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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何昊遠]大宋私生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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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7:37:57
第270章 讓叛逆少年更叛逆

    楊逸被解職,就像巨石投湖,掀起了一場滔天大浪;他是繼刑恕、來之邵之後第三個被掀翻的革新派成員。

    楊逸的影響力是刑恕、來之邵遠遠不能比擬的,他是革新派的核心成員,紹聖新稅法的制定者,一連串的戰功更是倍受世人關注,他被革職審查,讓大宋的政治風向一時大變;

    結合到不久前范純仁被任命為恩科主考,人們不禁紛紛猜測,革新派是否已經和攝政的紹聖皇后產生了裂痕,紹聖皇后是不是想打壓革新派,重新扶植起舊黨。

    一時之間,不光是守舊派變得空前活躍,就連許多騎牆派也認為風向要變,而紛紛投向守舊派的陣營,彈劾楊逸的奏章一天之內便堆滿了紹聖皇后的案頭。

    這次事件不是單純的政見之爭,事涉皇家聲譽,大宗正已親自上朝施壓,大部分皇室宗親也憤慨異常,給紹聖皇后帶來無比沉重的壓力;

    因為這根本不是她利用攝政權就能壓得下來的,搞不好連她也被牽連進去。她再次找了個由頭,緊急招韓碧兒進宮商議對策。

    與此同時,南陽郡王趙宗楚、乘城郡王趙宗佑、東陽郡王趙宗漢、遂寧郡王趙佶、祁國公趙宗景等一大批皇室宗親以探病為名,齊聚建安郡趙宗綽府上。

    溫國長公主、周國長公主等皇室公主、郡主進宮找朱太妃哭訴。

    大理寺卿劉奉世、翰林學士范百祿、刑部侍郎鄭雍、太僕寺丞吳紹祖等人接連拜訪吏部尚韓維。

    京中那些中下層官員也變得活躍無比,紛紛奔走串聯,互通聲氣,討論風色,誰都知道,隨著楊逸被革職審查,一場巨大的政治風暴又必將來臨。

    在這其間如何站隊,如何選邊,如何避免被風暴捲倒,如何分得一杯羹,都是他們必須作好準備的。

    大宋朝自宋太宗以後,幾乎就成了臣子表演的舞台,皇帝往往處於弱勢的一方。

    每一次政治事件,都是臣子更為活躍。更為搶眼,他們左右著朝政,左右著皇帝;

    包括神宗與哲宗這種銳意進取的皇帝,事實上最後也都是被臣子所左右的;

    今天這場風暴來臨時,朝中大臣再次顯示出了這種特性,變得活躍無比,而此事鬧得越大,對處在風口浪尖的楊逸來說,越是危險;

    這種滔天巨浪之下,個人的能力顯得無比的渺小,即便是攝政的劉皇后也是力不從心,恐怕她就是有心救楊逸,也救不了。

    楊家門前以往車馬熙熙攘攘。突然就變成了門可羅雀,那麼些官員像躲避瘟疫似的,對楊逸避之唯恐不及;

    就算一些新黨成員,對楊逸也起了幸災樂禍之心。楊逸竄起太快,名聲太大,幾乎蓋去所有人的光芒,把其他人襯黯淡無光;

    新黨之中早起忌妒之心的大有人在,加上這次事涉皇家聲譽,大多數人對楊逸的前程並不看來。

    這時除了李一忠這些生死兄弟外,依然是覃子桂絲毫不避嫌,一如既往的前來楊家,還有一個人,有些出乎楊逸意料之外,趙偌。

    他進門就喊道:「大哥,我在擷芳樓準備了宴席,大哥不必理會那些風言風語,今日小弟陪大會哥去喝個痛快。」

    越是這個時候,他一聲聲大哥叫得越是親切,越是真誠,硬是把楊逸拉出門;這讓楊逸對這個叛逆少年多了幾分好感;

    說實話,以前他結交趙偌,不過是想把他當棋子利用,如今患難之時,趙偌顯示出來的真性情讓他很感動。

    兩人走在街上,街頭巷尾處處在熱議楊逸與康國長公主之間的韻事,勾欄瓦子裡,那些喝多了沒事幹的百姓扯著大噪門高聲議論著:

    「張大哥,聽說了嗎?楊逸楊學士被罷官了!」

    「是有這麼回事,聽說是因為楊學士與康國長公主有私情,不過這事怕是有人造謠,楊學士娶的是蘇相公的千金,相傳在環州時,楊夫人有孕在身,還上城抗擊過夏軍,楊夫人美麗賢淑,與楊學士錦瑟和諧,照說楊學士不大可能和康國長公主有私情才對。」

    「嗨!我說張大哥你這就不知道了!聽說昨天南陽郡王手提寶劍,直接衝進金鑾殿找楊學士拚命呢,當時南陽郡王大罵楊學士敗壞皇家聲譽,提著寶劍對楊逸士猛劈猛砍;

    幸好楊學士在戰場上和遼國人,和西夏人廝殺過,身手還算了得,這才逃得一命,各位說說,南陽郡王身為大宗正,若不是因為楊學士和康國長公主真有私情,能到金鑾上去砍人嗎?」

    「三郎說的是,楊學士風流倜儻,名滿天下,康國長公主甘願自薦枕席那也是……」

    「劉二,你找死啊?這樣的話你也敢胡說。」

    「不說就不說,反正就是那麼回事!」

    「說來楊學士也過分了些,憑他的功績才學,便是把京中四大行首都收了去,也沒什麼,還能傳出一段風流佳話呢,這好不好的去招惹康國長公主幹嘛,真是的。」

    「難說,指不定誰招惹誰呢!難保不是康國長公主自動……呃,不可說,不可說,哈哈哈!」

    「不管如何,這回楊學士怕是過不了這道坎了,倒也可惜,楊學士打契丹人,打黨項人,那沒得說,戰無不勝,唉!真應了那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據說康國長公主在莫愁庵出家了,要不咱們去瞧瞧。」

    「找死啊你!不知死活的東西。」

    「不就說說嘛,她能偷人,咱們去看看都不行嘛?」

    ……

    聽到這些難以入耳的議論聲,趙偌立即就要衝過去找人拚命,卻被楊逸拉住了,京城有百萬人口,人人在議論,你阻止得了嗎?

    別人怎麼說自己楊逸倒不太在意,可如今流言滿天飛,讓康國長公主如何做人?

    或許聽到這些還是好的,可想而知說得更難聽的大有人在,指不定許多人正在大罵自己和康國長公主是姦夫淫婦呢。

    楊逸和趙偌來到擷芳樓,趙偌仍舊憤憤不平,甚至揚言要招集往日的那班兄弟去淨街;楊逸聽了除了苦笑,又能說什麼?

    這次他被一刀插在軟肋上,真沒想到南陽郡王等人會拿康國長公主之事來做文章,這讓他非常被動,非常氣憤,也很壓抑,他也真有帶一班兄弟上街干幾架的衝動;

    擷芳樓佔地極廣,樓閣錯落於花木間,恍若皇家園林,這裡的姑娘姿色都是上乘之選,能來擷芳樓尋歡的非富即貴,普通人根本不敢進來。

    楊逸和趙偌進了雅閣,點名就要擷芳樓的頭牌楚楚姑娘相陪,老鴇為難地賠笑道:「二位貴人,實在對不起,楚楚姑娘正在凝香閣給鄭衙內獻舞,二位貴人恐怕得稍為等等。」

    楊逸聽了心中一動,立即橫眉冷哼道:「等什麼等,立刻讓楚楚姑娘過來,否則我拆了你這擷芳樓。」

    楊逸這話一出,不光老鴇愣了,連趙偌都愣了一下,接著他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瞬間興奮起來,高聲嚷道:「沒錯,趕緊按我大哥說的,把楚楚姑娘叫過來,否則我們拆了你這擷芳樓。」

    那老鴇不認識楊逸,但卻認得趙偌這位經常惹事生非的小霸王,她為難地說道:「還望二位貴人見諒,楚楚姑娘她現在真不方便……」

    楊逸不等她說完,立即起身喝道:「小偌子,把你的手下叫上,咱們自己去凝香閣要人!」

    「好哩!大哥放心,今個兒小弟我若不把楚楚姑娘給你搶過來,提頭來見!」

    提頭來見?趙偌這是跟誰學的?楊逸暗暗好笑,他們不顧老鴇阻攔,帶著幾個隨從往凝香閣直衝。

    到了凝香閣前,趙偌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二話不說,一腳就把大門踹開,閣中楚楚姑娘正在輕歌曼舞,幾個公子哥兒坐在裡面一邊欣賞歌舞,一邊推杯換盞,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廳內頓時靜下來,接著一個耳下長著黑痣的少年暴起喝道:「哪來的混賬東西,竟敢來本衙內的場子搗亂……」

    「敢罵你老子,你有種,趙大趙二,給我打!」

    趙偌彷彿受了極大的污辱,威風凜凜地大喝起來,他那七八個隨從立即如狼似虎的撲上去,廳內隨即杯翻桌倒,慘叫不絕;

    很快對方的隨從也衝了進來,凝香閣裡人滿為患,開始雙方都是赤手空拳,接著有人抄起桌子,有人抄起酒壺,有人搶過花瓶,有人掄起屏風,戰鬥很快進入了白熱化。

    擷芳樓的老鴇呼天搶地,哭喊不停,但又如何阻止得了,樓裡其他客人也紛紛出來圍觀,楊逸這時一腳將那耳下長痣的少年踢翻,拉過嚇得花顏失色的楚楚姑娘就往外退。

    趙偌打得正興起,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在楊逸面前表現一番,他可謂是身前士卒,英勇無比;

    楊逸把他拉出來時,他還覺得不過癮,前些日子楊逸勸告過他不能再生事,他便一直忍著,這些天可把他憋壞了,今天終於又可以小試牛刀,爽啊!

    楊逸把握好火候,抱著千嬌百媚的楚楚姑娘,帶著趙偌迅速撤出了戰鬥,消失在一眾尋芳客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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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7:38:32
第271章 安之若素

    人生三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

    前兩樣和趙偌是來不及了,所以楊逸只好在第三樣上下功夫.

    鐵哥們就是這麼煉成的。

    擷芳樓事發,趙偌回家之後,又被南陽郡王狠狠地揍了一頓,連臉頰都挨了一鞭,得知孫子竟然是和楊逸湊在一起後,這次南陽郡王比任何一次都惱怒,下手毫不留情,若不是趙偌的娘親捨身相擋,還不知道趙偌被打成什麼樣子呢。

    楊逸也不好過,母親楊氏一心撲在孫子身上,連楊逸被革職審查的事都不知道,更別提擷芳樓事件了;

    家裡沒人能拿他怎麼樣,但十三娘和清娘那幽怨的目光,可不比趙偌挨的鞭子好受。

    特別是清娘,小丫頭那美麗的眸子撲閃兩下,頓時水霧空濛,看得人心肝直疼,楊逸連忙捏捏她的小臉說道:「清娘乖乖的,千萬別哭,楊大哥我就算不做這官,一樣能衣食無憂。」

    楊逸純粹地在安慰清娘她們,其實此事一個不好,極可能被貶到嶺南去,成為一個真實的流放犯。

    十三娘懂得多一些,滿臉的擔心,她蹙著眉頭問道:「官人是故意的嗎?如今你已經處在風口浪尖上,為何還要故意授人以柄?」

    「債多不愁,虱多不癢!娘子放心吧!想扳倒官人我沒這麼容易,他們以康國長公主之事來攻擊我。看似凶險。其實不然,只要康國長公主稍作澄清,官人我最多也就是貶到地方做官而已。娘子請想,康國長公主總不會拿自己的名譽不當回事吧?」

    「那可未必!」十三娘脫口說道,楊逸與康國長公主之間的風言風語,她不可是今天才聽說,萬一康國長公主乾脆懶上來,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楊逸連忙放開清娘,上前摟住她說道:「娘子,官人我對不起你。但無論如何,咱們是結髮夫妻,這一點絕不會變。」

    說十三娘心裡沒點擔心是不可能的,對方畢竟是皇家公主。如今流言蜚語傳得天下皆知,最終楊逸總得給個說法,但除了休妻再娶,楊逸又能有什麼辦法?

