬧。
    來到之後,韓瓊枝有些慶幸,這一戰,她終於沒有錯過。

    望著李青山在敵陣中縱橫馳騁,言笑自若模樣,忽然覺得心跳的厲害,視線更是緊緊黏在他的身上。

    花承讚笑道:“現在是誰花癡?”

    韓瓊枝臉色一紅,卻毫不示弱:“你有意見嗎?老娘喜歡的就是這一型啊,比你這樣的小白臉不知好多少倍!”

    花承讚摸摸鼻子:“真是女大不中留,一轉眼,青梅竹馬就變成小白臉了。”

    他們自小相識,他從小到大便是魅力全開,隻要是女子,都難免對他起三分心思,也唯有她始終與他維持著純粹的朋友關係,無他,韓瓊枝出身軍人世家,偏不喜歡風流男子。花承讚魅力再強,對她來說也是無效。

    韓瓊枝嘿嘿一笑:“這一次鐵衣老弟可是要丟個大臉了,老頭子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

    話音未落,一聲冷哼,如錐刺耳,韓瓊枝渾身一顫,臉色一陣蒼白。

    花承讚道:“怎麼了?”

    韓瓊枝咬著牙道:“是那老家夥,竟然對自己的女兒這麼狠。”

    花承讚道:“也沒有女兒,嘴這麼狂的。”

    言語間,高台上分出勝負來,韓瓊枝看李青山滿身傷痕,搖搖欲墜的模樣,心神亦被牽動,高喊道:“你贏了。快下來吧!”

    “等著。我現在就來揍你!”李青山卻轉身向高台上走去,對韓鐵衣道。

    李青山一步一步走上前,來到韓鐵衣的麵前,

    一個倒地不起的兵家弟子,忽然爬起來,抱住李青山的腰身。

    “弟兄們,攔住他!”

    一個個已經失去戰鬥能力的兵家弟子,死命抱住李青山的腿。

    李青山抬起拳頭來,向那抱住他腰身的兵家弟子砸去。那兵家弟子幹脆閉上眼睛,卻是緊抱不放,卻沒有感覺到疼痛,那拳頭,不知為何,又收了回去。

    李青山艱難邁動沉重腳步,就硬拖著這麼多人,一步步向著韓鐵衣走去。一路走到很蹣跚。但卻堅定不移。

    砰地一聲,他的腳終於踏上高台,向韓鐵衣揮起一拳。

    韓鐵衣抬手止住想要阻攔教官,不閃不擋,硬受了這一拳。

    “少將軍!”兵家弟子的眼睛都紅了,這就好似眼睜睜看著敵將,衝破他們的陣勢,斬殺他們的主帥一般。每個還清醒著的兵家弟子的心中,都充滿了屈辱,一個個牙關緊咬,有的竟似孩子般潸然淚下。

    “放開他。”韓鐵衣命令道:“還有兩拳。”

    李青山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樣軟弱無力的拳頭,我自己打著都覺得無趣,你先欠著吧,等我恢複體力。再來打!”

    言罷,李青山便向後倒去,一道金光一閃,小安顯現金剛化身,將李青山抱在懷中。

    鼾聲響起,呼呼大睡,睡夢中,臉上猶自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把他交給我吧,他需要一點治療。”

    一個女子來到小安身旁,她眉目如畫,言語溫柔,一襲白衣,乍眼望去,仿佛散發著溫和的光芒,腰間懸掛著一枚牙白的腰牌,上麵刻著一個“一”字。

    在台階之上,一樣身穿白衣的醫家弟子,正行動起來,為兵家弟子診斷傷勢,做出治療。

    韓鐵衣對女子道:“如心,有勞了。”

    普通的傷勢,兵家就能治療,甚至憑著強大的體魄就能自己恢複,但嚴重些的,便要請醫家弟子出手,以保證不留後患。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包君滿意。”如心溫婉而笑,落落大方。兵家作為醫家最大的主顧,平常也難得有這麼多生意。

    “如心師姐,他好像沒什麼大事。”一個肌肉虯結的壯漢甕聲道。

    “不知道有沒有受到內傷,如果留下了病根就不好了,小妹妹,你說是不是。”如心蹲下身子,對小安道。
    小安雖然覺得憑李青山的體製,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仍放心不下,就點頭應允。

    如心袖中飛出一片綠葉,迎風而漲,將李青山托了起來,升起一團綠光,將他周身籠罩,一些細小的傷痕,立刻就開始愈合。

    更多的綠葉從他袖中飛出,足有百片之多,將所有受傷較重的兵家弟子全都托起來,

    這不是法術,而是靈器,成套的靈器。雖然品階隻是上品,但價值恐怕更在尋常極品靈器之上。

    如心瞥了一眼綠葉上的李青山,抿了抿嘴唇,這樣強大的體質,簡直超越一般人的認知,很有研究一番的價值。

    ……

    韓鐵衣轉身回到演武堂中,上位坐著韓安軍,端著三足銅尊飲酒,兩旁分列著十個席位,坐著九個兵家弟子,唯有韓安軍右手邊那個位置是空的。

    他們全都是八層九層的煉氣士,在於韓安軍左手邊的位置,坐著一位滿臉凶戾的光頭壯漢,赫然也是煉氣十層。

    光頭壯漢道:“將軍,為何不讓我們出手,讓李青山這小子如此猖狂?”

