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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說夢者]大聖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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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53:16
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五十八章 試煉任務

    「這,這真的是你寫的嗎?」

    劉川風眼眸隱隱發紅,他本是存著指導一下李青山,重振師道尊嚴的心思去看的。

    嗯,武者!似乎是個沒修行者的世界,背景倒是挺像回事的,不過這個文法,未免太白了吧,竟然連開篇詩都沒有,是啊,青山他是山溝出來的,要他寫詩,也太過勉強了,這種時候,就得看自己這個師傅的了。

    劉川風懷著一肚子意見,慢慢看下去,然後漸漸忘了本來的目的,被書中環環相扣情節抓住,一頁頁的看下去,等到回過神來,已看到了結尾,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整篇小說的寫法,完全不同於他以往所看到的那些,卻是構思宏大,描摹細膩,一切場景,如今想來,猶曆曆在目。這本小說非但不差,簡直好的不可思議,讓他原本的心思,完全落在了空處。

    李青山道:「當然。」

    「不可能,這不可能。」劉川風喃喃道,他寫了這麼多年,深知其中的難度。

    「哈,我可是天才。」李青山拍著劉川風的肩膀,果然大師的故事是有力量的,當然小安的本土化修改,亦功不可沒。

    「咦,這是什麼?」李青山內視自身,發現原本黯淡無光的功德神符,其中正閃著一點亮光,猛地抬起頭,望著劉川風,突然覺得倍感親切。

    原本還擔心,抄來的東西。能不能收集願力,這第一個讀者不就有了嗎?

    劉川風也找不到更好的答案,只得面前接受李青山的解釋。大概是因為他出身江湖,所以寫起江湖事來,才會如此的生動,如此輕易。

    「青山,你入小說家。決然不會後悔的,我這就送到雲虛社去,你可想好了筆名?」

    李青山登時被問住了。皺眉苦思,腦海中靈光一閃,豎起食指:「叫金龍怎麼樣?」這是他考慮到自己最可能抄襲的兩位作家。將他們名字毫無瑕疵的融合為一。

    劉川風一個趔趄,想在找個比這土的名字都不容易了,吼道:「你以為你是在村,給娃娃起名字呢?我們可是小說家,筆名就是我們的第二生命。」

    李青山頭一次面對劉川風,覺得有點沒脾氣,嘟囔道:「金龍多霸氣多吉利。」又是一番苦思冥想,作為一個「寫」了百萬字的大作家,幾個字的筆名難處,還真有些尷尬。

    「無忌。無忌不錯吧!」李青山樂呵呵的道

    「身為小說家,怎能與書中角色同名,了會怎麼想?」

    「青山!」

    「只是把姓去掉了,愛徒,請你認真一點。」

    李青山道:「我懂了。那就叫李青山吧!」

    「什麼,這不是就是真名……」

    「對,就是真名!」李青山微笑,渾身都洋溢著自信的光芒,近來被俗事幹擾太多,差點忘了久日夢想。

    總有一天。他要將「李青山」這個名字,傳遍九州,讓億萬人傳頌。

    雖然這更像是,孩子對著天空所發出的幻想,說出來只會讓人發笑,甚至連自己想想,都覺得有趣,但真因為如此,才能稱之為夢想。

    煉成真靈丹不是夢想,修成妖將也不是夢想,因為他們都太正經了,只會讓做的神情莊重,聽的人表情嚴肅。

    泡到顧雁影這算是半個夢想,雖然他是如此的認真,但卻差點把某個家夥笑倒。哼,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管他媽的別人怎麼想,我李青山就是要做天下九州最強、最有名的人,或者妖。

    一切腳踏實地的努力,只為觸摸一個幻夢。所謂小說,不過也是這龐大計劃中的第一步罷了,又何必費盡心機,去想什麼假名。

    「大小說家李青山,這個名號我喜歡!讓福伯幫我好好宣傳宣傳,我自費一千萬兩白銀,讓清河府每個人知道我的大名!」

    「什麼你的大名?」

    李青山正在意氣風發念頭通達的時候,花承讚乘風而來。

    李青山迎上去:「你怎麼來了?」

    花承讚聽說李青山真的寫出一本小說來,猶豫再猶豫,問道:「不是那種吧,近來老王的脾氣不太好!」

    李青山道:「我是那種人嗎?」這話讓劉川風一陣臉紅,憤憤不平。

    「我想也是,聽說今天下午,你都在仁心島?」花承讚意有所指笑道,如此三下五除二,就搭上百家經院的第一女首席,更將那個男人婆韓瓊枝也勾搭的春心蕩漾,其魅力之強,確非劉川風這種人所能比。

    「你不要誤會,只是學習煉丹術罷了。」李青山連忙解釋,如心雖然很是不錯,但顯然對他沒什麼念想,他也不想損人清譽,更懶得利用這種機會去追求。

    追求追求,少不了一個「求」字,他偏偏是最討厭求人的,他生於此界,不是為了給哪個女人當奴才的,這一點,哪怕是對顧雁影也是一樣。

    「罷了,不說這個,你最近可有時間?」花承讚卻是不信,那個女人的性情,他也是多有領教,絕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花時間教李青山煉丹術。

    「幹什麼?」

    「試煉任務。」

    這是鷹狼衛一直以來的傳統,無論是新加入的鷹狼衛,還是後晉升的鷹狼衛,都要完成一次試煉任務,以證明其有資格擔任此職。雖然到如今,象征意義已經大於實際意義,但卻是不可或缺的。李青山這新晉赤狼衛,自也免不了走上一遭。

    「是什麼任務?」李青山更覺得讓如心單獨授課,是個正確的選擇,否則諸事幹擾,不知何時才能完整係統的學會煉丹術,將真靈丹煉製出來。

    「我們的一個夜鷹被殺了,可能與白蓮教有關,不用擔心,只是調查任務。如果找出凶手,就順便為我們的人複仇,如果找不出,回來複命就行了。」

    李青山道:「我的上一個試煉任務,也是調查任務。」結果不但得殺僵屍道人,還把嘉平城的鷹狼衛一勺燴了。

    花承讚道:「只要沒有壇主級人物出現,尋常煉氣士怕是傷不了你分毫,顧統領幾次圍剿,白蓮教的各方壇主,早就被殺的七七八八,剩下的漏網之魚也不敢露頭,完成任務之後,可是另有獎勵。」

    「什麼獎勵?」

    花承讚笑道:「你期待已久的,前往如意郡,面見顧統領!」這亦是鷹狼衛多年的傳統,新人有資格面見上一級統領,如果運氣好,得到看重,更有許多好處。

    「這倒是不錯。」李青山也是露出笑容來,他也想去印證一下心中那個猜想,去接近那半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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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3 00:53:38
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五十九章 姻緣&因緣

    「什麼時候出發?」李青山問道。

    「越快越好,最好明日就出發!」

    「好,那就明日吧!」

    「明日來府城報到,對了,書印出來,給我一本。」花承讚將赤狼衛的製服與佩刀留下,便告辭離去。

    第二天,李青山換做一身英挺的赤狼服,來到清河府城,鷹狼衛所。

    邁步來到最高層,敲響花承讚的房門。

    開門的卻是韓瓊枝,一看是李青山,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讓開一邊,也不理他。

    李青山莫名其妙,不過這位韓大小姐,從來就是喜怒無常的,他也不放在心上。

    花承讚坐在桌後,雙手交疊,臉上的微笑,任何時候都像是成竹在胸。

    簡單的闡述了下任務,被殺的鷹狼衛名為周沛,曾是一名夜鷹,因在圍剿白蓮教餘孽求真社的任務中有功,便恢複了普通鷹狼衛的身份。

    前日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被殺,屍體被送了回來,身軀上刻有「叛徒」二字,疑為白蓮教餘孽所為。

    李青山聽到「求真社」三個字便豁然想起,這周沛他曾經見過,求真社更是他親手所滅。而懷疑的凶手,便是那曾從他手中逃脫的求真社的社長「邱睿柳」。

    沒想到最後,這個任務又落到了自己頭上,世間的因緣巧合,還真是難以測度。

    不過實際上算不得什麼巧合,清河府治下數百城。花承讚手頭的任務也是數不勝數,但李青山出自嘉平城的鷹狼衛,而這周沛任職之處,也正在嘉平,才特意將這個任務交代給他,有幾分衣錦還鄉的意味。

    資料文書放在長桌上,兩只手同時伸過去。李青山與韓瓊枝四目相對,同時望向花承讚。

    「這不是我的任務嗎?」

    花承讚認真的道:「雖是調查任務,但事關白蓮教。不可大意,按照規定,至少要二人以上協力。」

    李青山收回手來。不再說什麼,韓瓊枝的實力夠強,雖然脾氣大了點,但他騰雲往來,中午便能趕到嘉平,稍稍調查一下,最多也就花費個一兩天時間罷了,也沒什麼容忍不了的,而且怎也算是美女,能夠稍解旅途寂寞。

    韓瓊枝一拍桌子:「不行。我不同意!」

    花承讚肅容道:「這是統領的命令!」無論平日再怎麼沒架子,但鷹狼衛仍是等級分明,律法森嚴,韓瓊枝除非脫出鷹狼衛,否則非得聽命不可。

    韓瓊枝盯著花承讚。又瞟向一旁的李青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臉色微微一紅。

    目送二人走出去,花承讚靠在舒適的高背椅上:「師妹啊,師兄能夠幫你的,只有這麼多了。」

    從小到大。極難得有韓瓊枝欣賞的男子,如果這還不是最難得的,那更難得是,韓安軍也欣賞這個男子。他這個青梅竹馬,自然要助一臂之力。二人獨處,最是增進感情,若再跟著李青山回鄉一趟,那更是妙哉。

    這也算是幫朋友,李青山若能靠上韓家這棵大樹,同樣是受用無窮,近處有韓安軍幫襯,遠處有韓安國照應,再也不必擔心修行資源不足了,簡直是天作之合。當初玩笑,沒想到竟有機會成真,不得不說,李青山發展的實在不錯。

    至於顧雁影,那種春秋大夢,還是早點醒醒吧!