    十三娘緊緊抱著他,含著淚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官人不會棄我和睿兒不顧的,只是你和康國長公主將來怎麼辦?康國長公主真是因為你才出家的是嗎?」

    對這個問題,清娘是也十分想知道,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楊逸,天邊的新月灑進雕花的軒窗。房內靜悄悄的,只有風兒捲動著帷幔的輕響。

    楊逸不想說謊,歎了一口氣說道:「康國長公主出家之事,確實與我脫不了關係,但娘子你們要相信我,我與她之間真是清白的,官人我對她一向是避之唯恐不及。」

    清娘那又眸子裡又浮起了一層霧氣,喃喃地說道:「可是楊大哥,如今大街小巷都在傳說你和她的事,今後她可怎麼活呀?」

    「唉!」

    十三娘也是幽幽一歎。房裡沉重的氣氛讓楊逸十分難受,他強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們擔心什麼?大不了將來我把她娶回來幫你們洗腳疊被……」

    十三娘立即打斷他道:「官人,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開這種玩笑。長公主也著實可憐,你呀…….唉。妾身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說了讓你們別瞎操心,一切有我,相信官人我,一定能很快渡過這個難關的。」

    楊逸好不容易將倆人安撫下來,找了個借口便往韓碧兒房裡去。

    韓碧兒的房間在西面一點,穿過一道曲折的迴廊,沿著池塘邊的小徑走幾十步便到了,樓上亮著燈,一枝橫斜的楊柳伸到了陽台邊,池塘裡月光浮動,蛙聲一片。

    青葉給楊逸開門後,不用吩咐便下到一樓守著,韓碧兒一襲薄薄的春衫,頭上的秀髮隨意地挽著,整個人顯得更是柔媚動人。

    「楊郎,你可來了,奴家等得正心焦呢。」韓碧兒盈盈一福後,輕靈的將門關上,引著楊逸到小几前坐下。

    楊逸輕聲問道:「皇后娘娘有何安排?」

    韓碧兒搖了搖頭,挽著楊逸一隻手臂,擔心地說道:「皇后娘娘也亂了分寸,正不知如何是好呢,事涉皇家公主,大宗正有極大的話語權,皇后娘娘也不能獨斷……」

    楊逸有些不滿地橫了她一眼,劉皇后臨時招韓碧兒進宮,當時楊逸還沒來得及與韓碧兒溝通,但聽她竟撿這些沒用的說,楊逸不禁輕哼一聲。

    韓碧兒悄悄地看了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皇后娘娘問奴家該如何應對此事……」

    「你是怎麼答的?」

    「奴家……」韓碧兒又偷偷瞄了他一眼,才接著說道,「奴家說目前關鍵是要先穩住康國長公主,千萬不能讓她再做出衝動的事來。」

    「怎麼穩住?」

    「康國長公主既然放不下楊郎,就先答應她,將來在適當的時候,讓她以平妻的身份嫁入楊家,如此一來,康國長公主也就成了楊家人,維護楊家自然也就成了她的責任。」

    「胡鬧,瞧你出的餿主意,你知不知道,咱們大宋根本沒有平妻一說,何況對方是長公主,豈能給人做平妻?」

    「楊郎,就是因為她是公主,如今有關你們的傳言傳得天下皆知,除了嫁入楊家,她還能怎麼樣?至於平妻一說,大宋沒有,但古已有之,將來皇后娘娘真正控制了朝局之後,讓人翻翻周禮,這都不成問題,楊郎,你要責怪奴家,奴家也認了,奴家不知道你和長公主之間倒底出了什麼事,除了先穩住她,奴家又能怎麼辦?」

    楊逸暗暗一歎,站在韓碧兒的位置,她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除了讓劉皇后先穩住康國長公主,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可想。楊逸實在沒有理由過多苛責於她。

    他攬過韓碧兒的香肩,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道:「碧兒,還記得咱們在杭州時用過的那些東西嗎?你找人給我先分散採辦好,記住,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能有絲毫差錯。」

    韓碧兒詫異地問道:「楊郎,那些東西有何用處?如今朝堂上彈劾你的人這麼多,難道楊郎想在他們身上一一施為嗎?那如何能成?」

    楊逸翻了翻白眼說道:「這事用不著你提醒,我還沒傻到那程度,你先照我說的去辦就是,將來用在何處,到時你自會知道。至於朝中那幾個蹦達得歡實的,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我就不信,他們屁股有多乾淨。」

    韓碧兒順勢將自己那妖嬈的身體靠進了楊逸懷裡,帶著幾分薄怨問道:「楊郎,此事表面上是衝著你一個人而來,卻分明仍然是新舊黨爭導致的結果,章相公他們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楊郎遭人陷害不管嗎?」

    窗外一陣夜風吹來,房中燭火微微地晃動起來,倆人投在屏風上的影子也跟著晃動不定……

    楊逸端起小几上的茶杯潤了潤口,淡然笑道:「你放心吧!婦人之仁章相公從來不屑為之,這段時間革新派接二連三被人彈劾貶官,章相公等人豈會連這伎倆都看不清,劉世奉等人是先帝用來牽制革新派的,先帝大行之後,朝廷忙於應付遼夏夾擊,一切以穩定朝局為重,才讓這些人蹦達到今天,如今是該把這些雜草拔乾淨的時候了!」

    韓碧兒拍拍自己的胸脯兒,長吁一口氣道:「這樣奴家就放心多了,不過南陽郡王等人怎麼辦?他們是皇室宗親,總不能把他們也貶謫吧?」

    韓碧兒在楊逸懷裡不時扭動,那薄滿的交領羅衫散開來,露出裡面粉紅色的抹胸,還有一道深深的溝壑;

    隨著她的小手在胸口輕輕拍動,那抹胸裡的一對玉兔彈跳不已,幾欲裂衣而出。

    楊逸淡淡一笑,他心裡明白,這狐狸精是故意的,特別是十三娘順利產下長子,她肚子卻一直未見動靜,如今她的狐媚手段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只要有機會,就不會放過引誘他的機會,和他行雲布雨之時,更是任勞任怨,百般奉承,把他侍候得比神仙還快活。

    見楊逸久久不說話,韓碧兒花靨含露,嫵媚地撒嬌道:「楊郎快說嘛!你一定有應對的辦法了是不是?奴家都擔心死了,你就說出來,好讓奴奴安心嘛!」

    楊逸摟住那那柔軟的纖腰,對她眨了眨眼笑道:「碧兒冰雪聰明,自己一定能猜到的,我就不多費口舌了。」

    韓碧兒粉臉含春,媚態橫生地白了他一眼,嬌嗔道:「楊郎就愛吊人家胃口,奴奴這回是真的猜不到,楊郎若是願意告知奴奴,奴奴今晚……」

    她說到這便不說了,反而吊起楊逸胃口來,楊逸一手上移,從那粉紅色的抹胸裡探進入,用力一握,韓碧兒頓時發出一串婉轉的輕吟!

    「好你個韓狐狸,竟敢跟我討價還價起來了,看我今晚怎麼收拾你!」

    「楊郎,不要……啊……」

    「真不要,那好,我走了!」

    楊逸說著就要起身,韓碧兒一下子緊緊地抱住他,忙亂地說道:「不要!不是……是楊郎你不要走,奴奴要……」

    楊逸哈哈一笑,將她那妖嬈的身體橫抱而起,一邊往羅床走,一邊對門外喊道:「青葉,好了,正事談完,你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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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7:46:28
第272章 東海瀾生釣碣石

    楊柳春煙薄,早鶯爭暖樹。池上蓮藕長出了圓圓新葉,綠波鱗鱗,金光點點,九曲橋連接的水榭上,飄出一串幽淡的琴聲。

    清娘長大了,身姿裊裊如初春的楊柳枝,頭上挽著朝雲近香髻,不施胭脂玉顏卻細膩紅潤,上身穿一件紫色交領羅衫,襯得她雪質冰肌晶瑩如玉,下身一襲湖綠色曳地長裙,腰纏暗紅碎花飄帶,中墜白色玉環綏。

    一雙含情脈脈的明眸,透著明淨和詩意,十指細長而圓潤,朝陽照射之下,彷彿透明的玉雕,輕靈地劃過琴弦上,奏出一串仙音雅樂。

    楊逸懷裡抱著兒子,靠在紫木雕欄邊聽她撫琴,這幾天外面風高浪急,楊逸卻當和自己絲毫無關,身處於暴風眼之中,卻怡然自得。

    因為他的鎮定,使得清娘她們也不再憂心忡忡,一家人倒像在享受一個難得的假期。

    兒子楊睿快三個月大了,早晨的氣溫還有些寒涼,小傢伙渾身被包得嚴實,只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臉蛋,小模樣兒十分討人喜歡;

    唯一讓楊逸不滿的是,小傢伙相貌看上去接十三娘多一些,宮裡的趙捷也是接劉清菁多一些,那還好說,可家裡這個也不接自己,這讓楊逸有些氣餒,自己生龍活虎的,難道遺傳基因還不如十三娘她們?

    小傢伙怡然自得的靠在他懷裡,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顯得非常靈動。小腿不時踢兩下,彷彿是想往清娘那邊去;

    清娘一邊撫琴,一邊逗他。眸子笑得彎彎的,琴聲不免有些散亂起來。

    楊逸瞪了她一眼說道:「清娘,撫琴要平心靜氣。你這樣怎麼能彈出好的琴聲來?」

    清娘不幹了,乾脆停手,噘著小嘴嬌俏地橫了他一眼說道:「楊大哥,人家不彈了,人家想抱抱大郎嘛。」

    「大郎?」聽了這個稱呼,楊逸腦海中不禁浮起武大郎那『偉岸』形象來,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般說道,「清娘。以後還是別叫這小子大郎了,楊大哥我聽著彆扭。」

    清娘跑過來,搶過小傢伙,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才問道:「楊大哥,為什麼?睿兒本來就是大郎嘛?不叫大郎叫什麼?」

    楊大官人十分認真地思考了一些番,若有所得地答道:「嗯!就叫鐵蛋吧!」

    「鐵蛋?」清娘那清脆的聲音頓時拔起老高,把懷裡的小傢伙嚇得小嘴一癟。就要放聲大哭。

    清娘連忙拿起撥浪鼓搖起來:「大郎乖哦,不許哭哦,呀!小翠,快叫大郎不哭!快叫呀!」

    眼看小傢伙還是張嘴哭起來,清娘連忙抱著他走向亭邊的鳥籠。向那只漂亮的鸚鵡求助;

    誰知那鸚鵡還是習慣地叫道:清娘乖!清娘乖!

    楊逸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清娘臉上滿是妞妮之色。

    小傢伙倒不管鸚鵡是在叫誰,見著籠子裡毛色漂亮的鸚鵡學人語,便停下嚎哭,兩眼圓溜溜地看著,手舞足蹈的,煞是興奮。

    這時林縹緲一身道袍飄飄,從九曲橋上快步走進來,將一個鏤著精美花紋的小匣子丟給楊逸,繃著一張臉冷哼道:「這是你要的東西!」

    楊逸拉過一看,匣子的鎖被撬爛了,他一邊打開匣子查看,一邊說道:「辛苦林道長了,今晚你來找我,我教你一門開鎖的功夫,免得你以後行事這麼費事。」

    林縹緲細眉一豎,冷冷地道:「哼!你想得美,以後休想讓我再幫你幹這種骯髒事。」

    楊逸迅速查看匣子裡的東西,除了兩塊珍貴的寶石之外,便是一些信件和兩本小冊子,他翻開那小冊子粗略一看,嘴角不禁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清娘,這個歸你,收好了!」楊逸將那兩塊寶石遞給清娘,然後對林縹緲笑道,「林道長此言差矣!咱們這是為了懲罰貪官污使,為民伸張正義,怎麼能說是骯髒事呢?」

    「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我不會再幫你幹這種事的!」林縹緲說完就要拂袖而去。

    楊逸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已稍信回杭州,邀請青雲老道進京……」

    聽了楊逸的話,林縹緲果然停住了腳步,楊逸接著笑道:「到時我若是心情好呢,就把青雲老道向皇后娘娘引見,呃,青雲老道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他那點小心思嘛我就成全他也無妨。」

    林縹緲聽不下去了,轉過身來瞪著楊逸說道:「你再敢污蔑我師父,小心我一劍把你刺個通透。」

    「嘖嘖嘖!難怪你師父不同意讓你入門,就你這火爆脾氣……難難難!」

    林縹緲被他說得有些難堪,乾脆什麼也不說便轉身離去,那原本寬大的道袍被晨風吹得貼在她身上,那美好的曲線頓時顯露出來,楊逸不禁又想起上次從門縫中看到的那一輪粉光緻緻的滿月。

    清娘似乎也意識到他手中兩塊美玉來路不正,有些猶豫,一雙美目眨呀眨的,就是不把玉接過去。

    楊逸又好氣又好笑,起身抱住她那柔軟的小腰肢,聞著她身上淡淡的處子幽香笑道:「清娘不要也罷,得閒時楊大哥再帶你去潘樓街淘幾塊更好的,楊大哥我是壞人,倒不能也讓清娘跟著做壞人……」

