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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何昊遠]大宋私生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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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8:11:27
第280章 街邊小插曲

    楊逸在自家田莊裡整整『療養』了十天才回城。

    茗兒的氣色看上去好得不得了,臉上紅潤的肌膚彷彿一掐就能掐出水來,花兒看來還是需要經常澆灌才行啊!

    林縹緲卻剛好相反,精神有些糜糜不振;

    莊子裡那小院不大,木質結構的房屋隔聲效果也不太好,她幾乎夜夜被茗兒的吟唱聲吵得睡不著覺。

    塞耳朵、念清心咒都沒用,越是不想聽,那野貓子似的叫聲越是往耳朵裡鑽,弄得她心浮氣躁,身如蟻行;

    到半夜別人美美的睡去了,她卻再沒有一點睡意……

    明面上她對楊大官人這個始作俑者,自然更沒一點好臉色,可背後偷偷看他時,有時卻會臉紅心跳……

    船兒緩緩入進京城,水面上百舸爭流,兩岸的喧囂聲撲面而來,一座座高梁宅第連雲而起,香車寶馬前簇後擁,楊逸感覺自己就像從世外桃源回到了世俗凡塵。

    他讓清娘她們先回家,自己去莫愁庵探望康國長公主,康國長公主情緒穩定了許多,劉清菁派來的那幫宮女仍舊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楊逸在莫愁庵沒有多呆,他不知道與康國長公主說些什麼,一盞茶功夫便離開了。

    惠民河邊又搭起高大的舞台,朝廷的科舉考試剛結束,民間的花魁大賽又要開始了,不管個人有多少悲歡離合,時光總是按因定的速度流逝著。東京城裡的攘擾似乎也永遠不會改變。

    楊逸一個人踽踽獨行,路過殺豬巷,在孫家的肉餅鋪子吃了兩個肉餅。又漫無目的地在街上徐行,路過一條落滿杏花的小巷時,從一家院牆裡飛出一個皮球。剛才砸在他的背上。

    他剛剛把球撿起,那家的後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來,一襲綠羅裙從門裡輕盈的飄出,帶出一縷淡淡的幽香。

    「小娘子,你的球把我砸傷了,你要賠我醫藥費……呃!是你……」

    楊大官人正想隨口敲回竹扛,卻發現出來的麗人竟是十三娘最要好的閨密韋晶,她下身穿著一襲綠羅裙。上身穿著一件紫色的窄袖小襖,小蠻腰束得纖細如柳,迎風欲折,清麗的臉上隱隱有一層細細的香汗,讓她的肌膚更是顯得白裡透紅。

    楊大官人尷尬的將球遞過去,韋晶噗哧一聲,笑靨如花兒綻放。美是美極,但那刀子嘴卻讓楊大官人差點奪路而逃。

    只見她頑皮地說道:「可不得了,姐夫快讓我瞧瞧,砸傷哪兒了?姐夫放心,等下我就把醫藥費給十三娘送去!」

    「別別別。我剛才只是開個玩笑,這事你千萬別根十三娘去說。」

    韋晶這俏丫頭顯然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他,她一臉嬉笑地說道:「那怎麼行,我把姐夫給砸傷了,要是就這麼算了,十三娘會要了我的小命的,對了,姐夫你要多少醫藥費?太多的話我可賠不起,那只有以身相許了。」

    不是吧,竟然這般調侃人,楊大官人很受傷,真的太受傷了。

    他正想還擊兩句,這時後門又探出兩張紅撲撲的俏臉,嘻嘻哈哈地笑道:「二娘要對誰以身相許啊?嘻嘻……二娘春心動了,難怪開始繡鴛鴦枕頭了……」

    「你們兩個臭丫頭,說什麼呢?看我不撕爛你們的臭嘴。」

    韋晶調侃楊逸面不改色,但被姐妹們聽到這話後,卻羞得不行,小蠻腰一扭,就跑進門去,院子裡頓時傳出一陣歡快的打鬧聲。

    楊逸趁機把球往門邊一放,連忙開溜。

    剛跑出小巷,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鈴鐺聲響,只見坡上一輛車船快速的衝下來,街上的人紛紛走避,車船上的貨郎揮舞著鞭子,鞭打著拴在車船後面的驢子,希望它能倒退,從而把車船的速度拉慢下來。

    結果拴在後面的驢子一掙,繩子斷了,車船便再也沒有「剎車」,呼啦啦的往坡下衝。

    坡下頓時一片雞飛狗跳,叫罵聲不斷,楊逸衝了出去,抓住車船前面那頭驢的繩頭,用力把驢子勒停。

    一場交通事故平息了,街上傳來一陣歡呼聲,推車的小販,賣菜的農人,閒逛的市民,頓時又擁滿街道中間。

    東京城裡地勢高低不平,街道窄小,這種交通事故常有,大家早已見怪不怪。和唐朝長安整體規劃不同,大宋的東京城是在後周的基礎上擴建的;

    後周當時可以說只是一方割據勢力,到大宋統一全國後,荊南高繼沖、湖南周寶權、南唐李煜、南漢劉、吳越錢俶、西蜀孟昶,紛紛辭樓下殿,輦來新朝。

    他們攜妃將雛,舉家遷徙,東京一時土木大興。

    加之趙老大一定國就說服高級將領,去買田建房,頤養天年,擁有廣地壯宇就成為一時風尚,而處於政治、經濟中心的首都,則為宅園建設首選之地。

    以東京的此類住宅為例:大中祥符年間景龍門北的李遵勖府第,僅其宅第以東就有隙地百餘畝,悉疏為池,構堂引水,異石珍木,冠於京城。

    當然了,也不光說別人,楊家的府第就有近百畝寬廣,從前門到後門要走上半天,稍不留神就會迷路。

    從這樣的例子中,不難想見,本不夠寬裕的城市空間的擁擠。「甲第星羅,比屋鱗次;坊無廣巷,市不通騎。」《皇畿賦》中的這些話,並非危言聳聽。財大勢雄的官僚「侵街」、「侵道」的現象屢見不鮮。

    鹹平五年(1002),真宗曾下詔令,命右侍禁門祗侯謝德權擴充東京的道路,拆掉沿街而建的「貴要邸捨」,可是招致一片反對聲。

    雖然這次也設立了標記,立於街道兩旁,不許越標私建,但真正實行還是很難的。

    能在京城廣建宅第的都是高官勳貴,除非你能摒棄自己所依賴的統治基礎,否則想折他們的房擴建街道根本不可能。

    加上東京城是沿街設鋪,更讓東京的交通堵上加堵,朝廷也曾下令像唐朝那樣把街市改為坊市過,但還沒實行這個計劃就夭折了。

    現在東京市民的生意都做到中書省的後窗下了,辦公時餓了,當窗吼一聲,外賣就能直接送到宰相案頭。

    楊逸對此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每個城市有每個城市的特色,世間事總有其兩面性,擁堵的東京城,造就了空前的繁華,貧困之家沿街擺個小攤也能勉強養活全家,未嘗不是好事。

    楊逸坐著車船回家,車船形狀像船,上面一個個方格裡擺滿了貨物,用牛或驢拉著沿街兜售,通常車船後面還會拴一兩頭驢,下坡時用鞭子打後面的驢讓它倒退,就能起到『剎車』的作用。

    這種剎車形式充滿了創意,十分好玩,楊逸坐在上面,一路隨貨郎沿街而行,其間他還幫人家賣出了許多針頭線腦,感覺還蠻有成就感的。

    一時興起的他,扯開噪子幫著叫賣:「瞧一瞧哩!看一看哩!荊州的大碗、宜興的水缸、濟州的紅棗、西域的瑪瑙,米脂的婆娘、綏德的好漢,遼國的春藥、大食的寶刀,高麗的女婢、日本的AV……」

    「大官人,這些咱們沒有!」貨郎聽了一臉黑線,連忙制止。

    「你傻呀!不這麼叫能把客人招來嗎?人來一問,你就說賣完了,再向他推薦其它東西,兵法上這叫避實就虛、聲東擊西,你嘀,明白?」

    「不明白。」

    「這麼跟你說吧,耍猴的兼賣狗皮膏藥,這其中有深淵的道理……」楊大官人正在吹噓自己的營銷理念,旁邊一輛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隨即車窗簾子被掀開,楊大官人一雙眼睛頓時瞪了溜圓,嘴裡滔滔不絕的牛皮戛然而止。

    車子裡,老丈人蘇頌板著一張臉,氣得鬍鬚直發抖,丈母娘莫氏則用手帕掩著嘴巴,感覺像是在偷笑。

    「啊……哪個……岳父岳母大人,你們這是……呃……我這只是搭個便車,那啥……剛才我沒幫著叫賣,你們別……別誤會……」

    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隔避阿三未曾偷呀!不解釋還好,蘇頌聽完他結結巴巴解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聲斥道:「混賬東西,快不快滾下來,瞧瞧你這鬼模樣,你不怕丟人,老夫還要見人呢。」

    楊大官人一邊連滾帶爬跳下車船,一邊解釋道:「岳父大人息怒,小婿這不是病了嗎?走到半路頭有點昏,幸好這位貨郎大哥熱心腸,捎我一程,這個……」

    「你有病?剛才叫得那麼響亮,你有病?好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是真病還是假病,你老老實實給我在車後跟著,啊信,把車給我趕快點。」

    氣極的蘇頌伸手一拂,車簾落下,馬車隨即起動,向明殿坊馳去,楊大官人哪裡料到會天降奇禍,老丈人的命令又不敢不遵從,只得一溜煙地跟在馬車後面。

    車船上的貨郎在後面大嚷道:「客官!客官!你還沒把耍猴的為什麼兼賣狗皮膏藥說完呢……」

    楊逸正在蘇頌車後埋頭緊跟,幸好東京城擁護,馬車不是很快,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還勉強能跟得上。

    聽到貨郎的叫聲,他差點摔一跤,真想轉回去,把那不識相的傢伙痛扁一頓;

    也不瞧瞧都什麼時候了,搞不好老子等下就得帖一身的狗皮膏藥,嗚呼!耍猴的這回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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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8:11:54
第281章 冗兵(上)

    三月融和天氣,池邊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春水融融,曲橋留影,景色怡人,楊大官人卻有些犯春困,懶洋洋地躺在柳蔭下,臉上蓋著一本《詩經》。

    茵茵的草坪中,清娘梳著雙丫髻,穿著墨綠色的長褲,正和十三娘他們在玩蹴鞠。

    她輕盈地擺動著身體,皮球在她腳間上下翻飛,身體不時旋轉輕舞,曼妙而多姿,這種蹴鞠方式不需要球門,叫做『白打』;

    所謂腳頭十萬踢,解數百千般,白打主要是看誰的控球技術好,動作花樣新奇,除手之外,頭、肩、胸、背、膝、腿、腳都用到。

    「晴兒姊姊接球!」

    清娘滿頭香汗,腳尖一挑,輕靈地將球傳給十三娘,十三娘抬膝輕輕一頂,將球頂起,皮球從她頭上飛過落在背後,她也不用回身,腳根向後一挑,皮球如有靈性一般,再次飛回身前,惹得清娘她們一片歡呼。

    十三娘身材窈窕修長,踢起球來就像在翩翩起舞,柔軟的腰肢忽彎忽直,**踢動時充滿了美感;

    一旁的韋晶看得眼花繚亂,突然打趣道:「十三娘,冤枉你踢得這麼好,可惜哩!你家郎君卻做春夢去了……」

    可不是,草坪上的鶯聲燕語似乎對楊大官人沒有什麼影響,他睡得正香呢。

    忽然那皮球裊裊地向他飛來。「啪!」的一聲。好巧不巧地打在他臉上,把他蓋在上面的《詩經》打落。

    「誰?誰幹的?是誰幹的?知不知道人家正夢到……」

    「官人,您正夢到什麼呢?」十三娘那千嬌百媚的臉蛋,適時出現在楊大官人面前,她歪著脖子,長睫一閃一閃的,正含笑等著他的回答。

    楊大官人下意識地吸吸鼻子,好香!但現在顧不得香不香了!