    來到門外,韓瓊枝道:「這是你的主意?」

    「當然不是。」李青山撇了撇嘴:「大小姐你縱然要什麼有什麼,我李青山也犯不著使這樣的手段。」

    韓瓊枝一挑眉毛:「怎麼,我還不值得你使點手段?」

    「值得,值得,值的很,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先去個地方。」李青山隨口敷衍後又左顧右盼。

    「這還差不多,你要去哪?神神秘秘的,見不得光嗎?」

    李青山道:「那就一起吧!」

    在城中不便施展法術,安步當車,來到城邊一座小樓外,上面的牌匾上高高掛著「雲虛社」三個大字。

    韓瓊枝訝道:「這是你們小說家搞得?」

    李青山嘿然一笑,也不解釋,他也是頭一次來這個地方,他來此處,自然是看自己的新書如何發行了。

    昨夜劉川風,便親自將書稿送來了。

    孫福柏和劉川風聽聞李青山前來,聯袂出來迎接,看見韓瓊枝後微微一訝。

    清河府出身世家的公子小姐不少,但鮮有能強過眼前這位的,其人會跟李青山同行,不禁惹人遐思。

    韓瓊枝看在李青山的面子上,漫不經心的向劉川風行了個禮:「你們在這幹什麼?」

    劉川風更是佩服起自己這位首席愛徒手段了得了,以往這位,見了自己,可是從來不正眼瞧。

    「一看便知。」孫福柏笑的將二人迎進來,在雲虛社內參觀了一圈。

    樓上廳堂中,各個說書人們,正在背誦李青山的書,準備將來的表演,一致認為李青山寫的非常精彩,特別是極為適合說書人宣講。不過因為古韻不足,而且不是書生佳人的調調,要讓唱曲人配曲,就破費心思。

    李青山大手一揮:「唱不出來,可以演嗎?」扯了些話劇之類的形式,一群人覺得茅塞頓開。

    而在另一個房間,一群畫師則在為書中人物配插畫,這個主意還是源自於劉川風,他發現自從插了畫之後,他的那些黃書好賣多了,願力收集的也容易一些。

    雲虛社後面的工坊中,十幾台從墨家買來的印刷機械,正在全力開動,嗡嗡作響,將一個個方塊字,印在白紙上。只等插畫畫出來,便可如法炮製。再經裝訂,便可成書了。

    李青山參觀了一圈,表示十分滿意:「我實在抽不出功夫來,這的事就有勞福伯了。」

    孫福柏道:「我們都是一家人,說這話就未免太見外了。」

    「我們什麼時候走?」韓瓊枝不耐煩的道,這些小說家的人就是奇怪,身為修行者。與這些凡人混在一起,有什麼意趣。

    她也翻看了一疊書紙,但看了一眼便覺得無聊。她平生除了修行功法外,對任何文字類的東西都缺乏興趣,只覺得比起與兵家弟子大戰。寫小說的他,實在不那麼讓人欣賞。

    「現在就走。」李青山想著不久之後,他的大名就將在清河府內廣為傳播,心情正好。

    「一起吧,我這個快些。」

    來到門外,韓瓊枝正要拿出飛梭,李青山將說了一句,她的臉色稍和,但又立刻繃了起來,她韓大小姐。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跌了份兒。縱然有些好感,也不能上杆子奉承人,更別說這家夥還敢在仁心島如此不將自己當回事。

    雲團衝天而起,直向嘉平城飛去。

    沿著這條當初來到的道路回去。李青山心中也頗多感慨。

    韓瓊枝本是豪放性情,但面對著李青山,又想著花承讚如此安排的用意,想與他相處的好些,又怕失了顏面,若要如過去那般。隨著心情亂發脾氣,豈不是像那些思春的小女孩一般,更不是她的風格。

    豈止她平日的作風,在李青山看來,就是像小女孩一樣,現在偏要裝成別的樣子,實在是別扭的很,一時之間,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在李青山的感慨來得快,去的也快,片刻後便與韓瓊枝攀談起來,韓瓊枝才鬆了口氣,卻仍是繃著根弦,努力掌握著分寸,這恰好也是她最不擅長的。

    言語之間,李青山只覺這韓大小姐,忽然性情大變,變得矜持起來,雖少了些鋒芒,卻也少了些爽利,心中奇怪,但彼此關係不算親近,也不好深究。

    他怎麼也不會明白,他在兵家一番發泄式的亂戰,會觸動到她的小小情懷。


    趕了兩個時辰路程,遙見一座孤山,屹立於大河之側,山上一只雄鷹展翅,俯瞰山下連綿城郭。

    雲消於足下,李青山穩穩落在山巔,環顧一眼。久違了,嘉平。

    玄鷹統領方恩尚帶著山上所有的玄狼衛前來迎接,其中還有不少當初鷹狼衛的舊人,只見著一身赤狼服的李青山,身旁立著一個赤狼衛的大美人,單憑那顧盼自若的氣度,就非凡間女子所能比擬,心中都是說不出的豔羨,更夾雜著一股酸澀的嫉妒。

    想當初李青山入鷹狼衛時候,他們都是親眼見得,不過是個山野小子罷了,哪曾想短短一兩年時間,便竄飛到這種高度。

    方恩尚恭敬行禮道:「方恩尚拜見兩位大人。」

    李青山向方恩尚還了一禮,韓瓊枝上去拍著方恩尚的肩膀道:「小方,許久不見,怎麼還是煉氣六層?」

    方恩尚道:「二師姐說話還是這麼不饒人,我的天賦,怎及得上師姐你,還有這位青山道友,我初見他時,才不過煉氣五層罷了。」因韓瓊枝在法家是次席,所以亦被稱為二師姐。

    「承蒙,我看方統領才是氣質大變,成熟了不少。」李青山只覺方恩尚也少了些天真,多了一股統領的氣勢。

    「兩個大男人,誇來誇去,不嫌害臊,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脫了二人獨處的尷尬場面,韓瓊枝恢複常態,立刻主導場面,一邊問詢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邊讓方恩尚帶他們去查看周沛的屍首,看得出來,韓瓊枝對處理這種場面很有經驗,李青山也就甘當陪襯,不置一詞。

    寒意森森的停屍房內,掀開一層白布,一具發青的渾身赤裸的躺在那,身上果然刻著「叛徒」二字。

    李青山見慣了生死,不當一回事,只皺眉思索,覺得憑丘道人的脾氣,不似做這種事的人,這更像是三流江湖人物的報複手段。

    求真社很大程度上也不是毀在鷹狼衛手中,而是半路殺出的牛巨俠手,縱然知道周沛是臥底,仇恨也沒這麼深吧,一刀殺了還不夠嗎?

    韓瓊枝更是面無懼色,將赤裸的屍首打量了一番,也毫無尋常女子的羞澀,反而露出怒意,蓋上白布道:「如此挑釁鷹狼衛,簡直膽大包天,小方,你可有什麼線索。」

    方恩尚道:「我正要說,昨日有線人來報,丘道人在西北方向出現過,似乎是往古風城的方向去了。」

    李青山的疑心就更重了,丘道人的狡猾,他親身體會過,這樣一個人物,會給那些凡人眼線捕到行蹤,而且古風城,豈不就是錢家的所在嗎?

    他的第二次試煉任務,竟再一次指向那,是巧合,還是存在某種玄機?

    韓瓊枝唰的蓋上白布,對李青山道:「我們現在就去!」

    李青山遲疑道:「這面恐怕沒那麼簡單。」遂將自己疑慮說了出來。

    若是過去,韓瓊枝定要嘲笑李青山擔心,不過經曆這許多事,她知他非怯懦之輩,但不立刻衝到古風城,將邱睿柳找出來殺千刀,又不合她的心性。

    「那你說怎麼辦?」

    方恩尚微微詫異,真是難得,二師姐也有問別人意見的時候。除了面對兩位統領,她在法家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李青山思索片刻:「就按你說的辦吧!」

    此事雖有疑點,但他相信花承讚的判斷,此行當不會有什麼危險,否則不會不提醒他們。

    白蓮教的壇主設下這麼大的圈套,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蹤,難道就為埋伏兩個煉氣士?真是不顧一切,要殺人泄憤,直接來著鷹狼衛所殺個痛快,豈不是更好?何必專門引到那麼偏僻的古風城去嗎?

    最大的可能,是邱睿柳又糾結一幫散修,設下的蹩腳陷阱,憑他的手段,築基之下,來多少殺多少。

    韓瓊枝道:「那還廢話。」

    李青山聳聳肩膀:「小心無大錯。」

    「青山懷疑的甚有道理,那丘道人狡猾的很,我也隨你們去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方恩尚仍記得,上一次吳艮帶大批鷹狼衛出手,也沒成功。

    韓瓊枝道:「不必了,將這兄弟好好安葬,若有家人,好生照料,他不會白白犧牲,我們會為他報仇的。」

    見方恩尚還要說什麼,韓瓊枝道:「我們二人聯手,絕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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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六十章 白蓮壇主

    懷著強烈的自信,以及說對李青山的信任,韓瓊枝大手一揮,二人踏上征途。

    韓瓊枝催促道:「還不快把雲召出來!」

    剛剛到了午後,背倚大山,面向沃野的古風城,便出現在眼前,被冬日昏黃的陽光,染成一片淡黃。

    滄桑的城門下,李青山與韓瓊枝抬眼望去。

    雖然是冬日,但街上還有不少人流往來,大人孩子,俗世喧囂,一如往昔,千載不變,看不出有任何危險或者殺機隱藏。

    行走在大街上,反倒是他們二人,引起不少注目,被當做異類。

    李青山道:「我們四下找找吧!」

    韓瓊枝放聲道:「邱睿柳,我們已經看到你了,快出來吧!」

    引起的注目就更多了,李青山笑著搖頭,這種騙小孩的招數會有用嗎?

    話音方落,只聽吱呀一聲,在這條通衢大道的盡頭,錢府大門轟然開啟。

    邱睿柳仍是一身道袍,立在門前,拱手道:「不知貴客來到,有失遠迎,還請包涵!」

    還真有用!

