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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道魔爭鋒
黑風寨地處山岰,是一座巨岩蟠踞,依山而立的石城,在東西南北四方位皆設有關隘,各以石板路連通山外,石城頂處有一制高平台,拾階而上,需行三百。黑風寨主應天狂正威風凜凜地立於高台上,點召兵馬、整備待發。
風盛怯怯地縮在一角,暗暗盤算攻打完菊香村後,該如何逃到村北十里外的山神廟與兒子會合,一抬頭,猛見到應天狂目光如電厲瞪著自己,他嚇得慌忙跪下、連連磕頭道:「大當家,您老放心,這次我定使出吃奶的力氣!」眾盜寇鬨堂大笑、嘲諷不止,風盛只更低著頭,直到應天狂轉身 上馬,他才敢訕訕起身。
黑風大旗一揮,眾盜寇銀刀高舉、衝將下山,一時鐵蹄錚錚、聲震群峰。黑風寨戰無不克,面對弱小的菊香村民實是手到擒來,應天狂只怕村民聞風先逃,讓他們空手而回。
石墻後頭,鑽出一濃眉大眼,神氣靈動的七、八歲小童,背上縛著一個小包,鬼鬼祟祟地牽了匹小馬,躂躂隨之。
黑風盜寇行至深夜,已埋伏在菊香村口,見村子異常平靜,小崔子等幾個探馬就先潛入村中打探情形,只見村民全聚集在「菊香堂」這大院落裡,人人滿臉驚恐,緊握鐮刀鋤頭的手微微顫抖,內堂裡藏著許多老弱婦孺,婦人都緊緊抱著孩童,摀住嘴不敢出聲。
廳堂中央站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村長,是當地首富,平日樂善好施、照顧村民,這回聽聞惡盜來勢洶洶,就買了許多武器,召集村民合力保衛家園,他正吩咐眾人該如何行事,內堂忽傳來細小嬌嫩的女娃聲音:「爺爺!」
「是歌兒……」菊老面容一動,眼泛淚光,心怕這生死交關,從此天人永隔,正想入內抱抱最疼愛的乖孫女,赫然,一陣狂放恐怖的笑聲響起,迴盪在菊香村內,村民越聽越害怕,小娃子都嚇得放聲大哭,大人也心驚膽顫!
「先守住大院四周!」菊老一聲吆喝,眾男丁急忙奔出,只見到前方密林裡黑影幢幢,不知來敵有多少,正忐忑間,十七、八個黑衣人已自樹林中縱馬殺出,村民看惡賊聲勢赫赫、武功高強,嚇得幾乎腿軟。
「嘶……嘶……」黑風盜寇策騎疾奔時,馬兒忽然四腿踉蹌,或跪或摔地將人甩將下來,菊香村民見事先設好在地上的陷阱「草繩結環」絆倒許多敵人,都高聲歡呼起來。
「放箭!」菊老一聲吆喝,「咻咻!」聲響,村民射出漫天箭雨,這些莊稼漢倉亂成軍,準頭雖差,但手勁橫強,一波射過一波,滾倒在地的黑風盜寇躲避不及,紛紛中箭受創,村民正自高興,密林中卻傳來一聲大喝,百多黑騎傾巢而出,直如潮浪湧來。
村民心中雖害怕,但想到內堂裡的妻兒老弱,都勇敢地抄起傢伙奮力抵抗,頓時殺聲震天,哀鴻遍野。正當雙方廝殺慘烈時,忽然間,一巨大如鐵塔的黑影憑空降臨,喝道:「混沌一式!」
村民被一陣刀光閃了眼,過一忽兒才看清這鐵塔竟是個魁梧漢子,他滿臉鬍虬,目光如火,長刀如雷電狂掃,中者無不血肉飛濺、肢離骨斷,這些莊稼漢幾時見過如此殘忍情景,盡嚇得心膽俱裂,紛紛轉身就跑。
眾盜寇見村民潰逃,聲勢更壯,直衝向村舍大肆殺戮。風盛也跟著大夥兒往前衝,他感到應天狂兇狠的目光始終如影隨形,為了能活著和兒子離開,就專挑老弱婦孺下手,拼命追殺、毫不手軟,只盼能讓大當家滿意。
菊香堂內的老幼倉惶向外逃命,一姆嬤奪門而出,誰知才到門外,眼前鋼刀一晃,她登時身首異處向後仰倒,跟在她身後的小女娃噎噎哭道:「姆嬤!姆嬤!別丟下歌兒!別丟下歌兒!」小歌兒被姆嬤龐大身子一撞,倒栽葱摔跌在地,就這麼不偏不倚被壓在屍身底下,暈了過去。
菊香村內火光四竄、血灑如雨,臨死的人滿是恐懼,逃命的人不知長夜何時盡,這樣的屠戮直殘殺到黎明。昔日菊香浮送,宛若桃源的村落轉瞬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彷彿一座人間煉獄。
