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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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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3 18:41: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四幕 聖白的戰役 XVIII

     維托金伯爵做夢也沒想到兩軍交戰的戰場之上會突然冒出一個口氣傲慢的龐然大物來,就算是傳奇故事裡也沒這麼離奇的事情,但他當然不會想到這其實是布蘭多的傑作。早在前一天晚上,布蘭多就已經在地下那座聖殿遺址的幾處封印節點上埋設了大量的崩解水晶,時間一到封印自然被炸開,然後下面的『暴怒者』阿德加——也就是正在戰場上耀武揚威的那頭巨大的風暴元素——自然會脫韁而出。

     『暴怒者』阿德加在遊戲中的等級有71級,換算成沃恩德世界對於實力的普遍認知也有法則巔峰後期的實力,就說它鼎盛期到達過極之境,只不過封印之後實力衰退罷了。這傢伙既然叫做『暴怒者』脾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由於瑪莎大人與四大精靈之王定下的契約(Tiamat法典)的原因,元素生物天生對於法則的變化敏感,而這位阿德加大人也極其討厭有人在它面前顯擺法則法術。

     這就是為什麼夏爾一直到現在從來沒有出過手的原因,作為一個資深『玩家』布蘭多可從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但北軍聯軍一方可就沒這麼好運了,『趨奇者』加爾洛克一出手就感到不妙——這位大法師當初在遊戲開始時就有65級,也是真理之側的強者,像他這個等級的強者對於危險與敵意大多異常敏銳— —他馬上就察覺到了阿德加對他產生的敵意。

     阿德加就像是一團徘徊在戰場上空的巨大雲團,光是直徑就超過了數百米。灰色的雲霧在它的身體中無時無刻地翻騰著,不時向外放出一兩道閃電。所有人都需要向上仰望才能一窺這位大人的全貌,而在它的眼窩的位置,有兩個巨大的閃電漩渦,像是電球一般。

     這龐然大物一出現,北方聯軍中的士兵們立刻發出一聲恐怖至極的尖叫:「天啊,是怪物!」

     「胡扯。那是元素生物!」

     「好大啊!」

     轉身就跑的人不在少數,不過阿德加並不打算和他們計較,輕輕一聲。一片金色的雷弧向戰場中央的『趨奇者』加爾洛克飛去。

     老巫師臉都嚇白了——元素生物由於生命漫長同等階下也比人類強得多,何況這一隻不知沉睡了多少年本身實力還要超過他一階——連忙舉起右手高喊道:「法則,阻斷!」

     只見一片六邊形透明的盾浮現在他上空。每一面正好都擋在一道電弧前方,兩兩相撞,電弧頓時四散成一條條電蛇飛濺開來。

     阿德加沒料到下面那個人類竟然還有點實力,當然也是因為他實力衰退的原因,忍不住有點惱怒。只見它深深吸了一口氣——構成身體的雲團忽然膨脹起來,此刻安培瑟爾外海的風暴正在形成,瓢潑大雨重新降下,而阿德加彷彿從這風暴之中抽取了能量。一隻烏雲構成的'手臂'忽然從它身體中生長出來,然後『呼』一聲掄過半個戰場的距離,向加爾洛克壓頂拍來。

     這龐大的風暴元素雖然巨大。但卻並不笨重,由於速度太快,那些戰場上的士兵好像剛剛看到天空上那雲團起了變化,下一刻一隻將近二三十米寬的、由烏雲與交織其上的閃電構成的巨拳已經近在眼前。

     砰一聲巨響。

     閃電火花彷彿匯聚在一點,但彷彿遭遇了什麼阻礙。再由這一點擴散開來形成蜘蛛網一樣向後拋射出無數電花。那一幕簡直就像是奔騰的水流撞上一和河中央的岩石向兩邊分開一樣,只不過這水流是由一條條金紅色的線條構成。

     電弧被拋射向後,加爾洛克身後正好是一個密集的長弓手方陣,這些普通的人類士兵頓時遭了殃。電流簡直就像是洪水一樣從他們的陣地上洗過,幾十名長弓手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來就被燒成焦炭,最幸運的至少也失去了一條手臂。

     電弧過後。顯露出下面的老巫師,加爾洛克臉色慘白,右手都在微微哆嗦著。他得感謝《琥珀之劍》的防護法術大多不需要引導,否則這一巴掌光憑力量怎麼也把他震得口吐白沫、半身不遂身什麼的。

     元素生物是天生的元素使,但這不代表它們的力量就弱了。事實上與黑鐵之民這些羸弱的種族不同,高階的生物大多是有能力魔武雙修的,像是風暴元素這樣強大的元素領主,達到巔峰法則的領域之後,身體力量也不會遜色於一個開化要素的戰士。

     阿德加又一擊未中,這位本身脾氣就不怎麼好的元素大爺頓時大發雷霆,從身體中放射出無數雷電落在戰場之上,遷怒於那些普通士兵,可以說埃魯因歷史上最不要臉的BOSS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戰場上頓時出現了大片的死傷,維托金伯爵看到這一幕差點眼一黑,而這個時候一直在後面督戰的西法赫大公終於也坐不住——雖然從灰劍聖出現開始,這兩天以來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他的預料,但他現在終於感到事情有些脫離原本的控制了,好像對面那位公主殿下也不是那麼好抓。

     雖然心中在詛咒公主殿下已經被阿德加一道閃電給劈死了,但西法赫大公還是不得不下令讓自己的貼身騎士出手。

     阿德加還未來得及收回手掌,忽然滂沱大雨之中憑空燒起一團刺眼的金色明焰,一柄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長劍帶著這團火焰斬下,正好斬在阿德加手上。

     元素生物畢竟不是鬼魂那樣的虛體生物,何況在《琥珀之劍》中就算是虛體生物還要受一半傷害。風暴元素有25%的物理免傷,但這一劍下來依舊直接斬斷了它的手掌——在外人想來風暴元素不過是一團旋風,即使是斷了手一樣能接回去。但其實不然,元素生物也是生物,它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都是能量最直接的反應;它可以吸收風暴的力量,但並不代表它就是風暴本身——所以說焰髮尼古拉斯這一劍是真正斬到了它身體上,令阿德加發出一聲震徹山林的慘叫。

     阿德加這一次真是狂怒了,不要忘了它不僅僅是法則巔峰的超級強者,還是一個BOSS。布蘭多知道。即使是真實的沃恩德世界大部分時候還是遵從《琥珀之劍》的設定的,可惜焰髮尼古拉斯與『趨奇者』加爾洛克並不明白這一點,忽然之間。他們兩身體周圍就出現了一圈金色的電弧。

     閃電牢籠。

     這是第二階段了。

     『暴怒者』阿德加出現時將戰場一分為二,因為事先知道封印的破點,所以布蘭多這場爆炸之中幾乎未損一兵一卒——除了幾個被爆炸的氣流吹飛摔傷的傢伙之外。這裡面就有卡格利斯這個笨蛋——而北方聯軍損失就慘重了,事先被布蘭多誘入兩座山頭的芬恩縱隊、康斯坦丁縱隊連同他們的主帥一起全軍覆沒,菲爾德縱隊的重騎兵與重步兵也幾乎全滅,菲爾德爵士僥倖沒死,不過也被隨後趕到的王立騎士學院士官生活捉。

