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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青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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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燭] 揀寶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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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1
發表於 2013-11-29 10:41:24 |只看該作者
第740章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個時候,刑秋再也沒有之前的自信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想的時候非常美妙,但是真正去做的時候,才發現真的很難。

“現在知道難了吧。”王觀笑道:“才碰壁而已,就開始退縮了?”

“沒有退縮,就是不知道應該從哪里入手。”刑秋嘆氣道:“好像沒頭的蠅頭一樣亂竄,這樣的感覺真的不好。”

“知道就好。”王觀反問起來:“那之前你哪來的自信?”

“呃,哈哈……”刑秋尷尬一笑,連忙轉移話題:“你還認識別的人嗎,不如再找他們打聽打聽。”

“我對這邊不熟,能認識一個就不錯了。”王觀搖頭道:“再說了,找誰打聽也是一樣。你沒聽丁老板說嗎,整個宜興的人,十個有九個在找天青泥。就算誰的手上有這樣的東西,估計也會當成傳家寶一樣供起來,怎么可能舍得賣給你。”

“當然,我也知道你有錢,可以拿錢砸人。問題在于,有許多人和你一樣的想法,可是卻找不到可以砸錢的目標。”說話之間,王觀招手道:“走了,回去。”

“才來就回去啊?”刑秋錯愕道:“是不是早了點?”

“不是回家,是回市里。”王觀沒好氣道:“先到市區投宿,再順便買本地方志。翻查一些資料,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發現。”

“哦。”刑秋恍然大悟,連忙去攔車。

不久之后,兩人返回城市,找了家還不錯的酒店落腳,再拿出地方志翻看出來。不過十分可惜。書中歷史沿革、人文歷史、名勝古跡倒是提了不少,甚至將紫砂壺大書特書了一番,但是卻沒有天青泥的線索。

這是必然的事情,如果看看地方志就能找到天青泥,估計編著地方志的那些人首先就把天青泥挖光了。所以王觀也不失望,繼續津津有味的看資料。不過,刑秋卻注意到他在看宜興各個鄉鎮的交通路線,頓時若有所思道:“你打算上山下鄉?”

“嗯。”王觀點頭道:“下鄉掏宅子,遇到好東西的幾率比較大。當然。也肯定比較辛苦,你去不去?”

“廢話,我要是說不去,估計你就有借口回去了。”刑秋咬牙切齒道:“去,一定要去。我就不信了。翻山越嶺都找不到天青泥。”

“找不到也正常。”

王觀潑冷水道:“不要以為就我能想到下鄉掏宅子而已,其他人肯定也能夠想到,尤其是當地的紫砂壺大師,他們為了一塊好料,真的是常年往鄉村里跑。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寄希望運氣不錯,能在他們手里揀到漏下來的東西。”

“這么慘啊。”刑秋遲疑起來。熱情又熄滅大半。

“這樣說吧。”

王觀隨手把地方志放下,認真說道:“下鄉不僅辛苦,而且未必有什么收獲。完全就是碰運氣的行為,如果想不是我淘一把精品紫砂壺回去送人。估計也沒有下鄉的興致。所以你要考慮清楚了,要是受不了這個罪,干脆直接放棄算了,免得中途叫苦不迭。”

“誒。小瞧我了吧。”刑秋自信道:“我可是經常上山下鄉的,經驗肯定比你豐富。”

“怎么說?”王觀有些奇怪:“不說你富二代的身份了。你不是坐辦公室的大經理嗎,怎么有空下鄉?”

“進貨啊。”刑秋解釋道:“現在的雞鴨鵝魚大多數是在鄉村山里放養,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巡視一番,順便和村民談養殖合同……”

“行,明天就要看看,你說的是真是假。”王觀笑道,又繼續查看資料。

這一天,就是在翻查資料之中度過,然后在第二天早上,準備整齊的兩人,立即開著摩托車向城外的鄉村奔去。

也不是租不到汽車,主要是在鄉村的道路上,還是使用摩托車比較方便快捷。畢竟在宜興也有不少地方屬于丘陵地帶,尤其是比較偏遠的山村,汽車根本開不進去。就算可以開進,但是那種顛簸的感覺,足夠要人命了。

所以說,摩托車是最好的選擇,而且比較便宜,哪怕折騰散架了,也不會多心疼。

不管怎么說,兩人磕磕碰碰的上路了,目標直指宜興比較偏遠的鄉村。畢竟在距離城市附近的地方,找到漏網之魚的可能性不大,還是走遠一點看看比較實際。

開始還好,可以直接走國道,但是正式下鄉之后,路途就不怎么平坦了。反正折騰了一兩個小時,兩人才算是來到幾個山村的聚集地。

當然,所謂偏遠,并不代表偏僻。如果真的十分偏僻,王觀反而不打算去了。畢竟太偏僻的地方路況更不好,摩托車根本沒法開進去,只能靠步行。

仔細想想,王觀感覺自己沒有這個毅力。所以才格外的佩服當年的老前輩了,下鄉掏宅子的時候,居然連走兩天兩夜,把東西買到手之后,更是一個人把沉重的物件扛回家,甚至連肩膀都磨出血汗來。這樣的經歷,也是王觀沒法想象的。

當然,有付出才有回報。在收藏的黃金年代,根本沒有贗品的說法,只要肯揮灑血汗,總會有豐厚的收獲。反正據王觀所知,各個大收藏家手里的珍藏,大部分是在那個時期努力搜刮得來的,現在已經成為眾人羨慕的對象。

不過,也只能羨慕了。畢竟現在的鄉村,或許還有不少好東西,但是也要看運氣。運氣好的話,才有可能碰上不錯的寶貝,如果運氣不好,遇上了同行埋的地雷,那就比較悲劇了。

比如說王觀現在就是這樣,進村之后找人打聽起來,然后在某個好心人的指點下,來到了一戶村民家中。查看他家的老物件。

然而,看了兩眼之后,王觀心里就有數了,然后就開始皺起眉頭,裝成不喜歡的模樣。挑揀了片刻之后,他最終搖頭,帶著刑秋離開村民家里。

與此同時,刑秋好奇問道:“雖然沒有天青泥,不過我看那個盤子好像挺老的。難道不是古董嗎?”

“假東西,故意做舊的。”王觀嘆氣道:“看來為了利益,那些人真是無孔不入啊,再偏遠的地方也埋有地雷。”

“埋地雷?”刑秋莫名其妙道:“什么意思?”

“就是陷阱。”王觀隨口道:“難道你不覺得村民家里的老物件未免太多了一點嗎?”

“啊……”

刑秋明白了,頓時皺眉道:“原來下鄉掏宅子也會遇到贗品呀。”

“正常。城市有風險,下鄉須謹慎,這是行里的共識了。”

王觀搖頭笑道:“外行人不知道這種情況,以為鄉村的東西沒問題,看中了就買下來,還以為揀漏了,卻不知道正中人家下懷。”

“黑。真黑。”刑秋嘆聲道:“按照你的說法,那我們不是白來了嗎。”

“未必。”王觀笑道:“村里還是有好東西的,不過要看你有沒有這個眼力,能不能看得出來而已。”

“比如說呢?”刑秋好奇道。

“比如說剛才那戶人家里的長板凳應該是百年以上老桃木做成的。”王觀隨口道:“你去買下來。拿回家請人重新刨光,然后去武當山龍虎山之類的大道觀兜售,絕對能夠賺上一筆。”

“咦?”

刑秋一怔:“那你干嘛不買下來?”

“那玩意太沉,不好拿。”

王觀坦然自若道:“再說了。我現在不想和宗教人士打交道……”

說話之間,兩人又繼續前往下一個村子。那個村子倒是沒有埋地雷的情況。不過村里各戶人家的老物件,也早被其他同行搜刮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小玩意兒,王觀又不感興趣,而且更沒有天青泥料,所以兩人只得繼續轉移陣地。

就是這樣,東奔西跑了一天,兩人卻沒有什么收獲,只得空手而歸。

回到城市旅館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兩人也累得沒有說話的興致,敷衍了事的填飽肚子之后,王觀一臉疲憊之色道:“明天還去不去?”

“去。”刑秋表情依舊堅定:“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好,那就去吧。”王觀點了點頭。

第二天,兩人轉戰其它鄉村,又是傍晚回來。不過與第一天相比稍微好點,至少王觀帶回來了一兩件東西,但是依然沒有找到天青泥。

吃了晚餐之后,王觀再次詢問同樣的問題。

“繼續!”刑秋給出同樣的答案。

第三天,拖著沉重的軀體返回旅館,面對同樣的問題,刑秋的語氣不再堅定,不過他覺得還能夠堅持,所以第四天繼續外出。

“怎么樣?”

“……再看看情況!”

這是第五天的對話,等到第六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兩人根本沒有說話的興致了,吃飯之后隨便洗了洗,直接倒頭就睡。

第七天早上起來,兩人很有默契的不提上山下鄉的事情了,而是跑到旅館旁邊的茶樓吃早點,順便研究一下歸程的問題。

“你說,我就這樣放棄了,是不是很不給力。”刑秋有些遲疑道:“算不算是中道崩殂,功虧一簣?”

“你多想了。”王觀懶洋洋道:“功虧一簣這個詞不適合來形容你,人家功虧一簣是指快要成功了,卻堅持不下去,所以才會失敗。然而我們連成功的影子都沒有看見,盡早放棄也是明智之舉。”

“對是對,不過你卻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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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29 10:42:12 |只看該作者
第741章石黃,獅球王

“你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個時候,刑秋撇嘴道:“這幾天我要找的天青泥沒見影子,但是你卻買了不少東西,收獲不少啊。”

“運氣而已。”

說到這個,王觀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都是一些小玩意,不值得一提。”

“矯情。”

刑秋沒好氣道:“前天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我說什么了?”王觀眨眼道,他說的話太多了,怎么可能句句記得。

“你說自己運氣爆棚,就算找不到天青泥料,卻發現了一塊石黃,也算是不虛此行了。”刑秋哼聲道:“我現在感覺這趟行程,不是你陪我,而我我陪你了。”

“無所謂了。”王觀笑逐顏開道:“大不了我回頭請人把石黃制作成壺后,送你一把。”

“不稀罕!”刑秋撇嘴道。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千萬別后悔。”王觀好心提醒道:“如果天青泥是最頂級品種的紫砂泥,那么石黃也能夠稱得上是頂級品種之一,十分稀缺少見。”

王觀這話沒有夸大其詞,要知道紫砂泥陶土屬于內陸湖泊及濱海湖沼相沉積礦床,通過外力沉積成礦,深埋于山腹之中。

之前提過了,紫砂泥是紅泥、綠泥、紫泥的統稱。雖說同是紫砂泥,但是其中的品質也細分好幾類。最常見的是甲泥,儲量最多。另外紫泥是甲泥中的一個夾層,綠泥是紫泥夾層中的夾層,所以有泥中泥,巖中巖之稱。

綠泥產量不多。泥質較嫩,耐火力也比紫泥為低,一般多用作胎身外面的粉料或涂料,使紫砂陶器皿的顏色更為多彩。

至于石黃,又屬于嫩泥的品種之一,更是紅泥發色的主心骨。在紫砂業界,長期以來通稱紅泥,在歷史文獻記述中,也有稱為朱泥的。

反正用這種品質的泥料做成的紫砂壺。壺色光彩艷麗不嫣、沉穩而不嬌,被稱為大紅袍,是世人公認的上好極品紅泥。

不過十分可惜,由于這種泥料太稀少了。除了在民國時期,曾經制作過一批水平小壺。就是用這種泥料做胎以外。一般情況下,這種珍貴的泥料只是作為化妝土裝飾在紫砂泥坯上,送窯燒造出朱紅色的效果。不過與極品大紅袍相比,肯定相差極遠。

要知道真正的大紅袍紫砂壺,那是細如滑脂,通體嫩潤的成色,不僅是壺體的品質超群。單單是外觀就足夠讓人心神迷醉。找天青泥不成,卻得到了一塊石黃,肯定算是意外之喜,也難怪王觀覺得不虛此行了。

“這位小友。”

就在王觀得意之時。一個個人突然走了過來,和顏悅色道:“可能有些冒昧了,不過我還是想請教一下,剛才兩位好像是提到了石黃?”