    話音未落,李青山便覺身邊卷起一陣灼熱的狂風,韓瓊枝破空而去,縱身來到錢府門前。

    唰的一聲,長刀出鞘,燃起三丈烈火,向邱睿柳當頭劈下。

    「納命來!」

    這一刀,乃是法家的大辟刀罡,刑法威嚴,斬人性命,更兼具著一股兵家勇決之意,刀之未至。便已震懾敵膽。

    邱睿柳卻動也不動,笑著看刀鋒劈至眼前。

    鐺的一聲,長刀劈在一層黑色光幕上,乃見一個法陣將錢家府邸籠罩,憑個人之力,是極難於法陣相抗衡的。

    韓瓊枝被震飛出去,在空中一個翻身。輕盈落地。

    邱睿柳道:「原想引些厲害人物過來,沒想到只引來了兩個小蝦米。」

    「殺人啦!」街上行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呼喊著逃向家中。升鬥小民,怎敢卷入這樣的爭鬥中。

    「怎麼不幫忙?」韓瓊枝轉頭質問李青山,卻見李青山皺眉凝視著被黑色光幕所籠罩的錢家府邸。

    「我們走!」李青山忽然拉起韓瓊枝。騰雲駕霧,衝天而去。

    「你幹什麼?」韓瓊枝掙紮道,邱睿柳縱然有法陣保護,但法陣的力量,也不是無窮無盡的,更別說,她手中還有幾張極品靈符,縱然有什麼埋伏都不放在心上。

    但李青山二話不說,臉色鐵青,手臂如鐵箍住她的腰肢。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警兆。

    「想走?已經太遲了!」丘睿柳大笑,即便在此刻聽來,也覺得是正氣洋溢,豪爽多過陰毒。

    錢家府邸中,一道黑色光束衝天。將黑色光幕撐起來,轉瞬間就追上了李青山,籠罩了整個古風城。

    宛如黑夜突然降臨,就連天上的冬日都變得黯淡無光,幾個還沒來得及逃回家中的行人,猛然呆住。身上爬滿裂紋,如沙雕般崩塌,無聲無息的在地上塗成一團暗紅汙痕。

    沒有任何預兆或準備,滿城萬戶,無論男人女子、老弱婦孺,死於頃刻。

    沒有英雄出現,來一場正邪大戰,拯救黎民的戲碼。沒有歎息或者苦痛,只一瞬間,一切便歸於死寂,那些市井喧囂,像是從未存在過。

    李青山與韓瓊枝在被黑色光幕籠罩的瞬間,身形便僵住,感覺正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擠壓拉扯,好似要將身軀壓成一團肉泥,又似要扯成一片碎片。

    兩股力量相互持平,而近於無,但是毀壞,卻是無所不在,深入肌理。

    靈力凝成的雲團,無聲彌散,二人從空中跌落。

    韓瓊枝心中的自信,全都變成了驚懼,這種陣法,絕非一個邱睿柳所能布下。至少是白蓮教的壇主,才有可能做到。

    李青山卻一下想起了,顧雁影曾經說過,白蓮聖母獻祭數十萬生靈的故事。

    這一次,只怕遇到了頭彩,藏匿在錢府中,至少是一個壇主。

    韓瓊枝拚命調動真氣,真氣卻不聽使喚,開口想對李青山說些什麼,卻看見他驚愕的望著自己,下意識的摸向臉頰。

    她白皙光潔的臉,宛如經年的老油畫,生出一道細細裂紋,滲出鮮紅的血來。

    ……

    古風城,大概已變成了一座死城了吧!

    百家經院中,錢容芷仰望藍天,如是想到。

    曾經的一切,都將在白蓮教的「蓮花生陣」中,化為烏有。

    她無聲輕吟一句:「眾罪滅,蓮花生。」

    她與邱睿柳的初識,是在上一次的圍剿任務,為了在密如蛛網的地底,進行追殺,他們分散開來,彼此用腰牌聯係。

    結果,她找到了受傷的邱睿柳。

    這一次完全是偶然,或者也是必然,她努力的找尋蛛絲馬跡,然後選擇邱睿柳最不可能逃往的一條洞窟中追去。

    黑暗之中,四目相對,沒有言語,沒有交鋒,她裝作什麼也沒看到,退了回去。

    那時候,邱睿柳雖然受了重傷,但她卻只有煉氣五層,戰鬥,拖住邱睿柳,他便是死路一條,但她也很可能會戰死,得不償失。

    而在幾個月之前,一次很平常的任務中,又見到了邱睿柳,或者說是他找上門來,邀她入教,沒有什麼威逼利誘,只是極度誠懇:「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就是白蓮教的人!你若不答應,現在便割了我的頭去鷹狼衛領賞吧,我絕不反抗。」

    真話,假話,無關緊要。

    錢容芷稍作思索,便答應了,成為了一名白蓮教徒。並將自己的財產,錢府獻給白蓮教做秘密基地。在她的推動下。理所當然的成為白蓮教的血祭之地。

    李青山會去那,到底算是意料外,還是意料中,偶然抑或必然,她也不能確定,他若死了,她替他歎息的。。

    ……

    韓瓊枝看著手上的鮮血,眸中流露懼意,平生第一次。離死亡如此之近。

    這時候,那道將黑幕撐起的黑色光束,收縮扭曲。頂端卻膨脹起來,宛如花苞。地面上,那些斑駁的暗紅色的色塊,正在一點點磨滅,證明其存在的最後一點痕跡,漸漸消失,連同他們的血肉靈魂,具都成為花苞的養分,助其盛放。

    李青山試著催動真氣,丹田氣海中卻一片潰散。似被從更深層的地方瓦解,更別說凝聚法術了。

    隨著花苞的綻放,法陣的威力越發強盛,身體損傷亦越來愈大,如此下去。根本不用那隱身幕後白蓮壇主出手,他們便是死路一條。

    這便是與顧雁影,與整個如意郡的鷹狼衛爭鬥了多年的白蓮教的恐怖,同為築基修士,三山老人與之相比,簡直是和藹可親。

    邱睿柳歎了口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吾觀兩位,非凡俗人等,何不棄暗投明,入我白蓮教,一同匡扶天下,也可少受些辛苦。」

    「閉嘴!」韓瓊枝咬著牙,口中滿是血腥味,身為大煉氣士,其擁有遠超過凡人的體魄,才沒被陣法一下瓦解,但傷勢卻在一點點蔓延,宛如萬蟻噬體,身受淩遲。

    「你被生下來,不是當孬種的!」韓安軍曾如此訓斥她,雖然煩透了那老頭子,不過他說的一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她韓瓊枝,無論到什麼地步,都不能跌了份兒,特別是在李青山的面前。

    邱睿柳道:「執迷不悟!不過能成為黑蓮的一部分,洗淨身上的罪孽,也是你們的幸運。」

    李青山一挑眉毛,便要出手。無論何人,想要他的性命,也要問過他的拳頭,這陣法縱然壓製了他的真氣,卻壓製不了他的靈龜妖丹,修成靈龜二重之後,縱然面對築基修士,他也不再是不堪一擊。

    他方才確實猶豫了片刻,他的體魄強悍,遠勝過韓瓊枝,雖受到陣法壓製,卻沒受到實質的傷害。這陣法如此厲害,若要脫身,非得顯現妖身才有機會,但這會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此時此刻,卻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他總不能看著韓瓊枝去死。

    韓瓊枝低聲道:「你走吧!」

    「什麼?」李青山蹙眉,這陣法如果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還有什麼可怕。

    「那朵黑蓮便是陣眼,我去將其打斷,你借機脫身吧!可能只有一瞬間,你要好好把握,回去求援,替我報仇!」

    如果沒機會,咱就一起死在這吧!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便一下躍起,衝向邱睿柳,手中撚著一張極品靈符。

    鮮血從指間滲出,轉眼間就將靈符浸透,靈符閃動光芒,憑著鮮血中殘存的真氣,用最原始的方法,將靈符激發。

    靈符燃燒起來,化作一顆熾烈的火球,急劇變大,宛如升起一顆暗紅色的太陽,照亮韓瓊枝的滿是裂紋的笑臉:「給我死!」

    「壇主!」邱睿柳臉色劇變,極品靈符的威力,不是任何可以煉氣士承受。

    然則火球的威力還未發揮到極致,便開始黯淡,被黑暗吞沒,迅速湮滅,來到邱睿柳面前,只剩下一陣熱浪。

    韓瓊枝臉上笑容消失,顧不得絕望,腳步不停,將第二張極品靈符撚在手心。

    邱睿柳拿出鬆紋長劍,籲歎道:「貧道不忍你如此受苦,來送你一程!」

    一道黑影從韓瓊枝身邊閃過,來到邱睿柳面前,是李青山。

    邱睿柳大驚,揮劍。

    李青山抬手,數十道劍氣激射而出,縱然是這恐怖的陣法,也不能稍損它們的鋒芒。

    邱睿柳一臉錯愕,身上出現縱橫交錯的血痕,微微錯移開來,來不及碎裂,便被陣法瓦解,同那些凡人一樣,坍塌成一片暗紅色的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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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六十一章 百家降臨

    「你!我不是讓你走嗎?」韓瓊枝停步。

    李青山高大的身影立於錢府門前,回眸道:「抱歉,我還沒有叫女人替我送死的習慣!」致歉,是因為方纔那片刻的猶豫。

    「縱然是要打斷法陣,也是我的機會更大些,你走吧!」

    「這裡是我說了算!」韓瓊枝趕上前去,一指點在她額頭,一張極品靈符,迸發出一片光華,將她週身籠罩。

    雖然在這法陣內,所有靈符的威力也大打折扣,但總有些用處,她臉上的細密裂紋,頓時不再蔓延。

    她張口欲言,一顆療傷靈丹丟入口中,身上的傷勢開始癒合。

    「聽話的女人才可愛,別讓我的努力白費。」李青山不再多言,化作一陣狂風,直闖錢府內院。

    韓瓊枝一咬牙,向著城外奔去。

    「有些時候,總要有人去犧牲,但無論犧牲是誰,這份犧牲不該被白費。」這亦是韓安軍曾對她說過的。縱然二人對弈,亦有誘子、棄子之說,何況兩軍相爭,這便是兵家之道。

    熟悉的景物撲面而來,李青山一路直撞過去。

    一身真氣無用,他不單無法騰雲駕霧,甚至失去了在空中轉折的能力,從此刻起,他的雙腳絕不會隨意離開地面。

    不知撞破了多少牆壁,終於來到錢府內院,那黑蓮花枝的源頭。

    一片蓮花池旁,其中蓮葉青青。蓮花綻放,香氣四溢,彷彿春夏,隱約看見其中鯉魚往來遊走,充滿了生機盎然。但在這一片死寂的古風城中,卻是如此的詭異反常。

    一個身著黑色法衣,頭戴黑蓮法冠的男子。盤腿坐在一片荷葉上,伸手撩動池水,逗弄鯉魚。宛如泉林雅士,絕沒有半點奸邪之徒的氣象。

    然而那多朵即將綻放的黑蓮,粗如巨木的根莖便植於他眼前。在李青山眼前奪去了數萬人的性命。

    「你來了,看來睿柳他已經去了,不,應該也是來了。」黑袍男子仰望黑蓮,露出微笑。

    李青山很相像韓瓊枝一樣,二話不說一刀劈過去,但是心中的警兆,簡直是在尖叫,這黑袍男子豈止是築基修士,簡直是築基巔峰。給李青山的感覺,與邋遢道人也相差不遠。

    這種狀態下,或許只要一招,便能將自己擊殺。而越是危急關頭,他便越是冷靜。尋覓一絲破綻、一線生機。

    「你是什麼人?」

    「名字只是代號,你就叫我黑蓮吧!」

    「你的同伴死了,難道你就不覺得傷心憤怒?」

    「我替他高興,他染了不少罪孽,也到了還報的時候了。」黑蓮壇主慢聲吟道:「萬罪滅,蓮花生。脫泥犁。得澄淨!」他溫和的嗓音,有著一種別樣的魅力。雙眸澄淨釋然,宛如高僧,任憑誰見了都要生出親近之心。

