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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青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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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燭] 揀寶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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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5 14:45:46 |只看該作者
第509章不值錢的玩意

王觀訴了一番苦,老人磨磨蹭蹭的,好像很不情愿,卻最終點頭答應了下來。

鎮上就有銀行,十分順利的轉賬,老人就把兩個枕頭交給了王觀,然后看似搖頭嘆氣,實則心中暗爽的回去了。


與此同時,皮求是拍了拍王觀的肩膀,贊許道:“不錯,終于有點生意人的模樣了。”


“這樣說來,我算是合格了?”王觀笑道。


“不算是合格,只能說是沾邊。或許在一些古玩商眼中,你這筆生意是失敗的。”


皮求是搖頭笑道:“說到底,還是年輕人的熱血在作祟呀,沒到‘鐵石心腸’的地步。什么時候,你能夠無動于衷的把東西以最低價格拿下來,才算是真正合格的古玩商。或許你們覺得我是自我辯解,不過有時候‘冷血’一些,也未必不是好事。”


“請皮大哥指教。”王觀表情十分認真,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大道理我就不說了,我只講一點。”皮求是微笑道:“剛才老人走的時候,是不是問了你的聯系方式?”


“對。”王觀輕輕點頭。


“那么就要恭喜你。”皮求是輕笑道:“從此以后,就有一個穩定的貨源了。估計每隔一段時間,你不用擔心進貨的問題。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進貨的成本可不低啊。而且如果你哪天不要貨了,或者稍微有些挑剔,就等著被人戳你脊梁骨罵吧。”


“應該不至于……”


王觀無奈一笑,心里多少有些明白,皮求是所說的話,很有可能實現成真。不過他也沒怎么在意,大不了這種事情推給大掌柜處理。反正做掌柜的,不就是天生給東家頂缸的嗎。


與此同時,王觀臉上忽然多了幾分嚴肅之色,低聲道:“皮大哥,你剛才說東西的來歷,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問題肯定是有的,但是沒你想象中的那樣嚴重。”皮求是笑呵呵道:“而且,你們應該也現一些端倪了吧。”


“玉枕不好說,但是瓷枕十有是最近出土的東西。”俞飛白直言不諱道:“盡管有人把瓷片上的泥垢雜質洗凈了,再重新粘合起來。但是其中的土斑沁銹已經滲透瓷件里面了,用水洗根本就洗不干凈。”


“從殘留的痕跡來看,就可以知道東西重見天日的時間不長,最多不會過一個月。不然黑繪的顏色也不會那么明顯,多少會變得暗淡幾分。”


說到這里,俞飛白琢磨道:“話說這玩意該不會是盜墓的贓物吧。”


“未必就是。”


皮求是輕笑搖頭道:“你不要忘記了,隔壁就是磁縣,那里有許多廢棄的古窯廠。盡管明面上受到文物局管理,不允許私人偷挖。不過你們也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如果人人都遵紀守法,世界早就大同了。”


“況且那邊的古窯廠遺跡太多了,指不定在田里耕種的時候就能挖出一些東西來。那種情況下,有人偷偷的私藏起來,誰又會知道……”


皮求是笑了笑,坦言道:“所以說,這是民不舉,官不究的灰色地帶,許多同行都比較喜歡來這邊鏟地皮。當然埋地雷的也不在少數,今天你們的運氣數不錯,遇上真的了。”


“好心有好報嘛。”俞飛白笑嘻嘻道:“今天運勢旺盛,要不要回頭再逛逛地攤,說不定又有什么現。”


“算了,也有些晚了。”王觀搖頭道:“回縣城吃飯投宿吧,


聽到這話,除了俞飛白以外,其他人紛紛附和起來。畢竟一大早出門,直到現在還沒有吃午餐,多少有些饑腸轆轆。


少數服從多數,當下眾人立即轉頭,準備搭車返回縣城。


就在這時,迎面有七八個人走了過來,為的是個身材高大,鷹勾鼻子,眼神有幾分陰鷙的中年人。另外在中年人兩旁的隨行人員之中,還有兩個去而復返的青年。


一個鏟形長遮了半邊臉,一個頭頂一撮黃毛十分醒目,正是被大家趕跑的兩人。不過這個時候,兩人頗有些像帶路的狗腿子,點頭哈腰的在對鷹勾鼻中年人說些什么。


看到這兩人,王觀等人也微微有些錯愕。與此同時,鏟青年好像是有所察覺,立即看了過來,然后也是怔了一怔,接著馬上就露出了怨怒之色。


“怎么了?”鷹勾鼻中年人隨口問道,尖銳的目光在王觀等人身上掃過,眼中帶著幾分淡漠之色,好像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


“老大,就是他們幾個在旁邊搗亂,不然我們早就找到……”鏟青年眼珠子溜溜打轉,想要添油加醋陷害一番,讓鷹勾鼻中年人幫自己報仇。


然而,他太小看中年人了,如意算盤注定打不響。


現鏟青年飄浮不定的眼神,鷹勾鼻中年人立即哼哧一聲,陰鷙的目光透出凌厲、危險的氣息:“好好的帶路,只要找到了人,自然給你好處。至于其他小心思,都給我收起來,不然的話……”


聽到警告,鏟青年身體僵滯住了,身后冒出了冷汗,好像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再也不敢有什么想法,急忙在前面引路。


一時之間,兩撥人迎面穿梭而過,沒有任何的碰撞摩擦。此時,聽覺靈敏的王觀順著風聲聽到了幾個字,讓他腳步一停,回頭看了眼,臉上露出幾分迷惑之色。


“王觀,走了。”


這個時候,皮求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出門在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人明顯不是什么好路數,輕易別和他們扯上什么關系。”


“嗯。”


王觀輕輕點頭,就與其他人走到公路上,攔了一輛返回縣城的汽車。不過大家才上了車還沒有坐下來,就現車上居然也有一個認識的人。


盡管有些意外,俞飛白還是熱情的招呼道:“好巧呀關先生。”


“好……”關揚坐在比較角落的位置,似乎在低頭把玩什么東西,聽到有人叫自己,就下意識的應聲抬頭看去。


現是王觀他們,關揚也笑了:“原來是幾位呀。怎么,要回去了?”


“沒錯。”


大家在車上坐了下來,俞飛白選了個與關揚比較近的位置,瞄了一眼他手里的東西之后,就饒有興趣道:“關先生,這盒子好像挺不錯的。”


說到這里,王觀等人幾乎可以確定,俞飛白就是沖著這件東西,才會突然這樣熱情。


關揚不清楚俞飛白的脾性,不過倒是知道他對自己手里的東西感興趣,立即遞了過去,笑道:“才收上來的物件,你看看質量怎么樣。”


俞飛白也不客氣,直接把東西拿過來研究。東西是一個體積比較大的金屬盒子,而且應該是銅制品,年代比較久遠了,盒上布滿了斑斑的綠銹,充滿了歷史的滄桑感。


用指甲稍稍刮了下綠銹,卻沒有任何銹屑掉落下來,可見銹斑已經滲透金屬。從這個痕跡俞飛白倒是可以斷定,這些綠色斑斑應該不是作偽。


另外在沒有銹斑的地方,卻是可以看見銅盒四周銘刻了許多精致的花紋圖案。尤其是在盒面上,也就是綠銹最密集的地方,也能夠若隱若現的看到龍紋的輪廓。最后值得一提的是,盒子是長方狀的,有點兒像現代的月餅盒。


“里頭好像是裝有什么東西。”


此時,俞飛白掂量了下,稍微用力卻掰不開銅盒,可見盒蓋已經讓綠銹封卡住了。


“這是古代的銅盒,綠銹充滿了古意,很不錯的東西。”這個時候,關揚也見縫插針的笑道:“兄弟你喜歡的話,那就送給你了。”


當然這肯定不是真送,那是推銷的策略。都是成年人了,什么是真心話,什么是客套話,大家多少能夠分辨出來。不過說這種話的時候,也要看對象的。要是遇上一個真不要臉的,厚著臉皮“笑納”,那關揚肯定血本無歸。


幸好俞飛白的臉皮厚歸厚,卻不至于厚在這種地方。


“那怎么好意思。”不出意料,俞飛白拒絕了關揚的好意,并且把銅盒還給了他,并沒有問價的意思。


見此情形,關揚微微有些失望,也明白俞飛白看不上這個銅盒,不打算買下來。


“關先生。”


就在這時,王觀忽然笑道:“我們在鎮上的時候,遇到了一伙人,好像是找你的。沒有想到你也要去縣城,他們估計要無功而返了。”


“找我的?”關揚奇怪道:“什么人找我呀?”畢竟有手機,要找他還不簡單,直接撥個電話就行了,何必找上門來。


“那就不清楚了,不過為的很有大老板的派頭,說不定是知道你神通廣大,所以特意上門找你買東西呢。”王觀意有所指,順便把鷹勾鼻中年人的模樣描述了一遍。


一瞬間,王觀清晰感受到關揚的神色一變,身上的危險氣息愈加濃郁了。


不過,也是在瞬息之間,關揚就恢復了正常,隨口笑道:“那就承兄弟你吉言了。嗯,確實要回去看看,免得錯過了大生意……”


“師傅,麻煩停車。對了,兄弟,謝謝你的提醒,這不值錢的玩意兒就送你了。”


說話之間,關揚把那個銅盒塞到王觀手里,也不等他拒絕,就直接躍下了汽車,然后朝一個方向飛奔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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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5 14:48:08 |只看該作者
第510章接二連三的驚喜

“那個方向,好像不是回鎮上的路呀。”

與此同時,俞飛白也瞧出幾分端倪來,若有所思道:“估計不是什么大生意,說不定是大麻煩。對了王觀,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找他的?”


“我耳朵比較靈,聽到了關揚的名字。”王觀笑了笑,順手把玩手中的銅盒,然后漫不經心道:“看在三哥的面子上,就好心提醒他一聲。”


“隨便了,反正我們待兩天就回去了,再有什么麻煩也找不到我們身上。”俞飛白說道,那種語氣和神態,倒是像巴不得有麻煩找上來。


“你呀,口是心非。”


王觀搖頭道:“說實在話,如果沒有必要,我不太想和那個關揚打交道。”


“為什么?”俞飛白一臉迷惑不解。


“裝什么傻。”王觀晃了晃手里的東西,斜睨道:“這個銅盒你干嘛不要?”