    其他八人也是滿臉義憤,眼睜睜看著同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李青山一人擊潰。如果不是韓安軍威勢太盛,他們早忍耐不住,要出手了。

    百家之中,除了首席弟子外,一共會列十席弟子,奉為最高,稱得上是核心弟子。他們九人,是真正的驕兵悍將,最強戰力。任何一個參加方才的戰鬥。勝負可能便會逆轉。

    韓安軍沉聲道:“以眾欺寡還不夠,還要恃強淩弱嗎?”

    光頭壯漢不服道:“赤手空拳,怎麼發揮得出合圍的威力,若是使上兵器,真刀真槍的搏殺,在那小子早就死了。”

    韓安軍將三足銅尊重重落下:“我看真正猖狂的不是他,而是你們!若是放開一切手段搏殺,兩刻鍾不到,他就能殺到這來。平日訓練像模像樣。一到實戰,就原形畢露,一塌糊塗,丟人,真丟人,都給我滾回去反省三天。”

    一向沉默寡言的韓安軍,陡然開口,一番暴烈訓斥。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蟬。領命出去,隻剩下韓鐵衣。

    韓安軍臉色漸漸緩和下來,極為難得的露出笑容來:“鐵衣,你做的不錯,他們是需要一點動力了,別以為每天受點辛苦,就以為自己比別家弟子強上多少。”

    他身為兵家之主,對於某些東西的感受。遠比柳長卿要敏銳的多。在這和平的景象下,似乎又一根弦在漸漸繃緊,戰爭已經不遠了。

    他正是要借李青山之手,來狠狠磨練兵家弟子,為可能發生的變亂做好準備,現在丟人,總比將來丟命好。他不怕損了兵家的麵子。死人是沒有麵子的。

    “我也沒想到,他能這樣走上來。”韓鐵衣蹙眉,他並不懷疑李青山有能力衝上高台,但是像這樣掃平所有人之後,再一步步走上來,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煉體術,很不一般,可惜,非我兵家弟子,否則九府演武,我們至少能多出三成勝算。”韓安軍發出與邋遢道人一樣的歎息,

    此番開院試出了這幾個天才,若要他來評價,李青山當屬第一,楚天餘紫劍者,皆有不及,小安雖然天賦高的有如妖孽,但也未必適合兵家之道。而李青山簡直生來便是當兵的材料,生性喜殺好戰,卻又生的一副劍膽琴心。

    韓鐵衣道:“他雖非兵家弟子,將軍亦可指點一二。”

    韓安軍道:“我亦有此意,此事,便先由你來做吧!”

    隻有大魚足夠凶猛,這群小魚才能被攪動起來,激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變得更加團結。即便是沒有這個緣由,他也不忍看著一塊大好材料,如此浪費在小說家那種地方。

    “諾!”

    ……

    李青山從睡夢中醒來,白色的床單被罩,白色的牆壁桌椅,微風浮動窗簾,陽光從窗口撒入。

    一束潔白的百合花,放在床頭,散發著淡淡清香。天空不知何時放晴了,暖洋洋的陽光照進來。

    李青山伸了個懶腰,感覺身體各處,還有些隱隱作痛,但是心神卻十分舒暢。果然,比起寫小說,還是這種生活,更適合自己。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還是打消了吧!

    閉上眼睛,感受身體各處,皆沒什麼大礙,枯竭的丹田也開始一點點積蓄真氣。

    真氣本是個循環的過程,經過這樣極度的運用,恢複速度極為緩慢,但是質量亦有所增加。

    此戰他頗有收獲,雖未能得韓安軍一言指點,但他所領悟到的東西,卻是一點都不少。

    他是實戰天才,在戰鬥中顯現魅力,亦在戰鬥中,激發潛力。那些個兵家弟子,雖然沒一個是他的對手,但所施展出招式,運力的技巧,甚至打在身上的感覺,都讓他覺得受益匪淺。

    如心從門外走進來:“你醒了。”

    李青山眼前一閃,又是一個美人,而且還是個煉氣十層的美人,果然是天涯何處無芳草,真不理解花承讚這情種的想法。

    不過若真要比較,眼前之人確實比顧雁影還差些。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是事實,還是因為他在荒村中困守十餘載,陡然見得一個絕代佳人,才在心中留下如此深的印象。

    不是有故事說,一個書生在落魄之時在一農家吃了一碗藕粉,隻覺美味至極,後來做了大官,遍嚐名廚所做的藕粉,都無當初滋味,最後找到原本那農家,再一品嚐,卻已非當初滋味了。

    他很想找機會去驗證一下這個故事。

    “在下李青山,請問道友尊姓大名?”

    “李道友的大名,如心怎會不知?”

    有姓“如”的嗎?李青山心中奇怪。環顧左右:“小安呢?”

    “被一念大師召了回去。你又不是重病不起,也不必這麼守著。”如心說著,坐到床邊,將素手按在李青山的赤裸的胸膛,他那一身青衫,在戰鬥中,就被撕碎了。

    她溫軟如玉的手,從胸口滑落到腹部:“你的傷,恢複的很快。你身體中所蘊含的生機,簡直大的驚人。”

    “我幼時吃過一顆不知名的果子,後來就變得這麼強壯了。”李青山隨口編了個瞎話,這算不算對我有意思?嘿,定是看了我在兵家的雄姿,被我的氣質所吸引。

    罷了,也不能光讓人家主動,李青山素來是個想幹就幹的人。一把抓住如心的手:“這還要多謝姑娘悉心救治。”

    如心目光一凝。將手抽了一抽,沒抽動,臉色就有些紅,卻是氣的。她在百家經院中從來就不乏仰慕者,但這麼不要臉的還真不多見。

    李青山還以為自己的魅力,已經高到花承讚那個程度。

    如心低聲道:“道友,你再不鬆手,我就要叫人了。”

    李青山這才鬆手。訝道:“不是你先摸得我嗎?”

