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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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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9 10:36: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六幕 不見硝煙的戰爭(上)

  一般來說,安培瑟爾港的一年中最繁忙的時節是從每年的三月開始的。但從二月開始,北方解凍,商人們就將南境的貨物打包裝船,輸送到剛剛從嚴冬之中復甦的科爾科瓦,西赫行省,讓德內爾境內的皮草、琥珀與煙葉,戈蘭-埃爾森的松子、木材每年的這個時候在此雲集,至於托尼格爾?托尼格爾沒有特產,商人們只關心口袋裡的金子是增加了還是減少了,沒人會去關心窮鄉僻壤裡會出產些什麼。
  
  想來也多半是強盜土匪什麼的。
  
  據說去年入冬之前,幾隻船隊裝載糧食運入了托尼格爾,從安培瑟爾到布諾松,每一個聽說這個消息的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懷疑——那裡的鄉巴佬竟然有錢完成交易?當然,大概也沒多少人知道托尼格爾還擁有埃魯因僅有的三座銀礦山之一,但話又說回來,銀礦是領主大人的,和大夥又有什麼關係呢?連小孩子都知道這個道理。
  
  總而言之,商人們還沒來得及確認這個消息是真是假,南方叛亂與戰爭的消息有傳了過來。這可好,非但有強盜和土匪,連叛軍都出現了。這又從側面證明了托尼格爾是個窮山惡水的地方,在老爺們的眼裡,窮山惡水出刁民這樣的老話簡直就像是箴言一樣準確無比了。不過大多數大腹便便的貴族老爺本來享受於南方的皮革、香料,帶著產自山野之中的珠寶首飾的時候,就不必知道它們原產自哪裡。雖說而今埃魯因內外交困,南方和北方同時籠罩著戰爭的陰影,商人們又是信息最靈通的一群人,受此影響,大部分商業活動都停滯下來。但安培瑟爾到依託林這一帶王國的經濟核心、自由貿易港以及聖殿許諾的永久中立地區,金幣還如同血脈一樣在緩緩流動著。
  
  在奧彌托斯,費斯通向安培瑟爾港最近的一座哨所,群山環抱之中,林間峭寒未消的松林才剛剛抖落了針葉上的積雪,安列克青色的山脈上解凍之後留下來的冰水形成潺潺山溪在林間流動著。一隊騎手經過森林之中的大道,鳥雀拍打著翅膀從道路兩旁的枝椏之間飛起,落下幾片羽毛來。
  
  尼玫西絲帶著手下的騎士們在這一帶巡邏,王立騎士學院的第一期士官生而今大都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她身後的是芙蕾婭,這個半年之前還青澀的鄉下少女而今穿上騎士甲也似模似樣,臉上漸漸有了屬於軍人的威嚴——只不過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把頭髮束起來,額頭上上一次比武后留下的印記還在,不過淡了許多。
  
  她將獅心劍佩在腰間,公主叮囑她不到必要時刻儘量不要拔出這把劍來,因此她另外使用一柄普通的鋼劍。帶著兩把劍的騎士少女看起來呆得有些好笑,不過芙蕾婭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在民兵隊每一把劍鬥士很珍貴的財產,如果可能的話,她大概還會多帶上幾把劍,就好像這樣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似的。
  
  其實這就跟窮怕了的人一有機會就要把錢存起來的心理是一樣的,只不過騎士少女至少還明白一名騎士帶上五六把劍是非常可笑的,再說馬也受不了。
  
  在學院訓練期間每個月每人都可以領到一柄新劍,這是由於訓練的強度太大,肯認真去保養劍的人又不多,大多數人一年下來要換八九把劍。
  
  但芙蕾婭每一次領到屬於自己的劍就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放到床下面的箱子裡保存起來,如今已有六柄。
  
  這是學院裡的一個老笑話,尼玫西絲知道這個事情後將她找來劈頭蓋臉地痛罵了一頓。芙蕾婭嚇壞了,老老實實地承認她是想等回到布契之後將這些劍交給布契的民兵們,這樣他們能更好地保衛自己的家園。
  
  尼玫西絲聽了這個回答後沉默了半響,最後不置可否。而布契的女武神依舊我行我素,籌備著她的民兵大業,這一件事有那麼一段時間內在整個學院都相當有名,甚至連公主殿下也略有耳聞。但等到芙蕾婭成了獅心劍所認可的人,也就沒人再提起了。
  
  今天的芙蕾婭表情略顯緊張,這還是她第一次離開學院那麼遠執行任務,雖說在布契時連真刀真槍的殺陣也都闖過,但一想到像自己這樣微不足道的存在,竟要擔當起保護公主殿下的重任,未來的女武神就有點神經質起來,總覺得風吹草動都是敵人。
  
  在她一旁,尼玫西絲雖然也很認真,但那是冷靜,女騎士銳利的目光如同利箭一樣穿過兩側森林,終於在自己身邊發現了巨大的不妥。她看了芙蕾婭一眼,然後再看了一眼,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芙蕾婭,你在幹什麼?」
  
  「啊?啊!」少女這才反應過來,趕忙答道:「在………在!」
  
  「有那麼值得你緊張的嗎?」女騎士沒好氣地問道。
  
  「我、我沒………沒有啊。」聲音都抖了。
  
  騎手們一下低笑起來。布雷森忍不住在後面搖搖頭感到好笑,他是和布蘭多、芙蕾婭一齊從布契殺出來的人,雖然他沒有和布蘭多走一條路線,但警備隊方面同樣是殺出一條血路。在布契時,他曾經喜歡過這個女孩,但最終發現對方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今經過磨練與成長之後,兩人之間就只是戰友而已——連帶他對布蘭多的敵意也淡了許多。
  
  這麼多事情接連發生之後,布雷森覺得自己成熟了許多,過去膚淺的爭強好勝而今看來也已稍顯得幼稚,就好像年輕的已經化為了另一種內蘊感情一樣,變得深沉而穩重起來,與王國的命運聯繫在了一起。
  
  而在他身邊,大多是懷著同樣想法的年輕人。
  
  騎士們低笑著,連尼玫西絲也忍不住感到好笑。女騎士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她不知道為什麼芙蕾婭老是在自己面前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好像自己隨時會吃了她一樣。她搖搖頭說道:「芙蕾婭,你是個軍人,要學會冷靜與鎮定。這只是例行巡邏而已,要真是上陣打仗的話,豈不是要緊張得走不動路了?」
  
  「要真是上陣打仗我也不會那麼緊張了。」芙蕾婭趕忙點點頭,心中卻腹誹道。
  
  沒想到尼玫西絲卻好像是看穿了她的想似的,自顧自地說道:「也是,與這裡的其他人不一樣,你和布雷森是真正見過戰爭的。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公主殿下很安全,這裡是聖殿許諾的中立地區,沒人敢在這裡挑起爭端。」
  
  「那為什麼我們每天都要出來巡邏?」有騎士不解道。
  
  「這是為了保持軍人起碼的警惕,如果身為軍人感覺不到危險,那麼我們所守護的王國就危險了。」尼玫西絲回過頭冷冷地答道。
  
  騎士們微微一怔,好像是才領悟過來。
  
  但尼玫西絲卻回過頭,遠遠地望向山林之中,這裡沒有戰爭,但真正的戰爭在另外一個地方才剛剛開始。
  
  層層疊疊的森林背後,讓丁子爵的別墅坐落在一處僻靜的山坳中,瑪格達爾通過聖殿的關係將王黨一行人安置在這裡,接受主人慷慨的招待。這裡遠離鬧市的繁華,與近在咫尺的安培瑟爾如同另一個世界——這位修女公主明白子爵的密友喜歡什麼樣的地方,再說現下的環境之下,她也認為對方需要靜一靜。
  
  格里菲因的確需要靜下來,她在別墅二樓窗戶背後默默地注視著安列克大公的馬車穿過大門,緩緩停在松樹環抱的庭院之間。這將是雙方的第一次會晤,關係到王國的命運究竟應當走向何方。但說得好聽一些,她也並不能真正主宰這命運——難聽一些,這由不得她選擇。
  
  公主殿下低下頭,銀色的髮梢穿過耳鬢垂下在臉頰邊,她的年紀也並不大,臉蛋邊緣還能看到一層可愛的細細的絨毛。但就是這對柔弱的雙肩上,卻要擔負起常人所不能想像的重任,格里菲因從懷裡拿出一封信,最後仔細看了看,又貼身收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反抗著什麼,但我願意為了埃魯因還有你這樣的人而盡力一搏,是你給了我信心與力量,騎士先生。」
  
  安列克大公的使節已是姍姍來遲,貴族的傲慢讓她深刻地認識到自身力量的軟弱。但憤怒也無濟於事,這不是一個只要有願望就可以改變的時代,格里菲因明白自己應該放棄一些什麼。
  
  她轉過身,對自己的侍女吩咐了一句:「告訴安列克,我今天不想見他。」
  
  「可是?」侍女有些誠惶誠恐,公主殿下從小到大從未有任性過,她雖然不懂得那些大人物們的政治,但也知道公主在這個重要的關頭的肆意決定恐怕會深深地激怒某些人。她忍不住小心地勸解道:「利伍茲大人、馬卡羅大人他們那邊………」
  
  但格里菲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銀色的眸子裡沒有絲毫任性與不滿,只有冷靜。
  
  「安列克的使節想來就來,想晚就晚,視王室的威嚴何在?我並不介意見他一面,但若他只是這個態度,那麼這樣的談判不要也罷。你將我的原話轉述給馬卡羅伯爵,從今天開始,一週之內我不會再見安列克的使節。」
  
  她停了停,「一週之後,我們在安培瑟爾城內會面。」
  
  她說完這句話時,身上的稚氣彷彿完全褪去,已經成為未來那位引導整個埃魯因所有玩家命運的公主殿下。
  
  埃魯因的攝政王公主——
  
  王國的命運,似乎在這一刻開始重新走上那條原有的道路。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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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9 10:37: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七幕 不見硝煙的戰爭(中)

  安培瑟爾詭雲密佈,遠在遠南的托尼格爾同樣瀰漫著猶同備戰的氣氛。
  
  回到領地之後,布蘭多馬上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
  
  會議的會場選在距離新瓦爾哈拉並不遠的森林中——樹精靈們在那裡種植了一個由十棵古老的榕樹環繞的廣場,布蘭多相當中意那個地方,因此徵用來暫時作為一個集會場所——因為事前通知,他麾下幾乎所有核心成員全部到場,包括最早從裡登堡開始一直追隨他的人。
  
  尤利爾,伏塔龍,馬諾,雷托,巴托姆,大多是早先赤銅龍傭兵團的成員,尤利爾雖說是裡登堡治安騎兵隊長,但也從裡登堡開始就加入了這個集體。只有伏塔龍略顯特殊,他原本是白鬃步兵團的士官長,因為種種原因才和他們這群人走一起——世人眼中的叛逆。
  
  布蘭多站在一棵古老的榕樹下,看著這幾個人,心中忍不住一陣感慨。
  
  赤銅龍傭兵團的成員中有好幾張熟悉的臉已經看不到了,有幾個老人在長途遷徙時因為生病離世了,剩下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歿於第二次托尼格爾戰爭中。不過死者的意志好像延續在生者的身上,剩下的人變得更加堅強剛毅起來。
  
  這種改變是顯而易見的——
  
  尤利爾過去是裡登堡欺行霸市的貴族的走狗,他第一次出現在布蘭多面前時是個不折不扣外強中乾的小白臉。但現在因為常年在外活動,皮膚曬得微黑,臉上與手臂上多了戰爭的功勛——傷疤,雖然整個人看起來粗獷了不少,但也顯得更加成熟與穩重:從裡登堡一起遷徙的難民中——這一批人並不多,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背井離鄉——大多數原本認識這位治安騎兵隊長的,無不對他又恨又怕,但現在大路上肯定主動停下來叫他一聲尤利爾隊長的,卻是越來越多了。
  
  不過更重要的還是實力,短短一年之間,就從一個在黑鐵邊緣不上不下的不入流的角色成長到黑鐵上位,非止於尤利爾:從裡登堡一起出來的人大多如此,伏塔龍,賭棍馬諾紅鬍子巴托姆以及雷托也差不多,幾個月之間,實力就隱隱有了突破黑鐵巔峰進入銀之階的跡象。
  
  魔力之海的變動正在改變整個世界,但只有經歷生死考驗的人,才能最清晰地體會到這種改變。
  
  布蘭多的目光越過裡登堡的一眾人,又落到另一群人身上——灰狼傭兵團。這些被馬卡羅所拋棄,又為他所收留的人,加入這個集團的時間並不長,但其中不少人實力也有了不同程的提升,包括桑夫德,在龍血藥劑分發之後下去實力也提升到了黑鐵上階的水平。
  
  其實關於龍血藥劑的分發順序,其實安蒂緹娜主張是裡登堡的老人優先,其他人視情況觀察。不過布蘭多卻覺得不必如此,追隨他到現在經歷了兩次戰爭的人都可算是忠誠可靠,在這個年代與貴族為敵是需要勇氣的,若不是馬卡羅、格魯丁將這些傭兵逼上絕路,他們也不會和他一起走到這一步。
  
  雖然龍血藥劑現在產量是不多,不過以功勞與貢獻來分配顯然比資歷更加服眾,何況最早一批追隨他的人中大多數也都是對這個集體保有無比的忠誠與貢獻之輩。布蘭多以這一點說服了安蒂緹娜,也贏得了人心包括雖然按照實際比例來看,赤銅龍傭兵團還是分得了最多的龍血藥劑,但至少其他人可以看到,每個人在這個團體中都享有均等的機會,即使後進者,也一樣有機超過這個集團之中的前輩。
  
  只要努力可以得到相應的回報,人就會充滿幹勁。布蘭多此舉是為了保持這個集團的活力。他在琥珀之劍中當過一段時間的團長,對於現代的組織體系有一定的瞭解,比起這個時代的貴族,眼光自然領先許多。
  
  而在這位來自布拉格斯的貴族小姐的目光看來,領主大人的建議發揮了她完全沒有預見到的驚人效果。人心更加穩定與凝聚,這是預料之內的改變,但她隱隱感到集團內竟好像多出了一些東西包括就好像是靈魂一樣,每個人都變得更加有幹勁,新加入的人在努力奮鬥,老人們也感到危機,連她自己也被這種氣氛感染,白天工作時都變得精神十足起來。
  
  這種改變是潛移默化的,並在整個冷杉領集團內形成了一個良性的循環,從內松家族古老的傳承中瞭解過一些帝王之術的安蒂緹娜暗自心驚,她明白這種氛圍是多少貴族甚至君主要刻意為之而無法達到的效果,但自己的領主大人好像是舉手投足之間就完成了。
  
  貴族小姐仔細想了一下,她雖然一直自負,但卻不得不承認好像自己也做不到這一點。她總是要以忠誠而非公正為第一考慮的,她覺得自己無法理解為什麼布蘭多總是可以忽視這一點,難道自己年輕的領主大人就不怕為對手培養了人才?要知道這個年代改換門庭是很常見的事情,幾乎所有貴族都為了如何維持自己部下的忠誠而頭痛。
  
  但布蘭多從來沒有在意過,卻偏偏他這個集團是她見過最忠誠、凝聚力也最強的一個。
  
  對此布蘭多是這麼回答她的:如果你有一個公正而良好的體系,為什麼還會擔心這個體系內的人流往別處?付出出忠誠不是因為褒獎與偏袒,而是因為這個集體值得它付出,我自信這個集體對於追隨我的人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我維持這個體系,而其他人付出忠誠。正因為我對這個集體有這樣的自信,因此所有人才可以信任與依附其上。
  