     三個縱隊,就是將近一萬兩千人徹底退出戰鬥序列。北方聯軍和布蘭多打了半個上午損失都還沒有這個的一半,這個損失對於王國來說即使在歷次戰役中也算是慘重的了。

     更不用說原本在這個戰場上的布累人的輕步兵不是戰死,就是被俘虜。由於阿德加的注意力完全被西法赫大公身邊那個倒霉催的大巫師給吸引,布蘭多乘機指揮手下收拾戰場,於是累人這些輕步兵就成了戰場上的棄子。失去了希望之後,也只能繳械投降。

     這樣一來,北方聯軍在戰場上就失去了四個縱隊,這起碼是對方兵力的三分之一。何況阿德加這怪物還在這裡呢,北方聯軍還有得忙。

     布蘭多抬頭遠眺。戰場上已經出現了兩個巨大的電流牢籠。他心下忍不住好笑,這下焰髮尼古拉斯和『趨奇者』加爾洛克恐怕要吃大虧了。

     果然,焰髮尼古拉斯和『趨奇者』加爾洛克對於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這一圈電流大吃了一驚。要知道他們都是真理之側的強者,而只要踏入要素之境,每個人身邊都會有自己的獨特的法則之線——一個真理是,外界的法則是很難在不觸及他們的法則之線的情況下進入他們身邊的。

     這就像是布蘭多當初很難通過控制法則之線利用『必中』技能去控制那個聖殿騎士一樣。

     焰髮尼古拉斯和『趨奇者』加爾洛克根本想都沒想過這種可能性。以至於那一圈電環一出現在他們身體周圍,他們便措不及防地撞了上去。

     布蘭多幾乎可以預想他們的慘叫——雖然兩人都是有頭有臉之輩,能走到這一步性格也不可謂不堅強,愣是一聲沒吭——不過這不代表他們沒有受傷。事實上戰場上空當時就爆發出兩團明亮的電光,等電光退去,『趨奇者』加爾洛克還好,畢竟他是個巫師,身上有許多保命的小魔法道具來替他抵擋這一擊。而焰髮尼古拉斯就有點窘迫了,一頭漂亮的火焰色長發盡數被燒光,露出一個閃亮的大光頭來,身上還在冒著縷縷白煙。

     看來以後這傢伙再叫做焰髮尼古拉斯就有點名不符實了,事實上布蘭多連外號都給他想好了——餘燼光頭尼古拉斯。

     當然布蘭多——或者說蘇菲內心陰暗,這裡暫且不提。其實他早就料到焰髮尼古拉斯和『趨奇者』加爾洛克的遭遇。閃電牢籠是『暴怒者』阿德加的戰鬥進入第二階段的標誌,這個世界中果然也不例外。這其實是一個BOSS技能,它本身也無甚離奇之處,不過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忽視法則之線的影響。

     大約也只有元素生物這類對於法則天生敏感的存在才能創造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技能,這個技能的實際效果是除非你保持不動,不脫離閃電牢籠的範圍。否則一旦碰觸電弧,立刻損失一半生命。

     這個技能的傷害雖然可以被一些魔法裝備諸如護盾戒指、替命護符所吸收,但卻無視一切防禦與魔法傷害減免,換句話說,就算是布蘭多高達100多的意志過去該承受多少傷害是承受多少傷害。

     當初玩家為了應付這個技能可謂是苦不堪言,因為這個電籠會持續十秒,而且是針對場上所有阿德加有仇恨的目標一齊釋放。這意味著在這十秒之內你無法閃避,只能乾站著防禦『暴怒者』阿德加的一切攻擊,這對當時的玩家來說簡直是一個噩夢。

     不過讓布蘭多有點好笑的是,其實這個技能對於焰髮尼古拉斯和『趨奇者』加爾洛克來說並不是那麼具有威脅性;因為當初玩家開荒這個BOSS的時候等級可沒有這兩位這麼離譜,一個70,一個71級,那時候玩家最高的好像才55級。

     可以說尼古拉斯和加爾洛克完全有能力硬抗『暴怒者』阿德加十秒,但卻吃了不熟悉技能的虧。這些元素生物大多來自上古,它們的技能系統和現在可完全不一樣。

     布蘭多還沒來得及想完,就聽到戰場上忽然響起瞭如雷的轟鳴:「哈哈哈,愚蠢的凡物。」阿德加的笑聲囂張到沒邊,看來一擊得手令它十分得意:「在我的閃電牢籠之下,你們最好是乖乖等待雷霆的審判,貿然行事,只會得不償失!」

     巨大的聲音在戰場之上迴響著。

     我靠。

     布蘭多好懸沒吐一口血,這傢伙雖然頭銜是『暴怒者』阿德加,但其實玩家一直管它叫『腦殘者』阿德加,這傲慢自大的傢伙有一個極為不好的毛病就是會把自己的技能顯擺出來,好像生怕別人不能擊敗它似的,沒想到在這裡還是一個德行。

     焰髮尼古拉斯和『趨奇者』加爾洛克都是埃魯因成名已久的大師,何其敏銳,他們對視了一眼從各自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果然,接下來閃電牢籠只要一出現,兩人就定身不動,然後由加爾洛克來施展防禦法術,一時間阿德加又奈何他們不得。

     此刻戰局已經陷入了僵持,但明顯對於布蘭多一方有利。在公主一方看來現在是最好的撤退的時機,指不定阿德加能把北方聯軍拖在這裡一天的話,說不定他們就可以徹底逃離安培瑟爾。

     但沒想到布蘭多好像沒有要撤退的意思,而是站在瓢潑大雨之中好整以暇的觀戰——這都叫什麼事啊!公主殿下不好意思對布蘭多發號施令,只好把芙雷婭叫來,問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沒想到這位王國未來的女武神也是一臉天然地答道:「布蘭多他就是這個樣子,好像做事情分不清輕重緩急似的。當初在布契逃亡的時,他當時明明都差點要死了還向我學習戰地急救,真是氣死人了……」

     我不是問你他的性格!

     半精靈公主嘆了口氣,只好挑明了說道:「芙雷婭,要不你去問下布蘭多先生,我們要不要先撤退?」

     芙雷婭這才明白過來,認真地點點頭,然後牽著自己的戰馬過去詢問。

     「撤退?」

     布蘭多微微一呆,這個時候馬爾高地聖殿遺跡這個副本已經處於戰鬥狀態。按照遊戲之中的經驗這個時候選擇離開副本區域的玩家會成為阿德加的首要仇恨,雖然不知道真實的沃恩德世界還有沒那麼離譜的設定,不過布蘭多可沒而打算去惹毛這位腦子有點不大清楚的元素大爺。

     「不,現在可不能撤退。」

     「恰恰相反,讓大家休整了一下,我們準備應對接下來的戰鬥。」布蘭多抬起頭,克魯茲人還未出現在戰場上,他可不認為炎之聖殿會如此善罷甘休。

     就算是退一萬步說克魯茲人不插手埃魯因的內戰,但幫他們對付一頭風元素也是天經地義的。

     大戰才剛剛進行到一半呢。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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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4 18:27: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五幕 聖白的戰役 XIX