    「不是啦!不是啦!楊大哥才不是壞人呢?不管你做什麼,清娘都相信你的。」清娘臉色微紅,急聲分辯起來。

    楊逸低頭在她那俏麗的臉上親了一口,呵呵地笑道:「好了,大哥我還有些事,清娘你把咱們家鐵蛋抱回去吧!免得娘親她又要嘮叨了!」

    「鐵蛋?」清娘的聲音再一次拔高。

    第二天金鑾殿的朝會上,正當群臣以為這又是攻擊楊逸的新一天的開始,御使羅城卻當先出班,朗聲奏道:「陛下,紹聖皇后,臣要彈劾大理寺卿劉奉世,貪污受賄,結黨營私,劉奉世在出任大理寺卿期間,以權謀私,收受大理寺下層奸吏從人犯家屬處盤剝的髒銀,縱容不法,臣有確鑿證據,請陛下和紹聖皇后明查。」

    大理寺卿劉奉世正準備出班怒斥羅城誣蔑,卻見羅城從袖口拿出兩本冊子和一些書信,見了這些東西,劉奉世不禁心膽具裂,冷汗直下。

    大殿中上百道目光齊刷刷地向他射來,劉奉世就算老於官場,但瞧見那兩本小冊子之後,也說不出一句辯白的話來,在確鑿的證據面前,現在說的越多,等下只會越難堪。

    珠簾後的劉皇后平靜地說道:「羅御使有何證據便請呈上來吧。」

    侍殿太監將羅城手上的書信和兩本小岫子遞了上去,劉奉世此時已是如坐金針,臉如死灰,那兩本小冊子的份量他再清楚不過,一但公之於眾,他必是身敗名裂;

    他昨天早上就發現收藏在書房裡的秘匣被偷,昨天提心吊膽一天,卻不見有絲毫動靜,還心存一份僥倖,希望是那些雞鳴狗盜之輩竊去,取走匣中價值連城的美玉,而將無用書信的小冊丟棄了。

    因此昨天他還暗暗派人搜捕城中慣盜,希望追回這些要命的信件和冊子。誰曾料到,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些東西竟落到了羅城手上,這跟判了他死形差不多。

    紹聖皇后細細翻看了一下那兩本小冊,然後遞給趙似道:「官家也看看吧!」

    東西到了趙似手上,他卻不看,彷彿那是燙手的山芋似的,謹慎地說道:「朕就不看了,還是讓各位宰相來看吧!」

    東西很快又由太監傳到了章惇手上,這時劉世奉再也不堪這種精神折磨,他神情黯然的緩步出班,給御坐上的趙似行了一禮,然後高舉著笏板,躬著身體,慢慢向殿外退去。

    這是大宋朝堂上一個不成文的慣例,叫做『下殿待罪』,這表示當事人已經認罪服輸,自動下殿等待處治。

    大殿中頓時又傳出一陣「嗡嗡!」的聲音,章惇隨意翻看了兩頁,輕咳兩聲,大殿便又安靜下來;

    他將小冊子給還給侍殿太監,淡淡地說道:「就請公公當廷念一遍吧!好讓各位大臣一起聽聽。」

    那侍殿太監站到丹基上,打開小冊子大聲念起來,殿中百官卻已無心細聽了,說來做官的誰私下裡沒有點見不得光的東西,這些東西一但被捅到朝堂上,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身敗名裂,這已無須多說。

    他們關心的是此事的性質,很顯然,之前刑恕、來之邵,再到楊逸被彈劾解職,都是舊黨所為;而現在的劉奉世,是不是代表著新黨的反擊開始了?

    這種反擊有多強烈?波及有多大?這才是他們關心的問題。

    當然,有些給劉奉世送過禮的人,那可就得心驚膽戰了,側著耳朵,屏著呼吸細聽,生怕有涉及到自己的罪證,隨著侍殿太監一條條的往下念,他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劉奉世一案證據確鑿,他本人無須再作審理,在朝堂上直接就被定下罪來,貶謫廣南路邕州。

    而劉奉世一案涉及的其他官員,將交由刑部審理,可以確定,隨著案件的入深,落馬的必定不會只是劉奉世一個人。

    舊黨又一個大員被貶過嶺南,新黨的反擊來得是如此猛烈,使得京中政治風向一下子又大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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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8:08:09
第273章 反擊‧試探

    朝中的政治風浪,幾乎將朝中所有官員都席捲了進去,唯一處於風暴之外的,或許只有武成王廟裡、與外界隔絕的范純仁等恩科考官了。

    南陽郡王等人拿康國長公主出家之事來做文章,以為事涉皇家聲譽,紹聖皇后即便看重楊逸,也不可能過多偏袒,從而可以迅速扳倒楊逸;

    殊不知,劉清菁與楊逸之間才是真有私情,而且為了扶趙捷上位,此時正是她最需要楊逸的時候。

    這種情況下,楊逸就像個心臟長在右邊的人,南陽郡王等人一槍刺入他的左胸,料定必死,其實只是給楊逸造成了一些創傷,並不能致命。

    但對康國長公主的傷害卻是致命的,漫天的流言讓她無以面對世人,幾度尋死,劉皇后派了二十個宮女日夜看守著她,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對於劉皇后來說,不管將來怎麼樣,現在一定不能讓康國長公主有絲毫差池,否則楊逸就真的完了!

    而楊逸的反擊,也是毫不留情,繼劉奉世貶謫嶺南之後,大理事評趙偌揭發南陽郡王府經營私鹽,隱瞞田產逃避稅賦等數項罪狀,又掀起了一波新的大浪。

    這一次引人注目之處在於孫子揭發祖父,而且涉及皇家目前輩份最高的大宗正。

    百官在大跌眼鏡的同時,也不得不感歎歷史是如此驚人的相似。

    楊逸這一招並非他首創,幾十年前。一代名相呂夷簡就曾玩過這一招。

    仁宗年間,大臣任布與宰相呂夷簡不合,呂夷簡在任布身上找不出任何漏洞。於是便舉薦任布的兒子入諫院做諫官,最終利用任布的兒子把任布給干翻了。

    再堅固的堡壘,也經受不住來自內部的攻擊啊!

    你或許會對這種行為唾棄不已。兒子告老子,學生告老師,女婿告老丈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別忙!類似的事情名動天下的韓琦和富弼也幹過,可沒見他們的名聲受到什麼損害,關鍵還要看官方是怎麼定性這件事。

    還能怎麼定性?經營私鹽,隱瞞田產逃避賦稅,每一件事都觸犯了國法。雖然這些事情大多數權貴私下都干,似乎沒什麼。

    但那是私下,一但被捅到朝堂上,管你是宰相也好,王爺也好,一樣要追究責任,否則朝廷律令豈不等同虛設?

    大宗正司掌糾合宗室外族屬而訓之以德行、道藝。接受其詞論而糾正其違失。

    南陽郡王趙宗楚被揭發違法之事,德行有虧,只得主動辭去知大宗事一職,閉門思過。

    處罰不算重,但常言道打鐵還須自身硬。自身德行有虧,哪裡還有臉去指責別人?

    楊逸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次對宗室的反擊直取其首腦,趙宗楚等人措手不及,氣勢為之一洩;再者趙宗楚犧牲康國長公主來攻擊楊逸,宗室中也有一些人不贊同此舉,這場暗戰可以說趙宗楚是徹底敗了。

    入內內侍省很快宣佈了對楊逸一案的調查結果,康國長公主出家是為了給神宗皇帝祈福,與楊逸無關。

    這個調查結果可以說是蒼白無力,絕不可能平息楊逸與康國長公主間的流言蜚語,不過是官面上判定楊逸無罪而已。

    城南的惠民河上,一條畫舫隨波逐流,緩緩南去,楊逸、蔡京、林希、周邦彥四人散坐船上,一壺酒,一曲琴,一聲欸乃。兩岸綠意盎然,一株株垂柳在東風中如同一個個婀娜的少女,搖曳多姿;

    畫坊上四人暢談一陣,楊逸笑吟吟地對蔡京道:「久聞蔡大人書法獨步天下,在下是景仰已久啊!今日不勝冒昧,還望蔡大人能賜份墨寶,以供早晚觀賞臨摹。」

    清娘才氣縱橫,酷愛收藏,楊逸對她寵愛有加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蔡京笑容可掬地望了望侍候在楊逸身邊的清娘,謙虛道:「任之有命,豈敢不從?」

    船上侍女連忙去研墨鋪紙,蔡京坐到案幾前,稍稍醞釀一下,便沾墨落筆,他的書法位列蘇黃米蔡四大家之中,字勢豪健,嚴而不拘,逸而不外規矩,痛快沉著,獨具風格。

    而排在首位的蘇軾的書法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但從個人審美喜好上來說,楊逸更喜歡蔡京的書法多一些。

    畫舫上各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蔡京運筆,他似乎看透了楊逸的心思,所寫的兩幅字帖正是清娘的兩首《如夢令》,一幅正體,一幅行體。

    眼看蔡京就要在第二幅字帖上落款,站在楊逸身後的清娘一雙眸子亮得跟午夜的星辰似的,蔡京的名聲是跟了趙佶之後才臭的,目前他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能臣,清娘對他的字自然沒有什麼偏見;

    等他停筆,楊逸由衷地讚道:「久聞蔡大人書法冠絕古今,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蔡京擱筆一笑道:「不敢,不敢,還望任之多多指教。」

    楊逸帶著清娘到几案前細觀,或者說是霸著,好像怕林希他們把字帖搶去似的,他負著手含笑說道:「蔡尚書說笑了,蔡尚書這正書如冠劍大人,議於廟堂之上;行書如貴胄公子,意氣赫奕,光彩射人;著實讓人歎為觀止,我在蔡尚書面前怎敢當指教二字。」

    這時林希和周邦彥也圍了上來,細細觀賞,溢美之詞不絕於口;

    對自己的字,蔡京是頗為得意的,他很看不起蘇軾那種豐碩的書法;當然,才華傲視天下的蘇軾也看不起蔡京的字,將蔡京的字貶得一文不值。

    雙方互相抵毀,兩人又處於不同的政治陣營,蔡京在政治上得意時。便派人到各地把蘇軾所題的碑碣一一搗毀。輪到蘇軾在政治上得意時,也這麼幹,將蔡京所題的碑碣一一毀掉。

    北宋四大書法家之中。原本排名是米、蔡、蘇、黃,蘇軾的粉絲們不但把這排名變成了蘇、黃、米、蔡,而且硬是將蔡京換成了蔡襄。堅決不承認蔡京在書法上的成就。

    想到這些,楊逸覺得挺好笑的,這些大人物往往也有小氣的一面,跟小孩子鬥氣差不多,其實雙方無論如何貶低對方,都是無法抹殺對方在書法上的成就的。

    蘇軾的字不必說,後人對蔡京的字評價也是極高的,特別是他的大字。可謂是冠絕古今,鮮有儔匹。

    「多謝蔡大人賜字,哈哈哈,清娘,快收好!」楊逸一看墨痕干了,立即讓清娘收好,生怕別人搶了去。

    林希笑而不言。看來楊逸是不知道,蔡京對自己的書法非常自信,並有意與蘇軾比拚,因此關係稍好的人向他求墨寶時,蔡京向來不推辭。這也是一個炫耀的機會嘛,林希自己就有好幾幅蔡京的字帖。

    這一點楊逸確實不知道,他還以為蔡京和其他的大書法家一樣,惜墨如金呢,而文人之間爭搶書畫是平常事,他為了讓清娘高興,小心翼翼地防著林希和周邦彥爭搶,真是枉做小人了。

    多幾人談了一會兒書畫,林希突然把話題引回到朝政上來;

    只見他的目光從各人面上掃過,緩緩地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此翻絕不能就此罷休了,若不能真正把朝堂理出個朗朗乾坤來,新政終是阻力重重,元祐奸黨之中,有許多人尚未得到應有的懲罰,這次必須一起把賬算清楚。」

    這次反擊戰,楊逸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幾乎是憑個人手腕就將對方兩位首腦挑落馬,但林希等人顯然認為這樣不夠;

    聽了林希的話,蔡京思索了一下說道:「子中兄言之有理,照我看來,必須重新成立編類局,再度審查元祐奸黨的章疏,使這些漏網之魚得到應有的懲罰。」

    提到編類局,楊逸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清娘,當初李格非正是因為拒不出任編類局檢討一職,還大罵章惇被貶往安肅的,見清娘心思似乎沉浸在新得的字帖中,這才放下心來。

    楊逸接口道道:「這次劉奉世貪污受賄一案,由何尚書親自審理,相信一定能查出更多奸黨的把柄來的。其實有一件事,咱們更應該注重。相信各位也聽說了,韓維利用帝師的身份,一直在給今上灌輸守舊的理念,甚至時時勸誡今上莫要姑息養奸,這才是最令為擔憂之事啊。」

    楊逸說完,暗暗留意著蔡京和林希的反應,有些事不用說太明,楊逸點到這,已經足夠了;