    「你是替自己高興吧,讓你這朵蓮花,又增添了一份力量,只是不知道,你自己的罪孽,何時得以償還?」

    「或許就在今日。」黑蓮壇主微笑道。

    李青山啞然,這黑蓮壇主的豈止是將生死置之度外,而是真正的視死如歸,邪教中人的思想,實在不可以常理度之。

    這時候,池塘中嘩的翻起一朵水花,一抹紅影,穿過片片荷葉,搖頭擺尾,游曳而出,向著岸上的李青山點頭致意,正是想當初,李青山放生的那一條,張大嘴巴,猶像是在討靈丹吃。

    「你們認識?」黑蓮壇主擺擺手:「快去,快去,現在沒靈丹給你吃。」

    即便面對一條鯉魚,一隻世人眼中的妖怪,他的神情都溫柔的像是在哄一個吵著要糖吃的孩子,這麼比喻或許不對,因為他剛剛才親手殺了成百上千個孩子。

    黑蓮壇主無奈,自從百寶囊中,取出一顆靈丹來,放入鯉魚口中,摸摸鯉魚的頭,紅鯉才滿意的曳尾而去。那丹藥縱然比不上道行丹,也差不了多少。

    不行,不能再拖延了,李青山上前一步。

    「你要斬斷黑蓮救你的朋友?」

    李青山的腳僵住,難不成這黑蓮壇主一直監視著外面,那他的計劃便難以實施了。

    「我沒看到,我只是猜你是這麼打算的,鷹狼衛很少單獨行動,特別是在面對我們的適合,方纔你就一直在瞧那朵黑蓮,他是男子還是女子?」

    「你是想用神符中的願力,來激發靈符,來偷襲我吧?」

    李青山剛剛放鬆下來的心神,陡然繃緊,他激發靈符,打開百寶囊,所用的並非鮮血,而是那一枚大衍神符。自打離開清河府之後,大衍神符內匯聚的願力,便漸漸多了起來,顯然是由雲虛社內部成員所產生的。

    願力,本就是極特殊的一股力量,不受到法陣的絲毫影響,此時此刻,便成了制勝的關鍵,但他沒想到,他還沒出手,便被敵人一口叫破了。

    黑蓮壇主道:「你體內神符所散發出的力量,雖然還很微弱,但我也不能視若無睹。罷了,你動手吧!」

    「什麼?」

    「我不會阻止你,你若能撼動花莖,法陣便會有轉瞬的搖撼,你的朋友就有機會逃出這裡,我亦想看看,你有什麼辦法做到。」

    李青山蹙眉,平生未見過如此怪異的對手。

    黑蓮壇主道:「放心,我要出手早就出手了,你就當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將死?」李青山一步步走向黑色花莖,心中卻充滿了猶疑,如果黑蓮壇主從一開始便全力出手擊殺他,反而會讓他安心不少,但這種境況,實在是太出人意料,反而讓心中的壓力陡增,要時刻防備著黑蓮壇主暴起出手,還要擔心其中是否有什麼陷阱。

    但他也沒有故意繞開他,在這樣近的距離,差個三五尺,對一個築基修士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李青山身形一頓,駢指如劍,一躍而起,身上剩下的數十道劍氣,全部融入這一指之中,刺向黑色花莖。

    無匹劍氣,深深刺入花莖之中,打斷了其吸納養分,上面的巨大花苞也跟著搖曳了一下,天色陡然亮了一些,但馬上又恢復黑暗。

    李青山回到池塘邊,奇異的望著黑蓮壇主。

    黑蓮壇主果然沒有出手,反而開口讚歎道:「這股劍氣,很不尋常,難怪睿柳連一招也接不下。」

    「現在,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了。」李青山開口道,韓瓊枝想必已經借這個機會離開了,現在,古風城中,就只剩下他們二人,可以變化妖身盡情一戰了。有這法陣阻隔,相比不會被外人看到。

    「哦?」黑蓮壇主微微詫異,一個七層煉氣士,縱然有些很特別的力量,但跟一個築基修士叫板,還是在連真氣都無法運用的情況下,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我輩中人,縱然大難臨頭,亦當坦然相視,不失氣度,何須學凡俗人等,做無謂困獸之鬥。」反倒是將李青山教訓了一番。

    「廢話少說!」李青山正要解放妖力,身後腳步聲傳來,回頭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也沒有叫男人替我送死的習慣,再說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可愛的女人,也犯不著討你喜歡!」韓瓊枝臉色變了幾變,硬項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回來,她從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在這種情況下,撤退都是最為正確的選擇,而且不會受到任何道義上的職責,無論是鷹狼衛還是兵家,都不鼓勵無意義的犧牲。

    在這種時候還徘徊不去,反而是讓同伴的犧牲白費,她原是最看不得這種小女兒姿態的,但是這一次,她無法將他丟下,在她的心中,他不只是同僚、同袍、同伴。

    「我只是覺得我逃不過一個築基修士的追殺,與其被各個擊破,倒不如拚死一搏,或許還有點機會。」

    「果然是個女子,還是個美麗的女子,世上能找到彼此中意,又肯為彼此犧牲的人,實在是太難得了,你們當好好珍惜這段緣分。」

    這個時候,黑蓮壇主仍是一臉有趣的打量著二人,說起話來,倒像是媒婆。

    李青山也不知該做和表情,若有人肯陪你同死,縱然給她知道你的秘密,也不算什麼吧!

    對韓瓊枝道:「你自己小心。」取出所有的極品靈符來,正要出手,拚死一戰,

    「等等!」黑蓮壇主忽然抬手道。

    若是面對別的對手,李青山說什麼也不會等,但這黑蓮壇主身上實在太多怪異,從始至終,莫說殺氣,縱然敵意都欠奉。

    「你們都走吧,我等的人,來了!」黑蓮壇主仰頭望天。

    一道熾白閃光,劃破黑暗,從天而降,直擊在即將綻放的黑蓮上。

    轟,雷鳴聲緊接著傳來。

    幾個熟悉的身影,從天而降。

    韓瓊枝失聲道:「爹!」

    韓鐵衣正是其中之一,身旁還有柳長卿、王樸實、一念大師等人,百家家主,幾乎盡匯於此。而那一道天雷,正是出自築基巔峰的邋遢道人周通之手,才能一舉撕裂法陣。

    王樸實道:「黑蓮壇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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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六十二章 反複無常

    黑蓮壇主聽聞此言,對李青山微微一笑,似乎在說,「我說吧!」似乎渾然不覺,自己已然身陷死境。身旁的黑蓮,遭天雷轟擊,亦只是微微搖曳了一下。

    李青山不由望向韓瓊枝,難道是她借著方才陣法減弱的時候發出了求援信號,韓瓊枝也是一臉茫然。

    是的,這不可能,百家經院離此千,縱然得到訊號,也不可能如此及時,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這是一個陷阱,針對白蓮教的陷阱,獵人與獵物的身份,登時調轉。

    黑蓮壇主縱然有著詭秘的黑蓮法陣相助,也絕不可能敵過的過這麼多家主的圍攻,隕落之時即在眼前。

    只是李青山的心中又升起一樁疑問,既然如此,為何不早早出手,要讓這滿城之人死盡,甚至看著他們遇險?

    王樸實道:「黑蓮閣下,且看你這次如何遁走?」

    「生死之間,皆有定數,前番逃遁,本非吾願,只是時候未至,一直深感歉意,今番定讓統領滿意。」

    原來這朵黑蓮,並非是一件尋常法器,而是與黑蓮壇主本身性命相關的本命法器,他將這朵黑蓮放下便能張開法陣,縱然築基修士陷身其中,也要憑他擺布,可謂最強之時。

    然而一旦栽種下來,便不能輕易移走,亦是他最弱之時。

    否則的話,沒有任何一個築基修士不懂得遁法,黑蓮壇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要不被法陣困住,縱然被這眾多築基修士圍攻,亦能從容脫身,他亦曾因行跡泄露。被鷹狼衛所圍剿多次。但沒有一次,能將他留下來。

    以數萬人的性命為代價,終於將他困死在這。眼看一件大功到手,縱然王樸實也不由得歡喜。

    柳長卿道:「只可惜了這數萬百姓。」

    「南無阿彌陀佛!」一念大師低誦經文,滿臉悲憫。他本是能夠阻止這一切的。

    「知府大人不必自責,你要為清河府億萬黎民負責,權衡利弊,是你的職責所在。」又道:「大師也不必傷心,他們都已洗去滿身罪業,領悟蓮花妙諦,至極樂淨土。反倒是我等,沉淪泥濘,滿身罪業。不得解脫,值得一歎。」

    黑蓮壇主不但沒有指責二人虛偽,反而溫言相勸。沒有一絲的偏激。充滿了寬容與體諒。

    「孽障,住口!」一聲雷鳴獅吼。從一念大師口中轟出,做金剛怒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縱然背負滿身罪業,亦要將爾等抹殺,為世間除一禍害!」

    黑蓮壇主道:「大師,你此言便錯了,法家以嚴刑峻法警醒世人,是以王統領要以擊殺我為第一要務。儒家要牧守萬民,自要權衡輕重緩急,不得已而犧牲這滿城百姓。然則我佛慈悲,雖有降妖除魔之大能,亦不可讓忿怒心,大過了慈悲心。」

    李青山看的分明,此番各家主欲先以言語打擊黑蓮壇主的心志,但黑蓮壇主的心境卻如一潭靜水,不受任何影響。

    邋遢道人不耐煩道:「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我們聯手將此賊轟殺便是了!」

    韓安軍對李青山道:「做的不錯,帶她出去。」

    此言仿佛開戰的訊息,各家家主身上都是光華流轉,全都亮出靈器甚至法器來。

    李青山深深望了黑蓮壇主一眼,拉起韓瓊枝便走,黑蓮壇主還笑著說了聲:「後會無期。」

    李青山心中覺得很不妙,黑蓮壇主的態度,實在太過淡定了,而且通過方才的話語,似乎對這一切早有預料,甚至連死生都已看淡。從頭到尾莫說怒意殺氣,縱然疾言厲色都沒有,但卻讓李青山感到一絲深深的恐怖。

    來到法陣之外,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便出來了。

    沒了那生死危機的壓力,韓瓊枝壓不住傷勢,登時吐出一口血來,昏迷過去。

    李青山卻不敢怠慢,先召出雲霧,帶著二人飛到足夠高,足夠遠的安全位置,又將一顆療傷丹藥送入韓瓊枝口中,施展法術,為其療傷。

    過了片刻,韓瓊枝便悠悠醒轉,李青山放下心來,往下一看,又將眉頭皺起。

    下面並未如預料般立即開戰,黑蓮壇主似乎說了什麼,各家家主都是呆住。

    到底出了什麼事?