  克魯茲人創世的史詩『蒼之詩』上提到四大精靈之王及其下屬元素皆是這個世界的鎮守者,然而這個約定僅僅只限於它們與瑪莎之間,這些元素本身暴烈而狂怒,人類很少能與它們和平相處,就像是現在一樣——

  閃電牢籠難以奏效之後,『暴怒者』阿德加直接跳入了第三階段,布蘭多見狀嚇了一大跳。頓時失去了看戲的心情,馬上回過頭高喊道:「公主殿下,請馬上下令讓所有人隊退入昂爾克山南麓!」

  眾人還不明就裡,但忽然之間地下傳來一陣悶響,如同建築坍塌的轟鳴。他們抬起頭,但見阿德加所在的裂縫之中無數暴怒的旋風元素從聖殿的遺址之下一湧而出,同時上空紫黑色的雷雲湧動,開始降下下成片成片的閃電風暴。

  那一幕彷彿黑之預言書上描述『最後的審判』降臨的一幕,『天地之間皆是末日的景象,電和火從雲層之上降下,黃昏的騎士在火雨之間騎行,然後燒盡一切』。所有人都臉色蒼白,歐汀伯爵手下的私兵們更是嚇得手足發軟,公主殿下臉上也是失去了血色、但她稍作鎮定,立刻下達命令道:「歐汀伯爵,王立騎士學院的士官生請你們立刻向昂爾克山方向後退,布蘭多先生,你帶領我們的納加盟友也一齊後撤。」

  布蘭多回頭看了那天崩地裂的景色,在場眾人之中大概也只有他不覺得害怕,反而感到這一幕如此熟悉。玩家渴望探求與冒險的因子在他的血液之中燃燒。他再轉過頭,補充了一句:「還有記住不要離開這座山谷的範圍!」

  格里菲因公主看了他一眼,認真地點了點頭。

  其實不需要命令,戰場上空的南方軍團飛龍騎兵已經開始後撤。所有人都進入森林之後。最後離開的是灰鰭納加,大海妖布莉奇特路過布蘭多時用漂亮的明黃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用沙沙的聲音說道:「你不是個優秀的指揮官,但卻是個優秀的先知。」

  布蘭多心中微地一突。迷惑地看著她。

  「你不用奇怪,水告訴我一切。」大海妖布莉奇特向他行了一禮,然後拿著自己的儀祭用長刃滑入森林之中。長長的尾巴像是一條蛇一樣。

  「她對你說了什麼?」撒尼珥也跟了上來,難掩好奇地問道;大海妖布莉奇特在灰鰭納加中地位極高,它還沒見過她對那個男性生物加以顏色——不管對方是納加。還是人類。

  「她說我是​​神棍,你看我像嗎?」布蘭多回過頭,微微一笑。

  撒尼珥考慮了一下,認真地回答道:「我看有點像。」

  的確是很像,以至於格里菲因公主等到所有人都上山之後,落後一步等到布蘭多最後走上來。她用銀色的眸子仔細注視這個男人,然後問道:「布蘭多先生,你是不是早已知道馬爾高地的地下這座聖殿的遺蹟之中封印著這頭怪物?」

  她問出的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若非如此則便不能解釋為什麼他力排眾議要在此地與北方聯軍決戰。何況下令製作崩解水晶的也是他,他命令一隊蜥蜴人將大批水晶運入地下的事情瞞不住其他人。

  順便提一句。那條通往地下的甬道也是布蘭多發現的。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布蘭多知道不能隱瞞,於是點了點頭,「是的。」
  一頭馬駒大小的黑狼經過他身邊,親暱地用頭蹭了蹭他的肩膀。布蘭多順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額頭。狼群正在從兩人身邊穿行而過,公主殿下只在傳說故事中才聽說過如此奇異的景象,親身體驗的時候忍不住輕輕屏住了呼吸。

  「安列克高原之上曾經是銀精靈的聖地,這裡埋藏著許多秘密。這座聖殿就是其中一座,另一座在法奧附近,那一座遺跡比這一座大得多。上古的戰爭使許多歷史埋入地下。但這些歷史仍舊記錄在巫師們古老的文獻之中。」布蘭多答道。

  公主殿下沉默一時,她早已知道布蘭多知道許多常人所不知道的秘密。但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掌握這些知識的,就彷佛生而知之、全知全能一般。

  她想了一下,問道:「布蘭多先生……不,劍聖大人的後裔。你說你對你祖父的事蹟一無所知,而你的經歷在我們看來像是一個傳奇;你克服了普通人無法想像的艱險與困難,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皆知道,你的將來無可限量,如果你想要,地位與權力,甚至是……女人都唾手可得,但你為什麼要選擇幫助我?」

  她有一句潛台詞沒有問出來,今天回首,不難發現布蘭多從離開里登堡以來的一舉一動皆是在為今日準備。他毫不掩飾地表示出對於她——埃魯因的公主殿下一派的好感,並且在科爾科瓦王室最困難的時候無條件地出手相助。

  如果布蘭多是秉承劍聖達魯斯的遺志而來,她或許並不會感到奇怪。但偏偏不是,布蘭多的傳奇是他一個人的史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祖父就是埃魯因歷史上那位鼎鼎大名的劍聖。

  格里菲因公主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無緣無故的愛,就像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一樣。

  還是問出這個問題了啊。布蘭多撓了撓頭,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也的確難以回答。總不能說上一世的愛和恨延續到現今這具靈魂之上,讓人無法忘懷罷?

  「呃……大概是因為有些人天生值得被幫助吧,再說公主殿下如此美麗,難道不值得幫助麼。」

  「布蘭多​​先生打算用這個答案來敷衍所有人麼。我想即使是你的屬下,也需要一個理由吧?」格里菲因冷靜地問。

  這還真是擊中了布蘭多的死穴。他回過頭。注意到卡格利斯與安蒂緹娜都在悄悄關注這邊的動靜,的確,過去他的所作所為可以讓聚集在他身邊的人不問原因。因為他們相信他可以帶領他們創造奇蹟。

  但拯救一個衰老的王國需要的不僅僅是奇蹟,終有一天,他們需要一個共同奮鬥的目標。

  「……其實我也不明白,公主殿下。但我想王國也有過復興,不過轉瞬即逝。一兩個強者最終也無法改變歷史。王國需要的或許不僅僅是強大的力量,而是這樣的力量為什麼樣的目的而服務。」

  「是立志於根除這個王國錯誤的一切,還是僅僅維持它腐朽的統治。公主殿下你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麼。而你的答案,正是我的答案。」布蘭多緩緩答道。

  他閉上眼睛,旁人以為他在說王國的第二次復興。但布蘭多說的其實是埃魯因的最後中興。那是這個王國的最後一幕大劇,卻落下了令人遺憾的帷幕。

  格里菲因公主怔怔地看著布蘭多,攥緊了拳頭,她心中其實早已想到這個答案。但她閉上眼睛,強忍著自己不因為激動而流下淚來。

  她要維持這個王國的統治。

  並不是因為科爾科瓦王室必須要千秋萬代。

  而是為了繼承先王與自己的理想,重現那個埃魯因歷史上最為光輝的時代。但她的光輝不是屬於貴族,而是屬於整個王國,所有人。甚至那怕科爾科瓦王室不再維持統治,她也要聖白的榮光不至於褪去。

