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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御九秋] 殘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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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8-1 16:25:40 |只看該作者
【殘袍】第四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仗義援手

左登峰沒有回頭就知道是誰接住了他,來人手掌很大,衣服上散發著酸氣,此人是鐵鞋明淨。

「你這是咋的了。」鐵鞋一臉疑惑的看著左登峰,他還穿著年初左登峰在上海給他買的那件棉布僧衣,手裡提著個大籠子,賊眉鼠眼的老大跟鳥一樣蹲在籠子裡。

「快救下十三。」左登峰來不及與之敘舊,站定之後便讓鐵鞋相救撲向紅衣僧人的十三。

鐵鞋聞言立刻閃身而至,移動的同時快速出掌,趕在紅衣僧人擊中十三之前接了他一掌,雙掌相接,鐵鞋晃了一晃,紅衣僧人後退七步有餘,少林洗髓經勝其一籌。

「阿彌陀佛,出家人何必跟畜生一般見識。」鐵鞋合十開口。

「明淨大師,你不要插手此事,這奸賊殺害了我的恩師,貧僧今天要取他性命。」紅衣僧人氣憤之下連阿彌陀佛都省了。

「你是哪一派的比丘,你的師傅又是哪一個。」鐵鞋愕然問道。

「阿彌陀佛,貧僧是五台山的僧人,天弘法師就是貧僧的師傅。」紅衣僧人出言回答,鐵鞋一天到晚在江湖上亂跑,知名度很高,但是他認識鐵鞋,鐵鞋並不認識他。

「啊。」鐵鞋聞言目瞪口呆,轉身閃到了左登峰的身側,「你殺了天弘法師。」

「我沒殺他,是白雲觀畢逢春殺的,然後嫁禍給我。」左登峰搖頭說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天弘法師不是他殺的,你去找畢逢春吧。」鐵鞋聞言立刻扭頭沖那紅衣僧人擺了擺手。

「明淨大師,你也是佛門弟子,可不能善惡不分哪。」紅衣僧人急切的說道,他根據鐵鞋擺手的姿勢和力度看出了他要為左登峰出頭。

「他不撒謊,他說沒殺就是沒殺,你快走吧。」鐵鞋說到此處轉頭看向左登峰,「你受傷了嗎,怎麼靈氣這麼弱。」

「一言難盡。」左登峰歎氣搖頭,鐵鞋的言語令他感動並慚愧,他感動的是關鍵時刻鐵鞋竟然袒護他,慚愧是因為在此之前他經常戲弄鐵鞋。

「咦,十三的毛怎麼變色了。」鐵鞋一瞥之間發現十三的體色微黃,立刻蹲下身查看,先前說的什麼立刻拋之腦後了。

「左登峰,隨我回五台山說個清楚。」那紅衣僧人見鐵鞋竟然站在左登峰一邊說話,惱怒之下再度閃身前來抓扯左登峰。

「你師傅天弘法師不是他殺的,你快去找畢逢春,不要在這裡糾纏了。」鐵鞋直身而起擋住了那紅衣僧人。

「明淨,你想幹什麼。」紅衣僧人怒目相向。

「你想幹什麼。」鐵鞋挑眉開口,他雖然是佛門中人,脾氣卻並不好,不然多年以前也不會辣手殺掉石友三那麼多部下,此外五台山和少林寺平日裡幾乎沒有往來,五台山歷史悠久,歷來是皇家禪林,有大小寺院數十處,僧人過萬,自隋朝開始就一直吃皇糧,到了清朝吃的皇糧就更多了,據說順治就在五台山當了和尚,與五台山相比,少林寺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除了在唐朝過了幾天好日子,之後就一直不受待見,此外少林寺習武成風,與修習佛法神通的四大名山各走一途,故此鐵鞋對五台山的和尚不冷不熱。

「你如果再包庇這個奸賊,就是與五台山為敵,與佛門為敵。」紅衣僧人後退兩步開口說道。

「左登峰,天弘真不是你殺的。」鐵鞋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轉身沖左登峰問道。

「我沒殺天弘法師。」左登峰正色開口。

「那就沒事兒了,走吧。」鐵鞋一手提著籠子一手拉著左登峰走向不遠處的馬車,視那紅衣僧人為無物。

「阿彌陀佛。」紅衣僧人見狀面露怒意,雙手合十高頌佛號,他這一聲阿彌陀佛是以靈氣催逼而出的,聲傳四野,極為響亮,應該是他召喚同門的一種傳訊方式。

「阿彌陀佛。」鐵鞋聞聲隨之還以阿彌陀佛,他不知道紅衣僧人的用意,以為紅衣僧人在向他示威,所以他這句阿彌陀佛是以少林獅子吼發出的,內蘊無上正氣,如雷霆驚耳,揚聲數十里。

「你怕他喊不到同門,所以要幫他一把是吧。」左登峰皺眉開口,他失去了靈氣修為,被鐵鞋的獅子吼震的內心狂跳,雙耳嗡鳴。

「你又沒殺害天弘法師,他們來了也不怕。」鐵鞋來到馬車旁提著籠子上了車,揚手將馬鞭揮向左登峰,左登峰沒有接住,打到了臉上。

左登峰撿起馬鞭趕車向前,那紅衣僧人擋在路中並不讓路,鐵鞋見狀蹦下馬車憤然對視,片刻過後那紅衣僧人無奈的閃開了,鐵鞋的洗髓經已然大成,他不是鐵鞋的對手,最主要的是鐵鞋是個瘋子,備不住與之翻臉動手,不管哪朝哪代,瘋子殺人都不犯法。

「明淨大師,多謝你了。」左登峰趕著馬車沖鐵鞋道謝,先前若不是鐵鞋及時趕到,他就真的危險了。

「阿彌陀佛,你什麼時候受的傷。」鐵鞋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左登峰的道謝。

「我的靈氣修為已經被人廢掉了。」左登峰歎氣開口。

鐵鞋聞言猛然瞪大了眼睛,伸手抓住了左登峰的脈門,靈氣湧入,一觸即回。

「怎麼會這樣,誰幹的。」鐵鞋鬆手問道。

「清涼洞府的玉衡子。」左登峰說道。

「沒聽過。」鐵鞋聞言連連搖頭,清涼洞府他連聽都沒聽過,自然不知道玉衡子是誰。

「大師,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左登峰出言問道。

「沒有青蚨蟲我怕你找不到我,所以自聖經山回來我就一直在少林寺附近。」鐵鞋開口說道,這裡是河南地界,嵩山離紫陽觀並不遠。

左登峰聞言點了點頭,揮鞭打馬加快了速度,那個紅衣僧人一直在後跟隨,這讓左登峰極為焦急,如果甩不掉這個紅衣僧人,用不了多久他的同伴就會趕過來,屆時鐵鞋也保護不了自己。

「大師,你下去纏住他,我先離開這裡。」左登峰躊躇良久沖鐵鞋說道,鐵鞋肯定不會對這個紅衣僧人下毒手,可是萬一等對方的援軍找來,情勢就真的危險了,而今之計只能讓鐵鞋纏住那個紅衣僧人,他先行離開,那些人不會也不敢為難鐵鞋。

「也好,要是他們真的不講理,我可打不過一群人,對了,你以後有啥打算。」鐵鞋點頭過後出言問道。

「先去南京辦點事情,然後回家。」左登峰故意抬高了聲調。

「行,有空我就找你去。」鐵鞋點頭過後提起了籠子。

「大師,如果老大聽話了,你就去找崔金玉,她會給你一樣東西。」左登峰想起老大的內丹還在玉拂手裡。

「啥東西。」鐵鞋好奇的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左登峰隨口說道。

「那成,我先去攔住他,你快走吧。」鐵鞋提著籠子跳下了馬車,衝著尾隨在後的紅衣僧人走去。

「明淨大師,謝謝你。」左登峰再度回頭衝他道謝,今天的事情幸虧有鐵鞋出手,確切的說鐵鞋救了他一命,換做平時左登峰一定不會口頭道謝,但是現在他能做的也只有多說一聲謝謝了。

鐵鞋轉身衝他擺了擺手,催促他快點離開,左登峰見狀也不遲疑,快速的駕著馬車向東行去,身後傳來了鐵鞋與那紅衣僧人的爭吵聲。

一口氣跑出二十幾里之後左登峰拐嚮往北的小路,他先前跟鐵鞋說話的時候故意抬高聲調讓那紅衣僧人聽到他的話,如此一來可以誤導他們南下追趕。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馬在晚上能看清道路,左登峰信馬由韁的讓它向前行走,他沒有目的地,離此處越遠越好。

晚上在野外行走並不安全,狼豺等野獸都會出現,不過有十三在,這些野獸都不敢過分靠近,左登峰體內陽氣過重,這種感覺跟發燒類似,腦子始終濛濛的,到了下半夜實在堅持不住了,將馬從轅子上卸了下來,自己躺到車上睡了過去。

沒睡多久,左登峰就被一聲淒厲的慘叫驚醒,睜眼起身發現東北數里外出現了許多火把,火把在快速晃動,與此同時還傳來了嘈雜的叫喊聲,距離太遠,左登峰聽不到對方喊的什麼,不過根據火把圍成圓圈並不停晃動這一細節來看,那些人好似正在圍攻什麼東西。

十三此刻已經躥到了半空,凌空看向東北方向,右眼黃光大放,這表明那些手持火把的人極有可能正在圍攻某種陰物。

左登峰目前休息的地方位於一處松林之中,周圍並沒有人家,下半夜有了微弱的月光,藉著月光,左登峰發現亮有火光的地方位於一座山峰南側,再往南有著隱約的村落房屋。

火光圍成的圈子很大,由此可見那個陰物個頭不小,怪異的情景令左登峰暗自疑惑,轉而喊過十三摸黑向東北方向走去,他之所以要過去一探究竟並不是因為起了好奇之心,都他媽快死的人了沒那麼多好奇心,他是為了十三,那只陰物已經被村民圍攻了很久,能在村民的圍攻下存活下來就表明它是有著一定道行的,有道行的動物一般都有內丹,只要是內丹就對十三有利。

松林下面一般不長荊棘,左登峰和十三沒走多久就來到了那群村民所在的區域,令左登峰沒有想到的是村民們圍住的並不是什麼陰物,而是一口位於山腳下的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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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8-1 16:26:52 |只看該作者
【殘袍】第四卷 第二百三十章 古井女屍

那口古井在村落北側一座山峰的南麓,寬有六米,周圍圍滿了人,這些人都是當地的村民,以男人居多,其中也有一些中年婦女,衣著非常的破舊,人數大約有二十幾人,手裡拿著繩子和砍刀,此刻正圍在那口古井周圍俯身向井內張望,井口西側十步外躺著一具奇怪的女屍,女屍沒有穿著衣物,渾身發黑,腦袋被人砍了下來滾落在不遠處,由於火光不明,左登峰看不清女屍的樣子,只能看到它的頭髮很長很亂。

眼前的一幕令左登峰很是疑惑,這些村民雖然在叫嚷,神情卻並不緊張,探頭看向井下的時候還帶著期盼和等待的神情,根據這些人的神情來看他們好像並不懼怕井裡的東西。

「上來一個,又上來一個,快套住它。」左登峰暗自疑惑之際那些井口的村民再度開始叫嚷,伴隨著喊叫聲,幾個手持繩索的漢子將繩索拋向了井裡,隨之就有人高喊『套住了,』

井口的其他村民見狀急忙伸手幫忙,七手八腳的向上拖拉著什麼,片刻過後一具身穿古代宮廷服飾的女子被眾人自井下拖了上來,女子被拖上來之後肢體僵直,雙臂前伸,四處跳動,在跳動的時候雙膝並不彎曲,竟然是一具女性殭屍。

眾人將殭屍拖上來之後立刻扔出多條繩索將它拉住,手持砍刀的村民跑上前去揮刀砍下了它的腦袋,腦袋一掉,殭屍立刻撲倒在地,眾人一哄而上,脫它的衣服和鞋子,取下它頭上的簪子和身上的飾品。

看到這裡左登峰心中更加疑惑,這個女屍在被拉出來的時候身上的濕的,這說明井下的確有水,但是井下有水的話殭屍泡在裡面應該早就腐爛掉了,但是事實上殭屍的身體並沒有腐爛或者因為被水浸泡而脹大,連衣服和鞋子也都是完整的,此外尋常的殭屍並不能發出聲音,因為它們沒氣了,沒氣自然不能發聲,可是這具女屍被殺掉之前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能叫喚就說明氣息沒斷絕。