“嗯?”

王觀抬頭看去。只見來人說老不老,說中年似乎又不合適。反正就是五十出頭的年紀,鬢角稍微有些霜白,但是眼睛十分明亮,仿佛具有年輕人一樣的生機活力。

“這位……”

王觀稍微躊躇了下,在考慮稱呼了問題。不過旁邊的刑秋反應更快,直接笑道:“大伯,你聽到我們說話了?”

“不好意思,路過的時候聽到了幾句。”那人歉意一笑,又繼續追問道:“你們真的發現石黃了?”

“這個嘛。”刑秋不說話了,而是看向了王觀。畢竟東西是王觀的,他也不好多說什么。或許王觀打算保密,矢口否認也說不定。

然而,王觀不至于保密,但是卻隨口笑道:“只是發現了一塊疑是石黃的東西,未必就是石黃。”

“能拿來給我看看嗎?”

或許覺得這樣說有些冒昧,那人又補充道:“當然,我過去看也行。”

反正意思一樣,都是想看看王觀手中的東西是不是石黃。如果不是,那就好聚好散了,如果真是石黃,他肯定不能輕易錯過。

在那人期待的目光中,王觀想了想,爽快點頭道:“行,東西在旅館,大伯有興趣的話,一起過去看看吧。”

此時,兩人也吃完了早餐,順手結賬之后,立即帶著那人返回旅館房間。盡管在旅館住了一周,兩人卻早出晚歸,幸好有服務員的清掃,不然房間早就亂得不成模樣了。

至于王觀上山下鄉的成果,自然是鎖在柜子之中。招呼那人坐下之后,王觀順勢打開了柜子,只見還算寬敞的柜中堆放了他五六天來的收獲。

東西有些雜亂,兩三個小壺,也有一些陶瓷擺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柜子底下的一塊石頭,外殼黑褐色硬如鐵,包裹一種合煮熟蛋黃十分相象的礦物。重量將近三四十斤,王觀搬出來的時候,也覺得有點兒吃力。

把石頭擱下來之后,王觀笑道:“大伯你應該是行家,幫我看看這是不是石黃。”

“我看看……”

其實在看見石頭的一瞬間,那人眼中就掠過幾分喜色。半蹲起來仔細打量之后,他也就更加肯定無疑了。不過他還是要打聽清楚:“小友,東西你是從哪里發現的?”

“說起來也巧。”王觀心情舒暢,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我們兩個下鄉掏宅子,在趙莊走訪各戶人家的時候,無意中經過一棟破敗的房屋。當時我們也有些累了,干脆在房屋的斷垣殘壁上歇腳。”

“那時我比較無聊,順手拿了根竹竿在斷垣殘壁上敲敲打打,沒想敲著敲著,忽然發現這塊石頭不對。”說話之間,王觀笑逐顏開道:“通過仔細辨認,我感覺這塊石頭好像是石黃。不過是被人當成普通石塊,與泥漿混合起來蓋房了。直到房屋殘破了,才重見天日。”

“也難怪石頭表面有這么多泥痕。”

那人恍然大悟,眼睛隨之一亮:“除了這塊石頭以外,就沒有其他的了?”

“應該沒有了吧。”王觀思索道:“就算還有,估計也在風吹日曬下風化了吧。只有這塊石頭運氣比較好,有東西堆積在上面,又有泥漿包裹,這才沒有碎化。”

那人一聽,感到十分遺憾,畢竟石黃碎化之后,與別的泥土摻雜在一起,還真不太容易提煉出來。尤其是不能確定數量的情況下,興師動眾的去提煉,或許得不償失。

當然,不管怎么說,三四十斤的石頭,精細提煉出來的石黃分量也不少。如果作為化妝土使用,也能夠用一段時間。就算全部拿來制作紫砂壺,也能夠做出兩三個來。

反正那人動心了,再次研究石黃之后,立即抬頭道:“小友,這塊石黃你愿意出手嗎?我可以出高價收購。”

“不好意思,東西不賣。”王觀笑道:“我想留著請人制壺。”

一瞬間,那么直接報價:“一百萬。”

“咦!”

王觀感到有些意外,主要這個價格真的很有誠意。要知道就算當代制壺名家的紫砂壺,也未必值這個價錢。大家應該清楚,材料是成本,再加上制壺名家的手藝,所以紫砂壺值錢也十分正常。問題在于,材料的錢,再高也不可能高過紫砂壺成品吧。

想到這里,王觀若有所思,然后請教道:“大伯怎么稱呼?”

“裴!”

那人自我介紹起來:“裴洪泉,是個手藝人,所以見獵心喜,希望小友能夠成全。”

“裴……”

就在這時,王觀驚詫道:“獅球王裴大師?”

“呵呵,那是行里朋友吹捧,不能當真的。”裴洪泉謙虛笑道:“與祖輩相比,我還差得很遠呢。”

“裴、裴、裴……”

與此同時,刑秋似乎也知道裴洪泉,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結巴了。那個神態,和粉絲看見崇拜偶像的反應差不多。

見此情形,裴洪泉多多少少有點兒小自得。畢竟受到別人尊崇,心里高興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當然,他更加關心石黃的事情:“小友,你覺得我的提議怎么樣?如果覺得價錢不合適,我可以再斟酌加點。”

裴洪泉有資格說這話,他不擔心材料貴了會導致成本上漲。因為他制作出來的東西,就算在成本上翻兩番,也能夠輕易賣出去。

畢竟大師也分級別的,比如說壺藝泰斗顧景舟老先生,他精心制作的壺在七八十年代只能賣兩三百塊,可是現在已經突破千萬了。在2011年秋拍,他的提璧組壺以一千七百多萬成交,創造了紫砂壺成交價的最新世界紀錄。

當然,顧景舟是近代制壺大師,他的提璧組壺,一組有十一個,分攤下來的話,價格好像也不貴。單個紫砂壺最貴的還是古代名家的作品,比如說明代時大彬制作的圈扭壺拍賣,成交價高達一千三百多萬。

另外還有清代陳鳴遠制作的南瓜壺,拍賣也能值八百多萬港元……

裴洪泉盡管也是大師,不過肯定不如與上述幾人相提并論。不過他獅球王的稱號也不是白來的,那可是三四代人的積累。

第一代獅球王,那是清末民初制壺好手江祖臣。他十分善仿古器,特別是有一手浮雕裝飾技藝,所創獅球、獅燈、獅座系列壺,深受時人喜愛,所以才有了獅球王這個稱號。

第二任獅球王,卻是裴洪泉的祖父,有陳鳴遠第二美譽的裴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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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29 10:43:23 |只看該作者
第742章 一個小小的請求

裴石民,原名裴云慶,又名裴德銘。民國時期著名的紫砂藝人,早年拜姐夫江祖臣為師學習紫砂壺藝,后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成為第二代獅球王。

雖然說在常人眼中,裴石民的名氣沒有顧景舟大,但是他制作的紫砂壺在市場上的價格可不低,尤其是獅球系列,每個壺都超過百萬以上口既然裴洪泉繼承了獅球王的稱號,那么他制作的紫砂壺或許不到百萬,但是精品名壺開價五六十萬也有許多人搶著要。

如果他用石黃為胎,精心制作兩三個大紅袍級別的紫砂壺出來。由于石黃的稀缺珍貴性,再加上他本身的手藝與獅球王的金字招牌,那么每個壺超過百萬應該不成問題。所以說石黃價格再貴一些,也還在他的承受范圍之內。人家底氣足,根本不在乎這個錢。

再說了,對于一些大師來說,錢財之類的已經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們最大的愿望,估計是收集到最好的材料,精心制作出可以傳世的名壺來。

當然,其中也不泛幾分功利的因素。畢竟在九六年時候,有壺藝泰斗之稱的顧景舟大師與世長辭,紫砂壺界就失去了一面旗幟,更缺少了一位扛鼎的人物。

所謂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與古代的大師相比,現代大師的數量至少增加了好幾倍。說句不好聽的,物以稀為貴,東西多了就有些不值錢了,大師也不例外。

那么只有點野心,或者說是上進心的人,誰不想問鼎天下,成為新的泰斗呢?

裴洪泉要承認自己多多少少也有這樣的抱負,不過這個秦斗卻不是自封的,而是要做出切切實實的成績來,才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同。

所以看見石黃這樣的優質材料,裴洪泉肯定不會錯過。

與此同時,沒等王觀開口答應或拒絕,一邊的刑秋卻迫不及待說道:“東西不賣,直接送給你了……”

“啥?”

瞬間,王觀和裴洪泉都愣住了。

尤其是王觀,莫名其妙的看著刑秋,不知道他突然搭錯了哪根神經線,或者是由于高溫酷暑的天氣,所以燒壞了腦子,以至于說出這樣的糊話來。

裴洪泉也差不多,驚愕之后就輕笑搖頭道:“小友說笑了,這樣貴重的禮物,我怎么能平白無故的接受……,”

“可以的……,”

“等等,我們商量點事。”

刑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觀一把揪住,然后他朝裴洪泉尷尬一笑,再把刑秋拖到角落低聲道:“你干嘛,突然良心發現,要當散財童子啊?就算你想做好事,也要看人來的呀,人家根本不差錢。”

“我就是看人來啊。”刑秋悄聲道:“他是她爸……”

“誰?”王觀有些迷糊。

“她呀!”刑秋急忙解釋起來:“我的女神,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她姓裴嗎?”

“你絕對沒說過。”這個時候王觀立時冇恍然大悟,才明白刑秋怎么突然這樣反常,原來是事出有因。

“現在說也不晚呀,把東西送給他,回頭我把錢補給你。”刑秋興冇奮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別高興太早,就算你白送東西給他,人家也不會把你當成女婿看待,相反還覺得你是不是腦殼壞掉了。”王觀輕笑道:“要不然就是覺得你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咦,說起來好像也是這樣,你確實是在打人家閨女的主意……”

“瞎扯。”

此時,刑秋悄悄地瞄了眼裴洪泉,隱約感覺王觀好像說對了。在這個比較講究功利的社會,又不是什么熟人,初次見面就送人價值百萬的禮物,除了缺心眼的人,估計是誰都會在心里嘀咕對方有何居心。

一時之間,刑秋糾結起來:“那你說怎么辦?”

“涼拌唄。”

王觀笑瞇瞇道:“要么你現在干脆跑過去,直接冒充他女兒的男朋友,順便把禮物奉上。不過這樣做的成功率或許不高,相反失敗的可能性很大。當然也有百分之一的幾率,他聽到這事很高興,直接認你做女婿了。”

“滾!”

刑秋沒好氣道:“盡出餿主意。”

“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王觀現在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同時提醒道:“我們已經竊竊私語三分鐘了,再不過去人家就該等著不耐煩了。你不想印象分大跌的話,就趕緊做決定。”

“說得輕巧……”刑秋猶豫了下,頓時嘆道:“東西是你的,你自己做決定吧。”

“怎么又改變主意了?”王觀一怔:“你變臉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不變不成啊。”刑秋無奈道:“像你說的,我沒有送禮物的立場,人家肯定不會同意。與其讓他拒絕,不如不送。”

“你明白就好。”王觀笑了笑,又拍了拍刑秋的肩膀,然后安慰道:“不過也別太失望,看我的……,”

“裴大師!”