  從那以後,埃魯因將作為一個國家閃耀於沃恩德的歷史之上。而不是貴族的附庸與舞台。如同先君埃克在這片土地上所承諾的誓言——獅心劍所應證的不是這片土地上的統治永遠延續,而是榮光屬於埃魯因人。

  直到那一刻,這個古老的國度才會由內而外地強大起來,煥發出新生與活力。

  布蘭多默默看著這個柔弱的少女——歷史上她從未有過同伴——甚至除了少數玩家,沒有人知道這位公主殿下真正的理想。那怕是支持她的貴族,也不明白她的堅持是什麼。

  為了獲得王黨的支持,為了獲得安列克公爵的支持,她不得不一次次妥協。甚至有玩家污衊她為政治妓女——但她不得不保有貴族的統治,以維持她實現那個最終目標最基本的要求。

  只是歷史的發展往往不總如人所預料,這正是這位公主殿下悲劇所在。

  她不得不一次次與自己的理想背道而行。雖然盡力彌補,但卻最終難以挽回。在她終於決心割捨過往一心向前時,那些曾經由她一手提拔的新興貴族、支持她的王黨立刻棄她於不顧。

  但或許一開始她就應該跳出這個陳朽的思維,去贏得真正應當支持她的人的幫助。但她畢竟是生長於王室的公主,深深地畏懼貴族根深蒂固的力量。

  但終於有一個人站在她背後了。

  布蘭多默默地想著,也許這就是一個改變。讓她明白她所能依靠的不僅僅是王國的貴族,這個古老的王國有著更多的人希望改變,像是芙雷婭、像是安蒂緹娜、甚至是卡格利斯這樣貴族的後代,只是他們無法言明,無法看破歷史的迷霧罷了。

  但他卻能一眼看穿未來的一切。甚至不需要卻猜測,歷史與未來就在他觸手可及的身側。布蘭多明白,什麼是對的,什麼才是錯的。

  北方的貴族們沉迷於往昔的權力,他們的一切努力不過是想要延續現下的景況。但終有人立志於革除舊日的弊端,明白這個古老的王國必須在它的廢墟之上獲得新生。

  他回過頭,看到卡格利斯躺在簡易的擔架上在不遠處向他擠眉弄眼。而安蒂緹娜則是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好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格里菲因公主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的目光不禁越過布蘭多的肩膀,銀色的眸子裡映入河谷之中阿德加在北方聯軍中肆掠的景象,輕輕嘆了一口氣。

  「謝謝你,布蘭多先生。」

  「雖然埃魯因人還是不可避免地自相殘殺,但失去了半個黑刃軍團之後。北方的貴族們會重新考慮他們的立場。炎之聖殿如果不希望埃魯因陷入長時間的內戰,說不定會轉而向我們妥協。」

  「王國必須經歷新生的陣痛,但總好過緩慢地放血,安培瑟爾一戰而盡全功。布蘭多先生一個人改變了埃魯因的未來,讓更多的埃魯因人免於戰火,我是替這個古老的王國向你道謝。」

  她這句話實在是有感而發,安培瑟爾的危機看似凶險。但其中也蘊含機會。王黨、北方貴族包括她自己都在尋找破局的關鍵,但北方的貴族搶先發力,炎之聖殿的加入更她和王黨一派始料未及。眼看局勢已經無法逆轉。

  但就在這個時候,布蘭多卻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局勢。

  她見過許多人,但眼前年輕人就像是一個異類。他擁有權力、擁有力量。但在他身上看不到王國貴族身上那種慣有的老練與狡詐。甚至連她自己身上也不可避免地帶上了這樣的烙印——因此她才可以面不改色地將自己或是他人視為政治的籌碼。

  但布蘭多身上沒有,只是短短的相處,她就能明白這一點。她無法理解那種自由、無拘無束卻又堅定的氣質,這樣的氣質在貴族看來可笑得幼稚,但或許正是這樣的人才能改變歷史。

  公主殿下看起來輕鬆了許多。

  但布蘭多搖了搖頭,不得不打擊她剛剛好過了一些的心情:「公主殿下,恐怕沒那麼簡單。你把炎之聖殿想得太簡單了。」

  他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親眼見證過那些傢伙的貪婪與傲慢。埃魯因人失去了他們的榮譽,炎之王的後人何嘗不是如此?只不過克魯茲帝國家底豐厚,而埃魯因風雨飄搖罷了。

  格里菲因公主微微一皺眉:「布蘭多先生。你是說炎之聖殿會撕毀神聖的盟約,插手埃魯因的內戰?這……不可能吧?」

  的確,這是千年之間未有過的事情。

  但今日不同往昔。

  布蘭多知道大魔潮的來臨就在眼前,許多預言上都有隻字片語提到這場巨大的變革。炎之聖殿傳承久遠,不可能對此毫無準備。事實上接下來的聖戰正是這場變革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之中的一環而已。

  聖殿之所以如此重視這次聖戰,也正是源於此。他們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向附庸國妥協,更不用說炎之刃的殘片還在他身上。

  雖說炎之刃又不是什麼非要不可的東西,當然能拿到神器固然令人心動,可這世界上不只有一把神器啊,為此不值得賠上小命。

  可現在由不得他選擇了。

  因為奧塔萊絲已經告訴他。那玩意兒已經與他綁定了。簡單的說,除非把他給幹掉,否則炎之刃就歸他了。

  聽起來很美妙,實際上卻危機重重。

  布蘭多看了公主一眼,點了點頭。公主殿下不知道歷史正處於變革的最緊要關頭,判斷錯誤也是情有可原,何況埃魯因諸國在聖殿統治之下數個世紀之久,任何人都不會敢輕視聖殿的威嚴。

  格里菲因公主一時沉默下來,她也不知道如果聖殿插手,她應該如何抵抗。雖然還有風后聖殿——但聖奧索爾的風精靈只要克魯茲人不試圖吞併埃魯因,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她不禁咬緊了唇,不知不覺之間,下唇都咬出了絲絲血絲。

  但布蘭多卻抬起頭了。

  天空中陰雲密布,下面河谷川野之中阿德加正與北方聯軍打得不可開交。但正是這個時候,布蘭多卻感到天空上傳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那彷彿一片平靜的湖面之中投下了一顆石子,在整個戰場之上蕩起圈圈漣漪。