“他要送我,無事獻殷勤,非jiān即盜,我才不上當呢。”


俞飛白得意洋洋,然后在王觀鄙視的目光中,只得據實道:“銅盒上的泥銹味非常清新,肯定是這幾天才出土的東西,我拿回去肯定會被錢老呵斥的。”


“知道就好。”


看了眼玉言又止的皮求是,王觀輕笑道:“皮大哥,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做古玩生意的,難免要和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我自己不和他接觸,不代表店里的掌柜也是這樣啊。”


“果然……”


這個時候,俞飛白搖頭晃腦嘆道:“難怪常說jiān商jiān商,生意人就是心眼多,分明就是做婊子又立貞節牌坊。”


對此,王觀笑而不語,因為他知道俞飛白要倒霉了。


事實也是這樣,俞飛白的話才說完。旁邊的許晴就生氣了,兩根手指探過去掐扭起來,誰叫他在美女面前污言穢語,被掐死了也是純粹活該。


所以王觀直接無視俞飛白吡牙咧嘴的表情,低頭打量手中的銅盒。看了片刻,他向皮求是請教起來:“皮大哥,您看這件東西,怎么確定它的具體年代。”


“給我看看。”


皮求是也不敢輕易下定論。先把銅盒拿了過來,仔細的研究。


“東西也蠻大的。”皮求是比劃了下,然后也比較注意銅盒上的銹斑和紋飾。好久之后才若有所思道:“這應該是唐代時期的東西。”


“怎么說?”王觀自然是虛心求教。


“首先是這些精美的銘刻,工藝比較精致,卻有幾分粗獷的意味。當然,最主要的是紋飾圖案充滿了胡風。”


皮求是笑道:“說白了,就是西域一帶的風格。大家應該知道,唐代是漢家文化與少數民族文化交融的時期。那個時代的東西,多多少少會帶有胡人的氣息。這個銅盒也不例外,比較說上面的果疏紋……”


皮求是仔細評點起來。從銅盒上的紋飾,再到盒子的形制、工藝。包括綠銹的厚薄程度,反過來推斷出形成綠銹的大概時間,最終確定東西可能是晚唐時期的東西。


“銅壁似乎有些厚,而且做工這樣精美,肯定是富貴人家的物品。”


末了,皮求是遲疑道:“至于盒子的用途,那就有些說不準了。可能是安放什錦雜物。又或者是糕點禮盒之類。”


“管它是什么東西。”俞飛白拿起盒子,輕輕搖晃了下,非常肯定道:“里面十有仈jiǔ裝了什么東西。不然不會這樣壓手。”


“到縣城了,先去吃飯,填飽了肚子再慢慢研究吧。”王觀招呼道,付錢之后就在司機的推薦下,與眾人來到了縣城比較好的餐館,大快朵頤起來。


再之后,幾人直接在餐廳附近的旅館投宿,然后清點今天的收獲。兩個磁州窯的小碗,加上一個磁州窯的瓷枕,還有一個玉枕,以及關揚贈送的銅盒。


“收獲不算多呢。”俞飛白摸著下巴道:“我們可是鏟地皮來的,如果只帶這點東西回去,未免太丟臉了。縣城應該有古玩市場,我們去逛逛吧。”


“要去你自己去。”


王觀軟在椅子上,懶洋洋道:“才吃飽,困,累了,不想動。”


“懶!”


俞飛白鄙視起來。


王觀正想說些什么,忽然聽到一陣手機鈴聲響了,立即下意識的摸了摸手機,卻發現是皮求是的電話。此時,皮求是掏出手機看了眼,臉上就有幾分笑容:“是三哥的來電。”


王觀聞聲,立即精神一振,正身坐好注意聆聽。


“誒,三哥,對我們在縣城……行,稍等。”聊了兩句,皮求是立即把手機一伸,笑容可掬道:“找你的。”


好消息比想象中的來得還要快呀。王觀欣然接過手機,微笑道:“三哥,是我!”


“王……兄弟。”


曹祥很直接,語氣卻有幾分惆悵:“以后你要拜托你多多照應了。”


“呵呵,三哥,這話應該是我說才對。”王觀笑逐顏開,高興道:“有了你的加盟,那是我的幸運,以后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接下來又聊了十來分鐘,王觀才心情舒暢的掛了電話,笑著說道:“三哥很干脆,打算明天一早就跟我們回京,所以要提前訂票了。”


“那就要祝賀你了。”俞飛白笑道:“正式成為剝削階級一員。”


“別扯淡。”王觀正經問道:“套房租好了沒有?趕緊打個電話催一催,免得明天上去,人家以為我是空口說白話。”


“早搞定了。”俞飛白懶散道:“家具一律俱全,直接可以住進去。”


“行,麻煩你了。諾,給你,這東西就算是謝禮吧。”王觀笑吟吟道,順手把旁邊的銅盒遞了過去。


“滾。”俞飛白沒好氣道:“拿這破玩意糊弄我,一點誠意都沒有。”


“不要就算了,別后悔就成。”王觀隨口道:“說不定真給你猜對了,銅盒里面可能裝了什么東西。所以關揚坐車上縣城,或許是準備請人把盒子破開。”


“切,就算里頭有東西又怎么樣。”俞飛白嘴硬道:“就像皮大哥所說,東西可能是糕點的禮盒。這么多年過去了,里面的糕點肯定已經成為化石,所以才那么壓手。”


“這個可說不定哦。”


王觀笑了笑,心里也有幾分好奇,忍不住使用異能凝神注視起來。一瞬間,一抹紫金燦爛的光芒浮現,好像是熾烈的燈火,照得整個房間透亮,可謂是蓬蓽生輝。


見此情形,王觀自然是一陣錯愕。不過類似這樣的情況他也歷經過不少,自然沒有露出什么端倪。表面上是在低頭打量銅盒,實際上卻是在觀看盒內的物件。


看了片刻,摸清楚盒中物件的底細之后,王觀眼中也忍不住掠過一抹喜色。


“別看了,眼睛不累呀。盯得再久,你難道還能把盒子看穿?”


與此同時,俞飛白無意中的一句話,倒是讓王觀稍微嚇了一跳,本能的抬頭朝他望去。這個時候,俞飛白手里正舉著玉枕欣賞。


盡管由于埋在地下的時間過久,玉枕上的玉片已經沒有當年的晶瑩剔透,但是好玉畢竟是好玉,無論經歷了多少風雨滄桑,其細膩的質地在燈光下還是可以浮現淡淡的光澤。更何況歲月的痕跡遍布在玉片上,本身就有一種古樸自然的特殊美感。


俞飛白迎光欣賞玉枕,也忍不住贊嘆連連,有幾分沉醉。也就是在同一時刻,王觀的目光看了過去,瞬間把他看了下通透。


“傷眼啊。”


王觀反應過來,正想收了異能。然而在一剎那間,他又看見了一抹比銅盒物件更加璀璨絢爛的寶光沖天而起,好像太陽一樣刺目耀眼。


一瞬間,王觀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皮求是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切道:“怎么,被灰塵迷了眼?不要緊吧,快去衛生間用水洗一洗……”


“呃……沒事。”


王觀喃聲道:“一會就好,一會就好……”


“房間挺干凈的,哪來的灰塵?”俞飛白有些奇怪。


“開窗呢,從窗口飄進來的吧。”皮求是隨口道,也有幾分感嘆:“城市的污染真是越來越嚴重了,不是噪音就是粉塵,或者各種廢氣……”


“就是就是。”俞飛白深以為然:“想一想,我們能夠活到現在,也稱得是奇跡了。當然,污染也不全是壞事,至少讓我們百毒不侵……”


在俞飛白吐槽的時候,王觀也漸漸回神,收了異能之后,忍不住喃喃自語道:“真是接二連三的驚喜啊。”


“瞎嘀咕什么呢。”俞飛白把玉枕放了下來,一臉沉思之色:“玉片粘得很牢固嘛,不知道是用什么粘膠。”


“肯定是生物膠,獨家秘方。”皮求是笑道:“古代的粘膠比現代靠譜多了,而且劃分了生膠和死膠兩種。只要不是蓄意破壞,就算經過一千多年都不會失效。”


“生膠死膠?”俞飛白有些迷惑道:“皮大哥,你確定不是生死符?”


“我沒開玩笑。”


皮求是解釋道:“所謂的死膠,非常好理解,就是固定死了,不容易化開的膠。反之就是生膠,比如說古代用來裝裱字畫,以及粘合木制家具,修補玉石瓷片之類的膠。這種膠用高溫熱水一泡,就可以化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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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5 14:48:50 |只看該作者
第511章 片材無異圭璧真

“你們也應該知道,但凡是要修補的東西,只要是修過一次,那么必然要修第二次。”皮求是笑著說道:“手藝人很講究的,會給自己留下余地。”

“理解。”


俞飛白點頭道:“能用生膠的時候,絕對不用死膠,免得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最重要的是生膠的粘稠性肯定比較差,這樣更容易等到第二次修補的時機!”


“你這家伙,心理陰暗,又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觀笑罵起來。然后就看看玉枕,又看看銅盒,然后頗有幾分為難,不知道該先向哪個下手比較好。


“不是我心理陰暗,而是人性,或者說奸商逐利的本能。”俞飛白攤手道:“我是老實人,不懂委婉,要是不小心戳中的某人的痛處,那也不能怪我是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在拐著彎子罵我是奸商。”王觀沒好氣道:“小心我向許警官匯報,某人在杭州要我帶去享受特殊服務的情況。”


“什么特殊服務,你別亂說啊,不然直接告你誹謗。”俞飛白裝傻之余,迅速轉移話題:“你剛才拿著盒子掂量半天,該不會真是打算把盒子剝開吧。”


“想肯定是想,但又怕傷了盒子,你有辦法嗎?”王觀問道。


“這個簡單之極。”


俞飛白笑道:“你是當局者迷呀,這盒子又沒有鎖。現在無非是蓋子生銹了而已。只要你把蓋邊上的銹斑清理一下,再用盡吃奶的力氣一掰。絕對搞定。”


“好像有些道理……”


王觀輕輕點頭,就按照俞飛白的意見,拿了個小刷子,輕輕把盒邊上的銹痕刷去。然后敲打片刻,讓盒身與蓋連接的地方變得松動了,再纏著厚毛巾一掰。


“嘭!”


盒子應聲而開,發出一個類似是空谷回聲的動靜。與此同時,一件東西就在盒子中掉落了出來。王觀也早有準備。在地上鋪了一層墊子,東西自然沒有摔壞。


“不是吧,真藏了東西?”


俞飛白愣了一愣,伸手就把東西抓起來觀看,只見東西被綢布包裹起來了。應該是包了好幾層,所以放在盒中的時候,搖晃盒子卻沒有聽見聲音。


“硬的。有些沉,難道是黃金白銀?”俞飛白猜測起來,不過速度卻不慢,飛快把綢布扯開了。片刻之后,一塊有些弧度的東西就顯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


看了一眼,俞飛白瞪大了眼睛。表情不怎么淡定了。只見這件東西,長方形態,其面微凹下去呈半圓狀。顏色黝黑,通體布滿了網格似的紋理。另外還有土花、古銹、浸斑累累,歷歷在目。充滿了歲月滄桑遺留下來的痕跡。


“瓦硯。”


旁邊的皮求是也有幾分驚嘆,然后急忙示意道:“飛白。看看背面有沒有字。”


“建安十五年!”俞飛白急忙把瓦硯翻轉過來,果然在背后看見了幾個隸書,而且是浮突出來的陽文。字體古拙自然,別有韻味。


“發了,發了。”


看到這五個文字,俞飛白驚喜交集道:“居然是銅雀臺瓦硯。”


皮求是本來已經有幾分預料了,現在肯定下來,頓時拍了拍王觀的肩膀,嘆服道:“兄弟,你的運氣真是沒話說,人家隨便扔給你不值錢的玩意,就是各大藏家夢寐以求的珍寶。”


“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呢。”王觀笑道,完全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別人不清楚真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擱在晚唐時期的銅盒珍藏,盒子又沒有打開過的痕跡,又是新出土的東西。”皮求是列舉起來,笑著說道:“其他不好說,就算這瓦硯不是真品,也是當年的仿品。唐代仿銅雀臺瓦硯,流傳到現在也很有價值的東西。”


“不對。”


俞飛白搖了搖頭,非常肯定道:“絕對是真品,仿偽銅雀臺瓦硯的情況,應該是在宋代以后的事情了。唐代的銅雀臺瓦,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多的,不像后世那樣稀缺,不至于有人造假吧。”


“或者吧。”


皮求是笑道:“畢竟我說盒子可能是晚唐時期,或許已經到五代十國了。兩個時期年代相近,沒有具體的款識還真不好判斷。不過我個人比較傾向于晚唐,因為五代十國太亂了,又是武人的天下,對于文人不太重視,就算得到了銅雀臺瓦硯也不會太珍惜。”


“唯有在晚唐,就算也是藩鎮割據的形勢,但是明面上還是唐室江山,起碼保留了對文人的尊重。估計也是在那個時期,貧寒士子讀書不易,名門望族又戀古成癖,類似銅雀臺瓦硯這種東西才會蔚然成風,得到世人的器重。”


皮求是輕笑道:“所以你說得也有些道理,畢竟才重視不久而已,銅雀臺瓦片應該還沒有那么稀少,不至于就開始作偽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推測什么的都是虛的。要驗證是不是真的銅雀臺瓦硯也比較簡單。”


皮求是解釋道:“知道市場上的銅雀臺瓦硯贗品為什么不多嗎?那是由于假貨不敵真品。真正的銅雀瓦硯十分考究,而且上面的痕跡那是被掩埋了多年,經過長年累月的地氣侵蝕,才逐漸形成一種特殊的錫花和琴紋。這種痕跡只能自然產生,根本偽造不了。”


“琴紋是這些吧。”


與此同時,俞飛白指了指手中瓦硯側壁,那里清晰可見蒸栗樣像古琴上的黃紋,以及方格網狀葛麻紋。


“沒錯。”


皮求是點頭道:“不管怎么說,瓦就是瓦,哪怕這個瓦是特制的,但是在制作的過程中,也要墊套麻布送進窯里燒造。那么等到燒造成型的時候,自然就會留下這些紋理。當然有些人不懂,以為偽造紋路就萬事大吉了。卻不知道光有紋理而沒有錫花,也是最大的破綻。”


“皮大哥,總是聽你提到錫花。”


這個時候,王觀也有些好奇道:“那么到底什么是錫花,瓦硯上斑駁的痕跡嗎?”