  對於布蘭多的理解,貴族小姐似似懂非懂,不過她至今還記得自己的領主大人說這句話時那種泰然自若與自信的氣度,她從未在任何一個貴族身上看到這樣的從容與瀟灑——若來,我倒履相迎。若棄,我亦不阻之。她覺得或許也只有這樣的胸襟,才能營造出這樣具有獨特魅力的集體。
  
  一個所有人。甚至包括尤利爾那樣過去惡劣的傢伙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的集體。
  
  帶著最近這一段時間來的想法,安蒂緹娜緩緩走進榕樹廣場,她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布蘭多,正好與年輕的領主目光相對。
  
  「領主大人身邊的女孩子真是越來越多了,連墨德菲斯這樣的男孩子看起來都比自己可愛得多」不知為何,貴族小姐心中忽然閃過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原本因為不願與小小羅曼競爭而平息下去的心,莫名又波動起來。
  
  「或許不是沒機會呢。」
  
  而布蘭多半靠在榕樹上,看到自己的幕僚小姐進場,忍不住笑了下。他當然注意到了安蒂緹娜的目光,但只以為對方是要提醒自己身為一個領主和王國的貴族要注意儀容,他幾乎可以想像安蒂緹娜說這話時那種口氣,一想到幕僚小姐認真的樣子,他就不得不微微一笑了。
  
  安蒂緹娜總是這麼認真的性子,不過也別有一番可愛在其中呢。
  
  布蘭多不由自主地對少女評頭論足起來,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趕緊搖搖頭將這個念頭丟出腦海。好像自從在墓穴下面被那個與命運女神同名的鹿身女妖御姐給強吻之後,就搞得他內心中有某種奇特的東西躁動起來——說起來現在的布蘭多也不過才十九歲馬上要到二十歲的樣子,而上一世的蘇菲還是個高階魔導士,因此此刻對於男女之間的情愫還是有些懵懂未知的、充滿了屬於少年的好奇。
  
  他拍拍腦門讓自己清醒過來,目光又從安蒂緹娜身上移到其他人身上。此刻場上其他人陸陸續續進入,人差不多已經齊了,布蘭多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手下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有了這麼龐大的一個集體。
  
  他身邊的茜、墨德菲斯、梅蒂莎以及新加入的吸血鬼少女安德麗格,還有稍遠一些的羅帕爾,夏爾和它的火爪矛手,以及在和一群風精、光靈交流的火巨靈這些傢伙都是元素界的生物,雖然在本界域幾乎互不往來。但還算共同的語言——然後是庫蘭、卡格利斯、梅里亞與白獅步兵的年輕士官們形成一個圈子,這些人在黑森林中共同進退的經歷已經讓他們培養出戰友一般的感情。
  
  兩個聖潔大天使和羅曼站在一起,他們現在幾乎已經成了羅曼的專屬保鏢,而且身上的死氣也消失不見。事實上布蘭多在回來的途中就召喚了生命之書,並將之移出對戰,將所有卡牌撈墓。目前生命之書正處於冷卻之中,墳場復生卡牌也脫離結附狀態回到了牌庫之中。
  
  布蘭多這麼做主娶是為了安培瑟爾一行做準備,不過他也知道這麼一來,自己可能在整個安培瑟爾一行中都再用不上生命之書,不過權衡一番,還是墓地裡的幾張卡牌更加重要。
  
  雖說生命之書是純白天堂的核心牌,但其實逆境天堂合二為一之後生命之書這張卡牌只是加強牌組在場上的防禦力而已,布蘭多作為旅法師恢復生命的手段其實並不少,至少他次元洞裡面那一堆得自安曼的各種型號的聖水可能就是古往今來史無前例的。
  
  那起碼是安曼為一支軍隊準備的後勤補給——
  
  目光更遠一些,是弗恩、尤塔、克倫希亞三個大團長和他們的部下,他們和盧比斯僱傭兵的虎雀、羅科等人站在一起,他們另一邊,就是赤銅龍傭兵團的圈子,最後是綠村的村民,和德魯伊、樹精靈站在一起,芙妮雅在那個圈子裡如魚得水,她最近一段時間都和父親住在一起,布蘭多也不希望因為德魯伊的緣故讓芙妮雅與家人、村人的疏遠了。
  
  布蘭多抬起頭,森林中還有穴居人存在,塔吉卜在他手下過得還不錯,這位穴居人的酋長幾次都向他表示願意臣服。它們在這個團體之中並未如同地底世界一樣受到輕視,相反,許多忠於這個集體的人都講穴居人視為保護者一樣的存在,想來也的確如此,在樹精靈沒有加入之前,穴居人的確算得上是布蘭多手上最強的實力。
  
  場上這些所有人,平日裡並不容易都見到,像是安蒂緹娜最近一段時間在敏泰地區指導農業生產就幾乎很少出現在冷杉領——托尼格爾的冬季作物如今正在進入拔節、抽葉期,對此布蘭多幾乎一竅不通,但身為貴族小姐的安蒂緹娜卻是一個專家,沃恩德的農業基本依靠魔法,產量很高,而巫師與聖殿的僧侶在裡面起很大作用——不過聖殿的僧侶不可能為叛軍服務,還好布蘭多年下有德魯伊,德音伊們在種植方面遠比炎之聖殿的僧侶們更在行。
  
  但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時布蘭多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羽翼已經漸漸豐滿。
  
  他忍不住細數了一下,茜、墨德菲斯、梅蒂莎,羅帕爾就是四個黃金階,還有夏爾,安德麗格這兩個黃金階的巫師,此外庫蘭,火巨靈也有黃金下位的實力——算上他自己一共就是整整九名黃金階,還不計算樹精靈、德魯伊一方的實力。單從數量上講,也只僅次於埃魯因安列克、西法赫這一類聲名顯赫的大公爵。
  
  布蘭多記得為埃魯因王室效命的黃金階一共有二十二名,但這二十二名也不是全部都追隨了南方的王黨,也部分也加入王長子也就是西法赫家族的陣營。也就是說如今王室的力量也不過才十幾名黃金階而已——這就可以說是埃魯因的國家力量,比他也強不了多少,而且從質量上來說可能還不如。
  
  要知道布蘭多手下的黃金階除了庫蘭、火巨靈之外幾乎清一色是中位以上的,梅蒂莎更是隱隱有了上位的實力。而茜在轉化了龍族血脈之後更是一舉達到了黃金巔峰的水平,偽娘真血鬼接受完獻祭之後則是要素顯化,距離突破要素之牆也不過是一線之隔——要知道在沃恩德要素顯化在公認之中其實已經是視作要素級別實力的。
  
  而再往下,白銀與黑鐵階也是羽翼豐滿,僅僅是布蘭多數得出號的人中就有三位大團長盧比斯僱用兵團,聖潔天使領主在場上時的火爪矛手,卡格利斯和他私奔的小情人梅里亞女神官,然後還有和他一起從黑森林中出來的傭兵團與樹精靈的聯軍,數量下也不下數,而這其中火地戰團的團長弗恩已經進入了白銀巔峰,眼看就又是一個黃金階的戰鬥力了。
  
  值得一提的是布蘭多自己的「岩石加魯魯獸」——數量達數頭的白銀階的黑狼也是一支隱藏的可怕力量。
  
  而白銀往下,赤銅龍傭兵團就是近白銀的主力,一大票黑鐵巔峰穩穩地組成了中下級軍官的中流砥柱,再下面是尤利爾,老矮人奧德姆,風精偽龍和穴居人,還有幽影獸,連輔助人士的煉金術士塔瑪最近都有了黑鐵階的實力,除了少數幾個賣萌與純文官的存在,比如羅曼和安蒂緹娜之外,布蘭多手下戰力幾乎已是人才濟濟。
  
  唯一不足之處就是缺乏最高端的戰鬥力,公主一方至少有布加、利伍茲是要素開化,而且科爾科瓦王家傳承數年隱藏的要素開化戰力肯定不止於此,至於公爵一方明面上安列克是有兩個要素開化的家臣,北面的公爵聯軍中有三個,此外維埃羅有一個,卡拉蘇還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巫師),與這些勢力一比,布蘭多的頂端戰力就有點不足了。
  
  除了灰劍聖,不過灰劍聖梅菲斯特畢竟還不算是他這個集團之中的人。
  
  布蘭多此刻要想在要素級別的戰鬥中取勝,他能想到唯一的手段就是金輝戰旗,雖然有諸多限制,不過只要在場上一插,他手上至少就有了可以和埃魯因其他大公相抗衡的實力。
  
  這個時候,場上已經從鬧哄哄的場面中安靜下來,人已經齊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這個方向,等著看這位年輕得過分的領主忽然將他們召集起來究竟想說些什麼。而這個時候布蘭多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短短的一瞬間思路已經重新妾得清晰起來。
  
  「先說說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布蘭多先將目光投向安蒂緹娜。
  
  他接下來想說的是,關於安培瑟爾一行的事情。不過還不到時間,他需要準備一下,這件事關系到整個集團與領地未來,布蘭多心想是時候讓這些追隨自己的人理解自己的想法了。埃魯因的未來究竟是什麼?他不知道多少人會認同這一點,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潛移默化,布蘭多也想看看結果。
  
  究竟有多少人與自己志同道合,究竟有多少人想要挽救這個曾經在它的旗幟上譜寫下榮耀的古老王國。
  
  「我的劍指前方,埃魯因的第一代貴族們追溯古老的榮耀,沿著先古聖賢的道路前進著——先君埃克。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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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9 10:38: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八幕 不見硝煙的戰爭(下)

  安蒂緹娜對布蘭多點點頭,拿著一疊羊皮紙文件走了出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還是那個布蘭多第一次見時那個謹慎鎮定如同古井無波般沉澱的恬靜少女,不過原本蒼白的臉蛋上多了一抹健康的紅潤,細細的眉頭也微微皺著,整個人看起來比過去成長了許多。
  
  她轉過身,睫毛微微抬起,微微用瞼光掃了一下集會場上的其他人,握拳放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自從擊退讓德內爾伯爵的無理入侵以來——」下面傳出微微的笑聲,安蒂緹娜抬起頭細細地盯了那幾個壞傢伙一眼,她不像茜瞪人時會翻個大大的白眼,不過這種默然無聲的眼神卻會讓人感到手足無措,「冷杉領、格里斯港以及敏泰地區三地一切都還算正常,各項計劃與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會場安靜下來後,她才井井有條地將整個領地以及埃魯因的局勢闡述了一遍。
  
  總體來說,冷杉領正在走上健康發展的道路。最緊迫的糧食問題因為從安培瑟爾買回來的糧食也得到了有效的解決,目前冷杉堡倉庫內的糧食就足夠支撐到劍之年的四月,剩下的就要指望冬小麥的收穫,不過也可能還要再收購一些糧食。
  
  少女提到這個問題時就當前的局勢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北方戰雲密佈,糧食的價格很有可能在未來幾個月持續高漲,因此她建議領地如果有採購糧食的需要,那麼應該儘早出手。
  
  對此領地內僅有的幾個參與內政的成員——例如柏魯、羅曼、奧德姆與夏爾表示贊同,布蘭多自然也不無應諾。他想馬上要前往安培瑟爾,正好可以順便買下一批糧食,而今南北的貴族在聖殿的安排下聚集於安培瑟爾這個永久中立的貿易港,正準備就王國的未來進行最後的談判,在普通人看來這是維繫內戰不爆發的最後希望,商人們也還在觀望,糧食的價格雖然有所波動,但也只是有少數人在暗中囤積而已。
  
  不過布蘭多卻明白,南北之間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明面上的談判是為了維繫埃魯因的和平,但檯面之下,事實上是雙方在對王國的勢力在進行最後的爭奪。攝政王公主殿下會借此機會與安列克見面,達成聯姻的協定,就布蘭多所得到的關於北方並不多的消息來看也知道王黨與安列克的使節團已經先北方諸公與王長子的使節團一步抵達了安培瑟爾。
  
  這其中的貓膩外人不甚明了,但經歷過歷史的他卻心知肚明,未來的長公主殿下與安列克大公本人很可能就在使團之中,只是沒有對外公佈罷了。雖然如今的托尼格爾在安培瑟爾甚至弗斯以北的方向基本沒有眼線,所有的信息來源與傳遞幾乎全部依靠那幾支與冷杉領建立了短暫聯繫的安培瑟爾的商船隊,不過就算是沒有這些消息,也不妨礙布蘭多知道背後的真相。
  
  因為這無非是歷史的預演。
  
  他還有一點時間。
  
  這個時候安蒂緹娜繼續提到農業方面的問題,順便提及了一下春耕,任誰都看得出來布蘭多想要開闢一個較大的局面,但如果有意提高托尼格爾的農業規模,那麼接踵而來的春耕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正常的年份,除了無家可歸的人,沒人會願意遷徙到如此偏遠的地區,好在黑玫瑰戰爭造就了大量戰爭難民,柏魯大師已經去信讓自己遍佈各地的學生們去組織這些難民遷向托尼格爾。
  
  這之間的問題主要是路上的損耗,這在布蘭多聽來悲哀得近乎沉重,活生生的生命卻要像是商品與貨物一樣計算損耗,這讓他不止一次想起了過去那個世界歷史上的販奴貿易。不過事實上是,如果任由這些被驅離家園的農民與手工業者留在維埃羅、卡拉蘇與戈蘭埃爾森飽受戰火摧殘的家園,最終的結果無非是自生自滅,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活下來,老人與孩子基本上沒有生存的可能。
  
  這是戰爭造就的無奈,也是這個世界必須接受的現實。布蘭多作為現代人的一半在接受到這些知識時,能表示的也只有沉默,他過去在遊戲中從未關注過這些背景。好像沃恩德只有那些波瀾壯闊的神話一樣,但NPC們演繹著活生生的這個世界的殘酷,卻無人問津。
  
  「……有一個問題是,這些難民或多或少被當地的貴族收容了一部分,但貴族們只需要身強力壯的勞動力與可以生育的女人,剩下的多是老人和孩子居多……」說到這裡,安蒂緹娜停了下來,回過頭用彷彿會說話一樣的黑色眸子看著布蘭多。少女的眼神中有一種濃濃的悲哀,她說到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如同感同身受,如果不是布蘭多,她同樣是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最底端的一部分人群:但另一方面,安蒂緹娜心中也有艱難的矛盾無法啟齒。
  
  「沒關係,老人擁有年青人無法企及的經驗,至於孩子,托尼格爾需要孩子,孩子就是領地的未來,他們經歷過戰爭的苦難,才會懂得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生活的不易,托尼格爾可以收容他們。」布蘭多靜靜地吸了一口氣。
  
  他現在是一個領主,有許多人站在他身後,這代表著他需要去成熟的判斷問題,但成熟不是說他必須要和這個世界的貴族一樣同流合污:布蘭多始終認為,即使有一天文明的世界化為荒蕪,但人類在幾千年閃耀的歷史中塑造的崇高的、美好的文化也不會隨之風化,相反,人類會第一個從野地之中走出來,憑藉著人性的光芒。
  
  這只是他的一己之見,但布蘭多看著其他人,場上都是尊敬的目光。安蒂緹娜少女的臉上有一種難言的複雜,她既希望布蘭多可以冷靜地拒絕她,但那樣的話她注定會失望了。但他又讓她安下心來——雖然明明知道是幼稚的、衝動的決定,可卻充滿了一種鼓舞人心的力量。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一片無盡的漆黑之中有一位年輕的騎士高舉著閃耀著光輝的旗幟在逆流前進,那種不屈不撓幾乎將她的心全部都融化進去,她有那麼一刻多麼希望可以幫助那個年輕人再多前進一步,好讓這溫柔的光可以在埃魯因的黎明之前多存在片刻也好。
  