    他趕緊輕咳兩聲,一臉清正地答道:「是娘子啊,這個嘛!為夫剛剛夢到一本天書。書裡華彩詞章無數,據說當年江淹夢到仙人送筆,之後筆下佳作無數,為夫這夢與之有異曲同工之妙!」

    「是嘛!官人確定你夢到的是天書。而不是天仙嗎?」十三娘依舊歪著腦袋,笑得一臉詭異。

    「娘子啊!為夫夢到的真是天書,我發誓,若有半句假話,我就……」

    「官人就怎麼樣?」十三娘堅持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就出家!」楊大官人脫口說道,這其中帶著小小的威脅,希望十三娘怕怕。

    「哦,官人是打算去莫愁庵出家嗎?」十三娘的笑容用詭異已不足以形容,總之能讓人心驚肉跳。

    楊大官人真想給自己一巴掌,什麼不好說。偏偏提出家幹嘛呢?造孽啊!

    「跑題了!跑題了!娘子啊,剛才咱們說到哪了,對了,說到天書來著。」

    「那官人在天書裡都看到什麼了?」

    「呃,這個嘛,我正翻開,還沒來得及一窺究竟,就被這球給砸醒了。」

    「哦,那倒是妾身的不是了,對了。把官人砸傷沒有?要不要妾身也以身相許啊?」

    「呃……」楊大官人悄悄向韋晶那鬼丫頭望去,只見她紅著臉嘻嘻直笑,這丫頭笑起來腮邊會自然浮現兩個可愛的梨窩;

    據說笑起來有梨窩的女人,通常身懷十二名器之一的飛龍屄,這種名器的特點是玉門狹小。膣道也很狹窄,緊縮……

    天啊!楊大官人差點又要給自己一個大巴掌。李逸那傢伙以前學的這些東東,不知為什麼突然竄上腦海,十三娘還歪著腦袋等著他答話呢!

    楊大官人連忙移開目光,甩了甩頭正色地答道:「娘子說哪裡話,你我是夫妻,娘子還說什麼以身相許,這可太見外了,太見外了!太見外了!」

    「哦,妾身明白了,要是韋晶那丫頭片子以身相許,官人就不見外了是吧?」

    一直以來,楊大官人都覺得自家娘子是仙子,現在,終於看清她的真面目了,這分明也是一隻千年狐妖;

    他一抱肚子,嚷道:「哎呀,肚子疼,疼死我了,清娘啊,快扶楊大哥回房歇息一下。」

    十三娘嘻嘻一笑,抓住他一隻胳臂,小嘴兒扭了兩扭,立即換上一付擔心的表情說道:「官人,都是妾身不好,恐怕是剛才砸傷官人內腑了,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有人剛剛到來,一定被十三娘那逼真的表情蒙得團團轉,清娘在一邊咯咯笑道:「楊大哥,剛才球砸到的是腦袋,不是肚子……」

    「對對對,是頭疼,哎喲,疼死我了!」楊大官人兩眼一翻,頓時昏了過去。

    沒等他『昏』多久,就感覺十三娘那纖纖玉手在他腰間摸索,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可十三娘並沒有立即開扭,而是在他腰間挑肥揀瘦,這塊不好扭,呃,這塊也不好,嗯,就這塊吧,將就點算了!

    楊大官人頭筋突突直跳,一臉黑線如蚯蚓遊走,沒支撐到十三娘下手,他就崩潰了!嗷叫一聲,飛竄而去。

    紹聖皇后以楊逸與遼國談判有功為名,賞賜了楊逸不少緡錢和綢緞。大家都知道,這是紹聖皇后在安撫楊逸,希望他早點「病」好,回朝辦差。

    在大宋朝,這種事時常有,當年神宗皇帝甚至親以至首相府安撫過王安石。紹聖元年哲宗也親到章惇府上,對宣德門前被辱的章惇加以安撫。

    當然,一般只有朝廷重臣才會享受到這種待遇;

    紹聖皇后隆重的賞賜算是做足了姿態,楊逸也不好再拿捏,老老實實上朝去了。

    再次走進翻修好的金鑾殿,感覺順眼多了,除了禮部尚書范純仁之外,前陣子那些蹦跶出來的舊黨大臣都被清洗一空,便是范純仁也已兩次上書,請求外放,只是不知何故,紹聖皇后連著兩次撥回了他的奏疏。

    每一次清淨過後,都是己方最團結,對方最虛弱之時,同時為了轉移這種清淨帶來負面影響,這時候提出某種大政最為合適。

    從瓦橋關回來時,楊逸就和覃子桂討論過治河的問題,但治河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這就得先解決錢的問題。

    理財說穿了無非就是開源節流四個字,現在大宋的『源』已經開得差不多了,那便只能從節流上想辦法。

    楊逸執著笏板,站在班列裡,他面無表情,如老僧入定,似乎『病』還沒全好。

    這時御使羅城先走到大殿中央,長身一揖,然後正色地說道:「陛下,紹聖皇后,根據戶部最新統計,目前大宋有戶一千九百九十六萬,口四千四百九十一萬。而禁軍加廂軍合計有為一百零二萬人。相當於四十個百姓就要養一個兵。

    去年朝廷歲入一萬二千八百六十二萬貫,而軍費支出高達八千萬貫,拋開去年與遼夏之間的戰爭耗費不算,歷年來軍費支出也都佔去朝廷歲入的六成、甚至七到八成。

    常言道,兵貴精不貴多,太祖開國之時,大宋禁軍加廂軍才三十多萬人,到英宗朝已增加到一百一十萬,熙寧間裁為五十萬,而元祐間廢除保甲法,加上西夏年年來犯,又不得不再度招募,又恢復了百萬冗兵。

    太祖憑著三十多萬軍隊卻能橫掃**,威加海內。而現在大宋空有百萬大軍,卻屢屢陷於被動挨打的困局。由此可見,兵貴精不貴多,此言不虛,。」

    三冗問題一直是困擾大宋的主要問題,其中冗兵又是最嚴重的問題,自仁宗朝之後,歷年來大宋的軍費支出都越過六千萬貫,佔去了財政收入的六至七成。

    朝廷曾多次想裁軍,王安石成功過。後來又被司馬光給廢了。

    誰也沒料到今天羅城會再度拋出這個議題,拿大宋最大頑疾來開刀,雖然他沒有直接言明要裁軍,但既然列舉了這麼多實際數據,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金鑾殿裡頓時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蘇頌悄悄回頭看了楊逸一看,見他仍舊垂著眼簾,一付神遊天外的模樣,彷彿沒聽到羅城說些什麼似的,蘇頌感到欣慰的同時,又暗暗擔心起來;

    別人不知道,蘇頌卻知道羅城提議之事,鐵定和楊逸脫不了干係。但他能安排一個小卒子出來先試試水,這很好。

    蔡京是戶部尚書,三冗問題直接關係到他的錢袋子,因此他責無旁貸地出班奏道:「陛下,紹聖皇后,冗兵問題已迫在眉睫,若是再不加以解決,朝廷歲入再多也難以為繼,去年我大宋應對遼夏兩面夾擊,實際動用的兵力只有二十多萬,便足以應付過去。正如羅御使所言,兵貴精不貴多,在臣看來,大宋保留五十萬大軍,足矣!」

    蔡京說完,殿中更是一片譁然,若按蔡京所言,只保留五十萬軍隊,那就要裁去五十萬大軍,怎麼裁?裁得動嗎?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珠簾後的紹聖皇后悄悄看了班列中的楊逸一眼,見他一付事不關己的模樣,秀眉不覺蹙了起來,她對趙似和聲問道:「官家聖意如何?」

    趙似十分乾脆地答道:「但憑娘娘與眾位大臣作主。」

    紹聖皇后點點頭朗聲說道:「裁撤冗兵事關重大,疏忽不得,各位大臣有何建議,不妨直陳於朝堂之上,以便能商議出一個穩妥之策。哪位大臣先說說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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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8:12:15
第282章 冗兵(下)

    大宋養兵百萬,平均三四十人就要養一個兵,這三四十人中,若扣去無力勞作的老弱,比例更是高得驚人,冗兵已經成為大宋最嚴重的弊病,每年軍費支出佔去歲入的三分之二以上。

    去年由於戰爭,更是達到了驚人的八千多萬貫,這個數字已當於明朝近二十年的稅收總和。

    對於冗兵這個弊政,自仁宗朝開始,一批批大臣就相繼上書請求朝裁軍。可以說裁軍呼聲一直沒有斷過。

    大宋有三冗:冗官、冗費、冗兵。

    與冗兵相比,冗官和冗費的拖累就小得多了。而且經過元豐改制之後,裁撤合併了不少衙門,冗官、冗費的問題得到了很大的改觀。

    現在困擾大宋的,主要還是冗兵問題。

    羅城再次提出裁軍,頓時在朝堂掀起熱烈的討論;

    紹聖皇后讓大家各抒己見,殿前司都指揮使李克史便出班奏道:「陛下,紹聖皇后,我朝養兵百萬,實為不得已,東京周邊無險隘可守,契丹一但攻克三關,便可長驅直入,兵臨東京;

    西夏更是心腹之患,屢屢侵犯關中,凡此種種,非鎮以重兵,不足以震懾敵膽,裁軍之議由來以久,然數十年未決,皆因諸多顧慮,為社稷之安危,為國祚之延續,臣以為裁軍當慎之又慎。」

    李克史的話等於是直接反對裁軍了,他列舉的這些理由。確實也是大宋需要顧慮的方地。

    禮部尚書范純仁接著出班奏道:「如今大宋很多田地荒蕪,耕者稀少,賦稅甚重。國用甚不足者,正因養兵過多之故;

    朝議此事,多說是為了防備契丹。然而契丹國勢已大不如前,我朝自不必再養百萬大軍以備;

    夫取兵於民則民稀,民稀則田地荒蕪,田地荒蕪則賦役重,賦役重則民心離;

    昔年漢武帝舉兵使天下窮困,是為了征匈奴空漠北,如今我大宋不用兵而養兵百萬,同樣使得天下民生困苦。何苦而為是乎?」

    范純仁是個正直的人,他支持裁軍絕不是附和蔡京這些革新派,而是他同樣認為冗兵這項弊政已到了不得處理的時候,否則大宋歲入再多,也不夠用來填這無底洞。

    樞密院副使潘銳出班奏道:「陛下,紹聖皇后,臣以為淘汰過多。人情必然惶惑,士卒難免要起怨懟,雖然國家承平,紀綱素張,但也不得不防;

    若詔令一下。立即全部淘汰,萬一別有用心之人散佈謠言,煽惑百姓,恐有叛亂發生,則天下必將震動;

    到時朝廷為安撫軍心,只能收還淘汰者,而朝廷會因此大失威信,今後再難號令這些驕兵。若是強硬推行,眾怨難犯,梁朝因分魏博之兵,至張彥之亂,此事可為前車之鑑也。」

    中書舍人林希接著出班道:「幾十年來,除了西北之兵,大部分士卒未曾聞金鼓、識戰陣,無所是事而飽於衣食,滋生驕橫懶惰是必然;

    如今入京宿衛的士兵,自己不拿甲冑而讓別人替拿,禁兵分發口糧,自己不背而僱人幫背,驕惰如此,怎能指望他們流汗流血保家衛國?不過是白白耗費國用。」

    刑部尚書何世寬接著說道:「我大宋一遇凶歲,則州郡官吏便以尺度量民之長大,壯健者便招募為禁兵,其次不及尺度而稍怯弱者,則招募為廂兵,官吏招得人多者有賞,百姓因災荒難度爭相應募;

    故一遇凶歲,則留作農耕之人只剩下一些老弱。朝廷說是不收青壯為兵恐之為盜,豈知招募為兵固然使他們一時不至於落草為寇,卻使得他們終生驕惰而空耗國幣;

    自古以來,都是壯健者負責耕作,而老弱者安享閒適,我大宋卻剛好相反,今壯健之人招募為兵後任其無所是事,而老弱者卻要擔當耕作,簡直是豈有此理!」

    朝堂上的爭論可謂是越來越激烈,你方唱罷我又登場,冗兵問題困擾大宋近百年,一直沒得到有效的解決,許多人對此深惡痛絕。

    何世寬提到一點,那就是災荒之年招募青壯為兵是防止其叛亂,這一點在立國初期應該說是適用的,如今大宋國祚已穩,根本無須再這麼做;

    試想不招募這麼多兵,只保留四到五十萬兵力的話,朝廷每年就能節省至少三千萬貫開支,哪怕每年只用節省下來的十分之一備災,即便遇上再大的災年,朝廷也一樣有能力賑濟,讓災民安然度過災年。

    當初王安石變法之中,有多條新法便是衝著軍事方面制定的,對冗兵問題也動過刀子,成效也相當顯著;

    平治年間大宋有一百一十六萬軍隊,到熙寧年間,王安石把軍隊裁為五十六萬八千六百八十八人,到元豐年間稍有增加,也僅六十一萬二千二百四十四人。

    可惜到了元祐初年,新法被司馬光全部費除,王安石的軍事改革還沒有最終成形便告夭折,加上元祐年間黃河時常氾濫成災、西夏年年大舉入侵,這都使得軍隊人數再次急劇增加,如今又達到了一百來萬。

    輪到尚書左丞李清臣出班,只見他凜然說道:「自古善用兵者,可使之赴湯蹈火,如今廂兵與禁兵,有司不敢役,迫不得已暫用之,則謂之借用。那些兵將相互轉告說,是官吏央求於我們,而調兵的公文也稱為請求;

    夫賞賜者是為酬勞也,如今每逢大禮,無功勞而加以賞賜,三年而一遍,所費**百萬,有司不敢有絲毫拖延;

    士兵得賞,不以無功而受祿感到慚愧,反而嫌賞賜得少,比較賞賜的好與差,稍有不如意,則持戈而呼,聚眾鬧事,威脅天子派遣的命吏;

    無事之時尚且如此,可見有多驕橫,士兵之所以敢於如此驕橫,皆因御之不得術,而法制不立也!