“斑駁痕跡是蘚R,那是土花、古銹、浸斑交織形成的印記,”


皮求是笑道:“至于錫花也比較好理解,你們注意看瓦面上的硯池……是不是看見了青灰鉛錫色,還有顆粒狀的東西,還有一些微粉狀白花,那就是錫花了。”


“我一直強調,這東西是瓦片。當初制作這東西的目的,那是為了搭建宮殿,遮風擋雨之用,根本沒有料到后人會用瓦片來制成硯。”


說話之間,皮求是也有些感嘆:“盡管現在的人已經考證出來,銅雀臺瓦片就是采用純凈細膩的漳河澄泥,加入丹、鉛、錫等原料配比燒制而成,外飾胡桃油,呈墨黑色澤。不過光有配方沒用,火候和工藝不對,也不可能在瓦內呈現出錫花的效果。”


王觀和俞飛白連連點頭,只要綜合三個特征,再仔細研究對比,肯定可以鑒別銅雀臺瓦硯的真偽。也難怪歷年拍賣會上,極少有銅雀臺真品瓦硯現蹤,主要是東西本身稀少,贗品又仿得不夠像,自然上不了拍臺。


不是拍賣公司不想賺這個錢,而是稍微鑒定就可以確定是贗品的東西,估計也沒有多少人愿意做這個冤大頭。雖說拍賣會上不保真,但也多少要注意點臉面,不能直接拿不夠真的東西來糊弄人。


“晁氏客錄中記載,銅雀瓦硯有三,錫花、雷布、蘚R是也,風雨雕鐫不可偽。這就是我們現在鑒定真偽的標準,不過另外也有一個重要的輔證。”


此時,皮求是笑瞇瞇道:“這個輔證有些人信奉為真理,也有些人覺得太絕對,不能作為評判的依據……”


“什么輔證?”俞飛白連忙問道。


“實用性。”


皮求是沒吊胃口,直接說道:“銅雀瓦本來是用高溫大火燒制而成,按理來說應該是比較干燥的東西。但是由于長期在地下埋藏經雨露霜風,土染水浸,東西本身的火氣早已退盡,就變得古銹斑駁,自有一種含蓄潤性,十分容易發墨滋水。”


“也就是說,真正的銅雀臺瓦硯就有潤溫發墨,久而不滲的特點。這是造假者辦不到的,即使仿造出贗品,也達不到真品的效果。”


就在這時,皮求是神秘道:“另外,傳說中真品的銅雀臺瓦硯,要是放在屋內能沾地氣的地方,每到天要下雨的時候,硯面上就有微濕的水漬浮現。等到雨沒停卻即將放晴的時候,硯上的水漬又先干了,就好像是晴雨表一樣。”


“是不是夸張了點。”


王觀和俞飛白半信半疑起來。


“這算什么,還有更夸張的。”皮求是笑呵呵道:“明代有個文人寫了首銅雀硯歌,詩文是這樣的,開緘拂拭試一看,五色光芒真可玩。堂中仿佛波濤生,檐前倏忽風云散。內容不僅夸張,已經達到玄之又玄的地步了。”


“當然這也能夠看出,在明代時期銅雀臺瓦硯基本已經絕跡,常人難得一見,只有依靠自己的想象了。”皮求是笑道:“拋開那些夸張離奇的說法不提,你們覺得銅雀瓦硯的實用性,算不算是鑒定真偽的重要輔證?”


“必然的事情。”俞飛白贊同道:“實用性其實就是質量,質量第一呀!”


“這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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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
發表於 2013-10-15 14:49:30 |只看該作者
第512章撈金的時刻

“質量第一肯定沒錯,但是銅雀臺瓦片也有質量不好的。”


與此同時,皮求是笑著說道:“銅雀臺瓦肯定十分難得,但是真正的銅雀臺瓦片之間也是有一些差別的,據說最珍貴的是銅雀臺上的檐溜和瓦當。”


“畢竟一座銅雀臺的版瓦和筒瓦總數加起來可能有成千上萬,而瓦當和檐溜卻只有幾十或幾百片。物以稀為貴,兩樣東西的價值可想而知。”皮求是笑道:“當然,我們現在不談那兩種更珍貴的東西,只說那些普通的瓦片。”


“有史料記載,南唐的名臣徐鉉,工篆隸,好筆硯。他當時聽說鄴人時得銅雀臺古瓦,為硯甚佳,就羨慕得很。后來他費盡心機總算弄到了兩塊銅雀臺上的古瓦,于是羏唇泄そ吃涑裳馓ā?上д饌哐獾氖滌瞇圓緩茫蛔20窖獬嗇冢蛻チ恕!


皮求是輕輕搖頭道:“不管怎么折騰,反正瓦硯就是一點實用價值都沒有,所以說才有人覺得用實用性來衡量銅雀臺瓦硯的真偽有些過于片面了。”


“不是吧,居然滲墨?”俞飛白錯愕了下,然后斷然道:“那么說來,肯定是那個叫徐鉉的家伙,得到的銅雀瓦是贗品。或者得到的是鄴城瓦,而不是銅雀瓦。”


“呵呵,這個就說不準了。”


皮求是笑道:“歷史的真真假假,又有誰能說得清楚。甚至現在也有一些專家學者推斷。真正可以作硯的瓦,其實并不是銅雀臺瓦。而是東魏、北齊時代的瓦片。”


“扯淡吧?”俞飛白自然不信。


“這個說不好。”


皮求是解釋道:“他們從多方面考察,最終得出結論。但凡呈黑色,油光發亮,細看蝏形ǎ揮寫良牽蝦瘢鷙蚪細擼實叵改寮嵊駁耐咂鞘嵌罕逼朧貝耐摺v徊還捎讜諭柑u澆鐾痢2湃萌宋笠暈峭竿甙樟恕!


“有些人就喜歡標新立異,和大家唱反調,根本不用理會。”俞飛白擺手道:“沒有大量的實物證據,就相當于憑空捏造,怎么可能動搖得了銅雀瓦硯的地位。”


“題外話不要多說了。”


與此同時,王觀笑道:“反正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東西就是銅雀臺瓦硯。至于實用性什么的。估計現在也沒人會拿這樣珍貴的東西來使用了吧。”


“所以我才說是輔證嘛。”


皮求是輕笑道:“清代的紀曉嵐就是這樣認為的,時至今日銅雀臺瓦硯的蓄墨功能已經是次要的了,而東西之所以這樣珍貴,千金難求,主要是文人追求名硯的癖好作祟。我們現在想要收藏這樣的東西,無非也是覺得其中的文化內涵悠長。有獨一無二的韻味而已。”


這個時候,王觀笑著補充道:“當然,說白了,就是這玩意值錢,忒貴!”


“正答。”


皮求是含笑點頭:“兄弟你有這方面的覺悟最好。文化、內涵什么的,平時聽聽就算了。對于我們古玩商來說,經濟價值才是硬道理啊。”


“俗,真是俗。”


此時,俞飛白表示自己的鄙視,然后伸手把瓦硯拿過來,笑逐顏開道:“王觀,你說話要算數,這是送給我的禮物。”


“我送了,但是你自己拒絕不要,那就不要怪我了。”王觀笑道:“我決定了,這東西就是我拾遺閣的鎮堂之寶,回去就供起來。”


“ka!嘴賤,送上門的東西干嘛拒絕。”俞飛白悔嘆起來,一臉的糾紛。


不過,沮喪的情緒來得快,去得更快。幾秒鐘之后,俞飛白就恢復了正常,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瓦硯上,反復的觀摩研究起來。


不要以為確定了是銅雀瓦硯真品,就不用再研究了。實際上,真東西更具有研究價值。比如說硯上土銹沁斑的痕跡,就足夠大家琢磨半天了。畢竟只有經常接觸真東西,知道真東西是什么表現形式,那才可以識別出假的來。


不然的話,總是在學習理論,卻沒有聯系實際,一切只是空談而已。


一晃就是晚上,吃了晚餐之后,大家在縣城逛了逛夜市,然后早早返回旅館休息。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曹祥如約而至,期間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寒暄客套。


然而,曹祥也有幾分雷厲風行,直言自己盡管有這個意向,不過也要看看王觀古玩店的情況,了解一些他的實力,才能夠最終確定下來。


這個時候,店鋪上文古齋的招牌已經卸了下來。招牌好歹也是算一種紀念物品,不可能隨便丟棄,王觀就托人給陳老送了回去。


當然,店里的東西和擺設沒變,還是之前的模樣。


在王觀的引請下,曹祥正式踏進了店門,在寬闊的一樓店面,以及二層各種房間轉了一圈之后,盡管他沒有說什么,但是從眉目中舒展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頗為滿意。


畢竟是人總有一些追求的,曹祥又不是什么空有一身絕技,卻無處施展的落魄英雄。雖說由于性格彝ピ潁倭思阜秩褚飩≈模遣淮聿芟樗姹憔突岣舜蜆ぁ屑阜幟芰Φ娜耍雜謐約旱墓ぷ骰肪常隙ɑ嵊屑阜忠蟮摹


幸好王觀的古玩店,硬件已經完成達標,甚至有些出乎曹祥的意料。本來他以為是一家新開的店,沒有想到居然是經營的幾十年的老店,現在被王觀完整的盤了下來。店鋪空間足夠寬敞,地段又不錯,只要用心經營,絕對不怕沒有生意。


至于軟實力什么的,曹祥更加不用擔心了。看了眼年輕的王觀,覺得只要他真心的經營下去,至少可以確定在五十年之內,不用擔心古玩店有什么變故。


無論是硬件,還是軟件都達標了,曹祥心中的天平自然傾斜起來。剎那間,他十分干脆,直接轉頭道:“我想,我們可以繼續商量一些細節問題了。”


“沒問題。”


意料之中的回答,也讓王觀燦然一笑。


所謂的細節,不僅是曹祥的待遇問題,還有作為掌柜的職權。要知道掌柜可不是伙計,必然要有一定的自主權。有的時候,甚至可以在東家不在的時候,專斷獨權某些事情。


對此,王觀早有腹案,把集古齋的規矩改一改,就直接拿來用了。當然,畢竟曹祥不是高德全,雙方還沒有建立起足夠的信任,所以其中的限制相對來說比較多。只要等到以后熟悉了,曹祥又表現出足夠的能力和忠誠,王觀肯定不介意予以更多的職權。


不過,其中的限制也不多。要知道王觀十分明確的表示,他以后不可能經常待在京城,一些事情曹祥自己決定就好,要是遇上比較為難的事情,直接打電話讓他來判斷。期間還有各種職權的行使,也需要商量清楚,免得有含糊不清的地方,以后很容易鬧出矛盾來。


這個道理,曹祥本身也明白,自然不會有什么意見,相反頗有些滿意的點頭贊同。


再之后,王觀又領著曹祥去參觀為他準備的套房。看到舒適整潔的房間,盡管曹祥還有幾分矜持,但是眼中也忍不住露出點點笑意。


最后,王觀給曹祥劃了一百萬,讓他按照自己的要求,重新設計修繕店鋪。至于曹祥怎么操作,他不打算過問,只需要檢驗結果就行。說起來,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考驗吧。


“三哥,那就拜托你了。”王觀微笑道:“接下來這段時間,我要填充庫房,可沒有精力理會這事了。”


“東家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曹祥笑道,十分的自信。如果連這種事情都做不好,他也沒有臉面留下來當這個掌柜了。


王觀輕笑點頭,又聊了許久,在中午時候宴請曹祥,算是接風洗塵,之后他才與俞飛白等人返回了錢老宅院。至于曹祥,估計正忙著給家人報喜吧。


“錢老!”