  「老人也不是都有經驗,再說哪需要那麼多老人……」貴族少女自己嘀咕了一句,然後不自覺地溫柔笑了笑。
  
  「沒見過這樣的笨蛋,算了,我幫你幫到底吧……」下面所有的人中,柏魯大師在人群中搖了搖頭,但眼中卻是寬容與欣慰。他在經歷了流亡的生活之後,才明白埃魯因的底層已經沉淪到什麼地步。究竟誰才能拯救埃魯因,他曾經身為王黨時經歷的熱血都已經冷卻,對於王黨是否能夠幫助埃魯因,他現在也不再肯定,而對公主一方的支持不如說源於一種對於自身過去的慣性罷了。
  
  直到他今天看到布蘭多作出決定,才覺得或許這個年輕人身上有一種東西,才是埃魯因的貴族們現在所缺少的。他忽然下定決心,給自己那幾個較為得意的學生與幾個老朋友寫信,讓他們到托尼格爾來,看看這裡的一切。
  
  說完難民的問題之後安蒂緹娜稍微提了一下領地的發展情況。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白鬃衛隊還沒影兒的事情,主要是兵源遠遠不足,盔甲、武器作坊也人手不夠無法為一整支軍隊全力開工。老矮人奧德姆修築的「宏偉巨城」如今還停留在紙面上,按照他的話說,他每天東跑西跑像是兔子挖洞一樣在幾座山上修堡壘和地道,真是活見鬼。
  
  沙夫倫德銀礦山穩定運作,是領地的主要資金來源。而領地未來的財源增長點布蘭多主要放眼於黑森林中,有了德魯伊的幫助,他可以很輕鬆地開發黑森林的邊境地帶,而今最主要的就是他發現的那座富水晶礦,雖然產量還不是太高,但每個月的收入也隱隱有趕超銀礦山的勢頭。
  
  其他如煉金材料,木材,毛皮以及一些珍奇物在內的特產,倒是小頭,只有塔瑪為了這些讚不絕口地把他給誇過一次。順帶一提,塔瑪如今煉金術等級又提升了一級,達到了。級,這是布蘭多從他幫忙煉製的龍血藥劑的品質上得出的結論。
  
  最後,主要是格里斯港口的擴建,那座小小的漁港而今擴建了兩個供大型船隻停泊的泊位,又新修了棧橋,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風平浪靜的小港口。它今後的主要任務是維繫日益繁榮的商業活動,重新翻修這座港口用了不少人力,不過羅曼沒有征發領民,而是採用雇工的方式來完成這一工程,非但沒有想其他領主那樣搞得怨聲載道,反而贏得了一致的口碑。
  
  如今布蘭多在領地內的聲望,唯一的問題就是名不正言不順,領地的居民或多或少擔心戰爭還會發生。但其他方面,大多數人都已經認可了這位英明、仁慈的老爺——至少比格魯丁仁慈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另一方面,事實上雇工的支出最後也都通過糧食回收回來了,羅曼故意在民間留下了一小部分,按照她的話說就是:小錢錢留在勤勞的人手中才會生出更多的小錢錢,羅曼只需要到時候把它們賺回來就是了——就好像那些錢原本就在她口袋裡一樣。
  
  不過領地富裕就是布蘭多富裕,布蘭多不介意她隨便怎麼折騰。
  
  「……領地現在的情況就是差不多如此,因為北方告急,讓德內爾伯爵正有被捲入與維埃羅大公的戰爭之中的危險,一時可能也回不過頭來對付我們。雖然埃魯因而今局勢不穩,但托尼格爾卻正好可以贏得喘息之機。」
  
  安蒂緹娜說完這些停下來,微微抬起眼皮看著布蘭多。而今托尼格爾可以說得上一片欣欣向榮,一切都在走上正軌,場上的每個人聽到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些希望來。他們原本追隨布蘭多大多數人都是走投無路,壓根沒想到今天這一步,可沒想到這個奇蹟一般的年輕人還真是一步步帶領他們披荊斬辣殺出一條活路來,話又說回來,在讓德內爾大軍壓境的時候誰又會想到這個年輕人竟能從黑森林中帶來與德魯伊、樹精靈與半人馬的盟約呢?
  
  過去幾個月所發生額的一切,在此刻在場的每一個人看來,都是一個如同夢境般的奇蹟。
  
  但這個奇蹟卻確確實實地發生了,而且就在眼下。
  
  那麼接下來,他們似乎造成了一種既定事實。佔據這片領地,成為真正的領主,每個人說不定都會有一個家臣的身份,不再是漂泊不定的僱傭兵,冒險者,遊俠,流浪者或者別的計麼身份。
  
  布蘭多輕輕對安蒂緹娜點了點頭。
  
  「就在半個月之前,我們每個人盡最大的努力,付出汗水,甚至流血犧牲讓這片新生的領地從一場戰爭的陰影之中走出來。可能你們以為我們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乘貴族們無暇分身,享受一下安穩的日子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點點頭。
  
  「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恰恰相反。」布蘭多搖搖頭:「接下來我馬上要前往安培瑟爾一行,我無法預見這一行究竟會遭遇什麼,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等我再一次回到這裡。托尼格爾就要被捲入一場真正的戰爭之中。」
  
  「這場戰爭與你們之前見過的那些戰爭相比,之前的那些戰爭簡直像是不值一提的小兒科。這場戰爭將捲入整個王國兩個最大的派系與數名王公,無數強勢的實權領主為此而廝殺,那些你們見過最傑出的騎士也只是戰場上的炮灰,你們所要面對的每一個敵人都可以將曾經的你們像是捻死一隻螞蟻一樣碾碎。」
  
  「而這些強大的敵人很可能要聯合在一起,將我們剿殺。而接下來托尼格爾要走上的將是一條困難得無法想像,荊辣叢生,強敵環繞甚至為整個埃魯因所不容的道路。」
  
  布蘭多一說完,十棵古老的榕樹環繞的集會場所之中,一片死寂,落針可聞。每個人都看著高高地站在檯子上的布蘭多,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領主大人……為什麼?」終於有人問道。
  
  布蘭多想了一下:「因為我要去阻止一位擁有高貴血統,王國最合法的繼承人,一位真正的公主陷入一個圈套之中。為此,托尼格爾可能得罪所有她的敵人,而那些在談判桌上得不到想要的東西的王公貴族們也會聯合起來,戰爭將蔓延至整個埃魯因,我們幾乎沒有盟友,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挽救這個搖搖欲墜的王國。」
  
  所有人都聽呆了,只有真正瞭解真相的安蒂緹娜在心裡將布蘭多的這句話簡化了一下——我要去搶婚。貴族少女忍不住撇了撇嘴,她忽然想到什麼,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一根墜飾——這墜飾還是她的父親留給她的遺物。
  
  「可那些貴族又與我們有什麼關係,他們從未給過我們好處,我們憑什麼要為他們拚死拚活?」原本灰狼傭兵團中的人忍不住問道,在場的所有人中,這些曾經被馬卡羅所欺騙的人對於貴族是最不信任的。
  
  「原因很簡單,事實上我們之所以能在這裡立足,是因為得到了公主殿下的認可。名義上我們從瑪達拉手上奪回了這片領地,不管你們願不願意,如果失去了這個道義上的立足點,那麼等到北方那群貴族們分出勝負,喘過氣來,回過頭來,那麼我們就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
  
  「因此,我們只能加入一方,擊敗另一方。雖然希望渺茫,但我們別無選擇。」布蘭多答道。
  
  集會場上又是一陣靜默。
  
  但忽然有個聲音驚嘆道:「瑪莎在上,領主大人!那這樣一來,如果我們幫助格里菲因公主殿下擊敗了她的哥哥,幫助她登上王位,那我們豈不是有臨危扶主之功?到時候以領主大人的功勞,被封一個公爵領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布蘭多回頭一看,卻發煌,卡格利斯一臉市儈地說道:「領主大人你是公爵了的話,我們這些家臣起碼也得有個男爵的身份了吧!哈,到時候看我那老爹還怎麼教訓我,我也可算是比他的身份還高了。」
  
  卡格利斯說這話時一臉粗俗,他身邊的梅里亞面紅耳赤地直拉他的袖子,羞得都快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了。她還從沒見過這麼粗俗的貴族,也不知道敏泰爵士是怎麼教育這傢伙的。
  
  不過布蘭多卻是暗笑,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個機敏的年輕人是在給自己當托兒,不過至少從這一點看得出來,卡格利斯是支持他的。
  
  卡格利斯的話果然引起了一陣騷動,為什麼不是呢?每個人在利益面前首先看到的大多是利益而不是後面的風險,何況反正都要一搏,既然有那麼豐厚的報酬,那麼需要冒的險似乎也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的確,如果他們幫公主殿下奪得了王位,那麼卡格利斯的猜想完全有可能實現。任誰都知道那位公主殿下現在無依無靠,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就顯得彌足珍貴,當年第一批追隨先君埃克的家族現在如何了?
  
  安列克,西法赫,維埃羅,哪一個不是真正的實權大公?
  
  想到這裡,所有人的心都活動起來。
  
  布蘭多看到這些人的神色,就知道應該沒問題了。他知道自己身邊與自己最親密的那些人肯定是會追隨自己的,然後是赤銅龍傭兵團那些十一月戰爭的老兵想必也不會反對,他們本來就是潛在的王黨支持者,他主要是為了安撫剩下那些傭兵,傭兵們沒什麼信仰,他必須讓他們知道他們是在為自己而戰,否則將來是會出亂子的。
  
  他點點頭,答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希望你們做好準備,回報會很豐厚,但只有最後勝利的人才能拿到報酬,這些道理不需要我說我想你們也應該明白。」「當然,領主大人!」
  
  「我們明白。」
  
  「領主大人你放心吧,以你的英明,公主殿下能得到你的支持真是她走運了!」這是打包票的說法,看起來有些人已經信心滿滿了。布蘭多當然知道這些傢伙大多都是在拍馬匹,不過無論如何,至少是把這些傢伙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了。
  
  有時候下屬人心浮動,是無法預見最壞的結果,但一旦知道最壞的結果不過如此,那麼等到真正戰爭爆發的時候,托尼格爾一定能以最完美的狀態來加入這場戰爭。布蘭多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說實在話,對於接下來的戰爭,他自己也沒多少把握。
  
  不是他不夠自信,而是敵人實在太強。他並沒有說實話,如果計劃…
  
  不順利的話,他可能要強行破壞格里菲因公主與安列克的聯姻,但無論是那一種,都可能會導致安列克惱羞成怒之下投向另一方,最好的結果也是保持中立,而一旦出現最壞的結果,就意味著托尼格爾幾乎要一力面對整個埃魯因的壓力。
  
  埃魯因的實力不強,但那是在對比瑪達拉、克魯茲之後說的,而以整個埃魯因六七位大公的實力面對區區一個托尼格爾,那就和成年人與小孩之間的實力對比差不多。而到那時,他唯一的盟友也就只有公主殿下身邊那點可憐的助力而已。
  
  事實上布蘭多暫時還沒有完備的應對方法,但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夠他去準備周全,他絕不會任由歷史重演,安培瑟爾之行已經勢在必行了。這個時候他看到夏爾走了上來,心下明白,對方是要告訴他,前往安培瑟爾的船已經準備好了。
  
  從托尼格爾到安培瑟爾,也就只要一週時間而已。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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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9 10:39: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九幕 閃光之海,通往安培瑟爾的海上航路(上)

  「談得怎麼樣了,格里菲因?」一襲淡銀色禮服長裙的公主殿下在侍從的攙扶下踏上馬車的時候,在車廂中久等了的修女公主瑪格達爾出聲問道。

  「不怎麼樣,安列克那老狐狸想要讓哈魯澤一起前往安列克。」,格里菲因淡淡地答道,天氣還有些冷,一旁侍女為她披上一條裘皮披肩。她桅了挽披肩,繼續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我絕不會將哈魯澤交給他,想必利伍茲老師與馬卡羅卿也不會同意。」

  「那怎麼辦昵?」柔弱動人的修女公主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我聽說你哥哥的人已經找上安列克了。」

  「沒關係,」格里菲因絲毫沒有半點緊張:「我們的公爵大人獅子大開口罷了,他知道我們不可能在這個條件上妥協,只是他也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底牌交代出來,同時更想要知道我們的底線在哪裡。」說道這裡,半精靈少女抬頭淡淡地看了一眼安培瑟爾的天空。

  雖已近劍之年的復甦之月,但目前這座大都市的天空還是陰沉沉的鉛灰色,仿佛隨時會飄下雪花似的。

  格里菲因嘆了口氣:「還有得談呢,幕妮。」

  在克魯茲,探險家們管埃魯因西面,克魯茲南面的內海叫做閃光之海。從格里斯漁港向西出發,就進入了這片波光粼粼、淡藍色的洋面,再折向北而行,就進入了安培瑟爾的幾條主要航道之一。

  而今天氣正睛朗,一條漂亮輕快的三桅帆船正破浪而行,由於還近陸地,桅桿上還有海鷗環繞。這艘船上裝滿了莎草紙與水晶飾品,偽裝威一條來自南方盧比克王國的商船──盧比克是閃光之海最南端的沙漠國度,充滿了異國風情,從盧比克有一條陸上商道通向九鳳,不過布蘭多也沒去過那邊幾次,畢竟是太遙遠了──而眼下這條正來風破浪的帆船叫做「遠地號」航齡正短,是在安培瑟爾也能查到登記過的正兒八經的商船,卡格利斯能弄到這樣一條船還是托了布蘭多所代表的冷杉領集團現下與安培瑟爾的商人們關係還算不錯的緣故。

  這是一條快船,按照現下在海上討生活的人的說法,是一艘「最棒的小伙子」。

  「遠地號」的船長頗為年輕,只有三十來歲,別的人像他這個年紀大多還在當大副,但著另一方面也預示著這位船長富有能力。年輕的船長在船上就好比是一位國王,並不怎麼服從於貴族們的權威,恰好布蘭多也沒什麼貴族的架子,兩人相處得倒還算融洽。

  這位船長叫做詹姆斯,不像其他的航海家,他把自己打理得很乾淨,無論是鬍子還是著裝,這大約是年輕人的通病。不過這也算不上是個壞毛病,船長喜歡穿著一件紅色的呢子大衣,帶著船形帽,把船長的佩劍掛在腰間,托著一支煙斗──在海上討生活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嗜好,布蘭多曾經見過爛醉如泥指揮船隊的船長,與之相比眼下這位船長簡直是這一行列中的楷模了。

  事實上他從這位船長身上嗅到了一絲軍人的氣息,嚴格律己,一絲不芶。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位船長原來是名門之後,祖上都在王國的海軍中任職,到了他這一代雖然已經轉而經商,但那種從小耳熟目染的氣質卻是改變不了的。

  兩人站在船舷邊,看著海水逐漸變得愈發湛藍漸漸透出一絲深紫色,進入閃光之海已經有一天,漸漸看不到大陸架的影子,再航行那麼一兩鏈地,就徹底進入了深海。到晚上之後,就再也看不到陸地的海鷗了。

  這些都是詹姆斯司空見慣的景色,他雖然只有三十來歲,但在這條航線上已經跑了二十年,從水手到大副,最近才當上船長,論起經驗,這條船上也沒幾個人比得上他。而布蘭多也不顯得驚訝,他見多識廣,更深的大洋他都見過,要講起海上的神怪故事來他能比最老練的水手還要講得更多。

  布蘭多身邊俏生生地立著貴族小姐,安蒂緹娜幾乎是面色發白地看著這一望無際的大海,她從小出生在埃魯因最南方的山區,只在父親的筆記中聽說過大海的存在,第一次在格里斯漁港見過大海時這位大小姐還能保持矜持,但按照常年在海上的人的話說──你在陸地上見過的大海,和在海上見過的大海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旦到了海上,你就將自己的命運徹底交給了這位時而溫柔,時而冷峻的女神。然而即使在她最溫柔的時候,海上的波浪依舊像是上下起伏的峰巒,在港口停泊時看起來又大又結實的三桅帆船在汪洋之中簡直像是一葉扁舟,少有航海經歷的人第一次上船時往往會嚇得腿部軟了,安蒂緹娜如今的表現已經說得上勇敢了。