    五代之亂,由此而生。五十三年之間,易五姓十二君,而亡國被殺者八人,長者不過十餘歲,甚者三四歲而亡。

    這些君主難道都很愚蠢嗎?其心又豈盼禍亂而不欲長治久安?實不得已也;

    當時東有汾晉,西有岐蜀,北有強胡,南有江淮閩廣吳越荊潭,天下分為十三四,四面環伺,加之中國又有叛將強臣割而居之;

    其君天下者,大都得國未久,威德未治,是以不得不養兵如兒子之啖虎狼,猶恐兵將不為所用,如何還敢制之?

    今大宋立國一百多年,外平僭亂,無敢抗敵之國;內削方鎮,無強叛之臣,天下為一,海內晏然,立國不可謂不久,天下不可謂不廣;

    然而兵不足以威於外而敢驕於內,制度豈能適用萬世,必定日益叢雜,若是一切苟且放任,不圖改良,則與五代有何差異?因此,臣以為,即便整軍有所震動,也需強力施為,不可苟且求安!」

    李清臣的話擲地有聲,按他的意思,那就是裁軍即使會引起一些動盪,也要不惜代價施行下去,否則不等別人來攻打,恐怕就自己就會被拖垮了。

    這場朝議,支持裁撤冗兵,整頓軍隊的人誰都能列舉出一大堆的理由,以證明已到不得不對冗兵動刀的時候了。

    而反對的人,最要是擔心驕兵不可制,一但大量裁撤會引起激變。

    但事實上這種擔心卻有些杞人憂天,這是典型的文人心態,凡事總是思前顧後,怕這怕那,不敢去實行。

    當年王安石開始裁軍時,司馬光、韓琦、文彥博一個二個跳出來反對,理由也是擔心裁軍會引起激變,同時使得國防空虛;

    但結果如何,王安石硬是把一百多萬軍隊裁去一半,被裁掉的超過五十萬人,你見誰敢叛亂了?

    國防空虛那更是笑話,王韶熙河開邊,打得轟轟隆隆,章惇橫掃荊湖,使蠻人至今服服帖帖,神宗五路伐夏,雖然功虧一簣,但那絕對不是因為兵力少,戰力差;

    五路伐夏失敗,只能說是天不佑大宋,王韶病故太早,神宗失去了最理想的伐夏主帥,沒有理想的伐夏主帥是這次失敗的主要原因。

    回頭看看,王安石裁去了五十萬大軍,大宋不但沒有發生叛亂,國防更沒有變得空虛,反而增強了軍隊戰力,一番厲兵秣馬之後,極力向外拓展著生存空間。

    現在李克史等人又拾起當初韓琦那些人的老調反對裁軍,著實讓人無語。中國的歷史總是在不斷的重複,彷彿永遠也繞不開那個怪圈,一次次陷入同樣的泥潭而不可自拔,中國從來不缺少思想家,只是缺少能把思想付諸於實踐的人。

    這場議論章惇沒有發言,楊逸更是如老僧入定,事實上,這次在朝會上拋出這個議題,只是試試水,看看各個大臣的反應。

    現在基本摸清了,目的也就達到了。

    真正要解決問題,絕對不能在朝會上這麼漫無邊際的討論,這樣根本爭不出個結果來。

    特別是裁軍這種敏感問題,最好是由高層擬定詳細方案之後,雷厲風行的貫徹下去。

    就像當初的王安石,有神宗皇帝的絕對信任和支持,裁軍這種看似困難的事,最終卻沒有引起什麼波瀾,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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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兵制(上)

    大宋的決策機制大概可以分為兩種;

    一是在金鑾殿上朝議決策;

    二是由政事堂的執宰會議來決策。

    政事堂的高層會議,只有正副宰相、六部尚書、三寺卿有權參加。其中樞密使屬於宰相級別,自然也有權列席會議。

    天章閣侍講雖是天子近臣,離權力核心極近,但官階卻不高,因此楊逸無權參加政事堂會議。

    朝會一散,紹聖皇后召見楊逸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延春閣外春光明媚,流水映紅牆,高閣幽幽,簾幕輕拂。

    閣內同樣是春光無限,鶯歌燕啼。

    劉清菁香汗細細,媚眼如絲,皇后的盛裝散落在床下,玉體橫陳於羅床之上;

    在一浪強似一浪的撞擊下,她十指緊扣著被縟,妖嬈的身體不住不扭動著,雙眼微閉,櫻唇半啟,發出一聲聲似痛似樂的婉轉呻吟。

    在她螓首高揚雙腿繃直,渾身抽搐著宣洩之後,楊逸猶自不滿足,抓住那晃動不定的碩乳肆意蹂躪,嘴裡蠱惑地說道:「皇后娘娘,咱們換個姿勢。」

    劉清菁還處在半眩暈的狀態,渾身癱軟動彈不得,大聲地喘息著,她淒淒切切地哀求道:「冤家,你饒了我吧,我不行了!」

    「不行也得行。」楊逸說著將她那粉光緻緻的玉體翻轉過來,讓她趴在床頭上,雙手抓住她那柔軟的蜂腰。再次從後面深深的撞入,換來劉清菁一聲哀絕的長吟,秀髮飛揚如雲。

    這妖精的玉門玲瓏小巧。極為可愛,裡面卻豁然開朗,花心很深。等閒人等很難探及;

    但在他猛烈的攻擊下,花心處會有一灘熱呼呼的春水噴湧而出,人讓如同置身於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上,飄飄若仙,找不到東南西北。

    而由於她玉門小巧緊閉,春水卻一點不會外洩,楊逸可以肯定,這就是十大名器中的春水屄。擁有這種名器的女人眼睛通常顯得很濕潤,水汪汪的,顧盼之間給人很嫵媚的感覺。

    劉清菁兩度痙攣抽搐之後,整個人就彷彿神遊天個,恍恍惚惚,嘴裡發出不知所云的喃喃低語;延春閣外的鳥兒在歡快地叫著,似乎也在尋找著自己的伴侶。

    微風掀動帷幔。閣內一簾風月閒了下來,仙鶴嘴裡吐出淡淡的龍涎香,隨著微風輕柔的瀰漫,讓人聞起來神清氣爽。

    「冤家,你若是還不滿足。就把小菊和茉莉也收了吧,這兩個丫頭年紀也不小了,相貌也不差,倒也不委曲你。」劉清菁見他精力旺盛,有氣無力地說道。

    何止是不差,小菊和茉莉可以說是萬中選一的美女,身材窈窕,相貌秀美,就算在美女如雲的皇宮裡,那也是出類拔萃的。

    她們倆是遲早要收的,這兩個人不可能再放出宮去,而且只有收了她們,才能讓她們更好的保守秘密,劉清菁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才主動提出來。

    「下次吧,今天還有正事要說。」楊逸一手在劉清菁身上輕輕撫動、把玩,激情過後,她十分享受這種溫情的愛撫。

    「嗯,那就下次吧,你這冤家也真是的,捷兒的事還沒有個眉目,你幹嘛又在這時候去提什麼裁軍。奴家可告訴你,若是不能讓捷兒順利登基,你提什麼奴家都不同意,反之你能讓捷兒盡快登基的話,你就是要奴家做牛做馬,奴家也沒有半句怨言。」

    「好啊,剛剛饒你一回,你就來威脅我。」

    「啊……冤家,你輕點,奴家不敢了!」碩乳上傳來一陣疼痛和酥麻,讓驕傲的劉皇后連忙討饒。

    楊逸理了理思路,正色地說道:「捷兒的事我會抓緊時間安排,這與裁軍沒有衝突,你別摻和不清。時不我待,我朝必須盡快裁軍,精練士卒,積蓄國力,捷兒若是登基,必定招來朝野猜疑,到時必須有一場空前的大勝來穩住民心,增加咱們的威望,才不會掀起大的波瀾,西夏如今越來越亂,正是最好的選擇,你明白了嗎?」

    「好吧,奴家聽你的,但捷兒的事,你可要抓緊點,趙似在位越久,將來越難辦,你可別不當回事。」

    「行了,咱們身家性命都壓上了,我能不著急嗎?不過事關重大,必須慎重安排,急不得啊!」

    「嗯,你說說吧,裁軍怎麼個裁法?」

    楊逸緊抱著她說道:「政事堂會議我不能參加,你可聽仔細了,到時可別出了差錯,軍制改革得一步一步來,這次主要裁的是禁軍,把四十歲以上的老弱裁去;禁軍只保留三十五萬,這只是第一步;將來第二步還要把所有廂兵裁去,禁軍也只保留三十萬……」

    楊逸把自己這些日子構思的裁軍方案,從頭到尾向劉皇后解說了一遍,等她一一記下了,才告辭出來。

    黃昏時分,首相府的水榭之上,楊逸、章惇、蔡京三人對酌亭中。

    「任之的意思是最終把募兵制改為徵兵制?」章惇放下酒杯,靜靜地望著楊逸問道。

    楊逸沒有立即正面回答,而是笑道:「我朝賦稅比歷朝都重,歲入超過萬萬緡,這是歷朝難以比擬的,但因為實行募兵制,光軍費就耗費了歲入的七八成,再刨去官員俸祿,真正落到國計民生上的款項,每年恐怕不到三百萬貫,相公您試想一下,若是我朝每年能節省下兩三千萬貫投到民生上,大宋將會是何等的景象?」

    章惇並不答話,而是平靜地思索著,募兵制固然有不少好處,它讓軍人從繁重的農耕中解脫出來,成為真正的職業軍人,理論上這樣可以增強軍隊的戰鬥力。

    但從宋軍的作戰水平看來。事實並非如此,宋軍並不比實行府兵制的唐軍戰力強多少,這其中固然有大宋以文御武。分拆軍權等原因在內,但大宋募兵制本身的缺陷也不能忽略。

    其中最大的缺陷就是從軍的年限,百姓應募為兵後。就要到六十歲才能退役;

    其真正有作戰能力的年齡,是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而餘下的二十年就成了老弱殘兵,他們不但失去了作戰能力,而且會成為軍隊沉重的負擔。

    楊逸當初在易水與蕭達林作戰,五萬軍隊中,能挑選出來的精銳不過兩萬人。若是把五萬軍隊都帶上陣,不但不會增加戰力。反而會讓猛虎變成病貓。

    蔡京是戶部尚書,他看問題的角度也多從錢袋子出發,只聽他說道:「從仁宗年間,禁軍一兵之費,以衣糧、特支等通計,一歲約費錢五十貫;廂軍一兵之費,歲約三十貫。

    到如今因物價上漲。禁軍一兵之費,一歲已高達六十貫,廂兵也接近四十貫。按百萬人計,每歲光是軍費支出就接近六千萬貫;

    這還只是正常支出,其它特別支出尚未計算在內。若是連武器研製、軍資轉運、軍屬安置一併算在內。歲支將接近八千萬貫;

    攤到每個百姓頭上,計每人每年要負責兩貫軍貫支出,一些貧困之家,連日常生計都難以維持,卻仍要承擔如此沉重的軍費支出,千古未有啊!」

    聽了蔡京細算這筆賬,連楊逸都不禁暗暗心驚,根據金、銀、糧三樣綜合比算,現在的一貫錢大概相當於後世的300元左右,也就是說大宋百姓每人每年要承擔600元的軍費開支,這是什麼概念?