說話之間,王觀重新走了回去,笑容可掬道:“我們商量好了,決定將這塊石黃送給您,不過也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有請求最好,沒請求才要提防。

帶著這樣的想法,裴洪泉立即笑道:“什么請求,說來聽聽。”

“我剛才之所以說不賣,無非是想留下石黃制壺而已。”王觀輕笑道:“不過我朋友卻提醒了我,反正最終目的是為了壺,那么拿石黃換壺好像更快一些……”

“嗯?”

裴洪泉聞聲,頓時了然。,心里權衡一下,立即笑道:“小友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知道你們想要什么樣的壺?”

“這個還真不奸說。”

王觀微笑道:“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參觀裴大師的收藏?到時候我們看中了什么,您要是舍得,那就給我們。要是不舍得,我們就繼續挑,直到大家滿意為止。”

聽到這話,刑秋眼睛一亮,立即期盼的看向裴洪泉,恨不能替他點頭答應。與此同時,裴洪泉想了想,也點頭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兩位小友隨我走一趟了。”

“太好了……”刑秋喜形于色,唯恐裴洪泉反悔似的,立即抱起石黃向外走去。

見此情形,王觀自然掩飾道:“我這位朋友向來十分喜歡紫砂壺,聽說能夠欣賞到大師的作品,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這是拐著彎子說自己的東西好,裴洪泉自然十分高興,立即引著兩人回家。

裴洪泉的家就在城郊,那是一棟比較清雅的小別墅。

坐落在湖畔旁邊,四周是茂林修竹,環境極為優美口引著兩人走進客廳之后,裴洪泉叫人送上了清茶,隨后微笑道:“收藏室有些亂,我先失陪一下,整理之后再請兩位參觀。”

兩人比較理解點頭,目送裴洪泉離開之后,刑秋立刻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某人的身影。

“人不是在黃州嗎?”王觀撇嘴道:“怎么看也不會變出來。”

“我這是在觀察地形,知己知彼才能夠摘取勝利果實啊。”刑秋笑瞇瞇道:“不管怎么說,還是要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找了這個借口,我也不能輕易進來。”

“我也是有私心的。”

王觀認真道:“你是外行人,所以不明白獅球王紫砂壺的珍貴之處。如果是裴石民大師的作品,那可是與顧景舟紫砂壺一個冇級別的東西,十分難得。兩人都是以仿古出名,顧景舟大師的曼生壺仿得惟妙惟肖,而裴石民大師卻有陳鳴遠第二的美譽,可見兩人實力相當……,”

陳鳴遠,陳曼生,兩人都是清代最著名的壺藝大家。技藝到了他們的地步,已經談不上誰高誰低了。而且兩人都比較講究創新精神,是當時最富盛名的制壺大師。

顧景舟和裴石民也是一樣,從技術的層面上,很難判斷誰更勝一籌。不過由于個人的機緣問題,顧景舟的名氣更加響亮一些而已。

當然,那是外行人的壽法,在內行人的眼中。不管是誰的紫砂壺,都是可以珍藏傳世的寶貝口如果有機會得到一把,王觀肯定不會往外推。

就在兩人閑聊的時候,裴洪泉也重新返回廳中,然后笑容滿面道:“讓你們久等了”

說話之間,裴洪泉立即引請兩人來到他的收藏室之中。

收藏室設在二樓,房間十分寬敞,窗明幾凈,光線十分充足口進去房間之時,王觀順勢掃視起來,眼中忍不住多了幾分驚嘆。

只見一把把造型各不相同,卻光澤浮動的紫砂壺就錯落有致的擱放在架子上。在陽光的映照下,這些紫砂壺都有一種難以言述的精氣神韻,充滿了特殊美感。

就算是完全外行的刑秋,突然看到這么多精妙絕倫的紫砂壺,他多少也有幾分目不轉睛,仔細的觀賞打量,感覺一陣賞心悅目。

兩人的反應,就是最好的稱贊。

不管架上的紫砂壺是不是裴洪泉本人的作品,但是卻都是他的收藏品無疑。自己的東西受到別人的贊許,那么作為主人,他肯定感同身受,心情十分舒暢。

心里一高興,裴洪泉干脆介紹起來:“小友你來看看,這些是我自己的作品,這些是我和朋友互相交換的作品……,”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裴洪泉是大師,那他的朋友肯定也不簡單。王觀一邊欣賞,一邊點頭,突然問道:“冒昧問聲,您這里肯定有裴石民大師的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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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4
發表於 2013-11-29 11:01:43 |只看該作者
第743章 項圣思桃杯

王觀語氣十分肯定,要知道裴石民是裴洪泉的祖父。如果他的收藏室中沒有裴石民大師的作品,那才是十分奇怪的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裴洪泉一聽,立即輕笑道:“在這邊……”

在裴洪泉的提示下,王觀順勢看了過去,只見在一個架子上,正正擺放了一把紫砂壺。只見壺身制作精細,造型似桃非桃,壺身一面枝葉飄逸,塑五個壽桃,二只蝙蝠;另一面貼一對蝙蝠,蓋上豎一枝桃葉綴三個小桃。整個紫砂壺顏色暗紅似金,卻是裴石民大師藝術達到鼎盛時期制作出來的五蝠蟠桃壺。

建國以后,五十年代初期,裴石民大師的壺藝已達爐火純青的境地,五蝠蟠桃壺、牛蓋蓮子壺、三足鼎壺、串頂秦鐘壺等等傳世經典名作都是在這個階段相繼問世。

由于這些紫砂壺的制式太有名了,王觀稍微看了一眼,就認出五蝠蟠桃壺來,目不轉睛觀賞之余,忍不住問道:“裴大師,東西能夠上手嗎?”

裴洪泉稍微猶豫,就輕輕點頭道:“沒問題,小心一些就行了。”

此時,王觀帶著幾分欣喜的心情,小心翼翼把五蝠蟠桃壺拿起來,然后輕輕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再仔細的觀賞,壺蓋分開的觀賞。先把蓋子擱在一邊,再仔細打量壺身,馬上就能夠感受到這個五蝠蟠桃壺的精妙之處。

據說上世紀六十年代,在創作動畫片《大鬧天宮》的事后,一幫老藝術家們為了構思孫悟空模樣,愁得差點揪掉了滿頭白發。后來終于想到,根據猴子最愛吃的桃子來勾勒孫悟空的臉孔,這才有了大家覺得最為經典的孫悟空形象。

這個五蝠蟠桃壺也差不多,造型類似一個大桃子。嵌蓋。口邊有一圈線紋。壺嘴,或者說壺流,是由三彎桃樁捏成的。另外就是把兒,就好像是卷曲起來的桃枝,枝節老練干脆,無雕琢之氣。撫摸舒適,沖茶傾倒方便,更不會滑手。

反正整個壺造型新奇,而又充滿了古樸自然的氣息,不愧是經典之作。

“漂亮。太漂亮了。”王觀贊嘆不已,有幾分愛不釋手的感覺。

“喜歡嗎?”

與此同時,裴洪泉歉意道:“不過這東西是家祖的遺物,我就剩下最后一把了,也不打算出讓,所以怕是要讓小友失望了。”

“這樣呀。”王觀一聽,頗有幾分遺憾的嘆氣起來。

“王觀,其實我覺得這壺也不錯哦。”就在這時,刑秋指著旁邊一個提壺造型的紫砂壺笑道:“你看。壺身上盡是畫。”

“哦?”

王觀看了一眼,頓時有幾分驚詫:“富春山居圖。”

“沒錯,正是富春山居圖。”看見兩人感興趣,裴洪泉立即介紹起來:“而且你們也要看仔細了。這不是一個壺,而是冇兩個壺。”

說話之間,裴洪泉上去一提,滿月狀的圓壺果然分開了。形成兩個半圓狀的紫砂壺。

適時,王觀也看得十分清楚,合并一起的紫砂壺一分為二之后。壺身就形成了兩幅不同的圖畫,也讓他明白了兩個半圓壺的特殊含意。

一把圓壺分成兩把半圓壺,一半刻畫大陸的剩山圖,另一半刻畫臺北故宮的無用師卷,兩個半圓壺合璧成一把圓壺,自然代表了圓滿、團圓之意。壺的提梁采用竹藤與白玉,壺蓋鑲碧玉,充分體現兩岸人民同根同源和血脈相連。

以上是裴洪泉的解釋,也證實了王觀的猜測沒錯。隨即裴洪泉又輕笑道:“這是我朋友的作品,如果你們真心喜歡的話,倒是可以帶走。”

“先預定,繼續看看其它東西再說。”王觀笑道,又繼續欣賞別的紫砂壺。

就在這時,王觀睛一亮,快步上前走到一個架子旁邊,只見架上擺放了一個造型如球,壺蓋上蹲著獅子的紫砂壺。不言而喻,這壺就是大名鼎鼎的獅球壺了。

王觀仔細打量,只覺得這壺色澤紫紅純正,壺體高仰飽滿,曲張有致,壺頸高而挺括,與壺蓋呈葵式。蓋上的擰,被人塑成了臥獅捧繡球狀,這是民間常說的喜獅,趣味盎然。

另外在壺上有銘文,是魏碑的書體,玉滴一咽四字十分惹眼。其中的一字,不是一劃,而是弌,一字的異體字。從小小的細節上,就可以知道制壺人非常用心。

畢竟四個字之中,只有一字的筆畫最簡單,與其他三個字不對稱。然而要是用大寫的壹,又顯得過于繁瑣了,所以才用這個弌字。玉滴弌咽,看起來十分舒服。

細節決定成敗,這話一點也不夸張,這個獅球壺的做工本來就十分精致,再配上這讓人看著就感覺十分舒服的銘文,完全可以用盡善盡美來形容了。

仔細觀賞片刻,王觀就回頭笑道:“這是大師你的作品吧?”

“沒錯。”裴洪泉輕輕點頭,謙虛笑道:“不過這是仿古壺,仿我祖師江案卿的獅球壺。可惜只有七八分相似度,與祖師相比差遠了。”

“大師過謙了……”

或許裴洪泉說的是真話,不過王觀肯定不會直截了當的點頭,相反還要稱贊幾句。況且人家的東西真的不錯,手藝也十分精湛,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壺。

記下來了,這是第二選擇……

王觀點了點頭之后,又繼續觀看其他紫砂壺,裴洪泉也沒有覺得不耐煩,因為王觀在觀賞的事后,也會予以評點。對于紫砂壺好在什么地方,工藝是什么樣的狀況,都能說得頭頭是道,讓裴港泉大生知音之感。

收藏東西的樂趣,不僅是為了東西的價值,更不是為了獨自觀賞把玩,最重要的是與別人交流的事后,看見別人那種驚羨和感嘆,心里肯定充滿了成就感和滿足感。

裴洪泉也差不多,覺得王觀才是真正的行家。不像某些人,滿身的銅臭氣息,進來之后只問壺的真偽,以及是不是大師的作品,能值多少錢,根本不懂欣賞壺藝的內涵。

正是有了這樣的念頭,對于王觀逐個觀賞紫砂壺的舉動,裴洪泉不僅不以為意,甚至還熱心的詳細闡述,著實讓旁邊的刑秋羨慕嫉妒恨啊。他倒是有心想插話,問題在于他對紫砂壺藝了解不多,害怕丟人現眼,干脆保持沉默算了。

“咦,這是什么?”