    “我是醫者,你是病患,這個次序,不可顛倒,怎麼,道友你喜歡方才那樣,被人按摩嗎?也不是不可以。這也是我們醫家的服務之一,不過卻是要收費的。”如心低頭淺笑,動人之極。

    李青山又是興奮,又是失落,“好啊,多少靈石。”

    “你趴下,我去準備一下。”如心巧笑倩兮,轉身而去。

    過了片刻,一個肌肉猛男闖進來,吼聲如雷的道。“你要按摩!”

    李青山愕然:“不是……不是……”

    “如心師姐怎麼會幹這種粗活,來吧!”那肌肉猛男二話不說,一步上前,一雙開碑裂石的鐵掌,向著李青山背脊猛拍下去。

    “手藝不錯。”

    片刻之後,李青山站起身來,真誠讚道,這位猛男不愧是醫家弟子,看似粗魯,手上功夫卻極為細膩,或揉或捏、或拍或按,將李青山的筋骨完全舒展開來,同時把一股股生機勃勃的乙木真氣,滲入肌體。

    李青山覺得渾身一陣舒爽,身上的淤青痕跡,也都消失一空,值得上靈石的花費。

    那肌肉猛男吼道:“謝謝惠顧。”

    李青山起身,又從百寶囊中找了件青衫披上,走出門外。

    如心笑道:“怎樣,我那師弟的手藝如何?”

    “不錯。”李青山笑道,那肌肉猛男一通猛拍,確實斷絕了李青山那點念想,別人沒想法,他也懶得花心思,又不是沒女人活不了,人生在世,可以追求之物,數不勝數。

    如心微微訝異,原以為李青山會尷尬不悅,甚至惱羞成怒,她都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卻

    沒想到他如此坦然,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也恢複了平常,倒讓她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來。

    “你還是第一次來仁心島吧,我帶你轉一轉吧!”

    首席弟子前來,自然是首席弟子接待,雖然是沒落的小說家,但李青山已在所有人麵前,證明了他值得這樣的禮遇。

    閑庭信步,有美為伴,倒也有趣。

    李青山隨口問起醫家之事:“醫者講究治病救人,救人還好說,修行者也會得病嗎?”

    如心道:“沒得我們可以幫他嘛!想讓他得什麼病就得什麼病。”

    在醫家並非什麼和善的奶媽角色,而是擅使毒疫,毒自然就是各種劇毒,而疫便是瘟疫,收集各種疫病,殺敵於無形。醫家敬奉的神明中,便有瘟神。

    “不好笑。”李青山道。

    “是嗎,真奇怪,過去我說出來,沒有人不笑的,罷了,人生在世,總難免要遇到幾個怪人。修行者之病,平時不顯,但卻深藏於肌體之中,或經脈損傷,或五行失調,要說並不傷及性命,但日積月累下來,卻會影響修行。

    “而且除了這些身病之外,還有心病,我就擅治心病,身病還好說,一旦得了心病,在修行路上,更是寸步難行,譬如法家的花統領,你別告訴他是我說的,就是得了心病。拯救一個修行者的修行之道,也算是救人性命了吧!”

    李青山咧了咧嘴:“那你怎麼不救救他?”

    如心道:“他已病入膏肓,醫治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啊!”忽然壓低聲音:“再看前麵那兩位,也是病入膏肓,神仙難救,神仙難救啊!”

    李青山抬眼一望,隻見花園之中,錢容芷正扶著楚天散步,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若非深知錢容芷的為人,和楚天的性情,他真要將這當做一對兒神仙伴侶了。

    “他們是得了什麼病。”

    “一個是瘋,一個是狂。”

    “倒也相配。”李青山笑道,折身避開他們。

    楚天正沉浸在幸福安樂之中,全無察覺,錢容芷立刻生出感應,向那邊瞥了一眼,望見如心的背影,皺皺眉頭,那個女人,也很麻煩。

    李青山說起,自己曾經有意,到醫家學習煉丹術,

    如心道:“你選醫家就對了,道家隻是煉丹,我們還能煉藥。”

    “這有何分別?”

    “煉丹隻是為了修行,煉藥卻能夠治病。”

    如心帶著李青山到醫家的大藥房中去參觀了一番,果然,出了玲琅滿目的靈丹外,還有各種顏色的藥水藥粉。

    李青山隻見其中一個小匣子上,寫著“玉膚粉”,問道:“這是治什麼病的?”

    如心道:“專治黑病。”

    “黑病?”