    後世的中國養兩百多萬軍隊,還包括海軍、空軍這些昂貴的兵種,開支是六千億左右,分攤到十三億人頭上,每人每年承擔的軍費支出也只有四百多元。

    現在大宋光是養百萬陸軍,每人每年就要承擔600元軍費支出。

    在後世一個國家的軍費佔去總稅收的一成已經是非常高了;現在大宋的軍費支出,竟要佔去總稅收的六到七成。因此,兵制改革已到了必須施行的時候了。

    章惇目光如炬,掃了楊逸一眼,說道:「任之還有什麼詳細方略,便請道來吧!」

    楊逸這才接著說道:「保甲法重施近三年以,如今共得保甲和鄉兵二百二十多萬,雖然離熙寧頂盛時的七百二十萬還有些差距,但已經足夠了;

    從去年的考核來看,保甲的戰力已經不下於內地禁軍,這次裁軍之後,為彌補地方守備軍的不足,需要之時,可從保甲中就近徵調善戰者參與守備地方……」

    這一點與唐朝的府兵制有些近似,保甲平時並不脫產,只有戰時才徵調,平時郡縣之中似乎沒有一兵一卒,但官府一聲令下,就能聚集起相應的兵力。

    當初王安石施行保甲法,是不是為廢除募兵製做準備,這個誰也不知道,但保甲法卻確確實實給施行徵兵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在這裡咱們就不得不說說保甲法的具體內容了:

    一,十家為一保,五十家為一大保,十大保為一都保,同保不到五家的,歸到地保。有從外入保的,就收為同保,等十家才另設置為保。

    二,每保設置保長一人,每大保設置大保長一人,讓主戶有能力的人充當。每都設置都保正一人,副都保正一人,讓眾人心服的人充任。凡任保正的正副保長,都要通過選舉。

    三,每戶有兩個男子以上的,先由一個人為保丁,附保兩個男子以上,有其他的男子而且健壯英勇的也附在其中。

    四,凡不在禁止範圍內的兵器都許保丁使用。

    五,每一大保,每夜輪五人防盜,凡是抓捕所繳獲,賞給抓捕者。

    六,凡是同保中有犯強盜,殺人,放火,強姦,搶奪人口,參與妖教,製造存放毒藥等罪的,知情不報的罰,但不是法律所不允許的,不能告發。

    七,有窩藏強盜三人以上,經過三日以上的,鄰保即便不知情,也要給予失查之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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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兵制(下)

    熙寧年間有關訓練保甲方鄉兵的情況大致如下:

    熙寧二年(1069年)十一月,開始設立《府界集教大保長法》,用王中正,狄諮提舉府辦教保甲大保長;

    總合二十二縣建設教場十一所,大保長共二千八百二十五人,每十人學習一種武藝,設教頭一名。

    總共禁軍教頭二百七十名,都教頭三十名。使臣十名。弓按八斗,九斗,一石分為三等,弩按二石四斗,二石七斗,三石分成三等;

    騎馬射擊按九斗,八斗分為二等,那些勇力超群的人作為超等。

    熙寧三年,大保長武藝學成,便建立團教法,以大保長為教頭,教練保丁,凡是一都保相近的分成五個團,靠近該團都副保正所住的空地集合訓練他們。

    用大保長中武藝學成的十人連續教練,五天輪一遍。將他們的壯丁分成五部分,用其中之一作為騎兵,二部分是弓,三部分是弩。

    府界法修成,便推廣到三路,各設文武官員一名提舉;

    河北就是狄諮,劉之至;

    陝西就是張山甫;

    河東就是黃廉,王崇拯。

    用儲備庫藏豢養義勇保甲的錢糧供給他們的費用,這年,引導府界武藝演成的保甲,由神宗皇帝親自檢閱,錄用能幹的人,其餘的賞賜錢帛。

    熙寧四年,將五路義勇改成保甲,那年。府界,河北,河東。陝西路聯合考核保甲,都保共三千二六十六人;正長,壯丁共六十九萬一千九百四十五人;

    每年比過去費用節省緡錢一百六十六萬一千四百八十三。每年耗費緡錢三十一萬三千一百六十六,而集中訓練的賞賜錢一百多萬不算在內。

    到熙寧九年,(公元1076年),義勇,保甲以及民兵共有七百一十八萬二千零二十八人。

    王安石施行保甲法,成效顯著,開始時將保甲用做巡警,而盜賊都沒有了。之前在京城周圍的群盜,搶劫殺掠,每年動不動就有兩三百起,到這時就一個也沒有了;

    僅長野一縣,捕獲到京城附近被保甲趕出來的大賊,就有三十人。

    接著是用他們做民兵,才開始訓練時。人們的議論沸騰,當教授的技藝學成後,竟能超過正規軍隊,獎賞所需要的錢,都是從往年的財政結餘以及禁軍缺額所節省出的錢中支出的。沒有費戶部一點錢;

    司農卿親自參與這事,督察檢查極為精細,縣令有人強迫保甲買服裝的,都予以處分,因此保甲法施行情況還算是可以的,獎勵既然豐厚,而且經過武試以後,武藝高強者可以陞官,或免除部分稅役。

    另外保甲們去參加訓練,也沒有白去,每月供應錢三千,平均每天得錢百文,東京城裡打散工的苦力,每日的報酬最多也只是百文錢。

    而且每日提供保甲糧食,官府給予兵器,戰袍,又準備好銀碟,濁酒作為犒賞。仕宦和有人力的家庭,子弟們都高高興興的前去了。

    訓練時間是按各地的實際情況而定,通常是每年的冬季到來年春耕前的農閒時間,最大限度地減少了對農業生產的影響;

    可以說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朝廷有了可戰之兵,百姓農閒時也有了額外的收入。

    王安石的保甲法實行了十多年,元祐年間雖然被司馬光廢除了,但基本的根基仍在,所以到紹聖元年重新施行起來,就簡單了許多。

    當然,保甲法本身也有很大的缺點,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家庭生活,而且它實行的是嚴密的戶籍管理,和連坐責任制,這會讓整個農村社會變得比較封閉,百姓生活在一種嚴密的體制裡面,人們的精神無形中處在一種壓力之中。

    因此楊逸並不支持全面推廣保甲法,目前在河北、河東、陝西這些邊境地區,施行勉強算是利大於弊,但作為一個過度階段,保甲法是有必要在上述地區施行的,這些意見他都一一和章惇、蔡京闡明。

    他最終的目標,是施行義務兵制度,在義務兵制度之上適當加入募兵制度。

    內地的駐防部隊,一率由義務兵來擔當,從十八到二十二週歲的青壯中征招,服役期四年,服役期間免除家庭部分稅賦,開設文化課,教士兵識文算數、傳授相應的技術、技能。退役時朝廷給予相應的補嘗。

    服役滿四年的義務兵,訓練有素、武藝高強的一部分募為僱傭兵,僱傭兵最高受僱年限為三十七歲,除非能晉陞為軍官將校,否則年滿三十七歲必須辭退。

    京城的防禦和對外作戰,主要就由這部分募兵承擔。兵力保持在三十萬左右,這麼做主要是為了保證宋軍的整體戰力。

    若能把這套方案實施下去,朝廷每年的軍費開支,就能壓縮在兩千萬貫左右,節省下來的幾千萬貫可投到國計民生上去。

    要想順利實施義務兵制,這很難,但當初王安石推行保甲法,同樣非常難,反對的聲浪從未斷過,但王安石卻做成了。

    還是那句話,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朝廷只要先進行幾年的宣傳,頒佈相應的法令,完善相應的配套機制,提高百姓的國家意識,改善軍人的社會地位,增加軍人的榮譽感等等,這樣才可能征到義務兵。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但必須從現在做起。

    有關這些情況,楊逸、章惇、蔡京三人整整討論到了一夜,其中也有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第二天,三人都是頂著一雙兔子眼去上朝的。

    政事堂的高級會議楊逸沒有資格參加,但這有什麼關係呢?現在第一步只是裁軍而已。至於義務兵制,那要慢慢來,不急。

    第一天政事堂的會議結束之後。傳出四條最新詔令:

    一,調西北兩萬禁軍入京。

    二,皇宮用度縮減三成。今後一切郊祀、慶典用度從簡。

    三,楊逸以天章閣侍講兼樞密院都承旨。

    四,殿前司都指揮使李克史,遷兵部侍郎,秦鳳路經略安撫使王文振,調任殿前司都指揮使。

    樞密院現在的正副使,分別是許將和潘銳,楊逸這個都承旨的官職。大致相當於樞密院的第三號人物,正五品上階,掌承宣旨命,通領院務。

    樞密院共分十二房,分別是北面房、河西房、支差房、在京房、校閱房、廣西房、兵籍房、支馬房、小吏房,民兵房、吏房、知雜房。理論上各房的知事他也可以管管。

    元豐改制時,樞密院可以算是唯一沒有動到的部門了。當時也有人上書請撤樞密院,將兵權交還兵部,神宗皇帝答道:「祖宗不以兵柄歸有司,故專命官統之,互相維制。何可廢也?」

    樞密就此可得以保留了下來。

    樞密院平時沒有一兵一卒,但卻掌握著全國兵馬的調兵權、發佈作戰命令。以及六品以上至三品以下之武職任命,遷補、考績,磨堪等事宜。極力非常大,整個機構近似於後世的總參。

    憑楊逸的戰功兼任樞密院都承旨,誰也說不出什麼不是,至此,他就算正式介入軍方的核心部門樞密院了。

    最新頒佈的這幾道詔令,其實就是在為裁軍作準備。

    特別是精先兩萬西北軍回京,就是為了為以防不測。這次裁軍將按幾個步驟進行,今年要完成第一步,全面淘汰禁軍老弱,只保留三十五萬人。

    目前禁軍總人數為五十六萬,也就是說今年要裁軍二十一萬人。

    第二步,到第二年要裁去京畿、河北、河東、陝西幾路共二十萬廂軍,地方防務暫時交由保甲鄉兵負責。(大致近似唐朝的府兵,有事就徵調。)

    第三步,到第四年全面裁撤廂兵,罷保甲,改征三十萬義務兵駐防地方。

    不管是禁兵還是廂兵,裁撤下來後,一次性補償每人七十貫安家貫,由地方官府安置,提供土地,免稅五年。(湖南、湖北一帶目前地廣人稀,有大量肥沃的土地,正好讓他們去開發。)

    此外,還有一系列法規相配套,比如從新實行置將法,每將人數從一千人起不等,根據駐防地的實際情況而定,地勢險要的人數就多些。

    置將法的好處在於,它改變了原來更戍法士卒輪換頻繁,勞民傷財、將不識兵、兵不識將的弊端。

    置將法實施後,士兵和將領都固定下來,不用經常輪換,兵識將,將識兵,平時訓練在一起,戰時也是由熟悉的將領指揮;

    更重要的一點是,地方州府再無權干涉軍隊事務。像原來楊逸在環州時,可以指揮駐防環州的兵馬,實行置將法之後,便不行了;

    軍事防務將全由駐防將領負責,所有的軍隊只聽從樞密院調遣;地方官只管政務,不得再插手軍事,這就避免了外行指揮內行的荒唐事發生。

    初步核定為,東南置十五將,主要負責江南及湖廣一帶的防務;禁軍兵力五萬。

    京畿、河北共置四十將,禁軍兵力共計十五萬。

    河東、陝西、四川共置四十五將,禁軍兵力也是十五萬。

    今後兵制改革完成之後,義務兵再另外置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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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紅顏如醉

    離皇宮宣德門不遠,便是東西教坊司,大片的私家妓館也擠身其中;

    黃昏時分楊逸打馬經過,樓上紅顏嬌笑,綠影香風,姑娘們春衫薄薄,水袖飄搖,見了他這個俊俏郎君,紛紛嬌聲招喚,頻送秋波。

    樓角斜陽殘照,紅霞渲染,樓下香車寶馬,人流如織,尋芳客絡繹不絕而來,柔柔的晚風中,傳出陣陣悠揚的琴樂,姑娘們婉轉地唱著:

    昨夜風狂雨驟,

    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捲簾人,

    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

    應是綠肥紅瘦……

    清娘的這些小令清新婉約,一經傳出,頓時風靡一時,特別是清樓妓館裡的姑娘尤愛傳唱;

    從宣德門到景明坊,這段不遠的路程,楊逸就聽到至少十家妓館裡在唱清娘的詞作。而她天下第一才女之名,已沒人再有疑議。

    楊逸剛在自家門前下馬,清娘便提著裙裾迎下台階,嬌俏的臉上帶著微笑、帶著企盼,柔情脈脈。

    甚時躍馬歸來,認得迎門輕笑。

    腦海中浮上這樣的句子,楊逸也不自覺地露出一臉溫情的笑容,伸手撫了撫少女的頭髮說道:「清娘,怎麼又在門前等著?」

    「楊大哥把書帶回來了嗎?」清娘答非所問,仰頭看著他,那璨若星辰的眸子滿是渴望。

    楊逸含笑從馬鞍上取下一個布袋交給她,清娘接過連忙打開來看。然後一把捂在胸膛,視若珍寶。

    「謝謝楊大哥!謝謝楊大哥!」

    「清娘,記著。以後咱們之間不用說謝謝,走!回去!」

    楊逸把馬交給門子,帶著一臉欣喜的清娘進家。院子裡灑落一地的夕陽餘輝,高高的水車悠悠地轉著,池子裡的噴頭灑出一片片團團的『荷葉』;

    黃昏的蝶兒在花間翩翩起舞,大概正在尋找夜宿的枝葉。透過家中的院牆,可以看到高高的豐樂樓如雲峰繚繞在晚霞輕煙裡。

    晚飯過後,楊逸在書房裡抄書,清娘則在燈下專心地讀書,她剛剛沐浴過。秀髮還沒有完全乾,身上有一縷淡淡的清香,燈下看美人,婉約如月。

    清娘愛書如命,但市面上能搜到的書有限,所以她就把主意打到楊逸身上。對清娘的請求,楊逸哪裡捨得負了她心意;

    以他現在的身份。可以接觸到所有的皇家藏書,裡面有許多民間沒有的珍貴孤本,於是他便一次借幾本回家,讓清娘抄錄收藏,在清娘所有的藏品中。書籍佔去了大半。

    楊逸抄了半個時辰,手腕發酸,他停下筆說道:「清娘,妳也歇歇吧,不要忘了我說的,看書一次最多只能看半個時辰,就要停下來歇歇,否則將來眼睛會壞掉的。」

    清娘「嗯!」了一聲,卻連頭也沒抬,這丫頭,每次得了新書總是如此,楊逸走到她背後,一把將她抱起來。

    「呀……楊大哥,你讓我多看一會兒!」

    「不行!妳再不聽話,以後我就不幫妳借書了。」

    「好吧,我聽楊大哥的。」

    清娘噘了噘小嘴,將頭依偎進他懷裡,倆人站在窗前看著天邊的下弦月,月亮旁邊,是繁星點點,淡淡的雲彩在夜空中悠悠地游。

    楊逸將頭埋在她的秀髮裡,沉醉於那縷淡淡的香味中。

    一會兒之後,清娘轉過她那盈盈的身子,玉臂攬住他的脖子,溫潤的香唇一下子吻了上來……

    自從那夜在田莊有過一次長吻之後,清娘心身已經徹底向他敞開,如今情深繾綣之時,她常會主動索吻。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曾開。』雖然楊逸一直說她還小,但這年頭十四歲嫁人的也不在少數,許多名士最是喜歡荳蔻年華的少女,清娘愛讀書,多少受些影響,認為自己也可以圓房了。

    少女的吻清甜如蜜,細細的嬌喘中,紅顏如醉,眸光似水,玉鼻香腮無處不堪憐,楊逸一手輕撫著少女腰間的冰肌玉骨,深深地回吻著她。

    清娘婉轉回應著,嬌軀不自覺地輕輕扭動起來,感覺到他那隻溫暖的大手正在緩緩上移,她的喘息不禁變得更加急促;

    待到那小小的鴿乳被握住,乳房上那小小的櫻桃傳來醉人的酥麻,清娘忍不住發出一聲柔婉的輕吟。

    按楊大官人的說法,適當的撫摸有利於少女的身體發育,除了最後一關,他已不介意對她輕憐蜜愛、親吻撫摸。

    「楊大哥,要……要了人家吧!」清娘的嬌軀柔若無骨的纏在他身上,嘴裡發出一串夢幻般的輕語,紅透的香腮粉頸美麗如霞。

    楊逸輕吻她那醉人的香腮,笑而不答,軒窗外的鉤月悠悠流轉,池塘裡幾串蛙聲給清夜增添了幾分寧靜。

    清娘的小嘴兒又噘了噘,帶出小小的委曲模樣。

    楊逸輕輕捏了捏她的瓊鼻,安慰道:「快了!清娘別忘了,咱們可是拉過勾的。」

    「好吧,那楊大哥今夜要抱著人家睡。」

    「呃……當然!」楊逸笑得一臉和煦,心裡卻暗暗發苦,少女的玉體固然美如玉雕,冰肌玉骨玲瓏有致,讓人愛憐不已;

    但能看能摸不能吃,他剛才就被勾起一腔邪火,正打算等下去找韓狐狸好好泄泄火呢,這下……

    「對了清娘,剛才我抄半個時辰手腕就發酸,妳平時抄這麼多書,恐怕更累,明天好好休沐,我去給妳找兩個識字的丫環,就讓她們專門負責幫你抄書,這樣妳就不用這麼累了。」

    「楊大哥,人家不累,自己抄錄一遍記得更牢,不用再僱人了。」

    「不行!皇家的藏書浩如煙海,妳一個人抄非累壞不可,而且也太慢,妳不想多抄錄幾本嗎?」

    清娘一想也是,便答應了,對於愛書的人來說,恨不得馬上把所有的書加以收藏,這是人之常情。

    這一夜,楊逸抱著清娘睡,苦苦煎熬了一夜。

    第二天老早他就起床,讓家裡的僕役找來人牙子,可連找了兩個牙婆,一聽說要找識文斷字的丫環,都有些為難。

    這年頭能讀書的男子都不多。女子更別提了,即便牙婆們人面廣,這種女子也是可遇不可求,偶然有大戶人家被抄家,那樣的女子固然識字,但也極為搶手,轉眼間不是被別的大戶收去做妾。就是被賣入青樓妓館。

    青樓?楊逸想到這立即有了主意,青樓女子絕對是時下識字率最高的女性群體,到青樓找準沒錯。

    他一個人打馬來到舊曹門街的宜露坊。

    蘇鳴佩今日挽著明媚的墜馬髻,穿著大袖對襟羅衣,小蠻腰上束著曳地長裙。身姿曼妙如陽春的楊柳枝;

    明眸皓齒,粉頸細長如玉;顧盼之間春波橫臥,道不盡的瀲灩風情。

    聽了楊逸的來意,她嫣然一笑,將玉盞送到楊逸嘴邊說道:「大人但有所命,奴家豈敢不從,畫眉她們幾個隨奴家也讀過幾本書,抄抄寫寫倒不成問題,大人看上哪個,儘管帶去。」

    蘇鳴佩大概是剛起床不久,還帶著一些慵懶之態,不由得讓人想起了『床』這個字眼。

    小窗外一樹杏花明媚,恍若江南的小橋水流杏花天。

    靜靜的廳中,屏風飛雙蝶,暗香輕浮動。

    「那就多謝鳴佩姑娘了!」楊逸接過玉盞,美酒入喉醇香四溢。

    「大人折煞奴家了,若非大人照應著,奴家在這京城裡,怕是難有立足之地,奴家正不如何報答大人呢!」

    楊逸一身赭衣繡袍,腰繫藍田玉帶,俊逸之中不失英武,加上他轟傳天下的才氣名聲,鳴佩看在眼裡,芳心期期,想起他那日連下兩城的雄風,眸光不禁微微蕩漾。

    「哈哈,咱們好歹是同鄉,照應側個是應該的,鳴佩姑娘不必記在心上。」

    「那可不行,奴家豈能知恩不報。」

    鳴佩如小鳥依人,嫣然靠在他身上,那淡黃色抹胸裹不住的酥乳一片雪光玉色;

    她再次將玉盞斟滿後,卻不再送到楊逸面前,自己檀口一張,將酒含入口中,雙眸盈盈一盼,將酒送來。

    楊逸還真沒這麼喝過酒,微微有些愕然,鳴佩那溫軟的香唇終於湊上來,嫵媚的臉上春情幾許,這三月陽春,本是萬物生機勃勃的季節啊。

    醇酒入喉的同時,楊逸還品到了一條蓮花香舌,一個掠奪式的長吻,美人喘息難定,酥胸上下起伏,妖嬈的玉體也揉入他懷中。

    楊逸從未想過做什麼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昨夜被清娘勾起的一身邪火還未熄滅呢,鳴佩這不是自找蹂躪嗎?

    「大人,可是嫌棄奴家這風塵俗色?大人……」鳴佩的聲音柔媚得彷彿是水波在流動,婉轉於他懷中。

    上次她也是主動投懷送抱,楊逸對她的美色竟是興趣寡寡,飄然而去,這多少讓她有些難以釋懷。

    「鳴佩姑娘國色天香,何出此言,哈哈哈……」

    「哦……」就在這時,鳴佩感覺到一隻大手探入裙底,沿著玉腿游了上來,檀口之中不禁發出一聲嬌吟。

    楊逸發覺她裙下竟是空空如也,別無寸褸,入手處便是桃源芳草萋萋,不禁讓人熱血上湧,另一隻手便也探入她的抹胸,捉住那一對溫軟的酥乳百般撫弄。

    「大人……嗯……」

    鳴佩媚眼如絲,喘息輕吟,嬌軀輕輕扭動,玉腿主動張開以容納他那隻尋幽探秘的大手。

    不一會兒,寂寂的小廳內便傳出一陣陣的清歌,美人嬌聲吟唱如黃鶯恰恰啼,彷彿是在提醒人們:

    春光都一晌,

    行樂當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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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一城煙花‧一城玫瑰

    樞密院,職方館。

    職方館和內侍省管轄的皇城司,勉強算是大宋兩個具有間諜性質的機構。

    皇城司性質有些接近明朝的錦衣衛,由太監主理,只對皇帝本人負責,但其勢力範圍只侷限於京城,與明朝的錦衣衛相差甚遠。

    職方館掌地圖測繪,軍機檔案,同時亦為對外情報機構。主要負責對遼國和西夏的軍事情報斥探和收集整理。

    目前職方館組織算不得嚴密,效能也不高,情報來源主要還是靠邊軍暗探收集後總匯上來,真正轄於司方館的間諜並不多。

    楊逸本人不喜歡明朝的那種特務政治,因此對皇城司的勢力不出京城他是樂見的。

    但對職方館的能力卻有些不滿,一條準確及時的情報,往往能左右一場戰爭的勝負,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當初他一到環州,首先做的就是加強環州的諜報能力,就源於此。

    這次來樞密院,也不例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燒到了職方館來。

    職方館知事鄧宏小心翼翼地在旁邊賠著笑臉,有關遼夏的最新情報都捧到楊逸案頭,楊逸一份份地查看:

    遼國調動契丹本部的十萬精銳,由南院大王蕭特末率領出擊漠北,長轄底率部沿烏魯古河退避北海。

    西夏再次向遼國請求和親,遼國未作答覆。

    『賀蘭賊』攻陷鳴沙城,向西夏窮苦百姓開倉放糧十萬石。

    西夏外戚梁格方出任中書令。

    佔領黑水鎮燕軍司的往利乞光擊退前去圍剿的乞力剛。

    看完這些情報,楊逸眉頭直皺,對職方館更為不滿,因為這些情報基本上都是他已經知道的。

    他淡淡地問道:「鄧知事,職方館本身有多少諜報人員?」

    「楊大人,職方館只有少量深入遼夏測繪地圖的人員,情報收集主要是由邊軍斥侯上報。」

    見到楊逸皺眉,鄧宏更加謹慎,楊逸的職能可通領院務,也就是說什麼事他都可以管管,雖然最終決策不是他,但誰也不敢將他當作打醬油的。

    「鄧知事,你認為職方館應該如何加強軍事情報收集?」

    「這……」

    「這樣吧,鄧知事你思量一下,明天擬個方略給我,沒問題吧?」

    「是,楊大人。」

    楊逸倒也不是真指望鄧宏的方略,只是想摸摸他的能力,職司館今後將舉足輕重,知事一職尤為關鍵,若是鄧宏能力還行,他會加以拉攏。若是不行,楊逸一定會千方百計換上自己的人。