許久之后,王觀走馬觀花似的,也把房間中的紫砂壺看了一遍。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在角落的架子之上,擺放了一件“與眾不同”的東西。

之所以說與眾不同,主要是那件東西不是紫砂壺,而是一個杯狀的器物。最重要的是,與旁邊或光鮮亮麗或氣韻深長的紫砂壺相比,這件東西的賣相差多了。

好像烏泥似的顏色,表面看起來十分粗糙,一點光澤也沒有。顯得死氣沉沉的,完全沒有任何鮮活感。值得一提的是,杯高約有六七厘米,口徑卻將近十厘米。如果不是有把柄可以確定這是杯,不然可以直接當成碗了。

不過,更讓王觀感到奇怪的是,這樣賣相不佳的東西,怎么堂而皇之出現在裴洪泉的收藏品之中呢?要知道從房間的大冇部分收藏品來看,裴洪泉顯然是信奉非精品不收藏的準則,怎么突然破例了?

王觀可不會懷疑是裴洪泉無意中放錯東西了,因為就算東西擱在角落位置,但是與旁邊的紫砂壺相比,這東西太突兀了,就好像萬綠叢中一點紅,非常的明顯。不然的話,王觀也不可能一眼就發現了東西的存在。

與此同時,看到這件東西事后,裴洪泉也微不可察的眉頭一皺,隨后微笑解釋道:“這是家祖的傳下來的東西,可能是項圣思的桃杯。”

“嗯?”

王觀一聽,馬上就收斂心神,認真的觀察起來。

項圣思這人也不簡單,那是明末清初的紫砂壺大師,有人認為他的技術能夠與供春、時大彬等人比肩。不過十分可惜,傳說他是修道人,不是專業的制壺陶工,所以作品十分稀少。唯一的傳世之作,就是一個桃形杯,堪稱紫砂神品。

仔細打量,王觀發現眼前這件東西確實是個桃杯,杯身就好像是一只豐碩肥大的桃子被連枝切開,杯口宛如一個桃形。造型是不錯,然而賣相太差了,容易讓人忽略了其中的工藝。不過話又說回來,物件的色澤本來就是工藝的一部分。

比如間房間收藏的紫砂器具,有方形、圓形、方圓形、瓜棱形、蛋殼形等等,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沒有紫砂壺大師做不出的形狀。

至于色澤更是變化多樣,經過高溫燒成后呈現各種各樣的奇麗色彩,有朱砂紅、棗紅、紫銅、海棠紅、鐵灰鉛、葵黃、墨綠、青蘭等等。

紫砂壺雖然不上釉,但是勝似上釉,色澤變化奇詭,豐富多彩。其中又以紫而不姹,紅而不嫣,綠而不嫩,黃而不嬌,灰而不暗,黑而不墨為上佳。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造型與色澤是相輔相成的,可是眼前這個桃杯根本談不上色澤,而且暗淡無光,讓人根本沒有觀賞把玩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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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章杯子有玄機

紫砂壺發展至今,實用性和觀賞性已經缺一不可。

一把質量上乖的紫砂壺,不僅能夠保持茶湯茶色,而且用茶沖泡久了,不放茶葉直接泡水進壺,清水也能夠品嘗到茶香。另外紫砂壺用久了,經常撫摸就會形成一層包漿,一層類似珠玉光澤的包漿,自然極具觀賞性。

仔細想一想,一邊品著沁人心脾的清香茶水,一邊觀賞珠圓玉潤類似的紫砂壺,那該是一件多么讓人神往的事情。這才是生活,也是情趣。但是說一句直白的話,紫砂壺從古至今,都不是普通百姓能用得起的玩意。富貴土的別稱,其實也說明了一切。

在古代,紫砂泥提煉不易,產量自然十分稀少。至于現代,就算是產量大了,但是真正用好泥料做出來的精品壺,卻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費得起的,所以說還是有錢人的玩物。

有錢人的玩物,質量和品相能差嗎?應該說品相不好的東西,有錢人會賣嗎?所以說造型什么的不是關鍵,關鍵還是品相好不好。

所以看見這個桃杯的時候,王觀第一反應就是皺眉,接著聽說這是項圣思的作品,仔細打量之后又繼續皺眉。

又看了兩眼,王觀忍不住說道:“裴大師,項圣思的桃杯,應該不是這樣子吧,連銘款都沒有,而且工藝又差。真品在南京博物館,盡管我沒有看過,但是也見過仿品,模樣比這個杯子強多了。另外我也知道那個項圣思桃杯。與裴石民大師有些源源,你不可能不清楚它的底細吧。”

這是民國時期的事情了,有一個收藏家偶然得到了一個項圣思桃杯,不過杯底稍微有些殘損。當時裴石民是赫赫有名的修復古物專家,收藏家自然請找他幫忙修理。

裴石民研究之后,干脆在杯底配了一個托。杯與托相互映襯,珠聯璧合,被金石家潘稚亮譽為陶史二美。建國以后,那個收藏家把那個桃杯捐贈給了國家。一直珍藏在南京博物館之中,屬于鎮館之寶。

到了六十年代,南京博物館請了一位紫砂壺大師仿制這個桃杯。大師到底是大師,不僅成功仿制了桃杯,而且不是盲目的仿作追求形似。而是完美再造,有自己的神韻。

桃杯仿制成功以后,有一只被中南海紫光閣收藏,另外一只則是在去年春拍出現,立即引起了轟動,被京城一個大藏家收入囊中。王觀所說的見過仿品,就是在指這個作品了。

作為裴石民大師的孫子。裴洪泉自然知道這事,甚至去過南京博物館觀賞過真品桃杯。相比真品的色呈赭紅,泥質溫潤細膩,眼前這只桃杯簡直就是渣。

所以聽到王觀的懷疑。裴洪泉也有幾分不好意思:“疑是而已,不過我覺得應該是仿作,畢竟當時項圣思的名氣很大,有陶工仿造他的作品也不稀奇。”

“是嗎。”

王觀若有所思。然后笑道:“不知道當年裴大師是怎么評價的?”

王觀口中的裴大師,自然是指裴石民。裴洪泉也聽得出來。想了想之后,他表情略微有些古怪道:“家祖說這東西可能是真品,或許……或許……”

“或許什么?”王觀好奇追問起來。

“或許有什么玄機。”

說話之間,裴洪泉搖頭笑道:“不過我認真玩賞過一段時間,卻沒有什么發現。”

王觀一聽,頓時眼睛發亮,連忙問道:“可以上手觀賞嗎?”

“可以。”裴洪泉笑道:“說實在話,幾乎每個聽我這樣說的人,都是你現在這樣的反應。不過十分可惜,自始至終,誰也沒有看出什么端倪來。”

“那我看看……”王觀笑了笑,立即小心翼翼把桃杯拿了起來。一上手他就發現,桃杯的胎質果然十分粗糙。

不過也正是這種粗糙,王觀也隱約明白,為什么裴洪泉為留著這個桃杯了。畢竟就算這桃杯不是項圣思的作品,估計也是明末清初的東西。

要知道不同時期的泥料有著不同的泥質,而不同的泥質呈色肌理都是不盡相同的。明代時期紫砂壺使用的泥料內含顆粒狀粗砂,給人的感覺是粗糙的,這是當時的煉泥陶洗技術相對落后的原因。

到了清代泥料澄煉工藝總體有所提高,出現了紫砂細泥。尤其是清代中期之后,制作出來的紫砂器具胎骨堅致,色澤溫潤,品相手感更好。至于現代更不用多說了,有現代機械的幫助,泥質也更加細致,品相愈加的完美。

所以說從桃杯粗糙的手感,就可以知道杯子年代應該比較久遠,怎么說也是古物,輕易之間自然不會丟棄。

當然,王觀更感興趣的是裴洪泉口中的玄機。他不是相信裴洪泉,而是覺得以裴石民一代大師的身份,說東西有玄機,或許真有什么奧妙。

不過反復研究之后,王觀不得不承認,怎么看這都是個做工粗陋的東西。除了造型還算是比較別致值得一提以外,其它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然而作為一個高尚的人,王觀也知道看東西不能光看表面,還要留意它是不是有內涵。比如說他曾經聽說過一件事情,說是某個紫砂壺大師為了報恩,特意制作了一把精品紫砂壺送給恩人。不過又擔心時局動亂,寶貝讓人覬覦,干脆把壺做得很丑陋。

恩人收到禮物之后,自然明白紫砂壺大師的用意,欣然接受了。可是他的家人卻覺得這壺怪模怪樣的,一點也不好看,所以根本不重視。收到禮物沒幾天,就疏忽大意的打碎了,卻是讓恩人心痛不已。

原來那把壺外表盡管丑陋,但是內部質量非常好。今天沖泡的茶湯,就算隔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仍然沒有變質,喝起來口感依然如故。

這樣的紫砂壺,堪稱一絕,十分的珍貴。

王觀現在就是懷疑,這個桃杯是不是也差不多。當然,杯口是敞開的,隔夜保溫什么的就不指望了,但是沖泡的茶水的口感會不會更好?

與此同時,似乎看出了王觀的想法,裴洪泉搖頭笑道:“杯子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用來泡茶更不會變得清香爽口,就是一個普通的杯子而已。如果硬要說有什么特殊的話,或許真的有一點……”

“是什么?”王觀十分好奇。

裴洪泉遲疑了下,這才坦言道:“家祖揣測,這桃杯的胎體,可能添加了天青泥料。”

“真的假的?”

王觀驚疑起來,天青泥料不是號稱十分細膩的嗎,怎么會這樣粗糙?

“不知道,只是一個猜測而已。”裴洪泉不確定道:“細看之下,這桃杯的確有一點兒烏青的質感,不過更多的是偏向烏黑。家祖懷疑這是由于泥料提煉不純,加上火候掌控不足,才將這個桃杯燒廢了。”

王觀看了眼東西,深以為然。也明白為什么東西不好,裴洪泉也擱在收藏室里了,顯然他多少有些信服祖父的判斷。就算東西不怎么樣,但是在天青泥料失傳的情況下,收藏一件可能是天青泥料制作而成的東西,也算是一種緬懷吧。

與此同時,王觀笑道:“裴石民大師口中的玄機,應該就是這個了吧。”

“差不多。”裴洪泉笑呵呵道:“不提這杯了,你現在也把房間里的東西看完了,考慮清楚要選哪件東西了沒有?”

“這個真是艱難的決定。”王觀嘆氣道,目光在琳瑯滿目的紫砂壺掠過,一臉遲疑不決。拋開一些裴洪泉不舍得出手的東西不提,其它每件東西都有自己的精妙之處,確實難以抉擇。

“我看看,再看看……”王觀喃喃自語,自然也不好讓裴洪泉多等。心中一橫,干脆直接使用特殊能力掃視起來。

剎時間,一點點微弱的白色寶光映入眼簾。王觀也不覺得奇怪,畢竟房中大多數紫砂壺都是新做的作品。就算有些二三十年的老壺,也稱不上是古董。如果不是這些東西的質量好,也頗為值錢,估計連寶光也沒有。

另外就是,就算是同一個人做出來的東西,品質也有一點點區別的。這種區別十分細微,可能連作者本人也區分不出來。

但是王觀卻可以區分其中的細微差別,通過寶光的強弱情況,頓時一目了然。東西到底好不好,是屬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樣子貨,還是內外兼修品質超群的作品,盡在掌握之中。

乍看之下,王觀十分順利排除了許多東西。而且他也知道,裴石民親手制作的幾個名壺,裴洪泉自然不會讓給自己的,所以明智的略過。經過了一番對比,他最終發現裴洪泉仿做的那個獅球壺居然是最好的選擇。

裴家有獅球王的美譽,裴洪泉家學源源,自然繼承了這方面的技術,那么制作出來的獅球壺,品質肯定有保證。

想到這里,王觀也有了決定,不過在目光轉回來的一瞬間,一抹金光閃閃,幾乎把整個房間溢滿的寶光突然迸發出來,讓他瞠目結舌,一下子呆愣住了。

還好這樣的事情,王觀也經歷不少,勉強保持鎮定。凝神一看才發現寶光是在旁邊的桃杯綻放出來的,璀璨的光華猶如太陽一樣光芒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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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割愛!