  「布蘭多​​,那是傳送門反應。」奧塔萊絲的聲音忽然在他心中響起。

  「我知道。」布蘭多點了點頭。

  他太熟悉了。未來的沃恩德的戰場之上,集群傳送幾乎是最常使用的戰術之一,大規模的傳送門開啟時,往往是戰場之上最震撼人心的一幕。

  但這一次上空的傳送,卻令布蘭多感到心悸。

  那是……火焰之扉。

  ……

  安培瑟爾的外海之上,天地之間此刻已經是一片水的世界。

  一支靜謐的艦隊靜靜地停靠在聖白灣外海上空,埃魯因皇家艦隊第一級戰列艦旗艦『勝利號』上皇家海軍士官們在大雨之中昂首列隊,彷彿在等待檢閱。

  遠處的天空中傳來一聲清越的鳴叫穿透雨幕,一頭埃魯因亞龍振動雙翼從雨中顯露出身形,它一瞬間接近了這支艦隊,然後落在『勝利號』的甲板之上。

  飛龍拍打了兩下翅膀,從它背上跳下一個人來。

  「艦長!」士官們立刻齊聲喊道。

  「很好,」埃魯因皇家第一艦隊艦隊指揮官雅尼拉蘇伯爵看了自己的部下一眼,嚴肅地答道:「拿我的大衣來。」

  「艦長?」

  「安培瑟爾已經進入戰爭狀態,公主殿下下令,第一艦隊準備出發。」

  甲板上立刻發出一陣激動地歡呼。

  雅尼拉蘇伯爵抬起頭,船上已經是一片忙碌的景象,魔導動力核心開始充能旋轉,而幾名身著銀袍的法師也來到『勝利號』最高處的魔法舵處就位。

  「方位,伯爵大人。」『勝利號』第一舵舵手,銀袍法師法師長『銀焰』戴維德在確認了手下學徒的一切程序就位後,才抬起頭冷靜地問道。

  雅尼拉蘇伯爵回過頭看著茫茫雨幕之中。

  「定錨點坐標:128,22,全艦隊就位,狀況一級。啟動聖白灣秘密定錨點,計劃代號——聖白的戰役,聽我命令,準備跳躍。」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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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幕 聖白的戰役 XX

  紫黑色天空上一條閃電蜿蜒,雲層沸騰如粥,中央忽然出現一個紅點,如同落石擊水在半空上蕩開一圓漣漪,紅圈向外擴散出半里直徑。
  
  『嗡』一聲輕響。
  
  「布蘭多​​,這是……」奧塔萊絲的聲音有些小心。
  
  「我知道。」布蘭多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山林中公主一方的士兵們終於注意到了頭頂之上的異變,他們動作有些僵硬地抬起頭,看著紅圈之下漸漸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虛影。
  
  那是一艘戰艦--
  
  四層火砲甲板、艦艦高聳如樓的巨艦正在從虛影逐漸轉化為現實。而在它身畔,三個較小的紅圈又依次展開,然後三條小型的護衛艦一一浮現在風暴之中。
  
  緊接著,十二個紅點在上空閃現,身披金紅色的騎士手持焰形長劍在艦隊之外形成一個圓環。
  
  「是炎之聖殿!」
  
  「炎之聖殿的艦隊!」
  
  突然出現的陌生軍隊終於影響到了整個戰場,連阿德加也不禁抬起碩大的頭顱注視半空忽然闖入的不速之客,緊接著北方聯軍的士兵們也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昂頭仰望。
  
  更多的紅點正在暴風雨之中紛紛閃爍,如同紅蝶翩舞。每一次紅光閃動,之後就留下一名全身覆甲,騎在銀色飛馬之上的重裝騎士。
  
  之後一片更加廣袤的紅點在數英里的天幕上徹底鋪開,紅光之後,半天之上出現了茫茫一片的僧兵--每一位僧兵身後都加持了火焰的雙翼,彷彿是金色的天使。
  
  戰場之上竟是一時沉寂。
  
  「金焰女神艦船像,十三面風之帆,四層甲板,110門火砲」,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布蘭多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
  
  灰燼級​​一級戰列艦,​​佩蘭號。
  
  聖殿騎士團。
  
  炎之聖殿下屬武裝『火之權杖』。
  
  十三頁青色光帆在暴雨之中展開成一堆青雲--半空之上的巨艦正在緩慢地轉向艦船半裸的女神像在暴風雨之中閃閃發光正是金焰女神的船首像。
  
  四艘戰艦依次轉過船身,用一側的船舷對準了風暴元素阿德加。
  
  阿德加沉睡了近千年,千年之前它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但正是這一刻,它敏銳地感到巨大的危險籠罩住了自己。
  
  風中傳來克魯茲人的號令聲。
  
  「巫師就位!」
  
  「打開砲門!」
  
  下一刻,四艘戰艦猛烈地一震,它們的一側艦身忽然噴射出猛烈的火光。 「啊--!」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暴怒者』阿德加發出了一聲震徹天地的慘叫。
  
  一片明亮的爆炸焰火忽然在夜空之中炸開。
  
  克魯茲人將所有的火力傾瀉到這頭巨大的怪物身上。雖然這一時代更先進魔導動力與崩解水晶還未投入開發,哈澤爾人設計的老式注魔火砲的威力還遠遠不足以對這頭風暴元素產生實質上的威脅,但劇烈的疼痛還是讓『暴怒者』阿德加下意識地昂起頭。
  
  就是那一瞬間。
  
  十一名聖殿騎士同時舉起劍,一劍刺向阿德加的『咽喉』--一十一條金色的光芒從他們手中的焰形長劍劍刃之上延伸而出,一瞬間將阿德加徹底洞穿並如同十一根金線將這頭怪物死死鎖在地上。
  
  比起之前四艘戰艦那鋪天蓋地的火力,眼下這對阿德加來說才是致命的一擊。十一名開化要素的高手就算是平時它也不敢硬接,更何況是擊中要害。
  
  阿德加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身體之中閃電大作,變得明亮得驚人,彷彿隨時都會崩潰一般;但這頭怪物不愧是琥珀之劍早期版本之中排的上號的BOSS,即使身受如此重傷還是沒有立刻斃命反而被激起了兇性,反手一擊,揮舞起巨大的巴掌一掌向半空之中掃去。
  
  風暴元素體型巨大,這一掌幾乎就涵蓋了半個戰場上空。十一名聖殿騎士不敢硬接,趕忙四散而開,而他們身後的三艘護衛艦就倒了霉。

  其中一艘直接被阿德加掃個正中,青色的防護罩才剛剛來得及亮起就一瞬間發出熾白色的光芒,然後轟然碎裂,被阿德加一巴掌從半空中掃向遠處的丘陵之中。
  
  大約幾秒鐘後,那個方向才升起一個明亮的火團。
  
  但正是這個時候。
  
  天空上厚厚的雲層忽然微微一動,雲層彷彿向著一個方向旋渦狀匯聚,而在漩渦的中央金紅色的光芒一亮--『轟』一聲巨響一道火紅色的光柱從天而降。彷彿一柄赤紅利劍直刺向『暴怒者』阿德加的頭頂,轉瞬之間將它洞穿,釘死在地面上。
  
  戰場中央那團風暴頓時定住了。
  
  風雨之中彷彿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然後一眨眼的時間之內,無數閃電從『阿德加』身體之中蔓延而出,連帶著將它的身體扯成粉碎,化作漫天的雲霧消散在暴風雨之中。
  