左登峰頂著一頭的霧水隱藏在暗處窺覷,那些村民對殭屍並不恐懼,砍下殭屍的頭顱之後有條不紊的從殭屍身上剝取財物,根據他們動作的嫻熟程度來看,類似的事情他們應該做過不止一次,很快村民就將那具殭屍剝了個精光,被剝下的東西全放在了旁邊的一個竹筐裡。

此時殭屍的身體還是白色的,根據其纖細的腰肢以及**上的小巧黃豆來看,這具殭屍生前應該是個沒有生育過的妙齡女子,女人一旦生育哺乳,黃豆就會變成花生,山風吹襲,片刻過後殭屍的身體逐漸變成了黑色。

「村長,還幹嗎。」一個手持繩索的村民沖站在竹筐旁邊的老頭問道,老頭六十歲左右,身材高大,滿臉褶子。

「再弄幾個吧。」老頭抬頭看了看夜空,轉而伸手拿起箱子旁邊的一個口袋,向井中傾倒著白色東西,左登峰一開始以為他倒的是能燒熱井水的生石灰,後來發現並沒有粉塵飄散,這才明白他往井裡倒的是糯米。

糯米歷來被道家中人用來克制殭屍,拔除屍毒,村民向井裡傾倒糯米,可能是為了是刺激井下的殭屍,令其浮出水面。

老頭將布包裡的糯米全部倒入了井裡,然後與眾人坐在井口休息,這處古井周圍長滿了雜草,周圍並沒有供人行走的路徑,由此可見這些人並不是經常到這裡來。

村民休息的時候免不了交談,左登峰聽了他們的談話才知道他們之所以過來抓取殭屍是為了獲取殭屍身上的財物為村民換取餬口的糧食,除此之外並沒有過多談及古井的來歷以及他們是從何時開始發現這裡有殭屍存在的。

左登峰觀察了片刻就退了回去,這件事情雖然很怪異,但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此外殭屍的氣息極有可能引來修行中人。

回到原處之後,左登峰坐在車上捏起了聚氣指訣,他捏訣純屬無意識的一種習慣,片刻過後反應過來就鬆開了指訣,靈氣被廢之後聚氣指訣仍然能夠聚集天地靈氣,但是這些靈氣雖然能在氣海留存卻並不能被自身使用,起不到好的作用還會導致下腹鼓脹。

半個時辰之後那些村民持著火把離去了,其間又傳出了兩聲慘叫,左登峰雖然並不關心他們的所作所為,卻仍然很納悶那口古井裡面怎麼會有殭屍,通過那些殭屍的衣著來看應該是明清時期的宮女,至於到底是明朝還是清朝他不能肯定,因為明清時期服飾和髮型的改變主要是針對男子的,女子改動並不大。

天色微亮,左登峰就套馬上路繼續東進,沒走出多遠他就發現前方有僧人出現,無奈之下只好將馬車拋下,帶著十三鑽進了樹林,自樹林中向東行進。

偶然路過昨夜的古井,古井周圍的女性殭屍已經被移走了,左登峰探頭看向井下,井壁是由青石壘砌的,上面長滿了青苔,井水為深藍色,自井口看不到糯米的痕跡,由此可見井水很深。

左登峰只是看了一眼就繞路向北,前方是一座山峰,躲避追捕的時候自然不能跑到高處,向南就是村莊,最好就是向北。

清晨有露,沒走多遠衣服就被露水打濕,晨露和白天的雨水分別為陰陽無根水,陰性無根水可以緩解他體內過盛的陽氣,清晨趕路是最好的時機。

在山腳下繞行至山峰北側,左登峰在樹林深處發現了一座土地廟,土地廟很小,高不過丈餘,寬不過六尺,土地廟裡供奉著一尊土地公的神像,神像雕刻的很是粗劣,整個土地廟裡除了一尊神像之外沒有其他東西,這裡明顯很久沒有人過來祭拜了,土地廟門前長滿了荊棘,土地廟上攀附著大量的植物籐蔓。

山中出現土地廟並不稀奇,倘若換做別人定然會一瞥而過,但是左登峰卻在土地廟停留了一段時間,因為他發現這座土地廟是用木頭搭建的,不過令他駐足的並不是這些堅硬的奇怪木材,而是土地廟的建築手法,整個土地廟連一根鐵釘都沒用,用的全部是挖槽卯榫的建築工藝,卯榫結構的建築建造起來非常麻煩,好處是非常牢固,這種手法很少見於民居,一般用在皇家建築上,以這種手法建造土地廟肯定有古怪。

徘徊片刻之後左登峰帶著十三離去了,當務之急不是尋奇探幽,而是盡快逃命。

山峰北側就是一條小路,左登峰不敢走小路,只能圍繞山峰圈繞,中午時分來到了山峰東側,山峰東側的山腳下是一處草夼,草夼裡生長著大量的茅草,茅草很高也很茂密,夏天是禽獸哺育幼雛的時候,茅草叢中有著大量的飛鳥築巢,咕咕呱呱很是吵鬧。

到了這裡,左登峰不敢走了,這片草夼東西長達數百步,南北數十丈外就是道路,此時他甚至能看到小路上不時掠過的修行中人,倘若自草夼裡向東走,必定會驚起飛鳥,暴露位置。

左登峰沉吟良久,只能在山腳下的草夼邊緣暫時躲避,他不能再往前走了,但是躲避起來也不是長久之計,因為馬車被他遺棄在了山峰西側,遲早會有人發現,倘若有人發現馬車,就能確定他大致的方位,鐵鞋肯定不會將那紅衣僧人殺死,而紅衣僧人已經確定他失去了靈氣修為,必定會將這個消息傳播出去,那些追捕他的人自然知道一個沒有靈氣修為的人是跑不了多遠的,向前追出一段時間不見他的蹤影必定會調頭回來,屆時將會是甕中捉鱉的局面。

想及此處,左登峰苦笑搖頭,他先前一直以為密室裡那個神秘的道士會傳授他行氣法門,結果對方並沒有傳授,此時竟然連活著回到故鄉都成了奢望。

左登峰坐在草夼邊看著草夼裡的大鳥帶回食物,雖然看不到餵食幼鳥的情形,但是他能想像到那是怎樣一副溫馨的畫面,人生在世有三件事情必須去做,贍養父母,牽手伴侶,養育後代,但是這三件事情都與他無緣,沒能為父母送終,青年亡妻,未留子嗣,而今連死在愛人身邊都做不到了。

左登峰並不怨天尤人,他沒有埋怨老天對他不公,他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但是想來想去他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現在唯一令他欣慰的就是將籐崎正男斃於掌下為巫心語報了仇,現在要死,也不算太虧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個結果,等待一個結局,倘若老天能給他一個回家的機會,他就回到清水觀,倘若老天讓他不得善終,他也不感覺冤枉,畢竟自己曾經殺過很多罪不至死的人。

「十三,你回清水觀等我吧。」良久過後左登峰轉頭看向十三,十三是他最後的牽掛,清水觀有陣法保護,只有他和十三可以自由出入,在那裡它雖然會孤獨,卻很安全。

十三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轉而低下頭繼續趴在左登峰身邊的沙地上,它並非沒有聽懂左登峰的話,而是它知道左登峰現在沒有自保之力了,它不會獨自回清水觀,它想將左登峰也帶回去。

左登峰見狀搖頭苦笑沒有再逼十三離開,那些追捕他的人都自詡名門正派,只要抓住了他,想必不會為難一隻畜生。

明知無處可逃,左登峰打開包袱換上了自己那件殘破的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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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8-1 16:28:40 |只看該作者
【殘袍】第四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何人所為

這件道袍是死去的愛人為他縫製的,三年前緩衝了籐崎正男的子彈救了他一命,這三年以來左登峰一直穿著它,而今他要將這件袍子穿到陰間去。

此時是正午時分,穿上袍子左登峰感覺到熱,身上開始出汗,但是這一次汗水並沒有令他感覺到難受,無法自玄陰護手中抽取足夠的寒氣令他體內陽氣過旺,**越來越重,身上的汗水令他想起了與巫心語曾經的旖旎和纏綿,不忘記,不叛離,他做到了,但是他堅持的很辛苦,好在終於快解脫了,再也不用受罪了。

仰面躺在草夼邊的沙地上,左登峰端詳著前幾天從猥瑣道人身上翻出的匕首,倘若真的被發現了,他就有尊嚴的死去,絕不落入敵手遭受羞辱。

十三見左登峰拿出匕首,疑惑的湊過來伸出爪子撥撓那把匕首,左登峰此刻是躺著的,十三的爪子帶起的沙子迷住了他的眼睛,左登峰坐起身揉搓著眼睛,手上的沙粒忽然令他腦海中閃現出了一個念頭,山峰東側的這片草夼位於東西兩座山峰之間,地勢很高,這種地形不應該有河流,沒有河流,這片區域就不應該有河流沖淤而成的沙子。

想及此處左登峰站起身在草夼邊緣南北走動,發現草夼裡的沙子與山峰的泥土有著模糊的分界線,雖然分界線很模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沙子先前並不屬於這裡,而是後期被人為搬運到這裡來的,草夼的面積很大,裡面的茅草與周圍的荊棘和雜草涇渭分明,通過茅草的生長區域可以看出沙子的覆蓋區域很大,如此大面積的外來沙粒說明當年搬運沙子的人耗費了很大的力氣。

聯想起山峰西側的古井,山峰北側的木建土地廟,左登峰在瞬間就判斷出了這座山峰是一座由道門中人布下的五行陣法,陣法的原理很簡單,就是以五行其四圍繞五行其一,以此保護某一區域,這種陣法跟他在神農架遇到的困住金雞的陣法原理相同,雖然陣法的原理很簡單,但是佈置起來卻很困難,因為要佈置這種陣法至少需要兩個特殊要素,首先就是必須有足夠的人力,因為要保護一座山峰工程量很大,第二個要素最重要,那就是必須以金氣極重的事物為陣眼,木土水火環繞四周。

這處沙坑對應的應該是土,但是有沙子的存在就不會是皇陵或者王陵,因為風水上不允許墳墓周圍出現沙子,所以儘管西側的古井裡有宮裝女屍,左登峰卻能確定這裡是陣法而不是陵墓。

想及此處左登峰心中猛然燃起了生的希望,這座陣法佈置的極為簡單,由此可見當年佈置陣法的人並不擅長陣法,但是這座陣法的規模很大,倘若能夠加以修復就可以恢復陣法的威力,躲避那些修行中人的追捕。

心念至此,左登峰快速的自腦海中分析著此處五行所屬,西面的古井為水,北面的土地廟為木,這裡的沙坑為土,火應該在正南,這裡的沙坑和北面的土地廟沒有被破壞,出現問題的可能是西側的古井以及南側的火屬事物。

西面的古井雖然殭屍被村民抓出不少,但是井水還在,殭屍的缺失可能會造成陣法威力減弱,卻不會徹底令這處陣法失效,綜合分析出問題的應該是南側的火屬事物,當年佈陣的人以什麼東西代替的火屬事物已經不得而知,但是南側已經成了村落,這處村落出現的時間應該在這座陣法之後,因為如此大規模的工程不可能在村民眼皮底下進行,由此可見後期出現的村落可能在無形之中破壞了陣法的火屬事物,令陣法失效。

左登峰帶著十三向山峰南側行進,下午三點到了山峰南側的山腳下,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山峰南側竟然是一處乾涸了的小型湖泊,長寬各有兩里,這處湖泊的地勢很怪異,東西南三面都很陡峭,唯獨北側地勢較緩,是一片石坡,這處湖泊可能幹涸了多年,湖底的淤泥已經被村民挖走充當了種莊稼的肥料,露出了湖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處湖泊是人為開鑿出來的。

左登峰站在乾涸的湖邊打量著這處人工湖,片刻過後撇嘴微笑,這個佈陣的人不能算是個陣法名家,這處湖泊先前肯定是養著一條巨大的毒蛇或者一群小型毒蛇的,北側的石坡是給毒蛇曬太陽用的,蛇五行屬火,毒性越強的蛇火性越重,先前佈陣的人用毒蛇充當火屬事物成了五行陣法,為了困住這些毒蛇,他才在此處挖出了人工湖,但是毒蛇不能沒有水和食物,於是他只能在這裡放水,但是如此一來水性就與西側古井的水性重複疊加,佈陣的人無奈之下又在古井下方設置機關困住了不少人,這些人是男是女並不重要,只要是人就行,因為只要是人就有陽氣,他借助陽氣減弱了水的陰氣,東拼西湊,勉強成陣,現在陣法失效是因為那條大毒蛇或者是那群小毒蛇離開了固定位置,令得五行不全了。