就在王觀驚嘆桃杯寶光璀璨的時候,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不要再發愣了,如果覺得很難選擇,干脆閉上眼睛挑一個就行了。”

“不急,慢慢看,重要的是合心意。”裴洪泉微笑道,反正已經看了這么久,也不差多等幾分鐘。況且他又看王觀順眼,自然不會催促。

與此同時,王觀也清醒過來,知道這樣的場合不好分神,所以立即收了特殊能力,不過目光卻再次落在了桃杯上,眼中掠過一抹驚嘆,這件東西果然不同尋常……

“怎么樣,有決定了沒有?”刑秋又問道,裴洪泉不急,他倒是有些不耐煩了。畢竟光是聽兩人說,自己卻插不上話的感覺可不好受。

“決定了。”

就在這時,王觀順手一指:“裴大師,我看中這件東西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割愛?”

“什么?”

一瞬間,裴洪泉愣住了:“你要這個桃杯?”

“沒錯,就是這個桃杯。”王觀笑呵呵道:“其實我們這次來宜興的目的,就是在找尋天青泥料,可惜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那么只好退而求其次。既然找不到天青泥,帶回去一件由天青泥做成的東西回去也不錯。”

“這只是猜測,東西未必就是天青泥做成的。”裴洪泉好心提醒起來。

“不怕,我相信裴石民大師不會判斷錯的。”

王觀斬釘截鐵的一句話,卻是讓裴洪泉不好反駁。畢竟作為裴石民的后人,別人信任自己的祖父,他好意思指責對方錯了嗎?

沉默了下之后。裴洪泉搖頭道:“這桃杯是什么樣的情況,你心里也應該有數。說句不好聽的,甚至連學徒工的手藝也不如,你真的打算要?”

“沒錯。”

王觀笑道:“裴大師你也清楚,如果是名家用天青泥制作的紫砂物件,價格肯定是高山昂止,估計我也買不起。但是我又想收藏天青泥壺,所以這個桃杯也算是最好的選擇。希望裴大師能夠成全。”

這個時候,裴洪泉開始考慮起來。斟酌了片刻,他干脆點頭道:“行,你想要,那就給你了,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就行。”

“要是裴大師不放心。我可以立個字據,以石黃換桃杯一個,說不定還是我占便宜呢。”王觀笑瞇瞇道,裴洪泉自然覺得他是在說笑。

桃杯的來歷,裴洪泉心里清楚。那是當年裴石民大師修復項圣思真品桃杯之后,也動了收藏一個的心思。經過一番尋找之后,卻沒能如愿以償。最終打算放棄之時,卻在一個地攤發現了這件東西。感覺東西與項圣思桃杯類似,他就順手買下來了。

回家之后,裴石民大師仔細研究。得出東西可能是天青泥做成的結論。不過對于這個觀點,裴洪泉卻有幾分存疑。畢竟東西太粗陋了,與他想象中的天青泥壺具有遠大的差距。

而且東西的品相不好,擺在房間多年了。也有不少親戚朋友看過,并且像王觀一樣打聽東西的歷來。但是開口索要的,王觀還是頭一個。

所以權衡一下,拿這個不算多值錢的桃杯,換取一塊價值百萬的石黃,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便宜,裴洪泉沒有理由不答應,也根本沒有祖傳之物不能出讓的想法。

就在這時,刑秋忽然說道:“裴大師,我想買個壺,要您的作品,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賣給我一個?”

“嗯?”裴洪泉一怔,隨之笑道:“你看中哪個壺了?”

“就是……”

刑秋遲疑了下,順手碰了碰王觀,讓他幫忙指點一下哪個壺最好。

“玉滴弌咽獅球壺不錯。”王觀心領神會,然后笑道:“不過那是精品,價格肯定很高。”

“錢不是問題,主要是我真心喜歡,就是不知道裴大師肯不肯答應了。”刑秋臉上充滿了期盼的表情。

“王小友的眼睛真毒,一眼就相中了我的得意之作。”

與此同時,裴洪泉笑嘆道:“那個獅球壺是我三年之前,偶然求到一把老泥,見獵心喜之下精心制作了這個壺。本來是想傳給子女的,不過今天承了你們的人情,又不好意思拒絕。只是王小友也說對了,東西的價格可能有些貴……”

聽到這話,王觀伸出手指比劃了下。刑秋看到了,立即開口道:“七十萬,我要了。”

裴洪泉聞聲,矜持一笑,也算是默許了。

接下來的事情也不用多說,刑秋遞了一張支票過去之后,裴洪泉立即找到兩個錦盒,把兩件東西裝好,再分別遞給王觀和刑秋。

“裴大師……”

適時,刑秋又有話要說,不好意思笑道:“能不能和我拍張照。”

裴洪泉有些意外,忽然又釋然了。畢竟這個年頭,贗品在市場上泛濫成災了,連他的作品也沒少被仿冒。所以一些收藏家、商人上門求購東西的時候,偶爾也要求與他合照,也算是一個證據。說明東西真是出自他之手,不是造假的東西。

以為刑秋也是這樣,裴洪泉自然不會拒絕,立即配合的擺好姿勢,笑容十分和煦。

“王觀,幫個忙,拍得好看點。”

刑秋把手機遞給王觀之后,立即站在裴洪泉身邊,也是笑容燦爛的樣子。

見此情形,王觀隱約感覺他好像是在打什么主意,不過也沒打算戳穿,而是從善如流,一連拍了七八張照片,直到刑秋滿意為止。

“謝謝了……”

看到了照片,刑秋笑容愈加濃郁。

“笑得這樣開心,果然有詐!”王觀肯定道。

當然,這話是離開了裴洪泉的家之后,王觀才光明正大說出來的。交易完成了。也不需要裴洪泉的暗示,王觀就識趣的告知離開了。

裴洪泉也沒有開口挽留,禮貌的送客之后,立即抱著石黃到工作室研究起來。這讓本來以為能在裴家吃餐飯的刑秋格外失望,不過聽到王觀的調侃之后,卻精神一振,笑瞇瞇道:“不要污蔑人,我只是在創造條件而已。找不到天青泥,只好另辟蹊徑了。”

“你打算怎么做?”王觀好奇道:“把父親的東西送給女兒。這有用嗎?”

“有沒有有,這要看怎么用。”刑秋得意洋洋道,顯然充滿了信心。

“是嗎,小心別弄巧成拙就行。”王觀隨口道,也不追問了。畢竟相對刑秋泡妞的事情。他更加關心那個桃杯的奧秘。

想了想之后,王觀問道:“不找天青泥了吧?”

“不找了,回去吧。”刑秋擺了擺手,干脆利落道:“也要謝謝你這些天的幫忙了。”

“客氣什么。”王觀輕笑道:“像你說的,與其說是我陪你,不如說是你陪我。畢竟幾天下來,我也是有不少收獲。”

“嘿嘿。我今天的收獲更大……”刑秋笑逐顏開。

“彼此彼此!”王觀一笑,與刑秋返回旅館,立即收拾行李打道回府。不過兩人的方向卻各不相同,刑秋是返回鄂州。王觀則是回瓷都。

一番告別之后,兩人相約以后再聚,就分道揚鑣了。

不久之后,王觀順利返回家中。正好與父母一同吃飯。晚餐結束,又順手洗了盤子。這才開始研究那個桃杯。

之前在裴洪泉家里的時候,王觀也仔細看過杯子了。現在再看,反復的研究,樣子還是那個樣子,但是感覺卻不同了。

當然,所謂的感覺,也是心理作用。實際上樣子還是那樣,表面粗疏,顏色發烏,暗淡無光,甚至連款識都沒有。

說起來紫砂壺和字畫一樣,也有款識的。在紫砂壺的蓋內、壺底或把根處都刻有制壺人的落款,用以表明它產生的年代、制作者和使用者等情況。

一般來說,收藏家畢竟十分重視器物上有沒有名家款識,就像人們見到一件精美絕倫的瓷器首先要翻過來看看底部有沒有官窯款識一樣,覺得凡是沒有書款的作品,它的經濟價值要大打折扣。

不過,也不是說沒款的東西不好。至少王觀知道在故宮之中就收藏了一批沒款的紫砂壺,但是那些紫砂壺的品質非常好,與名家相比也絲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可見不能單純以款識論英雄。

現在這個桃杯就是這樣,內涵十分豐富,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而已。

王觀研究許久,還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考慮片刻之后,他干脆燒了一壺熱水,再用熱火沖洗這個桃杯。

說到這里,有必要提一下紫砂器物的護養常識,尤其是新買回來的紫砂器物,要用沸水內外沖洗一次,將表面塵埃除去。然后將東西放進沒有油漬的鍋里煮上兩三個小時,這樣茶壺的泥土味及火氣都會去掉。

另外還有降火、滋潤、重生幾個步驟,就是經過煮豆腐、煮甘蔗、煮茶葉三個程序之后,紫砂器物就不再是了無生氣的死物,而是脫胎換骨,吸收了茶葉的精華,第一泡茶已經能夠令人唇齒留香。

不過這三道工序下來,這個桃杯卻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卻是讓王觀失望之余,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他一個半吊子都知道有這樣的程序,那么裴洪泉沒有理由不清楚,估計肯定反復做過試驗了,如果真有什么變化,人家早就了解通透,何必他多此一舉。

常規的方法不管用,那又該怎么破解奧秘呢?

一時之間,王觀皺眉苦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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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脫胎換骨

苦思好久,王觀卻不得其解,依然沒搞明白杯子有什么奧秘。

又研究了一會,王觀放棄了,并且自我安慰起來,人家裴石民大師研究了大半輩子,都沒有破解杯子的秘密,自己就是一個半吊子,看不出奧妙來也正常。

當然,王觀所謂的放棄,那是放棄了用常規手段,打算不走尋常路。他又不是食古不化的人,該變通的時候肯定知道變通,所以立即打開了特殊能力。

乍看之下,一蓬光芒燦爛的寶光就綻放出來,王觀下意識的微瞇眼睛,仔細凝神端詳。本來紫砂制品就有幾分疏松透氣,現在一下子更是變得通透起來,隱藏起來的奧秘自然是無所遁形,徹底暴露無遺。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王觀十分吃驚,眼中更是浮現jī動之色。

然而,幾分鐘之后,王觀jī動的目光瞬間黯淡下來,忍不住撓頭:“東西好是好,妙不可言,問題在于就我自己看見,只能孤芳自賞,也算不上寶物……”

“不對,肯定有什么不對。”

一時之間,王觀又皺眉苦思:“感覺東西好像是半成品,還沒有做完,似乎是差了一道工序,最關鍵的工序。不然的話,不該是這樣子……,”

王觀想不通,一直到深夜,看見他房間燈亮,父親過來提醒他該休息了,他還是沒有想明白。不過還是乖乖睡覺,帶著濃厚的疑問輾轉反側,最終迷迷糊糊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王觀起得比較晚,起床洗漱之后,才發現已經十一點多了。下樓走到廳中,他就嗅到一陣香濃的氣息,立即讓他聞香而去,最后來到了廚房。

此時此刻,母親正在做飯,確切的說,應該是在煮什么東西。反正王觀聞到的香氣就是在鍋里散發出來的,十分誘人。

“起了?”母親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笑道:“再等等,待會就能吃午飯了。”

“在煮什么?”