  像是羅曼,一開始精神十足對船上什麼都好奇的樣子,現在已經頭暈腦脹、渾身無力跑到自己的房間中去躺著了──以至於商人大小姐一度大聲抱怨布蘭多坑害她,上了這條「賊船」。不過布蘭多告訴這小可愛,要想成為大商人,不習慣海上的風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後這位大小姐也只有埋在枕頭裡哼哼唧唧兩聲算了。

  「我想我開始有點理解我的父親了,領主大人……」安蒂緹娜站在船舷邊,低頭看著帆船在碧藍色的海面上留下的白色航跡,十分吃力地說道。其實她也並不好受,只是一想到領主大人還在甲板上,自己作為幕僚又怎麼好獨自退下,才在這裡咬牙堅持。

  「嗯?」布蘭多回過頭看了看自己這位文靜的幕僚小姐。安蒂緹娜像是埃魯因所有有出身的貴族千金一樣知書達理,充滿一種知性的嫻靜,但與她們所有人都不同的是她的堅強。

  「在沒有和領主大人一起出來之前,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此廣闊美麗、令人心動。」

  「我雖看過父親那些筆記中描述的風景,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如果不是身臨其境,你很難想像這一方天地有多麼吸引著你去探索她。」

  「就像現在我站在這裡,看著遠方天與海的交界處,就忍不住不由自主地去想,海的那一頭,究竟有著什麼。」安蒂緹娜忍不住按住自己被海風吹得四散飛揚的髮絲,這個動作更加賦予了她少女柔弱、青澀的魅力:「我想,父親也是這麼想的吧。」

  布蘭多聽安蒂緹娜的語氣有些幽幽的,心知她是想起了已經亡故的父母和遠在戈蘭─埃爾森的家鄉,一時間自己也有些癡了,是啊,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漂泊不定。布蘭多在這個世界上有自己的家人,可那畢竟不屬於蘇菲的一半,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做好準備究竟要不要回去那裡,他一時也還不知該如何面對。

  安蒂緹娜的自怨自憐是因為無家可歸,但他卻是有家不能回。

  想到這裡,布蘭多忍不住問道:「你怪他嗎?」

  安蒂緹娜搖搖頭:「我不知道,母親大人偶爾會埋怨。但我覺得我應該理解他,因為我覺得自己出身貴族,應該比其他人家的孩子更加懂事。不過怎麼想是一回事,後來我發現內心還是怨恨的。」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不管這個世界的風景多麼美麗,難道還比不上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麼。我多羨慕鄰居家的孩子呀,雖然她們的家境還遠遠比不上我。」

  布蘭多看著少女的側臉,問道:「你的父親知道你在製造魔導傳輸核心上的天賦麼?」

  「我想他知道,他雖然很少回家,但常常帶回給我一些殘缺不全的文獻。我覺得他還是在意自己的女兒的,只是可能方向不太對。」

  布蘭多摸了摸包裡那顆灰褐色的石子,自從在地下大廳中見過那些魔法石英砂之後,他總覺得這東西可能有點關係。

  「我想你猜得沒錯,他是在意你的,只是每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樣。」布蘭多輕聲說道。

  安蒂緹娜微微抬起頭,她黑沉沉的眸子有些疑惑地看著布蘭多。

  這個時候卡格利斯帶著一個白獅衛隊的年輕士官從甲板下走了上來,這個年輕人雖然從沒來過海船,但他好像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接受新奇的東西,才過了半天,竟然就可以在甲板上行走得和最老練的水手一樣好了,連船長詹姆斯都驚奇地稱贊他是天生的海員。

  當然詹姆斯同樣對布蘭多的見識感到驚奇,布蘭多不好意思說自己過去有過幾年出海的經歷──他才多大啊,經歷也未免太多了一些──只能扯謊說自己在法師的文獻上有些見聞。書上得來的東西與實際的經驗截然不同,這一點絕對逃不過年輕船長的眼睛,只是法師的東西對於普通人來說向來是個框,什麼都可以往裡面裝,再加上布蘭多的法師侍從明顯是個貨真價實的高地巫師,因此才勉強打消了他的懷疑。

  不過至於卡格利斯身邊那個年輕士官,臉色就不大好了,就是之前在格里斯河畔打了一場大仗之後布蘭多也從未見過這些年輕人臉上出現這樣沮喪的神色。這些勇敢的年輕人可以戰勝那怕最可怕的敵人,但在大自然面前,就要退縮了。

  「您的手下素質真不錯,我在安培瑟爾,在卡拉蘇見過許多軍人,但都沒有這麼出色的年輕人。」但這個時候船長忽然轉過身,一隻手托著煙斗指了指卡格利斯和他身邊的年輕士官,贊許道。

  的確如此,雖然年輕人們都戰戰兢兢的樣子,但相較起第一次出海的普通人來說,已經是太優秀了。

  「還差得遠呢。」布蘭多搖搖頭。他這一次出海前往安培瑟爾,帶得最多的人就是未來白獅步兵的士官團,全部四十個年輕人,幾乎占了隨行人員的三分之二。布蘭多對這些年輕人寄托了很高的期望,他希望他們可以和他一起經歷將來的一些磨練,最後留下來的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未來埃魯因的骨幹、優秀的將才。

  當然,這些年輕人或許目前還理解不了這一點,不過沒有人會懷疑領主大人帶上自己是一件壞事,年輕正是富有熱血與沖勁的時代,那怕面對再強大的敵人與困難也敢嘗試挑戰,這就是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故事。

  「不過托了船長的福,這一次我帶的人不少,再加上偽裝的貨物和必要的糧食與淡水,連累船長的貨物也裝得少了許多。」布蘭多又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這一次他帶上的人確實不少,因為安培瑟爾方面要涉及到商業方面的事物,因此羅曼必須同行,布蘭多對她一個人不放心,又帶上了安蒂緹娜。何況幕僚小姐可說是他身邊最熟悉埃魯因貴族的一個人,頭腦又好用,有她存在對於他此行的目的也有很大幫助。

  然後是盧比斯雇傭兵,這是一語成讖,布蘭多曾經開玩笑說要帶蒂娜、萊羅一行人去安培瑟爾見識見識,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他作為領主和表率自然不會率先食言。再說盧比斯雇傭兵富有經驗,又不存在傷亡的可能,正好可以在行動之中給白獅步兵士官團的年輕人們作指導。

  再下來是夏爾,夏爾是他的法師侍從,他是高地騎士身份的掩飾,也是不得不去。剩下的還有羅帕爾、墨德菲斯、安德麗格、梅蒂莎幾個主要戰力。此行安培瑟爾的破壞聯姻的活動在布蘭多看來是充滿兇險──雖然他在暗敵人在明,不過布蘭多就是用膝蓋去思考也知道除了他之外肯定還有其他人不願意格里菲因與安列克聯姻成功──王黨與大公方面不可能不做防範,所以戰力方面布蘭多只嫌少不會嫌多。

  最後是茜,這個少女目前幾乎已經像是布蘭多的影子一樣,平時很少發言,但卻從不離布蘭多左右,雖然神之血的後遺症在吸收了黃金蘋果與龍族血脈之後幾乎已經沒有復發的可能,但她看樣子還是暫時離不開布蘭多的。布蘭多以前曾說過等治好她的傷,就任由她離開,但看茜現在這個樣子,也只有閉口不談。

  同時此行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灰劍聖梅菲斯特在聽說了布蘭多將要進行的計劃之後,竟然沒有通知任何人主動上船。據他自己的說法為了保證自己的契約人和半個學生不至於死在安培瑟爾,不過就算是灰劍聖說自己是去旅游觀光的,布蘭多估計在場也沒有任何人敢反對。

  畢竟人家的實力在哪裡擺著呢。

  倒是老劍士庫蘭因為讓德內爾伯爵的緣故,暫時並不願意那麼主動參與到他的事務中來,否則黃金方面還能再添一位強手。而就是這些人,就已經擠滿了這艘三桅帆船,這還是布蘭多已經把火爪矛手、風精蜘蛛、火巨靈、聖潔天使幾張比較顯眼的卡收了起來的結果。

  要知道一般的商船往往只有必要的水手,不可能像是軍艦還要裝滿水兵,但事實上,此刻的「遠地號」雖然表面上還是一條商船,但其實已經算是一條軍艦了──除了沒有火炮之外。

  對於布蘭多的話,年輕的船長笑了笑,答道:「您嚴重了,大人,只是生意而己。」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現在托尼格爾也沒什麼特產,雖然這位領主大人曾許諾給他們開辟一條新商路,不過這個保證至少就現在的詹姆斯看來,是不大相信的。

  他們的商船隊到這裡來,無非是這裡有買賣,商人可不管對方是強盜還是叛軍,只要對方做生意講規矩,錢貨清算不拖拖拉拉,那就是最好的客人。何況詹姆斯對布蘭多的印象不錯,旁人說這些人是土匪、叛亂者,但他卻看得出來布蘭多是個彬彬有禮的貴族,雖然為人處事的方法有些古怪,但卻意外地令人好感頓生。

  對於布蘭多的部下,詹姆斯也是充滿了贊許的,他見過許多貴族的手下以及私軍,但他不得不說一句,在托尼格爾他所看到的這些軍人的氣質與精神面貌,其實是並不下於王國的正規軍的。

  甚至還要更甚之,年輕的船長想了想,大概也只有他曾經見過屬於王室的騎士們才有這樣的精神面貌。

  他來時只是一個船長,一個普通的商人,但此刻回安培瑟爾時,這位年輕的船長卻已經開始對布蘭多以及他手下的人感到有些好奇了。在他看來,這個年輕人或許並不如他表面上的身份那麼簡單,他忍不住想,說不定大家日後還有進一步交往的可能呢。

  想到這裡,船長就放下煙斗在船舷邊敲了敲。

  這個時候卡格利斯與他手下的士官正好來到布蘭多身邊。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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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幕 閃光之海,通往安培瑟爾的海上航路(中)
  
  「……領主大人,好像有問題。」在卡格利斯和那個年輕的士官走近時,與布蘭多附耳說道。
  
  「嗯?」布蘭多轉過身,卡格利斯和今天執勤的白獅士官負責在船艙下巡邏,主要是確保『貨物』的安全。這一次行動布蘭多帶上了第一批由柏魯大師與塔瑪聯合製造的白獅鎧甲,這些鎧甲並不同於埃魯因王室今天所使用的輕甲劍士白獅劍手的制式胸甲,在加入了布蘭多與奧塔萊絲的設計意見之後,類似於先君埃克曾經改良過的原版白獅鎧甲。
  
  白獅鎧甲傳自於風精靈的白翼騎士的制式鎧甲風后半身甲,不過使用人類的鍛造工藝之後技術遠遠不如後者。先君埃克曾經改良白獅鎧甲與白獅戰術,在早近的年代中,白獅劍手還曾經被稱之為白獅衛隊,埃魯因有大量的文獻記載「王率騎士統一南境」這裡的「王」就是先君埃克,而「騎士」說的就是白獅衛隊。白獅衛隊和銀精靈神殿衛士曾經是埃魯因的兩大核心實力,傳說白獅衛隊是真正的近四階兵種,與白翼騎士相比也不過稍遜。然而早在西法赫王朝覆滅時,埃克改良的白獅戰術就已經失傳,白獅鎧甲的鍛造方法也遺失了相當多的資料。
  
  這些遺失的資料就算是布蘭多與奧塔萊絲亦無法補全,不過俗話說每個戰士都是半個鐵匠,兩人雖然對原版的白獅鎧甲一無所知但卻對白獅鎧甲的仿製對象風后半身甲瞭若指掌——風后半身甲在過去遊戲中在埃魯因是一種相當普及的鎧甲,因為防護度高又輕便靈活,關鍵是歷史上曾經有相當一批風后半身甲流入王國,因此也不算罕有——布蘭多就有幸入手過這樣一套鎧甲。至於奧塔萊絲不消說,她是風后的騎士,風精靈的高層,對於風精靈的一些秘辛瞭若指掌,兩人就算拿不出風后半身甲完整的設計圖來,但敲敲打打仿製一套應該說毫無問題。
  
  製成的白獅鎧甲就是在風后半身甲上進一步脫胎而成的,鎧甲的制式脫離了原本的胸甲形式,類似於半身甲。不過得益於風精靈獨特法陣的加持,靈巧與輕便上絲毫不遜色於原版,防護還有進一步加強。鎧甲上附著的風之壁法術可以在一百米距離上防禦箭矢,對於刀劍劈砍的效果也有很大程度的抵消,黑鐵中游之下不使用全力連劈開這套鎧甲都顯得困難,在如今的埃魯因,至少稍有實力的戰士穿上這套鎧甲以一敵十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而且鎧甲上還附有輕靈術與除濕的法陣,使穿戴的人即使長時間穿著這套鎧甲行軍也不會輕易感到疲勞。當然,這一切不是沒有代價的,玩家的壞習慣就是在鍛造一件裝備時習慣性地投入所有手頭好的東西,結果一下來經過結算布蘭多目瞪口呆。整套鎧甲的造價高達數萬托爾,就是以布蘭多現在的財力也不可能為整個白獅軍團裝備這麼貴得離譜的奢侈品。
  
  最後經過妥協之後,他決定先為自己的軍官團配齊這套鎧甲,並且將這套鎧甲定為士官的制式裝備。至於普通的步兵,則使用簡化版的鎧甲。至於簡化版目前柏魯正在想辦法拆掉一些上面的東西,主要是昂貴的魔法水晶與法陣的部分,根據老人的估算估計布蘭多從安培瑟爾返回,他也就能拿出成果了。
  
  布蘭多心知肚明這位鍛造大師打的小算盤,估計是想看看他這一次前往安培瑟爾究竟要怎麼表明自己的立場,是站在公主殿下一邊還是相反。柏魯是想看他是否言行一致。對此布蘭多到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妥,畢竟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相信他人,何況柏魯的期望與他的期望並不衝突。
  
  布蘭多其實心中並不認為放在船艙下面的白獅鎧甲會出什麼問題,命人巡查不過是例行公事,聽對方這麼說時他反倒先微微怔了一下。
  
  但聽那年輕的士官繼續說道:「傑度爾在底艙下面聽到古怪的聲音,似乎是從船艙外面傳來的。」布蘭多心想果然不是白獅鎧甲出了問題,他回過頭,以詢問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詹姆斯。『遠地號』的底艙全是貨物與壓倉物,能在那裡聽到古怪的聲音除了老鼠之外十有八九是來自船艙以外的。
  
  如果是老鼠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可如果是來自船艙外的那就有問題了。聲音在水中傳播並不如在空氣中,再加上隔了一層船板,能聽到聲音要不是外面的東西靠得很近,要麼就是來的是個龐然大物。
  
  「哪邊?」年輕的船長立刻問到。
  
  布蘭多將目光投向自己的手下,卡格利斯立刻答道:「應該是左舷。」年輕的船長反應很快,立刻回頭一招手:「丟晶鏈,左舷!」不遠處一個水手看他手勢,跑過去從一卷纜索中翻出一條繩一頭繫著一枚水晶一樣的東西,撲通一聲將它丟到『遠地號』左側的海水中。布蘭多認得那個東西,那是一種特殊的聲敏魔法水晶,如果有聲音源靠近就會振動,外海之下魔物眾多,海員們常常用這個東西來判斷船下是否有海獸潛伏,據說經驗老練的水手僅憑晶鏈的振動頻率就能判斷靠近的是什麼生物。
  
  不過那個水手顯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他只是把晶鏈一丟下去就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下面有東西,好多!」
  