左登峰此刻並沒有嘲笑這個佈陣之人的念頭,相反的他對這個人很敬畏,此人雖然不精於五行陣法,卻無疑是個非常厲害的道門中人,他做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為西側古井裡的那些女屍,女屍在臨死前都是哀嚎而死的,這說明它們雖然屍變,魂魄卻沒有離體,只有這樣人體才能保持陽氣減弱水的陰氣,由此可見,這個佈陣的人能將人體的魂魄封存在七竅之內,令他們半死半活。

「十三,下去。」左登峰沉吟片刻指著那處乾涸了的湖泊沖十三說道,十三兼具陰陽五行,可以充當任何五行事物。

十三聞言雖然不明所以,卻仍然聽話的自北側石坡跳進了湖底,十三跳下去以後,左登峰轉頭看向北側山峰,發現山峰並無異樣。

「十三,上來。」左登峰仰望山峰沖十三說道。

十三聞言又跳了上來,左登峰一直在看著北側的山峰,他發現十三在湖底時山峰的景物與十三跳上來後的景物有著細微的差別,十三跳下去的時候山峰南麓的陡峭區域有著幾顆大樹,而十三跳上來之後那幾棵大樹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平滑的石壁。

時至此刻左登峰得出了兩個結論,一,這座山峰的陣法還可以啟動,只要十三待在這兩里範圍內就可以,二,這座陣法威力最大的區域就在山半腰那面石壁處,陣法啟動之後那裡會出現三棵本不存在的大樹,這三棵大樹代替了那面石壁。

左登峰沉吟片刻拿起一塊石頭向北扔去,石頭落地之後並無異常,此處毒蛇不少,左登峰又用樹枝挑了一條毒蛇甩了上去,也能看到毒蛇,這一情形令左登峰心中有數了,這處陣法保護並隱藏的只有山腰石壁那片區域,也就是說十三要待在目前的位置,而他則要躲在山半腰的石壁外面。

發現了這一點,左登峰開始計劃接下來的行動,最愚蠢的方法就是命令十三躲藏在乾涸湖底,然後他跑到山半腰的石壁處躲起來,之所以說這個方法愚蠢是因為如此一來,將會有很多人來搜尋這座山峰,走了一個還會再來一個,斷斷續續沒完沒了,指不定要在這裡躲藏多久,目前有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那就是放火燒山,將這片區域的樹木和雜草燒掉,一個被火燒過的山峰是不會再有人來檢查的,但是這個方法也有缺陷,那就是大火一旦燃起,將會將周圍的人全部引到這裡來,還有就是弄不好可能會燒掉北側的土地廟。

斟酌再三,左登峰決定冒險一試,他體內的陽氣越來越重,腦子也越來越懵,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沒時間在這裡救耗了。

「十三,你在這裡躲著,不要讓人發現你,也不要離開。」左登峰將十三帶到了湖底,湖泊當年建造的時候為了避免毒蛇逃走採用了瓶頸式的建築方法,在湖底南側有一內縮的區域,這裡可供十三躲藏。

十三聞言點了點頭,轉而趴在了淺草中,這裡的草很淺,藏不住人,但是十三趴伏在這裡卻極為隱蔽。

「記住,千萬不要離開這片區域,等我回來。」左登峰不放心的叮囑,十三藏身的位置看不到那面石壁,也就是說他如果到了石壁附近也看不到十三了。

十三聞言再度點頭,示意聽明白了。

左登峰見狀轉身順著北側的石坡爬了上去,這面石壁被人為的鑿了一些踏腳的凹槽,想必是農民摳挖淤泥所留。

左登峰隨即開始爬山,那面石壁所在的位置在半山腰,左登峰此時已經非常虛弱,傍晚時分方才爬到了山腰,那面石壁位於一處陡峭的斜坡中央,不過此時看不到石壁,只能看到那三棵大樹,夜風吹拂,大樹的枝葉隨風而動,彷如實物。

左登峰知道大樹本不存在,於是壯著膽子側身自陡坡上挪了過去,他踩踏的地方看似空無一物,實際上有著很窄的踏腳之處。

移到了石壁所在的區域,踏腳之處寬了不少,左登峰終於長長的喘了口粗氣,但是這口粗氣還沒喘出來就倒吸了進去。

這面石壁上竟然也有一個太極陰陽符,而且與紫陽觀密室的開啟機關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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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袍】第四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紫陽秘法

石壁上的太極陰陽符不論大小還是樣式都與紫陽觀密室的那個太極符相同,而且在陰陽太極符下方也的確有一處門形的細微痕跡,這處痕跡極其細微,若不是有心人仔細觀察很難發現端倪,毫無疑問,石壁之內有密室存在。

出現與紫陽觀密室類似的密室令左登峰倍感疑惑,站在山腰回望西方,發現自此處竟然能夠隱約的看到紫陽觀所在的山峰,難道此處的密室與紫陽觀的密室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繫。

懷揣著滿心的疑惑,左登峰轉過身藉著夕陽的餘暉再度打量眼前的石壁,石壁上有著風雨吹襲的痕跡,可見這道石門已經許久未曾開啟,岩石上門形的細痕比紫陽觀密室要細微的多,紫陽觀的密室縫隙還長有小草,而此處幾乎隱不可見。

左登峰沉吟片刻抬手摁向太極符,他身子太弱一摁之下毫無反應,左登峰無奈之下只好挪了出來尋找大小合適的石塊,他並不知道密室裡是什麼情況,但是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如果有機關那就只能自認倒霉,倘若裡面沒有機關,密室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藏身之處。

拿回石塊,左登峰砸下了太極符凸出的陽符,咯吱之聲傳來,石門緩慢向西開啟,左登峰聞聲立刻閃身躲到了石壁東側,直待石門徹底開啟才挪了過來向密室裡面打量。

令左登峰沒有想到的是密室裡面的情形竟然與紫陽觀的密室完全一樣,大小也完全相同,密室正中也端坐著一個道士,如果不是這個道士與紫陽觀密室裡的道士樣貌和服飾有著一定的差別,左登峰會認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密室正中的道士此刻正陰冷的注視著他,此人年紀約莫在四十歲左右,身穿金色刺龍道袍,個子比紫陽觀密室裡的那個道士要矮上幾分,道髻高挽,面容消瘦,樣貌很是俊朗,但是眉宇之間暗藏陰冷,不似先前所見那個道士那般隨和。

即便眼前的這個道士與紫陽觀的那個道士樣貌不同,左登峰一時之間還是難以接受這兩處相隔不遠樣式相同的密室,這兩座密室極其相似,兩個道士盤挽頭髮的樣式也完全一樣,毫無疑問這個道士與紫陽觀的那個道士有著某種淵源。

左登峰看著密室裡的那個道士,那個道士也在看著他,左登峰沒有說話,那道士也沒有開口。

「見過真人。」良久過後左登峰率先開口,神秘道士的出現令他心中再度升起了希望,倘若此人與紫陽觀有關係的話,他也應該懂得紫陽觀的行氣法門。

「嘯風子如何知道本座在此處安身。」中年道人出言問道,此人不但神情陰冷,連聲音也很是陰冷。

左登峰聞言立刻愣住了,中年道人一口喊出了紫陽觀密室裡年輕道士的道號,這說明二人是認識的,但是左登峰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一時之間躊躇著不知如何回答。

「他讓你前來取我性命。」中年道人冷笑發問。

左登峰聞言更加疑惑,這個中年道人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懂,但是他不是傻子,他根據中年道人的言外之意猜到了此人跟溫嘯風有仇。

「真人怎麼知道我去過紫陽觀。」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問道,此人與溫嘯風的情況完全一樣,也是渾身僵硬,只有三陽魁首可以微微轉動。

「三年前你曾經去過一次,前幾天你又去過一次,與你同行的還有一隻千年老貓,本座可曾說錯。」中年道人抬頭看了左登峰一眼。

「真人法眼如炬。」左登峰皺眉點頭,此人所穿的金色道袍已經落滿了灰塵,而且洞口合攏嚴密,這表示他從未出去過,左登峰不明白他為什麼能知道自己曾經去過紫陽觀。

左登峰說完,那中年道人沒有再開口,而是眉頭微皺若有所思,左登峰見狀也沒有說話,他此刻雖然頂著一頭的霧水,但是有兩點他可以確定,一,這個道人也會紫陽觀行氣法門,二,此人與溫嘯風有仇,誤以為他是溫嘯風派來殺他的。

沉吟良久之後,左登峰邁步走進了山洞,他此舉旨在令密室中的中年道人率先開口,目前的情形誰先開口誰就先露底。

「嘯風子給了你什麼酬勞。」果不其然,左登峰剛剛走進山洞,那中年道人就陰聲開口。

「我靈氣修為被廢,無法再走金丹之道的練氣法門。」左登峰並沒有正面回答那中年道人的問題。

「他答應傳授你本門法術。」中年道人皺眉問道。

「是的。」左登峰重重點頭,他明白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此人與溫嘯風有仇,且目前無法行動,最主要的是對方誤以為他是受溫嘯風差遣來殺他的,如果處置得當,有可能從此人嘴裡得到紫陽觀的行氣法門。

「哦。」中年道人聞言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疑惑。

「溫真人不是紫陽觀掌教,也不是掌教大弟子,他無權外傳道法,這些他都清楚,所以他只傳授了我入門法術。」左登峰見狀立刻出言回應,二人目前是在比拚智慧,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有可能導致不同的後果。

「他不會將本門法術外洩的。」中年道人正色搖頭。

左登峰聞言橫移了幾步,讓夕陽可以照進密室,與此同時左手前伸,捏起了聚氣指訣,那中年道人見狀陡然皺眉,神情變的更加陰冷。

左登峰藉著夕陽的光線再度環視密室,他要確定密室裡沒有其他的機關,確定了這一點之後他就要向這個中年道人施壓了。

「晚輩先前修習的是闡教法術,後來被清涼洞府的玉衡子廢去了靈氣修為,但晚輩有心願未了,不能失去修為,無奈之舉真人莫要怪罪於我。」左登峰再度向前走了兩步,這個中年道人至少也有幾百歲,所以左登峰以晚輩自稱,此外他將自己的情況說出來也並非博取同情,而是給對方一個台階下,讓對方知道他是無奈之下才對其下手的,此舉既給了對方面子,又表明了自己殺他的無奈和決心,雖然只是一句話,卻暗藏攻守。

「他竟然如此恨我,為了殺我不惜違背門規將本派法術傳授給外人。」中年道人歎氣搖頭。

左登峰聞言立刻止住了步子,他要時刻流露出無奈,給對方留下顏面,曾幾何時他也是縱橫天下的高手,他知道高手極重顏面,可殺而不可辱,如果逼得急了,對方什麼都不會說。

「晚輩也曾勸解溫真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但溫真人似乎對前輩成見頗深。」左登峰心思急速轉動,他並不知道二人之前有什麼矛盾,只是捕風捉影,順水推舟。

「唉,其實也不能怪他。」中年道人緩緩搖頭,轉而話鋒一轉,「清涼洞府為何要廢去你靈氣修為。」

此語一出,左登峰立刻心頭狂跳,中年道人既然問出了這個問題,就表明他有了傳授行氣法門的念頭。

「回真人話,晚輩所習練的法術是清涼洞府的陰陽生死訣,但是卻是清涼洞府的前輩傳出的,現任掌教不明真相,以為晚輩所習法術是偷盜所得,於是便廢去了晚輩修為。」左登峰躬身開口,在強者面前他做不到厚顏相求,眼前的這個中年道人是個不能移動的弱者,在弱者面前左登峰反而會給足對方面子,不畏強勢,不壓弱勢,這是左登峰的本性。

「陰陽生死訣乃修真悟道的法門,修此法門,上者可白日飛昇,中者可長生不死,即便下者也可延年雙甲,修習此法而大折陽壽者,你也算是清涼洞府開派以來第一人了。」中年道人出言冷笑,此時太陽已經下山,密室裡光線越發暗淡。