    如心打量了一下李青山:“嗯,說的就是你這種,你若用了此藥,少則三日,多則七日,便可變成純正小白臉一個。”

    李青山搖搖頭,已經有些習慣了如心,與她外貌氣質不太相稱的言語,不過醫家煉製的這些藥物確實有趣,至少道家的煉丹術,是不會煉製什麼隱身藥水的,更有一些他簡直連想都沒想過。

    “這又是治什麼病的?”李青山指著上麵,一個盛裝著藍色藥水的玻璃瓶道。

    “你說憶水啊,顧名思義,自然是治健忘症的,你要是一不小心忘了自己姓什麼,喝下去,保管見效,不過副作用是容易找不著北。”

    如心隨口扯著,卻見李青山的神情忽然變了。

    李青山道:“你說什麼都能回憶起來,那前生呢?”

    如心道:“可惜我的力量,還沒能與孟婆一較高下。”

    李青山正有些失望,卻聽如心道:“不過隻要是在你腦子的東西,喝了我的藥,定能夠回想的起來,你就是想知道自己十年前的今天中午吃了什麼,都沒問題。”

    “能不能給我試一試。”

    “咱什麼關係,你姓李。”

    “我說認真的,一百顆靈石一瓶,你也不用擺出這種表情,說笑了。”

    在各種無語中,李青山服下了一勺憶水,那些被塵封的前塵往事,忽然抖落塵埃,撲麵而來,清晰的映在他的腦海,是一頁書紙,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小字。

    開頭一句是“張無忌轉過身來……”

    李青山在心中喊道:我的病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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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五十五章 抄小說

    「那是北!」如心挑起拇指,向身後一指。

    李青山懶得理她:「這憶水到底怎麼賣。」

    「哈,我本來是煉著玩的,沒想到真的賣得出去。」如心將笑容一收,伸出小手:「一百顆靈石一瓶,謝謝惠顧!」

    李青山咬著牙道:「剛才不是說開玩笑嗎?」

    如心道:「誰讓你不笑的呢,這東西對你很重要吧!」

    「我是說認真的,你別鬧了。」李青山一把抓住她的手,這憶水對他確實極為重要,而且不只是寫小說罷了,還是為了小安。

    「一顆靈石,兩顆靈石,三顆靈石……」

    「你在幹嘛?」

    「計費啊!」如心瞥了一眼被握著的手。

    李青山一把將她的小手甩開。

    如心笑眯眯的道:「罷了罷了,醫者父母心,看你急成這樣,我也於心不忍,這瓶憶水就送給你好了。」

    李青山道:「你有這麼好心?」

    如心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李青山道:「什麼事?」

    如心壓低聲音道:「以後再跟兵家弟子動手,下手重一點,最好往死揍!」

    「好個醫者父母心...!」

    「孩子不打不聽話。」

    「好,我先走一步了。」李青山隨口答應,拿起憶水放入百寶囊中,便急著回去試驗。

    「等等。三顆靈石。」

    「什麼三顆靈石,你不是送……」李青山說著,只見如心笑眯眯的拍拍自己的手。還真要收費的...!

    「那好啊,那來一百顆靈石的。」李青山抓住如心的手,目光直視她的雙眸。

    「四顆靈石,五顆靈石……」如心笑容不改,開始計數。

    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冷清地方,而是人來人往的藥方,不少百家弟子來這取藥。方才李青山抓住如心的手,就已經引起一些注目了。

    如心乃成名已久,在百家經院中有名的大美人。而李青山,更是風頭正勁的風雲人物。

    這兩個人還都是首席弟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執手相看,引得人人側目,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喂喂。你們看?」

    「難道李青山跟如心師姐是那種關係?好大膽唷~!」

    「三十三。三十四……」如心笑容不變,哼聲道:「你來真的?」

    「一百顆靈石,我倒也花的起。」李青山要教訓教訓這個沒正經的女人。

    「那就來試試看吧。難得靈石那麼好賺。」如心哼聲說著,臉色微微泛紅,卻不知道是羞還是氣了。

    「李青山!你在幹什麼?」兩聲怒喝,同時從藥房門外響起。

    一個是楚天身上騰起五色真氣,另一個,確是韓瓊枝,亦對李青山怒目而視

    楚天順著錢容芷的視線望過去,頓時看見了李青山。正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更見他跟如心在一塊,忍不住跟了過來。自從來到醫家,第一眼看到如心,他就將她當做自己的女人了。

    一來就看見李青山竟握著如心的手,而且如心竟似心甘情願,讓他頓時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惱怒之極,幾欲出手,一掌拍死李青山。

    韓瓊枝卻是聽說李青山醒了,便來瞅瞅他,這一瞅不當緊,頓時怒氣灌頂。一旁的花承讚抱臂微笑,這家夥倒有我三分風采,似乎我搞不定的,他都搞的定。不由想起了顧雁影,搖搖頭,沒可能的...。

    李青山微微一怔,如心借機抽回手來,恨恨道:「三十五顆靈石。」

    「等你交了剩下的貨,我自會付款。」

    李青山擺擺手,看也不看楚天一眼,直接向花承讚走去:「承讚你怎麼來了?韓師姐,好久不見,你瞪我幹什麼...?」

    「操你大爺!」一個聲音經由真氣,清楚的傳入耳中,李青山如遭雷擊,因為這話既不是出自韓瓊枝之口,也不是楚天,而是如心...!?