一進院門,俞飛白就習慣性的叫道:“我們回來了,快來看看我們帶回了什么寶貝……咦,有客人在呀。”


走進廳中,眾人才發現有客人來訪,暗紅色的唐裝,手里把玩著兩顆碩大的矮樁獅子頭,正是榮寶齋的大供奉常老。


“帶回什么寶貝?”


此時,常老饒有興趣道:“看你們興高采烈的模樣,應該是不錯的東西吧。”


“還行。”王觀隨口應聲,目光銳利看見了茶幾上一張金紅色的請柬,頓時笑道:“常老,恭喜你了。”


“無緣無故的,干嘛要恭喜我呀?”常老有些弄不明白。


“您親自上門給錢老派發請柬,肯定是有什么好事。”王觀笑道:“提前恭喜一番肯定是沒錯的,大不了回頭跟去吃飯再送紅包正式道賀。”


“嗨,亂猜。”常老擺手道:“請柬不是我的事情,而是榮寶春拍的邀請函。往年令希不在京城就不說了,今年他在這里自然少不了他的一份。”


“春拍!”


王觀恍然大悟,不知不覺之中,又到了各大拍賣公司撈金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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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見微知著


“你們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參加拍會的。”


與此同時,常老笑著說道:“就在兩天后京都大酒店,也沒有什么限制,誰來都可以。之所以給令希發請柬,無非是顯得鄭重一些罷了。”


“常老,您沒必要解釋。”俞飛白隨口道:“直說了吧,其實我們就是無關緊要的小角色,肯定不能和錢老這種大佛相提并論。”


“這話沒錯,沒指望你們買什么東西。”常老點頭道:“不過拍會上有許多好玩意,你們去湊個熱鬧,見識一下也好。”


俞飛白撇了撇嘴,頗有些了解常老的性格,也不以為意,反而打聽起來:“常老,今年榮寶拍會上又有什么重頭戲?”


“和往年差不多了。”


常老列舉道:“張大千、齊白石、吳昌硯、李可染的名家作品肯定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另外瓷器的話又是明清官窯瓷器……完全是千篇一律。”


“沒有辦法,市場上這些東西最受歡迎,自然要迎合市場。”


常老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不過,也不是沒有新意,比如說明清官窯吧,今年重點推出的是晚清官窯瓷器。俗話說,宣統、咸豐比乾隆,這兩朝的官窯因數量稀少、制作精湛,堪比乾隆精品。價格卻不算很高,也有一定的升值空間,算是不錯的投資對象。”


“常兄,你這是在推銷生意嗎?”


此時。錢老輕笑道:“未免太盡職盡責了吧。”


“耳濡目染的,多少也有些影響。”常老笑道:“一不小心。也跟著變得市儈起來了。”


“喝茶,喝茶……”


說話之間,常老也有幾分不好意思。因為所謂的升值空間,實際上是也各大拍賣公司蓄意引導的結果。外行人不清楚,當然可以隨便糊弄。在錢老面前提起,那就不合適了。


舉杯喝了口茶之后,常老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們剛才說帶了什么寶貝。能不能給我也看一看呀。”


王觀略微遲疑,順手就在背包里把那個瓷枕拿了出來,擱在茶幾旁邊笑道:“就是這件東西,盡管有些傷殘了,不過也比較難得。”


“哦,磁州窯的瓷枕啊。”常老看了一眼,又上手摸了一摸。稍微掂量一下分量,就點頭道:“是真東西,還行。”


之后,他就沒興趣了。想想也是,作為榮寶齋的供奉,常老這段時間肯定沒少鑒賞各種珍貴的古玩字畫。對于這個破裂的瓷枕自然不會放在眼里。


一會兒,常老喝了杯茶,就告辭而去。錢老送他離開,然后返回廳中笑道:“王觀,人走了。你也別藏了,把飛白說的寶貝拿出來吧。”


顯然。錢老非常了解俞飛白,聽到他叫嚷的興奮勁兒,就知道所謂的寶貝,肯定不是眼前這個殘裂的瓷枕。


“呵呵,就知道瞞不過您老。”王觀笑了起來,順勢把銅盒擱在案上。


“知道瞞不過,干嘛還要瞞。”錢老隨口道,伸手一拿銅盒,才發現分量不輕,頗有幾分壓手的感覺。


“不是瞞您,而是瞞常老呀。”王觀直言不諱道:“常老太盡職了,凡是看到什么好東西,總是想勸人拿去榮寶拍賣。”


“你呀,就記得上次鳥食罐的事,所以以偏概全。”錢老笑道:“那段時間他在搜集拍品,肯定會這樣,現在拍品定下來了,肯定不會在意你的東西。”


“這可不一定。”俞飛白在旁邊笑道:“看到了里面的東西,說不定常老搶著要呢。”


“是嗎。”錢老笑了笑,倒也沒有急著打開銅盒,而是細心的研究盒子紋飾片刻,才若有所思道:“嗯,確實能夠看得出來,里面的東西肯定十分貴重。”


“錢老,不能我們說是寶貝,你也跟著說珍貴。”俞飛白好奇問道:“你說這話,是不是有什么依據?”


“依據肯定是有。”


錢老輕笑道:“從這個盒子就可以看出來了。古人有買櫝還珠的事情,說明盒子很重要。在古代的時候,比較講究用什么盒子裝什么東西。這個銅盒上有龍紋盤旋,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另外從盒側的石榴果紋來看,應該是唐代時期的東西。”


“錢老,你這有取巧的嫌疑。”


俞飛白笑瞇瞇道:“如果我們不說里頭有寶貝,您能想得那么詳細嗎?”


“這個嘛……”錢老想了想,坦誠笑道:“還真不好說,所以有下次的話,你們別急著泄露天機,讓我來自己判斷好了。”


輕笑聲中,錢老順手把銅盒翻開了,首先看見的自然是一層包裹東西的綢巾。


“錢老,那你別急著看了。”此時,俞飛白笑道:“你干脆先摸一摸輪廓,看看能不能猜得出這是什么東西。”


然而,錢老沒有動手,只是看了一眼,就輕笑道:“是不是硯臺!”


王觀等人聞聲,頓時一陣錯愕,面面相覷起來。


“不是吧。”


俞飛白看了看王觀,又瞄了瞄皮求是,一臉懷疑之色:“你們什么時候說的?”


“不是我們。”王觀自然辯解道:“我們就在你旁邊,說了你肯定能聽見。”


“唇語!”俞飛白還在懷疑。


“別瞎猜了。”錢老笑道:“是我看出來的。”


“錢老,您厲害。”俞飛白深深吸了口氣,豎起大拇指道:“眼睛居然能透視。”


“胡說八道。”


錢老笑罵起來,然后提醒道:“注意看,盒蓋面上是不是有龍紋。”


“對。”


俞飛白連忙點頭,直接拿起盒蓋重新打量起來,卻沒發現什么端倪。因為龍紋若隱若現,大部分被綠銹遮蔽住了,如果不是能夠看見鱗片狀,他都不敢確定圖案就是龍紋。


“盡管龍紋圖案不顯,從走向與銹斑分布的情況來分析,蓋面上的圖案應該就是蛟龍鬧海紋。”錢老智珠在握道。


“所以說呢?”俞飛白和王觀很認請教。


“一般情況下,出現蛟龍鬧海紋飾,也不意味著什么。”


錢老輕笑道:“我卻知道,在唐代一段時間,比較喜歡把文房用具與這個圖紋聯系起來。而且看見里頭東西包裹的大致模樣,不可能是筆墨,或者其他文房用具,那么只有往硯臺方向去猜測了。硯臺擱在硯盒里,不是很正常的情況嗎。”


“服了。”


俞飛白由衷嘆道:“錢老,我們什么時候才有您這種見微知著的本事啊。”


“多讀書,多去看,認記在心里。不要總是想著走終南捷徑,一步登天。堅持下去,琢磨十幾二十年,你就可以做到了。”錢老微笑道:“不要覺得這是老生常談,要知道這門學問就是水磨的工夫,日積月累才是關鍵。”


“嗯。”


王觀輕輕點頭,表示受教了。越是樸實的道理,才是金玉良言。


“那么說來,我沒有猜錯了,真是硯臺。”與此同時,錢老笑道:“能讓你們稱為寶貝的東西,難道是唐宋四大名硯中的紅絲硯?”


中國自古就有四大名硯的說法,而現在大家評定的四大名硯分別是端硯、歙硯、洮河硯、澄泥硯。值得一提的是四大名硯中前三硯是石硯,而澄泥硯卻是泥制硯,用泥料燒制的硯臺。


實際上,在唐宋時期也有四大名硯,與現在的四大名硯卻稍微有一點兒出入。原本四大名硯中沒有澄泥硯的,而是產自青州的紅絲硯。


唐宋年間,紅絲硯享負盛名,被視為諸硯之首。在世人的心目中,青州紅絲石為第一,端州斧柯山石第二,歙州龍尾石第三,余皆在中下。


可惜在宋以后,紅絲石原料枯竭,逐漸銷聲匿跡了。之后到了明代,澄泥硯異軍突起,燒硯的技術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慢慢的就取代了紅絲硯的地位,成為了四大名硯之一。


“錢老,您猜得準不準,我們暫且不說。”


適時,俞飛白眨了眨眼,頗有幾分好奇道:“既然是四大名硯,您干嘛不提其他三種,非要猜是紅絲硯呢?”


“因為包裹的綢布是紅色的嘛。”錢老理所當然道。


聽到這話,其他人輕輕笑了,心里也有些釋然。錢老畢竟是人呀,在沒有任何提示下,能夠料到這一步,那是非常“神”的事情,不能要求更多了。


“錢老,其實您猜得有些靠譜。”


此時,俞飛白一邊把綢布扯開,一邊笑道:“名硯肯定是名硯,而且也與四大名硯沾邊。不過不是和紅絲硯有關系,而是澄泥硯的老祖宗……”


“瓦硯!”