    他這話傳遞出的意思不難琢磨,楊逸今天無非就是想探探蔡京和林希的想法;

    其實一干革新派都知道,趙似已經成為一個極不確定的因素,趙似謹小慎微而且懦弱的性格,注定他不是個銳意進取的君主;

    這樣的人對守舊派的墨守成規通常更感興趣,現在趙似的思想也越來越多地傾向於保守的舊黨,一但趙似親政,對革新派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周邦彥連忙應和道:「楊侍講所言極是,應該盡快讓紹聖皇后給今上另選明師才是。」

    周邦彥這種方法治標不治本,楊逸笑了笑沒說話,目光猶在留意著蔡、林二人的表情,他暗中已經作了一些安排,但有些事情若有蔡京、林希等人配合,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蔡京和林希對望一眼,不著痕跡地說道:「先帝大行,遼夏夾擊,舉國慌亂之時,紹聖皇后皆能應對自如,可謂是女中堯舜,對奸黨覆政之心,紹聖皇后必能明查秋毫,咱們作為臣子的,只須盡力配合紹聖皇后,當不會再有差池,任之以為如何?」

    楊逸朗聲一笑道:「蔡大人所言極是,哈哈哈,來,請各位滿飲此杯。」

    得了蔡京和林希這個表態,接來下的事就好辦多了,楊逸心情為之大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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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夫妻雙雙滾床下

    朝中的風暴愈演愈烈,幾乎涉及到了所有的部門,在章惇的鐵腕之下,一個個舊黨官員紛紛落馬。

    刑部侍郎鄭雍被貶。

    糧料院勾當官席眉公被貶,

    翰林院侍詔梁程式被貶。

    秘書省書令史洪定文被貶。

    河北西路經略安撫使劉少保被貶。

    舍人院員外郎白良臣被貶。

    門下省給事中王熙被貶。

    國子監祭酒李瑞光被貶。

    起居院起居舍人錢應物被貶。

    而這場風暴似乎和楊逸沒有任何關係,朝廷雖然已經恢復了他的官職,但他和康國長公主之間的流言蜚語,至今尚未平復,讓楊逸很受傷,於是他告起了病假來。

    家裡的童車作坊開起來了,韓碧兒本意是想把這個作坊給青葉打理的,但這次出了點意外,茗兒這丫頭似乎也看了上這個作坊,整天沒事就往裡湊;

    她是大房的陪房丫頭,一到作坊頓時比韓碧兒還神氣,青葉更是只有靠邊站的份;

    楊逸感覺有些不對勁,以前十三娘主僕和韓碧兒主僕之間相安無事,互不侵犯,但現在似乎有些不妙,後院可別起火才好。

    正好楊逸這些天閒得像瓜一樣,於是決定客串一回包龍圖,親自到作坊去勘查一番;

    作坊在東面的安仁坊。

    朝廷東西八作司的東司也位於安仁坊,西司位於安定坊。所謂的八作分別是泥作、赤白作、桐油作、石作、瓦作、竹作、磚作、井作。

    這是大宋開國時的分法,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實際在現在的東西八作司已經增加到二十一作。除了以上八作這外,還有大木作、鋸匠作、小木作、皮作、大爐作、小爐作、麻作、猛火油作、釘鉸作、火藥作、金火作、青窯作、窟子作。

    聽這些作坊名字,不用說你應該也知道它的分工了。東京城能這般壯麗輝煌、大宋的武器能那麼精良,離不開這些繁雜憑大的作坊。

    汴河就從安仁坊蜿蜒穿過,各種作坊用的原料和所出的成品,大都是通過汴河來運輸,停靠在安仁坊碼頭的船舶日夜不息,數百上千的勞力通過幫八作司裝卸貨物,以換取報酬養家餬口。

    楊家的作坊和東作司一比,就像螞蟻比大象。看得楊逸怒髮衝冠,當然,他不是怒朝廷的東作司比自家的作坊大,而是怒——就這麼只小螞蟻,幾個妖精爭什麼呢?

    嗯,家廷暴力太過於野蠻,楊逸決定還是慢慢抽絲剝繭。先把情況摸清楚,然後四兩撥千斤,輕鬆化解後院的危機。

    他悄悄地進入作坊,就發現老管官李貴也在,不是吧!楚漢戰爭變成了三國演義。難不成作坊裡挖出金礦了?

    李貴最先看到了他。上來打招呼,作坊裡滿是叮叮噹噹的打鐵聲,楊逸竟沒聽到他說什麼。

    「你忙,我隨意。」楊逸估計他也聽不到自己說什麼,言簡意賅。

    他在作坊裡溜躂了一圈,果然看出了嚴重的問題來:

    適合做技術總監的茗兒跑去管財務和營銷。

    適合做營銷主管的青葉跑去管生產。

    至於老管家李貴純粹是出城籌備春耕路過,這是唯一的好消息。

    「總經理辦公室」裡擺著兩張桌子,左青右茗,楊逸搬張了椅子,大馬金刀往中間一坐!

    「姑爺,作坊裡簡陋,沒茶水,委屈姑爺了。」茗兒說完依然低頭算賬,根本沒有委屈人的心裡負擔。

    這丫頭是相府出來的,不簡單,和十三娘新婚之夜,她就敢訛詐自己二十貫錢。

    「茗兒,別太累了,瞧,你這臉上都長出皺紋來了……」

    「啊!」

    一聲超高分貝的尖叫,頓時把作坊裡所有的聲音都比了下去,茗兒扔筆捂臉的動作快得只是一個虛影,楊逸看不清,但能感覺自己臉上涼涼的。

    「姑爺,婢子臉上真的有皺紋了嗎?您再仔細看看。」

    從茗兒的緊張程度可以確定,皺紋是女人的天敵,一但遇上,女人不但會驚慌失措,而且智商會直線下降。

    「你捂得這麼緊,看不到。」楊逸估計,就剛才那聲直透雲霄的尖叫,啥天敵都被嚇跑了。

    茗兒小心翼翼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移開,長長的睫毛輕顫幾下,慢慢睜開眼睛。

    「啊!」

    又是一聲空前絕後的尖叫,這回楊逸沒有心裡準備,他估計自己臉色一定是嚇得蒼白。但茗兒結結巴巴的話,卻證明事實同好相反。

    「姑爺,你臉上怎麼了?黑黑的……」

    楊逸伸手一摸臉頰,果然五指如炭,墨香瀰漫,難怪剛才涼涼的。

    「茗兒,咱們家沒紙用了嗎?」

    「有!」茗兒下意識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要拿我的臉來做賬?」

    「噗!」

    「你還笑?」

    「婢子該死!婢子該死!姑爺坐著,婢子這就去打水來給您洗臉。」

    茗兒去了許久,才端來一盆水,楊逸猜想她一定是對著水盆,先把自己的臉研究了一番,確定「天敵」被趕跑了,這才把水端來。

    作為楊逸的生活秘書,茗兒幫他洗臉時動作非常麻利,楊逸看著那盆水越變越黑,不禁懷疑她是不是把自己肚裡那點墨水也給洗出來了。

    「茗兒,你瞧,自從你來了作坊,好多天沒人給我洗臉,這都骯成什麼樣子了?」

    「姑爺淨胡說,家裡那麼多丫環,又不差婢子一個人。」

    咦,這是什麼話?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理虧!果然有造反的苗頭。

    楊逸決定繼續旁敲側擊:「作坊裡這麼吵。淨是些光著膀子的打鐵漢子,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來這兒,人家恐怕會說閒話嘀!」

    「這有什麼?在環州時婢子不是也跟著娘子去建過鹽井嗎?再說了。青葉能來,婢子為什麼不能來?」

    楊逸憑直覺判斷,她後半句才是重點。兩個大丫頭果然是較上勁了;

    通常情況下,小鬼打架,都是大神在背後指使,十三娘和韓碧兒那妖精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楊逸脫口問道:「是十三娘讓你來作坊的?」

    「才不是呢,是婢子自己要來的。」茗兒盈盈一轉身,飄出一縷淡淡的體香。端著洗臉水出門去了。

    楊大官人自覺有些失敗,青葉還好點,茗兒這丫頭對他竟然絲毫不懼,一發覺涉及敏感問題,竟然避出去了,滑得跟泥鰍似的,嗯。和她身上的肌膚一樣滑。

    是夜,初更時開始下起大雨來,屋簷傾洩而下的雨水奔流到池塘裡,整個池塘已經齊岸平,岸邊的垂柳在閃電下參差飛舞著。閃電一道接著一道的劃下,天地彷彿都被劈開了。

    十三娘嚇得躲在楊逸懷裡,身體有些輕微的顫抖,楊逸老神在在,一雙手趁機在山峰原野間遊蕩,愜意極了。

    「娘子別怕,根據我的研究,雷電通常不會劈到房子……呃……」

    楊逸突然意識到,這年頭房子沒裝有避雷針,這正屋的二樓,相對最高,自然也最容易招雷劈……

    「轟!」忽然又是道閃電劃下,就在窗外。

    「啊!」房裡這回本應是傳出兩聲尖叫,但由於男中音比較壓抑,女高音比較高吭,所以聽起來只有一聲。

    楊大官人面白似鬼,扯過一張毯子將倆人一裹,夫婦倆一齊滑到了床下。

    主帥支撐不住,手下完全處於崩潰之中。

    倉惶逃竄中,楊大官人突然冒出一句:「娘子,是你讓茗兒去作坊嗎?」

    「不是!」

    「娘子,打雷的時候不能說謊,否則……」

    「轟隆!」窗外又是一聲響雷。

    這回房內男中音完全蓋過了女高音,原因是女高音喊累了。

    「官人,真不是我,官人問這幹嘛?」顯然,女高音恢復了一些理智。

    「啊!」這回沒打雷,完全是因為腰間軟肉傳統來的疼痛、導致男中音再度響起,而且空前的嘹亮。

    雨漸漸小了,雷聲也小了,十三娘將毯子一掀,才發現自己衣衫半解,發橫釵亂,她嘴兒一噘:「哼,官人想問什麼儘管問就是,卻拿雷電來嚇妾身!」

    「娘子,冤枉啊!那雷電可不是我招呼來的,若有半句假話,願受五雷……」

    「轟!」又是一陣雷鳴電閃。

    「啊!」

    要命啊!還有雷!楊大官人自己嚇得不輕,再被十三娘一撲,徹底被擠到了床塌底下。

    「吖的,嚇我!明天非把避雷針裝上不可,看你還嚇我。」

    「官人,什麼是避雷針?」

    「娘子,哎喲,你壓著我那裡啦!娘子啊,床底下似乎不是探討學問的地方啊!」

    「嘻嘻……」

    夫妻倆重新回到床上,十三娘臉上的笑意一直沒收過,即便打雷,她也敢對天發誓,這是她看到自家官人最狼狽的一次。

    「娘子啊!別笑了,咱們家就要內戰了你知道不?」

    「內戰?誰跟誰戰?官人你可別嚇妾身。」

    「丫字兩個角。」

    「嘻嘻!官人懷疑是妾身指使茗兒去作坊管賬的吧?」

    十三娘突然從仙女變成妖精,嬌笑時半掩的酥胸顫動著,在燈光映照下散發著妖異懾人的瑩光。

    「沒有啊!娘子誤會了,官人我對娘的信任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楊大官人說完,一下子撲上那具軟綿綿的嬌軀,十三娘被他弄得嬌喘起來,溫度徒升,幸好某人善解人衣,總算讓十三娘渾身的燥熱感得以緩和一些。

    「官人,你就知道作壞,哼!妾身明天就把碧兒趕出家門,看你……啊……」

    楊大官人知道自己理虧,連忙使出渾身的解數來討好自家娘子,十三娘被他撥弄得喘息陣陣。

    正當楊大官人覺得時機已到,準備翻身上馬時。

    「等會兒,官人,你還沒告訴妾身什麼是避雷針呢!」

    顯然,十三娘又變成了科學狂人,楊大官人差點翻下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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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8:09:13
第275章 上房揭瓦

    昨夜風狂雨驟……

    看著身邊的十三娘那旖旎的風情,慵懶的神態,楊大官人突然驚叫一聲。

    天啊!清娘學壞了,這詞做的……

    十三娘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官人,怎麼了?沒打雷呀?你為何如此驚慌?」

    「呵呵,娘子誤會了,是娘子的模樣太美了,美得讓人窒息,美得讓人發狂,美得讓人忍不住尖叫……呃,娘子,要不咱們再風狂雨驟一回……噢!」

    楊大官人慘叫一聲,五官擠到了一處,直抽著涼氣,十三娘這才收回纖纖玉指,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風情無限;