    官場之上千萬不能被孤立,楊逸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他一直十分注重培植自己的官場人脈,拋開軍方不說。自己的同年中,有些是主動投靠他,有些是他看上對方的能力而刻意拉攏,不算覃子桂,楊逸已經培植了十一人。

    以楊逸的聲望,官場中想投靠他的人多如牛毛,他之所以選這十一人,是因為確知這十一人能力不錯。

    但現在這些人官位還都太低,大多還是在地方任知縣,暫時還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這就使得他更加著重於朝中的人脈,除了加強與蔡京、林希等人的私人關係外,他也儘量舉薦一些有能力的人,這樣才能把根扎得更牢。

    像職方館知事這樣的職位,現在還不見得多重要,但等職方館的職能加強之後,知事就相當於後世老美的中央情報局局長,這麼敏感的位置,楊逸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第二天鄧宏的『策劃書』遞到了楊逸的案頭。楊逸看了一下,感覺沒什麼新意,立即決定暫時不動職方館。

    現在職方館知事的位置還不太引人眼紅,正好先安插上自己的人,到時再策劃加強職方館的職能,把它變成一個組織嚴密,諜報能力強大的情報機構。

    楊逸有意讓馬漢卿把持這個職位,馬漢卿在環州時幫他訓練、管理過間諜和特戰隊員,積累了一定的經驗;

    唯一麻煩的是,現在馬漢卿的官階僅是八品上階,而職方館知事是六品上階,怎麼把馬漢卿的官階提上來,這倒需要費些心思才行。

    散班後,楊逸打馬過御街去赴宴,這次請客的是劉宇和萬世芳這兩位集賢院的『老相好』,劉宇現在做了吏部郎中,從六品。

    萬世芳調到了大理寺任少卿,正六品。

    品級不算高,但位置很關鍵,這自然有楊逸的功勞在內,兩人這次宴請便是稍表心意。

    行到州橋附近時,透過熙熙攘攘的人流,他忽然看到清娘帶著丫環小艾,站在對面的柳蔭牙道上,正在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交談;

    那少年長相頗為儒雅,一襲青衫,腰繫白玉珮,身邊帶著僕役,一看便知是富貴子弟。

    清娘和他似乎談得挺投機,楊逸本已勒停馬匹,想想還是算了,自己這是要去赴宴,帶上清娘不太好,更不打算再去和她打招呼;

    至於她和誰交談,楊逸才不會去管束,對清娘,他有足夠的信任。

    楊逸一夾馬腹,剛要離去,便聽到有人叫喚,他尋聲望去,卻見是吏部侍郎趙挺之的車子在身邊停下,他本人正掀著簾子笑吟吟地和楊逸打招呼。

    楊逸連忙拱手答道:「竟是趙大人大駕!失禮了,失禮了。」

    「楊大人太客氣了,楊大人這是打算前往何處?若是得閒,不如到本官家**飲一杯如何?」

    趙挺之五十多歲,個子高瘦,高顴長鬚,給人一種很嚴肅的感覺,他也屬於革新派,剛升任從三品的吏部侍郎不久,對楊逸卻挺是客氣。

    楊逸再次拱拱手答道:「趙大人肯垂教,本該前往聆聽,只是在下已和兩位故交約好敘舊,只好改日再到府上討教了。」

    「使得!使得!楊大人什麼時候肯大駕光臨寒舍,本官必掃榻以待。」

    兩人正敘話,大街對面的清娘偶然抬頭看到了楊逸,俏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清娘向那少年一福,說了句什麼,便要往這邊而來。那少年伸手抓住她的袖子,楊逸聽不到他對清娘說些什麼,但能看到他滿是不捨的神色。

    「楊大哥!你怎麼在這兒?」清娘終究是過來了,臉上盡是喜悅之色,等看清旁邊車上的趙挺之,她又連忙斂衽福道:「趙伯父,清娘不知您也在此,失禮了!」

    楊逸臉上含著笑,靜靜地看著清娘和趙挺之對答,不作任何表示,這時那個少年也走了過來,忐忐忑忑地給趙挺之施禮道:「孩兒拜見父親大人。」

    趙挺之嚴肅地說道:「天章閣侍講楊大人當面,還不趕緊上前拜見。」

    那少年又連忙轉身向楊逸一拜道:「楊大人在上,小子趙明誠有禮了。」

    聽到『趙明誠』這個名字,楊逸暗暗皺了皺眉,臉上笑容不變地說道:「明誠不必多禮,請起,請起。」

    趙明誠直起身來,飛快地瞟了楊逸一眼,眼神複雜無比,楊逸權當沒看到,又和趙挺之聊了幾句,便帶著清娘告辭。

    從清娘叫趙挺之伯父看來,當初李格非與趙挺之的交情應該不錯,顯然,清娘和趙明誠也是以前就認識。

    現在的清娘荳蔻初開,娉娉婷婷如仙姿謫凡,坊間處處在傳唱她的詞作,才女之名響徹京城;

    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連新科探花郎農實秋都是她的『粉絲』,趙明誠對她傾心並不奇怪,但歷史已不是原來的歷史,兩人還可能成為夫妻嗎?

    「清娘,出門怎麼不坐車?」楊逸牽著馬,和清娘漫步前行。

    「楊大哥,剛才……」清娘表情有些忐忑,剛才趙明誠抓她的袖子,楊逸是看到了的,她難免有些不安。

    「哈哈哈!剛才我只看到,一隻美麗的蝴蝶急切的想向我飛來。」

    「楊大哥,你沒生氣吧?人家和他沒什麼的?」清娘還在努力解釋著。

    楊逸感覺有些好笑,他根本沒把趙明誠當回事,別說一個,來十個楊逸也沒把他當盤菜。

    楊逸不說話,伸出小指,輕輕地勾住清娘的小指,含笑看著她,一切盡在不言中。

    清娘如釋重負,長長吁了一口氣,嘴角兒微微翹了起來,露出一抹清純的笑意。

    楊逸注意到她笑起來時,雙腮上浮現出兩個小小的梨窩,煞是惹人憐愛。這兩個梨窩以前並不明顯,是隨著她漸漸長大而慢慢顯現出來的。

    「清娘,妳還沒回答我呢,出門幹嘛不坐車?」

    「人家喜歡慢慢走嘛!」

    「可萬一被妳的粉絲認出來,擁上來圍觀怎麼辦?」

    「楊大哥又取笑人家!哼!不理你了!」

    「妳理,或者不理我,我的手就在妳的手裡,不捨不棄;妳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駐進妳的心裡……」

    楊逸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空寂的感覺。

    清娘悠然轉身,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邊,靜靜地看著他,眸子裡浮上一層朦朧的霧氣,她的小指還和楊逸的手指緊緊勾在一起,如同三生的情鎖,鎖住生生世世。

    楊逸依然含笑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城煙花,一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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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裁軍

    半個月之後,從西北調回的兩萬大軍到達京城,領軍將領分別是種建中(即種師道)、劉武、姚雄。楊逸代表朝廷迎出城二十里犒軍。

    這三人都是西北軍中生代將領,年齡都在三十至四十歲之間,已具備獨擋一面的能力。

    西北戰爭長期不斷,磨礪出了大量善戰之將,諸如折可適、種樸、郭成、苗授、張誠、劉安、姚古等等,這些人都是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每個人的履歷表上都是血跡斑斑,絕對沒有一個是繡花枕頭。

    可以說,除了開國時期,這是大宋將星最為閃爍的年代。若能做好軍制改革,使他們不再受到以文御武的『禍害』,這些人每一個都可能成長為威震一方的名將。

    剛一見面,劉老虎不管別人如何,自己先衝上來,轟然行了一個軍禮,然後眉開眼笑地嚷道:「大人!人生若只如初見,老虎仍跟大人香臀,衝過橫山搶婆娘,蹂躪梁太后十八遍……」

    自從蘇鳴佩憑借一曲《木蘭花令》奪得新一屆花魁之後,這『人生若只如初見』的詞句便轟傳天下,時人一談及楊逸,便會問是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楊任之嗎?

    蘇鳴佩也因這首《木蘭花令》身價百倍,名揚天下。這好好的一首詞,今天被劉老虎篡改成這樣,讓楊逸直翻白眼。

    「什麼亂七八糟的,滾!」楊逸大腳飛出。踹在劉老虎的香臀上,這傢伙捂著香臀跳得像只癩蛤蟆。

    種建中和姚雄等人不禁轟然大笑,場面熱烈之極;

    種建中與楊逸幾次並肩作戰。蒙雲谷大戰、環州大戰、錫翰井奔襲戰,倆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算多,但那生死戰陣中結下的情誼卻很真摯。少不得好生敘話一番。

    姚雄是第一次相見,他身材魁梧,目光如炬,一對大刀眉給人殺氣騰騰的感覺,熙河路離環州比較遠,楊逸與他一直沒有機會見過面,但彼此之間也算數次配合作戰過了。

    可以說,正是楊逸發起的一場場大戰。才使得姚雄這麼快在西北軍嶄露頭角,威名響徹西北;

    因此姚雄對楊逸還是很有好感的。加上楊逸有意親近拉攏,倆人很快便變得熟絡起來。

    最後穆蘭花突然從隊列中跳了出來,英姿颯爽地給楊逸行了個軍禮,接著有些怏怏地問道:「大人,這次調我們回京,是不是不走了?」

    「哦。是咱們一箭射倒仁多保忠的花木蘭啊!那你還想不想走呢?」楊逸含笑打趣道。

    「我自然是要聽大人……呃,聽朝廷調遣。」

    「既然願聽從朝廷調令,那就好,走不走到時朝廷自會安排,對了。漢卿他們還沒有消息。」

    楊逸最後突然加了一句,穆蘭花悠的一下,臉就紅了,惹得大家又是一陣轟笑。

    城外的軍營早已準備好,楊逸陪他們暢飲了一番,這才回城。

    第二天,朝廷正式頒布裁軍詔令。

    城北一處捧日軍營中,楊逸帶著樞密院、戶部、御使台組成的一隊吏員飛馬而入。負責裁軍的人員之所以由三個部門組成,主要是為了防止有人弄虛作假。

    數千捧日軍士卒不得著甲,不得持武器,空手靜立於校場之上,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直到楊逸和營中將校交涉過之後,帶人登上點將台,下面「嗡嗡!」的聲浪才平靜一些。

    楊逸手按刀柄,站到台前,目光凜凜地望著台下數千士卒,開聲吼道:「朝廷的裁軍詔令,相信你們也知道了,現在我再重複一遍,你們中凡是年齡在三十七歲以上者,或身有傷病不能再適應作戰者,都將會被裁撤掉;

    被裁撤掉的士卒,可當場領取七十貫安家費,以及退伍證明。記住,這張退伍證比那七十貫更重要,你們一定要保管好;

    憑這張退伍證,你們將會得到地方官府的妥善安置。每個退伍軍人,地方官府將會劃撥不少於一百畝的土地給你們,具體數量將根據你們家屬的人數而定,家屬超過五口人的,每多一人,朝廷會多劃撥二十畝土地,並且免五年賦稅。

    兵部將會在安置點比較集中的州縣,設立『退伍軍人安置司』,這個衙門直屬於兵部,不受地方官府管轄,主要是為你們服務。

    地方官府對你們若有故意刁難、少發土地、巧立名目、巧取豪奪等行為的,你們可以拿著退伍證到附近的『退伍軍人安置司』投訴;