    轉過頭來,不能置信的盯著如心:「你說什麼?」

    「沒什麼。」如心猶是一臉溫柔笑容,一身白衣,盈盈而立,宛如傳說中的白衣天使。

    韓瓊枝道:「李青山,我在跟你說話呢,我可是專門來看你!」

    「哦,謝謝,我沒什麼大礙,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有空請你們吃飯。」李青山現在腦子想的全是憶水之事,只想要回去試驗一番。

    韓瓊枝道:「喂,你……」

    李青山已經踏雲而去,聲音渺渺傳來:「對了,楚天,祝你早日康複...。」

    楚天臉色發青,強忍著出手的衝動,那百道劍氣,在他體內產生了極為嚴重的損害,這麼多天,也沒能完全調整過來。

    快步來到如心面前,關切的道:「如心師姐,你沒事吧!」

    「楚師弟,你的身體沒大礙了吧,多虧了三位佳人照料,咦,那兩位呢。」

    楚天自豪的道:「她們為了我,都去閉關修煉了!」

    自李青山破關而出,擊敗天才楚天之後,百家經院中就興起一股閉關熱,每個人都想著與李青山一樣一鳴驚人。

    如心有些意外,瞥了一眼錢容芷:「這是錢師妹的主意吧,這可叫你一人辛苦了。」

    閉關幾個月,出來發現物是人非了,男人也被搶走了!對了,那兩個傻女孩是不在乎和別人分享男人的,不過總不能指望別人跟她們一樣傻吧!

    「都是她們自己的想法,覺得自己力量不足,一心想要幫到小天,我聽了也十分感動,答應幫她們照顧小天幾天,師姐不要誤會,我們只是朋友罷了。」錢容芷笑著道,支開那兩個花瓶,沒費她太多心思。

    「我給了她們很多丹藥,此番閉關,一定能夠修為大進,做我楚天的女人,是不會吃虧的。」楚天說著,大有深意的望著如心。

    錢容芷笑道:「如心師姐,小天確實是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哈哈,是啊,是啊!」如心感覺有點惡心,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本來還想提醒他幾句,這種男人,完全是不知死活,死不足惜。

    好男人...就讓壞女人給你上一課吧!

    錢容芷放下心來,好了,這個女人暫時不會來找麻煩了,如果世界上的男人,都像楚天那麼「好」就好了。


    「我要寫小說!」李青山回到雲虛島,推門而入,充滿自信的道。

    在劉川風驚異的目光中,李青山兀自回到屋中,將那瓶憶水拿出來,放在桌上。

    瓶子高約三寸,盛滿了湛藍色,粘稠狀的液體,仿佛是凝固了的記憶。

    李青山直接拿起來,抿了一小口。

    有些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他趕緊閉上眼睛,努力去回想,回想那段被遺忘的記憶。

    其實每個人都是過目不忘,過耳不忘,只不過那些無用的訊息,會一點點的沉入心海深處。憶水便是將那些塵封的記憶,再一次清晰的展現在面前,每一個畫面,每一個聲音,每一個情緒。

    李青山睜開眼睛,開始奮筆疾書,那段耳熟能詳的故事,便又重現於他的手中。

    劉川風在門口發愣,不知道自己這個愛徒到底是什麼,卻又不敢前去打擾,悄悄退了出去。

    李青山書寫的速度越來越快,右手漸漸模糊成一片虛影,感覺沒寫幾個字,硯台中的墨水就用完了,直接研磨出一小罐來放在身旁。

    天色將晚,書桌上已經多了厚厚一疊,滿是潦草字跡的小說,而他手中,上好的狼毫筆,已經快要禿了。

    這時候,腦海中的那些文字,漸漸模糊,憶水的藥效正在漸漸過去。

    李青山放下筆,揉了揉手腕,今天就先到這吧!

    「這都是你寫的!」早已忍耐了良久的,劉川風衝出來,抓向桌上那一疊厚厚的紙張。

    「啪!」李青山將他的手打開:「別動,我還沒寫完呢!」說出來,就連自己都覺得一陣豪邁,光榮程度不下去在幹翻八百兵家弟子。雖然是抄的,不過這都是小節,這輩子加起來也沒寫過這麼多字啊!

    劉川風道:「稀罕...這樣寫,能寫出什麼好東西來!」

    「我寫的這都是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東西,保證比你那文縐縐的東西更有觀眾。」李青山仿佛已經看到一條成功的小說家之道,在他面前展開。

    只要有著憶水在,這條道路絕對是輕鬆又自如,無本又萬利。

    雖然武俠小說的武力層次有點低,不過他本也沒指望靠這個戰鬥,在煉氣階段,縱然將人物描繪的再怎麼厲害,信念之力再怎麼充足,受大衍神符境界的約束,召喚出的事物能力也是有限,最多也就煉氣七八層的。

    對於尋常煉氣士來說,能召出四五個跟自己修為差不多的打手,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但憑李青山的實力,這種幫助,就沒那麼重要,反而白白浪費這股信念之力。

    信念之力是重要的資源,經由大衍神符轉化,能夠化虛幻未現實。現在大衍神符只是初級階段,只要不斷將之強化,其所能發揮出的作用,也並不局限在幾本小說中。

    這時候,小安從門外走進來,看見李青山,便露出無邪笑容。

    李青山愣住,一個他未能細想,未敢細想的問題,闖入腦海,這憶水,是否也能幫小安恢複記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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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 01:52:47
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五十六章 憶水微瀾