    她伸出一節玉臂,迅速拿過一件鴛鴦肚兜縮進被子裡穿了起來,楊大官人依依不捨地看著,彷彿生命中某些東西直在失落……

    梳洗罷,楊大官人連早飯也顧不得吃,到前院大吼一聲,招集起家裡的僕役。

    「你,帶人去城裡的鐵匠鋪,找筷子大小的鐵條,形狀不論,但至少要二十丈長!」

    雖然不知道找鐵條幹嘛,但這道命令還算正常,家丁甲欣然領命而去,楊大官人繼續吼起來。

    「你,給我上房揭瓦!」

    「你,給我去牆角挖坑!」

    家丁乙、家丁丙瞬間石化……

    「還愣著幹嘛!趕緊去啊!」楊大官人像個慾求不滿的怨婦,出手如風,分別給乙、丙兩位家丁各賞了一個暴粟。

    家丁們一邊扛著梯子鐵鍬往內院去。一邊探討。

    乙:「你說大官人這是要做什麼?」

    丙:「噓!小聲點,牆角挖坑還能做什麼,肯定是要埋寶貝。」

    乙:「不對啊。埋寶貝幹嘛還要上房揭瓦?」

    丙:「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聲東擊西、欲擒故縱。」

    乙:「………」

    丙:「你道是挖牆腳,他是上房揭瓦。你道是上房揭瓦,他是挖牆腳;樑上君子來了,寶貝在牆腳;挖洞的鼠輩來了,寶貝在樑上;大官人這叫虛虛實實,兵不厭詐,明白了吧?」

    乙:「有道理……呃,還是不對啊!要是樑上君子和挖洞的鼠輩一起來了呢?」

    丙:「切,大官人還能不防著這一點。沒見大官人讓人去賣鐵條嗎?」

    乙:「那是干什麼用的?」

    丙:「你就一個字,傻!賣鐵條還能用來做什麼?當然是要佈置天羅地網嘍!」

    乙:「不對呀,既然要佈置天羅地網,那幹嘛還要挖牆揭瓦?」

    丙:「…………有本事你問大官人去!」

    楊逸剛要跟著進後院指揮,一串急促的馬蹄聲從大門外傳來,只見李一忠行色匆匆地進來。

    「大人,昨夜金鑾殿遭雷擊。幸好當時天降大雨,大火沒有燃起來,但金鑾殿的龍脊被劈斷。」

    「什麼……」

    楊逸大驚,現在革新派正在對守舊派大清冼,這時候金鑾殿被劈斷樑脊可不是什麼好事。難免會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

    皇宮的建築雄偉高大,這年頭又沒有避雷針,招來雷劈不是什麼怪事,據楊逸所知,仁宗天聖年間,天雷擊中玉清宮,引發大火,燒燬數座宮殿,損失無數。

    神宗年間,禁中同樣是因雷擊引發大火,若不是天上緊接著降下暴雨,內藏庫都將被大火吞噬,熙寧變法聚起來的錢財險險逃過一劫。

    雷擊宮殿,在後世是自然現象,可以通過科學的方法來解釋,但在眼下這個時代,這就是上天的怒火。

    上天發怒,必定是因為朝政有失,或是君主失德;

    特別是莊嚴神聖的金鑾殿被雷擊,那就更能引發人們的想像力了,歷史上因某些自然現象導致宰相下台已屢見不鮮,這把火沒把金鑾殿點著,可別引到章惇或自己身上來才好。

    楊逸緊張地在院子裡踱著步,但很快他的腳步就慢了下來;

    危機之中往往蘊含著巨大的機遇,關鍵在於你能不能抓得住。

    這次雷擊金鑾殿,給別人攻擊執政者的機會,但對自己而言,這何嘗不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呢?

    楊逸迅速回書房,給劉皇后寫了一封信,讓李一忠帶進宮交給小菊。再叫來幕僚蕭憶,仔細地吩咐了一番,蕭憶也很快出府而去。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楊逸心情大好,灑脫地彈了彈衣袖,準備回後院繼續自己未竟的避雷針大業;

    昨晚那種被嚇得躲床低下的事情,堅決不能再讓它發生了,楊大官人英明神武,一打雷便躲床底下算個什麼事?

    他頭裹金花襆頭,身穿赭衣繡袍,腰繫藍田玉帶,足蹬飛鳳烏靴,龍眉鳳眼,皓齒鮮唇,手執玉骨摺扇,豐神俊雅,邁著方步出得書房……

    「啊!」

    清娘正提著裙裾快步跑來,和楊大官人撞了個滿懷,清娘驚叫一聲,那輕盈的身子被撞得向一旁倒去;

    楊大官人伸手一抓,結果……咦,軟軟的,未堪盈握,清娘懷裡揣著什麼呢?

    「啊!」

    這回輪到楊大官人驚叫一聲,連忙放手,天啊,我這是在褻瀆神靈啊!

    清娘是仙女,仙女也是神靈不是,呃……清娘真的長大的,雖然不是很大,但那手感簡直……妙處難與君說。

    楊大官人還處在靈魂出竅的狀態下,不自覺地抬起那隻手聞了聞,真是——握人蓓蕾,手有餘香。

    清娘這時已經倒在地上,幸好階下綠草如茵,小姑娘總算沒摔傷;

    她顧不得聲討楊大官人褻瀆神靈的罪狀,爬起來一邊揉著自己摔痛的香臀兒,一邊著急地說道:「楊大哥。你快去,家裡的小廝架了梯子,正上房揭瓦呢?我們勸也勸不住。他們說是楊大哥你讓他們幹的,楊大哥,你快去阻止他們吧。」

    「清娘啊!別慌。確實是我讓他們幹的,來,楊大哥看看你摔傷沒有,屁股很疼吧,我來幫你揉揉……」

    「楊大哥!你……」少女嬌嗔不已,桃花片片飛雙頰,蓮足輕頓時,就像一隻花叢中起舞的蝴蝶。

    楊大官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欠妥。訕訕地解釋道:「清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怕你疼……」

    清娘捏著裙帶不敢抬頭,嘖嘖!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啊!」清娘突然再次驚叫一聲,大概是想起了此來的目的,拉著楊大官人就往後院跑。「楊大哥快去,小廝們還在扒房子呢!」

    「清娘啊!你瞧你,都長成大姑娘了,這一驚一乍、跑來跑去的成何體統?要注意形象,要隨時保持淑女姿態!」

    「可是楊大哥。他們把整棟屋子都扒下來了,人家著急嘛!」

    「急也不能這樣,任它風雲變幻,我只當閒庭信步……什麼?整棟房子都扒下來了!我不是交待他們只扒一條路上去……」

    呃,好像沒交待,自己方才怎麼說來著?對,你,給我上房揭瓦!哎呀呀!剛才沒說清楚揭多少瓦,自己本打算跟著進後院指揮來著,偏偏李一忠那挨千刀的這時候來了。

    「不好!清娘快跑,遲了今晚咱們就得睡大街啦!」

    楊大官人將手上的摺扇一扔,撒丫子就往後院奔去,彷彿身後有瘋狗狂追。閒庭信步能「步」成這樣,唯楊大官人一人耳!

    「反了你們!誰讓你們這麼幹的?停下!停下!通通停下。」

    楊大官人衝到後院,發現屋頂上黑壓壓的擠滿了家裡的小廝,幹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一棟房子被扒去了大半,真個是讓人欲哭無淚。

    屋頂上的小廝停了下來,無辜地分辯道:「大官人,不是你讓我們上房揭瓦的嗎?」

    十三娘叉著小腰兒,一臉幽怨地望著楊大官人,等待他的說詞,那風情萬種的眼神中隱含著道道凌光,纖纖玉指上捏著繡花針,彷彿是要告訴楊大官人,趕緊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就要在他身上練習人體繡花。

    楊大官人噎了一下,有種窒息的感覺,他避開十三娘的目光後,再次暴跳如雷地吼道:「我叫你們上房揭瓦沒錯,可你們沒拿到施工圖紙,就擅自開工,反了!反了!茗兒,立刻給他們每人一條白綾。」

    「姑爺,給白綾給他們幹什麼?」

    「這瓦都扒去了,只剩下房梁,發條白綾好讓他們脖子一伸,兩腳一蹬!」

    眼瞧十三娘手上那繡花針寒光閃閃,楊大官人顯然是打算殺人滅口了。

    十三娘聽了這話,繡花針在袖口一隱而沒,帶著別樣的微笑走近來說道:「官人,咱們家日子過得不寬裕,每人發一根白綾太浪費了,官人您看這樣行不行?直接讓他們兩腳一蹬,往下一跳,可好?」

    「太好了,娘子勤儉持家,為夫老懷大慰,呃……對了,我剛才還讓他們挖坑來著,他們挖好沒有?娘子,您看這樣可好,讓他們直接往坑裡一跳……」

    「好,但憑官人做主!」

    「哎喲喲!娘子……啊……這三月陽春……噢…….天氣真好……啊……噢!」

    楊大官人發出一聲聲詠歎調,抑揚頓挫,十三娘帶著迷人的微笑站在他身邊,表情或是嫵媚,或是體貼,密切地配合著他的詠歎調,那夫唱婦隨的情景不知羨煞多少人。

    後知後覺的楊氏這時抱著孫子匆匆趕到,老遠就喊道:「兒啊,你這是什麼甚?這屋子好好的幹嘛要拆了?」

    楊大官人急中生智,利用這個機會迅速擺脫十三娘,跑過去說道:「娘,這不是拆房子…..」

    「胡鬧,這不是拆房子是什麼?瓦被扒光了!」

    「呃…….娘親你聽我說,是這樣,昨晚這屋子到處漏雨,我讓他們檢一下漏!」

    「哦,這樣啊!兒啊,不是娘說你,這是你和十三娘的正屋,就算你來檢漏,這麼大的動靜,也應該讓林道長選個吉日再動工嘛,你這般胡來,萬一犯凶煞那怎生得了,快快快,快請林道長!」

    檢漏也要選吉日?而且是讓林縹緲那水貨來選?楊大官人頓時被雷得外焦裡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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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糧店藥店棺材店

    恩科考試的結果終於出來的,李從德、方天若、農實秋分別高中狀元、榜眼、探花重置屬性全文閱讀。這些人清一色都是支持新政的人。

    這次恩科主考雖然是范仁純,但他和上一屆的李清臣一樣,雙拳難敵四手。

    革新派和紹聖皇后達到妥協之後,趙捷被扶上了儲君之位,而所有的副主考則由革新派官員出任,試題也由章惇親自來出。

    最後的結果不想而知。

    范純仁身在武成王廟之中,與外界隔絕將近一月,出來時卻發現朝堂上早已物是人非。稍為成些氣候的舊黨成員都被清洗一空,在巨大的風暴之下,連吏部尚書韓維都上表請求外放了。

    范純仁暗歎一聲,正準備也上表請求外放,卻正好趕上了另一場分爭。

    金鑾殿龍脊遭到雷擊,讓朝野一片嘩然。

    開封府尹胡宗愈上表請求朝廷廣開言路、詔中外臣庶許直言朝政闕失、民間疾苦。

    工部侍郎黃慶基上書請錄在京囚犯,減死罪以下一等,杖罪以下者釋之

    這些中間派的上書看起來沒什麼, 以前但凡有災荒或上天示警,朝廷也常這麼做。

    但接下來諫議大夫豐稷進言大赦天下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京東西路經略安撫使周邑,更是直指章惇、楊逸等**國亂政,上天因此以天雷示警,請求朝廷罷免章惇等人。

    就連革新派內部,也有許多聲音認為是這次打擊過於嚴苛縱劍天下全文閱讀。引來上天示警。

    京城百姓對此也是議論紛紛,人心浮動。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之下,紹聖皇后連忙讓司天監推算雷擊金鑾殿的原因。

    司天監給出的結論是:雷擊金鑾殿。永泰陵不安。

    這個結論一出來,更是舉世嘩然,永泰陵就是趙煦的陵墓。趙煦因何不安?這不不夠耐人尋味嗎?

    一時之間,大宋的政治氣氛更是緊張,彷彿又要變天了一般。

    趙似驚慌之下,自請避殿減膳。

    紹聖皇后很快下詔,罷瓊林宴,赦天下罪囚,減死罪以下一等,杖罪以下者釋之。同時讓京城大小廟觀作三日道場法事,為哲宗祈福;

    而她自己則親往永泰陵,祭祀哲宗。

    雷擊金鑾殿事件似乎就這麼過去了,但有一個問題,卻必將長久留在人們心中,那就是哲宗在天之靈因何不安?

    出城的小船上,清娘一雙眸子彎彎的。也正在問楊逸這個問題。

    楊逸對她眨了眨眼答道:「清娘啊!這麼深淵的問題我怎麼知道呢?」

    「可是楊大哥你不是知道怎麼避雷嗎?雷霆乃上天震怒所至,楊大哥都懂得如何避開,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呢?」

    聽了清娘這話,楊逸不禁又想起被家丁扒掉的那子棟房子,還有腰間青一塊、紫一塊的掐痕。造孽啊!