  「敲警鐘,準備戰鬥!」年輕的船長臉色一肅,海面上風平浪靜,船下竟已經被不知名的生物包圍,顯然來者具備一定程度的智慧,而且不懷好意。但在場還是布蘭多反應最快,詹姆斯話還沒出口,他就已經衝過去一劍斬斷了那水手手上的繩索,那水手微微一愣,就看到海下有什麼東西拽著那繩索『嗖』一聲拖了下去。海面下那東西力量驚人,若不是布蘭多出手,他只要放手稍慢就被連人帶繩索一起給拽了下去。
  
  水手嚇得面色發白,一時甚至忘了道謝。但布蘭多在船舷邊一看,就回頭說道:「是人形生物。」
  
  閃光之海外海眾多魔物中,具有人形生物這一特徵的不過區區幾種,除了幾個魚人部族,就是人魚和娜迦,除此之外還有蜥蜴人海盜。
  
  不過蜥蜴人海盜不會泡在水裡,人魚甚少攻擊人類,這麼不聲不響就靠近的,不是魚人就是納加。
  
  詹姆斯一時還不相信這位年輕的領主只看一眼就能確定海中的敵人是什麼,但海面下有敵人卻是事實,對方已經表現出了攻擊的傾向。
  
  一個水手跑到主桅附近敲響了警鐘,甲板下面的水手很就全副武裝衝了上來。『遠地號』是一艘大船,船上共有四十名水手,再加上大副、二副和水兵長、領航員,布蘭多也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官將白獅步兵團的軍官團叫了上來,如此一來甲板上就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布蘭多此刻表現得比年輕的船長鎮定得多,因為他清楚自己手上的實力,如今的『遠地號』堪比比王國三級以下的主力戰艦,什麼海盜團惹上了這樣一艘船才是自找沒趣呢。布蘭多盯著海面下,心中卻莫名想起了另一段歷史上英國人著名的獵潛艇,他不知道現在的『遠地號』算不算是當年偽裝成運煤船的軍艦。
  
  不過性質稍有些不同吧。
  
  這個時候海面上已經出現了一條條黑影,三角形的鰭破開水面形成一條條白色浪跡,布蘭多一看就知道那是鯊魚。閃光之海的海面上至少有十六七個部族驅使鯊魚狩獵,海民馴服鯊魚就像是陸地的居民馴服狼一樣普通,單單看到鯊魚,也無法確定對方的身份。
  
  詹姆斯也是一樣的想法,他將煙斗揣到包裡,拔出劍來到船舷邊。
  
  但正是這個時候,海中竟響起了悠揚的歌聲。
  
  「是塞壬!」白獅步兵團的年輕士官們還好,然而水手們一聽到這個歌聲就臉色狂變尖叫起來。塞壬是神話之中的生物,傳說她們在外海上以勾魂的歌聲吸引船隻們誤入歧途,在克魯茲人的史詩中塞壬被描述成人面鳥身的女妖,但布蘭多知道她們和喬根底岡地下的鷹身女妖完全沒有任何聯繫。
  
  真正的塞壬是貨真價實的神話生物,上半身是女性的形象,膝蓋以下是鳥爪,她們比凡世之間的任何一個女人還要動人,不要說她們的美妙歌喉可以讓所有聽過她們歌聲的人都失去靈魂。神話故事中描述種種,無一不是說被塞壬勾去了靈魂之後,船隻就會終日在海上飄蕩,直到變成一艘鬼氣森森的幽靈船,生長在海邊的海民大多聽著這樣的故事長大,因此水手們一聽到這歌聲就嚇的魂不附體,倒是布蘭多手下的『鄉巴佬』們顯得還要鎮定一些。
  
  「帶上耳塞!」詹姆斯立刻命令道,海員大多是很迷信的,雖然塞壬幾百年之間從沒有任何人見過,但僅僅是傳說就足以讓以海上維生的人準備周全,他馬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耳塞塞住自己的耳朵。
  
  水手們有樣學樣,倒是白獅步兵團的軍官們竟然也有準備,也紛紛拿出耳寒。
  
  布蘭多過去也有數年出海的經歷,並且深入過外海,對於海上有些什麼自然只會比詹姆斯清楚。不過此刻他卻沒出言阻止這位年輕船長的命令,美妙的歌聲好像極具穿透力一樣穿過他的大腦,使他微微一恍神,但馬上就清醒過來——這不是海妖的歌聲,他回過頭,將自己的耳塞遞給安蒂緹娜。貴族小姐嬌嗔地瞪著他,誰都害怕塞壬勾魂的歌聲,可自己這個領主大人偏偏不信邪,她就是不喜歡他這種不在意自己安危的舉動。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年輕的領主沒有塞耳塞,但卻在歌聲中不為所動的樣子,一時間忍不住人人驚訝。他們知道布蘭多是高地騎士,一致以為那是屬於巫師的神秘莫測,但卻不知道布蘭多的意志屬性高得嚇人,別說眼下還不是塞壬的歌聲,布蘭多想就是真正的塞壬到了這裡也不一定能勾引得到他。
  
  他回頭對船長說道:「不是塞壬,是人魚。」
  
  「什麼?」船長帶著耳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人魚。」布蘭多斬釘截鐵地說道:「海下面是納加一族,我知道閃光之海的人魚族常常和他們一起行動。」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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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9 10:40: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一幕 閃光之海,通往安培瑟爾的海上航路(下)

  閃光之洋外海的納加一族是相當有名的,它們常常在安培瑟爾通向灰風港以至盧比克的航線上襲擊過往商船。不過深海之中的納加魚人也不是團結一致,具體分為大大小小十數個族群,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寇濤魚人與閃鱗納加,寇濤魚人並不止在閃光之洋,它們的身影遍及沃恩德七海,是大洋之上最臭名昭著的強盜,而相比起來閃鱗納加擁有自己的文化、語言與傳統更近似於王國。

  深海之中的民族大多都是劫掠為生,納加依舊不例外,數十個族群互相攻伐,不過是強盜之間的齷齪,從來沒聽說過有哪一天因為它們打得不可開交這條航線上的商船就沒有遭殃的。

  對於海盜,水手們可不像對神話中的塞壬那麼敬畏,布蘭多一聲提醒,所有人都反應過來。

  「不過真是奇怪,人魚族很少和納加一起出來劫掠商船的。」饒是如此,船長詹姆斯還是疑惑地問了一句,一邊將煙斗拔下來,拍了拍摁熄掉之後塞到大衣的荷包裡,右手抽出長劍,回頭命令水手們將船舷邊的擋箭牌立起來。

  「小心標槍!」他加了一句。

  在琥珀之劍中人魚族群依附於納加,常常參與它們之間的戰爭,用充滿魔力的歌喉來為自己的盟友贏得戰爭。說白了,就好像是戰場上的吟遊詩人,不過這裡的戰場要從陸地上搬到深海之中罷了。但人魚是典型的善良生物,她們通常拒絕與娜迦一起劫掠人類或者是矮人的商船(1),不過一個龐大的族群之中出現一兩個異類,也不足為奇。

  這個時候海中的生物浮出了水面,這些生物看起來和人類差不多,只是皮膚是青藍色的,肩頭、手臂還有背脊上長滿了豎起的鱗鰭,從臉頰下脖子的部位一直到胸前生了腮片,它們也有鼻腔,既可以用肺呼吸,也可以用腮過濾空氣,只不過對於納加來說,陸地的空氣過於乾燥,它們非常不習慣離開水面的生活。

  納加沒有頭髮,一束束漂亮的天藍色神經束代替了頭髮的位置,初看有些詭異,但習慣了會覺得很漂亮。浮出水面的納加大多是男性,男性納加有兩對手臂,沒有明顯的哺乳器官,面部棱角分明,用特殊的不浸水的染料在臉上塗滿了戰紋,肌肉虯結,看起來像是剛猛的人類男性。

  不過布蘭多知道那是因為他們的下半身隱藏於水下的緣故,傳說中納加是天蛇的後代,都是半人半蛇的怪物。納加的男性比女性少一對手臂,因為神話中納加的神要讓女性比男性更加心靈手巧,而男性只需要上戰場,因此他們需要更加剛猛有力。

  不過這些都是神話傳說,現實中的納加和魚人都善於擲矛,男性納加有兩對手臂,一對手臂手持它們擅用的三叉戟,而另一對會使用短劍與盾牌。海下礦產資源豐富,並不愁鐵與銅兩種常用來做武器與甲胄的金屬,納加們懂得用海底火山來熔煉鍛造武器,也有特殊的方法在水下保護他們的武器,因此它們在戰具上並不比陸地上的人類遜色多少。不過納加一族的武器與防具與人類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梭狀的盾牌,這是納加一族的特產,為的是在水下減小阻力。

  見人魚誘惑人心的歌喉沒有奏效,納加們一浮出水面,就使用最常用的戰術,像是下雨一樣將長矛擲向遠地號的甲板,可惜船長詹姆斯經驗豐富,早已命人豎起擋箭牌——船用擋箭牌其實就是沃恩德戰場上常見的雙層塔盾,平時掛起倒懸在船舷外,需要用的時候用繩索將它們拉直起來就行了——精鋼長矛撲撲撲像是雨點一樣打在厚實的盾牌上,可惜無濟於事,船上的擋箭牌都是專門用來對付這些海上常見的強盜的,遠地號是一艘大船,準備更是周全,納加們的長矛要麼是鑲入在盾牌上,要麼就是無力地滑落水中。

  過了一會,灰劍聖梅菲斯特,夏爾,安德麗格,茜,墨德菲斯,羅帕爾,銀精靈公主也來到甲板上,看到這些人,詹姆斯總算鬆了一口氣。他雖然不知道身邊這位年輕領主的全部實力,但也知道這幾個人中起碼梅蒂莎與夏爾具有黃金階的實力,有兩個黃金階實力的高手坐鎮,就算是埃魯因一支艦隊之中的旗艦也不過如此。

  「怎麼回事?」梅菲斯特一走出船艙就看到海面上那些怪物,平靜地開口問道,船長詹姆斯並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地中年人才是布蘭多此行帶的最大的保險,不過僅僅是這份鎮定的功夫,就足以讓他多看兩眼了。

  灰劍聖的鎮定不是沒有理由,畢竟這還是劍之年的開端,不像石板戰爭之後路上遇到個強盜打劫都有可能是開化了要素的。在這個時節,不要說在埃魯因,就算梅菲斯特所在的公國還從屬於克魯茲時,他在帝國內也是排名靠前的高手。像他這個級數的高手,只要稍微小心,整個沃恩德能將他們至於死地的存在幾乎都很難找得出來。

  而幾頭納加,更是不在話下。

  「是納加。」布蘭多答道,他手按長劍,並沒有立刻出手。他看著海面上那些納加族的戰士,覺得有些眼熟——雖然納加一族在人類看來都長得差不多,不過不同部族之間還是有區別,像是閃鱗就因為擁有多彩的鱗片而得名。布蘭多眼下看到的這個部族,有點像是灰鰭納加,他看到對方微微泛白的鱗鰭時,忍不住微微一怔,心想沒這麼巧吧?

  「這個就是納加?」灰劍聖聽說過納加這種怪物。但他生於帝國內陸,一輩子都在和帝國作對,從來沒乘船出過海,對於納加這種怪物也只是只有耳聞不曾目睹而已。他看著這些怪物,忍不住微微怔了一下,回頭說道:「你怎麼跑到哪裡都能遇上麻煩?」

  「我……」布蘭多做夢都沒想到這個一本正經的傢伙竟然會一本正經地吐槽,不過也只有他才會在這種時候有這種閒情逸致罷。只是沒想到奧塔萊絲也忍不住贊同地點點頭,「我覺得這傢伙說得沒錯,你真是跑到哪裡都能惹上麻煩。」

  「瑪莎在上,我也是無辜的好嗎!」布蘭多心中默默無語,他過去在琥珀之劍中的時候求遇上劇情任務而不得,但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還真是步步驚心,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個接著一個找上他來。

  不過奧塔萊絲也就是調侃一句罷了,在海上遇上海盜是很常見的事情。不止是海盜,陸地上還有強盜與山賊,領主們對於自己領地的管理其實大多只限於核心的一塊而已,離開經濟交流繁榮的地區,越是偏遠,治安也就越混亂,在外海這種誰都管不到的地區,更是非法勢力的樂園。

  這個時候水手們開始了反擊,在這條航線上航行的船大多是武裝商船,船上不會少了武器。水手們用弓弩回擊,只是他們的反擊實在是沒什麼準頭,與其說是要消滅對方,不如說是僅僅能將對方逼開。反倒是一片混亂之中,詹姆斯手下的水手們吃了不小的虧,幾支長矛穿過盾牌的間隙射入人群中,傷了好幾個人,更有兩個倒霉蛋被釘在了甲板上,船上兼職醫生的二副看了一眼就說不能活了。

  不過布蘭多從次元洞中拿出幾瓶最低級的聖水,讓梅蒂莎遞了過去。他從安曼哪裡得來的次元洞裡這個級別的聖水數目多得驚人,何況低級聖水對他用處也不大,正好用來賣個人情,布蘭多知道,和這些安培瑟爾的商人們打好交道對他未來的發展是很有利的,更不用說詹姆斯本人也背景深厚。

  聖水是這個世界上最靈驗的藥物,它最大的作用就是止血和修復身體破損,而戰爭中的外傷基本就是這兩類。只要沒失血過多而死,聖水就能起到生死人而肉白骨的作用。不過這東西實在是不常見,當年聖戰時聖殿也只能供給給最精銳的部隊而已。

  兩個本來死定了的水手一灌下聖水,可怖的外傷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那一刻不要說是負責治傷的二副,就連詹姆斯都驚呆了,他手下的水手雖然說不上有多重要,常年在海上跑生活的人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看淡生死的,不過能將將死之人活活從死神手上拖回來,這不蒂於奇蹟了。

  船長詹姆斯出身貴族,見多識廣,立刻意識到布蘭多給的藥水是什麼東西。他吃驚的不是布蘭多的能耐,而是布蘭多的慷慨,聖水這種東西隨意用在一個素不相識的水手身上,若不是太過仁慈,就是胸襟廣闊了。

  看到這一幕詹姆斯猶豫了一下,第一次開始以貴族與商人的身份考慮要不要和冷杉領這個新興的勢力加深交往。他看了布蘭多一眼,心想或許真如傳言所說,對方是出身於一個擁有深厚底蘊的大家族,不過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托尼格爾與讓德內爾伯爵作對?