「晚輩生性偏執,殺伐由心,屠殺了大批倭寇,也枉殺了不少好人,這才折損了陽壽。」左登峰出言說道。

「你執念何事。」中年道人隨口問道。

「晚輩賤內被倭寇所害,晚輩要為之報仇。」左登峰話只說了一半,他不喜歡動輒將死去的巫心語搬出來博取同情。

「哦。」中年道人隨口應了一聲,並不含有任何的感**彩。

「真人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晚輩先回返紫陽觀,向溫真人說明情由,望他能夠改變主意。」左登峰轉身向外走去,他這句話半真半假,以退為進。

「慢著,本座問你,你為何說我不是惡人。」中年道人喊住了左登峰。

「真人雖然被同門誤解,但是將清修之所選在了可以遠眺師門的此處,坐定之時亦時刻遙望師門,此乃重情重義之舉,重情重義之人怎麼可能是惡人。」左登峰轉過身正色開口,他的這番話也是半真半假,中年道人重情重義可能是真,但是他絕對不會是個好人,因為好人不會用宮女佈陣。

「哈哈哈哈,此語深得我心,只此一言當予重賞,你不必回去了,本座與嘯風子師出同門,他能傳授於你的本座亦能傳授於你。」中年道人出言笑道。

「多謝真人傳授行氣之法。」左登峰聞言急忙躬身拱手,他慶幸自己處置得當沒有失了禮數,倘若惹惱了此人,即便傳授他行氣法門也有可能是假的。

「本門法術與行氣法門相通,習得行氣法門便可習得紫陽秘法觀氣五術和御氣十三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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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8-1 16:30:56 |只看該作者
【殘袍】第四卷 第二百三十三章 假傳法術多謝真人慈悲。」左登峰躬身道謝,古語有云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紫陽觀密室裡的道士沒有將行氣法門傳授給他,沒想到在此處竟然機緣巧合之下意外獲得。

「闡教法門走十二經絡,道家法門走大小周天,二者有相似之處,皆為練氣結丹以求長生,截教法門另開蹊徑,走奇經八脈,只在氣海存氣,不在丹田凝丹。」中年道士並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涉及正題。

左登峰聞言連連點頭,他的丹田氣海受損,無法將靈氣壓縮為液態或固態,只能一直處於氣態,此外丹田左右的關元穴和天樞穴已經受損,靈氣無法自氣海抽出,他此刻需要的是一個能將靈氣自氣海運行全身的路線,事先他已經猜到會走奇經八脈,但是他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經由何處,從哪裡回去。

「發沖,行任,繞帶,經維,環蹺,返督。」中年道人兩字一句說出了十二個字。

正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中年道人雖然只說了寥寥十餘字,卻包含了奇經八脈的運行順序以及行氣方法。

左登峰聞言如獲至寶,他本身就精通人體經絡的位置,立刻按照中年道人所說的路線凝氣運行,一試之下果然可以調動氣海之中淤堵的靈氣,但是奇經八脈先前沒有被淬煉過,靈氣運行的很緩慢,但是毫無疑問中年道人傳授給他的是正確的行氣法門。

沒人能夠體會左登峰此刻的心情,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夠再施法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得到之後再失去,一個多月的落魄逃難令他看淡了很多事情,甚至在內心接受了失去修為的事實,此刻他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他高興的不是修為失而復得之後可以叱吒風雲,而是有了靈氣修為他可以繼續自己沒有完成的事情,繼續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希望。

「紫陽觀修習的是觀氣之法和御氣之術,聚氣,借氣,隱氣,凝神,搜魂為觀氣法門,風行,除魔,移山,清魂,封魂,譴魂,拘魂,幻形,紫屏,延靈,馭雷,仵地逆天為御氣法門。」中年道士再度開口。

左登峰只是點頭,並沒有插嘴,中年道士隨即將截教紫陽觀的法門向左登峰進行詳細敘述,傍晚開始,一直到三更時分方才將指訣真言傳授完畢。

「真人有何差遣,晚輩可以代勞。」左登峰待其說完,沖其躬身一禮。

「離開此處,莫要再來。」中年道人冷冷開口。

「雖然真人欲傷我性命,但晚輩仍然對真人心存感激,真人外陣已經破損,晚輩會重尋火屬毒蛇重啟陣法。」左登峰拱手開口,轉而向外走去,這個中年道人雖然將紫陽觀的觀氣術和御氣訣說了出來,但是大部分都是經過篡改了的,倘若左登峰原封不動的修煉,後果就是走火入魔,**其身。

那中年道人聞言沒有開口,事實正如左登峰所說,他的確有害死左登峰之心,但是他低估了左登峰的悟性,左登峰能夠將陰陽生死訣修改到適合玉拂習練,可見其對陰陽五行經絡穴道瞭解之精深。

左登峰轉身而出,抬手關閉了密室,轉而摸黑下山,在下山的途中他將那中年道人所說的指訣和法訣默記於心,這個中年道人深諳人性,知道騙人的最高境界是半真半假,所以他並沒有全部撒謊,但是他只傳授了兩種真實口訣,一是左登峰已經掌握的聚氣訣,還有一種就是輕身法術風行訣,此後的所有高深法訣全部經過篡改。

左登峰之所以要將錯誤的指訣和法訣全部記住是為了日後加以修正,但是他要修正卻並不是為了自己使用,紫陽觀的這些法術極為精妙,即便加以修正要想全部練成也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時間,他的時間不夠了,他記住這些錯誤的法訣和指訣並留待日後加以修正的真實動機是為了報復紫陽觀密室裡的那個年輕道人,先前他好言相求並發誓不將紫陽觀行氣法門外傳,但是那個年輕的道人仍然拒絕了他,這令左登峰大傷自尊,紫陽觀觀氣之法,御氣之術他是不會用的,但是他會將這些法門修改整理出來,留給有緣人修煉。

包括闡教清涼洞府的陰陽生死訣,他也會將其流傳下去,不但要流傳下去,還要努力將其修改為適合男人修行的法門,玉衡子廢了他的修為就是為了阻止陰陽生死訣外傳,作為報復,他一定要讓清涼洞府秘法外洩。

「我低聲下氣的求你們,你們還是拒絕了我,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左登峰暗自冷笑,他曾經好言相求玉衡子和神秘道人,但是對方並沒有同情他,既然如此,乾脆將他們的法術流傳下去,至於這個中年道人,左登峰並沒有感激之心,因為對方並沒有想要幫他,只是為了保全性命才傳授了他基本的行氣法門,具體的法訣還是錯的,居心叵測,陰狠狡詐。

闡教的陰陽生死訣無法再度使用,截教的御氣之法也無法修煉,對此左登峰並沒有苦惱,相反的他很知足,因為他得到了正確的風行訣,他曾經聽玉拂說過一些門派往事,知道紫陽觀的風行訣與無極觀的鴻鵠掠影以及落雲山的紫雲追月並稱三大輕身秘法,只要修行了風行訣,輔助以玄陰真氣,照樣能夠橫行無忌。

左登峰的心情很好,非常好,他曾經騎過日本鬼子的三輪摩托,知道摩托車的構造,陰陽生死訣被廢就像摩托車的油箱破損漏光了汽油,而截教奇經八脈的行氣法門就好比找到了副油箱的開關,副油箱還可以用,只要將副油箱加滿油,摩托車還能再度上路。

但是目前他還面臨著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那就是奇經八脈的經絡需要拓寬,靈氣需要重新聚集,這個過程至少也得半個月,左登峰發愁的是面臨著如此眾多的追捕者,如何才能安全的撐過這半個月。

此時左登峰的氣海之中儲存的靈氣是由外界吸納而來的,這種靈氣並不精純,必須遊走奇經八脈加以熔煉才能成為可以外放的靈氣,不過左登峰並沒有將這少許靈氣加以熔煉,而是自玄陰護手中吸取陰氣中和體內過盛的陽氣,陰氣回流,神清氣爽,七竅清明,終於可以再度夜間視物。

「阿彌陀佛。」就在此時,下方傳來了一聲響亮的佛號,左登峰聞言猛然震驚,急忙抬頭下望,一看之下頓時毛骨悚然,一個身穿大紅袈裟的高大老僧正面無表情的站在他前方十步之外,見到和尚比見到鬼還令左登峰害怕,來不及多想轉身就往東側樹林鑽去。

「阿彌陀佛,左施主,請留步。」老僧縱身掠到了他的身側抬手抓住了他的左臂。

「你是什麼人,想幹什麼。」老僧巨大的手勁兒令左登峰猛然皺眉。

「阿彌陀佛,老衲五台山天辰,左施主傷了老衲師兄和師侄的性命,總要還五台山一個公道。」紅衣老僧雖然言語還算平和但是手上卻再度用力。

「天虹禪師不是我殺的。」左登峰扭身試圖擺脫天辰和尚的右手,奈何對方五指緊抓其左肩琵琶骨,一動之下冷汗瞬時而下。

「隨老衲回五台山再做計較。」天辰和尚語氣越發嚴厲,和尚對施主香客慈悲,對壞人可不慈悲。

「我已經沒有了靈氣修為,你快鬆手。」左登峰額頭冷汗直滴。

但是老僧天辰並沒有理睬他,而是拖著他向東走去,天辰和尚身材高大,左登峰負痛之下只能踮腳跟隨。

天辰和尚先前的那句阿彌陀佛是夾以靈氣發出的,深夜之中聲傳四野,片刻過後就有一道人影凌空趕至。

趕來的是一名中年的紅衣僧人,這名紅衣僧人正是前日發現他的那名僧人,此時袈裟殘破,鼻青臉腫,不問可知是被鐵鞋痛毆所致。

見到此人左登峰暗叫糟糕,果不其然,對方落地之後立刻閃到了他的面前,揮拳直取面門,「我打死你這個奸賊。」

天辰老僧見狀並未阻攔,左登峰來不及閃躲就遭到了重擊,瞬時眼前發黑,鼻血長流,此時天辰和尚並沒有鬆開他,左登峰左手無法移動,只能抬起右臂試圖擦拭鼻血,但是右臂尚未抬起,那中年僧人的拳頭再度揮來,天辰老僧擔心左登峰被他打死,這才抬手阻止了中年僧人。

直到挨了拳頭,左登峰才醒悟過來自己被俘了,在此之前他想到過可能被抓到,但是沒想過會這麼快,他更沒想到對方會打他。

「此人不但是五台山的仇敵,更是勾結日寇盜挖周陵的賊寇,當由天下公審,師侄不可訓誡過度。」天辰和尚以「訓誡」代替了「毆打」。

「放開我。」左登峰沖天辰老僧喊道,一喊之下鼻血倒嗆入喉,大咳不止,天辰和尚見他血流不止,也知道他無力逃脫,便鬆開了右手。

左登峰得到自由立刻咳嗽著吐出了喉頭的鮮血,轉而抬手擦拭鼻血,借此時機轉頭南望,此處看不到十三藏身的位置,十三並不知道他被抓住了。

左登峰之所以向南看並不是想讓十三來救他,他只是想確定十三是不是安全,在此之前他曾經兩次叮囑十三不能從藏身之處出來。

挨了打之後左登峰感覺腦子裡一直嗡嗡作響,但是他並沒有喪失理智,快速的解開道袍將那把匕首拿出來扔掉了。

「我不會逃跑的。」左登峰摀住口鼻站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拖延時間,等待修為的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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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8-1 16:32:04 |只看該作者
【殘袍】第四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人性本惡

你想跑也跑不了。」中年僧人自包袱裡拿出了一捆繩索走上前來要捆綁左登峰的雙手。

「有這個必要嗎。」左登峰轉頭看向天辰和尚,天辰和尚轉視他處,任憑中年僧人上前捆綁。

「等我血止住了再綁行不行。」左登峰直待那中年僧人走近方才發現那捆繩索竟然是捆硝過的牛筋。

「你殺我師傅的時候手軟過嗎。」中年僧人高聲喊道,與此同時掰過左登峰的雙手開始捆綁。

「我沒殺你師傅,你師傅是白雲觀畢逢春殺的。」左登峰並沒有反抗,而是用右手護住了捏有聚氣指訣的左手,任憑那中年僧人將其捆住。

這個中年僧人是天弘法師的弟子,對左登峰恨之入骨,捆綁的時候極為用力,雖然雙手被勒的極為疼痛,但左登峰心裡還是極為冷靜,如此一來他左手一直處於捏訣聚氣狀態。

「我師傅身中玄陰真氣,身上還有多處槍傷,一個古稀之人你也狠心下此毒手。」中年僧人說到氣憤之時再度動手,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用拳頭,而是給了左登峰一巴掌。