王觀好奇道,順勢走來打量,只見鍋中是肥得流油的豬腳,另外還有紅棗、黨參、狗杞、桂圓等等中藥配料。

“中午吃這個?”王觀錯愕道:“是不是太油膩了點?”

“還沒好呢。”母親笑道:“這是晚餐,從早上八點開始煮,至少要到晚上六點才能好,那時候你就不覺得油膩了。”

“哦。”

王觀點了點頭,看著鍋中的豬腳,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感覺。不過仔細一想,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感覺到了什么。

“你出去折騰了一周,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連皮膚也曬黑了。”母親繼續說道:“電視上的專家說豬腳有什么膠原蛋白還是蛋白質,可以美白的,晚上你多吃點。”

“行,只要不油膩,我負責一只,全部啃光。”王觀笑了笑,提醒道:“鍋里的湯好像少了點,是不是該加水了。”

“不急。”

母親隨口道:“不能總加水,需要慢慢的煮,這樣才能出滋味來。我在電視上看過介紹,人家大酒樓里頭有一鍋湯,那是幾十年不熄火,一直熬到現在,不知道多香。”

“熬?”

一瞬間,王觀的感覺又清晰了幾分。

“對,慢慢的熬。”母親笑著說道:“放中藥熬,熬成十全大補湯。”

“放中藥熬……”

剎時,王觀靈光一閃,頓時喜形于色:“明白了,或許要這樣……媽,謝謝你…說話之間,王觀興奮往房間跑。母親見狀,微微皺眉叫道:“怎么了,該吃飯了,別跑那么快,小心摔倒了。這么大的人了,還這樣毛躁……,”

這番話王觀已經聽不到了,此時他已經回到房間,把桃杯拿了出來,再仔細的打量研究。片刻之后,立刻下定決心:“死馬當活馬醫,就這么辦吧,反正就算不成功,估計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有了決定之后,王觀拿起手機打了幾個電話,訂購了一些東西。在吃了午飯之后,一些貨物陸續送過來了,卻是讓父母感到有些驚訝。

“好端端的,你買一個大缸回來做什么?”母親不解道:“還有這么多柴火。”

“用來煮東西。”王觀笑道:“這不是缸,而是陶鍋,只不過體積比較大而已。

“我想煮什么?”父親也有些好奇。

“煮茶……”

王觀神秘一笑,到了晚上之后,他訂購的上品茶葉送出來了,足足有幾百斤,都是最優質的西湖獅峰龍井口這么大的量,人家還以為他在做批發生意呢,為了拉攏這個大客戶,還特意打了個八折。

不管怎么說,東西準備妥當了。王觀立即在后院壘了一個簡易灶臺,再把大陶鍋架好,同時將上百斤上品茶葉全部倒進大鍋中,然后注入優質山泉水,最后點燃了松木柴火……

一切準備就緒了,王觀才把杯光小心翼翼放到鍋中,再合上鍋蓋,之后就是等待了。

大火熊熊燃冇燒,不久之后就把山泉水煮沸,然后清新迷人的茶香就飄散出來。開始的時候只是輕淡的氣息,后來香氣越來越濃郁,幾乎籠罩了整個別墅。父母自然也聞到了氣味,來到后院一看,驚愕之余也忍不住埋怨、指責王觀在糟蹋東西。

“我有這樣做的理由,到時候肯定讓你們大吃一驚……”

王觀辯解起來,信心滿滿的樣子,實際上心里還有幾分底氣不足口畢竟他也不知道這個方法是不是管用,管用的話自然是皆大歡喜,要是不管用,那真是坐實敗家子的指責了。

不管怎么說,事情已經不能挽回,在王觀的堅持下,父母也由他了。甚至母親還指點他,水沸騰得太厲害了,應該改用文火慢慢的燜。

王觀從善如流,立即抽冇出幾根燃冇燒正旺的柴火,慢慢的熬煮。

一天過去了,鍋中的水蒸發了大半,但是桃杯卻沒有絲毫變化。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王觀加水繼續煮,使得別墅四周茶香四溢,連附近鄰居都好奇過來問個究竟。

王觀自然隨后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了。

說實在話,盡管茶香十分濃厚,但是相對來說,沒有什么刺激性的氣味,也不算是氣體污染口所以就算鄰居知道王觀沒說實話,卻也不好追根究底。

再說了,人家煮茶是人家的自由,只要不觸及法律,又不影響正常的公共秩序,別人也沒有阻止的理由口況且,這茶香聞起來倒是挺舒心的,有些人很喜歡,更不會勸阻了。

又是一天過去,桃杯依然如故,還是烏漆墨黑的樣子。

不過茶香倒是變淡了許多,畢竟反復蒸者,味道也隨之揮發了。在父母狐疑的目光中,王觀一咬牙,繼續堅持下去,同時又往鍋里添加幾十斤茶葉。

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在第四天的時候,桃杯終于有略微的變化了,可以用肉眼觀察得到的變化。本來好像黑炭頭的顏色,居然有點兒淡化,并且粗糙的表面也泛出了少許光澤。

發現了這個情況,王觀幾乎要淚流滿面,激動得差點要蹦起來。有變化最好,有變化說明他的半斷是正確的,只要繼續下來,肯定是成功在望。

當然在父母的眼中,桃杯的這點變化與之前也沒有什么不同。不過兒子這樣說了,他們也不打算反駁。反正幾天下來,他們也習慣了,心里琢磨著等到把茶葉糟蹋完,山泉水蒸干,柴火燒盡,兒子也該死心了。

不過到了第六天的時候,父母卻驚奇的發現,王觀似乎說得沒錯,桃杯真的有了明顯的變化。不僅顏色向茶黃色轉化,而且粗糙的表面似乎不再粗糙了,甚至有點兒細膩光澤。

“好奇怪的杯子。”

這一天,高德全聞訊而來,驚詫道:“王觀,這東西是怎么回事啊?”

“先保密,過幾天你就知道了。”王觀笑逐顏開,努力堅持的結果有了回報,他自然十分開心。

“還要等幾天?”高德全不解道:“那要煮到什么時候,才算是可以?”

“不知道,反正現在火候沒到。”王觀神秘笑道:“德叔,耐心點兒,在我的感覺之中,這杯子絕對不簡單。”

“行,那我就耐心等,到要看看東西有多么不簡單。”高德全笑道,對于王觀的“直覺。”還是比較信任的。

“我也想知道。”王觀由衷道。

談話結束,蒸煮的過程還在繼續,王觀購買回來的幾百斤茶葉,全部耗在大陶鍋里了,而堆積如墻的柴火,到了第九天之后,也舍部燃盡。

適時,王觀不再購置柴火,而是把大陶鍋密封起來,等它自然冷卻。這一冷卻,就是一天的時間,直到用手去觸摸鍋壁,完全感受不到熱燙了,王觀才決定打開鍋蓋,小心翼翼的把桃杯撈出來。

此時此刻,鍋內的茶葉已經煮成了廢渣,殘存的茶湯也好像黃泥水一樣渾濁不堪。幾百斤優質上品獅峰龍井就是這樣被揮霍一空,至少耗費了百萬以上的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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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章 神奇的圣陶杯

桃杯原來的樣子,簡直就是煤渣似的送顏色,又顯得十分粗糙,屬于次品中的次品口所以擺在裴洪泉的收藏室中,卻無人問津。

可是經過了九天的蒸煮,以及一天的余溫沉淀之后,現在又讓王觀撈了起來,再用清水沖洗一遍,桃杯的模樣已經與以前截然不同。

首先是顏色,已經從煤渣黑變成了亮紫色。色澤十分的溫潤,而且細看之下,似乎還能夠看到點點天青色的星光在泛動。紫色之中泛出青色光芒,若隱若現,似有若無,就好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光,顯得十分瑰麗美妙。

其次就是手感了,杯體里面再也沒有任何粗糙感,相反還顯得十分細膩。伸手輕輕觸摸,根本沒有任何澀手的感覺,就好像是美玉般的質感。

怎么看,這東西都是制作精細,形象完美,造型新穎,意味雋永的紫砂珍品,與十天前黑不溜秋,暗淡無光的東西沒有任何關系。如果只是單純從照片上對比,估計誰也不會覺得這是同一件物品。

“差別太大了吧。”高德全仔細打量片刻,忍不住嘆道:“桃杯有些像是項圣思的作品,可惜沒有教…,…”

說話之間,高德全也有些不解道:“王觀,怎么了,你好像不怎么高興?一個做工粗糙的東西被你一折騰,就變成了精品,你還不滿意啊?”

“不是不滿意,而是……”王觀不知道怎么解釋,只好含糊其辭道:“只是覺得東西,不應該是這樣。”

“不是這樣,你覺得會是怎么樣?”

高德全迷惑不解道:“你看東西多好,估計誰也沒有料到,紫砂器具經過蒸煮之后,居然還會變成另外一個模樣。話又說回來,這杯子果然是暗藏玄機,起碼這泥料絕對很特殊。對了,你是怎么知道要經過蒸煮之后,杯子才會脫胎換骨的?”

“這是我媽的功勞,她說骨頭要慢慢的熬制,才會出滋味。這倒是提醒了我,干脆拿死馬當成活馬醫,直接煮了。”王觀笑道,依然在沉思默想,在反思是不是哪個步驟出問題了,不然杯子怎么沒有出現預想中的效果。

“真不明白你在失望什么?”

與此同時,高德全搖頭道:“想到杯子的完美變身,我都驚嘆不已,直到現在還在感嘆。怎么你反而無動于衷的樣子,是不是收藏的珍寶太多了,所以已經變得麻木了。”

“哪有……”

聽到這話,王觀只好暫時放下心思,微笑道:“我肯定高興啊,正琢磨著用這杯子泡茶是不是更香…

就在這一瞬間,王觀心中一動,立刻抄起水壺,直接往杯中注水,直到分滿才罷手。

然后也沒有放茶葉,只是仔細的注視杯中水,好像是在看水里能不能長出花來。

見此情形,高德全又是一陣驚詫:“你又怎么了?把杯子撈起來之后,你就開始變得神冇神叨叨的,肯定是有什么狀況。”

“德叔,是你多心了,哪有什么狀況。”王觀隨口解釋起來,臉上突然掠過一抹喜色,開口提醒道:“德叔,你聞到了沒有,好像有一股茶香。”

“茶香?”高德全怔忡道:“你不是在泡茶嗎,肯定有茶香……等等。”

一瞬間,高德全突然反應過來,王觀剛才只是倒水而已,根本沒放茶葉,那哪來的茶香?想到這里,他急忙向杯中看去。

桃杯的口徑較大,高德全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然后他就徹底呆愣住了。半響之后,他才清醒過來,不過還是有幾分瞠目結舌:“王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說嘛,這杯子絕對不簡單。”

此時,王觀一臉掩飾不住的燦爛笑容,心情舒暢道:“原來玄機就在這里。”

“什么玄機,分明就是奇跡啊。”高德全驚嘆道,又忍不住湊近觀看起來。只見在口徑有十厘米寬敞的杯中,確切的說是在杯內底中,竟然浮現了一幅圖畫。

透過杯中透明的清水,高德全把圖畫看得十分清楚。圖中是一位容貌清奇的老人,正倚坐在一片怪石嶙峋的古梅樹下,手里托著杯子,似乎在品嘗什么東西。而且他的身邊,卻是一個水壺,在壺下有一堆柴火,火勢旺盛,把水壺燒得從壺流中冒出氤氳蒸氣。

圖畫細節栩栩如生,讓人看了就知道這是煮茶品嘗的場景。

另外在杯內壁之中,還有銘文的存在。銘文是行書,筆法十分雅致,洋洋灑灑六七行文字如行云流水一樣流暢,卻是許多人耳熟能詳的幾行詩句。

“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惟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這是唐代詩人盧合謝孟諫議寄新茶詩,摘取了其中最為經典部分,形成了杯內的銘文。不過真正讓高德全感到動容的還是銘文下方的款識,署名圣思,并鈴圣思氐方印。

見此情形,高德全確認無疑:“項圣思的圣陶杯!”