  他以貴族特有的敏銳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北方的內戰上,王黨?還是公主的私人騎士?難道說卡拉蘇的高地騎士開始轉而支持公主一派了?年輕的船長心中一瞬間如同閃電般閃過數個念頭。

  與船長的心思複雜相比,兩名被從死神手上救回來的水手就只剩下感恩戴德了。這些水手其實也只是窮苦人家出身,若不是走投無路,誰又會去當海員?這個時代的航海可是一件需要冒極大風險的事情,水手的死亡率相當之高,據布蘭多了解,也就比另一個歷史上十五十六世紀的大航海時代稍好一些,他救了這兩個水手,基本上等於救了對方一家人的命,不過即使如此,布蘭多也還是沒接受兩名水手要親吻他的靴子來表達感謝的要求。

  作為一個現代人,這對他來說真是無比彆扭。

  不過這落到其他人眼中,反而更襯托出這位年輕領主的胸襟廣闊,布蘭多並不知道自己下意識的行為在水員之中贏得了極高的聲望,因為這個時候未來白獅軍團的士官們已經從船艙下面取出了一批重弩,這些弩不是普通的四臂十字弓,畢竟對於黑鐵階實力的戰士來說,四臂十字弓已經不能滿足要求了,布蘭多命柏魯大師專門為白獅軍團的士官生打造了一批以附魔增強力量的十字弓,這些武器貴得驚人,每一把都幾乎等同於等重的黃金,好在布蘭多也只需要五十張而已。

  布蘭多打算未來的白獅步兵使用魔導弓而不是魔法弓,魔導弓需要小型化的魔法導力裝置,這是安蒂緹娜所擅長的領域,雖然技術複雜,但價格卻便宜了幾倍不止。當然,那還是一個遙遠的夢想,在那之前,白獅步兵也只能用普通的白板弓充數而已,布蘭多還沒有錢到可以給每個士兵準備一把魔法弓,何況他覺得他真要那麼做的話小小羅曼一定會把他鬧得頭大。

  白獅軍團的士官們一加入戰鬥,戰場上的形勢就立刻改變了。在這個世界上,甚至在整個埃魯因,恐怕還沒有那一家領主像布蘭多這樣在訓練士兵上投入如此多的錢,布蘭多的見識來自於現代,明白軍隊是養出來的,在他的制訂的訓練項目當中,嚴格要求士兵、士官的實戰訓練在日常訓練中所佔的比例——就此柏魯與安蒂緹娜不止一次抱怨領地在這上面花費的資金多得不可想像— —補充箭矢,修繕武器與破損的鎧甲,這筆開支是埃魯因其他領主的幾十倍甚至更多。

  對此那位來自宮廷的大師曾無不憤怒地表示,這筆錢如果省下來為公主置辦軍隊,起碼能招募一支與布蘭多手下同等規模的軍隊。但對此佈蘭多一意孤行,而這種堅持終於在今天見到了成效。

  白獅軍團的士官們就像是無數次投入戰場的老練戰士一樣,甚至連唯一沒見過血的缺陷也在狼潮時被彌補了,他們此刻表現出來的精悍就算是埃魯因最精銳的騎士見了也要自愧弗如。他們雖然可能在戰陣經驗上更為老練,但比起訓練有素與配合默契來,那就是遠遠不如了。

  而白獅軍團的士官們的箭簡直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精確,這都是靠無數次的射擊訓練堆積出來的,每個人光是用壞的箭矢換算成金幣估計都有上萬托爾。但這些金幣如今都在納加身上被找回來了,船長詹姆斯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白獅軍團的士官們一箭一敵,短短數息就有十多個納加戰士被射死從海面上沉了下去。

  海軍中的神射手也不過如此。

  對面的納加也感到壓力巨大,它們做夢都沒想到一艘商船會有如此火力,這擺明了就是一艘軍艦,甚至王國的三級主力艦都沒有這個火力密度。唯一差的就是這艘商船上沒有火砲或者是弩砲,否則它們真要以為自己撞上的是一艘王國的正牌軍艦了。

  兩邊交了一會手,白獅軍團方面只有一個士官因為絞弦時拉壞了十字弓傷到了自己的手成為了這場戰鬥布蘭多一方唯一的傷員,而納加那邊已經丟下了十幾具屍體。海上的納加戰士已經從初時的震驚變成了恐懼,它們發出一聲尖叫,竟然一掉頭紛紛退了下去。

  「這就撤退了?」

  船長和布蘭多都是一愣,在他們的印像中納加一族極為驍勇善戰,即使短時間內受挫也會悍不畏死地繼續作戰,還從來沒見過進攻一受阻,就立刻掉頭就跑的。這還是納加嗎?這不會是魚人偽裝的吧?布蘭多和詹姆斯一時間都有點面面相覷。

  ……

  (注1),通常來說,沃恩德只有人類與矮人這兩個種族會熱衷於商業貿易,在海上最常見的商船也是這兩個種族的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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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0 15:30: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二幕 『老熟人』
  
  陽光在海面上灑下一片金輝,片刻之前的戰場轉眼之間恢復成風平浪靜的景象,最後一頭納加族潛入深海之後,海面之上就只剩下粼粼波光,先前所發生的一切彷彿只是一個幻象,若不是遠地號傷痕纍纍的船舷還提醒在著眾人,恐怕每個人都要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但納加族的退卻不是撤退的先兆。
  
  「看啊!」一個水手忽然發出驚叫。
  
  布蘭多抬起頭,忽然看到遠方深藍的海平面之下,不知什麼時候竟浮現出一片巨大的黑影。潛伏在水下的陰影遠比遠地號還要來得巨大,與之相比起來這條小小的三桅帆船簡直像是一片樹葉,陰影以極快的速度穿過遠地號下方,所有人都感到這艘船的船體發出一陣可怕的震顫,桅杆與船板上的鉚釘掙扎著,像是要從木頭中跳出來,發出令人牙齒發酸的聲音。
  
  布蘭多的目光迅速從帆船的這一側移動到另一側,他緊抿嘴唇,一言不發,海面之下的陰影昭示一個令人不安的信息:這在七海之上擁有這樣體積的生物,也只有那些傳說中才存在的可怕海怪而已。
  
  那片巨大的陰影游向遠方,然後開始加速上浮,巨影拱起海面,海水沿著一道巨大的背脊向兩側奔湧,然後一道銳利的尖角刺破水面,形成一條白色的浪跡。
  
  「天啊!」
  
  「那是什麼東西!」水手們慌亂起來,任何凡人看到一座小山從海面下升起也會嚇得手腳發軟,何況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明白,那不過是冰山一角。船長詹姆斯手握長劍,一時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讓他的臉色都白了幾分。
  
  「那是海魔鯨!成年的海魔鯨!」布蘭多已先一步地答道。
  
  「你沒弄錯吧,布蘭多先生。」詹姆斯倒吸一口冷氣。
  
  「我倒是想弄錯。」布蘭多忍不住如此答道。
  
  「瑪莎在上啊。」船長忍不住默默念了一句。
  
  不是他太膽小,只因為海魔鯨是存於海民口口相傳之中最恐怖的傳說,傳說之中七海之上最可怕的怪物之一——就算是在千城之邦白港的大圖書館之中,也只有在那些年限最久遠的文獻上可以找到它們的身影。年長的水手一代代將這種怪物的可怕傳聞傳遞下來,傳聞只有最不幸或者說最幸運的人能夠得以目睹它的真正面目,然而遇到海魔鯨之後還能倖存的,只能說是為幸運女神所垂青的人。
  
  沃恩德克魯茲人一系的神話之中海魔鯨是大海龍大袞的後代,它們生來就是海上的王者,漁夫說它們可以駕馭風暴,但同時也是漁業豐收的象徵。在十城地區,港口常常就用海魔鯨作為常用的雕飾,人們希望以此為寄託來平息風暴,帶來魚群與豐收。
  
  不過真正在海面上遇到這樣的怪物,就是最大的不幸了,就算是人類最強大的軍艦在它們面前也不過是玩具,成年海魔鯨純粹肉體的力量甚至超過真正的巨龍,凡人的法術與武器無法傷它們分毫,而相反,它們血脈之中繼承的魔法力量可以讓最強大的巫師都黯然失色,至少布蘭多就知道,有幾次海魔鯨引來風暴的力量徹底摧毀一個港口的事蹟。
  
  不過看到這頭巨獸出現,布蘭多心中卻反而有了底。
  
  「這頭海魔鯨顯然和那些納加是一路的,我們的火力太強,看來它們是不敢自己上來進攻了。」他回頭說道:「劍聖先生,現在就靠你了。」
  
  一位劍聖?!船長與布蘭多身邊的幾位水手聽清楚了兩人的對話,一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現下這個時節其實在整個埃魯因王國有五位稱得上是劍豪的人物,他們分別是十字布加,雄鷹德賈爾與白銀騎士希維婭,這三個人都是出身於安列克行省,群山之中的安列克民風彪悍,歷史上呈誕生過數位聲名赫赫的劍豪甚至劍聖,例如三十年前的雅布利人劍聖古雷凱斯就是其中之一;而這三位出身於安列克的劍豪之中,十字手布加效命於蘭托尼蘭公爵,德賈爾與希維婭則從上一代安列克公爵開始就一直追隨於這個豪門之下,除這三人之外,西法赫王室與科爾科瓦王室還各有一位劍豪。至於劍聖,自從達魯斯與古雷凱斯之後,埃魯因已經多年沒有人再取得劍聖之位了。
  
  可就在現在,這位年輕的領主卻對他身邊一位平平無奇的中年人尊稱劍聖,一時間縱使傳說中的巨獸就在眼前,可船上的水手也忍不住人人側目。
  
  眾多目光聚焦在梅菲斯特身上,這位年少就成名劍聖依舊沉穩如初,他回頭問道:「我?」
  
  「雖然納加一族放出了海魔鯨,不過從它們的舉動來看,它們似乎並不願意為了一次劫掠付出太大代價,我只需要您讓他們知難而退就行了。」布蘭多盯著遠處的海面上,心中仔細計算著自己這話究竟有幾分把握,其實他對納加還是非常瞭解的,不過比起來,他更瞭解眼下這一支納加。
  
  梅菲斯特略一思考,覺得布蘭多這話有幾分道理,這會兒船長詹姆斯也反應了過來,他趕忙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海盜雖說是亡命之徒,但如果搶劫所得還及不上損失的話,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得不償失的一件事。」
  
  說完他忍不住有幾分疑惑地看著梅菲斯特,心中默默搜索著可以對得上號的人,可這注定徒勞無功,無論是達魯斯還是凱雷古斯,成名都遠比梅菲斯特更早,與他們相比,梅菲斯特簡直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年輕的後輩了。
  
  「埃魯因什麼時候又出了一位劍聖?」年輕的船長心中疑惑得無以復加。
  
  而這個時候灰劍聖點了點頭,「我試試看罷。」說罷,他一隻手放在劍柄上,忽然之間,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可怕的威壓從這具單薄的身體之中爆發出來,那種威壓有若實質,就好像形成了一股風壓,連遠地號的船帆都齊齊鼓動了一下——在場的每個人,甚至包括梅蒂莎、茜這樣頂級黃金領域的存在也忍不住感到微微一窒,至於那些普通的水手,差點雙腳一軟直接就跪倒在地上。
  
  「天啊,真的是一位劍聖!」
  
  「瑪莎在上啊,埃魯因什麼時候又有劍聖了!?」除了布蘭多的部下之外,所有的水手那一刻心中的驚訝都達到了最高點。但他們驚訝的不只有梅菲斯特的身份,還有布蘭多的來歷,這些佔據托尼格爾的叛軍,究竟是何方神聖?
  
  人群之中中只有布蘭多完全無視了灰劍聖的氣勢威壓,他的意志力早已堅韌到超越了要素最巔峰的境界,不要說區區劍聖的威壓,就算是巨龍根植於血脈之中的天生威壓,他也完全可以視而不見。他看著梅菲斯特毫無保留的釋放出自己的氣息,緊接著一圈灰色的光芒以這位劍聖的身體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出,瞬間就波及附近整個海面,一時間好像整艘帆船都被染上了一層灰濛濛的顏色一樣。
  
  灰領域。這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閉嘴了,就算是詹姆斯這種見多識廣的人也不認識,但他至少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要素之力。
  
  開化要素。
  
  先不說劍術,單從實力上來說,這就已經是一位真正的劍聖。
  
  安靜下來的不只有船上的人,剛剛浮出水面的巨獸海魔鯨忽然之間也平息下來,靜靜地停在不遠處的海面上。這是對於強者的敬畏,海魔鯨雖然是神話之中的海怪,但面對一位開化了要素的真正強者,它們也一樣不敢輕啟戰端。這是一種生活在海洋之中古老的生物,它們的智慧並不亞於擁有靈智的人類。
  
  於是海面上一時之間出現了詭異的一幕,渺小的遠地號三桅帆船與龐然大物如山般的海魔鯨之間,一時間竟出現了短暫的平靜,雙方都不敢貿然進攻,只有船上作為普通人的水手與白獅軍團的年輕士官們忍不住抬起頭、張大嘴看著這一幕難得的奇觀,或許他們中有人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有幸重見今天這一幕,這將是他們大多數人這一生中最傳奇、最輝煌的一刻。
  
  尤其是對常年在海面上討生活的水手來說,更是如此。
  
  過了一小會。
  
  布蘭多終於看到幾道身影從海面下鑽了出來,一下子竄出了海面,露出男男女女幾個人來。當然,這些人都是納加,它們仰起頭也看著船上的人,眼中同樣也是疑惑,明明是打劫一艘普通的人類商船,可誰知道這商船上不但武裝堪比軍艦,甚至還有一位開化了要素的強者存在,要不是這些人類還沒有主動開始發起進攻,它們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專門針對它們的圈套。
  
  而如今看起來,更像是衝撞了一位微服出遊的某個國家的王儲。
  
  雖然這說起來有些可笑,可這幾個納加族的領頭者這會兒腦袋裡卻確實有著這樣的考慮,要不然這也太離譜了一些。它們緩緩靠近了遠地號的船舷,看清了船上的布蘭多之後,心中的確信又加深了一層,忍不住抬頭問道:「船上是那一家的王子殿下?」
  
  「王子?」布蘭多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身邊的安蒂緹娜就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布蘭多不由得奇怪地看了安蒂緹娜一眼,因為這位幕僚小姐在他心中一直是比較穩重、氣質清冷的形象,再說他也不知道這句話有哪裡值得好笑的,難道說他在她心目中離王子的形象就差這麼遠麼?好像沃恩德各個王國的王子公主中間,雖然不乏帥哥美女,但歪瓜裂棗的也大有人在吧,以他現在的勢力,COS一個悲催點的小國的王子,其實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實。
  
  貴族小姐被布蘭多一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立刻就紅了小臉,一直紅到脖子根。她輕輕咳嗽了一聲,馬上將頭別到一邊去了。
  
  布蘭多不知道她在搞什麼名堂,也沒有多想,回過頭看著船舷下面那些納加——這會兒就算是船上那些水手也看出來了,這些納加是來求和的,布蘭多並沒有料錯,就算是強盜,也不願意為了一次劫掠活動搞得元氣大傷。在這片海面上,畢竟有些人是他們惹得起,而有些人是他們注定動不得的。
  
  一個擁有開化要素的實力的強者作為護衛的勢力,就起碼擁有這樣的實力。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此刻布蘭多看著下面的幾隻納加,心中閃過的念頭卻是:
  
  「果然是你們——」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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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0 15:31: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三幕 再認識一次

  事實上,常年在閃光之海海面上活躍除了閃鱗納加之外,還有灰鰭、迦羅、海蛇納加等其他六個族群,其中布蘭多對灰鰭納加瞭解最深——深海之中的納加族群之間的區別其實與陸地上國家之間的區別很大,倒不如說更像是人種之間的劃分;不同的納加來自於不同的種群,灰鰭納加是傳說中天蛇馬爾納斯的後代,在克魯茲神話中災禍之龍蒼藍與凡人誕下後代,生下人身蛇形、協生十二翼的怪物,這隻怪物就是神話之中的羽蛇,亦正亦邪,象徵著秩序的極致,至今各個國家的法院、仲裁庭外的屋簷下還雕刻著這種怪物的形狀。羽蛇有十二個後代,天蛇馬爾納斯就是其中之一,傳說中天蛇馬爾納斯渾身灰白,守護著整個北海——北海就是如今法恩贊外海,因此天蛇馬爾納斯也一直被視為今天十城地區的守護神。

  灰鰭納加作為馬爾納斯的後代,繼承了它那種灰白色的鱗鰭,當然佈滿灰塵的古書上的傳說是真是假,如今已無從考據。但布蘭多認識這些人身蛇形的怪物,卻是因為琥珀之劍中的經歷,他站在船舷邊上看著下面的男男女女幾頭納加並未答話,因為他知道這幾個人並不是這些納加真正的領頭者,他在等正主出來。

  其他人,包括船長詹姆斯在內,得了布蘭多的暗中示意,也默默地站在一旁沒有搭話。水手們也很好奇這位年輕的領主想要做什麼,從灰劍聖梅菲斯特表現出的實力來看,他也有能力這麼做,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停留在布蘭多身上。