「**的死禿驢,老子沒殺你師傅。」這一巴掌令左登峰口鼻流血的同時火冒三丈,常言道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打一個人耳光是對此人極大的侮辱。

那中年僧人見左登峰動罵,再度想要上來動手,但是在看到遠處快速跑來的幾個道人之後方才中途收手。

「無量天尊,天辰大師,這就是勾結日寇盜挖周陵的漢奸。」遠處掠來的幾個道人怒視著左登峰沖天辰和尚問道。

「阿彌陀佛,此人正是左登峰。」天辰和尚合十開口。

「為了一個日本女人竟然跑到我們陝西來挖祖宗的陵墓,此等好色無恥之徒留他作甚。」那幾個道人聞言立刻上來拳腳相加,左登峰並不認識這些人,在挨打的時候想的是自己的所作所為的確令人憤怒,但是他雖然放走了籐崎櫻子,卻不是貪戀她的美色。

「阿彌陀佛,老衲明瞭幾位道長義憤之心,但此人殺害了老衲師兄,老衲要將他帶回五台山問清前因後果再做決斷,此時不能傷了他的性命。」天辰和尚急忙上前阻止了幾個道士的粗野舉動。

「大師此言差矣,左登峰所行惡事是在我陝西境內,自然應該押回陝西公審定罪,明正典刑。」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道士出言說道。

「孫道長說的對,左登峰也殺了我們的弟子,請大師將此人交給我們,我們審訊過後再交由大師帶走。」另一名道士出言附和。

「左登峰是我師叔抓到的,憑什麼交給你們。」中年僧人高聲開口,這幾個陝西的道士並不是度過天劫的高手,五台山自然不會將他們放在眼裡。

「行顛,切莫魯莽,此事關係重大,先將此人帶下山去,待天明之後再做計較。」天辰和尚氣壯聲威,朗聲開口。

那幾個道人見天辰和尚以靈氣發聲,知道他有武力震懾之意,五台山這一次十幾位高僧大舉南下,他們自忖不是五台山僧人的對手,只能點頭同意。

「據畢真人所說,此人在周陵之中帶出了大量冥器,存放在一個木箱之中,那是周陵祖物,為我陝西所有,大師可曾見過那個木箱。」領頭的道人出言問道,此語一出,直接暴露了他們的目的,這幾個道士是求財的。

「阿彌陀佛,老衲未曾見到。」天辰和尚皺眉搖頭。

「二師弟,三師弟,你們在這周圍仔細搜尋,我與大師將左登峰壓下去。」領頭的道士沖兩個同夥吩咐道。

左登峰此刻已經鼻青臉腫,聞言冷哼搖頭,中年僧人對他極其厭惡,見他冷哼不由得怒由心生,抓著牛筋的一端拖拽著他向東側山腳走去。

那道士見左登峰冷哼搖頭並無緊張之意,猜到那箱寶貝不在此處,臨時改變了主意三人全部跟著天辰和尚下山。

下山途中左登峰一直磕磕絆絆,他此時雖然一直在聚集靈氣,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實際上他已經能夠在夜間看清東西,之所以磕磕絆絆有兩個原因,一是不想顯露靈氣修為正在緩慢恢復,二是這幾個人打腫了他的眼睛,視線有了障礙。

左登峰被抓到的消息很快傳開,搜尋他的人接踵而至,到了黎明時分已經有五六十人聞風趕來,這些人中有五台山的僧人,也有白雲觀的畢逢春,還有一些心懷鬼胎的他派道人,其中也有一些是心存正義抱著為民除害心理追捕他的修行中人。

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令左登峰感覺到了極大的羞辱,眾人看著他的眼神有鄙夷,有憤怒,有嘲笑,有貪婪,也有陰狠,這些眼神左登峰都可以無視,令他無法忍受的是有一些法術低微的道人為了顯示自己對漢奸的厭惡,會上來踹他幾腳或者打上兩巴掌,還有一些更可惡,為了分得一些潛在的利益,不惜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污蔑左登峰殺了他們的老爹,奸了他們的姐妹,紅口白牙說的言之鑿鑿,繪聲繪色說的有模有樣。

中國有句古話叫三人成虎,一個人說謊別人不信,兩個人說謊就可以形成證據,三個人說謊直接就成了事實,加上左登峰行事本來的亦正亦邪,名聲並不好,很快的在眾人的指責污蔑之下就成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快人心的無惡不作之徒。

「做日本人的漢奸,挖祖宗的陵墓,你還算是中國人嗎。」一個神情猥瑣的中年道人佯裝正義抽空又上來踹了他一腳,中國人最喜歡痛打落水狗,以此顯示自己站在正義的一方。

「老子殺的日本人比你多。」左登峰抬頭森然開口。

儘管左登峰此刻眼睛腫脹的幾乎不可視物,殘袍之名卻仍然大有餘威,那猥瑣的道人見狀不由得後退了幾步,殘袍是誰,他是一招擊敗少林達摩院首座的絕頂高手,詭異的玄陰真氣可以冰魂凍魄,玄陰護手此時還在他的手上,誰能不怕。

「畢逢春,我雖然打傷了天弘法師卻沒有殺他,是你殺了天弘法師陷害我的,你無非想要得到我的玄陰護手,老子告訴你,你即便害死了我,玄陰護手你也得不到。」左登峰瞪退了那猥瑣的中年道士之後再度高喊出聲。

人可以落難,卻不可以落威,眾人趕到之後左登峰數次高喊,他要告訴眾人畢逢春之所以陷害他是為了他的玄陰護手,即便眾人不相信他是被陷害的,也會在心裡留下畢逢春對玄陰護手感興趣的印象,如此一來畢逢春反而不敢害死他,至少在他罪名坐實之前不敢。

除此之外左登峰還知道這些人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是衝著玄陰護手來的,還有一些是衝著他帶出來的周陵寶藏來的,只有五台山是為了報仇,出於愛國之心而來追捕他的人不超過十個,那些衝著玄陰護手來的人都會直盯著他的玄陰護手,也會在暗中監視畢逢春。

畢逢春對於左登峰的高喊並不回應,他已經七十多歲了,與一個後輩鬥嘴會降低他故意裝出的深沉和威嚴,他是消息的傳播者,也是給五台山報信的人,況且他自身修為也很是高深,在他看來五台山早晚會將玄陰護手「物歸原主」,所以他並不急於一時。

抓到左登峰之後,五台山的僧人和畢逢春都贊同將他押到五台山公審,他們同意其他人自然不能有異議,但是這些人並沒有離去,那些有正義感的道門中人和武林人士想要看到他這個漢奸最終會落個什麼下場,而那些心理陰暗懷有鬼胎的人也想碰碰運氣,即便得不到玄陰護手,幫助畢逢春找回「失竊之物」,畢逢春也不能讓他們空手而歸。

左登峰是俘虜,是罪人,他無權決定到什麼地方接受審訊,五台山距離此處差不多有一千里,這些僧人當日都是施展輕身法術南下的,如果要回去自然不能走那麼快,因為這些人除了五台山的僧人以及畢逢春和他帶來的那個弟子之外,只有三個人度過了天劫能夠凌空而行,既然要公審,就必須等著這些人一起過去,也就是說回返所需要的時間不會很短,按照每日走一百里來計算,差不多十天左右能回到五台山。

眾人商議過後,找來了一輛馬車,令左登峰感覺到羞辱的是這些人竟然在馬車上安置了囚籠,囚車所到之處觀望之人對其指指點點,更多的是對五台山僧人以及畢逢春等人的讚揚,讚揚其為民除害,抓到了助紂為虐盜墳挖墓的漢奸,而這些也正是五台山僧人想要達到的效果,天弘法師是五台山住持天光法師的師弟,一身靈氣修為比住持天光法師還要高出一籌,他的死令五台山憤怒也令五台山蒙羞,五台山要通過對左登峰的遊街以及公審來挽回失去的聲譽。

河南此時是日占區,但是這一干人等挑選的都是大路,大張旗鼓,耀武揚威,並沒有刻意避開日軍,而日本鬼子也不敢前來尋釁騷擾,這一群修道中人不是他們能招惹的起的,事實上只要中國人團結起來,日本鬼子根本不敢惹中國人,可惜的是中國人不團結,此刻的團結也只是暫時的,團結的原因不是心中的熱血忠義,而是囚籠裡的潛在利益。

左登峰在囚車上倍感恥辱,但是令他焦慮的並不是路人對他的唾棄,他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再度聚氣度劫恢復二分陰陽的靈氣修為,可是按照目前的速度十天左右就能回到五台山,時間很可能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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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8-1 16:33:01 |只看該作者
【殘袍】第四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押解北上

左登峰目前的處境極不樂觀,因為他無法決定行程的快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囚車角落裡捏著聚氣指訣聚集靈氣,與此同時將風行訣的施展法門在腦海之中一遍遍的熟悉,輕身法術在臨陣對敵的時候至關重要,不但關係勝敗甚至可以決定生死,左登峰知道風行訣是目前存世最快的輕身法術,但是他從未施展過,所以並不清楚風行訣到底能快到什麼程度。

被關進囚車之後,行癲就給他鬆了綁,以此向外人顯示佛門的寬仁,左登峰腫起的雙眼以及滿臉的血跡在外人看來是在搏鬥中留下的,他們不知道的是左登峰根本就沒有還手,他是在毫無反抗之力的情況下被人打成這個樣子的。

但是此時沒有人同情他這個壞人,左登峰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他感覺自己落到這個下場怪不得別人,他甚至沒有想過恢復修為之後報復玉衡子和圍捕他的這些人,左登峰並不是不恨他們,他只是懶得去報復,他剩下的時間很短了,目前還有三枚陰屬內丹沒有得到,往後的尋找將不會再有幫手,需要他獨自面對。

想到幫手,左登峰不由得想到十三,他並不擔心十三的安全,因為他先前藏身的那片區域沒有什麼大型猛獸,十三在那裡可以稱王稱霸,它不去惹別的動物就不錯了,沒誰敢惹它。

遊街的時候有很多圍觀者,但是沒有扔石塊吐口水的,更沒有扔菜葉扔雞蛋的,此時是戰爭時期,戰爭導致了物資奇缺,很多人都吃不飽飯,怎麼捨得用菜葉和雞蛋去砸囚車上的囚犯。

左登峰一直在捏著聚氣指訣,他不捨得浪費時間,聚氣指訣聚集靈氣非常迅速,一天下來左登峰感覺自己已經恢復到了相當於陰陽生死訣三正之境的靈氣,對此他並不滿意,因為修為等級的提升越往上越難,所需靈氣是三倍增加的,按照目前的這個速度根本就不可能在十天之內積累足夠的靈氣聚氣度劫。

傍晚時分,眾人在一座小鎮歇腳打尖,左登峰已經兩天未曾進食,先前的大量失血也令他極為口渴,但是他沒有吃飯也沒有喝水,因為那個給他送飯的嘍囉當著他的面往飯碗和水杯裡吐了口水,左登峰氣憤之下踢翻了飯碗和水杯。

「左登峰,你現在是漢奸知道不,給它吃了都比給你吃了強。」一個五十多歲的道士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條黃狗。

「你至於這麼羞辱我嗎,你就沒想過萬一有一天我翻了身,你會是什麼下場。」左登峰冷哼開口,此人的嘴角左側有一個豆粒大小的黑痣,黑痣上長了幾根毛,左登峰瞥了一眼,記住了這個人。

「你當我不知道是吧,你的修為已經讓畢真人給廢了,想翻身下輩子吧。」道士湊近囚車撇嘴開口。

左登峰聞言沒有再說什麼,人的性格和智力決定著一個人的命運,這個道士五十多歲了還是個跑腿兒打雜的,可見他的性格和智力就配當個打雜的,跟這種人生氣犯不上,倘若真能脫困,殺了他就是了。

黑痣見左登峰不開口,也並沒有離去,而是在囚車旁磨磨唧唧的套問左登峰將木箱藏在了哪裡,左登峰一直閉著眼睛沒有開口,那箱東西已經讓他還了孫奉先人情,他不會連累他人。

黑痣見左登峰不搭理他,就拿起趕車的馬鞭去捅他,左登峰既厭惡又憤怒,張嘴來了一句『在你媽逼裡,找去吧,』

黑痣一聽大為羞惱,扔下馬鞭環顧四周,跑到牆角拿過一把鋤頭,自囚車的間隙裡去戳捅左登峰,時至此刻左登峰終於嘗到了囚犯的滋味兒,但是除了怒罵之外他什麼也做不了,雖然目前體內靈氣相當於陰陽生死訣的三正之境,但是他已經無法使用陰陽生死訣的行氣法門,也就是說在度過天劫之前他即便有靈氣也發不出來。