    他有氣無力地答道:「清娘啊,子不語怪力亂神,咱們學的是儒術,有關天上的事,你還是問林道長吧,雖然她只是個水貨,不過總比我強點。」

    正在閉目養神的林縹緲長睫動了動,雖然她未必知道水貨作何解釋,但本著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常識,不難猜到楊大官人肯定沒好話;

    但她硬是忍住沒張開眼睛來,可見她道行見長了。

    清娘嘴角輕輕上翹,想笑,楊逸突然發現她兩腮各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梨窩,煞是可愛,不覺輕吟道:

    江流翡翠山如眉,

    隔水春衫輕欲飛。

    烏蓬蕩過黛樓去,

    淺笑梨窩帶雨歸。

    清娘聽了嫣然一笑,輕咬著下唇低下頭去,自從『褻瀆』事件發生後,清娘變得容易害羞多了,楊逸的目光不覺落在她那微微賁起的小胸脯上,為了避免尷尬,很快又移開投到船艙外。

    江上清波齊岸平,岸邊楊柳繞輕煙,舟行水上,如在畫中行;

    放眼望去沃野千里,剛從南方飛回的燕子正忙著啄泥啣草築巢,水村山郭酒旗招展,牧童騎在牛背上折下一枝杏花玩耍……

    山一程,水一程,沿著蔡河南行近二十里,來到楊家的田莊,莊子足有上百戶佃農,最先是尹焞拿來抵債的那些田地,這兩三年李貴又繼續購置了一些,算下來家裡也有三十多傾地了。

    其實楊逸對置辦田產並不熱衷,在他看來,要賺錢有的是辦法,根本不需要到地裡去刨食。

    別的不說,光是三生樓的收入,就足夠一家子錦衣玉食的了。

    奈何母親楊氏的小農意識根深蒂固,家裡沒些田地她心裡就不踏實,終究是置辦了不少。

    這是楊逸第一次來自家的莊子,沒什麼目的,純粹是帶清娘出來踏青。

    船兒從蔡河悠悠駛入一條小河道,小河道兩邊楊柳輕拂,翠竹擁屋前,籬笆小院裡雞犬相聞,村前的田野裡,黃色的菜花成片的開放,遠遠望過去就像一片片美麗的地毯,這便是楊家的莊子了;

    京城附近的百姓本來就相對富裕一些,楊家不指望田裡出產,收的租子低些,佃戶們日子過得還不錯。田莊裡很少看到那種穿著破破爛爛的農人;

    安居樂業的百姓,加上恬靜優美的田園景象,讓楊逸的心情非常舒暢。

    各家的房子錯落散佈在樹蔭下,佃戶們沒一個認識他,但卻認識清娘,那是因此環州慈幼局帶回來的幾十個孤兒,也安置在莊子裡,清娘常來看望他們的緣故。

    楊逸一行在村頭的小埠頭下船,河邊洗衣的村姑們不免指指點點,小聲地議論著。也難怪她們,一個俊逸的公子哥身邊跟著一位俏麗的女道士。總是更能引發別人的遐想的。

    楊逸回頭對林縹緲打趣道:「林道長,每次和你出來,總是受人圍觀。要不咱們乾脆合夥去賣唱得了,肯定能賺大錢。」

    林縹緲瞟了他一眼,不答話。楊逸隨手從竹籬笆上摘下一朵牽牛花,插在清娘的髮髻上,怡然自得地輕哼道:「小尼姑我今年十二三,剪落一頭青絲,換上一身牛鼻子妝,夜裡清燈對黃卷,想起隔牆家的放牛郎……」

    「你再唱,信不信我一劍把你刺個通透。」林縹緲終於不堪忍受。

    「咦。我唱的可是小尼姑,那是你們道家的死對頭,林道長你應該高興才對啊!」楊大官人理直氣壯。

    一旁的茗兒咭咭地笑道:「姑爺,尼姑哪有穿什麼牛鼻子裝的……嘻嘻,林道長,我可不是說你!」

    林縹緲氣得臉兒煞白,鞘中寶劍錚錚作響。似乎隨時要來個長虹貫日。

    楊大官人見機得快,連忙拉著清娘往村裡逃竄。

    村頭村尾最常見的便是桑樹和榆樹,桑葉用來造蠶,這個不必多說,百姓樂意種榆樹也是有寓意的。

    榆樹耐旱不耐澇。雖然成材週期長,但主幹發達,材質堅實,是典型的棟樑之才,在村舍周邊栽種榆樹,表達了先人對生活的自信和對未來的憧憬。

    經過千百年延化,「桑榆」基本上已經變成了人煙的代名詞,有桑榆的地方往往就會有人家,〈後漢書.馮異傳〉有云: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從中也透露出了「桑榆」是經常有人跡活動的範圍。

    就在一株高大榆樹下的小院前,楊逸和清娘忽然止步,院裡有一些人正在看熱鬧,一個身穿八卦道袍的老道正抽筋……

    呃,反正看上去那老道就是在抽筋,渾身抖個不停,嘴裡唸唸有詞,舉著一把桃木劍指東劃西;

    他身邊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道士在幫著擊鼓,弄得小院好生熱鬧。

    楊逸樂了,指著院裡跳大神的老道,對跟上來的林縹緲說道:「林道長,瞧見沒?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們祖師爺吧?還不趕緊進去幫著打鑼。」

    林縹緲難得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誰讓她也是一身道袍呢?

    她剛要轉身離開,裡面那老道突然用桃木劍挑起香爐前的一張黃麻紙,抄起桌上的杯子將水含在口中,向那桌上的畫著鬼臉的黃紙一噴,紙上頓時血跡斑斑。

    清娘嚇得輕呼一聲,楊逸也差點失聲叫出來,天啊!這一招不就是俺在錢塘知縣身上用過的招兒嗎?

    好啊!竟敢『山寨』俺的專利,這回非讓你瞧瞧誰才是真正的黑旋風。

    院裡的老道一邊將那血印黃麻紙放到香爐裡焚燒,一邊說道:「惡鬼已經被貧道抓住了,三日之後,若是病情好轉,再請到觀裡來給三清祖師捐些香油錢。」

    聽了這句話,楊逸頓時覺得無趣之極,就像氣鼓鼓的皮球被人紮了一針,再沒興趣去和老道鬥法了,畢竟人家是病好了才收錢,再去搗亂就有些不地道了。

    其實時下有祝由科,倒也不全是裝神弄鬼,對於治病救人他們確實是有些門道的。

    楊逸一邊帶頭離開,一邊笑道:「儒釋道三家,儒家就像糧店,道家就像藥店,佛家是雜貨店。」

    林縹緲聽了這話,神色頗為自得,畢竟楊逸是在誇道家能治病救人。

    清娘一雙彎彎的眸子充滿了求知慾:「楊大哥這話作何解釋?」

    「這還不簡單,糧食每天要吃,醫藥生了病再吃,百貨店嘛,方便一些日常所需,但不能解決最根本的問題。」

    清娘立即欣然道:「楊大哥這話太精闢的!」

    楊逸望了望林縹緲,她臉上自得的表情一閃而逝,又變成了冷若冰霜。楊逸本是故意逗她,見她這模樣不禁哈哈一笑。

    「笑什麼笑?三家店你哪家都不是,你就一個開棺材店的。」

    楊逸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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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把酒話桑麻(上)

    楊家莊子裡的管事叫呂慶生,四十來歲,眼睛本來就小,加上有些發福,給人的感覺總是笑眯眯的。

    他見楊逸親來田莊,連忙把下蛋的老母雞抓來殺了,還費盡心思弄來幾尾黃河鯉魚,合著山上采來的蘑菇,做了幾道具有鄉土特色的美味佳餚。

    吃完飯,楊逸吩咐道:「呂管事,麻煩你找人把小院收拾一下,我們要在這兒住幾天。」

    呂慶生連忙躬身答道:「大官人折煞小人了,說什麼麻不麻煩的,小人可當不起,小人馬上就讓我那婆娘帶人收拾,大官人但凡還有什麼需要,一併吩咐下來,小人一定給大官人您準備妥當。」

    楊逸呵呵一笑,把他拉到牆角小聲問道:「呂管事啊,這附近可有亂墳崗?」

    呂慶生做夢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一雙小眼睛竟睜得像銅鈴似的:「在村西頭五六里的發子嶺就有,大……大官人這是……」

    「呵呵,清娘膽兒小,等下我們出去踏青怕嚇著她,知道了地點,我們也好避開。」

    「哦!大官人只管沿河往東南去,不到兩里有一片坡地是咱們家的,如今坡上野花遍地,河邊綠柳成蔭,景緻最好,再適合踏青不過,小人得閒時也常到那兒去釣魚,要不小人帶大官人去吧!」

    「嗯,也好!你把魚竿一併帶上。」

    村頭村尾的桑樹都長出了新葉。也快到養春蠶的時節了。麻利的村姑多在簷下用竹篾編織養蠶用的大簸箕,呂慶生帶著楊逸他們走過,佃戶們紛紛起身行禮。

    行到村東邊的私塾,從環州慈幼局帶回來的那些孩子也加入了進來,乍一看去,就像是老師帶著學生去春遊,好不熱鬧。

    清娘還帶上了幾個風箏,準備到開闊和坡地上去放。和這群孩子在一起,她一下子拋卻了矜持,歡快地跑到前面去了。有白狼跟著她,楊逸大可放心。

    剩下楊逸、茗兒、林縹緲、還有呂慶生四人走在後面,小河蜿蜒向東流去,河堤上草色青青。田野裡則是大片金黃色的菜花,東風吹過,起伏如浪。

    茗兒來時還有些不情願,因為她在作坊那「財務總監」的差使被開銷了。

    但方才聽楊逸說要在這兒住幾天後,她心情突然好了起來,而且不是一般的好,走在後不時瞄楊逸一眼,就像饞嘴的孩子在看一根棒棒糖。

    林縹緲似乎知道茗兒在想些什麼,嘴角不著痕跡地撇了撇,那感覺就像在說:前面這傢伙有什麼好的?一個個眼巴巴的往上帖。

    這不能怪林道長。人家沒吃過棒棒糖,哪裡知道棒棒糖有多好吃。

    呂管事邊走邊給楊逸講解道:「河西邊是應國公家的地,河東邊直到那邊山坡都是咱們楊家的,坡那邊就是韋郎中府上的了,託大官人洪福,今年這菜花長勢良好,大概能比往年多收兩成菜籽哩。」

    呂管事指著田裡的菜花,一臉喜氣洋洋,楊逸只是淡淡一笑,家裡又不指望地裡的收成過日子。對這些他不怎麼在乎,來這兒可不是為了巡視田產,不過是圖個清靜。

    如今朝中風高浪急,似乎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在外人看來,他就像個受了委曲的小媳婦。索性躲回娘家去了。

    前面那些孩子三五成群,追逐著蝴蝶。清脆的笑聲隨風傳來,充滿了鄉間野趣;

    楊逸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呂管事以為他是為好收成高興,更加慇勤地說道:「大官人和老夫人菩薩心腸,租子比別家少收了兩成,這兩年莊上的佃戶日子好過了,大恩大德小的們無以為報,只望大官人得閒多住幾天,好讓大夥略表寸心。」

    大宋有地的自耕農稱為主戶,沒有地的佃農稱為客戶,客戶只向地主交租,不用向朝廷納稅;

    在沒有統一稅賦之前,各種苛捐雜稅繁多,許多百姓寧願去給別人做佃農。若遇到一些比較仁義的地主,做佃農日子反而會比自耕農好些。

    統一稅賦後,自耕農的負擔減輕了一些,不過楊家比別家少收兩成租子,細算來,楊家的佃戶仍是不比自耕農差。因此呂管事這番話說得很真摯。

    楊逸和氣地說道:「也不用你們表什麼心意,用心管好莊子就行了,我來莊子住只圖個清靜,大夥不必為我煩擾。」

    呂管事所說的坡地,足有上千畝,除了種些果樹外,就是桑葉,其中數百畝由於石頭較多,只能丟荒長草,平時用來放養牛羊。

    果園裡梨花已落,但杏花開得正熱鬧,滿林杏花映著萋萋芳草,清澈的小河從坡下流過,彷彿美人腰間的飄帶,景色果然十分優美。

    莊子裡放牛的孩子不知跑到哪兒玩去了,幾頭牛闖進果園裡,那壯實的身子在樹幹上回來擦癢,樹上的杏花被搖得紛紛飄落。

    呂管事見了連忙去趕,他身材肥胖,像一個圓球,一路「滾」過去,速度竟是驚人的快,看得楊逸目瞪口呆,

    「這也行?林道長,你那八步趕蟬的輕功,可有這般神速?」

    林縹緲也覺得呂管事的樣子甚為好笑,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笑道:「若是兩軍對陣時,讓數百個這樣的人『滾』過去,敵陣必然大亂,你以後再帶軍作戰,可多選些呂管事這樣的人作先鋒……」