    ……

    竹林搖落一地日影,斑駁鋪滿身,清河府的冬天雖然也很冷,但卻不似古風城那般刻骨冰寒,錢容芷如是感慨,獨自踐雪而行。

    一座精致的庭院,顯現在眼前,依舊是空空蕩蕩,冷冷清清。

    唯有劉川風一人,正在奮筆疾書,小說已經是他唯一的驕傲了,決不能被自家弟子搶去風頭。

    太過投入,甚至連錢容芷到來都未曾察覺。

    錢容芷微微一笑,此人沒被告知一起去圍剿黑蓮壇主,卻也在意料之中,

    那一天,她答應了邱睿柳的邀請之後,立刻便向王樸實報告,

    亦不出所料,王樸實讓她先行隱忍,做一只明面上的夜鷹,幫助調查白蓮教的內部,找出更多大頭目的行蹤,方便稟報如意郡,進行剿殺。

    反而有意給了她一些訊息,好取得白蓮教上層的信任。風險越大,回報越大,自然也得到了不少賞賜,來自雙方的。不過本身的資質太平庸,亦未能簡單的突破境界。

    咚咚,錢容芷敲敲廊柱:「李青山在嗎?」

    「你是?」劉川風這才抬起頭來,心中不平,他那愛徒,也不比他生的好些,怎麼又這麼多的桃花運。

    錢容芷自報家門,言語幾句,從百寶囊中提出一壇酒來:「我倒是忘了,他的試煉任務還沒完成,也是沒有緣分,這壇酒請大人喝了吧!」

    劉川風立刻喜上眉梢,我的桃花運來了,裝模作樣清咳兩聲,「這樣不好吧,不若等青山他回來。」未等錢容芷退讓兩句,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片刻之後,當一聲,劉川風弄灑了酒壺,倒在地上。

    「果然如傳說般,是個草包。」錢容芷用真氣包裹著,將所有酒吐出來,然後取走了他的腰牌,向雲虛島的中央法陣行去。

    間諜,無論在任何時代都是危險的職業,隨時隨刻深陷敵陣,一旦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更別說是反複無常的雙面間諜。

    但她過的還算安穩,自始至終,也沒有受到白蓮教的懷疑。

    因為,她又將一切都稟報了白蓮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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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六十三章 世事如棋


    各家家主正欲出手,黑蓮壇主道:「諸位家主只顧眼前,不顧身後?」

    「這是何意?」柳長卿道。

    「此番既是在下的定數,亦是百家經院的定數。

    「休想巧言,妄圖拖延時間?百家經院有大陣守護,縱然白蓮聖母親至,也別想輕易擊破。」柳長卿說著,臉色卻陡然變了。

    拿出一個龍蛇盤繞的陣盤,原本縈繞其上的光華,竟然消失了。各家家主都知其中意味,守衛百家經院的龍蛇大陣已破!

    錢容芷望著一朵白蓮花從法陣中生長出來,搖曳生姿,純淨而瑰麗。

    那源源不絕,衝向天空的靈氣光柱,登時中斷。法陣固然強大,但也極為精密,宛如一台運轉的機械,只要其中一個關鍵零件出了問題,便會影響整體。

    天空扭曲了一下,但仍是那樣的藍,但是環繞在百家經院諸島外的大霧,卻在冬日的照射下,漸漸彌散。

    幾個正在湖上打漁的漁夫,驚奇的望著眼前出現的一片島嶼,早就聽聞其中是神仙居所,但親眼見到還是首次。

    「出了什麼事!」各家弟子紛紛從建築中走出來,仰望天空,議論紛紛,還當是法陣的運轉出現了什麼問題。

    花承讚第一個察覺到了不對,驚怒道:「錢容芷,你在做什麼!?」再一眼看到了那朵璀璨的白蓮花,驚怒就變成了不能置信,還有一絲恐懼。

    他早知錢容芷在白蓮教臥底之事。但萬不料她會真的投身其中,白蓮教早就是過街老鼠,江河日下,其成員也是朝不保夕,憑她的心機,怎會真的死心塌地。

    錢容芷道:「花統領,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的小卒而已。何必為難我一個弱女子。」

    花承讚怎聽她說這些,直撲上來。當務之急,是毀掉那朵白蓮。恢複大陣的運轉,否則後果不可設想。

    錢容芷也不阻攔,後退數步。讓花承讚微微意外,眼角餘光卻看到竹林深處,似有白色的人影一閃,憑空出現在他的面前。

    卻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雖是滿臉褶皺,但卻顯得極為慈祥,深深刻下的笑紋,讓她看起來時時刻刻在笑著,手中持著一朵白蓮花,卻是接近凋零了。望著花承讚的目光。也甚是溫和,仿佛望著自己的兒孫似的。

    花承讚卻感到一股近乎窒息的壓迫感,憑空轉折,向後一躍。幾個男女,不知何時。立在他的身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臉上卻都是笑著。

    不是冷笑奸笑,更不是虛偽的假笑,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歡喜。仿佛世間的一切陽光白雲,都是如此的令人心怡。

    一股寒氣從頭頂灌下,直到腳底,這幾個人物,除了那白發老嫗外,其他都是耳熟能詳,每一位在鷹狼衛中,開出的功勳,都是天價,白蓮教僅剩下的幾位壇主,盡皆匯聚於此。

    錢容芷恭恭敬敬的下拜道:「弟子錢容芷恭迎聖母駕臨,恭迎諸位壇主大駕。」

    花承讚心神大震,果不其然,這老嫗便是白蓮聖母,只是在傳聞,她不是個中年女子嗎?

    「快起來吧,不必鬧這些虛禮,還要謝謝你為老身開門,倒叫你擔了不小的風險。」

    「為聖母分憂,是屬下份內的事。」

    「此人是何人?」

    「他名為花承讚,是赤狼統領,素受顧雁影信賴。」

    聽到顧雁影三個字,白蓮聖母才仔細打量了花承讚一眼:「果然是個難得的美男子,老身若再年輕些,怕也要動心,追隨在那個不識人生妙諦的顧雁影麾下,實在是明珠暗投了。」

    花承讚心知此番怕是不能幸免,笑道:「可惜我不喜歡老太婆。」

    「是嗎?那你看這樣如何?」白蓮聖母聽聞此言,也不著惱,身上起了一種驚人變化,臉上的皺紋一點點輾平,幹癟的嘴唇,漸漸變得紅潤,滿頭白發更是變成三千青絲,肌膚更是如雪白皙,轉眼間,化作一個美麗少女,手中所持的白蓮,亦重回生機,回到將綻未綻的狀態。

    白蓮聖母用黃鶯啼鳴般的清亮聲音道:「我雖有時顯得老些,但總歸還是個人,他也在名單上嗎?」

    錢容芷道:「是!」

    「那將他帶回去,曉之大義,能為白蓮教的一員吧!」

    還沒看清白蓮聖母如何出手,花承讚沒有任何抵抗的倒在地上,雖然意識清醒,但卻調動了不了一根指頭,運用不了一絲真氣。

    他心中莫名升起一個念頭,這便是我與她的差距嗎?

    白蓮聖母留下一位壇主看守法陣,便直取爭鳴島。其餘壇主則各帶壇下教徒,去往各家各島,搜集資源,尋找「名單」上的人。

    而那張名單,正是出自錢容芷之手,記錄各家天資卓越的弟子。

    白蓮教屢次與鷹狼衛交鋒,弟子損失慘重,而且被定性為「邪教」,受到各方各面的打壓,幾乎斷絕了香火傳承,此番計劃,便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

    這張「名單」將會為白蓮教補充新的血液,特別是花承讚這樣的十層煉氣士,只要「嘵之大義」,再出幾位壇主,不是什麼難事。

    而「名單」之外者,盡要洗淨罪孽,往生極樂。

    百家經院中,最擅戰的家主,盡去圍剿黑蓮壇主,剩下的卻又怎是白蓮聖母的對手,此戰從一開始,便注定了結局。

    古風城上,各家家主聽完了黑蓮壇主的言語,全都駭然,對於百家經院來說,最重要正是這些精挑細選,慢慢培養起來的優秀弟子。

    一旦有所損失,整個清河府都要元氣大傷,更可怕的是,這些人,在將來很可成會成為敵人。傳聞白蓮聖母,能將教義強行灌輸進修行者腦中,將之變為同黨。

    王樸實終於明白了他計劃最大的漏洞所在,如果錢容芷真的面見了白蓮聖母,那定然也被灌輸了教義,什麼利弊得失的考量都不存在了,哪怕是為白蓮聖母真死,也在所不惜,眼前的黑蓮壇主,正是活生生的例子。

    黑蓮壇主道:「是要回去救援,還是留在這斬殺在下,盼諸位早做決斷,首鼠兩端,非是明智之人。」

    「我先斬了你這個孽障!」一念大師一聲獅吼,禪杖煥發出金光萬丈,向黑蓮擊下。

    竹林庭院中,花承讚艱難的蠕動嘴唇,不解的望著錢容芷:「你為何要這樣做?難道你真被白蓮教控製了思想。」

    「我說了,是身不由己。」錢容芷歎息,如果可以,她寧願尋找機遇,一點點的增強實力,而不是涉身於這樣危險的傾軋鬥爭中。左右逢源沒那麼容易,一個小小的煉氣士,再怎麼機關算盡,也需要一些運氣才能活下去,而她向來只賭必勝之局,最討厭的便是運氣。

    現在她做完了所能做的一切,卻只能等待命運的判決了,因為這一次,她不再是棋手,而是棋子,而且是雙方都在動的棋子,其中的險惡與無奈,不足與外人道哉。

    現在,唯有等另一個棋手現身了。

    一只白色的靴子,重重踩在蓮花之上,還用力碾了一碾。縱然天雷轟擊也難以撼動的白蓮花,瞬間零落成泥碾作塵。

    靴子上繡著精美的銀線,扭曲成一個玄奧的符文,倒在地上的花承讚,一眼便看出這是一件法器,努力往上望去。

    一襲瀟灑白衣,繡著羽翼,來人的面孔在陽光的斜射下,顯得有些模糊,但嘴角的笑容,卻永遠清晰而深刻。

    錢容芷立刻起身,有些疲倦的向著靴子的主人行禮道:「屬下錢容芷,恭候大統領多時了。」

    花承讚恍然,原來如此!在錢容芷完成試煉任務之後,他按照規矩,帶她去如意郡面見了這位,他們私下相談過,這一切的因由,便是源自於此吧!