    一經查實,朝廷會立即對地方官員加以處罰,保障你們的權益,都聽明白了嗎?」

    楊逸吼完,校場上「嗡!」的一聲,又響起陣陣的議論聲。

    朝廷這次對裁撤人員的安置條件,可謂是前所未有的優渥,有些年老不想當兵的心動了,當然也有人不願意,或是即將面對新環境而忐忑不安的。

    楊逸不理他們怎麼議論,不管他們願與不願,朝廷詔令以下,該裁的必將全部裁掉。

    他一聲令下,隨行的吏役抬出一箱箱的銀子和銅錢,往點將台上一擺,銀光閃閃,銅「臭」瀰漫。

    台下頓時又靜了下來,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錢箱。

    楊逸再次大吼道:「大伙聽好了,下面點到名字的士卒請往左邊站。」

    楊逸吼完一揮手,早已準備好的樞密院兵籍房吏員,拿著士兵的花名冊走下去,開始大聲點名。

    將三十七歲以上的士卒點出來以後,再由吏員入列篩選一遍,把那些身有殘疾、或身體瘦弱的人篩選出來。

    然後讓他們列隊一個個上台領取銀兩和退伍證。

    這樣的情形從京城開始,將會迅速全面的鋪開,裁撤下來的士卒連同他們的家屬,河東、河北、陝西等接近邊境的,將會盡量就地安置,內地的朝廷將會統一安置到荊湖一帶。

    荊湖地區在後世是中國的魚米之鄉,有荊湖熟,天下足之喻,但現在那邊人煙還非常稀少,大量適宜耕種的土地沒有開發出來;

    若是能通過這次裁軍,將荊湖地區大力開發出來,讓它成為富足的魚米之鄉,對大整個大宋而言,意義將非同凡響。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在朝廷雷厲風行的政策之下,只用十天時間,京畿地區的裁軍工作就基本完成。

    京畿近二十萬禁軍,共裁去了八萬人,朝廷安排車船,一批批地把他們連同家屬一起送到荊湖地區。

    剛好朝廷從遼國那邊得了五萬頭牛,再從遼國購賣一些,全部調派往荊湖地區,百姓買得起的,就平價賣給他們,買不起的,朝就以租借的形式,把牛租借給他們用於耕作。

    事實上,以前朝廷實行更戍法,每幾年他們也是遷徙一次,對此不管是朝廷還是他們,都還是比較有經驗的。

    從京畿到湖廣也不算遠,快的數日可到,慢的最多二十天也就到達了。

    其間小的騷亂有一些,但敢於扯旗造反的一個也沒有。

    朝廷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給了優渥的安置條件,也準備好了應變的大軍,誰敢扯旗造反,那只有一個字,殺!

    朝中沒有兩派互相拆台、互相扯皮,好處在這次裁軍中充分體現了出來,各個部門高效地運作著;

    樞密院負責具體裁軍事宜。

    戶部調派錢糧,

    工部籌備車船。

    兵部和地方官府配合負責安置。

    吏部選拔官員派往荊湖加強治理。

    御使台負責督察不法。

    司農寺常平倉負責抑平沿途及荊湖糧價。

    禮部負責派遣學政,盡快在當地增建學堂。

    刑部派專人負責偵破遷徙、安置過程中突發的案件,安定民心。

    尚書省裡章扒皮目光烔烔,誰敢扯皮,你等著。

    從西北調回的兩萬大軍嚴陣以待,殺氣騰騰,小形的騷亂無須他們出馬,一但有大的叛亂,則隨時撲殺。

    十天下來,風浪漸平,朝廷再派種建中率五千人馬前往荊湖,防止那邊有可能發生的變故。

    這次裁軍,除了軍方一些將領不情願之外,朝中文官基本上都是贊同裁軍的;

    殿前司都指揮使(俗稱殿帥)李克史被調到清閒的兵部,這等於是殺猴給雞看,表明了朝廷裁軍的決心;

    大宋原有的軍制,也決定了軍中將領不可能像唐朝那樣專橫獨斷,更不具備和朝廷抗衡的實力;

    大宋自立國以來,就沒有哪個高級將領率軍叛亂過,就原於此。因此軍中將領即便有些人不願意,也只能接受現實,老實服從安排。

    楊逸除了負責城內一部分裁軍工作外,主要是負責統率西北調回的兩萬大軍,隨時準備蕩平叛亂;

    他赫赫的戰功在那裡擺著,戰遼軍,戰夏軍,戰無不勝,誰想試試楊大官人刀鋒夠不夠利,儘管放馬過來。

    楊大官人拳打七歲小孩,腳踢七旬老翁,站在亂墳崗上吼了十天:「誰不服,給我站出來!」

    結果亂墳寂寂,還真沒一個喘氣的。

    劉老虎這丫的也是唯恐天下不亂,沒有叛亂,沒法呈呈威風,他每天反而罵罵咧咧的,從第八天開始,感覺真沒希望過過手癮了,便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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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女子球隊

    南郊,玉津園。

    茵茵的草地兩邊,各立著一個彩結小球門,場中數十個女子,挽高髻,穿棉襖,著長褲,踏絲鞋,各跨雕鞍花韉驢子,「花裝」成男子模樣,分為兩隊,手拿塗金銀圍的彩畫球杖,抽打著驢子來回搶球。

    十三娘便是其中一隊的隊長,只見她香汗細細,柳腰一束,運動過後臉上的雪膚白裡透紅,分外妍麗,騎在驢上正嬌聲呼喚著,指揮已方的進攻。

    接到應國公李昂的小孫女,也就是覃子桂的媳婦李雁兒的傳球後,作為「朋頭」,即射手的十三娘立即策驢衝向對方的球門,而工部郎中韋德的千金韋晶、和茗兒則從兩側掩護策應。

    另一隊宜陽郡主趙麗兒率領的女子,則努力的回防佔位,攔截阻擋,趙偌的妹妹趙英,李清臣的孫女李憐兒,許將的寵妾梁盼盼都在這一隊裡頭。

    這些女子大多是豪門貴婦,官宦千金,個個千嬌百媚,美麗動人,場上鶯聲燕語,香風浮動,極為吸引人眼球;

    當然,為了贏球,各方也都請有一些真正的高手助陣,那就是專門以表演擊球為生的女伎。

    場邊還有幾十美人等著,她們是替補隊員,由於這些貴婦千金體力有限,換人就像走馬燈似的,誰累了,嬌呼一聲,己方立即有替補隊員衝進來換出;

    有時場上一個人喚,場邊一下子衝進幾個替補校。也沒人管,很是好玩,反正她們圖的就是好玩。

    許多高官或貴家子弟都來捧場。順便充當拉拉隊,如此賞心悅目的動人場景,誰不想看?

    隨著場上的比賽漸入佳境。場外的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十三娘帶著球衝到對方球門兩三丈外時,被宜陽郡主一方堵得嚴嚴實實。

    場邊的楊大官人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斷高喊:「娘子!娘子!回傳,回傳,快啊!傳給右後方的韋家小娘子,唉…….」

    楊大官人乾著急也沒用。十三娘身在重圍之中,連自己的隊友都看不清,驢兒叫,人兒呼,亂糟糟一片,最終球被趙英搶斷了!

    楊大官人『痛苦』地摀住自己的臉,蹲在場邊唉聲歎氣。

    清娘更不用說了,小嘴兒噘得好高,對十三娘那是恨鐵不成鋼,恨不得自己親自上場,取代十三娘的位置。人家十三娘因運動臉紅,她因激動臉兒比十三娘還紅。

    當然,場下像清娘這般情形的,可不止她一個人,叫得臉紅脖子粗的大有人在。

    楊大官人剛蹲下,就聽旁邊趙偌大喊道:「好!好!好!二姐兒好樣的,快快快!快往回衝啊!」

    「衝個屁!」正痛苦萬分的楊大官人抬腳就踹。

    「誰?到底是誰?那個不長眼的敢踢老……呃……是大哥呀,你踢我幹嘛?」

    「踢你還是輕的,誰讓你妹子搶我家娘子的球?」

    「大哥,你講點道理好不好,這打球不搶球,還有什麼看頭?」趙偌一臉無辜,弱弱地分辯著。

    「我是老大,我就是道理!至於有什麼看頭嘛,我家娘子進球就是最大的看頭。」

    「呃……大哥,我尿急!」

    趙偌遇上這王霸之道,立即裝模作樣的提著褲頭,尿遁而去。

    「哎呀,楊大哥快看,快看,臨清郡主把球搶回來了,楊大哥快看呀!」身邊的清娘高興得忍不住跳了起來。

    楊大官人連忙往場中看去,果然,只見屬於十三娘這一隊的臨清郡主趙依雲,從對方手中搶斷球之後,正忙著揮杖將球往前傳,一個女伎身手了得,直接在空中將球攔了下來,迅速傳給前面的韋晶;

    韋晶柳眉輕舒,小蠻腰一折,輕靈的將球停住,楊大官人又扯開嗓門大喊:「散開,散開,多傳球,別讓對方堵住,韋家小娘們快傳啊!十三娘,茗兒,還有那幾個啥,注意佔位,別一窩蜂衝上去呀…….呀呀呀……」

    楊大官人戰功赫赫,遇上這幫娘子軍卻有些指揮不靈,只見群驢亂叫,美人兒個個是騎驢看唱本,根本沒人聽他的,全當他在屙風。

    好在對方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樣是球在哪就騎驢往哪兒衝,結果宜陽郡主的驢鬧起強脾氣,打也不走了,還一個勁的往後退,韋晶趁這個機會,把球傳給了十三娘。

    十三娘離對方球門本就不遠,身邊沒一個妨她的人,只見她好整以暇的回眸一笑,媚倒眾生之後,才輕鬆的把球送進對方的球門。

    這會進球不叫進球,叫『入孟』,場邊頓時響起一片「入孟」聲。

    時下的女子並未像明清時期被束於深閨之中,基本上還能隨意出門遊玩,像這種非常流行的騎驢擊球,就是專們為女子量身打造的;

    驢的身體比較矮小,性情也沒有馬匹暴烈,比較適合女子騎乘,這種女子玩的「驢球」俗稱「小打」,規矩跟男子打的馬球基本相同。

    後世老美進行總統選舉時,拼夫人是很關鍵的一條;其實在大宋,夫婦外交往往也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很多官員懼內,即便不懼內,往往也經不起枕邊風一吹再吹。

    楊逸正在努力編織自己的官場網絡,十三娘相門出身,自然也不能閒著;

    她組織一些球賽,結交一些高門貴婦,和她們搞好了關係,往往就能通過他們,給其他官員吹枕邊風,對楊逸的官場關係,能起到很大的潤滑和促進作用。

    這段時間,楊逸還不時會去莫愁庵探望康國長公主,這天從莫愁庵出來,他臉上的神色終於輕鬆了一些,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康國長公主慢慢變得開朗一些了,這和楊逸不時去探望她有很大的關係。

    無論如何,楊逸表現出來的不離不棄,多少能給她心靈一些安慰,她精神開朗了,楊逸心裡也就放鬆了。

    路過宜露坊時,因為蘇鳴佩剛好把客人送走,楊逸還特意進去坐了一會兒。

    蘇鳴佩身份不同往日,如今門前車馬相擁,豪少來游;堂中名士頻訪,高官相酬。等閒人等想進宜露坊,便是一擲千金,也未必入得門檻。

    蘇鳴佩憑著她的才藝名氣,善談吐,妙應酬,評品人物,答對有度。每天周旋於公卿豪貴之間,成了京城聲譽最隆的行首,因她又來自錢塘,人皆以蘇小小比擬。

    小室裡依舊是帷幕茵榻,左經右史,和以前沒有多大變化,鳴佩頭上戴著花冠,著紅黃生色銷金錦繡衣,盈盈如春風拂楊柳,慇勤的為楊逸沏茶斟酒。

    「大人多時不來,奴家還以為大人把奴家忘了呢?」

    「想忘也忘不了,如今大街上一百個人中,有九十九個是在議論鳴佩姑娘。」

    「哦,那還有一個人呢?」

    「還有一個是啞吧。」

    鳴佩聽完嬌笑不已,移動著細碎的蓮步,將茶送到楊逸手上,並順勢靠坐在他身邊, 柔美的臉上紅黛相媚,顧盼生輝。

    「奴家能有今日,皆拜大人所賜,大人就莫取笑奴家了。」

    鳴佩這話說得挺真誠,因為搭上了楊逸這層關係,不但讓她身份百倍,同時也沒人敢到宜露坊來撒野,否則光是那些市井之徒的騷擾,便夠她著難的了。

    楊逸接茶細品,含笑不語,或許自己強悍的形象,多少還能震懾幾個市井無賴吧!