就在此時,自旅店裡走出了一個道人,喝止了黑痣的無聊舉動,黑痣扔下鋤頭進了旅店。

這些人雖然在吃飯,但是眼睛並沒有離開過這輛囚車,晚飯過後,眾人選出了四個人負責看守他,一個是五台山的行顛和尚,一個是畢逢春那個四十來歲的徒弟,此人長了個上窄下寬的鴨梨腦袋,一雙死魚眼白眼珠多過黑眼珠,第三個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這個人穿的是練武的衣服,說話帶河南口音,最後一個是先前在山腰毆打他的那個陝西道士,這四個人是四方實力的代表。

上半夜是行顛和尚跟陝西道士,左登峰要求解手,行顛和尚心不甘情不願的帶他去了,左登峰想趁機洗把臉,行顛沒同意,將他拽回了囚車,那個陝西道士嫌左登峰進去的慢,抬腳踹了他一腳,左登峰此刻又累又餓,再遭到如此虐待,心性不由得產生了變化,伸手指著那個道士「你也掛上號兒了。」

一個沒有靈氣修為的廢人,所說的話是嚇不住人的,目光短淺的人也不會去思考左登峰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所以那個道士對左登峰的話不以為然,還了一句「死到臨頭還嘴硬。」

左登峰懶得與之吵嘴,坐在囚籠角落捏起了聚氣訣,晚上九點改為聚氣為行氣,單純的聚氣是不夠的,還需要將外來的靈氣運轉奇經八脈,在拓寬奇經八脈的同時對靈氣進行淬煉提純,這個過程也很重要,提純靈氣是為度過天劫以後施展法術儲備足夠的靈氣,拓寬奇經八脈是為施展法術的時候大量靈氣可以自奇經八脈中快速通過。

行顛和陝西這個道士不對付,倆人一直沒有交談,實際上派誰來看守他,那群人也是經過考慮的,兩個人的組合併不是精誠協作,而是互相監視,也正因為這倆人不對付,所以他們才被分到了一塊兒,二人顧忌到對方在場,誰也不能逼供,如此一來左登峰就落了個清靜,得以專心聚氣。

雖然表面上看是這四個人負責看管,實際上其他人也並沒有撒手不管,只不過他們是在屋裡瞅著,即便知道眾人都在暗中觀察他,左登峰也並沒有因此停止聚集靈氣,即便因此造成了呼吸的異常眾人也不會起疑,因為度過天劫的人被廢除靈氣的情況並不多,眾人並不清楚像左登峰這種情況呼吸會是急促的還是平緩的,因此左登峰只需將雙手抄在袖子裡就萬無一失。

下半夜是畢逢春的那個徒弟和中年女子輪值,兩人也沒有說話,到了五更時分,左登峰鬆開指訣活動麻木的雙手,徹夜不眠令他感覺極為疲憊。

「大姐,我也想洗把臉。」左登峰沖那正在洗臉的中年女子說道。

令左登峰沒有想到的是那中年女子聞言竟然真的給他端來了清水,左登峰顧不得對方投來的厭惡眼神,自囚籠裡伸出手掬水解渴,隨後洗淨了臉上的血污。

拂曉時分,眾人啟程上路,一路上又有不少好事者聞風加入,畢逢春見此情形開始暗自擔心,事實上他並不想將事情搞的太大,因為參與的人太多可能會影響到他順利的得到玄陰護手,於是他便催促五台山的僧人加快速度,盡快趕回五台山進行公審。

五台山一方是天辰和尚帶隊的,此人很有主意,並不聽從畢逢春的建議,明確告訴畢逢春要將左登峰遊街示眾,挽回五台山的聲譽,與此同時向世人展示漢奸的下場,只要公審完畢就將玄陰護手「物歸原主」。

左登峰坐在囚車裡暗自僥倖,現在看來幸虧是被五台山僧人抓住的,如果被畢逢春給抓到了,連這幾天的緩衝時間都沒有了,不過左登峰也並沒有盲目樂觀,五台山的和尚雖然不會殺生,但是在公審大會之後定然會將玄陰護手「物歸原主」,一旦失去了玄陰護手他就必死無疑。

這些道理五台山的和尚肯定也知道,而且他們一定會那麼做,僧人也有七情六慾,也有親朋好友,五台山的僧人都恨不得殺他而後快,只是礙於佛門戒律不便下手,一旦殺掉他就無法向世人和信徒交代了,但是「返還贓物」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如此一來,五台山的僧人就頂著天經地義的帽子間接的把他給殺了。

想及此處,左登峰更加焦急,左手一直捏著聚氣指訣,他很清楚不會有外力來援救自己,他出道時間很短,沒交幾個知心朋友,金針能算一個,但是金針在此之前已經被世人扣上了漢奸的帽子,此時正在茅山閉門不出,可能還不知道他被俘的消息,退一步說即便金針有心援救,他也不敢拿茅山三百多口身家性命做賭注,更何況金針擅長的是抓鬼佈陣,並不擅長與人靈氣相搏。

玉拂也不能指望,陰差陽錯之下誤會已深,先前已經南下回返湖南,此時應該早已經回到了群山之中的辰州派。

鐵鞋是個瘋子,做事情沒有常性也沒有計劃性,遇到了他可能會管,遇不到可能就玩別的去了,根本就不靠譜。

思前想後,左登峰只能苦笑搖頭,他性格怪異,行事乖張,寡恩於人,落難之日無人相救也順理成章。

此時已經是酷暑時節,烈日當空,眾人不時歇腳乘涼,但是沒有人給他送水解渴,也沒有人將馬車趕到陰涼處,左登峰穿著棉袍,烈日之下汗流浹背,雙唇乾裂爆皮,連日未曾進食令他極為虛弱,但是男人的自尊不允許他向那些人乞食討水,他只是靜靜的坐在囚籠裡若有所思,他的確在想事情,但是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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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8-1 16:34:04 |只看該作者
【殘袍】第四卷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公審大會

眾人一路北上,五天之後下了場大雨,行程拖延了一天,到達五台山的時候是第十一天後的晚上,這些天左登峰一直在囚車裡度過,他背負著漢奸的罪名,自然享受不到什麼好的待遇,圍觀眾人的白眼他已經習慣了,食物和飲水也得不到保障,不時還會有充滿正義感的「愛國人士」隔著囚籠踢踹他,日曬雨淋更是不在話下,十幾天下來左登峰越來越沉默,除了要求解手之外幾乎沒有說過話。

在眾人看來他是自知死期將近而心灰意冷,實際上左登峰並沒有放棄希望,沒有幫手,只能靠自己,能否活下去就看在公審大會結束之前能否聚集足夠的靈氣聚氣度劫。

十一天,左登峰絲毫沒有懈怠,氣海之中靈氣逐漸充盈,先前預計的十五天時間可能要提前一天,也就是說最早也得在三天之後才能聚氣度劫。

天辰和尚在此之前已經派人回五台山匯報了情況,五台山方面也提前做好了準備,為遠道而來的眾人騰出了僧房,為左登峰準備了牢房,甚至連公審他的木台都搭好了。

客人被請進了客房進行招待,犯人被押進了牢房嚴密看守,只待天亮之後就召開公審大會,審判左登峰的罪行。

五台山上有很多寺院,左登峰的牢房是一處位於山腰的山洞,之前可能是某一寺院長老修行的地方,山洞深有十幾米,有兩道拐彎,裡裡外外有二十多人把守。

左登峰並沒有逃跑的打算,因為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他想的是如何拖延時間,他首先想到的是裝病,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給否定了,因為一旦裝病,對方很可能派高僧來檢查他是否真的生病,如此一來就有可能發現他身上有充盈的靈氣修為,但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延緩明天的公審,畢逢春等人迫不及待的要置他於死地,也不會允許他拖延時間。

苦思半宿,左登峰也沒有想出可行的辦法,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與對方辯論,既然是公審,圍觀的人肯定很多,五台山不能盲目的給他定罪,畢逢春說玄陰護手是他們白雲觀的東西也得拿出相應的證據。

心念至此,左登峰便開始揣測對方會在哪些方面發難,以及自己該做出怎樣的回答,一直到四更時分才昏昏睡去,即便是睡覺之時聚氣指訣也一直捏著。

次日清晨,左登峰在一片唸經誦佛聲中醒來,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還是檢查自己體內靈氣儲量,這是十幾天來他每天醒來最先做的事情,但是內窺檢查的結果還是令他很不滿意,最早也得後天午後才能積累足夠的靈氣度劫。

早上七點,有僧人為他端來了齋飯,左登峰狼吞虎嚥的將其全部吃掉,人在飢餓的時候頭腦不靈活,不吃飽就沒有精力應對接下來的公審。

八時許,左登峰被帶到了五台山前麓事先搭建好的審訊台,審訊的木台長約三丈,寬有九尺,離地尺許,木台南側是一片寬闊的場地,並無座位,左側為大量的僧人,右側為佛門以外的眾人,昨夜到現在又有不少好事之徒趕來看熱鬧,人山人海,當有千餘之眾。

此時五台山眾僧的誦經之聲已經停止,但是先前誦經時燃燒的佛香還在山間飄渺縈繞,醒人心神,定人心志。

雖然先前挨了打,左登峰卻並不怨恨這些僧人,一路上都是他們供給食物和飲水,雖然少的不足以止饑解渴,卻也延長了他的性命,所以時至此刻左登峰都沒有報復五台山之心,天弘法師雖然不是他殺的,他也並不是一點責任沒有,而天弘法師的徒弟也的確是他殺的,對方恨他也在情理之中。

木台上空無一物,左登峰被帶到了木台中央,十二名五台山的僧人環繞在木台周圍,這些僧人都是度過天劫的高手,坐鎮四周,防範可能出現的各種意外。

面對著眾多的圍觀和審判之人,左登峰並沒有畏懼,人的智力至關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臨危不亂的定性,如果沒有定性就會自亂方寸,授敵以柄。

左登峰站定之後台下的僧人再度開始誦經念佛,佛門經文種類繁多,左登峰聽不懂眾僧念的是什麼經文,但是誦經之聲微顯悲切,可能是超度一類的經文。

一炷香之後,誦經之聲停止,一個身穿紅黃相間袈裟的老年僧人自僧群走出,此人長眉長髯,法相莊嚴,行止有度,不急不緩,此人一出,左登峰立刻猜到此人就是五台山住持天光法師。

天光法師是天弘法師的師兄,年紀約莫在八十歲上下,此人走出僧群之後只說了三句話,一是對台下眾人遠道而來表示歡迎,二是對師弟天弘慘死一事表示淡定,佛門看透生死不喜不悲,三是指定由其師弟天辰和尚代五台山向左登峰問責,場面話交代完就坐回了百草蒲團。

五台山是主人,自然是主人先發問,天光住持坐下之後天辰和尚就站了出來,走到台下看著左登峰,左登峰低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改掉雙手抱臂的姿勢,此時天氣很熱,他若繼續將雙手揣於袖管會令眾人起疑,雙手抱臂可以隱藏他左手的聚氣指訣,也符合他桀驁不馴的個性。

「阿彌陀佛,五台山是佛門清靜之地,老衲是出家之人,出家人不問俗事,老衲只問師兄天弘法師一事,望左施主如實回答。」天辰和尚合十開口。

「天弘法師之事我記不清楚了,還是請其他門派的人先問吧,在此期間我好好回憶一下事發經過。」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說道,聽天辰和尚的意思五台山只管問訊天弘的死因,這就表示五台山問完就有可能將他交給其他人,如此一來審訊很快就會結束,而左登峰的目的是盡量拖延時間,所以他將五台山天弘法師的事情留到最後,在這段時間裡五台山還會對其嚴加看管,有五台山看管,他就暫時無喪命之虞。

「阿彌陀佛,事有輕重緩急,左施主何故顛倒主次。」天辰和尚出言問道。

他這話一出口,不待左登峰解釋,台下右側就有大量的圍觀之人對左登峰的提議表示贊同,紛紛要求先向他發問,天辰和尚轉頭看向住持天光,天光點了點頭,天辰退下,請右側遠道而來的「客人」先問。