    聽了林縹緲的話,再看看呂管事滾滾而去的『球體』,楊逸腦海中不禁浮現一幅詭異的畫面,旌旗遮日,氣氛肅殺的沙場上,兩軍陣形嚴整,正在對峙;

    突然,一方陣中飛快滾出數百個巨大的『肉球』,帶著一路尾氣向敵陣碾去,過溝過坎,彈跳不定,頃刻之間把目瞪口呆的敵人碾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

    「太好了,這必將成為人類最經典的戰例,林道長奇思既高,妙想如潮,這樣吧,我立即向朝廷推薦林道長,讓你來組建這支人類最偉大的軍隊,不過真上了戰場,林道長可要緊記,千萬別喊兄弟們跟我沖,只能喊兄弟們給我衝!」

    「姑爺,這有何分別?」茗兒的好奇心能殺死大象。

    「喊兄弟們跟我沖,林道長這纖纖身姿,到時怕要變得扁扁的,所以只能躲在後面喊兄弟們給我衝!」

    「那姑爺平時帶軍作戰是怎麼喊的?」

    「他呀!肯定是喊兄弟們快逃!」林縹緲向來不放過打擊他的機會。

    「錯,我通常是喊:兄弟們,搶錢搶尼姑嘍!」

    楊大官人喊完就跑,雖然沒有呂管事那種『滾滾』的速度,總算險險逃出了那團飛舞的劍光。

    「哎喲!」

    正所謂樂極生悲,楊大官人正得意於逃出虎口,腳下突然被一根藤蘿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這下把林縹緲笑得好不開心。

    糗大了,楊大官人沒臉再活下去了,他正準備拔起絆倒自己的藤蘿,用於上吊,卻發現那是一根葡萄藤,這葡萄匍匐在地上,剛開始冒新芽,因此難以看清。

    之後,他就像動物世界裡某隻雄獅巡視自己的領地,在山坡上不停悠轉。

    清娘帶著一枝杏花跑過來,好奇地問道:「楊大哥是丟了東西嗎?你在找什麼?」

    「清娘,看這是什麼?」

    「葡萄,應該是野生的。」看來清娘對葡萄挺有研究的。

    「問你個問題,什麼樣的葡萄最酸?」

    「青葡萄!」茗兒主動將楊大官人的問題歸類成了搶答道。

    「錯!扣一分。」

    「那姑爺說什麼葡萄最酸?」茗兒顯然不服。

    清娘嫣然一笑道:「吃不到的葡萄最酸!」

    「答對了,有獎……咦,清娘你跑什麼?」

    眼看清娘像隻輕盈的蝴蝶飛得老快,楊大官人只好把狼吻改成飛吻,總算是順利完成了頒獎儀式。

    他拿過一根樹枝,一邊挖土一邊問道:「茗兒喜歡喝葡萄酒嗎?」

    「喜歡!」茗兒雙眼發亮,精光閃閃,目不轉睛地盯著楊大官人的動作。

    「嗯,不錯,是沙土。」楊逸拍拍手上的泥沙,施施然走到河邊支起釣竿。

    土裡沒能挖出葡萄酒,這讓茗兒大失所望,小嘴嘟得老高。

    楊大官人笑了笑,蠱惑地說道:「茗兒,這塊地確實藏有葡萄酒,不過,靠我用一根樹枝可挖不出來。這樣吧,你回莊子讓所有人帶上工具,一齊來挖,確定能挖到,快去!」

    「哼,姑爺又戲弄婢子,婢子才不信你這鬼話呢。」

    「你不去是吧,那好,得了葡萄酒你別喝,呂管事!事管事!」

    「哎!大官人有什麼吩咐 ?」呂管事再次滾滾而來,準確地在楊逸面前停住,楊逸不禁多看了他兩眼,這剎車性能至少超過奔馳寶馬。

    「呂管事啊,你立即回莊,招集所有人,帶上工具來這邊挖坑,要求是長寬深各兩尺,每挖一個坑我給五十文錢。」

    「啊?大官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找寶貝,呂管事啊,此事就你一個人知道就行了,所謂財不露白,你可別四處去張揚。」

    呂管事那圓嘟嘟的腦袋用力地點著,楊大官人的信任,簡直讓他想放聲大哭一場,太感動了這是!

    「快去吧! 」

    「是!」

    呂管事又一次滾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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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8:10:34
第278章 把酒話桑麻(中)

    呂管事回莊招集人手,楊逸便向清娘招招手,讓她把那些孩子都帶過來。他搶過林縹緲寶劍說道:「孩子們聽好了,今天我要教你們怎麼接骨,好好學!」

    他說完寶劍一揮,將一根野生葡萄從根部不遠斬斷,輕快地將斷面切開一些,然後另選一根枝條作為接蕙,削出契面,插入切口內……

    歐陽修在《洛陽牡丹記》中記載:有一複姓東門,人稱門園子的人,是一位牡丹接花高手,富貴人家都請他嫁接牡丹,秋天接花,到來年春天見花再付錢,接活一株,價值五千錢。

    從歐陽修的記載可以確定,在宋朝已經有人掌握嫁接技術,只不過他們把這項技術當作自己賺錢的法門,秘而不宣,因此沒能很好地利用在農業上。

    楊逸邊示範邊講解,茗兒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姑爺,要是人這麼削來削去,誰受得了?」

    「呵呵,其實不疼的,茗兒你若不信,拿你手臂來試試……」

    「啊!」茗兒的尖叫聲足以讓驚弓之鳥墜落,幸好附近沒有玻璃窗,否則非爆裂一大片不可。

    楊大官人捂著自己的耳朵,感覺渾身血管快要爆裂了,他直哼哼道:「茗兒,你這獅子吼的功夫快趕上包租婆了,快停下!」

    「活該,誰讓姑爺你嚇人家來著?」

    楊大官人翻翻白眼,同時也暗暗慶幸。還好!還好!這丫頭叫床的聲音沒這麼大威力,否則自己非嚇成陽那啥、早那啥不可。

    就在楊逸接著給孩子們講解嫁接技術的當口,莊子那邊忽然響起銅鑼聲。很快,近千百姓扛著鋤頭鐵鍬,亂糟糟地衝了出來。上到那些掉了牙的老太婆,下到拖著兩行鼻涕的小屁孩,一齊蜂擁而來,場面挺嚇人的。

    楊大官人心懷惴惴,感覺自己成了過街老鼠似的,他下意識地抱起清娘就往果林裡退。

    果然,百姓們呼啦啦的向他追來,楊大官人抱著清娘正想上樹。一陣僕嗵聲響起,也不知咋嘀,老的小的全跪倒在果林邊,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彷彿群魔亂舞,嗡嗡的聲浪讓人如墜十八層地獄。

    磕了幾個頭後,還沒等楊大官人反應過來。上千佃農呼啦一下全衝到荒坡上,揮舞著鋤頭鐵鍬,奮力地挖著土,有些小屁孩嫌地硬,掏出小雞雞先在地上撒泡尿。把地澆濕再挖。

    楊大官人看得目瞪口呆,不過這方法確實不錯,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呃,那些大姑娘小媳婦怎麼不學學呢?

    「他們在幹什麼呢?」

    「不是姑爺你說讓他們來挖寶貝的嗎?」

    「可是,我沒讓呂管事告訴他們是挖寶貝啊,他們怎麼會又磕頭,又這麼賣力呢?」

    「姑爺,你錢多燒得唄,五十文一個坑,這沙土又容易挖,哼,婢子回去非告訴娘子不可!姑爺你知不知道,京裡的青壯勞力辛辛苦苦一天,少則能賺到幾十文錢,最多也就一百文,你倒好,挖個小坑給五十文錢,他們賣力一點,一天怕能賺上一兩千文呢!」

    「茗兒,你剛才怎麼沒提醒我?」楊大官人一臉懊惱。

    「婢子怎麼知道姑爺你當真叫他們挖坑呢。」

    「哎呀呀,趕緊叫他們停,咱們從新講過價錢……」楊大官人一邊捂錢袋,一邊跳腳。

    茗兒小蠻腰一挺,大義凜然地說道:「這怎麼行?姑爺什麼身份,答應了人家的價錢,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說得也是,唉!都是被老蘇害的。」楊大官人一臉沮喪。難怪啊,連掉光牙的老太婆都出動了,感情他們挖的不是坑,挖的是俺的錢袋子啊!

    清娘好奇地問道:「楊大哥,這關蘇大學士什麼事?」

    楊大官人恨恨地說道:「怎麼不怪他?全怪他!誰讓他說什麼『黃豕賤如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呢?

    清娘你想啊,如今市上豬肉百文一斤,蘇大學士說它賤如土,我就想啊,挖一個坑給佃農半斤豬肉,這價錢不是比土還賤嗎?

    唉!我還以為百姓都富得連豬肉都不願吃了,誰曾想,原來是吃不起,老蘇這傢伙脫離群眾、誇誇其談不要緊,害得我也跟著賠錢,哪天見著他,非讓他賠償今日損失不可。」

    清娘聽完他抱怨,嘻嘻直笑道:「楊大哥少拿蘇大學士做擋箭牌,人家知道,你是故意給佃戶們高價的啦,對了,楊大哥打算在這兒種葡萄是嗎?」

    楊逸笑而不答,負手輕吟道:「稿竹乾薪隔歲求,正虞雪夜客相投,如傾瀲瀲葡萄酒,似擁重重貂鼠裘……」

    這詩是陸游做的,詩中把喝葡萄酒與穿貂皮大衣相提並論,充分說明了葡萄酒在宋朝是多麼的珍貴。

    確實,如今即便是在東京城裡,葡萄酒也只是少數富貴之家,才有能力享受的奢侈品。

    為什麼是這樣呢?

    元好問在《蒲桃酒賦》的序中,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山西安邑多葡萄,但大家都不懂釀造方法,當地官員把葡萄和米混合加曲釀造,雖然能釀成酒,但沒有古人說的葡萄酒「甘而不飴,冷而不寒」的風味;

    直到貞佑年間,一戶人家躲避強盜後從山裡回家,發現竹器裡放的葡萄漿果都已乾枯,盛葡萄的竹器正好放在一個腹大口小的陶罐上,葡萄汁流進陶罐裡,聞聞陶罐裡酒香撲鼻,拿來飲用,竟是葡萄美酒。

    葡萄酒從漢朝就傳入中原,到唐朝時最盛,那時候大唐宮廷已經掌握釀造葡萄酒的方法。

    而從元好問講述的這個故事可以得知,經過晚唐及五代時期的戰亂。加上中原和西域被隔絕,到了宋代以後,真正的葡萄酒釀造方法。已經失傳。

    葡萄酒在中原也就成了可與貂裘相提並論的高檔奢侈品,十分昂貴。所以元好問發現葡萄酒自然發酵法後,感到非常驚喜。

    現在楊大官人的到來。嘿嘿,不用強盜給國家做貢獻了,嘶!一壺葡萄酒和一件貂裘差多一個價,嘖嘖嘖,看來得回去再加裝幾根避雷針才行,賺這樣的錢恐怕老天都妒忌啊!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五十文一個坑,佃農們個個像打了雞血似的。熱情十分高漲,茗兒暗暗算了一下,把這幾百畝地全部挖完的話,怕得花幾千貫才行,不由得又心疼起來。

    「姑爺,咱們種那麼多葡萄乾嘛,種幾畝就夠了。」

    「不行啊。姑爺我什麼身份,豈能言而無信?挖吧挖吧,說不定真能挖出寶貝來,那咱們就有得賺了。」

    「哼,反正錢是姑爺的。你愛怎麼花就怎麼花,婢子可管不著。」

    茗兒賭氣走了,也難怪她,這一快荒地都不值幾千貫,楊逸讓人挖幾個坑就花幾千貫,確實是錢多了燒的。

    等她去遠,清娘嬌俏地問道:「楊大哥是打算種葡萄釀酒嗎?可是咱們不懂得釀葡萄酒呀?」

    「咦,我上次在書房,明明看到清娘你記有葡萄酒的釀造方法來著,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有嗎?人家怎麼不記得?」清娘一臉疑惑。