  海中的納加們看船上的人類沒有表態,有些騷動起來,但過了一會,海水果然從中分開,從下面游出一男一女兩頭納加。

  男性的納加高大威猛,它的眼珠與其他納加的銀紫色不同,而是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琥珀色。他身披深藍色的魚鱗甲,武器是一柄奇形的長刀,有點像是反曲刀,但一般的反曲刀顯然沒有這麼大。這頭男性納加臉上的戰紋也比其他納加細緻得多,充滿了一種奇異的、野性的美感。

  布蘭多一看到這頭納加,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這頭納加是這一帶海面上的一個遊蕩的BOSS,以前玩家們稱它為『黃眼』,不過布蘭多卻知道這傢伙的真正名字。『撒尼珥』,在納加語中意即『較大的』的意思,據說它生下來時遠比一般的納加個頭要大,因此才被取了一個這樣的名字。

  這個故事在人類中絕對是一個笑柄,但在納加的族群與文化之中,卻是值得誇耀的一件事。體格更大,就意味著更強壯,撒尼珥生來就是勇士,成年之後成為灰鰭納加一族的指揮官,玩家眼中的BOSS,自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人類,你們來自何方?」撒尼珥仰頭看了這艘三桅帆船一眼,琥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但它要穩重得多,並未有早下結論。

  船長詹姆斯正要答話,布蘭多卻在他旁邊搶先一步說道:「撒尼珥,七海之上皆是行瑪莎旨意的自由之地,你們納加一族受女神大人恩惠,卻不知悔改,一意孤行劫掠過往船隻,傷人性命,難道不怕受到懲罰麼?」

  他這一番話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雖說有劍聖作靠山,但也不用這麼得罪對方吧,海魔鯨也是傳說之中的海怪啊。布蘭多這番話純粹就是調侃對方了,連梅菲斯特都不解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小傢伙,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反倒是在布蘭多戒指中的奧塔萊絲比較瞭解布蘭多,知道他不會亂來,立刻如此問道。

  「看我的。」布蘭多暗自答道。

  撒尼珥臉色也變了變,他當然聽出了對方口中的調侃之意,但更令它驚疑不定的是對方竟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灰鰭一族最近遭遇了一些變故,他也是最近才接任已故的上任軍團長的職位,成為灰鰭納加軍隊的新任指揮官,要說在七海上有什麼名氣,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你是誰,你怎麼認得我?」撒尼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反倒是越覺得這幫人類神秘可疑,不過是對手越是神秘他就越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皺起眉頭來如此問道。

  「領主大人,你認識這些納加?」船長詹姆斯都忍不住開口問道。

  「嘿嘿。」布蘭多忍不住得意地一笑。

  陸地上的居民向來自高自大,文明之外只剩蠻荒,納加雖然常常襲擊商船甚至港口,但沒有誰會去瞭解一群強盜的詳細。或許像是在灰風港、安培瑟爾這種地方的海軍指揮官,還能知道一些詳細的情報,然而在陸地上的領主和貴族,誰會關心這些?

  但偏偏他就是知道。

  布蘭多心中偷樂,與此刻船上其他人相比,此前以為遇到襲擊而產生的緊張感也都煙消雲散。他當然認識對方,非但知道對方的名字,他還知道這傢伙就是一根筋,呆頭鵝,除了英勇善戰,滿腦子肌肉之外就一無是處,甚至還有個綽號叫做『呆頭魚』。他與這傢伙認識還是在遊戲中第一次探索卡蘭加山脈的時候,算是不打不相識,同樣是被灰鰭納加襲擊,不過學姐帶領的團隊可不是吃素的,輕鬆就擊退了對方的襲擊——納加們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帶著海魔鯨、人魚去當強盜的,否則估計早就被周圍幾個國家的海軍聯合剿滅了。

  隨後發生的事是當時埃魯因的玩家很慷慨地釋放了對方的俘虜,因此贏得了對方的友誼。這份友誼看起來並不那麼牢固,但灰鰭納加卻一直謹守著這份人情,甚至到最後埃魯因覆滅時,當時已經坐上王位的撒尼珥就呈率領灰鰭納加支援過埃魯因的海軍。

  這僅僅是因為布蘭多所在的那個公會站在埃魯因一方而已。

  這份情誼在琥珀之劍中一直維持了很久,布蘭多在北上加入騎士團國格雷修斯之前,就曾經在閃光之海呆過一段時間,那個時節許多埃魯因玩家以此為基地在埃魯因境內打游擊,雖然最終沒能挽回王國的命運,但對於灰鰭納加的人情,所有人都記在心裡。

  布蘭多自然也不例外。

  他此刻看到這張熟悉的臉——雖然納加的臉看起來有些古怪——不過心中還是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情緒,就像是當日見到還是村姑的女武神一樣,那種重回故地,歷史上的一切重新展現在面前的感覺油然而生。布蘭多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只有在看到這些過往熟悉的人時,他覺得自己才有一種真實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感覺。

  不過他當然知道這種熟悉只是一種錯覺,因為此刻對方並不認識他,他也應該不認識對方。遠地號也並未釋放過灰鰭納加的俘虜,他們也沒有接受過灰鰭納加任何恩惠,雙方都互無關係,而且若是他下一句話沒答好,恐怕雙方就是兵戎相見的局面。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他的一個回答。

  布蘭多認真想了想,答道:「想必你父親應該記得二十年前經過此地的那艘商船吧?」

  撒尼珥一聽到二十年前,就忍不住眉頭跳了跳。他最先想到的也是這個可能,這其實是關係到他一個人的隱私,他的父親二十年前在這片海面上被一個人類商人所救,若不是有這件事,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他撒尼珥還是個未知數——灰鰭納加重信譽,知恩圖報,他父親當然將這件事跟他講過,希望他有機會能再遇到那位商人或者是那位商人的後人可以報答對方的恩情,這件事撒尼珥沒有對任何講起過,他當然不會懷疑布蘭多是在騙他。

  但可惜的是,布蘭多還真就是在騙他。因為撒尼珥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日後與布蘭多幾個人講起過這件事,那時候他們私下的交情已經非常深,撒尼珥是希望布蘭多等人能前往陸地上去幫它尋找那個商人,當然那是琥珀之劍中的另一個任務,最後也不了了之,但布蘭多也沒想到此刻竟會派上用場。

  而且巧合的是,那個商人是聖奧索爾南方霍克人,那裡與卡拉蘇相當近,只有一道海峽相隔,而且也有高地巫師的遺蹟,布蘭多謊稱是對方的後人或者與對方有關係,完全可以解釋得通。

  「我父親三年前已經去世了,」撒尼珥如此答道:「不過閣下說的那件事,在下不敢相忘,你是……?」

  「我不是那位商人的後人,只是與他有些關係,聽他說起過這件事。我是高地巫師的後人,你知道像我們這類人喜歡尋根究底,因此我專門調查過這件事是真是假,因此由此才知道了你父親以及你的一些情況,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布蘭多笑了笑如此回答,他並不想要挾恩圖報,在過去遊戲中他和撒尼珥交情極深,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事實上他提這件事其實只是想要找一個拉近自己和對方的關係的由頭而已,布蘭多相信自己可以贏得對方的好感,就像過去在遊戲中一樣。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還有過去學姐團隊之中那些一直為埃魯因的命運而奮戰的玩家,他們其實是一類人。

  撒尼珥沉默了一會。

  最後他點點頭,仰頭答道:「原來如此,那麼先前的攻擊是我們冒犯了,還好沒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既然是故人的朋友,那麼我保證今後各位的船可以從這片海域上自由通行而不會受到任何襲擊,灰鰭納加決不食言!」

  它這番話說得彆扭無比,布蘭多忍不住暗笑。這傢伙還是和以前一樣笨,他知道撒尼珥絕不會因為私人的友誼而作出對灰鰭納加不利的事情來,若他真是故人之後,撒尼珥一定會先稟報女王——想來現在灰鰭納加應該還是寒露女王執政,布蘭多記得灰鰭納加的『明珠』是在三年後病故的,那之後撒尼珥才步步高陞,成為灰鰭一族之王,但現在,應該還是那位灰鰭一族歷史上最強勢、最美貌的女王在位。

  雖然布蘭多知道撒尼珥肯定能說服那位女王,但它絕不會跳過這個步驟,這傢伙就是這麼死腦筋的人。而他現在這麼說,其實無非是布蘭多表現出的實力贏得了對方的尊敬,納加不願意和一艘有劍聖坐鎮的『軍艦』交手,迫於面子,找個藉口罷了。

  這樣的藉口布蘭多見得多了,不過能說得像是撒尼珥這麼生硬的,整個閃光之海上獨此一家而已。

  想到這裡他笑了笑,反問道:「非常感謝,不過我還有個疑問。」

  所有人都是一愣。

  本來聽到納加放行,船長詹姆斯和眾水手都鬆了一口氣。畢竟任誰在旁邊游弋著一頭史前巨獸的情況下也不會感到好受,聽到可以逃過一劫,自然是如逢大赦,可沒想到布蘭多不但不走,竟然還主動攀了過去。

  有什麼問題好和強盜討論的?趕快離開豈不更妙?

  所有人心中此刻都忍不住升起這樣一個念頭。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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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0 15:32: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四幕 付得起的價格

  「我很少聽聞人魚與納加一起出現,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布蘭多站在船舷邊問道。

  「與你無關,人類!」撒尼珥還沒來得及答話,他身邊那個少女立刻橫眉豎眼地冷冷斥道。布蘭多這才注意到這位少女只有一對玉臂,身材曼妙,形似人類女子,不是納加,卻正是一隻貨真價實的人魚少女,看她的樣子,已經有些近乎惱羞成怒了。

  人魚一族天性善良,從不參與劫掠商船,若不是灰鰭一族正面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她們也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出現在這裡。讓珍妮生氣的是,這個年輕人竟然還一本正經地問『我很少聽聞人魚與納加一起出現,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簡直呆死了,她忍不住咬牙切齒,只怕此間傳言流傳出去,世人皆認為人魚一族也是強盜。

  「看來你們也有些麻煩。」布蘭多敏銳地答道。

  「你想說什麼?」撒尼珥皺皺眉頭。

  「我只是想問問有什麼地方我們能幫上忙的?」布蘭多試探性地問道。

  撒尼珥猶豫了一下,似於有些意動,但他臉色一變,布蘭多就猜到灰鰭納加肯定遇上了真正的大麻煩,否則以對方的堅定怎麼會如此猶豫不定。他搜索記憶此段時期閃光之海發生的大事,隱約之中記起傳說中的「西海戰爭」,不過「西海戰爭」開始的時間比黑玫瑰戰爭還早,從遊戲開始之前一直持續到第一幕結束,論壇上只有寥寥幾筆介紹。

  這只是一場發生在埃魯因邊境,文明之外,幾乎沒有玩家參與的戰爭。

  布蘭多想了想,先對方一步說道:「不如這樣,我們其實也是商人,船上多是貨物,如果各位有什麼需要,我們可以就地談生意,做生意不必拘泥於形式。」他是想交好灰鰭納加,這會兒連船長詹姆斯都看出來了,不過這位年輕的船長對此有些疑問:對方是出名的海盜,講不講信譽還未可而知,何況灰鰭納加也不是閃光之海上最強的一支。

  「說得好聽,」那人魚少女又開口了,她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在唱歌一樣,不過卻刁鑽得很:「你不是說我們是強盜麼,假若我們開口說要你們船上的財貨,你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說完她盯著布蘭多,如果這個偽商人說不答應,那她肯定要嘲諷對方言而無信。如果答應的話,看她眼中閃閃發光的樣子,想必是要順著竿子往上爬了。不過人魚少女知道人類商人向來吝嗇貪婪,多半會找個藉口。

  沒想到布蘭多想都不想,直接答道:「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人魚少女驚訝地瞪大眼睛:「喂,人類,你不是要做生意麼,哪有人像你這麼做生意的?」她認定了布蘭多是在消遣她們,忍不住開口質問道。

  「我聽聞納加各族之間的戰爭已經白熱化,陸地上的國家之間有代理人的戰爭這樣一說,我出錢投資你們的戰爭,假如你們從中勝出,我說不定也可以從中分得紅利。即使失敗,我損失的不過是一船貨物而已,但同樣可以買一個人情,如此兩利的生意。我為什麼不做?」布蘭多反問道。

  他這麼一說,人魚少女一下就警惕起來,忍不住豎起眉毛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正在打仗?」

  「他詐你的。」撒尼珥嘆了口氣,他雖然死板,但並不笨。所謂「呆頭魚」只不過是布蘭多等人給他的綽號,說他不知變通而已,他伸手將人魚少女拉到自己身後,生怕這一根筋的女巫大人一口氣把他們的老底全漏光了,沒聽說過這麼做生意的,豈不虧死。

  人魚少女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忍不住再一次咬牙切齒地瞪著布蘭多,她還沒見過這麼可惡的人呢,難怪族裡的老人都說人類奸詐狡猾,果然如此。

  布蘭多身後的眾人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尤其是卡格利斯,年輕人現在愈發覺得自己的領主大人真是狡猾無比,聽聞領主大人的未婚妻善於理財,是第一等的商人,現在看來這不過是家門之風的緣故。只有安蒂緹娜忍不住提醒道:「領主大人……」

  布蘭多對她點點頭示意不用擔心,他知道這位貴族小姐是怕自己吃虧。說是虧一船貨物沒什麼大礙,但如果布蘭多真的投資一場戰爭的話,托尼格爾的財政是肯定支撐不起的。當然,其實他也只是說說而已,因為他知道歷史未來的走向,灰鰭納加不說一統閃光之海,但至少在幾十年後還是存在的,說明這一場戰爭就算它們沒勝,但至少也沒敗得太離譜。

  何況就算布蘭多有心投資,撒尼珥和那位傳說中納加一族最英明的女王也不一定會接受,任誰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施捨。

  「好吧。」撒尼珥這會兒終於想通了,問道:「人類,你們船上有沒有藥材。」

  「藥材?你們有人受傷麼?」布蘭多敏銳地捕捉到問題的關鍵,海中並不缺乏藥材,但納加一族缺乏的是煉金術,它們肯定是有某個大人物受了重傷,普通族人不至於動用到海魔鯨與人魚。他立刻聯想到三年之後那位納加女王的病故,心想可能根本不是病故,而是因為傷勢太過嚴重而死。

  納加女王具有開化要素的實力,嚴重的傷勢拖上三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布蘭多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就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一個。

  「你問太多了。」撒尼珥不滿地答道。

  「好吧,讓我猜一猜,我聽聞深海之下奇珍藥材甚多,普通的傷病肯定難不倒你們。而遠地號上雖然只有一些常備的藥材,不過我聽說陸地上的醫術遠比深海下的王國更加高明,而我這裡正好有一些神奇的替代品,說不定對你們有用。」布蘭多答道。

  「那是什麼?」撒尼珥問。

  布蘭多已經拿出一個小小的,半透明的水晶瓶子來。這是安曼『贈與』他最貴重的禮物,一號聖水,一號聖水從一開始本來就沒製造出幾瓶,這是炎之聖殿最頂級的大主祭與煉金術大師都要傾注全部的心力也要數月才能完成的作品,他手上這兩瓶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後僅存的樣本。布蘭多決定賭一把,如果對方受傷的真的如他所猜想是那位傳奇的女王的話,那麼他送出的這瓶藥水完全可以值回票價,如果不是,那麼肯定就要虧得血本無歸了。

  不過他既然拿出來了,就不會顯得小家子氣,直接將那枚價值萬金的瓶子丟了下去。撒尼珥接過一號聖水,有些疑惑,他當然認出這是生命之水,不過納加常年打劫埃魯因商船也有不少聖水存貨,他們不是沒使用過這些聖水,可是都沒什麼作用。而手上這瓶聖水比一般的聖水還小那麼一號,恐怕作用更小。