    留下的白蓮教壇主,卻是臉色大變,這個身影,對每一個白蓮教徒來說,都太過熟悉了,幾乎不再白蓮聖母之下。立刻施展遁法,一眨眼,他的身形已在百丈之外,遠遠離開了法陣。

    玉骨折扇,陡然張開,她信手一揮,

    那壇主感覺一陣微風拂過身側,大叫一聲:「聖母,快走!」身軀忽然從中斷成兩截。

    竹林沉靜片刻,嘩啦啦的從中折斷,從天空望下去,雲虛島上的林海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整齊的扇面。

    「白蓮,將軍了!」((象棋

    「顧雁影!」

    白蓮聖母驀然回首,雲虛島上,靈光衝天而起,龍蛇大陣重新開始運作,她破陣而入,卻變成了困於陣中。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哪出了問題?經她灌輸教義的錢容芷,是不可能背叛的!

    顧雁影拍拍錢容芷的肩膀,以為嘉許。憑煉氣士的修為,能在白蓮聖母的「清漣濯心術」下,保持本心的人,實在是少見,這樣的難得的契機,當然不能不利用一下。

    不知何時,一群白衣修士出現在竹林中,默立於她身後,等待她的命令。

    她並指如刀,輕輕一揮。

    「諾!」

    清風拂動蓮花。

    古風城中,一片廢墟,錢家府邸,已成塵土。

    唯有栽種黑蓮的池塘,還是維持著原貌,鯉魚悠遊其間,倒影出李青山皺眉沉思的容顏。

    李青山立在池塘邊,心緒萬千。

    世事如棋,孰人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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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六十四章 龍套甲

    戰鬥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而且是一片倒,一群家主在這裡,若還壓不住一個壇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戰鬥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黑蓮壇主已然準備做拚死一擊,拉一兩個家主墊背,卻似感覺到了什麼,親手斬斷黑蓮,從黑蓮生出的蓮蓬中,摘去了一顆蓮子,說了聲,我的定數未至,便杳然而去。

    各家家主怕被他臨死一擊所傷,俱都散開,卻給他留出一線生機。

    邋遢道人與麻布衣聯手前去追殺。黑蓮壇主雖然逃脫,但是親手斬斷本命法器,受創非輕,只要找到他,便可斷絕他這最後一線生機。

    由二人追殺,最為合適,其他家主回援百家經院。

    李青山初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感到一陣茫然罷了,這場大戰由他而起,但其中隱含的一切,他都是茫然未知。

    還是韓瓊枝極度不滿的向韓安軍詢問,他才大概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如果這算是鷹狼衛與白蓮教的博弈,或者說是顧雁影的一盤大棋,那他所起的作用,大概連一顆棋子都算不上。

    因為雙方都清楚,這個任務,不過是個象徵意義的導火索,根本不是事情的關鍵,甚至連他和韓瓊枝來執行這個任務,都純屬偶然。若是花承贊心念一轉,說不定就是另兩個鷹狼衛前來,甚至不必有任何人前來。

    也無所謂犧牲或者冒險,他們並非被當做誘餌或者棄子來使用。王樸實怎麼也不會拿韓安軍的女兒,法家的次席來當犧牲品。

    各家家主們,在黑幕張開的時候,便出現了。之所以沒有立即出手,除了想等黑蓮完全栽種,更多的緣由,是韓安軍想給自家女兒一些考驗。看看她的表現。他相信,這種經歷,對於沒遭受過太大挫折的韓瓊枝來說。將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一群家主在側,怎也不可能親眼看著他們被殺,黑蓮壇主若真的動手。各家家主自有辦法保住他們。

    韓安軍走後,韓瓊枝對此自然是破口大罵,李青山卻沉默了,原來他所承擔的最大風險,是當著眾家主的面,變成妖怪。

    後怕之餘,卻覺有一股郁氣橫於胸中,不吐不快,比起這種情況,他倒寧可變了妖身。與黑蓮壇主來一場生死決戰。

    韓瓊枝沒太多心思,大概這樣的「考驗」也經歷過不止一次,罵過之後,就不放在心上,見李青山**於池塘邊。反倒有些奇怪。

    上前道:「你怎麼了?是在擔心小安嗎?她沒什麼事。」韓安軍將一切告知她,還是在回到百家經院之後,通過靈器傳音。

    李青山自嘲一笑:「這段時間在百家經院出了不少風頭,倒真將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如果是被欺負,他可以臥薪嘗膽,等待報仇之機。如果是被利用。亦可以找到利用他的人,討一個說法,但現在是滿腔不平,卻找不到一個回擊的對手。

    黑蓮壇主對他客氣的很,那可以說是涵養高或者神經病,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李青山不算什麼,你說我今天會死,好,說不定真的會死。閒談幾句,感覺家主們忍不住要出手了,便道:「你先走吧,我等的人來了。」

    王樸實的想法只怕更是簡單,我讓你執行一個沒有任何危險的任務,你還有什麼不滿,你覺得我應該提前告知你?憑什麼?

    再往上說,顧雁影根本就不知道他來執行這個任務了,王樸實都只是棋子罷了。

    彷彿李青山正充滿主人公意識的時候,有人跑出來,清楚的告知他,你只是配角,不,連配角都算不上,只是跑龍套的鷹狼衛甲。

    鷹狼衛乙,哦不,是韓瓊枝問道:「你怎麼了?」

    李青山道:「女人很難懂的。」這是一個男人的壯闊野心與殘酷現實之間的搏鬥,大概夢越美,被叫醒的時候就越痛苦吧!

    韓瓊枝一瞪眼睛,平生最恨別人拿她是女人說事,但想到李青山不惜生命,為她爭出一線生機的情形,目光又柔和起來。

    「男人了不起嗎?得意起來,就彷彿無所不能,一旦失意,就連個娘們兒都不如,臉上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心裡已經認輸投降了。」

    「你是在說花承贊嗎?」

    「你怎麼知道?」韓瓊枝一愣。

    李青山哈哈一笑:「平時看不出來,你倒也有幾分可愛嘛!」

    韓瓊枝臉色大紅,捏著拳頭道:「我看你也只有打架喝酒的時候,有點氣勢。」望著李青山那張可惡的笑臉,恨不得一拳打過去。

    相視一笑,二人都覺得彼此親近了許多。

    「回去吧!」李青山道,明白了己身的苦悶所在,他的心思反而沉靜下來,變得更加堅定,能夠接受的,不能接受的,都得接受,這就是所謂人生。沒有誰生來就是主角,也沒有誰,注定一輩子要跑龍套,他的道路還得繼續下去。

    「好。」

    正在這時候,水面一陣波動,一條大紅鯉魚探出頭來。

    「妖怪!」韓瓊枝握拳。

    「是我養的。」李青山攔住韓瓊枝:「你先走一步,我跟它道個別。」

    支走了韓瓊枝,李青山蹲下身子,摸摸大紅鯉魚的頭:「你這傢伙,倒有幾分福緣,我看這池子太小,馬上就要容不下你了,不如讓我把你放到清河水中。」

    大紅鯉魚點點頭,忽又游向池塘深處,李青山正在奇怪,大紅鯉魚又游回來,口中叼著一樣東西,放入李青山手中。

    李青山細眼一瞧,卻是一個小小的黑色蓮蓬,其中生著一二十個蓮子,只有一個空著,這莫非便是那黑蓮的蓮蓬。李青山也弄不清楚,那黑蓮到底是靈力幻化,還是真的是一株植物,但卻知道,這蓮蓬絕不是凡物。

    「給我的?」

    大紅鯉魚點點頭,又張大嘴巴。

    李青山收起蓮蓬,一摸百寶囊,靈丹卻已被他吃光了,想了想,找出一枚靈果來給它,它這才滿意。

    李青山施展法術,將大紅鯉魚捲上雲頭,接了韓瓊枝,趕回百家經院。

    路上,將鯉魚放入清河水中,它極其歡快的鑽入水中,絲毫沒表現出不捨來。

    只是韓瓊枝隨口問了一句:「你喜歡顧統領嗎?」

    李青山隨口答了一句「喜歡。」

    結果韓瓊枝立刻翻臉,不再理他。

    李青山先是愣了一下,縱然再怎麼愚鈍,也感覺到了韓瓊枝的心思,不免高興自得起來,我李青山也不是沒有魅力,不由想起了幾個月之前,那句玩笑話。

    不禁仔細審視起身旁的韓瓊枝來,俏麗的短髮,想必是源自於韓安軍的影響,兵家那群弟子,光頭黨人不再少數,高挺的鼻樑,很有雕塑感,抿著的嘴唇,彰顯堅毅或者說任性。

    與大酷哥韓鐵衣倒有五六分相似,所謂劍眉星目,生在女子身上,或許顯得太英武了,但卻無疑是個美人。

    韓瓊枝臉色越發紅潤,心中說不出的歡喜,感覺此番雖又被死老頭「考驗」了一場,卻也並不全是壞事。

    但也終於忍耐不住李青山的目光,因為這廝不滿足於看臉,已經開始打量身材了,還剛剛得出了「很好」的結論。

    「看什麼看!?」這話說出來,連韓瓊枝自己都覺得氣弱。

    「你是不是喜歡我?」這話說出來,連李青山自己都覺得很業餘。

    韓瓊枝怎麼肯承認,於是,二人又在詭異的氣氛中,回到了龍蛇湖上。

    天色才剛剛黃昏,在湖波上灑滿紅鱗。

    如他所願,這次試煉任務,只用了不到一天時間,但發生的一切,卻完全超乎想像。

    回想起來,卻也不過是看了一場大戲,跑了一次龍套,只慶幸沒順便領了便當。

    但當靠近百家經院,他才發現,真正的戲場,原來是在這裡。

    龍蛇大陣已經不存在了,只見各個島嶼上,俱都留下的慘烈的痕跡,大片的建築被推倒,許多弟子在忙著清理。

    最為誇張的卻是爭鳴島,原本嶙峋的島山,像是被切碎碾爛了一般,變成大片大片開裂的巨石,更沒有留下一座完整的建築。

    李青山趕到無漏島上,見小安果然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然而無漏島上卻是哀鴻遍野,死去了不少僧侶,被白蓮教壇主們煉化,連屍體都找不到。

    李青山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感到另一種險惡,這裡曾是兩個金丹修士的戰場,任何天賦絕倫的煉氣士,都不敢說能夠自保。

    當初飛龍長老,切山如切豆腐般的威勢,他仍然記憶猶新。

    「青山。」

    一聲呼喚,李青山回過頭來,看到花承贊,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花承讚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你沒事吧!」

    李青山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倒是你很少會問出這種蠢話。」

    花承贊也笑了一笑,卻有些勉強,比起李青山來,他倒是真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白蓮聖母只要心念一轉,他就已是個死人了。

    「顧統領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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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六十五章 第二句話
  
  李青山沒想到,顧雁影要見他的地方,是在雲虛島上。

  竹林幽幽,白衣勝雪,又是一年冬日。

  那如夢似幻的身影,已近在眼前,李青山定住心神,走上前去:“李青山參見顧統領!”