  然後戰場上的所有人才看到雲霧之中那個身披長斗篷的高大騎士從一片閃電之中拔出自己的長劍。
  
  那是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金焰之劍威廉姆斯。
  
  北方聯軍頓時發出一聲歡呼。
  
  震徹一片。
  
  ……
  聖殿騎士團副團長威廉姆斯平靜地注視著地上的一片螻蟻,面上找不出一絲多餘的神色,只是一條條金色的法則之線環繞在他長長的斗篷之外,雙眼也變成了一片金色。
  
  他手駐長劍,低頭俯瞰,漫天雨絲還未進近他身體三尺範圍就一一化為白煙,然後又融入周圍的雨色之中。
  
  他沒有說話。
  
  地上也很快寂靜了下來,風暴元素阿德加消散之後地上只餘下一片爆炸之後留下的餘燼,那些小型的風元素也紛紛四散逃逸了,沒有人會想到去挽留它們。
  
  威廉姆斯很快看到了山林中那個一襲銀裝的小姑娘。
  
  那一刻,格里菲因公主也看到了他。少女昂立於雨幕之中,面色蒼白,銀色的眸子裡映著一絲雨色,但內裡卻蘊舍著比往時還要明亮的光芒,彷彿燃燒著一團熊熊的烈焰。
  
  那一刻,威廉姆斯竟產生了一絲錯覺,彷彿又看到了曾經那雙無比明亮的眼睛。但他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小公主,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帶領你的手下出來請降,我可以免你們一死。」威廉姆斯輕聲說道,但他的聲音彷彿傳遍整個戰場,讓每一個在場的士兵都能夠清楚地聽到。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格里菲因公主緊緊地攥著拳頭,咬緊了牙關:「你們在神聖的盟約之前立誓,那誓言是如何說的?你們說會公正對待聖殿之下的每一個國家,但今時今日,我看到的只是屬於克魯茲人的炎之聖殿……」
  
  「若有一日炎之聖殿背叛了所有人,難道就不怕遭到所有人的背叛麼?」
  
  布蘭多看到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
  
  威廉姆斯沒有說話,連藉口都懶得找。他淡淡地答道:「這就是你的答復麼,公主殿下?很可惜,無論你怎麼說,都無法改變你今天必須屬於失敗一方的下場。」
  
  「因為這就是聖殿的意志。」
  
  格里菲因公主頓時像是被雷擊中一樣僵在那裡,銀色的眸子裡寫滿了悲憤。
  
  威廉姆斯看了她一眼,不屑地搖了搖頭:「公主殿下,要麼投降。要麼就讓他們與你一起陪葬。」
  
  「你只有半分鐘考慮。」
  
  聲震山野。

  ……
  
  灰劍聖梅菲斯特扛著長劍,忽然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自己身前不遠處的地方忽然打開了一道金紅色的大門,一個身穿主祭長袍的老人從中跨步而出。
  
  然後他身邊又打開了九扇光門,九名聖殿騎士從裡面依次走出。
  
  一圈人直接將他圍了起來。
  
  梅菲斯特有些好笑:「剛幹掉一個主祭,又來一個,炎之聖殿的高階神官真是比狗還多啊。」
  
  這明顯的諷刺卻並未令伍德著惱,老人反倒是微微一笑:「你幹掉了默羅斯的光輝事蹟用不著跟我顯擺,不過你這麼不緊不慢地趕路,倒是不怕那個小傢伙被威廉姆斯幹掉啊。」
  
  梅菲斯特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假若我說我很擔心,你會讓路嗎?」

  「抱歉,那可不會。」
  
  「那不就得了。」
  
  兩人忽然停下來,對視一眼,然後同時一笑。
  
  「在克魯茲的時候,感謝你當初放我一條生路,不過我也今非昔比,要殺你也不是不可能了,伍德。」灰劍聖忽然說道。
  
  「所以說,你真打算動手咯?」伍德問道。
  
  「那倒不至於,你有你的理想要實現,我有我的故土要光復,只要你不擋在我面前,我是不會對你動手的。何況你也明白這一點吧,否則你要給我送人頭來何必帶上這麼多人。」
  
  梅菲斯特看了那些聖殿騎士一眼,好像毫不在乎一樣說道:「再說對付你一個人都有點勉強,再加上這麼多條狗就有點麻煩了。」
  
  聖殿騎士們聞言紛紛對他怒目而向,但卻沒一個人敢動手,也不知道是得了吩咐還是畏懼於他的實力。
  
  「所以說還不如停下來看看風景,然後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你們抓不住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想聖殿也不會因此而找你麻煩的。」菲斯特嘲諷道:「他們已經損失了一個主祭,應該不會想再丟掉第二個吧。 」
  
  伍德搖搖頭,往海崖方向望去。遠方海面黑雲洶湧,暴風雨之中,海浪形成一條白線,拍打在礁石之上頓時碎成無數浪花。
  
  「雖然不知道你和他什麼關係,看來你是真不擔心那小傢伙啊。」
  
  「不,本來我是不信的,不過你出現在這裡我就信了。」,梅菲斯特搖搖頭笑著答道:「我在這裡,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你明白嗎?」
  
  「哦?」伍德微微一怔:「他早知道我在背後?難道圖拉曼那傢伙也在安培瑟爾,是他告訴他的?」
  
  「不,不,」灰劍聖笑得很開心,「他只是從一開始就猜到炎之聖殿在背後參與而已,並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默羅斯那傢伙。」
  
  伍德一皺眉,狐疑地看著這傢伙。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曾經在克魯茲放了對方一馬,不過他也明白對方絕不會因此而領情,對方笑得這麼開心,肯定是因為炎之聖殿又在什麼地方吃了虧才是。
  
  「默羅斯殺了瑪格達爾公主,他以為他可以瞞天過海,但百密之下必有一疏。他一定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身份被猜出來了。」梅菲斯特微笑著,一字一頓地說道。
  
  「真是敏銳啊,那個年輕人。」
  
  伍德眉毛一張,豁然變了臉色。

  ……
  
  「時間到了,公主殿下你的答復是什麼?」
  
  戰場之上一片寂靜,似乎廝殺的聲音退去之後就只剩下浙浙瀝瀝的雨聲。但片刻之後,威廉姆斯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傲慢而輕蔑。
  
  布蘭多看到格里菲因公主怔怔地站在雨中,他正想走過去,卻沒想到公主殿下率先回過頭來。
  
  大雨滂沱之中,半精靈少女銀色的眸子寫滿了決然:「布蘭多先生,我決定向北方的貴族投降。」
  
  布蘭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公主殿下。但格里菲因公主卻輕聲說道:「我死之後,但埃魯因還有一個人能拾起這理想,我相信那個人,相信他沒有對我撒謊。」
  
  她抬起頭,看著這片山林中的每一個人,「這些人今天若會保存下來,有朝一日,他們將是埃魯因未來的火種。」
  
  「公主殿下。」
  
  「布蘭多​​先生,我只有一個請求。」
  
  她看著布蘭多,眼神亮得驚人:「請你一定要救出我弟弟,因為那怕他有一天不能為王,但我至少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這是我唯一的願望,布蘭多先生。」
  
  她拿出一枚水晶,放在布蘭多手上:「這是錨之鑰,只有它,才能為皇家艦隊提供錨點。父王親手建立起這支艦隊,他將它親手交給我,現在我將它委託給你了。」
  
  格里菲因公主忽然微微一笑,臉頰上滑下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布蘭多先生,希望你記得曾經有一位埃魯因的公主與你並肩作戰過……希望王國長存……希望有一天我們的理想能夠真正實現。」
  
  真希望你劍永遠閃耀啊,埃魯因。
  
  布蘭多怔怔地看著這位在自己面前流淚的公主殿下,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淚流了。不復歷史上那個堅強的形象,但卻是真真實實的埃魯因的長公主殿下。
  