    小安總是能立刻感受到李青山的情緒變化,奇怪的歪了歪小腦袋。

    李青山把劉川風趕出去,關上房門,漫無邊際的問了小安最近的修行。

    小安就更加奇怪了:「出了什麼事了嗎?」

    李青山苦笑了一下,摸摸腦袋,他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但是現在他明白,之所以不優柔寡斷,那是因為沒遇到真正難以決斷的事情。

    讓她恢複記憶,找回原本的名字與身份,曾是他心中的一個願望。送她回到家鄉,曾是他在這世上許下的第一份諾言。

    但這昔日的願望與諾言,如果同時降臨的話,他絕對無法笑出來。

    「我找到一樣好東西,可能會對你有幫助。」李青山沉吟片刻,道出實情,將剩下一半的憶水拿出來,向小安講述了其功用。

    緊接著,李青山發現,小安的表現,並未比他更加從容,拿著憶水瓶子的手,甚至微微顫動了一下,讓那湛藍色的液體,跟著一陣抖動。

    沒有可以恢複記憶的興奮與喜悅,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大大的眼眸上投下一片翳影。

    「我不想喝。」

    「為什麼?」李青山明知故問,彼此心意相通,他如何不明白她的顧慮,如果可以,他情願不知道有這種藥水的存在,哪怕不能簡單的通過寫小說來獲取信念之力。

    但作為一個大人。他不能放任一個孩子的任性,也不能放任自己的任性,他要做對「她」好的事。

    「別任性了。試一試,我剛剛試過了,效果還不錯,說不定真的有用,當然,也可能沒用,別抱太大期待。」

    小安抬首。直視李青山的眸子,用令人心疼的神情道:「我哪也不去,好不好?」

    李青山的心卻漸漸堅定下來,恢複了常態,呲牙一笑,在她額頭中重重親了一下:「你去哪,我去哪!」

    小安閉上眼睛,仰頭將瓶中剩下的憶水,一飲而盡。

    微微苦澀的液體。沿著喉嚨。流入胃中,化作一股神秘的力量,彌散開來。直衝天靈。

    許久之後,小安睜開雙眸。

    李青山道:「怎麼樣?」

    小安搖頭:「沒感覺。」

    從修行《朱顏白骨道》那一天開始,她的魂靈。便與骨骼融為一體,而隨著無數日夜的修行,她的骨骼早就堅比金剛,不止外力難以破壞,就連異種能量,也無法滲入其中。

    所以。無論是吸納天地靈氣,還是服用丹藥。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作用,所增強的,不過是這一具色相皮囊罷了。唯有用火焰吞噬血肉,煉化白骨,才是她唯一的修行之道。

    憶水的藥力,對她來說,自然也是無效的。

    李青山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我就知道,那個女人煉的藥沒那麼好效果,不用擔心,記憶什麼的,慢慢想就行了。」

    小安輕「嗯」一聲,奇怪道:「那個女人?」

    「是個亂七八糟的女人,不用管她,來,看看我寫的小說怎麼樣。」李青山將她抱到腿上,將他辛辛苦苦抄出的原稿給她瞧。

    小安看的很認真,不時指出書中「奇怪」的地方,所謂奇怪,也就是武俠小說,在這方世界的水土不服,很多詞匯典故的運用,都有問題。

    李青山又是一陣頭大,原來抄小說也沒那麼簡單:「這可怎麼辦?」他又沒看過幾本小說,從臥牛村走出來也就一兩年時間,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也稱不上深刻。

    小安笑道:「我有辦法。」

    劉川風正咬著筆頭,猜想自己這徒弟,到底寫出了什麼東西來。

    李青山忽然大步走進來:「有小說看嗎?」

    劉川風道:「你要看什麼?」

    李青山道:「反正不看你的,最好是一些名家的,比較流行的,越多越好。」

    「我的怎麼了?」劉川風立刻置辯,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風月主人,立刻就從百寶囊中掏出一份信箋來:「你看看,人家是怎麼誇我的?」

    李青山一瞪眼睛,劉川風極為老實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大堆書來,足有數百本。

    李青山抱起來便走,劉川風在後面喊著:「你小心點,這都是珍藏本。」

    僧衣飄揚,一念大師悄然來到雲虛島,李青山所在的竹樓外,他的視線透過層層竹木,看到了孤燈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小安趴在地板上看書,嘩啦啦一頁頁翻過,看的飛快,身旁已經堆了十幾本書了。

    李青山則站著,像是在思索什麼,不時扭轉身形,揮動拳腳。

    他正在歸納領悟,今日一戰的得失,若叫他看書,看十頁就要望七頁,但回想起今日的戰鬥,腦海中卻仿佛放電影一般,每一拳每一腳,都清楚明白,他甚至清楚的記得,他是如何擊倒每一個兵家弟子的。

    漸漸的,四周的背影黯淡,每個兵家弟子的表情身形也都模糊了,只剩下在長長的階梯上,一群火柴人似的兵家弟子,紛湧上來。

    他模仿著他們的招式,他們發力的方法,燈火將他的影子投於牆壁上,在狹小的空間內,疾速有力的運動著。

    二人一動一靜,卻形成一種奇妙的溫馨氛圍,讓一念大師感到莫名熟悉,思考了許久,才想起來,那是家的感覺。

    為了省些燈油,母親就著月光縫補衣物,他院子撲打流螢。

    一念大師忙將這些念頭壓下,無聲歎息,出家之人,若是老念著一個「家」字,又怎麼成呢?