東方乍白,菊老和數十女眷已被綁在一起,用刀架著。菊老大吼道:「你儘管殺我,我一把老骨頭,再活也是多餘!」他激動得連聲音都破了,彷彿要將心中憤恨、恐懼、絕望全傾洩出來。應天狂大笑道:「老頭,你竟敢對抗我?嘿!我有個主意,挺趣味的,就讓我兄弟好好陪陪你家女人,再一刀一刀宰了,讓你眼睜睜瞧著,看以後還有誰敢跟我作對!」
眾女眷一聽,淒淒惻惻哭起來,甚且暈了過去。菊老看著如山屍首,不禁涕泗縱橫,萬分懊悔,一腔抵抗殘暴的熱血正義竟換來如此結局,倘若當日帶著村民逃亡,就不至釀成巨禍,「老天爺啊!你有沒長眼,老夫一生安分守己,樂於助人,一家老小竟落得如此下場,天地不仁啊!」他對天咆哮,聲聲悲愴,說罷脖子往架著的刀一抹,自絕斷氣。
應天狂狠咒了兩句,深覺這人死得太早,甚是無趣,便和下屬欺凌眾女,盡情作樂。
此刻風盛殺得興起,又不敢過去與應天狂同樂,只拼命在廢墟裡找倖存者,忽然見到一婦人抱著小女娃從門縫邊爬出、拼命奔逃,他連忙追了過去,幾個轉折後,奔入窄巷,終見到婦人身影,他心中大喜,渾然不覺四周靜得連一點聲響也沒有了,沒有哀號、沒有哭聲,連黑風寨的呼喝聲也不聞,整個村子的人氣宛若剎那間蒸發一般!
在這個殺戮場中,寧靜成了一種不安的詭祕,一陣陣黑色的濃霧慢慢、慢慢地瀰漫開來,充斥在菊香村的天地間……
風小刀見父親當眾下跪,心中十分難過,怕應天狂又為難父親,一路騎著小馬追趕,只盼能為父親出些力,但他的小馬身矮腿短,直遲了一日才趕到菊香村,眼前一切卻令他幾乎暈倒摔下馬來,八荒焦土、血腥衝天,他強忍幾欲嘔吐的衝動,環顧四處卻不見父親身影。
赫然——地上橫陳著一具屍身,竟是掌廚的順伯!
風小刀倏地翻身下馬,顫抖驚喊道:「順伯!順伯!」任由他哭喊搖晃,順伯依然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風小刀起身奔了兩步,只見周遭一片竟全是黑風寨的屍身,「啊!小崔子叔叔!二當家!三當家!」黑風盜寇無一倖免,他們屍身完整,沒有外傷,似乎是瞬間、沒有抵抗的同時遭難,他心口驟緊,眼前一黑,雙腿幾乎軟倒,這些人平日裡雖偶有欺侮他們,但畢竟是長年相處的叔叔伯伯。
這個戰無不勝的黑風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無法細想、不及哭泣,只能發了瘋似地翻找著父親:「爹!爹!」翻遍這地屍身又翻了那地,始終沒發現風盛,也沒有應天狂,他咬著牙根、握緊匕首四處奔跑,汗水涔涔而下,嘴角也咬出了血,心頭的恐懼不安越來越甚,他朝菊香大院奔去,只見死屍堆積如山,沒有半點人影,躺在門口的無頭胖嫗忽然微微顫動、發出細微的唉哼聲,他嚇得轉身就跑,卻不知這一走,非但錯過救人一命的機會,更是不自覺地陷入了宿命的洪流裏!
前方窄巷傳來呼喝人聲,風小刀趕了過去,見到父親仍好端端活著,他驚喜若狂,卻見父親手提大刀正揮砍一名婦人,那婦人滾倒在血泊中斷氣,她手中小女娃被橫摔出去,疼得哇哇大哭起來,風盛銀刀高舉,對著小女娃就要斬落……
「不要!」風小刀一句「爹」尚未出口,卻看到撕心裂肺的一幕:一個黑影驀地出現,右手一揚,風盛就這麼灰飛煙滅、憑空消失!
看著父親化做粉霧、隨風飄散,風小刀雙眼圓睜,那一句「爹」哽在喉間怎麼也發不出聲,胸口像被重重一擊,再不能呼吸,就在他慶幸找到父親的剎那,父親竟在眼前活生生地消散了!
旁邊燒火的大柱頹傾倒下,眼看就要壓碎小女娃,那個黑影舉臂橫擋,「碰!」火柱一撞上他的臂,即化成灰滅,他同時黑氅一展,將小女娃捲抱入懷裡。
「啊!」風小刀憤恨大叫,全然不顧危險,運劍式配合移劍式,使盡全力地飛撲過去,手中匕首對準黑衣人連連刺去!