    「有,一定有!要是沒有,我怎麼捨得花幾千貫讓人挖坑呢?」

    清娘那彎彎的眉眼兒撲閃兩下,嘴角慢慢翹了起來:「人家一點印象都沒有,楊大哥騙人!」

    「噓……這秘方可別讓外人聽去了,清娘你也真是的,這麼寶貝的秘方就隨意丟在書房裡,幸好是我看到。」

    「楊大哥收起來了是嗎?那你拿來我看看。」

    「當時我記牢之後,就把它燒掉了,這樣的寶貝可不能讓別人看了去。」楊大官人一臉認真,讓清娘也不得不懷疑是自己記憶出了問題。

    「人家怎麼就一點不記得呢,楊大哥你念來我聽聽。」

    「靠近一點。」楊大官人深呼吸了幾下,沒辦法,這丫頭身上那縷淡淡的香味兒能教人心曠神怡,「清娘,聽好了,葡萄成熟後摘下冼淨涼干,然後十斤葡萄兌兩到三斤糖,放進罐裡,把葡萄攪爛,封好罐口..…..」

    「這麼簡單?人家怎麼還是沒有一點印象呢?」

    「清娘,你可別嚇我,哪天你要是把我也給忘了,我就不活了。」

    「不會啦,人家就算忘了自己,也不會忘了楊大哥的。」清娘說完臉色比杏花還鮮豔,盈盈一顧之間,有少女的羞澀、有發自己內心的依戀、有含情脈脈的溫情。

    「清娘,有了你這釀造秘方,咱們家很快就能富可敵國,到時你想收藏什麼都不愁沒錢了,看上什麼,咱們用錢砸,也要把它砸回來,不過,清娘你收藏什麼我都答應你,只有一樣,你不能收藏。」

    「楊大哥快說,不能收藏什麼?」

    「漢子!」

    「呀!楊大哥你壞死了!壞死了!壞死了……」

    清娘的粉拳打在身上,有舒筋活血之功效,讓人恍若三花聚頂,五氣朝元,渾身通泰。

    楊大官人享受了一番,最後才補上一句:「當然,我除外!」

    清娘不堪他的調侃,提著裙裾也跑開了,那輕盈的身影就像春風裡一隻翩翩起舞的彩蝶。

    坡上的佃農們工作熱情不減,那些老婆婆挖累了,坐在坑邊歇息時還不忘用腳撥幾把土,以加快進度;

    造孽啊!看來這價錢是真的開得太高了,可別讓這些老太太累得掉坑裡才好!

    楊大官人連忙上去勸道:「老人家,您這麼大年紀了,累著了可不好,你就別挖了。」

    老太太一臉皺紋,嘴裡沒牙,見楊大官人來勸阻,緊張萬分,嘴裡漏風地分辯道:「大官人,您看錯了,奴家今年才十八,您就讓我挖吧!」

    楊大官人聽完這話,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掉坑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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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1 18:11:05
第279章 把酒話桑麻(下)

    玩收藏需要大量的資金,但清娘只是個不懂營生的少女,哪來的錢購買藏品?

    目前全靠楊逸支持她,家裡人現在還沒什麼意見,但今後就難說了,畢竟收藏動用到的資金不是十貫八貫,而是一個無底洞般的天文數字。

    為了家庭和睦,楊逸早就尋思著幫她找條財路,清娘冰雪聰明,豈會不知道他是故意把葡萄酒的釀造秘方歸功到自己身上,對他的這份心意,清娘滿懷感激。

    黃昏的斜陽照在桑榆頂上,鄉間的景色恬靜而安詳。

    小院的薔薇架下,楊大官人懶洋洋地躺在小榻上,頭枕著清娘的玉腿,聞著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感覺愜意之極,他真想徹底忘記朝中的紛爭,就此悠閒自在的過這一生。

    「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楊大官人隨意地輕歎一句。

    清娘立即笑道:「楊大哥躲到田莊來,怕是另有用意吧?」

    「沒有,清娘別亂猜,我呀如今就是個病人,清娘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哦。」他說著一手摟住少女的柳腰,感覺那柔軟的腰肢好小,真個是不堪盈握。

    清娘身體微微一顫,一抹輕霞悄悄爬上了美麗的臉頰,她今年虛歲也十四了,男女之事早就明瞭於心,在環州時,夜裡時常能聽到十三娘或茗兒的吟唱聲,她豈能沒點朦朧的憧憬。

    聽了楊逸這番話,她還以為是楊逸要她今夜侍奉枕席呢。心裡那份小兒女的心思說也說不明白,既有一份忐忑,又有一些喜悅。更多的是說不盡的羞澀。

    其實兩人之間經常有身體接觸,摟摟抱抱也是常事,從遼國返回的馬車上,楊逸還時常抱著她睡,但清娘知道那些都不同,以前她的楊大哥不過是把她當作小孩子看侍。

    一會兒之後,楊逸才注意到她低垂著頭,連細長的粉頸都紅透了,不禁有些詫異地問道:「清娘,你沒事吧?」

    「沒……沒……」清娘咬著下唇,螓首更低了,彎彎的眉眼兒悠地瞟了他一下,又趕緊躲開,少女情懷總是詩,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是多少的動人。

    楊逸彷彿意識到了些什麼,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連忙嚷嚷道:「茗兒,開飯了!快些,餓著呢!」

    到了夜裡,楊逸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回到自己的臥房後,從行禮中翻出一套夜行服。準備好半夜出動的物什,便打算上床先睡一覺。

    誰知剛一上床,就摸到一個軟綿綿的身體,嚇得他呼的一下又坐了起來;

    重新點上燈後,發現清娘像隻小鵪鶉似的捲縮在床裡,露在外面的一截粉頸嫣紅如血,楊逸愣了一晌,才納納地說道:「清娘,你這是……」

    床上傳來一聲嚶嚀,便再沒了聲響,楊逸心念百轉,大致想明白瞭解其中的關竅;

    他重新躺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摟過清娘的身子,少女的心最是敏感,就像一個薄薄的玻璃杯,一不小心就會被碰碎。

    清娘既然已經做好了獻上一切的準備,現在直接讓她離開顯然是不明智的,楊逸撫著她那一頭秀髮,輕輕地說道:「清娘,來,躺到楊大哥懷裡來,這樣暖和一些。」

    清娘仍舊不出聲,但那纖柔的身子卻順從地鑽進了他的懷裡。

    從遼國回來以後,楊逸就沒抱她睡過,少女身子長得很快,如今再抱在懷裡,已經能感覺到凹凸有致的窈窕之美。

    「清娘,楊大哥現在是病人對吧?」

    「嗯!」清娘的聲音細若蚊囈,一雙玉臂緊緊地抱著他的腰。

    「是病人就不能……呃……不能……你明白了嗎?」

    清娘搖了搖頭,慢慢地抬起她那張清麗脫俗的臉蛋,溫婉的眸光璨若星辰;

    再次躺在楊逸的懷抱,讓她又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就是這個溫暖的懷抱,曾經給了她最堅實的依靠,幫她擋住世間的風風雨雨,幫她治癒了心靈的創傷。

    想到這些,清娘心裡的羞澀少了些,她柔柔地看著楊逸說道:「楊大哥,人家長大了,王朝芸跟蘇大學士時,比人家還小吶!」

    「這個……楊大哥我不是病了嗎?」

    「才不是呢,楊大哥好好的!」清娘噘著紅潤的小嘴,那動人的韻致讓楊逸差點忍不住吻下去。

    他暗暗呼了一口氣說道:「清娘,我剛剛做了一首詩,你要不要聽?」

    「真的嘛,楊大哥快念來聽聽。」一提到詩詞,少女果然忘乎所以,窈窕的身子趴在他懷裡,眼中充滿了期待,長長的睫毛不時撲閃一下,水靈靈的肌膚讓她看上去就像個瓷娃娃。

    這倒讓楊大官人為難了,其實他根本沒想要做詩,急切之下腦子反而變得一片空白,他納納地吟道:「一個……一個和尚挑水……哪個喝……」

    「哼,楊大哥又騙人!」

    清娘嬌嗔一下,輕盈的身子在他懷裡游動起來,溫潤的小嘴吻在他的雙唇上,楊逸沒料到這小丫頭來這一手,瞬間懵了。

    清娘雙眸微微閉著,吐氣如蘭,她的吻雖然生澀,卻是那麼的認真,那麼的專注。

    楊逸不忍心推開她,一手摟著她的纖腰,一手在她的粉背上輕輕撫動,全心地回吻著她,直到兩人快要窒息了,嘴唇才分開來;

    清娘大口地喘息著,彷彿一枝風中搖曳的水蓮花,她不敢看楊逸,身子向下游去,很快又躲進楊逸懷裡,再也沒敢抬起頭來。

    「清娘乖,咱們睡覺吧,楊大哥今晚就抱著你睡,可不許胡思亂想哦。」

    「楊大哥還是嫌人家小是嗎?人家已經十四了。」

    「什麼?十二,你見過有誰十二歲嫁人的嗎?」

    「呀,是十四啦!」

    「什麼?十一?十一那就更不行了!」

    清娘噘著嘴,伸出小手,第一次在他腰間扭了一下,楊逸捉住她的小手放到嘴裡輕輕一吻。柔聲說道:「清娘,妳不要多想,一這輩子楊大哥是再也不會放開妳了,來,咱們拉勾勾,這一輩子誰也不許離開誰,好不好?」

    清娘悠悠地抬起來,目光如水,靜靜地在他臉上流淌著……

    她慢慢地她抻出一隻明玉般的小手指,嘴裡輕輕念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楊逸認真地和她拉完勾勾,好不容易把她哄睡,到了三更時分,他悄悄的起身,換上一身黑色的夜行服,悄悄的翻牆而出……

    第二天,京城裡傳出消息,翰林大學士范百祿被貶。

    另外還有一個消息,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吳出任新組建騎兵主將的提案勉強通過,兩位西夏名將定於三日後正式走馬上任,這對風雨飄搖的西夏來說,必定會造成更大的動盪。

    聽到這些消息,楊逸只是淡淡一笑,至少表面上這一切都和他沒關係,他依然『病』著,病得只能躲在河邊釣魚。

    老丈人蘇頌對他這個舉動非常支持,他甚至想讓楊逸淡出朝堂一年半載再說。

    而別人則以為楊逸是在賭氣,據說以前王安石這個拗相公不爽時,也經常請病假,有時一請一個月,直到神宗皇帝向他低頭,他才肯去上朝。

    楊逸不管別人怎麼看他,他只是覺得現在朝中風高浪急,與其站出去做眾矢之的,還不如躲在田莊裡釣魚,至於最後能釣起多大的魚,誰知道呢?

    第二天,楊家的商業執行總裁韓碧兒同志,風風火火的趕到了田莊,如今大宋無人知道葡萄酒釀造的方法,市面上的葡萄酒非常昂貴,得知清娘竟找到了釀造秘方後,韓碧兒哪裡還坐得住?

    「楊郎,你這幾百畝葡萄今年能有收成嗎?」韓碧兒趴在楊逸身邊,一臉認真地問道。

    「沒有!」

    楊逸靠在躺椅上,半瞇著眼睛,盯著河面上的魚膘,魚膘浮浮沉沉,顯然有魚兒快上鉤了。

    韓碧兒見他漫不經心的,真個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她乾脆搶過魚竿就拉,也不管釣沒釣到魚,嬌聲嗔道:「楊郎,奴奴跟你說正事呢!指望這兒就白白浪費一年光陰了,這可不行,河東盛產葡萄,奴家這就往河東走一趟,選好地方建個作坊,還有,糖也要提前購買,否則到時一次購買那麼多糖,只怕被別家摸出門道來……」

    韓碧兒彷彿已經看到了黃澄澄的金子嘩啦啦地往家裡流,渾身充滿了幹勁!

    楊逸翻了翻白眼,拿回釣竿一邊重新裝上魚餌,一邊說道:「瞧你急的,離葡萄成熟還有幾個月吶,這葡萄酒釀造簡單,到時多買些大缸就行了,用得著提前去張羅嗎?」

    韓碧兒得意地笑道:「楊郎,可不能這樣,咱們得把酒坊建得跟別的酒坊一樣才行,否則別人很容易就能猜到,葡萄酒不用和米混合加酒麴釀造。」

    「嗯,碧兒說得是,這樣吧,也不用你去,你派個信得過的人先去安邑看看,直接收購一個當地的酒坊就行,對了,立即派人去選些好的葡萄品種帶回來,將來嫁接到這邊的野生葡萄上。」

    「奴奴這就去辦!」

    韓碧兒說走就走,帶著一縷香風,迅速上船回城去了。

    楊逸回頭看看坡上,不得了,昨天奮戰一天,那些老太太不但沒累倒,領到一大筆工錢之後,今天彷彿真的變成了十八;

    腰也不彎了,腿也不疼了,把鋤頭輪得像公孫大娘舞劍一般,張開的大嘴裡雖然沒牙,但卻氣吞萬里如虎。

    楊逸甩了甩頭,怎麼也無法把老杜的名作驅逐出腦海:

    昔有佳人公孫氏,

    一舞劍氣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

    天地為之久低昂。

    爧如羿射九日落,

    矯如群帝驂龍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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