  他抬起頭正要質問,沒想到身後的人魚少女已經變了臉色,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一號聖水,小心翼翼地撥開塞子嗅了一下,好像被電了一下一樣,馬上又把瓶塞塞了回去。撒尼珥看到跟隨自己過來的女巫大人身子都哆嗦了起來。心知有異,對方雖然有些單純,但擁有的知識卻是繼承了女巫一系的淵博,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這樣。

  「怎麼回事?」他忍不住問道。

  「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號聖水。」人魚少女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她小聲說道。

  「一號聖水?那是什麼?」撒尼珥不解。

  「這麼說吧……撒尼珥大人,如果閃光之海有主人的話,僅僅憑這瓶聖水,就能買下半個閃光之海。」珍妮臉色古怪地答道。

  「啊?」這下撒尼珥也呆了,頓時覺得自己剛才接住的不是一瓶藥水,而是一個重磅炸彈。他雖然不是第一次參加劫掠了,但卻從來沒見過貴重到這個級數的貨物,納加們劫掠商船也是有選擇的,通常會避開那些真正的大商隊與王室的船隊,否則閃光之海周邊各國的海軍也不是吃素的。

  「它能不能治好……?」撒尼珥忍不住有些結巴地問道。

  「夠了!完全夠了,根本不需要那麼多,只要一點就好了!」人魚少女有些欣喜地答道。

  撒尼珥一時有些沉默下來,然後他抬起頭看著布蘭多:「人類,你真的把這東西交給我們?你知道,我們不可能付得起這個價!」

  「沒關係,」布蘭多好像不在乎一樣答道:「就像我之前說的,付不起的部分,我可以入股。」

  一場戰爭怎麼入股?撒尼珥覺得這個人類簡直是越發神秘起來了,從沒見過這麼做生意的,不過他想了一下,嚴肅地問道:「那麼,請問先生的名字是?」

  「叫我布蘭多就好,因為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不太方便公開自己的姓氏。」布蘭多半真半假地答道。

  「我明白了,那好,我在這裡再說一次,我撒尼珥以灰鰭一族的名義宣佈,從今天開始航行在這片海面之上的商船,只要是打著閣下的旗號,就處於我們灰鰭納加的保護之下,任何向這些商船發起攻擊的行為,都視為對我們灰鰭納加的挑釁,我們將以戰爭回擊。」

  撒尼珥斬釘截鐵的聲音迴蕩在海面上,此言一出,就輪到船長詹姆斯臉上變色,撒尼珥看似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但所包含的意義卻完全不一樣。撒尼珥這一次承諾明顯更加正式,內容也更加詳細,而且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話,那麼就意味著未來布蘭多旗下的所有商船在閃光之海上幾乎就沒有了被劫掠的可能。而且只要灰鰭納加存在一日,這個事實就會延續一日。

  作為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年輕的船長當然明白這裡面包含的意思,要知道除開大商隊與王室的船隊之外,普通的商船在閃光之海上遭到劫掠的幾率高達5成,小商人隨時可能面臨血本無歸的境遇。然而有了撒尼珥的這個承諾,幾乎就注定了布蘭多屬下的商船隊未來可以與安培瑟爾那些有名的大商團相媲美的事實。

  如果布蘭多有意行商的話——不過撒尼珥深深地看了布蘭多一眼,又補充了一句:「非但如此,假如閣下的『貨物』真的如你所說那麼靈驗,那麼我保證,只要閣下未來沒有作出與灰鰭納加敵對的事情,閣下將來永遠都會是我們一族的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布蘭多在聖水上撤了謊,那麼之前的協議肯定也就不作數了。撒尼珥沒有把話說死,他畢竟還是不相信一個陌生的人類會平白無故許下這麼這麼大的好處,既然巫女大人說這瓶藥水價值半個閃光之海,那麼這瓶藥水的真實價值就值半個閃光之海,撒尼珥不相信有哪個人類會捨得將如此財富拱手送人。

  不過等到試驗過之後,一切自有定數,他向其他納加打了個手勢,然後與人魚少女一起掉頭潛入海中,只在海面上留下一道白色的浪跡。

  剩下的納加等到兩人徹底消失,才對布蘭多等人說道:「人類朋友,撒尼珥大人命令我們護送各位一程。」

  布蘭多點點頭,說是護送其實也有監視的意味,不過只要撒尼珥證明他給的一號聖水是真的,這些納加就會真的死心塌地地護送他們到安培瑟爾。平白無故得些護衛,他自然沒有不樂意的,不過比起這個來,他其實之前一直在觀察撒尼珥的左肩。他記得日後第一次與對方見面時,那裡有一條可怕的疤痕而現在還看不到,想必是在這場戰爭中留下的,布蘭多本來想提醒一下對方,不過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畢竟對每一個戰士來說,生死邊緣的經歷還是很珍貴的。

  他回過頭,自己賣的這個人情不可謂不大,與納加的友誼算是結下了,這倒是這一行的意外之喜。想到這裡布蘭多抬起頭來,看到水手們正在張帆,準備重新起航,而船長詹姆斯站在一旁有些無不豔羨地說道:「領主大人真是做的好生意。」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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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0 15:32: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五幕 抵達安培瑟爾

  作為埃魯因,乃至整個克魯茲南方最繁忙的商業港口、貨物集散地,從燈柱上懸掛著搖搖晃晃、清冷的燈光的凌晨開始,一直到海上如月初升,港口整日不休。商人、碼頭工人們終日忙碌,為這座巨港積累下數目驚人的財富,只在每年之中風暴光顧閃光之海的季節裡,這條黃金航線會冷清下來,讓城中居民停下來休息一段時日。

  伍德主祭穿著白色鑲紅邊的長袍站在白石燈塔下,像他這種人物,被聖殿遣往此地擔任安培瑟爾教區的教長,同時也是整個埃魯因炎之聖殿的精神領袖,只要再在這個位置上待夠十五年,就有進入聖殿的權力核心的資歷,成為十一位大神官之一,到了那一步,就算是聖殿的大祭司一職,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一般人根本無法想像到了他這樣的地位還要追求些什麼——伍德臉型消瘦,臉頰下陷,雖然不到八十歲的年紀,但看起來就像是久經風雨的老人,只有一對深陷眼眶的眼睛炯炯有神,威嚴得讓普通人一見之下就會忍不住心生膽怯——主祭抿著嘴唇,表面上一片鎮定,但心中卻並不比近一段時間以來埃魯因大大小小的貴族們平靜多少。

  「托奎寧的獅人蠢蠢欲動,背後必定有大地聖殿支持。」伍德站在山坡上,看著港口內大小帆船進進出出,在碧藍的水灣中留下一道道長長的航跡。如雲的出船帆構成棧橋水域內的一道奇景,每一條水道上都候滿了等待出入的資深領航員,這川流不息之間所蘊含的財富,一時間令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忍不住有些感嘆,「埃魯因是對抗大地聖殿的前線,絕不能容忍這場內亂持續太久,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身邊,他的好友伊坎祭祀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兩人在這個位置上已經搭檔多年,雖然兩人都不是埃魯因本地人,不過卻對這個古老的王國了若指掌。 「不過獅人蠢蠢欲動,真的要犯境估計也要等到明年,尤其是今年秋天的糧食沒收上來,大地聖殿也不敢貿然出手。」

  伍德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

  「你知道這座白石燈塔有多少年歷史麼,伊坎?」

  祭祀伊坎看了一眼兩人身邊這座燈塔,這座燈塔曾經是安培瑟爾的象徵。當年先君埃克在這裡建立港口時,安培瑟爾還遠沒有如今規模,而且也不是所謂的貿易港,這座燈塔曾經一度指引先君埃克的海軍與炎之聖殿的海軍在附近的海面上交戰,白石燈塔一直以來都被視為埃魯因的象徵,象徵著黑暗之中的堅守。

  「可惜燈塔在五十年前毀於一場火災,它的歷史價值也付之一炬,新的燈塔雖然重建立起來,不過畢竟不是原來那一座了。」伊坎明白自己同伴的意思,他欣賞王黨和那位公主殿下,因為他們有和自己一樣的對於榮耀的堅守,可歷史就是歷史,伍德顯然在提醒他要公正看待這一切。

  「這個王國也是一樣,不管它有多少年的歷史,可它堅持的榮耀已經被它的後人放棄了,剩下的不過是一個軀殼。比起來,被賦予一個新的使命,就和這座燈塔一樣,才是它應有的價值。」

  「我明白,主祭大人。」伊坎謙遜地答道。

  伍德主祭點點頭,聖殿歷來公正,不會輕易插手下屬各國的內政,因此才能保證權威。他和自己的助手搭檔多年。非常欣賞對方對於正義與榮耀的堅持,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他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助手在埃魯因的內政上插手,偏向公主一方。

  想到這裡,這位主祭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城中方向。安培瑟爾是南方數一數二的巨型城市,港口向後連接成片的屋頂遠遠如同蟻穴一樣延伸至天邊,城中最高大的建築無疑是炎之聖殿的神廟,神廟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他忍不住想起瑪格達爾那小姑娘向自己提起的事情,忍不住搖了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事,聖殿無論如何也不會倒向哪一方,大神官那邊不可能如此操之過急。

  而正是這個時候,白色燈塔上的鐘聲又一次響起,青銅大鐘的鐘聲使附近的地面都戰慄起來,沙石聳動,遠遠傳出數十里,甚至半個城市都能清晰聽見。這鐘聲昭示著有船入港,伍德與伊坎抬起頭,看到一艘掛著三面大帆的帆船入港。

  「是從盧比克回來的船。」伊坎一看那船上打的旗號,立刻認了出來。

  「這個時節暴風封鎖南面的航道,這應該是這個月最後一艘從盧比克回來的船了,都稍微晚了一些,常年在海上航行的人亡命至斯。」伍德看了一眼那船,忍不住嘆了口氣。

  「世人皆被金錢迷了眼睛,財富雖然重要,但畢竟不若生命可貴。」伊坎也搖搖頭。

  但這一次主祭卻沒有贊同,只是用埃魯因歷史上被譏諷為『大路王』的黑森的一世一句著名的戲言來嘆道:「沒有財富,又哪來生命?」

  ……

  兩位祭祀大人在燈塔山上感嘆世事,然而安培瑟爾港務局的大小官員們卻沒那麼好閒心,確切的說,這些平日裡就忙得不可開交的小人物們現在幾乎是亂作了一團。

  裘諾安─奧帕里斯是安培瑟爾城內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貴族家庭的子嗣,依仗父親的關係,好不容易坐上了港務局副局長的位置,可上任還沒半週,這天一個消息就差點讓他立刻丟掉戴在頭上的尖頂盔,落荒而逃。

  「你說什麼?帕連,你這混球,昨天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如果你再喝多或者是跟我開玩笑,我一定會把你趕出去,我才不管你的老頭子是誰!」這個倒霉的年輕人幾乎是衝著手上的傳訊晶石怒吼道,只差沒把這價值千金的玩意兒給砸出去:「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不,我是說真的!」傳訊晶石那一頭,是裘諾安的好友。用埃魯因的俗話來說,算是一同穿開襠褲玩大的好兄弟,同樣是貴族之後,雖然為人有些不太靠譜,酗酒,在執勤時間玩女人,打架,幾乎碼頭上能犯的事情他都犯過了,不過裘諾安將他留在這裡無非是因為兩人的關係的確說得上一個鐵字。但此刻,這個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年輕人好像受了極大的驚嚇一樣,帶著哭喪的語調說道:「老兄,我以瑪莎大人的名義起誓,我沒騙你,我真的看到了一頭海魔鯨——當然,如果上次那個自稱當過女海盜的女人沒騙我的話,你聽我說,那玩意兒和她在左邊屁股上的紋身一模一樣……不不,我要說現在海上那玩意兒要可怕多了……」

  「去你媽的屁股,你別跟我提那個女人。」裘諾安此刻連貴族最後的矜持也顧不得了,當然,他們這一代貴族子嗣也沒啥矜持可言,尤其是在安培瑟爾這個魚龍混雜的環境下長大的年輕人,更是如此。他有些窮凶極惡地扯了扯領子,不過聽到對方用瑪莎的名義起誓,心中也是一陣沒底,雖然他也明白,如果有可能的話,那個無法無天的傢伙可能連瑪莎大人都敢上——當然,這只是說說而已,裘諾安如今已經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了。

  一頭海魔鯨準備攻擊港口?

  天啊,難道他生活在某個神話時代嗎?裘諾安坐在自己名貴的紅木辦公桌邊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整理出如下三條周全的計劃:捲款潛逃,捲款潛逃以及捲款潛逃。

  但他馬上把頭髮揉成一團,如果他那麼幹的話,他老頭子一定第一個殺了他。裘諾安生來就和自己好兄弟一樣無法無天,連埃魯因的國王都不見得害怕半分,但在自己老頭子面前就立刻現了原形,他一想到自己的老頭子發火的樣,腿就先軟了三分,好不容易抓起傳訊晶石,咽了半天唾沫,一句『兄弟,自求多福吧,我先走一步』脫口而出卻變成了:「你給我等等,老子馬上就來!」

  港口上水兵們亂成一團,但海上某人此刻與近在眼前的安培瑟爾遙遙相望,心中卻無奈得很。

  「安培瑟爾這座港口都市及周邊地區、城鎮擁有三十一萬人口,龐大的魔法系統維持著城市的運作,排污、照明、供水以及生活垃圾的處理,在埃魯因南方的鄉野難得一見的神秘魔法在這裡隨處可見,商人們花費重金僱傭巫師來為他們服務,這些巫師有些人在這裡工作了數十年之久,地位根深蒂固,巫師們自己組建了一個公會,叫做『安培瑟爾之眼』。

  「這個巫師組織不僅僅維持城市的日常運作,還插手港口的治安,阻止冒險者爭鬥,設置城市迷鎖禁止外來巫師在城內施展法術,並且他們還在安培瑟爾內城佈置了超大型的禁空法陣,防止港口受到來自天上的襲擊。」

  布蘭多站在船舷邊,為其他人介紹到這裡,忽然嘆了口氣。他回過頭,眼中帶著一種無奈得近乎絕望的眼神,終於看到那頭傳說中的怪物、海獸中的王者,巨大得如同山川一樣的海魔鯨像個頑皮的小孩子一樣向他們搖了搖魚鰭,然後慢慢潛入深海之中。

  「我家老人說海魔鯨的智力不下於成年人類,現在看來果然如此。」船長詹姆斯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感嘆道。

  但安蒂緹娜卻疑惑地看著布蘭多,忍不住問道:「領主大人,你給那些納加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我看它們看你的目光怎麼好像在看他們的國王一樣,它們竟讓海魔鯨一直送我們入港,這下我們還怎麼隱藏身份?」

  「可我聽說納加的國王是女人呢。」羅曼經過一週的鍛煉,現在已經能在甲板上自由出現,她眼珠一轉,直接就把布蘭多給娘化了。

  布蘭多抹了一把汗,他也沒想到納加們竟然如此『熱情好客』,不過能幹出讓海魔鯨送他們進港這種事情來,布蘭多覺得除了撒尼珥那呆頭魚之外,一般人還真沒辦法做出這麼有創意的事情。

  他咳嗽了一聲,自己都不信地說道:「看情況再說吧,反正港口裡的人又不知道這大傢伙是跟著我們的,只要我們不承認就行了。」

  說罷,他看向年輕的船長。詹姆斯聳聳肩,答道:「領主大人不願意出名,在下自然也不會越俎代庖,我船上的人領主大人儘管放心,」說到這裡年輕的船長竟也有些無奈:「說實在話,現在大人你在他們中的聲望可比我高得多,就算我不說,他們也會對此守口如瓶。」他所說的,自然是布蘭多那兩瓶聖水發揮了奇效,可以說現在整艘船上的水手都對布蘭多這位擁有劍聖作為導師、又仁慈親切的貴族老爺敬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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