這個時候,俞飛白也把綢布扯去一層,東西的輪廓十分明顯,錢老目光非常毒辣,自然是一語中的。


“沒錯,就是瓦硯。”


俞飛白有些得意洋洋道:“而且不是一般的瓦硯,而是銅雀臺瓦硯。”


“你們跑去鄴城了?”錢老有些恍然道:“也對,你們說要去邯鄲,既然帶了磁州窯的瓷枕,那么再跑去古鄴城遺逛一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們去的是邯鄲的臨漳。”俞飛白解釋了句,然后笑瞇瞇道:“錢老,您看看這東西,我們覺得是真品,想聽聽您老的意見。”


“銅雀瓦硯,那是名硯珍品呀,確實要仔細鑒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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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文人夢

這個時候,錢老把銅雀臺瓦硯拿了起來,反復觀賞研究。


旁邊眾人也識趣,靜靜的旁觀,沒有出聲打擾。不久之后,錢老才把瓦硯放下來,微微感嘆道:“果然是難得的珍寶呀。”


“錢老也覺得這是真品啰?”俞飛白笑問起來。


“是真是假,一驗便知。”


說話之間,錢老抄起旁邊的小水壺傾斜一點,一滴清澈的水珠落下,精確的墜落到瓦硯的硯池之中,然后滾動散開,就浮于池面上了。


一時之間,大家睜大眼睛仔細觀察,發現時間過了好久,硯池中的水漬還是保持半浮如突的狀態。而且好像是掛在嬌嫩花瓣上的水珠,看起來隨時可能順勢滾落出去,其實一直牢牢的依附在其中,怎么也不會滴落出來。


“滋水發墨,滴水數日不干,卻久不滲透。”


此時,俞飛白咋舌驚嘆道:“質量果然非同一般啊。”


王觀輕輕點頭,微笑道:“我們研究半天,還不如錢老您這一滴水更加讓人信服。”


“也有滲水的,不過那不是好硯,價值肯定不如這個珍貴。”錢老淡笑道:“瓦片被掩埋了幾百年,所謂火力已絕,又受水氣,那是形容詞。主要是指瓦片被雨水澆濕浸泡,然后又曬干透了,這樣反反復復卻是一種鍛煉,也是一個淘汰的過程。”


“在經過優勝劣汰之后。某些瓦片就具備了防水與滋水的兼容性。”錢老笑道:“看似有違常理卻在道理之中,大自然就是這樣奇妙。”


“寶物天成嘛。”


俞飛白笑著說道:“能夠享負一千多年盛名的東西。肯定不會浪得虛名而已。”


“不錯,銅雀瓦硯成名之初,可不是由于它的奇古,而是實用性。”與此同時,錢老用軟布把硯池中的水滴吸去,不過硯池中卻依然留下了一抹微濕的水漬,久久不見干透。


“這其實是一個過程,先是好東西才受人追捧。進而賦予了更多的文化內涵。”錢老笑了笑,抬頭看向王觀道:“你打算用這個作為壓堂?”


“對。”


王觀笑道:“這東西應該能夠鎮得住場子了吧。”


“夠了。”錢老笑道:“銅雀瓦硯加上金山勝跡圖,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弄成一個小型展覽會都不成問題。”


“行,等到店鋪開業的時候,就辦個展覽。”王觀從善如流道:“到時候還要請錢老過去捧場,幫我撐下門面。”


“呵呵。沒問題。”錢老爽快點頭,然后笑道:“你們昨天才出門,今天就回來,掌柜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多虧皮大哥幫忙,事情非常順利。”王觀笑道:“人已經在京城了,現在他正忙著處理一些雜事。改天有空再帶他過來問候錢老。”


“嗯,這樣就好。”錢老頜首,忽然笑道:“你們不是說要去鏟地皮的嗎,就帶回來兩件東西而已?”


“錢老,兩件還不夠啊。”俞飛白指了指銅雀瓦硯:“確切的說。這一件就足夠了。至于其他,都是附帶的。沒必要放在心上。”


“誰說的。”王觀反駁起來,伸手在背包中把那個玉片枕頭拿了出來,笑著說道:“在我看來,這個玉枕也是很好的東西。”


“一般一般。”俞飛白搖頭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稱不上多好吧。”


“邯鄲玉枕?”錢老看了眼,就輕笑起來。


“是玉枕沒錯,有什么不對嗎?”王觀感覺有些奇怪。


“不是不對。”錢老笑道:“邯鄲的玉枕確實比較有名氣,不過常人提起玉枕,一般會理解成為瓷枕,沒有想到真冒出一個玉枕來。”


“玉枕是瓷枕,這個我倒是清楚。比如說南宋女詞人李清照就有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的詞句。不過據人考證,這個玉枕其實就是青白瓷枕。”俞飛白有些幾分迷惑:“但是您老說邯鄲玉枕很有名氣,指的應該是磁州窯瓷枕吧。”


“差不多。”


錢老輕笑道:“只不過,我想說的是一個典故,一個發生在邯鄲城中關于枕頭的典故。經過歷代文人的渲染,這個典故應該廣為流傳了吧。”


“邯鄲,枕頭,典故……”王觀等人眨眼琢磨起來。


就在這時,皮求是笑道:“錢老,您說的是不是枕中記。”


“對了,黃粱夢。”俞飛白恍然大悟,拍腿叫道:“一時之間,居然忘記這茬了,真是當局者迷呀。”


“枕頭記,枕中記,黃粱夢,邯鄲記,或邯鄲夢。”


錢老笑道:“許多個版本,而且故事的人物情節也有所不同,但是地點卻是沒變,就發生在邯鄲。所以我才說邯鄲的枕頭很有名氣。”


“版本雖多,但是故事應該就是那個故事吧。”俞飛白笑道:“不是說在唐朝時候,有位叫做盧生的落魄少年,路過邯鄲時在旅館休息,遇到一位姓呂的老道士。兩人聊了天,聽到盧生感嘆懷才不遇,時運不濟,呂道士就拿了個枕頭讓他睡覺。”


“那個時候,呂道士在蒸著黃粱飯,盧生就伴隨著黃粱飯的香氣進入夢鄉。在夢中他娶清河崔氏女,舉進士,立大功,做大官,兒孫滿堂,出將入相。可謂是良田美宅,佳人名馬,風光得意之極。然后到了八十歲,壽終正寢。”


俞飛白笑瞇瞇道:“醒來之后,盧生才發現自己還在旅舍,呂道士就在旁邊,鍋里蒸煮的黃粱飯還沒有熟呢。之后盧生就看破紅塵,大徹大悟,跟著呂道士入山修道去了。”


“當然,由于道士姓呂,所以大家都說呂道士就是呂洞賓,以至于后來又有漢鐘離以黃粱夢點醒呂洞賓的傳說。”王觀在旁邊補充起來。


“枕頭記是唐傳奇故事。”


與此同時,皮求是也笑著說道:“不過據我所知,在晉代干寶的搜神記中,卻也有一則焦湖玉枕的傳說。故事傳說與枕中記類似,但是人物卻不同,說的是一個姓林的生意人寄宿在一個廟里,廟祝給個枕頭讓他休息,之后當然是美夢連連……”


“Kao!大名鼎鼎的枕中記居然是抄襲啊。”俞飛白驚嘆道:“版權費怎么算?”


“談不上抄襲。”錢老笑道:“畢竟古代落魄文人的遭遇相同,同樣地感懷之下,創造出類似的故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也對,這種黃粱夢很有代入感,估計歷代的讀書人也沒少做同樣的夢。”俞飛白笑嘻嘻道:“也難怪可以傳誦一千多年,經久不衰。”


錢老輕輕一笑,繼續說道:“拋開一些旁枝末節不提,從故事的脈絡就可以知道,黃粱夢的傳說發現在邯鄲,也是有一定的時代背景。可以說明在晚唐的時候,邯鄲的窯廠作坊已經開始燒造瓷枕,并且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王觀等人連連點頭,比較認可錢老的推測。


雖說邯鄲磁州窯是創燒于北宋,但是每一種獨特風格的瓷器品種,不可能是突然就成型,肯定需要長時間的技術積累,這才能夠完成由量變到質變的飛躍。


所以說在北宋之前,邯鄲的窯廠肯定已經頗具規模,可能沒有達到后來磁州窯的程度,但是燒個碗盤瓶罐枕頭什么的,應該不成問題。


“有些扯遠了。”


這個時候,錢老笑道:“其實不管是玉枕、瓷枕,或者木枕、竹枕,甚至石枕、磚枕,都是我們文化的一部分。不要求大家研究透徹,只要有幾分了解就好。”


說話之間,錢老把玉片枕頭拿了過來,稍微打量就笑道:“比如說這個東西,這是唐宋年間的形制,枕頭比較高,也就是所謂的高枕無憂。”


“錢老,其實我有疑問。”俞飛白皺眉道:“這么高的枕頭,我也嘗試擱在腦后睡覺,卻發現很難受,根本睡不著。古人怎么就受得了?”


“古人認為,玉為枕而腦聰,所以皇帝和貴族,都很喜歡玉制的枕頭。”錢老輕笑道:“不過誰告訴你玉枕就一定就是用來安寢的?”


“難道不是?”俞飛白有些奇怪。


“實用性只是其一,另外也可以作為陪葬品,以及純粹的觀賞器。”錢老解釋道:“你們也知道在古代社會,許多東西都有一定的等級規劃。皇帝官員百姓的穿著打扮,甚至連使用什么顏色都有十分嚴格的規定。然而對于枕頭,卻沒有什么限制。”


“這種情況下,各種形式的枕頭就出來了。金枕銀枕玉枕,包括鑲嵌珍珠寶石的枕頭,層出不窮,屢見不鮮。”錢老笑道:“當然,人的生理特點注定了我們不可能枕著太硬的東西睡覺,所以那些珍貴的枕頭,就成為了富豪貴族炫耀攀比的奢侈品。”


“當然,如果枕面比較低,那就是實用性的枕頭。”末了,錢老微笑補充道:“但是睡覺的時候,肯定要鋪墊一層軟巾之類的,這才可以安然入眠。”


“明白了。”


俞飛白恍然道:“那么說來,這個玉片枕頭,就是屬于觀賞器具了。問題在于,玉片就是簡單的粘貼起來,連雕刻都懶得雕刻,這未免太寒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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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游仙枕


聽俞飛白說玉片枕頭寒酸,錢老也有幾分贊同,不過又觀看片刻,臉上卻掠過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或許是某個家道中落的貴族子弟,家里沒多少錢了,但是為了撐門面,干脆打腫臉充胖子,弄了這個鑲嵌玉片的枕頭。”俞飛白猜測起來。.


“不可能。”王觀反駁道:“真是這樣,已經到了那個地步,干脆再請匠人把玉片上雕飾一些花紋圖案算了。反正大錢都花了,也不在乎幾個小錢了。”


“誰知道呢。”俞飛白隨口道:“說不定做到最后,發現沒錢了,只能這樣將就了。”


“切,這樣說的話,肯定是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那么玉片也值些錢的,干嘛不剝下來換錢。”王觀笑道:“到了那個時候,面子絕對沒有養家糊口重要。”


“話是這樣說沒錯。”


俞飛白也認同點頭,然后話峰一轉:“不過,我覺得東西可能是陪葬品,送葬的人覺得枕頭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沒必要再弄得花里胡哨,能省一點算一點吧。”


剎時間,王觀無語了,各種可能性都有,再扯下去也是沒完沒了。


就在王觀考慮著應該怎么引導的時候,錢老開口道:“你們不要爭了,這件東西我看著也感覺有些古怪。”


“古怪?”俞飛白一怔,連忙追問道:“錢老,有什么古怪?”


“稍微對比你們就知道了。”


此時,錢老把旁邊的瓷枕拿過來,與玉枕并排放在一起,示意道:“你們仔細的觀察,應該可以發現其中的問題。”


“有什么問題?”