    鳴佩忽然收起笑意,輕聲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大人知道這世上誰最喜歡這曲木蘭花令嗎?」

    楊逸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目光投向軒窗外的藍天,藍天是那樣的悠遠。

    「大人,琴操姊姊聽了這首木蘭花令,終日以淚洗臉,雙眼紅腫,大人……」

    「呵!她不是更喜歡『半緣修道半緣君』嗎?」

    「大人何出此言?」

    「你何不去問她,她當初為何要不告而別?」

    「大人……當初我也勸過姊姊,你知道她怎麼說嗎?」

    「……」

    「姊姊對我說,妹妹你不懂,姊姊自己心甘情願,並不怪他,我雖是苦命之人,卻也不願讓他因此覺得欠我什麼。」

    「……」

    「大人,奴家看得出來,琴操姊姊心裡並非沒有大人,只是當時大人一時醉酒,姊姊若是就此答應隨大人回府,別人會如何看她?姊姊當初也是出身官宦之家,雖然不幸落入風塵,但一直自尊自愛,潔身自好,豈會輕易許身於人,當日她以身相許,便是將一顆心全部交給大人了啊!」

    「……」

    「大人啊,姊姊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女子,當初她情竇初開,一時仰慕蘇大學士,後來發現蘇大學士卻不是個可托付終身之人,姊姊因此竟捨棄一切遁入空門,這世間能有幾個女子能像她一樣?

    這麼多年了,姊姊機緣湊巧遇到大人您,大人天縱其才,幾番相處,使姊姊身心具許,大人剛才那般問,若是被姊姊知道,她怕是不能活了!

    當初她遁入空門後,蘇大學士曾多次上玲瓏山尋訪,姊姊都沒有絲毫動搖,可見她心志之堅;

    若是她心裡還念著蘇大學士,憑她的為人,豈會許身於大人您?大人啊,姊姊這種人,一但以身相許,就代表著她終生矢志不渝,若是這次大人棄之如秋扇,姊姊真的不能活了呀!」

    鳴佩說到這裡,已是清淚盈盈,琴操的遭遇,可謂是她們這些風塵女子命運的一個縮影,因此能感同身受。

    楊逸聽完,細歎一聲,輕聲問道:「她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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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8:14:55
第289章 趙明誠的豔遇

  這天散班之後,楊逸出了宣德門,便看到趙偌在門外等著。只見他騎著青驄馬!頭戴軟腳襆頭,身穿一襲紫袍常服,滿臉容光煥發,楊逸不禁有些奇怪。
 
  「大哥,走,小弟今兒高興,請大哥吃酒。」趙偌打馬上來喚道。
 
  「沒見我還穿著官服嗎?對了,你今天不用坐衙嗎?怎麼穿著常服。」楊逸有些擔心這小龘子故態復萌,吊兒郎當。
 
  趙偌瞄了瞄他身後趙二拎著的包袱,得意地說道:「大哥不是教導小弟,要講究什麼工作效率嘛?嘿嘿!我把常服帶到衙門,散班時一換,OK!這就省下了回家換衣裳的時間。」
 
  「OK你個頭,少剽竊我的口頭禪,否則我K死你!」
 
  「可別呀!大哥,您是當世英雄,小弟對您的仰慕之情那是如流泉飛瀑,噴湧不息啊!」
 
  「行了,行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咱們也別去外邊吃酒了,你嫂子今兒學做醉蝦,隨我一同回去嚐嚐吧。」
 
  「好哩!」
 
  兩人策馬向東,路過豐樂樓時,趙偌不改公子哥兒本色,打一個響指,店中沽酒的夥計立即送出一壇「眉壽酒」。
 
  豐樂樓是東京最大最豪華的酒樓之一,這種大酒樓通常都有自釀的酒,各有品牌,豐樂樓的自釀酒有兩種,一種叫眉壽酒,一種叫和旨酒。它們的酒不只供應來酒樓用餐的客人,還對外發售給其他小酒樓。
 
  據說天聖五年(1027年)八月,朝廷還特意下過旨意,讓東京三千腳店酒戶,每日到豐樂樓取酒沽賣,不管朝廷當時因何下這個旨意,但從中可知,豐樂樓的自釀酒坊是何等的規範,竟可供應東京三千家腳店酒戶的批發生意。
 
  而東京其他酒樓也都有自己的代表之作:
 
  忻樂樓有仙醪酒,和樂樓有瓊漿酒,遇仙樓有玉液酒,王樓有玉醞酒,清風樓有玉髓酒,會仙樓有玉胥酒:
 
  時樓有碧光酒,班樓有瓊波酒,潘樓有瓊液酒,千春樓有仙醇酒,中山園子正店有千日春酒,蠻王園子正店有玉漿酒,朱宅園子正店有瑤光酒;
 
  邵宅園子正店有法清大桶酒,張宅園子正店有仙酲酒,方宅園子正店有瓊酥酒,薑宅園子正店有羊羔酒,梁宅園子正店有美祿酒,楊皇后園子正店有法清酒。
 
  東京的七十二座大酒樓,各有各的名酒,千姿百態,競芳吐豔,反轉影響了酒樓的興盛,有的酒樓每天可吸引客人達千余,名酒便是一大誘因。
 
  韓碧兒開的三生樓,則以各種中龘藥泡制的養生補酒取勝,同樣擠身東京名樓之列;
 
  三生樓每天盈利越過千貫,看似很多,其實和豐樂樓這些巨無霸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像豐樂樓這種舉世聞名的酒樓,一個特色菜往往高達數百貫,東京顯貴豪門猶趨之若驁,一個普通的套餐,少也要二十貫,再加上大量批發自釀酒的生意,其中的利潤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回到自家門外,楊逸又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牆外流連,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楊逸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
 
  趙偌剛好注意他的神色變化,連忙問道:「大哥,什麼事?」
 
  楊逸用眼神瞥過去,說道「瞧見那人沒有?就是穿著青袍儒衫的那個,吏部侍郎趙挺之家的三郎,這傢伙有些煩人,一天到晚在我家門外流連,只怕是想挖你大哥我的牆角啊!」
 
  其實,趙明誠心慕清娘的心思這個可以理解,農實秋等人何嘗不是對清娘心慕不已,可沒見誰像他一樣,成天來楊家門外蹲守的。
 
  清娘再好,可算來也是名花有主了,趙明誠還這般死纏爛打,這總是惹人厭煩之事。
 
  「這還得了,小弟這就去扒了他的皮……」趙偌一拍胸脯,一副兩肋插刀狀,就要策馬衝過去。
 
  楊逸連忙勒住他的馬頭,瞪了他一眼說道:「小偌子,你也就這點出息,別怪大哥看不起你,你想想,換了常服你就不是朝廷官員了嗎?狹路相逢時固然是要奮勇當先,但平時做事卻要講點策略,知道不?」

  「大哥,可是我覺得,我現在和他就是狹路相逢。」
 
  聽了這話,楊大官人差點吐血三升、墜馬而亡,這都什麼人啊!
 
  他一個爆粟敲了過去:「逢你個頭,趕緊隨我進府,咱們今天好好玩玩。」
 
  「可是,大哥……」
 
  「這是命令!」
 
  「OK!」
 
  這丫的撿了句口頭禪,還真不怕氾濫成災,學得有模有樣,楊逸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穿越來的。
 
  進府之後,楊逸對趙偌吩咐道:「小偌子,你讓趙二到青樓去找四個老娘們,多給錢。呃,先付一半錢,告訴她們客人是初哥,比較靦腆,還有些假正經,要她們到時無論如何……」
 
  楊大官人聲音越說越小,這多少有些邪惡不是,可趙偌聽了卻笑得像隻老母雞下蛋似的,絲毫沒有邪惡的感覺,而且還主動掏錢,楊逸不讓他掏,他還急。
 
  算了,幾個最低檔次的窯姐,就算出三倍價錢,也花不了幾個仔,隨他吧。
 
  上次從宜露坊借來幫清娘抄書的兩個姑娘,一個叫盈兒,一個叫花衣,楊逸把盈兒叫來,一臉正經地說道:「桌上的紙筆看到了吧,盈兒你就照我說的寫,大字:月上柳俏頭,人約黃昏後。小字:遇仙酒樓。
 
  ……加仨字:你訂廂。落款,清。」
 
  盈兒出身宜露坊,心思靈巧,大致猜出了楊大官人讓她寫這字條的用意,不禁古怪地瞄了他一眼。
 
  「看什麼看?記住,今天什麼事也沒發生,特別是在清娘面前,洩漏了半句,我把你賣到非洲原始部落去做酋長夫人的洗腳丫環。」
 
  盈兒連忙打包票:「大人放心,婢子曉得了。」
 
  「沒完呢!你把這信送給門外那個青袍儒衫的年輕公子,這傢伙在牆外流連不去,很好認,快去!快去!」
 
  趙明誠還在楊家外徘徊,幾年前見到清娘時,彼此都還小,不覺得怎麼樣,但自從那次在街上重逢之後,清娘那浸潤著詩香墨韻的倩影就再也逐之不去,真個是魂牽夢縈,讓人茶館不思。
 
  這不,一有些空閒,他就到楊家附近來等,因為清娘在楊逸的鼓勵下,經常出門淘金石,搜集古籍殘本,只要在楊家附近等著,便不時能「偶遇」。
 
  眼看夕陽西下,失望的趙三衙內正想離去,楊家側門便在此時悄然打開,一個俏麗的丫環探頭出來,張望了一下,立即向趙明誠跑來,把一張紙條往他手裏一塞,什麼也不說,便連忙跑回府去了。
 
  趙明誠打開紙條一看,只見上面用清秀的字體寫著
 
  看到落款那個「清」字時,他不禁欣喜若狂,差點失聲大笑起來。看來自己耐心的守候終於有了結果!趙明誠匆匆忙忙的往遇仙樓趕去,可千萬別讓人把雅間搶光了。
 
  「大哥,那傻子上鉤了,咱們也跟去瞧瞧吧,太好玩了,哈哈哈!」楊家大門處,趙偌縮回個腦袋,仰天狂笑起來。
 
  「他不是傻子,你大哥我是騙傻子的人嗎?那多沒技術含量啊!」
 
  「對對對,是小弟失言了,那小龘子絕頂聰明,絕頂聰明!哈哈哈……大哥,去不去?」
 
  「這樣的好戲,怎能不看?走!前頭開路,咱們開開胃之後再回來嚐你嫂子做的菜。」
 
  「OK!」
 
  爆粟!
 
  儘管爆粟不斷,但小偌子還是樂不可支。
 
  趙明誠到了遇仙酒樓後,為討美人歡心,咬牙訂了個最豪華的雅間,各色美味佳餚皆選最好的。然後滿懷憧憬、滿懷忐忑、滿懷興奮地等著。
 
  半個時辰之後,有人來敲雅間的門,趙明誠一顆心興奮得快要炸開了,他連忙理了理自己的儀表,快步前去開門。
 
  房門一開,頓時擁進四個塗脂抹粉的女人,隨即雅間門再次緊緊關上。
 
  「你們是誰?幹嘛……」
 
  進來的四個女人都在三十歲之間,面上的粉有半寸厚,散發著膩人的濃香,走動之間那臉上的粉簌簌直掉;
 
  常言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這可是活生生的四頭母狼呀!
 
  只見她們一擁而上,七嘴八舌地媚笑道:「喲,這位衙內果然是個靦腆之人,沒關係,咱們姐妹經驗豐富,收了衙內您的重金,今夜保管讓衙內您滿意。
 
  早得吩咐的四頭母狼一邊說著,一邊寬衣解帶,在趙三衙內發愣的工夫,四具白花花的肉體隨即撲上去,趙三衙內一個文弱書生哪裡脫得開身。
 
  楊逸和趙偌把隔壁兩間雅間都包了下來,還讓趙二他們去趙三衙內那雅間門口守著,杜絕有人打擾了趙三衙內一箭四雕的好事。
 
  隔避隱隱傳來陣陣呼叫聲、發嗲聲、浪笑聲,楊大官人和小偌子想像著裏面的激烈場景,不禁冷汗直流;
 
  那可是一對四啊!而且還讓趙二特意交待過,每人至少讓趙三衙內「噴」一回,當然,兩回更好,有得加錢!
 
  「小偌子,要是你,你行嗎?」楊大官人面白似鬼,顫聲問道。
 
  「大哥,您…您別開這種玩笑,小弟寧願進宮。」小偌子抖得更稱害。
 
  「快喝口熱茶壓壓驚!瞧你,大哥不就隨口一問嘛!」
 
  「大哥……要不……咱們還是先撤吧,小弟聽著心驚膽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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