「左登峰,五年之前你做過什麼惡事你還記得嗎。」一個粗壯的漢子聞言立刻搶先上台,此人身穿嶄新的練功服,說話是南方口音,應該是江湖上的練武之人。

左登峰聞言忍不住冷笑出聲,五年之前他還在文化所賺那幾塊大洋,即便想幹壞事也沒那本事,這個粗壯漢子明顯是無故詐他,試圖讓他自己將做過的壞事對號入座。

左登峰發現了此人的意圖,卻並沒有說破,他在思考如何才能將審判盡可能的延長,一口否認肯定不行,要想延長審判只能順著對方的話頭往下說。

「我做過的事情太多,你是哪裡人,說出來我回憶一下。」左登峰冷笑過後出言說道。

「我是湖南人。」壯漢高聲說道。

「糊爛人,不錯,我五年前的確去過糊爛。」左登峰模仿著對方的發音點頭笑道。

「李氏滿門是不是你殺的。」壯漢見狀面露喜色,繼續空言詐他。

「我想想。」左登峰再度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良久過後方才再度問那壯漢是在何時何地何處,每一次發問他都會猶豫很久,足足一個時辰之後他終於承認了李氏滿門是他殺的,實際上他連李氏是人是驢都不知道,但是他只能承認,只有承認才能令台下的眾人絡繹不絕的上來發問。

左登峰的計策得逞了,台下眾人你來我往的上來審問,左登峰每一次都會拖延很久然後承認,不但承認還表示願意給予受害人補償,這話一出場面頓時失控,所有人都以受害人自居,都要審問他。

左登峰承認了滅門,承認了搶劫,承認了姦殺,承認了偷盜,承認了誘騙,換來了一天的時間,他非常清楚親口承認莫須有的罪名會令自己徹底成為全民公敵,但是他沒有辦法,不這麼說就無法拖延時間。

第二天清晨,審判繼續,照樣有大量的人上來審訊他,此時五台山和畢逢春都坐不住了,這麼鬧下去十天半個月也審不完,最主要的是這些人說的越來越離譜,左登峰怎麼可能會千里迢迢跑到福建去搶劫白銀五百兩,左登峰怎麼可能帶著同夥跑到陝北去輪污五十多歲的寡婦。

但是對於這些,左登峰竟然還親口承認了,如此一來傻子也知道他在拖延時間,到最後對於那些想要無故栽贓獲取賠償的人,五台山的天辰和尚和畢逢春就開口給予揭穿,如此一來二人反倒成了左登峰的辯護狀師。

二人一出馬,那些閒散眾人眼見撈不到好處,也就退下了,河南那個習武的中年女子走上前來,她問的是左登峰為什麼要與日本人合夥盜挖周陵。

「日本人抓了我滿門七十餘口,逼我為他們開路探陵,我沒辦法只能同意,但是我將日本人全部殺死在了周陵裡面,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挖開看看。」這個女人曾經端水給他洗臉,所以左登峰對她說了實話。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放走日本女人。」中年女子出言再問。

「她罪不至死。」左登峰歎氣回答。

「你有沒有自周陵裡面拿取陪葬物品。」中年女子每一句問的都是要害。

「周陵兩座墳墓裡的陪葬物品全部被我拿了出來。」左登峰沉吟良久點頭說道,他不但要認罪還要說明裡面的東西全都被拿了出來,只有這樣才能保全另外一座陵墓的完整,因為他無法確定另外一座陵墓裡是不是陰屬地支,他不想有人因為垂涎裡面的東西而過去挖開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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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袍】第四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問心無愧

周陵是華夏祖陵,歷代都有祭祀,你挖掘祖陵就是數典忘祖,罪不可赦。」中年女子轉身退下,她只問了幾句就已經定了左登峰的罪。

左登峰聞言苦笑搖頭,這個中年女子說的對,周陵的確由歷代官府祭祀管理,但是周陵埋葬的卻並不是周朝二王,不過這些左登峰自然不能說出來,罪不可赦就罪不可赦吧,反正這些人壓根兒也沒準備「赦」他。

「無量天尊,玄陰護手是我白雲觀鎮山之寶,三十年前意外失竊,此乃我白雲觀祖譜,裡面詳細記錄了寶物丟失的過程,請諸位看閱。」畢逢春隨之走到了木台前拿出一本發黃的古籍沖眾人開口,說完之後將那古籍傳閱就近眾人,眾人一瞥之下連連稱是。

「你這份祖譜是偽造的,我不相信世人都是瞎子。」左登峰冷哼開口,畢逢春倒是聰明,將時間提前了三十年,三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更容易作假。

左登峰這話一出口,立刻有人跳出來證明白雲觀祖譜的紙質和所用墨水都是多年之前的,左登峰要求看閱,被畢逢春拒絕了。

「請大師明鑒。」畢逢春將那本古籍送到了天辰和尚面前。

「確是多年前的事物,沒有修改跡象。」天辰和尚本不欲摻和此事,但是礙於眾目睽睽,只能瞥了一眼那本古籍,並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天辰大師,這上面記載著玄陰護手是白雲觀三十年前丟失的。」左登峰高聲發問,玄陰護手是十三當年自萊王古墓拖出來的,怎麼可能是白雲觀三十年前丟失的。

「這上面的確寫著白雲觀三十年前丟失了鎮派之寶。」天辰和尚接口回答。

「有沒有寫明白雲觀的鎮派之寶就是我的這只玄陰護手。」左登峰發現了對方的漏洞。

「那倒沒有。」天辰和尚如實回答。

「諸位大師,諸位道友,世人皆知我白雲觀法術向來走陰寒一路,玄陰護手經由白雲觀歷代掌教靈氣淬煉,故此才有此等陰寒之氣,玄陰護手只是俗稱,我白雲觀歷來以『鎮派寶物』稱之。」畢逢春轉身沖眾人說道。

眾人聞言連連點頭稱是,表明他說的有道理,白雲觀的確走的是陰寒一路,門派裡的道人以『鎮派寶物』來稱呼玄陰護手也是出於尊稱。

「你這是張冠李戴,斷章取義,你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玄陰護手就是你白雲觀的東西,誰知道你三十年前丟失的到底是什麼。」左登峰憤然開口。

左登峰此語一出,立刻遭到圍觀眾人的鄙夷和嘲諷,沒有人相信一個無惡不作的漢奸,他說什麼都被認為是強詞奪理,胡攪蠻纏。

「阿彌陀佛,而今證據確鑿,左施主,你還有什麼話說。」天辰和尚抬手示意眾人肅靜。

「連玄陰護手的字眼都沒出現也算是證據確鑿,天辰大師,你認為這能令我心服嗎。」左登峰苦笑搖頭。

「你可有證據證明玄陰護手不是白雲觀之物。」天辰和尚冷哼回應。

左登峰聞言只能再度報以苦笑,別說十三不能開口,即便十三能開口說話,也會被眾人認為是幫兇同夥,世間之大,又有誰能證明他的清白。

「既然你無法證明玄陰護手不是白雲觀之物,你說我等眾人會相信你還是相信白雲觀畢掌教。」天辰和尚見左登峰搖頭不語,知道他沒有證據。

「無量天尊,眾位大師法眼如炬,明辨是非,貧道拜服,敝派鎮派之物已然有了下落,貧道亦不急於一時,公審大會結束,貧道再行取回。」畢逢春瞅準時機落錘定音。

「阿彌陀佛。」五台山眾僧合十還禮。

「白雲觀少金寡銀,但諸位俠義之士有功於白雲觀,貧道自當傾盡綿薄,以饋眾義。」畢逢春轉身沖圍觀眾人稽首道謝。

此語一出,立刻換來了一片讚賞之聲和謙遜之聲,這句話意思很明顯,他不會讓眾人白忙。

畢逢春滿面春風的沖眾人揮了揮手,轉身歸位。

時至此刻,左登峰終於嘗到了被冤枉的滋味,事實上他只做錯了一件事情,就是失手誤殺了天弘法師的徒弟,除此之外所有的罪名都是莫須有的,就是因為他行事風格與眾人不同就被視為異類,就被眾人所不容,就因為身系周陵珠寶和玄陰護手就成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此之前左登峰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壞人,而今他才明白自己不算壞人,至少他做的事情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左施主,老衲問你,老衲天弘師兄是不是喪命你手。」天辰和尚言歸正題。

左登峰聞言轉頭看了看幾欲下山的夕陽,五台山方面的審問是最後的審判了,天辰和尚問完,畢逢春就會取走他的玄陰護手,沒有了玄陰護手,即便別人不殺他,他也會因為陰陽失衡而很快死去。

「我已經在這裡站了兩天了,每天只吃一頓飯,我堅持不住了,我想休息一天,明日午後再回答你的問題。」左登峰平靜的說道。

左登峰此話一出,換來的是眾人的唾罵了天辰的嚴詞拒絕。

「我必須休息,不然我一個字都不會說,你們五台山要倚強凌弱,屈打成招嗎。」左登峰強硬的堅持,此時如果審判,今天晚上就得定罪,他只能竭力拖延時間。

「阿彌陀佛,佛門慈悲為懷,老衲就如你所願,讓你休息一晚,但是明天上午你必須給五台山一個交代,眾位施主遠道而來,不能因你一人在此久耗損。」天辰猶豫之際,住持天光開口說道。

「我知道了。」左登峰點頭說道,對於天光所謂的慈悲,左登峰並不滿意,因為每天上午八點就會開始審問,最後一個問題用不了多久就會問完,他很難撐到午後。

此時天色已晚,左登峰被押回了山洞,那些圍觀和參與審訊的人只有極少數有房舍居住,其他大部分都在山上露宿,有吃喝就有拉撒,滿山的尿騷和屎堆是天辰和尚急切的想要結束審訊的另一個原因。

回到山洞,左登峰得到了飲水,喝水過後,他再度蜷縮在牆角聚集靈氣,靈氣無處不在,即便在山洞中也可以聚集靈氣,一夜無話,次日清晨左登峰凝神內窺,發現氣海靈氣已經到了瓶頸部位,就差三毫便可徹底充盈並誘發天劫,但是要想達到靈氣徹底充盈的地步最早也得到中午十二點。

可是最後的審判很難撐上四個小時,最糟糕的是靈氣不滿就無法誘發天劫,達不到誘發天劫的條件,是無法將天劫提前的。

七時許,沙彌給他送來了早飯,早飯比平時多了一碗粥,左登峰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雖然五台山沒有斷頭飯一說,但是多加一碗粥無疑是為他送行,五台山審問完畢他就會被交由畢逢春和那些門派帶走,後果自然是死路一條,五台山眾僧並非不知道這一點,他們只是自欺欺人的認為自己沒有破殺戒。

左登峰吃的很慢,他不會放過任何拖延時間的機會,但是吃的再慢一個小時之後也吃完了,而此時那一干眾僧已經在洞外催促數次了。

左登峰放下碗筷走出山洞,跟隨眾人走到了木台上。

「左施主,老衲師兄是不是你下手殺害的。」天辰和尚並無廢話,直接涉入正題。

「不是,我當日在周陵之中與日本人周旋,出來之後就發現天弘法師等候在外,他追上我責問是不是我殺害了他的弟子。」左登峰停頓片刻再度開口,「在濟南府的時候我的確無意之下將天弘法師的徒弟誤殺,天弘法師要為徒弟討回公道,他是三分陰陽的靈氣修為,我不是他的對手,就先行用槍打了他,然後以玄陰真氣將他丹田氣海冰封。」

「殺了這個敗類……」

「太便宜他了,千刀萬剮才對……」

「修道中人竟然使用火器……」

台下傳來了一片罵聲,更有甚者投擲石塊去打他,在場眾人大多是修行中人,拋扔出的石塊力道很大,木台周圍的十二位僧人也許是阻攔不急,也許是壓根兒沒有阻攔之意,一塊碗口大小的石塊砸中了左登峰的面部,當場將其打趴在地。

左登峰被打中之後眼冒金星,顴部腫起,趴伏在地,拖延時間,沒有度過天劫之前他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此外他之所以敢趴在地上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五台山眾僧不會允許群毆的情況出現。