    這幾天來,李青山那遠超於尋常修行者的表現,反而讓他心中的擔憂越發加重了。

    他們並無血緣關係,現在她年紀尚小,若是再長幾歲,一旦生出那種情愫來,恐怕更加剪不斷、理還亂,想要割舍,更加艱難。

    猶豫了一下,一念大師反身而去,此番法會,定要讓諸位同門,以佛門至理,為她開悟,讓她斬斷塵緣。

    嘩啦啦的翻書聲與拳腳的破空聲,先後停止。

    「好了。」李青山氣沉丹田,露出笑容,若是今天的陣勢再來一次,他自信能更加輕鬆的取勝。

    小安微笑道:「我們開始吧!」

    孤燈之下,李青山執筆,小安開口,二人對小說一點點做著修改,好讓其更加符合這個時代,不知不覺間,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何必踏破鐵鞋,費盡心機,所謂回憶,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產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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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 01:53:15
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五十七章 一步步

    「這文章真的是你寫的嗎?」劉川風拿著厚厚一疊書稿,不能置信的道,文章少說也有數十萬字,而李青山只用了區區幾天時間。

    「不會是抄的吧?」

    李青山全無底氣的道:「胡說,你有看過相同的小說嗎?」

    劉川風道:「抄襲可是匯集不來半點願力的,無論你抄的多麼高明。」

    譬如功德神符,無論行善的修士身在多麼遙遠的地方,哪怕有人同他的姓名容貌一模一樣,功德亦不會找錯對象,這就是神符的玄妙之處。

    李青山心打鼓,他抄的可是上輩子瞧來的東西,還是屬於另一個世界,只在這方世界,他應該算是原創吧。

    「好,且讓為師來瞧瞧寫的怎樣?幫你修改一番。」劉川風伏案閱讀。

    李青山邁步出去,這些天來,抄抄改改,就算是有小安幫助,也搞得他頭昏腦脹。

    在改完他這本「處女座」之後,小安便被一念大師著人召回無漏寺聽經,說是要為不久之後的法會做準備。

    小安只說再想辦法討些靈丹來,便匆匆而去。

    倒叫李青山有些不好意思,解決了小說家之事,是該好好籌集一番,為那最後一步做準備了。

    雖稱最後一步,但李青山卻絲毫不敢輕視,這一步的難度,很可能比前面加起來還要大,

    他身邊便有許多活生生的例子,劉川風、花承讚、如心等等,全都是煉氣十層。

    還有危險的天劫,橫亙其間,絕不容得半分大意。

    雖然他在地底大開殺戒,搜集起來的資源,仍還剩餘很多,但靈石還好說,靈器與靈符想要出手。卻沒那麼簡單。

    來到百家經院後。他也曾向孫福柏打探過,專門做這種生意的雜家,竟然是很少收購這些東西的,即便收購,價格也壓的很低。

    天下太平了這麼久,爭鬥殺伐變得非常少,沒有需求,也就沒有市場。而與之相反,因為煉氣士數目的激增。靈草的減少,高級丹藥的價格卻在不斷升高。

    而且李青山本身也有不少顧慮,這些東西的來路,稱不上正當,如果大規模的出售這些東西,難保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通過跟錢容芷花承讚這些人的交往,讓李青山深深明白,天下聰明人的很多。見微知著。對某些人來說,簡直是一種本能。他自認沒有這樣的能力,唯有盡可能的謹慎些,不留下破綻。

    思慮片刻,李青山目光漸漸堅定,一步步來吧!


    第一步,是爭鳴島任務大殿中發布的任務。

    李青山的目光,在不斷閃動變幻的布告欄上逡巡。很快便鎖定了其中一個,農家所發布的,為麥田澆水的任務。聽來簡單,但後面卻清楚的寫著,要求弟子懂得「靈雨術」。

    靈雨術,是大範圍治愈法術,不但能夠治愈傷勢。還能夠恢複靈力,若是在戰爭之中,是決定性的法術。因其學習的難度也很高,在這個時代,自然就乏人問津。

    李青山如果不是有著《靈龜鎮海訣》,對於任何水係法術,都可信手拈來,也不會浪費時間學這種法術,或許便是因為如此,這個任務的獎勵頗為豐厚。

    農家長生島,明明是寒冬,但在長生島上,卻是一片生機盎然。

    黃土翁坐在田埂上,抽了口旱煙,在眼前一片廣闊的金黃色麥田上,虛畫了一圈。

    「這片地,降雨一寸三毫,錯一毫,就扣一顆靈石,知道嗎?」並未因李青山近來的突出表現,而有什麼特別對待。

    李青山恭謹道:「知道了。」閉目準備片刻,一道靈光從他手中升起,飛向空中,化作一大片細細靈雨,從天而降。原本有些蔫的麥苗,立刻挺起起來,仿佛在汲取靈雨。

    黃土翁微微露出詫異之色,這麼大一片麥地,原本以為要施展幾次靈雨術,才能澆灌完畢,李青山卻只施展了一次,面積大的驚人,而且細細算來,降下的靈雨,不錯分毫,正是一寸三毫。