  他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什麼都不必說了。
  
  那一刻時間彷彿定格,布蘭多拔出長劍,一步越過愕然的公主殿下。他已經抬起頭,輕聲答道:「什麼都不必說了,公主殿下。」
  
  「請你滿懷希望。」
  
  「不要放棄理想。」
  
  「因為今天,歷史不會再重演。」
  
  「這個王國的未來,就由我親手改變給你看。」
  
  「而從這一刻起,過往的一切就已經消散。不再有布契的哭泣,也不再有赤紅的悲慟,在這裡,王國仍未背離光輝的道路,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在他不遠處,聽到他話語的女騎士尼玫西絲幾乎像是觸電一樣抬起頭。但布蘭多已經舉起手中的大地之劍,指向半空之中的那個人
  
  「威廉姆斯,」布蘭多高喊道:「四十年之後的總賬!今天我就代當日的那些人,來找你討還了!做好準備了麼?」
  
  山林之中一片寂靜,整個戰場之上似乎就只剩下這一道單槍匹馬的剪影。
  
  而在他身前,是克魯茲人龐大的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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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幕 榮光 I

  「威廉姆斯!四十年之後的總帳——」

  「今天我就代當日的那些人,來找你討還了!」

  年輕人的聲音在整個戰場上空回蕩著,除他的聲音之外戰場之上一片鴉雀無聲。他站在山林之上,直面所有人,仿佛面前就是一個世界。

  炎之聖殿的大軍猶在。

  但那一瞬註定永恆地定格在所有人的記憶之中,時光荏苒,年華老去之後無論是敵人還是盟友,終有一日會反復想起這一刻所發生的一切。

  那是一扇被打開的記憶之門,門後時光如河流淌。雖然安靜,但卻有一種洞徹人心的力量——在場的老兵們終於記起,原來數個世紀之前,他們的先輩也曾堂堂正正地擊敗過同樣的敵人。

  只因埃魯因丟掉的不只有榮譽,還有勇氣。但時至今日,終於又有人重新站到了這個位置上了,他拿起劍,身上依稀有另一個人的影子。

  那個人站在聖白的岩壁之上,眼中噙著微笑,注視著這片王國,他的視野如此深邃,仿佛遠至天邊一弧。

  在格裡菲因公主眼中,歷史奇異地重合了,焦黃的線仿佛勾勒出一幅老舊的畫面。但畫面之中那個光輝的印象正在淡去最後只剩下她面前這個年輕人的背影。

  戰場上的聲音像是被抽空了。

  「不知死活。」威廉姆斯眼中冷光微微一沉。

  他斜斜舉起手中的焰形長劍,正要說‘進攻’兩字,但還未開口一團猛烈旋轉的氣流已撲面而至。威廉姆斯左手一抓就將那團氣旋抓得四分五裂,馬上察覺那不過是一枚普通的風彈。

  竟然用風彈這種不入流的玩意兒來攻擊他?他心中一片冰冷的殺意,可正是這個時候,他已經聽到布蘭多搶先命令道:「進攻。」

  威廉姆斯終於被激怒了,布蘭多簡直是在蔑視聖殿的威嚴,就算是最瘋狂的邪教徒也不敢作出這樣輕佻的行為。聖殿的權威維繫於它淩駕與凡世之上的威嚴,身為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他絕不允許這些埃魯因的鼠輩動搖聖殿的根本。

  「殺光這些異教徒。一個不留!」

  他冷冷地下達了命令。

  大戰一觸即發。

  天空之上大軍立刻分散開來,身披火焰雙翼的聖殿僧兵向下滑翔時仿佛從黑沉沉的雲層之中降下一場流星雨,又像是燒融的金紅色鋼汁從半空澆下,一片赤紅。

  而十一名聖殿騎士也向昂爾克山一射直下。

  十一名要素開化之境的強者,這幾乎是埃魯因舉國也無法抵禦的力量。這些高傲的騎士們每一個人都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一出手,接下來的勝利必然是摧枯拉朽。

  但一面仿佛燃燒著金色火焰的旗幟忽然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金輝戰旗,進場。

  耀眼的光芒一瞬間就籠罩了整個河谷。在這光芒之中,吸血鬼公主安德麗格身上的長裙上仿佛燃起了一層深淵烈焰,而烈焰過後,禮服長裙之上多了一件閃閃發光的漆黑戰甲。

  她左右的所有人都看到這位吸血鬼公主在炎之聖殿的聖殿騎士一動的同時,整個人忽然化為血液一樣的液體存在,然後慢慢滲入地下。但下一個瞬間。一滴血出現在了半空之中,轉瞬化為一團血球,安德麗格從血球之中跨步而出,已攔在了炎之聖殿的聖殿騎士面前。

  她雙眼一青一紅,靈魂之火熊熊燃燒,手中血液鑄成的彎刀向半空一揮,猩紅的血珠在雨幕之中形成一輪巨大的紅月。

  紅月向前,第一個擋在它前進道路上的聖殿騎士頓時倒了大霉。那是個次級火焰要素的擁有者,他的要素大約與淨化一類的能力有關。下意識地就將手包裹在一團潔白的火焰之中去阻擋安德麗格的血月之鋒。

  但下一刻,他就發出一聲可怕的慘叫,他的淨化法則雖然第一時間抵消了血月的靈魂傷害——這也是大多數死靈生物的專有要素。只是安德麗格不僅僅只擁有靈魂要素,她還是一個罕見的雙要素的擁有者,幾乎是一瞬間她的另一重要素血液立刻抽乾了對方手臂上的血肉。

  「這不可能!」那聖殿騎士活像是觸了電一樣趕忙抽出手急速後退,雖然不過是一瞬間的接觸,但他舉起手一看,左手已經是白骨森森。

  剩下的聖殿騎士都嚇了一跳,他們本來以為安德麗格不過是要素顯化。還心存輕視之心。但這下都反應了過來;雙要素和單要素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的事情,帶來的戰鬥力也是成倍的提升。

  要素開化天生比要素顯化強上那麼一籌。但並不代表戰鬥力的絕對壓制。絕對力量是絕對力量,戰鬥力是戰鬥力,這是兩回事——就好像布蘭多憑藉旅法師系統常常可以越級挑戰一樣。

  但他們才剛剛散開,一道銀白色的身影就進入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如果可以的話,那一刻所有的炎之聖殿的聖殿騎士心中恐怕會立刻大叫一聲『臥槽!』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銀精靈公主騎著一頭聖白之色的獨角巨龍,手中的長槍更像是一柄利劍,身披純白聖袍,下面露出鎖子甲的粼光。

  銀精靈龍王騎兵。

  梅蒂莎坐下的獨角巨龍傳說是銀龍之王洛狄安的後裔,是傳說之中血統最接近純血龍族的一支,本身就是白銀種,具有極高的智慧。它們與銀精靈共生共棲,是銀精靈最親密的夥伴之一。

  而她手中的長槍更有來歷,這種長槍按照古精靈語的叫法名字應該是『Uiro』,意即不朽,傳說這把長槍是天青騎士刺穿穹頂的那支長槍的仿製品,只有一百三十柄,從不增多、也不減少。

  因此銀精靈的龍王騎兵一開始就只有一百三十位。

  那是十四階的頂級軍隊。

  一時間十一名聖殿騎士差點想要掉頭就走,銀精靈的龍王騎兵一直都只是一個傳說。在上古的時代他們參與過與黃昏之龍最後的戰爭——雖然是作為炮灰部隊。但那本身就是一個傳奇的年代,後來這支神話之中的軍隊甚至一直缺席對抗黑暗之龍的戰爭,然而今天她再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讓人疑似黃昏之龍又重回人間。