大家看了一會,俞飛白遲疑道:“錢老,你說的問題是指什么?我就是覺得。瓷枕不高,很適合擱枕睡覺,應該是實用寢具,而玉枕是觀賞器,這應該是兩者之間的差別吧?”


“是差別,不過不是主要差異。”錢老搖頭提示道:“注意枕頭的造型。”


“造型……”王觀目光一閃,立即笑道:“錢老,您是想說枕頭面上這種前高后低的傾斜度是吧。這個弧度在瓷枕上很明顯,但是玉枕卻有些怪異。”


“對了。”錢老點頭笑道:“枕頭的造型很多,有筒形、拱形、圓形、元寶形等等。但是萬變不離其宗,對于枕頭的面,哪怕是觀賞器,也是比較講究的。”


“什么講究?”俞飛白連忙請教。


“弧度。”錢老笑道:“無論是圓是方,或者幾何狀,枕面肯定有弧度。這個弧度頗符合人的生理特點,后腦擱在上面,就算再高的枕頭,最多是枕著覺得硬和累而已,絕對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然而這個玉枕,枕面上的玉片,中間的區域還是比較平整的,但是左右前后兩邊就顯得有些浮突起來。”錢老沉吟道:“說是元寶形吧,又不不太像。”


“再說了,如果要鑲嵌金銀玉片的話,那么金銀玉片才是修飾的關鍵。也就是說,枕心只是陪襯,一般不需要怎么塑型。枕頭要什么造型,只需要通過玉片的粘合來實現就行了。”錢老皺眉道:“可是現在卻恰好相反,就顯得枕心有些喧賓奪主了。”


“說不定是匠人敷衍了事。”俞飛白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不可能。”


錢老搖頭道:“你看玉片就知道了,那是經過了精心打磨,才會有這種光滑度。而且每塊玉片粘合得嚴絲密合,那絕對是巧匠的手藝。明明是十分精細的工藝,卻給人一種敷衍塞責的感覺,有些反常啊。”


“反常必有妖,我看不像是敷衍,倒像是在遮掩。”王觀開口道,心中淚流滿面。憋了好久的話終于說出來了,也不容易啊!


“遮掩……”俞飛白一聽,立即瞪大眼睛道:“又是障眼法?”


“隨便猜測而已。”王觀笑逐顏開道:“你也知道,遇上這樣的事情多了,總是難免往那方面去聯想。”


“什么叫遇得多了。”俞飛白沒好氣道:“炫耀,你這是赤


裸的炫耀。”


“隨你怎么說。”王觀笑道:“反正這是事實。”


“鄙視你!”俞飛白哼哧了聲,然后打開小手電,拿過玉枕仔細研究起來。只見在強光的照射下,玉片浮耀一片通透的光澤。


“沒問題呀。”俞飛白眨眼道:“反正我看不出什么異常情況來。”


“沒有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


王觀引導道:“你想一想,如果枕心正如同我們的猜測一樣,是一塊石頭的話,那么透過玉片,多少能看到一些陰影。可是現在玉片卻顯得那么的通透,充分說明了里面的東西也有一定的透明凈度。”


“什么呀。”俞飛白辯解道:“說不定是玉片比較厚,才看不到里面情況。”


“你才應該被鄙視。”王觀撇嘴道:“也不怕人笑話你前后矛盾。”


“怕啥。”


俞飛白坦然自若道:“神仙難斷寸玉,我判斷錯了也很正常。”


“服了你……的厚臉皮。”王觀輕輕搖頭,不再搭理俞飛白,直接打來一壺水擱到旁邊的爐上燒。


“你這是要做什么?”俞飛白驚疑道:“該不會是想……”


“沒錯。”王觀點頭道:“皮大哥不是說過了么,粘合玉片的是生物膠,用高溫開水一泡,馬上就會融解。”


“你來真的呀。”俞飛白看熱鬧當然不怕事大,只是顧慮錢老在旁邊,忍不住輕聲道:“問題在于,要是你猜錯了,那怎么辦?”


“涼拌。”王觀無所謂道:“大不了回頭找高手幫忙粘合回來就行了。”


俞飛白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道:“錢老,你不勸勸他?”


“這是他的東西,他想怎么處置,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能多說什么?”錢老淡笑道,也是默認了王觀的動作。


聽到這話,俞飛白表情一變,臉上露出了興致勃勃的笑容,馬上挽回起衣袖道:“那就沒問題了,放著讓我來……”


說話之間,水也差不多沸騰起來了,俞飛白立即抄拿起水壺,把玉枕放在一個大盆之中,然后示意大家讓開一點之后,拇指頭一按,壺流就傾泄出一道熱氣騰騰水柱。


“滋!”


滾燙的開水貫注到玉枕上,立刻就濺起了蓬蓬水花,然后順著玉片淌流起來。有些開水直接注到了底下的大盆中,有些開水則是滲進了玉片縫隙……


把一壺開水在玉枕上來回澆灌幾遍,直到水盡之后俞飛白才罷手。與此同時,在高溫熱水的融化下,粘合玉片的膠質,似乎也有少許的變化。


至少在這個時候,大家用肉眼就可以看見玉片的縫隙擴大了,甚至有些玉片開始慢慢的鼓脹起來,有剝落脫離的跡象。


幾分鐘之后,熱氣稍散,俞飛白就迫不及待的戴上了隔熱的手套,然后伸手在枕頭上的玉片一摳,輕而易舉就把一塊玉片勾了起來。


“粘膠果然化了。”俞飛白笑道,又比較小心的揀拿幾塊玉片。不過由于還有粘膠遺留下來的痕跡,倒是沒能看清楚玉片下的枕心是什么物件。


見此情形,俞飛白干脆先把玉片全部剝落下來,然后又在桌上擱一層厚毛巾,才把沒有玉片的枕心擱在毛巾上。


“東西的質地比較堅硬。”


此時,俞飛白一邊述說自己的感受,一邊用厚毛巾把枕心包裹起來,然后輕輕的摩挲,把枕心上的粘膠物質搓去。這個過程比想象中的容易,兩三分鐘之后,枕心已經擦拭干凈了,露出了本來面目。


當俞飛白把物品捧起來的一瞬間,眾人忍不住驚嘆起來。只見在燈光的映照下,那件東西居然浮現出五光十色的絢爛色彩,仿佛雨過天晴之后,空中閃耀的一抹璀璨虹光。


當然,晶瑩剔透的璀璨虹光只是表相,真正讓人感到意外的是,東西居然也是一個枕頭。不過這個枕頭,卻是真真切切的玉枕。


眾人目不轉睛的打量,只見枕頭通體泛出像瑪瑙一樣的玻璃光澤,細看更是溫潤如脂,非常的細膩凈透。乍看之下,造型顯得比較樸素,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枕面與枕側四周,都有精細的微雕淺刻。


“好像是地圖。”


東西就在手里,俞飛白近距離端詳,突然驚聲道:“不對,地圖好像會動……”


“什么?”


其他人肯定有些糊涂,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們看枕頭上雕刻的地圖,好像是在晃動……”就在這時,俞飛白把玉枕稍微放低,讓大家看得更加清楚。


與此同時,大家總是理解俞飛白的驚嘆了。


玉枕上的微雕淺刻,確實好像是地圖,有山有水,有湖泊孤島,更有茫茫大海。一切的景觀,就好像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圖畫,非常清晰的顯現了出來。


然而,可能是由于圖畫太過傳神,又可能是枕上光暈浮耀,以至于大家觀看畫面的時候,感覺畫中山川孤島、五湖四海,竟然有一種游離于玉枕,要飄浮出來的感覺。


“你們覺得怎么樣?”


俞飛白自我懷疑起來:“難道說是我眼花繚亂,所以出現了幻覺?”


“不是你的錯覺。”王觀沉吟道:“應該是枕上繪刻的圖案非常立體直觀,加上光芒的渙散折射作用,才出現這種現象吧。”


“是嗎。”


俞飛白有些釋然,卻更加驚奇困惑道:“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感覺這個玉枕有些熟悉,好像我應該知道它的來歷。”


“你當然應該知道,因為它就是傳說中的游仙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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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打探敵情


“這個,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游仙枕。”


這個時候,錢老眼中掠過一抹激動之色:“色如瑪瑙,溫溫如玉,制作甚樸素。枕之寢,則十洲、三島、四海、五湖盡在夢中所見,因立名為游仙枕。”


“對了,就是這個。”俞飛白恍然大悟:“我說這么熟悉,分明就是唐明皇李隆基時期,西域龜茲國進貢的游仙枕。”..


“十洲、三島、四海、五湖!”說話之間,俞飛白仔細計算起來,連連點頭道:“沒錯,全部對得上號,和記載中的一模一樣。只不過,傳說中枕著睡覺,山河景色入夢,而這個卻是刻繪在枕上而已。”


“繪刻的景觀有種飄浮游離的感覺。”王觀笑道:“你看上幾個小時,等到睡覺的時候,信不信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情形?”


“信,干嘛不信。文人嘛,記敘事情的時候肯定喜歡夸張一些。”


俞飛白連忙點頭,然后驚喜交集道:“只不過我一直以為游仙枕只是一個傳說而已,沒有想到居然真有這樣的東西。”


“更神奇的寶物你都見識過了,區區的游仙枕又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


錢老笑著說道:“說白了,就是一個玉制的枕頭。只是這個枕頭的玉質比較好,繪刻的圖案又比較精細,所以形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罷了。”


“錢老,您說得輕巧。”


俞飛白激動道:“這可是名列青史,在文史上有過明確記載的珍寶呀,再加上唐玄宗李隆基的光環,價格肯定要翻倍,至少值三五個城了。”


“珍貴到了一定的程度,三個城和五個城有區別嗎?”


錢老隨意反問起來,頓時讓俞飛白啞口無言。畢竟這也是事實。好像身家超過百億的大富豪。對于他們來說,一百億與兩百億,估計只是數字不同而已。但是能夠享受的物質生活,應該是完全相等的。或許只有沒錢的人,才會固執的認為兩百億肯定比一百億要強……


當然,拋開東西的價值不談,游仙枕本身就是非常具備觀賞性的物品。在燈光的映照下,枕上繪刻的十洲三島、五湖四海,確實有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仿佛天上仙境的景觀。


“我現在終于明白。枕頭為什么會取游仙之名了。”


此時,俞飛白大發感慨道:“看著就感覺有一股仙氣撲面而來,如果晚上枕著睡覺不怎么舒服,那么干脆抱著好了。反正玉質溫潤,說不定也有冬暖夏涼的功效。想一想,也許在一千多年前,楊貴妃就是抱著這東西……咳咳!”


察覺許晴瞥過來的目光,俞飛白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這東西在一千多年以前。應該是唐宮珍藏,不知道什么時候流落民間的。”


“可能是安史之亂吧。”王觀猜測道:“畢竟在安史之亂的時候,無論是長安還是洛陽,都被攻陷下來了。估計就是那場戰亂。使得宮中的珍寶大量流失。”


“嗯,要不然就是朱溫滅唐之后的五代十國時期。”


俞飛白贊同道:“你打我,我打你,各國的都城不知道被攻破了多少次。珍貴的寶物遺失民間還好。就怕毀于戰火之中了。”


“誰說不是……”皮求是非常贊成,別人可能是出于保護文物的目的,覺得大量珍寶遺失毀壞十分可惜。他卻是從另外的角度思考,覺得歷代財寶還在的話,今天的藝術品市場恐怕不知道多么繁榮昌盛。


接下來,大家一邊欣賞寶光奪目的游仙枕,一邊暢談古今憾事,一天就是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王觀是被俞飛白吵醒的。


洗臉刷牙之后,王觀懶洋洋的走出房間,有些驚奇道:“難得呀,今天居然這么早就起來了,太陽照常升起,沒打西邊冒頭啊。”


“什么呀,我天天起這么早。”俞飛白大言不慚道。


“做夢起的吧。”王觀笑道:“昨天真抱著游仙枕睡覺?”