止住眾人的騷動之後,左登峰再度站起,繼續敘述,「當時除了天弘法師之外,還有清涼洞府的玉衡子和白雲觀的畢逢春在場,他們對我都有敵意,我冰封天弘法師只是為了自保,因此將其丹田氣海冰封之後就再度逃走,後來畢逢春現身,逼我交出玄陰護手,我與其鬥法之時被玉衡子發現使用的是清涼洞府的陰陽生死訣,故此他趕走了畢逢春,與我鬥法並廢除了我的靈氣修為,我醒來之時是個夜晚,看不到周圍的情況,便離開了鬥法之處,天弘法師的確是被我打傷的,但是傷不至死。」左登峰緩慢的敘述著事情的經過。

「阿彌陀佛。」眾僧聞言齊誦佛號,眾僧並不相信左登峰的解釋,因為天弘的屍身上除了子彈的傷口和玄陰真氣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傷口。

天辰法師代五台山問詢細節,左登峰緩慢的回答,問答之間時間逐漸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在這段時間裡左登峰一直希望玉拂或者金針能忽然出現拖延一段時間,但是直至天辰問完最後一個問題,他們也沒有出現,左登峰再度想起了重傷之時被村民遺棄山中的情景。

「左施主,你還有什麼話說。」天辰和尚最後發問。

左登峰抬手看了看手錶,發現距離十二點還有一個小時,凝神內窺,發現靈氣即將聚滿,卻仍差分毫,但是此時已經無法再拖延時間了,十幾天的努力功虧一簣,重新燃起的希望再度破滅。

「無懼萬夫所指,但求問心無愧。」左登峰仰天長歎為自己的人生下了定語。

就在左登峰萬念俱灰之際,救兵忽然出現,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快速的自人群外掠了進來撲向木台,此人雖然蒙著面,但是左登峰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因為他雖然蒙了面,卻沒有包住自己的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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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8-1 16:36:07 |只看該作者
【殘袍】第四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紫氣巔峰

左登峰沒想到鐵鞋會千里迢迢的跟到五台山來,鐵鞋的出現令他看到了一線生機,與此同時左登峰心中也倍感酸澀,捫心自問他對鐵鞋並沒有太多的恩惠,二人在一起的時候他還經常戲弄鐵鞋,沒想到這個瘋子會在生死關頭前來救他。

鐵鞋急速閃至,頭上的九點戒疤已然清晰可見,這些戒疤令左登峰內心大為震動,鐵鞋是個瘋子,他只知道遮住面孔,卻忽略了這九點戒疤,要知道天下眾僧擁有九點戒疤的很少,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圍在木台周圍的那些僧人本來就擔負著警戒的任務,見到鐵鞋掠至,立刻起身迎敵,其中一名六十多歲的紅衣老僧反應較快,在鐵鞋掠到左登峰身側的同時出掌攻向他的前胸,鐵鞋無奈之下回身出掌,四掌相接,紅衣老僧倒跌而出,與此同時愕然驚詫「洗髓經。」

他是通過鐵鞋的行氣法門確定他所用的武學的,每個門派的武學行氣法門都不相同,高手可以通過對方的行氣法門猜到對手是什麼門派。

鐵鞋擊飛了阻攔之人,再度探手抓向左登峰,但是此時天辰和尚已經回過身來向他出掌,鐵鞋只好再度回身對掌,這一次各退三步,不分伯仲。

「阿彌陀佛,明淨大師,你這是何為。」天辰和尚喊破了鐵鞋的身份。

鐵鞋並不答話,再度回身探抓左登峰,此時圍在木台周圍的僧人已經各自凝勢就位,見鐵鞋執意救人,也並不留情,其中二人同時上前出掌,鐵鞋並不後退,雙掌各敵一人,悶響過後兩名紅衣僧人雙雙後退,鐵鞋也有後退之勢,但是被其強行止住,探臂抓住了左登峰的肩膀立刻屈膝凌空,但是二人凌空之勢剛起,天辰和尚就掠到了半空自上方出掌將二人逼了回來,二人一落地,五台山眾僧立刻上前幾人抓住了左登峰,其他人圍攻鐵鞋,鐵鞋眼見無法帶走左登峰,只能閃身掠到了木台東側門樓的樓頂落腳喘息。

「阿彌陀佛,明淨大師,休要胡鬧,快快離去吧。」住持天光上前一步合十開口,他是一寺住持,自然不能行事過激,明淨雖然是個瘋子,但是少林寺並沒有將他的度牒收回去,如果對鐵鞋發難,無疑就是跟少林寺為敵。

「阿彌陀佛,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鐵鞋說著揭下了蒙面的灰布,他先前被二人圍攻,本應後退緩衝卻強行伸手前抓,此刻喘息之中略重。

「少林洗髓經何人不識。」天光和尚出言說道。

「既然認出我了,也就不用藏著掖著了,左登峰是我朋友,你們不能殺他。」鐵鞋伸手指著左登峰。

「阿彌陀佛,明淨大師誤會了,佛門慈悲為懷,哪怕左施主害了我天弘師弟性命,五台山也絕不會為難於他。」天光和尚出言說道,雖說佛門沒有高低級別,但是住持說話的時候其他僧人是不能插嘴的。

「左登峰沒殺你師弟,是那個牛鼻子殺的,你們在冤枉好人。」鐵鞋伸出手來試圖尋找畢逢春,但是他並不認識畢逢春,指來指去指到了一個癩頭道人身上,此人在眾人之中形象最不好,加上也是度過天劫的高手,鐵鞋有感,就想當然的指向了他。

「啊,,你這個禿驢血口噴人。」癩頭道人出言高罵,罵過之後才發現這一竿子攻擊面兒太廣,連五台山的和尚也罵了,於是訕訕的藏進了人群之中。

「左登峰,畢逢春是哪個。」鐵鞋見狀猜到可能指錯人了,便沖左登峰出言喊道。

「是那個老雜毛。」左登峰伸手指著台下的畢逢春,鐵鞋雖然救不了他,卻能拖延一段時間,左登峰正手捏聚氣指訣進行最後的衝刺。

「無量天尊。」畢逢春在眾人面前自然得裝出一副高深大度的神情。

「就他殺的。」鐵鞋出聲高喊。

這些圍觀的眾人在烈日下站了兩三天,早就不勝其煩,本想早點結束公審分到一些好處,卻被鐵鞋給攪了局,此時見他指證畢逢春,紛紛叫罵著聲討他,鐵鞋置若罔聞,一概不理。

「阿彌陀佛,明淨大師,你說畢掌教是殺害老衲師弟的兇手,可有證據。」天光和尚性情很是溫和,也不發怒。

「證據沒有,他就是證人。」鐵鞋伸手指著左登峰。

此言一出,木台下的眾人立刻炸了鍋,兇手怎麼能反過頭當證人。

「阿彌陀佛,左施主傷了我天弘師弟的性命,我等也不為難他,只望他日後改過自新,多行善事,畢掌教,左施主就交於你們了。」天光和尚合十開口,俗話說人老成精,天光和尚並不想蹚這趟渾水,更不想跟瘋子胡扯,乾脆將燙手的山芋扔給了畢逢春。

「無量天尊,多謝天光大師。」畢逢春稽首道謝,嘴上道謝,心裡卻在暗罵天光和尚老奸巨猾。

「太好了。」鐵鞋聞言立刻自門樓上掠了下來,落到了木台之上,那些僧人見狀急忙上前阻攔,鐵鞋叫嚷的將他們拉開,「沒聽你們住持說什麼嗎,這事兒不歸你們管了。」

瘋子說話是沒有忌諱的,這話一出口直接搞了天光一個大紅臉,雖然誰都知道他不想蹚渾水,卻沒人敢像鐵鞋這樣直接說出來。

「阿彌陀佛,左施主所佩戴的玄陰護手本為白雲觀之物,請左施主歸還畢掌教。」天辰和尚見住持師兄受到了鐵鞋的嘲諷,忍不住出言開口。

此時鐵鞋已經將左登峰身邊的僧人拉開,走到了他的身邊,那些僧人在沒有得到住持新命令之前並沒有再與鐵鞋動手。

「左登峰,你沒事兒吧。」鐵鞋關切的看著左登峰。

「多謝大師,我還好,你是一個人來的嗎。」左登峰感動的看著這個瘋瘋癲癲的老僧。

「是啊,我一直是一個人。」鐵鞋點頭說道。

左登峰聞言大為失望,先前他還以為鐵鞋只是頭陣,未曾想只有他孤身一人前來援救,即便如此左登峰還是強打精神衝他使了個眼色,「其他朋友什麼時候能到。」

「沒其他人,就我自己,你眼睛咋了。」鐵鞋疑惑的看著左登峰。

「阿彌陀佛,明淨大師,先前你毆傷我行顛師侄所為何故。」天辰和尚森聲開口,先前他跟左登峰說話左登峰一直沒搭理他,令他大為不滿,於是就向鐵鞋發難。

「這個,這個……」鐵鞋無言以對,左登峰先前讓他攔住行顛,於是他就攔了,一攔肯定得動手,一動手吃虧的肯定不會是他。

「阿彌陀佛,請方丈師伯,天辰師叔為弟子討個說法。」行顛見狀躬身出列,沖天光天辰二人合十開口。

「阿彌陀佛。」天光雙手合十沖天辰點了點頭,他本不想過多參與此事,但是行顛是死去的天弘法師的弟子,師傅死了,師伯和師叔如果不為他出頭,必然會令其他僧人寒心。

「行顛暫且退下,就由老衲領教明淨大師的少林絕學。」天辰和尚說著沖眾僧揮了揮手,眾僧拖著左登峰離開,鐵鞋沒有阻攔,而是留在原地準備與天辰和尚比拚,天辰和尚先前說的是「領教少林絕學」,此語一出鐵鞋是無論如何也得應戰的,不然就是丟少林寺的人。

二人很快拉開了架勢,由於事關各自門派的聲譽,二人一出手就傾盡了全力,第一掌各退三步,第二掌各退九步,最後一掌同時吐血倒飛,五台山走的是佛法神通一路,並不輸於武學至尊洗髓經,二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對了三掌,勢均力敵,兩敗俱傷。

鐵鞋落地之後一躍而起,擦去嘴角的血跡哈哈大笑,隨後伸手指著剛剛爬起的天辰和尚「你輸了」,一語未畢,再度噴出一口鮮血,實際上二人受傷都很嚴重,鐵鞋硬撐著快速起身加重了自身的傷勢。

「阿彌陀佛,明淨大師還請離去吧。」天光和尚見狀合十開口,他並不想讓自己的門人跟鐵鞋鬥法,跟瘋子鬥法,輸了丟人,贏了也勝之不武。

「大師,你走吧,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左登峰看著身形不穩的鐵鞋。

「我走了,他們會殺了你的。」鐵鞋環顧四周,畢逢春等人此刻正一臉喜色的看著他們。

「我命大,死不了。」左登峰森然冷笑,他此刻靈氣已經充盈,正在激發天劫,在度劫的時候身邊有天雷縈繞,是無人能夠近身的,他已經安全了。

「啥意思。」鐵鞋不明所以。

「趕快離開這裡。」左登峰抬頭看向天空急速湧至的烏雲,上一次應對天劫的時候雷雲聚集的很慢,這一次幾乎頃刻便至,除此之外雷雲的厚度也較之之前那次厚了數倍。

雷雲聚集的快,天雷降下的也快,不待場中的眾人明白是何緣故,一道明亮的天雷便自滾滾黑雲之中急速閃下,快速的劈中了左登峰,鐵鞋之前得到他的告警,已經快速躍開,那些僧人不明緣故,直至被天雷震飛還以為左登峰是作孽太多糟了天譴。

先前渡劫的那一次天雷落下的很慢,但是這一次卻極為迅速,一道閃過之後另一道緊隨,片刻過後三道天雷已過,左登峰知道二分陰陽渡劫隨後還有三次天雷,心念剛起,黑雲之中再傳雷霆之聲,隨即又是三道雷光閃現,左登峰皺眉咬牙死命承受,二分陰陽也就是截教所說的紫氣,只要有了紫氣修為,在場眾人就沒人能攔得住他了。

頃刻之間六道天雷盡數加身,每一道天雷都令他體內濁氣減少一分,久違的輕盈瞬間回返,就在左登峰以為度劫完畢之時,天空之中再度響起了雷鳴之聲,頃刻之間第七道天雷落下,這一次的天雷威力更大,天雷加身,肺腑巨震,但是比肺腑震動更大的是左登峰無比激動的心情。

二分陰陽的紫氣修為度劫至多只能誘發六次天雷,超過六次就是三分陰陽的紫氣巔峰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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