在這里需要說明一下,由于項圣思的桃杯是紫砂神品,所以有人取其諧音,直接稱為圣(項圣思)陶(桃)杯!不過在驚嘆之后,高德全又感到更加震驚:“不對,杯中圖畫、銘文不像是刻上去的。”

不怪高德全后知后覺,主要是光顧欣賞杯中的情況了,卻是忽略了杯子一開始時候并沒有圖文的事情,現在有幾分冷靜之后,他才驚覺起來,自然更加震驚。

“沒說是刻上去的呀。”

與此同時,王觀笑道:“好像是某種物質的影映!”

至于為什么之前在杯中盛水不出現這樣的影像,經過蒸煮之后才有這樣的情況,王觀也沒法解釋清楚,也不打算去研究。自己又不是科學家,反正知道其中的結果就行,又何必去追根究底。

“這是描繪上去的。”高德全認同道:“不知道是什么涂料,遇水才顯現出來。”

“這個回頭再說。”王觀擺了擺手,突然笑道:“德叔,難道你不想喝茶嗎?”

“嗯?”高德全一怔,忽然反應過來,卻是嗅到了一股馥郁的清香氣息,正是上好獅峰龍井的香氣。

就在這時,王觀拿了兩個玻璃杯過來,然后輕輕把桃杯中的水倒入玻璃杯中,再示意道:“德叔,敢不敢品嘗一下,試試味道怎么樣。”

高德合稍微遲疑,就順手拿起玻璃杯,只見杯中的水是透明的,再微微一嗅,確實又能聞到略微香氣。不過在弄不清楚水質有沒有問題的時候,他真的不敢輕易嘗試。

然而,王觀卻沒有那么多顧慮了,直接把玻璃杯里的水一口悶了。一瞬間,他立即感覺到在唇齒之中有一股熟悉的氣息涌來,正是上好的獅峰龍井的味道。

“不要那么魯莽。”高德全責怪之余,也詢問道:“感覺怎么樣?”

“非常棒。”王觀咋舌,品了品滋味之后,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又繼續把桃杯的水倒進玻璃杯里,然后仔細品嘗,更覺得滋味十足,回味無窮。

“真的假的?”

這個時候,高德全也忍不住了,也稍微抿了一口,清香溫潤的滋味,也是讓他眼睛一亮,立即放下了顧慮,一口一口的冇細品起來。

在兩人的努力下,沒過多久就把堪比海碗的桃杯里的水喝完了。同時杯中的圖文也隨之消失不見,證實了兩人的猜測沒錯,圖文是要遇水才浮現出來。

接下來不用多說,高德全直接抄起水壺,再次小心翼翼的往桃杯注水,直到水快要溢出杯子了才停手,然后全神貫注的盯住杯底打量。

一開始的時候,由于慣性的作用,杯中的水肯定有些搖晃,過了一分鐘左右才逐漸平穩了下來。也就是在這一剎那間,圖畫和銘文憑空浮現,栩栩如生。

“果然不出所料……”高德全眨了眨眼睛,臉上掠過一抹感嘆:“圣陶杯,唯有這個桃杯才有資格稱為圣陶杯,真正的圣陶杯!”

王觀輕輕點頭,卻是明白了高德全的意思,他口中的圣陶杯,已經不是諧音的含意了,而是神奇圣物的意思。

說話之間,高德全又笑道:“王觀,你幾百斤上品獅峰龍井茶葉沒有白糟蹋,其中的精華都在杯里了。事實證明,死馬真給你醫成活馬了。”

“瞎貓碰上死耗子,又給我撞上了。”王觀笑道,這倒是真話,他就是知道杯中隱藏了圖文款識而已,真的不知道杯體居然能夠吸收茶葉精華,以至于呈現清水蘊茶香的神奇效果。

“你這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次數未免太多了點。”高德全搖頭嘆道,這還是客氣的說話,如果是俞飛白在場,估計要跳腳叫嚷王觀又開外掛了。

不管怎么說,又得到了一件寶貝,兩人肯定是仔細觀賞把玩,并且不斷的注水研究桃杯的味道變化,最終得出結論。杯體受溫度的影響,越是高溫的開水,越容易浸泡出滋味來,而且圖文款識出現也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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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8章鑒賞家的素養

至于圣陶杯為什么會有這樣神奇的效果,無論是王觀,還是高德全都說不上來。

研究不出其中的緣由,高德全干脆道:“回頭你去請教錢老吧,現在不要管它原理不原理的,讓我再喝兩杯香茶……”

沒茶葉的水,能夠喝出茶的滋味來,這樣神奇的事情可不多見。而且高德全也能料到,東西過幾天估計要被王觀帶去京齤城了,所以趁著著近水樓臺先得月,先好好玩賞再說。

不久之后,出去散步的父母回家了,看到這個圣陶杯也是嘖嘖稱奇。尤其是母親,更是不相信東西就是之前那個,懷疑王觀重新買了個杯子來欺騙她,以便逃避糟蹋茶葉的罪過。

對此,王觀啼笑皆非,幸好有高德全在旁邊幫忙解釋,母親這才半信半疑。

不過品嘗了圣陶杯醞釀出來的清香茶水之后,母親也覺得十分神奇,讓本來不怎么喜歡喝茶的母親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中,天天捧著杯子斟酌細飲。

幾天之后,柳大師已經鑄好了鐘,通知王觀過去領取。

不知不覺,已經一個月了,時間過得還真是快。王觀有點兒感嘆,就收拾好行李,與父母拜別之后,并不急于去拿鐘,而是先到省城索取蘇東坡前后赤壁賦。

東西現在在田老手中,在黃州展覽期間引起了轟動,本來只有三天的展覽期,一下子延長到七天。每天都吸引各地游客前來參觀,其中也不泛專家學者古玩商人。對于這幅長卷的真偽,許多人經過細致研究之后,都覺得是真跡無疑。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標新立異,覺得這是贗品,并且羅列了一些所謂的證據,然后與覺得這是真跡的人打起了筆仗,一時之間報紙雜志上可謂是硝煙四起,戰火彌漫。

聽說了這個狀況,王觀也不覺得驚訝,直接一笑置之。畢竟當初公布焦尾琴現世消息的時候,也沒少引起爭議,就算是現在,仍然有人覺得焦尾琴是假的。

而且王觀也覺得這也不算什么壞事,畢竟真理越辯越明嘛,只要不是無理取鬧,嘩眾取寵博眼球爭上位,他歡迎一切置疑。反正也不用他出馬,自然有人予以反駁。

事實也是這樣,在池老田老等人的辯駁下,關于前后赤壁賦長卷的爭議越來越小,尤其是在展覽結束之后,置疑聲更是差不多消失了。雖然還有零星的聲音,不過卻沒人予以關注,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們也覺得沒意思,自然也會銷聲匿跡,一切風平浪靜。

不過在展覽結束,田老按照王觀的請求,要把長卷帶回去的時候,卻是遇到了一些麻煩。黃州的博物館,包括當地的政齤府部門,都希望東西能夠留在黃州,甚至希望能夠獲得無償的捐贈,實在不行他們可以花錢購買……

一切盡在王觀意料之中,所以才早冇早溜之大吉,讓田老幫忙收拾爛攤子。

話說田老也不是吃素的,執意要把東西帶走,就算是刑老、紀老出馬說情也沒用。其他人更拿他沒辦法了,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田老帶著東西離開。

據說回來之后,田老還把東西懸掛在收藏家協會展出一段時間,也引起了小范疇的反響。大概展出了七八天,他就拿回家里自己欣賞了。

直到王觀現在上門索取,田老才依依不舍的把東西物歸原主。

“田老,不用這么沮喪嘛。”王觀笑著安慰道:“我這是應錢老的要求,把東西拿過去給他老人家過目。回頭我就把東西帶回來了,以后你想觀賞東西,隨時可以來找我啊。”

“鬼話連篇,你是年輕人,沒個定性。常年東奔西跑,哪里找得到人?”田老鄙視一番,不過心情卻舒暢多了。

王觀也趁機說了幾句討巧的話,然后才在田老的笑罵聲中拿著東西離開了。隨后又經過了一番輾轉,直接來到了湖口柳大師柳老爺子家中。

此時,佛鐘已經鑄好了,就懸掛在庭院之內。王觀仔細打量,只見巨大的佛鐘呈古銅色,表層新亮的色澤應該是經過特殊的手段處理過了,顯得光澤內斂,充滿了古拙的氣息,好像是傳承幾百年的古物。

另外就是鐘身完全按照要求,鑄造得十分簡樸,沒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紋飾,只是在鐘唇的邊沿位置繪刻了一圈簡單的梵文而已。就是這樣一個簡簡單單,不加修飾的佛鐘,卻給人一種磅礴大氣、莊重渾厚的感覺。

“好,太好了,大師出手,果然不同非響。”王觀轉圈看了片刻,立刻豎起了大拇指,贊不絕口。

“你過獎了。”柳老爺子輕輕擺手,臉上也有幾分滿意之色,隨即笑道:“志成,撞鐘,讓他聽一聽音色。”

“好嘞!”

柳志成一聽,立即挽起了衣袖,托住了比他胳膊還要粗壯的鐘杵,然后用力一推。鐘杵立即狠狠的撞擊在佛鐘上,一個寬廣洪亮又有少許清脆的聲音立即響起。王觀站得比較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鐘聲的悠遠綿長,沒有任何的沙啞沉悶,可見音色極佳。

這還沒算完,柳志成繼續撞擊起來,也沒有刻意去數,只是很有規律的撞擊了兩三分鐘,聲音一響接著一響,串聯成為片片聲波,連綿不絕。

這一連串聲響,每響都是那么洪亮,期間根本沒有出現任何雜聲,更加沒有刺耳的感覺。相反寬廣洪亮的聲音交匯起來,讓王觀聽了就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深山古寺之中,突然有一種空靈雋永的酣暢感。

檢驗合格,并且比想象中的還要好,證明錢老果然沒有推薦錯人,柳老爺子的手藝絕對沒得說,王觀當然不會在雞蛋里找骨頭,又是一番贊嘆。

接下來也不必贅述,東西打包裝箱之后,立即找到專門的物流公司幫忙托運,然后王觀就返回市區,正好趕上前往京齤城的班機。

不久之后,王觀順利抵達首場機場,接著駕輕就熟的來到大宅門。

“回來了。”錢老抬頭看了一眼,隨手放下了手中的書籍,微笑道:“估算時間,你也是應該在這個時候到了。”

“運氣好,沒遇上飛機晚點。”王觀笑道,想想國內的交通情況,這切切實實是運氣。

錢老笑了笑,招手道:“回家一個月,聽說期間你跑到黃州去了,把那邊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其中的罪魁禍首帶過來了沒有?”