“別提了。”


俞飛白嘆氣道:“夢想與現實果然是有差距的,游仙枕也頗具分量,抱著擱在懷里根本不舒服,別說睡覺了,差點就透不過氣來。”


“哈哈,活該。”王觀幸災樂禍之余,也皺眉道:“也就是說因為你失眠了,所以不打算讓我好過,大清早的就把我吵醒了?”


“不要拿你的小人之心來度我的君子之腹。”俞飛白白眼道:“我是這樣的人嗎?”


“絕對是。”王觀非常肯定:“人家是厚黑,臉皮厚加心黑,而你卻是腹黑,五臟六腑全部黑了,做出這種事很正常。”


“少扯淡。”俞飛白擺手道:“正經事,趕緊走吧。”


“去哪?”


“打探敵情。”


說話之間,王觀迷迷糊糊的就被拖走了。出了大宅門,看見一輛熟悉的商務車停在那里,他眨了眨眼睛,就微笑招呼起來:“清華。”


“來了?”


此時,唐清華在車內探頭出來笑道:“那就上車吧。”


王觀順勢鉆進車座之中,首先與唐清華寒暄兩句,就有些奇怪道:“清華,飛白說我們要去打探敵情,到底是去做什么啊?”


“榮寶chūn拍,去看個熱鬧。”唐清華笑道,熟練開車而去。


“不是說明天才正式拍賣嗎?”王觀驚詫道:“這種事情沒必要事先偵察地形吧。”


“笨,你難道不清楚還有預展這回事?”俞飛白鄙視道:“人家大拍會要賣什么東西,肯定提前把東西擺出來,讓顧客驗證一番。不然你以為跟小型拍賣會一樣,在開拍的時候居然還允許客人上前鑒定真偽,那多耽擱工夫。”


“哦。”


王觀恍然,老實承認自己少見多怪了。


不久之后,車子來到了舉行預展的大酒店之中。下車之后,王觀稍微打量就發現酒店大門有不少人進進出出,不知道是不是來參觀預展的。


“走了。”


此時此刻,唐清華招呼道:“酒店的二層和三層已經被包下來了,專門用來展示拍品。今天是預展的最后一天,估計更多人來參觀,所以要來早一點。”


“大手筆呀。預展起碼有五天,該要多少承包費。”俞飛白咋舌之余,也笑道:“不過也沒關系,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明天就該撈回來了。”


“這個還用說。”王觀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要賺大錢,那么必要的投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三人閑聊,慢慢的走進了大酒店之中。上了二樓之后,只見里面有許多全副武裝的保安在四周站崗,稱得上是守衛森嚴。


而且考慮到展品比較多,榮寶也十分人性化的在樓道擺了一幅示意圖。二層三層,每層劃分幾個區域,分別擺放什么東西,都清楚的標記出來了。


比如說二層,大多數是字畫作品。不僅有古代的,也有現代的,或者是中國傳統的字畫,也有西方的油畫藝術品,只不過這些油畫是由中國當代名家繪成而已。


形形色色的卷幅,就懸掛在各個展廳之中,供人仔細欣賞。旁邊還有專門的解說員,你要是想了解更多的情況,倒是可以向他們咨詢。


“看看人家,無微不至,多學學吧。”


此時,俞飛白低聲笑道:“實在不行,照搬就好。”


唐清華輕輕的點頭,也有幾分惋惜這里不能拍照,不然直接把各種布置細節都拍下來,回去再仔細的研究。現在卻只能用腦子來記,肯定有疏漏的地方。


“國畫區!”


這個時候,三人走進第一個展廳,里面盡是近代名家作品。張大千、齊白石、關山月、李可染、黃胄等等,對于業界人士來說,無一不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名字。


當然,由于這些人太有名氣了,前來欣賞他們作品的人肯定比較多。寬敞的展廳也顯得有些擁擠起來,也使得一幫保安戰戰兢兢、如臨大敵似的緊張注意四周情況。


見此情形,俞飛白皺眉道:“人多了點,不如先去看其他東西,回頭再過來吧。”


“也好。”王觀點頭,唐清華更加沒有意見,畢竟他的目的不是為了欣賞藝術名家作品,而是為了觀察預展的情況。


轉身出了一個展廳,走了片刻他們來到了第二個展廳,只見廳中掛滿了一幅幅色彩斑斕的油畫。在這里觀賞油畫的人盡管不多,但是也不算少,而且也有一些外國人。


“咦。”


王觀目光掃視,忽然之中有些驚疑,頓時向俞飛白示意起來:“你看看,那個人是不是我們曾經見過的安德森先生。”


“安德森?”


俞飛白一怔,順勢看了過去,只見在一幅紅色經典油畫前面,站著一個身材高大,胡須有些灰白的外國人,從背影來看,確實很像是安德森先生。


“是不是,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遲疑了下,俞飛白徑直走了過去,試探叫喚起來:“安德森先生。”


聽到動靜,那人回頭一望,看見是俞飛白,卻也有幾分意外,然后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親愛的俞,好久不見了,近來好嗎?”


果然不出所料,那人正是安德森先生,而且在說話之間,他張開雙臂給了俞飛白一個熱情的擁抱,頗有些多年老友重逢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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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狗皮膏藥似的人

“好好……”


俞飛白掙扎了下,才算是擺脫了安德森先生的擁抱禮,然后順勢指著在后面竊笑的王觀禍水東引起來:“看,那是誰。”


“哦,還有親愛的王!”看見了王觀,安德森先生更加高興了,笑容滿面的走來。


王觀見狀,急忙主動伸手相迎:“安德森先生,你好。”


這一招果然管用,安德森先生再熱情洋溢,也只是與王觀握手,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就算是親切友好的問候了。


之后,王觀引見起來:“安德森先生,這是我們的朋友唐清華。”


“你好,唐先生。”安德森先生微笑招呼。


“你好……”


一番客套,俞飛白就好奇問道:“安德森先生,你是什么時候到中國的?沒有想到能在這里遇上你,我還以為你還在環游世界呢。”


“其實我早就來了。”安德森先生笑道:“本來是在環游世界的途中,但是忽然聽到這里有震驚世界的寶物出現,我就過來看一看。”


“震驚世界的寶物……”俞飛白看了眼王觀,羏辭嶁Φ潰骸鞍駁律壬鬩倉牢頤侵泄慕刮睬伲俊


“那當然。”


安德森先生興奮道:“那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樂器,聽說三千多年前就有這樣的樂器存在。最不可思議的就是那個兩千年的琴,居然還可以彈奏……”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呃,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的意思。”俞飛白笑瞇瞇道:“安德森先生應該明白我的表述吧。”


“明白,當然明白。”


安德森笑道:“俞,你不要忘記了,我可是中國通。基本的成語,我還是明白意思的。世界很大。確實有許多奇妙的事物,比如說那一個大爐……”


“大爐!”


王觀和俞飛白對看了眼,心里暗想不會那么巧吧。


“對,那個非常神奇的大爐。”安德森興致勃勃的比劃形容,然后有些遺憾道:“我想買下來,可惜大爐的主人不打算賣那件東西。”


“咳。”


這個時候,王觀可以肯定報價的人中有安德森先生,說不定那一億歐元的數額。就是他報出來的呢。


“真的假的,安德森先生真的覺得世上有這樣的寶物?”與此同時,俞飛白笑瞇瞇道:“要知道在中國,許多人都認為那東西是好萊塢特效呢。”


“nnn……”安德森先生搖頭辯解道:“絕對是真的,因為……”


在這個節骨眼上,安德森先生明顯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因為那些視頻,我找專業的人分析研究過了,沒有任何特效的痕跡……”


此時,王觀倒是察覺安德森先生好像有什么隱瞞。不過也不好打聽人家的。點頭附和之后,他也不想繼續探討這個問題。免得露餡。當下羏醋蘋疤猓骸鞍駁律壬蛩悴渭用魈斕吶穆艋幔俊


“對。”


安德森先生坦言道:“正好有空,就來欣賞這些精美的藝術品。很漂亮,我也很喜歡,打算買幾件回去。”


對此,王觀也不覺得奇怪,畢竟相對水墨國畫來說,油畫這種藝術形式更加容易讓外國人接受。而且愿意花大價錢買回去珍藏。比如說安德森先生剛才欣賞的紅色經典油畫,那更是國內外藏家爭相追捧的對象。


所謂的紅色經典,其實就是指不同時期最有代表性的軍史題材創作出的油畫。不過其中最受大家熱捧的就是那十年時期。造型夸張、色彩明快、構圖飽滿的紅色經典作品。


需要公允的說明,那十年期間的作品,盡管是充滿了主旋律的色彩。但是從當時的創作背景來看,作者們無一不是飽含激情,十分虔誠的表現歷史,謳歌英雄與領袖。所以創作的作品自然是蘊含了十分濃厚的感染力。


這種大背景下創作出來的藝術作品,具有強烈的意識形態和鮮明的時代烙印。而且十分的珍貴稀少,大多被博物館珍藏,只有少量在市場上流通。物以稀為貴,一些名家的紅色經典油畫,早早就突破了千萬大關,成為拍賣會上的亮點。


當然,由于對油畫了解不多,王觀也沒有什么特別感覺。


但是想一想,小時候上美術課的時候,老師講到中國近代藝術篇章。在許多名家巨作之中,最經典的肯定莫過于那幅開國大典油畫。


那幅開國大典油畫的作者是誰,王觀現在已經忘記了,但是如果哪天聽說這畫要拍賣,他說不定也要來湊個熱鬧把畫拍回去。


紅色經典畫作之所以受到追捧,估計也是這個理由。畢竟現在的大富豪,絕大部分是在那個年代走過來的,對于那個時代的印象自然十分深刻。不管是出于懷念的心理,還是出于投資收藏的想法,給都這些油畫增添不少關注力度,價格自然也節節高升。


“那就祝愿安德森先生順利拍到滿意的東西了。”俞飛白笑道。


“謝謝!”


安德森先生笑容可掬道:“俞,你們最近怎么樣……”


正在幾人閑聊的時候,忽然在展廳外的樓道傳出一陣喧鬧的聲響。


“放開我……我也是買票參觀的,憑什么趕我出去……你們這里店大欺客,我要去消費者協會投訴……”


一陣叫嚷聲音傳來,不知道為什么,王觀依稀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怎么回事呀?”


與此同時,俞飛白眉頭一皺,提議道:“去看看?”


王觀和唐清華沒意見,至于安德森先生,是人總有好奇心的,外國人也不例外,所以他也不反對,隨大流與眾人向外走去。


這個時候,樓外也擠滿了來看熱鬧的人群,幾個保安在維持秩序,客氣的勸解大家散開。在人群包圍的中間位置,有個人被兩個保安圍堵起來,他一臉的氣憤之色,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口中叫迭不休:“大伙兒給評評理,都是來參觀的,憑什么就趕我走?難道說就是料準了我沒錢,買不起東西嗎?”