    「做的不錯。」

    李青山微微一笑,收下靈石,這靈石賺的倒是容易,只需施法一次便可。任務大殿中,除了澆灌麥地,似乎還有為醫家澆灌藥園的任務。

    ……

    「你要跟我學煉丹?」如心用奇異的目光,打量著李青山,他一臉誠懇,手中還拿著個西瓜。

    「這只是拜師禮,如果你答應,我可以付你靈石,當然,價錢不能太過分。」

    這是便是李青山的第二步,盡快掌握煉丹術。而這個西瓜,則是因為完美完成任務,黃土翁從旁邊的瓜田中,摘來送給他的。

    「醫家有煉丹課程,一顆靈石都不要。」

    「太浪費時間了。」李青山搖搖頭,教授們的授課雖然都不錯,但卻要考慮到每個弟子的悟性,而放緩進程。深入淺出的講解,雖然有趣,但也會浪費許多時間。而且那些教授們的水平,恐怕還比不上眼前這一位。

    如心雖然嘴巴無賴,但為人還不錯。後來他又向她討了兩次憶水,她都不曾收靈石。而且作為個大美人,又沒什麼架子,自然成了他的第一選擇。

    如心道:「容我考慮一下,先吃西瓜吧!」

    將西瓜剖開,鮮紅的瓜瓤,散發著一股奇異的芬芳。李青山吃了一牙,入口即化,香甜如蜜,更蘊含著一股靈力,融入丹田氣海中。

    李青山尋思,這農家的種植之術,果然玄妙,其效果不在尋常丹藥之下,可惜他非農家弟子,不然比起煉丹,他更喜歡種植。

    如心還在瞧著李青山,貝齒在西瓜上咬出一個缺口,粉唇被染的紅潤,然後「嗤嘍」一聲,打斷了李青山的思緒。

    「你能不能小聲點。」李青山無奈的道...

    如心道:「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吃西瓜就是要用吸的。」

    李青山翻了個白眼,放下瓜皮,只見一個半大西瓜,轉眼就進了她的肚子。

    如心用衣袖一抹嘴:「不行!」

    「什麼?」李青山瞬間傻眼...

    「我考慮過了,不行,送客!」

    「把我的拜師禮給我吐出來!」李青山很想掐著她的脖子。

    「你真的想要。」如心將作勢將手指伸進嘴,一副你想要我就真吐了。

    李青山雖覺得有點惡心,咬著牙道:「吐!」

    如心「噗」的吐出一顆瓜子:「自己回去種吧,傻瓜,哈哈哈!」

    李青山一把抓住瓜子,露出遺憾的表情來,搖頭歎:「可惜,可惜。」

    如心道:「可惜什麼?」

    李青山道:「本來是想用真靈丹作為報酬的,可惜別人不領情,唉,我去找絕塵子好了,要說起煉丹,還是道家最高。」

    「等等,你是說真靈丹。」如心動容,真靈丹是由煉氣到築基的關鍵性丹藥,她正是煉氣十層,到達了這個門檻前,由不得她不心動。

    李青山道:「是啊!」

    「你有真靈丹?我不信!」如心恢複從容,輕笑搖頭。

    真靈丹現在在修行界,是有價無市,煉製真靈丹最重要的一味靈草,藍蝶花,幾近絕跡,藍蝶花只生於靈石礦脈之上,根本不是聚靈法陣能夠培育出來的。

    放眼整個清河府,擁有靈石礦脈的門派家族,可謂少之又少,經過多年的開采挖掘,所產出的藍蝶花,更是少之又少,連自己煉丹都不夠用,更加不會隨意出售。她在醫家多年,現在手上也不過有兩顆罷了,憑李青山的出身,是不可能擁有這種東西的。

    但她不知道,李青山手中不但有真靈丹,而且還不止一顆,藍蝶花也有一大堆,還曾擁有一片藍蝶花田,

    李青山不說什麼,隨手從百寶囊中取出錦盒來,「啪」的一聲打開,顯現出其中的真靈丹來。

    如心撫著臉頰輕歎:「你為了追求師姐,竟然連真靈丹都拿出來了,師姐實在是很感動……」

    李青山無奈的道:「少自作多情了,你教還是不教?」

    如心伸手籠住錦盒,輕輕合上:「我教你,不過這真靈丹,你還是好好收著吧!憑你修行的速度,或許用不了幾年就用得著了,築基不能沒有這個。」

    李青山微微訝異,沒想到她也有體諒別人的一面。

    如心微笑道:「咱們還是算靈石的,一百顆靈石一天,我會非常認真、仔細的教你的。」

    「你直接說你很會拖時間就行了。我說話算話,什麼時候,我的煉丹術能夠煉出真靈丹來,這顆真靈丹就是你的了,你覺得如何?」

    若能將百寶囊中的藍蝶花全都煉成真靈丹,其價值將遠遠超過那些靈器、靈符,而且絕不用擔心沒有市場,這將是他晉升妖將境界,最為重要的一步。

    李青山伸出右手,如心輕輕一拍,微笑道:「成交!」

    其實這種約定,跟決鬥一樣,本應要到爭鳴島,立下文書字據,找一位見證,但李青山不太清楚,如心也沒提。


    黃昏時分,李青山回到雲虛島,輕吐一口氣,覺得有些疲倦,這不止是因為學習煉丹術,還因為如心時不時的說出些怪話來,讓他非常頭痛。不過在真靈丹的刺激下,她也算教的盡心盡力,授課的效率極高,而且不必掐著時間去聽課,了卻了李青山心頭一樁煩惱。

    李青山剛踏入庭院,劉川風便衝上來,一把激動的抓住李青山的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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