  顧雁影驀然回首,目光如鷹,似要將他看個通透。

  李青山抬起頭來,與之對視,兩年前的記憶,驟然得到了印證,一切無虛,果非幻夢。只是曾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在經歷了這許多,見識了這許多之後,還有那股勇氣嗎?

  顧雁影忽然一笑,好似春風料峭,似暖還寒,灑然而去。

  “你……”白衣從眼前飄過,李青山微微愕然,專門將他召來,卻又一言不發,這是何意。

  顧雁影停步,偏首回眸:“本來準備些話給你,但是現在看來卻無必要。”

  在他的眼中,沒有憤怒不滿,沒有自卑自嘲,只有一種堅定的覺悟,對這樣的男人,並不需要她多說什麼,只看他將來能走到哪一步即可。

  李青山道:“不妨說來聽聽。”

  “那就說一句,憑你這種廢物,就算再過一百年,也不夠資格和我一起喝茶,怎麼樣?”顧雁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李青山默然片刻,道:“很老套。”

  顧雁影用摺扇抵著下巴:“是嗎?更難聽的話,我也想不出來了,是這個意思就行了!”

  真正的強者,不會整天螻蟻螻蟻的掛在嘴邊。只會無意識的從螞蟻窩上踩過去,哪會有人專門蹲在地上,指著一堆螞蟻道:“你們這愚蠢弱小的蟲子。”除非是腦子得了貴恙。

  李青山道:“這算是你送我的第二句話嗎?”

  “青州縱橫三萬里,江湖不過一隅也”,這第一句話,他已然做到了,走出了江湖紛爭。來到了百家經院,這個修行者角力的舞臺。

  顧雁影抬起摺扇,罡風繚繞。在旁邊一根翠竹上,鏤下了這一句話:“憑你這種廢物,就算再過一百年。也不夠資格和我一起喝茶。”

  再一揮扇,一塊竹片被剝離出來,吹到李青山的面前。

 “收好了,將來你可以把它摔在我面前,揚眉吐氣。再見了,青山小弟!”

  聲音還嫋嫋回蕩在竹林中,人已在雲天之上,沒留下一絲痕跡。

  這一役,白蓮教近乎全軍覆沒,唯有白蓮聖母一人逃脫。[]亦是修為大損,身受重傷,再也成不了氣候,或許將來還能恢復實力,再次出來興風作浪。

  但已不夠資格做她的對手。對她來說,這局棋,已經結束了。是以當白蓮聖母逃遁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去追殺,只目送了這位老對手最後一程,希望其不要再不識趣的跳出來。至少隱忍到她離開如意郡吧!

  李青山回到竹軒庭院,花承贊正侯在那裡,問道:“她對你說了什麼?”

  “諾!”李青山將那塊竹片遞給花承贊。

  花承贊的表情大是古怪。

  “要不要轉送給你?我看你比我更適合這句話。”

  “去你的,你自己留著吧!”花承贊反手拋回來。

  劉川風從門裡走出來,揉揉惺忪的睡眼:“青山,你回來了,啊,天已經這麼晚了,這酒好有勁兒。”

  李青山與花承贊相視苦笑,在旁人心驚膽戰,打生打死的時候,這位在睡大覺。

  ……

  花承贊道:“雖然是玩笑話,但卻也是事實,你現在明白我的感受了吧!”

  李青山道:“那是你的事實,別把我同你相提並論,如果不是看你生的俊俏些,我早就同你這種廢物割席斷交了。”

  “你說我是廢物?”

  “廢物,有本事築個基給我瞧瞧。”

  “好,你等著!”

  第二天,花承贊就去閉關了。

  雖然沒表現出來,但花承贊所受到的刺激,恐怕要比李青山更深,從頭到尾沒被告知任何細節,差點在襲擊中死掉,而到了最後,那個人,甚至也沒跟他多說幾句話,這一點,連李青山都不如。

  如果當初的另眼相看,被你當做自甘墮落的理由的話,那我就只將你當做一個煉氣士來看待吧!既然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又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呢?

  ……

  李青山在燈下仔細打量著黑色的蓮蓬,也試著從中取出一顆蓮子來,仿佛一顆黑色的珍珠,晶瑩剔透,其中蘊含著一種奇異的力量。

  卻並非那種可以直接轉化為妖氣真氣的靈丹妙藥,這黑蓮既然以整個古風城,以數萬人的生命獻祭,才生長出來,那是否說,其中所存的,便是血肉精華呢?倒要讓小安來瞧瞧。

  心念動處,一個嬌小的灰影,無聲無息的立在門前,又撲進李青山懷裡,正是小安。

  “怎麼了?”

  “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兩個金丹修士交手的場面,宛如天災,縱然是再怎麼強大的煉氣士,也是朝不保夕,惶恐不安。她的表現,並非無由,雖無謂生死,但卻無法無謂離別。

  “放心吧,不會見不到的,我們要一起去九天之上呢!”李青山吻了吻她的頭髮,將蓮蓬給她看:“你看這個你可有用?”

  小安剛將蓮蓬拿在手中,便感到一股澎湃的生命之力,唯有這種力量,才能經她的火焰,轉化為本身的修為。

  李青山笑道:“看來此行也不是沒有收穫,不知道為什麼,那黑蓮壇主沒將整個蓮蓬帶走,倒是便宜了我們?”

  那時候,黑蓮壇主將黑蓮全部的力量激發出來,擺出了同歸於盡的架勢。若要摘去整個蓮蓬,黑蓮花登時就失去了核心,哪還能釋放出任何力量來。各家家主又不是三歲小孩,絕不會被虛張聲勢驚散。

  而正是那場劇烈的能量爆發,將整座古風塵變成一片廢墟,而在爆炸的核心,是一片絕對黑暗,縱然各家家主的視線,也不能投入其中,蓮蓬便是在那時候跌入池塘之中。

  大紅鯉魚一躍而起將之吞下肚子,但又消化不了,才又吐出來。蓮蓬本身又不散發出任何靈光靈氣,李青山站在池塘邊上,都沒有察覺。各家家主急著追殺黑蓮壇主,回援百家經院,更不會細細搜尋,這才成了大紅鯉魚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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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六十六章 新一家

    在李青山的示意下,小安試著服用了一顆黑色蓮子,頓時,一股極為精純的血肉精華,在火焰的灼燒下,釋放開來,足可抵得上千人血肉。

    小安立刻大作修行,將這顆蓮子徹底煉化。

    李青山也放下心來,他本欲再帶小安出外執行一圈,但那樣費時良久不說,而且容易惹人懷疑。

    生性嗜殺,可以解釋為何殺人,但那些屍體不知所蹤,可不容易解釋,若是被有心人盯上,那可就糟糕了。有了這些蓮子,至少可供小安修行很長一段時間,至少不會因為沒有血肉吞噬而拖了後腿。

    讓小安留在這裡修行,李青山推開房門,月明星稀,白雪滿庭,他亦要為自己的道路,做些準備了。

    這一夜,李青山先後去了仁心島和無為島,找了絕塵子和如心。道家和醫家都擅長煉丹,他們作為兩家首席,手中都掌管著一批丹藥,選了品級較高的買了一些,並且囑咐他們,不要告訴旁人。

    百家經此大劫,二人都是忙得不可開交,如心忙著救治病患,絕塵子則是代替未歸的邋遢道人,處理道家的各項事宜,言說幾句,匆匆交易了丹藥,便各忙各的,縱然如心都沒了說笑的興致。

    最後則到雜家的金銀島,雜貨總鋪中,將手頭剩下的靈石,全部換成了丹藥,稍微關注了一下其他東西的價格,發現靈器、靈符的價格。開始上漲了。

    經此一戰,給修行者們的衝擊,可以想像。李青山考慮了一下,仍是沒有出售自己手中的靈符靈器。

    回到雲虛島。小安仍在靜坐,看來要煉化這黑蓮子,要花費些時間。

    李青山也不打擾她,總結了今夜的收穫,因為盡量挑選品級較高的丹藥來買,所以各種數目倒不是很多,但應當夠他將《牛魔大力拳》修成第三重了。

    他並不打算專門閉關來修行,只需每日服用丹藥。並且練拳,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成功。那時候,他的力量體魄將再一次變強。他度過天劫的把握,也能增加不少。

    天色剛濛濛亮,郝平陽就前來拜訪,告訴李青山了一個消息——張蘭青死了。

    死在一個白蓮教壇主的手中,只是中了一招。便化為烏有,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如果那個壇主,不是想活捉郝平陽的話,他也已經死了。

    說到這裡。郝平陽聲音沙啞,眼圈發紅。

    李青山沉默良久:「我能做些什麼?」

    「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他的仇,也已經報了。我準備去他家裡一趟。」郝平陽又胡亂言說幾句,便走了。

    這是那個皮膚黝黑,老實守成的男人,留下的最後一點的存在。

    李青山又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始練拳,在空空寂寂的竹林中,將《牛魔大力拳》練了一趟又一趟,直到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方才氣喘吁吁的躺倒在地。

    天色一點點的亮了起來,這一天,在爭鳴島舉行了一場集體葬禮,說是葬禮,但大多死去的修行者,都沒留下屍體來,就算有屍體,也是送回家鄉安葬。

    各家弟子在龍蛇湖上放燈,紀念那些他們認識或不認識的同窗。

    李青山遠遠望著,燈火飄散在黑暗中,漸行漸遠,回到雲虛島,繼續修行。

    一顆顆丹藥,轉化為一絲絲藥力,融入他的身軀之中,再變成一股股力量,在他的身體中洶湧著、澎湃著,等待著釋放之時。

    ……

    爭鳴島上,一座樓閣拔地而起,在墨家機關術的作用之下,建築的速度,快的驚人,更別說還有許多機關建築。

    樓閣的最頂端,十二家家主,匯聚一堂。

    邋遢道人滿臉不忿,他追殺黑蓮壇主,終也沒有沒成功。一念大師瞧他一眼,他幾乎就要跳起來大罵,不過是考慮到當下的氣氛,才沒有如此做。

    黃土翁大口大口的抽著旱煙袋,農家的損失很大,不在於弟子,而是他那些寶貴田地果園,被禍害的不輕,白蓮教弟子,看到那麼多靈果,根本不管成熟與否,便強行採摘,雖然都找回來了,但也損失了不少。

    在他們斜後方的位置上,是各家首席弟子,亦是靜默跪坐。

    唯有王樸實身後,空著一個位置,花承贊去閉關了,以他的性子,會如此不顧大局,也可見他心中下了怎樣的決心。

    小安一身緇衣,柔軟彎曲的長髮,勉強用木釵綰成一個髮髻,仍長長的垂落在身後,她消化了一顆黑蓮子,《朱顏白骨道》的修為又有所增長,便順便將煉器修為推到了第八層,好更符合一個首席弟子的身份,也對得起一念大師所給的靈藥。

    李青山的目光掃過如心,她微微頷首,嘴角亦微微一勾,這個震撼了百家經院的大事件,對她似乎沒造成什麼影響,相信如果不是顧及他人的感受,她仍可無所顧忌的說笑。

    這豈止是沒有醫者父母心,簡直是沒心沒肺,讓李青山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柳長卿這個大管家,仍居於首座,清咳兩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便開口道:「百家經院,經此大變……」

    一番沉痛哀悼之後,忽然話鋒一轉:「……卻也暴露出許多的漏洞來,某些家主,軟弱無能,連自己的腰牌都看管不好,還有何面目腆顏竊據家主之位?」

    雖未指名道姓,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末位的劉川風,這一場醉夢,終未能讓他完全躲過一劫。

    劉川風臉色一陣尷尬,卻也習慣了,反正柳長卿沒資格罷免他家主的位置,他之所以失去腰牌,還不是那位計劃中的一環,他又何德何能,可以阻止。

    柳長卿道:「我百家經院急需一位有能力、負責任的家主,來看護雲虛島的大陣。」

    李青山心中奇怪,總不能一家佔兩島吧,家主們也是分身乏術啊!