聽到這話,一些人也暗暗的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們就是普通市民,過來參觀無非是想近距離的欣賞各種珍貴物品而已。真讓他們參加拍賣會,估計也是空手而來,空手而歸,就是屬于沒錢的范疇。


另外幾個保安好像也是嘴拙的性格,聽著那人叫嚷,卻不知道怎么反駁。


幸好在旁邊有個類似主管的中年人,自然不會縱容那人給自家拍賣會抹黑,連忙辯解道:“大家不要誤會,我們公開展覽,自然歡迎各界人士參觀。不過,卻不包括這位擾亂公共秩序的先生……”


“不是我們不允許這位先生留下來參觀,而是他不遵守秩序,不斷的騷擾其他專注欣賞藝術珍品的客人。”主管解釋道:“我們也是接到其他客人的投訴,才打算禮請這位先生離開,保證展覽的正常進行。”


“什么擾亂公共秩序,這是借口,都是借口……”那人眼珠子溜溜一轉,蠻不講理道:“你們就是看我不順眼,知道我買不起這里的東西,所以叫人把我拖走。”


“無賴……”


一瞬間,許多人選擇相信主管。因為這人的表現,已經讓大家明白肯定是他理虧,不然也不會這樣理屈詞窮的干巴巴辯駁。


“飛白,你在躲什么?”


此時,王觀悄聲笑道:“那個好像是你小弟吧,不打算出面幫他一把?”


“什么小弟,這個家伙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從來不認識他。”俞飛白矢口否認起來,然后小聲嘀咕道:“廢那么多話干嘛,趕緊把人拖走就是了。”


王觀笑了笑,忍不住打趣道:“你還真是狠心,把人利用完了,馬上像丟破布一樣扔掉,肯定讓他傷心欲絕。”


“滾,不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俞飛白瞪眼道:“這家伙害得我落荒而逃,餓了一天,不找他算賬,反而把他從牢里撈出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還想我怎么樣?”


“說實話,盡管不是他的功勞,但是確實也是由于他的原因,才算是促成你和許晴再次會面,重歸于好。”王觀笑道:“你把人撈出來也是應該的。”


話到這里,那個叫嚷的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正是當初帶著王觀他們去參加黑市拍賣的李凡。只不過在黑市拍賣的時候,許晴帶著一幫警察突擊,不僅是王觀進局子,連同在外頭望風的李凡也沒有逃過一劫。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案底比較多,在其他人交罰金出去的時候,李凡還要被關押起來,視為從案人員接受審訊。如果真坐實了這個罪名,李凡肯定要在牢里待上一半年載。


還好之后俞飛白和許晴復合,聽她談起了這事,看在蕭山的面子上,幫李凡求了個情,才算是讓許晴網開一面,把人給放了。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對于李凡這樣的滾刀肉,俞飛白也沒有多少好感,怎么可能還會聯系。不過沒有想到,居然在這個地方又遇上。而且看情形,李凡應該是死不悔改,指不定又訛上誰了。


“這種人就好像是狗皮膏藥似的,粘上了就不好擺脫,麻煩啊。”俞飛白搖頭道:“你別出聲,免得他發現我們,把我們拉出去項缸。”


事實上,俞飛白很有先見之明,因為這個時候,李凡又叫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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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您看這玩意怎么樣?

“蕭老師,蕭老師……”


且說這個時候,發現圍觀客人無動于衷,幾個保安又在主管的示意下摩拳擦掌,李凡有些害怕了,急忙扯開嗓門喊道:“我知道你在這里,快出來幫我說個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樓道的最外層,一臉尷尬之色的蕭山,在旁邊幾人的詫異目光之中,無奈苦笑了下,慢慢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蕭老師你來得正好。”


與此同時,李凡好像是看見了救星,一下子就安心了,馬上嬉皮笑臉道:“幫我說說情,其實我也沒做什么事,不至于把我轟走吧。”


別說,蕭山在京城還是吃得開的,至少那個主管也認識他,所以十分驚訝:“蕭先生,他是你的朋友?”


“沒錯,是朋友,非常鐵的朋友。”李凡連忙點頭。


“一個長輩的孩子。”


蕭山解釋了句,環視四周人群,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事肯定是他的錯,大伙還要參觀展品,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私下解決吧。”


“蕭先生的面子肯定要給的。”


主管也從善如流,微笑引著蕭山和李凡向附近的房間走去。


此時,由于沒有熱鬧可看了,其他人三三兩兩的散開。好奇的探討片刻,就沉醉于各種各樣的藝術珍品之中,再也沒有人理會剛才那段小插曲。


當然,還是有人在意的,比如說安德森先生,只見他在眾人散去之后,居然笑著說道:“那位先生好像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我們過去看看好嗎,說不定他需要我們的幫助。”


“咦。”


王觀和俞飛白愣住了,


這個時候兩人真的懷疑安德森先生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不過看起來又不像,因為真聽到了他們的竊竊私語,那么安德森先生應該明白俞飛白不怎么待見李凡,怎么可能提議要去看他呢。


再說了,明眼人都應該看得出來,這事肯定是李凡的錯,連他自己都默認了,自然不會有不公正待遇的說法。


心念百轉之間,王觀若有所思,然后笑道:“好呀,其實安德森先生不說,我們也要去看看情況的,因為那個蕭先生是我們的朋友。”


“真的?”安德森先生欣然道:“那么更應該過去幫忙了。”


說話之間,幾個人跟了上去。


來到房間之前,門已經關上了,王觀順手敲了敲。


“誰呀?”


里面的人肯定有些奇怪,片刻之后才有人開門。門一開,王觀就看見了里面眾人投射而來的好奇目光,他輕輕一笑,伸手招呼道:“蕭兄,需要幫忙嗎?”


“王兄弟。”


看見是王觀等人,蕭山有些意外,也有些高興,更多的卻是苦笑:“這事我能解決,不用你們幫忙。”


“白少,白少……”與此同時,李凡也發現了俞飛白的身影,臉上立即浮現出驚喜交集之色:“是我呀,李凡!”


“知道是你,又給蕭大哥招惹麻煩了。”俞飛白沒好氣道:“早知道會這樣,就該讓你在牢里待上一年半載才放人。”


“是是是……是我錯了,給蕭老師添麻煩了,非常對不起。”李凡腆著臉笑道,對于他這種潑皮無賴來說,賠禮道歉那是家常便飯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難度。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多少的誠意,更加不用說知錯悔改了。


“這次又犯什么事了?”


俞飛白知道他的德性,與之計較純粹是給自己氣受,所以直接盤問道:“毀壞了人家的展品?還是手腳不干凈,掏了看客的錢包……”


“白少,您怎么能這樣冤枉我呀。”李凡一臉委屈道:“我再不長進,也不至于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俞飛白淡然道:“無緣無故的,人家肯定不會找你麻煩。”


“這事真的不怪我。”


好像是覺得有俞飛白撐腰,李凡有恃無恐起來,自我辯解道:“其實也不算什么事兒,主要是他們太小心眼兒。”


“少廢話,說重點。”俞飛白語氣不善。


“是是……”李凡就是這種人,吃硬不吹軟,別人對他客氣,他反而蹭鼻子上臉,只有挨打了才會長記性。


“其實,我也沒做什么。”又為自己辯解了下,李凡才小心翼翼道:“就是在問那些參觀的人,對于古玩感不感興趣而已。”


“如果感興趣呢?”俞飛白眉頭一揚,已經明白怎么回事了。


“有興趣的話……”李凡搓手道:“我倒是可以拿點東西給他們觀賞……”


一時之間,大家終于知道主管為什么要叫保安把李凡轟走了。在人家的拍品展覽會上推銷東西,相當于在搶人家的飯碗。轟走那是輕的,沒直接暴打已經是很講文明禮貌了。


“楊主管,給你添麻煩了。”


剎時間,蕭山苦笑道:“晚上擺酒給你賠罪,請看在我的薄面上,饒他一次。”


“好說好說。”主管點頭道:“希望大家明白,我們不是刻意針對誰,不過也希望客人也遵守規矩,免得讓我們為難。”


“理所當然。”蕭山適時說了幾句好話,又遞了兩包煙過去。主管笑了笑,順手把煙接了下來,就帶著保安出去了。


話又說回來,主管之所以這么干脆離開,估計也是審時度勢,感覺俞飛白來頭不小,又或者顧及安德森先生這個外國人在旁邊。


不管什么原因,事情順利解決了,李凡立即松了口氣。畢竟作為過來人,他可是知道被保安“請”到外面的后果。所以非要死賴在酒店里,不愿意跟著出去。


“蕭老師,謝謝了。”


隨即,李凡嘻嘻一笑,然后非常狗腿的跑到俞飛白旁邊噓寒問暖起來。


“俞。”


與此同時,安德森先生微笑道:“你的朋友,不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蕭大哥,來一下。”俞飛白自然為兩人引見起來:“這位是安德森先生,國外的大藏家。這是蕭山,京城的行家,書畫裝裱高手……”


“安德森先生。”


蕭山收拾心情,微笑道:“歡迎你到京城作客。”


“謝謝,我很高興又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安德森先生熱情洋溢的擁抱了下蕭山,然后回頭看了眼李凡,笑問道:“這位先生是?”


“李凡。”俞飛白皺眉道:“一個專門惹麻煩的人。”


“哈哈,俞,你真會開玩笑。”安德森先生大笑起來,主動和李凡握手。


“哈嘍啊!”李凡有點兒受寵若驚,然后習慣性的說道:“外國先生你好,京城我很熟,如果需要什么服務盡管聯系我……”


“真的?”安德森先生笑道:“太謝謝了,那該怎么聯系你?”


“不用謝,不用謝。”李凡迷糊道,自然而然奉上了名片。安德森先生立即收下了名片,這才轉身與蕭山和俞飛白繼續聊天。


見此情形,王觀想了想,忽然伸手拍了拍李凡的肩膀。


“王少,有什么吩咐?”李凡立即轉身,一臉諂媚笑容。


“我最近開了家古玩店,急需一些貨源。”王觀微笑道:“你的關系比較廣,幫我拉個纖,也少不了你的好處。怎么樣,有興趣接這個活嗎?”


“當然有興趣。”


李凡眼睛一亮,急忙點頭道:“多謝王少關照。”


“先別謝。”王觀擺手道:“事先聲明,我要的貨不問你的渠道,但是來路肯定要干凈,不能出現上次的情況了。”


聽到這個要求,李凡遲疑了下,才慢慢的點頭。畢竟這樣一來,許多東西就不好拿出手,也讓他少賺一筆錢。


“另外,規矩你應該明白,真東西才算錢。”王觀提醒道:“我店里的大掌柜是行家,不要指望能糊弄得過去。”


“王少放心,這個我懂。”李凡連忙笑道:“糊弄誰,也不敢糊弄您呀。”


“知道就好。”


王觀輕笑點頭,然后漫不經心道:“對了,最近你有沒有弄到什么好玩意?當然,如果是青釭劍一類的貨色,那就不用丟人現眼了。”


“那劍是陳谷子爛芝麻的事情了,王少您就別老惦記著了。”李凡訕笑道:“至于好玩意……最近年景不好,盡管小有收獲,就怕王少看不上眼。”


“我無所謂,從來不挑的。”王觀笑道:“只要是有價值的古玩就好,如果自己不喜歡,那干脆賣給別人。”


“王少心寬,一定生意興隆,財源廣進。”李凡拍馬屁,手臂無意中碰到了口袋露出的一截東西。他頓時心中一動,急忙把東西拿出來道:“王少您看這玩意怎么樣。”


“嗯,這是什么?”


王觀目光一凝,不動聲色的把東西拿起來觀看。


“我也不清楚,不過肯定是古董。”


李凡笑瞇瞇道:“這是我……花大價錢買下來的。本來以為這里人多,應該有識貨的主,沒有想到都是睜眼瞎,有眼不識金鑲玉。”


“怎么,你在擠兌我嗎,想給我下套兒?”王觀輕笑道。


“不敢,不敢。”李凡好像是撥浪鼓似的連忙搖頭:“我再有狗膽,也不敢欺瞞王少呀。這玩意真的不簡單,別看不大,實際上拿著挺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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