“帶了。”

王觀輕笑道:“也是我機靈,不然東西或許帶不過來了。”

“瞎扯。”錢老搖頭道:“你自己的東西,你自己不愿意,別人還能搶去了?現在社會也比較開明了,不要把人心想得太壞。”

王觀唯唯諾諾,心里卻覺得,不是自己把人心想得險惡,而是某些人的行為讓人不得不小心提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當然,王觀也沒說這些煞風景的話,而是在行李箱中把赤壁賦長卷拿了出來,然后在旁邊的長桌鋪開了小半,再回頭笑道:“錢老,東西在這里了,您慢慢鑒賞。”

“嗯,確實要好好看看。”錢老點頭道:“不僅是我,知道這件東西是你的,易之也嚷著要向你借來觀賞研究一段時間。”

“好呀。”王觀冇笑道:“到時候再請周老幫忙臨摹一幅,再掛在拾遺閣當招牌用。”

“這主意不好……”錢老輕輕搖頭,隨即笑瞇瞇道:“一幅太少了,這么珍貴的東西,怎么能輕易借人,至少要兩幅三幅吧。”

“明白。”王觀深以為然。

在說笑之中,錢老也拿出了一排放大鏡,收斂心神,仔細觀賞長卷。專注打量十幾分鐘之后,他的臉上才重新露出贊許的笑容,顯然也是確認東西是真跡無疑了。

一個專業的鑒定師,絕對不會人云亦云。不能別人說是真的東西,就覺得肯定不會假。沒有主見的鑒定師,永遠不可能再進一步。

但是太有主見也不成,這樣又容易聽不進正確的意見。所以優秀的鑒定師,卻能夠在這兩者之間把握住平衡點。不僅要有自己的主見,更要充分參考別人的意見,最終順利鑒定出東西的真偽。

現在錢老就是這樣,就算相信田老等人的鑒定,不過也要綜合自己的判斷,才確定赤壁賦長卷是真跡。說白了,這也是一個自我學習提高的過程。對于收藏鑒賞家來說,活到老,學到老,絕對不是什么空話。

時代在進步,每年不僅是科技在日益更新換代,連做假的手法也是在不斷的演變。如果覺得自己的經驗足夠豐富應對一切造假伎倆,那么離打眼的日子也不遠了。

王觀最佩服的就是錢老這種每天都在堅持學習的毅力,不僅是錢老,幾乎每個大收藏家都是這樣,時時刻刻在汲取養分,免得落伍了被淘汰。

就是有這些活生生的例子在,所以盡管王觀取得了常人難以期盼的成績,卻不敢有任何的驕傲自滿。因為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成績蘊含了極大的水分,根本不像錢老等人,完全是踏踏實實,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雨,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根基非常沉穩,無可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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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9章 夜光杯的傳說

謙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驕縱。

王觀是幸冇運的,在錢老等人的以身作則下,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苗頭。或者說就算有這樣的苗頭,卻被錢老察覺出來,及時予以掐滅。

在錢老等人看來,有天賦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天賦的人不走正途口比如說朱大先生,以他巧奪天工的仿古技藝,完全可以成為受人景仰的大師。指不定再過兩三百年,他的名聲就可以和清代的唐英相提并論。

畢竟唐英也是以仿古出名,不過人家不是單純的仿古,也會適當的創新,所以深得世人的敬重,甚至把他在瓷都督陶時期的窯口稱為唐窯。

能以姓為名,可見唐英做得多么成功,別說兩三百年了,就是再過兩三千年,只要陶瓷這門技術沒有消失,他絕對還會出現在陶瓷史冊上。至于朱大先生,就算有名,估計也是留下罵名。而且在正經的史冊上,絕對不可能提到他的名字。

人類的社會屬性,必然是要抑惡揚善。如果是正史,或許還介紹一下奸臣佞臣的事跡。畢竟古代的奸臣佞臣,除了個別罪惡昭彰的人,其他人到底是好是壞,也是眾說紛紜,沒有一個統一的定論。

但是陶瓷史卻不同,這算是一種比較專業的史冊,只會記載某年某月某日,是誰創造發明了什么東西。絕對不是提到某年某月某日,誰制造出假以亂真的廈品。所以說,類似朱大先生這樣的人注定要消逝在歷史長河之中不被后人熟知。

錢老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在王觀身上,在他看來以王觀的天賦,只要用心學習下去,到了他現在的年紀,取得的成就肯定要遠遠超過自己。

盡管王觀從來沒有拜師,但是錢老已經視他為自己的接班人了,自然要用心指導,免得他誤入歧途,白白浪費了大好天賦。

對此王觀多少有些明白,心中也十分庶jī。所以看錢老專注觀賞赤壁賦長卷,或者有些口渴了,就順手奉上一杯清水。

“謝謝,…”錢老微微點頭,順手接過杯子啜了口清水。

一瞬間,王觀笑瞇瞇道:“錢老,滋味怎么樣?”

“嗯?”

錢老一怔,不解道:“什么滋味?”

“水的滋味呀。”王觀笑道:“能喝出是什么味道嗎?”

“突然問這個,是不是有什么古怪?”錢老思維敏銳,立即發現了王觀的異常同時再次舉杯抿了口清水,稍微品味就笑道:“西湖龍井茶…”等等,好像有些不對。”

適時,錢老低頭看了眼玻璃杯,只見杯中的水清澈透明,根本不是茶湯的顏色。要知道但凡是茶,經過開水沖泡之后,茶湯總會有各種或濃或淡的色澤。清澈透明的茶水,一般情況下已經沒有茶的味道了。

然而錢老卻在這杯清水品嘗出濃郁的清香味道,自然讓他有些奇怪。不過他卻十分淡冇定,只是輕微笑道:“說吧,又淘到什么寶貝了?”

說話之間,錢老目光掃視,忽然在桌上發現一件被絲布覆蓋起來的東西,更是搖頭輕笑起來:“神神秘秘的,又打算給我什么驚喜?”

“錢老法眼如炬,什么都瞞不過您。”王觀一臉欽佩之色,在瓷都的時候他刻意讓高德全不告訴錢老,就是打這個主意。

沒想錢老比想象中的精明多了,馬上就識破他的用心。不過也沒有關系,就算知道了用心,也未必知道東西是什么。

想到這里,王觀笑道:“您猜一猜,這是什么東西?”

“一點提示都沒有,叫我怎么猜?”錢老輕輕搖頭,話雖如此他還是仔細的打量起來,通過絲巾的輪廓,若有所思道:“有點兒像碗。”

“不是碗。”王觀否決了,隨后也不再賣關子,直接把絲巾扯開,笑容可掬道:“而是杯,圣陶杯。”

“圣陶杯?”錢老一愣:“項圣思的圣陶杯?”

“沒錯,確實是項圣思的圣陶杯。”王觀笑道:“不過這個圣陶杯并不簡單,反正和南京博物館的那個具有天壤之別。”

“是嗎?”

聽到這話,錢老定了定神,認真的打量起來

乍看之下,杯體精致的外觀十分引人注目。杯身整體的構造,就好像一個被切開半邊的大桃子,杯柄為古拙蒼勁的粗枝干制成。內外壁光滑平潤,大小枝葉、桃花錯落有致地緊貼杯壁,宛如在風中擺動,生動而秀美。

枝端上的小桃,為老樁增添了活力,而稍稍伸出的葉端、小桃和枝干,處于同一水平面上正好三足鼎立,成了杯底的三個支撐點,使桃形杯穩定地立在桌面上。這樣的構思,這樣的精妙程度,足以在紫砂工藝中傲視群雄,也難怪項圣思的桃杯被世人譽為神品。

當然,一切的前提,則是桃杯溫潤的顏色,細膩的光澤,才顯現出桃杯造型的生動鮮活。不然的話,還是和之前一樣,看見煤渣似的色澤大家就不想看第二眼了,怎么可能注意到杯杯造型的精美、栩栩如生。

“咦。”

與此同時,錢老也注意到了杯中的銘文和圖畫。只見在平靜的水底,一個相貌清奇老人煮茶的場景十分清晰,尤其是畫中柴火正旺,把水壺煮得蒸氣裊裊上升的時候,杯中的開水恰好也冒出了陣陣熱氣。

如果眼花的話,著實讓人弄不清楚這熱氣到底是屬于虛實,還是現實。然而不管怎么說,看清楚杯中的圖文情況之后,錢老立即驚訝道:“茶仙陸羽煮茶圖。”

我國的茶史歷史十分悠久,但是真正使得茶葉風靡天下成為大雅之物,從而形成流行風尚的卻是一個人,一個被譽為茶仙,尊為茶圣,祀為茶神的人。

不言而喻,這人就是錢老所說的陸羽。他一生嗜茶,精于茶道,并且書寫了一本流芳百世,更是世界第一部茶葉專著。

茶經。就在這本書,讓陸羽成為了茶業的祖師爺,深受世人的敬重,把他視為茶道中的仙圣神。

所以說,項圣思在杯里描繪陸羽的形象,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過錢老眼睛可是沒花,卻看得十分清楚明白,杯中的圖文不像是銘刻。

這僅是其一,另外在低頭打量的時候,錢老也嗅到了一陣清香,雅致的茶香。然而杯中可沒放茶葉,僅是注滿了開水而已。開水清澈透明,本身又沒有味道,哪里來的茶香?

就是這兩個異常情況,卻是讓錢老動容起來,驚奇問道:“王觀,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說不清楚。”王觀笑道:“您老親自感受一下就明白了。”

說話之間,王觀把圣陶杯中的水輕輕倒了一點到玻璃杯中,再示意道:“錢老,您品嘗一下看看這滋味怎么樣?”

“嗯!”

錢老有些恍然,端起玻璃杯仔細打量,杯中的水依然清澈透明,不帶絲毫雜質。不過溫熱的氣息之中卻蘊藏了比較濃郁的茶香,讓他感到十分驚奇。

隨即錢老也沒有猶豫,舉杯抿了口杯中清水,一時之間,他只覺得一陣醇hòu的茶香在唇齒之間流連,正是純正的獅峰龍井茶的味道,口感極佳。

“空壺注水也有茶香?”

此時,錢老神情略有幾分jī動,忽然又搖頭道:“不對,空壺注水有茶香的冇情況,那是由于使用久了,壺壁吸附茶氣,才有淡淡的滋味。可是這杯分明是直接把水化為茶湯,與夜光杯的性能差不多。”

“夜光杯?”王嘶背愕道:“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夜光杯嗎?”

“沒錯。”

錢老再在圣陶杯中取了點清水細品起來,然后娓娓說道:“傳說之中,在西周的時候,西域有使者朝見,進貢了一個夜光杯給周穆王。

據說夜光杯是白玉之精,不僅在夜里能夠綻放出如明月一樣的光華,而且可以直接把清水轉化成醇香的酒……”

說到這里,錢老笑道:“說起來,夜光杯的性能,也和你這個圣陶杯差不多,都是屬于十分神奇的寶物。”

“錢老,這個圣陶杯之所以神奇,那是由于我用幾百斤上等龍井茶煮了九天十夜,茶葉的精華都被圣陶杯吸收了,才有注水化茶的情況。”王觀解釋起來,然后驚疑道:“可是夜光杯怎么會也有這樣的效果?”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錢老淡笑道:“既然圣陶杯能夠吸收茶葉的精華,那么就不能也有某種類似玉的物質能夠吸收酒的精華嗎?”

“哦,這倒也是。”

王觀仔細一想,頓時釋然點頭,然后好奇問道:“錢老,您見過夜光杯嗎?”

“都說是傳說了,我怎么可能見過。你運氣那么好,如果有機會得到這樣的寶貝,記得一定要拿來給我鑒賞……”

錢老有幾分期許之色,隨即又笑道:“扯遠了,還是說說這個圣陶杯吧,你剛才說的蒸煮九天十夜又是怎么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王觀笑道:“錢老您應該認識紫砂界中的裴石民大師吧。”

“不認識。”

錢老搖了搖頭,在王觀錯愕的目光中,微笑解釋道:“裴石民大師我肯定知道,不過我們真的不認識。他常年居住在宜興,而且七六年就辭世了,真沒有認識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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