    柳長卿道:「為了盡快補充我百家經院損失的力量,我提議新一家入駐清河府百家經院,守護雲虛島大陣,褚道友,請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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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聖傳 第五卷 百家縱橫 第六十七章 雲虛島之爭

    咚,咚,咚,枴杖一下下敲擊在地板上,一位耄耋老者,佝僂著身子,在一個少年的攙扶下,走進室中。臉已衰頹的有些恐怖,唯有一雙眸子,還顯得清明。

    李青山從未見到過衰老到如此境地的人,相信若非築基巔峰的修為,他早就化作底下一堆白骨。

    「老朽褚師道,見過諸位道友。」褚師道一手撥開少年的攙扶,一手鬆開枴杖,向眾人行禮。

    眾人紛紛起身還禮,縱然黃土翁也沒法再以長者自居,放下手中的煙袋,對柳長卿道:「你竟將褚大師請來了,難道是褚大師要做這家主嗎?」

    褚師道,並非籍籍無名之輩,在整個如意郡都大有名氣,一手丹青妙筆,無人敢不歎服,能得他一幅畫作,是件極為榮譽的事。不過聽聞其大限不遠,早已封筆,隱居泉林,沒想到竟會出現在這裡。

    「不瞞諸位道友,老朽的已然是命不久矣,不敢久占家主之位,到了那時候,將由小徒接替此位,丹青,還不給諸位前輩行禮?」

    眾家主方知,褚師道此番前來,是為了提攜他身旁這個清秀少年的,看其年紀,也就十七八歲上下,但一身修為,已是煉氣十層,絕對當得上「天才」兩個字的評價。

    早就聽聞褚師道收了一位關門弟子,十年不出,便是為了調教此子,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沒有什麼異議,這樣一位人物,肯入住清河府百家經院。增添一個畫家,乃是百家經院的榮耀。而且聽聞其座下,尚有許多非親傳弟子。更可補充百家經院的實力。

    又增添了一個席位,排在劉川風下首,能夠佔據上風,劉川風這輩子恐怕只有一次機會了。

    但是,雲虛島的歸屬,卻沒那麼簡單能夠決定。

    劉川風聽到自己的根基將要被奪,也急了:「雲虛島,千百年來,一直是我小說家的島嶼。仔細修整維護多年,難道有點過錯,就要剝奪嗎?這也太不講道理。」

    各家家主,也出現了一些分歧,但當然不是因為劉川風這個廢柴,而是因為他身後所站的李青山。

    李青山雖因此次的經歷。而自嘲了一番,但在眾家主眼中。他是個真正前程廣大的天才,無論是修行的速度,還是戰鬥的力量。都是無可挑剔,昨日更是得到那位的親自召見,這樣的人物,不是可以隨意輕慢打壓的。

    柳長卿作色道:「非此一事,你過去寫的那些腌臢東西。你自己心裡清楚。」

    一念大師道:「這樣怕是不妥,劉家主的行事,雖然一直不為我等所接受,但在這半年以來,不但不再寫那些淫穢之書,而且將以前所寫的書,也都回收銷毀,可見其心。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過能改善莫大焉,柳家主還是三思吧!」

    劉川風感動莫名的道:「謝謝大師為在下分辨。」現在再沒有人比他更愛惜風月主人這個名號,在領悟了小說家的正道之後,自覺自願的將所有書都召回。

    一念大師瞥了一眼小安:「這都是你自己的功勞。」

    「貧道也覺得褚大師,不該如此急切的想要鳩佔鵲巢!」邋遢道人亦開口,少有的支持一念大師。一個將死之人,還來我百家經院,耀武揚威,實在可惡。

    出乎柳長卿的意料,就連王樸實、韓安軍,都提出了異議,五大家家主,竟然有四個都不同意他的看法。

    無論褚師道名氣多麼大,修為多麼高,但仍是一個「外人」,一來百家經院,就要鳩佔鵲巢,極易引起排外的心理。

    李青山與這幾位的交際,也起到了極微妙的作用。從他來到小說家之後,再加上劉川風自己的努力,不知不覺間,小說家的風評,確實在一點點扭轉著,雖然還是爛泥一堆,至少值得一扶。否則誰失心瘋了,替原本那個寫黃書的傢伙說話。

    褚師道道:「老朽不知,一家之主,何時可以讓煉氣士擔當?更不曾聽聞,何時一家之內,可以只有一名弟子?」

    劉川風啞然,修為,永遠是一個修行者最重要的評價標準,這也是他最大的短板。

    「我用不了多久,就能渡過天劫。」

    褚師道道:「用不了多久,老朽也要歸去了,早就聽聞小說家變化神奇,能夠弄假成真,偏偏我畫家亦有此能力,不若相較一下,以決定雲虛島的歸屬。」

    劉川風怎敢與一個築基修士較技,便要推脫。

    「我不會以大欺小,家主也不好於人前相爭。」褚師道的目光忽然轉到李青山身上:「這位便是你的弟子吧!」

    「在下李青山,見過褚大師。」

    「早聞你能征善戰,煉體術驚人,可敢與我這徒兒,較量一場?」

    「不知要如何較量?」李青山望了一眼褚丹青。

    「畫與小說,皆是雅事,畫師與作者若是以拳腳相毆,未免太俗。不若可以隱身幕後,憑虛為實,我徒兒出一畫,你出一書,讓畫與書中人物,分一個高下,你看如何?誰贏,雲虛島便歸誰家所有。」

    這樣的比鬥,縱然連在場的各家主都是聞所未聞,卻又覺得褚師道,太不將他們的看法放在眼中。

    劉川風向李青山使使眼色,讓他拒絕,現在有這麼多家主支持他們,還賭鬥個什麼勁兒。

    李青山本也沒有答應的意思,若要比武決鬥,別管這褚丹青是九層還是十層,他都有自信,但這種比法,他可是全無把握,這老頭現在對他有一些瞭解,想出這上駟對下駟的花招,他怎麼可能中計。

    「若是如此,還不肯答應,老朽唯有不顧顏面,上書如意郡百家經院,請廢清河府小說家!」褚師道的枴杖,在地上用力一頓,顯出不可更改的決心來。「只是如此行事,未免太俗,老朽不願如此。」

    所有家主都知道褚師道為何如此有恃無恐,褚師道此言絕非危言聳聽,他本就來自於如意郡城,想要發動關係,想要廢掉這個煉氣士當家主,以及只有一個弟子的小說家,最重要的是,在座的各位家主,還曾聯名上書,說不得褚師道只要輕輕一推,就能成事。

    這時候,他們總不能再聯名請保小說家吧!

    劉川風啞然失色,褚師道的影響,他也是瞭解幾分的。眼看小說家剛剛踏上正軌,正在發展之中,若真被廢了家,豈非前功盡棄。但要他放棄雲虛島的「祖業」,也是萬萬不能,求助般的望向李青山。

    李青山道:「好,我可以答應,然則小說家之道,不比畫家援筆揮就,需要時日推廣,收集願力,方可弄假成真,我可以出一書,但至少要一年時間來傳播四方。」

    「一年,太久了。」

    「總之是需要時間,若是褚大師不肯答應,那也不必比了,請上書如意郡,廢我小說家吧!」

    最後經柳長卿調節,定為六個月時間。

    褚師道也有顧慮,鳩佔鵲巢,已惹得眾家主不滿,若是使出更激烈的手段,怕是要犯眾怒。他之前對小說家的底細,已經有了一番深入的瞭解。

    李青山現在已著一書,但這本書,寫的是虛幻的江湖事,絕無可能與丹青的畫為敵,那樣就唯有重新著一書,少說也得幾個月時間,縱然著成,也不夠時間流傳開來,收集不來足夠的願力,何足道哉。

    聚會散去,褚師道與褚丹青,隨柳長卿去儒家居住。

    李青山與劉川風回到雲虛島,商量對策。

    劉川風大急:「哎呀,六個月的時間,怎麼夠,你答應的太輕率了。」

    李青山道:「若不答應,難道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劉川風道:「趕緊了,我給你研磨,你快寫,罷了,要不我將你那本書改改,趁著還沒發出去。張無忌手持屠龍刀,一刀劈開了光明頂,震驚了六大派的修行者。成昆在少林寺下,埋下了毀天滅地混元霹靂子十二顆,要滅掉眾修士,如何?」

    李青山一怔,也不由得佩服劉川風的急智,他一開始還真沒想到這個辦法,這武俠一下就改了玄武了,戰鬥力往上漲了十倍不止。

    「那在海外漂流該怎麼改,修行者總不能被困在島上吧!」

    「笨啊,九州之外,就是無盡海,你現在去了,也絕對回不來!要怎麼寫,還不是全憑我們小說家雲!」

    李青山想了想:「那你改吧!」

    劉川風得到授意,大喜,匆匆而去。

    李青山搖搖頭,他想的卻是另一個主意,劉川風這個辦法,自然是不錯,但恐怕未必能收集那麼多願力。

    在前世,這書先是刊登在報紙上,再經過一部部電視劇的推廣,才能達到如此深入人心的程度,羅馬不是六個月建成的。

    就算是改成一刀滅九州又如何,若是願力不夠,再加上大衍神符本身的限制,可能幻化出來,也只能胸口碎大石。

    李青山回到房中,展開一張白紙,開始提筆書就,繼續想好的計劃,且做兩手準備。

    這些故事當能迅速的匯聚起一股至真至純的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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