黑衣人卻無視於他,只身形一飄即脫出風小刀點點刀光,挾著小女娃翩然上馬,這一下動作疾快如離弦之矢,又瀟灑優雅得令人匪夷所思,黑衣人居高臨下,冷冷瞪視著風小刀,此時風小刀背著月光,才看清了此人相貌。
他竟然是個只比自己大一、二歲的孩子!卻有著說不出的王者氣勢,清癯頎長、散髮舞風,半邊銀黑的奇詭面罩遮住了玉雪般的容顏,隱藏在面罩後的眼神亮如月、冷若星,全身華麗黑衣,黑氅獵獵,連座騎都身披銀色鎧甲,較黑風寨的駿馬高大。
一人一馬在幽幽月光下,說不出的冰寒謐靜,宛如鬼魅,半晌,神祕的孩子輕輕一拽銀色繮繩策轉馬頭,駿馬銀蹄踏動,消失在雲霧裡,離去時連聲響也無。
風小刀呆了半晌,心中茫然,無法置信,雙膝一軟、仆跪在地,爹爹不見了,黑風寨也沒了,許久才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爹!爹!」他連父親的屍首也不見,實是悲痛萬分。
烏雲蔽月,陰風怒吼,黑霧越來越濃,幾乎目不能視,風小刀卻未發覺,不知號哭多久,直到耳邊響起人聲,他才猛然驚醒,矇矓中只見五匹銀鎧高頭大馬翩然而至。
一雄渾蒼勁聲音響起:「啟稟主君,少主似乎抱走了一個小女娃。」
風小刀只覺耳熟,一抬眼,失聲跌坐在地,來者竟是鷹王白海青!至於白海青從未將風小刀放在心上,又於黑暗之中,所以並未識出他來。風小刀瞧這幾匹馬的模樣,便猜與殺人離去的孩子是一夥,方才過度傷心,此刻才知害怕。
「他得手了嗎?」說話這人語調陰沉緩慢,一身華貴紫袍,冷冽冰厲、氣勢懾人,一開口,四周的空氣便似冷得凍結起來,他兩旁各有二名騎衛,都倨恭持謹,低頭侍立。
紫袍人眼中迸射殺光,又冷聲道:「還是……那女娃只是人子!」
風小刀心頭一震,全身不自主地哆嗦,他這幾日迭遭奇遇,生離死別,本以為無論是傷痛或驚駭,最難承受之事已盡於此,但此刻更是一股說不出的詭祕氛圍。
白海青見主君眼露殺機,忙道:「主君,萬萬不會,魔界誡條不能相救於『人』,我想少主必是謹記於心的。」
紫袍人自是魔君幽鬿,點頭道:「那麼他是得手了?」話中透著欣慰之意。
右側騎衛一身黑袍斗蓬,看不清臉面,森森然道:「恭喜主君。」
幽鬿目光深邃幽遠,淡淡低吟:「世無道、魔無情,乃敢與天絕——」這句話像是說給自己聽,聲音卻遠遠傳了出去,迴盪在菊香村間。
白海青是何等人物,連風小刀最敬佩的君無言夫婦都不是對手,此時卻沒有往日逼人氣魄,只安靜垂立在側,不再多言。
幽鬿又道:「狐王,你去探探情形吧。」
另一白衣少年騎衛,低頭領命道:「是。」即手催銀繮,雙腿一挾、馳馬而去,眾魔者也策馬轉身離開。
風小刀見他們不注意自己,以為又撿回小命,正鬆口氣時,忽然一陣颯颯風響,暗霧中閃起一條靈蛇光影,划空撲來、直竄向他心口,竟是另一侍衛揮出蛇頭金索,取他性命!
風小刀仰身向後一躍,雙足連踏移劍式的八卦方位,左閃右避才堪堪躲過,只見被金索擊中處,土石破碎飛揚,他嚇得直拍胸口、暗呼好險。
「咦?」正要離去的眾魔者紛紛回頭,風小刀見數道精光注目自己,心知小命不保,想起寨毀人亡、傷心孤苦,去和父親作伴未嘗不是件好事,登時勇氣大增,大喝道:「你們這些壞人,要殺便殺,我可不怕你們!」
揮索之人滿頭細長髮辮,面貌清瘦,兩眼十分靠近,裝扮怪異,最奇特的是皮相上有一層薄薄鱗光,他眉宇微皺,露出一抹詭異笑容,道:「小子,咱們可不是壞人,是魔者。」
風小刀一怔道:「魔者?魔者和壞人不同嚒?」
那人笑道:「自然不同,黑風寨才是姦淫擄掠的壞人,可魔者啊,只做本份之事。」
風小刀迷惑問道:「原來黑風寨比妖魔還惡嗎?」
髮辮人又笑道:「我叫藺什郎,你記住了!」風小刀奇道:「為什麼要記住你?」藺什郎笑道:「因為你得向閻老爺告狀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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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天闋 卷一:明月映刀鋒》、《殘天闋 卷二:東海競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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