  不過好在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高喊道:「不用擔心,她只是英靈!」

  「只有要素顯化的實力!」

  不過即使是要素顯化也令人不安了,關鍵是對方之中好像忽然出現了許多要素階的強者。要知道要素階的強者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籍籍無名,而關鍵是在他們的印象之中埃魯因境內可沒有這幾號人的存在。

  一個呼吸之間。

  夏爾與羅帕爾也出現在了戰場之上,夏爾此刻已經披上了一身銀袍。看起來更像是布加的工匠巫師而不是高地法師,整個人也成熟了許多,手持一本厚厚的巨書,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職業。

  布加的卷宗巫師。

  不過讓布蘭多大感意外的是。夏爾的要素竟然是時間。這也是最頂級的要素之一,而且與他的『空間』相得益彰,這傢伙的臉也不是一般的好。

  而眾人之中只有羅帕爾的變化最小的,這頭蜥蜴人領主只是身上多了一些戰紋,它的要素自然也是與火相關。

  四人一出現,布蘭多立刻在心靈之中下達命令:「拖住這些聖殿騎士。給我爭取時間。」

  而同一刻,十一名聖殿騎士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立刻突破對方的防線了。雖然安德麗格、梅蒂莎、夏爾與火爪蜥蜴人領主羅帕爾都只是要素顯化的實力,但要素顯化與要素開化只差一階不到,而且關鍵是這幾個傢伙掌握的能力都古怪得可怕。

  一個雙要素自不必說,一個銀精靈龍王騎兵,銀精靈本來就是戰鬥民族,龍王騎兵更是傳說中才存在的兵種,雖然看起來已經成為英靈實力大幅下降,但只要戰鬥技巧還保留著就沒有任何人敢於小覷。

  另一邊布加的卷宗巫師也是一個難纏的對手。這些卷宗巫師都是資深的圖書管理員——不過可不是那些貴族圖書館雇傭的學者,他們管理的都是布加巫師的魔法藏書,每一個卷宗巫師腦子裡都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知識與一些世所未聞的罕見法術。

  只是這些卷宗巫師沉迷於文字的世界,很少會出現在圖書館之外的任何地方,天知道怎麼會來參與這場戰爭。

  最後剩下那個火爪蜥蜴人領主看起來是最好對付的,不過元素界不管是元素生物還是半元素生物沒一個好惹的,這也是一個公認的常識。

  看到這幾個人事實上不只是下面的聖殿騎士,就連最上方觀戰的威廉姆斯也一瞬間皺起了眉頭。夏爾的出現讓他感到一絲不安,如果白銀之民也插手這場戰爭。那麼很可能將聖殿拖入一場曠日持久的外交糾紛之中去。

  但布加人應該不至於那麼莽撞。

  他只能寄希望於夏爾的出現只是一個個人行為。

  威廉姆斯按了按劍柄。又重歸冷靜。雖然有些變數,但戰場之上的平衡還是遠遠倒向他一方。既然公主一方不知死活,他不介意用事實給對方一個教訓。

  正是如此。

  布蘭多命令自己的召喚生物在上空暫時擋住了炎之聖殿最頂端的力量,然而這還並不足以改變戰場之上的整體局勢。

  配合著炎之聖殿的進攻,北方聯軍中也吹響了嗚嗚號角,黑壓壓一片大軍在克服了各種困難之後又重新開始集結推進。只是士兵們並不是那麼積極,埃魯因人終於明白過來,他們並不願意與克魯茲人並肩作戰、殺戮自己的同胞。

  貴族們不得不咒駡著驅趕著自己手下的士兵前進,於是戰場上出現了一幕奇觀,出身高貴的貴族大人們與他們身邊的騎士們不得不組成一排排督戰隊在後面監視著自己的軍隊前進——那簡直像是克魯茲人驅趕他們的奴隸軍隊的場景。

  不過即使如此,大軍壓境還是令人感到窒息。歐汀手下的貴族私兵們不知所以,他們看著天空上一片金色的流星劃過,向昂爾克山方向直射而下。而地面上一片黑雲般的大軍推進,簡直像是末日的景象。

  如果之前與北方聯軍還有信心一戰的話,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不知所措了。

  這仗還能打嗎?對面是炎之聖殿與北方聯軍的聯盟,無論那一方在他們看來都顯得有些不可戰勝,更不用說聯合在一起了。

  歐汀伯爵試圖重新鼓舞手下的士氣。但卻收效有限,這位伯爵大人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北方聯軍已經越過那條在暴雨之中開始暴漲的溪水,準備進入森林了。

  所有人一時間都不禁有點絕望。

  「布蘭多先生,」格里菲因公主輕聲問道:「我們要不要向後退一些?」

  布蘭多這才從天空之上收回視線,他抬起頭望了一眼主戰場——敵人多得簡直可以用汪洋大海來形容,不過他搖了搖頭:「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正在等待機會。

  但正是這一刻,戰場之上忽然響起了嗚嗚的聲音。是號角,但並非是北方聯軍的牛角號。而是另一種更加低沉的號角長音。

  又有新的敵人?還是援軍?

  所有人心中都不禁微微一怔,然後抬起頭來。然後他們看到無窮無盡的雨幕之中,北方聯軍靠南的佇列忽然發生了一陣騷亂,這騷亂正在迅速擴大,幾乎是頃刻之間那裡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是援軍!

  所有人心頭都是微微一跳。

  但這時候又有哪裡來的援軍?難道是公主殿下的軍隊趕到了?不可能,所有人都在心中搖頭。連第一皇家艦隊都還沒有進場。公主殿下的軍隊怎麼可能先趕到?

  「是蘭托尼蘭的軍隊!」

  歐汀伯爵忽然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聲音有些顫抖地叫道。

  「是王黨!」王立騎士學院的士官生們中立刻發生了一陣騷動,「這不可能!他們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但那確實是王黨的軍隊。

  蘭托尼蘭的盾徽,馬卡羅的私人旗幟,紫羅蘭伯爵的私人旗幟,一面面閃耀在了這個戰場之上,像是利刃一樣切入了北方聯軍的主陣地之中。

  格里菲因公主一下就咬住了唇,握緊了拳頭。

  他們又回來了?可又怎麼會?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些人。

  一支黑紅相間的騎兵出現在了戰場之上,那支騎兵從昂爾克山一側切入戰場。正好正面殺入正在推進的北方聯軍步兵的陣型之中,就在公主一方的主陣地之前攔住了北方貴族的龐大軍隊。

  然後一名騎士一馬當先從陣中衝出。

  騎士停在雨幕之中,在馬背之上回過頭。

  然後掀起面罩。

  露出一張年輕的臉孔。

  那是艾柯。

  只見年輕人朝布蘭多高舉長劍,長聲喊道:「高貴的騎士先生!我如約而至了!」

  「當日在永歌森林之中,我曾聽你談及的那個騎士的理想,約定追尋先君的誓言,所以今天我來了!」

  「為了埃魯因!」

  聲音響徹整個戰場。

  布蘭多完全沒有料到艾柯會在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之下出現——這傢伙,他心中忍不住微微一笑。他完全可以想到對方是幹了什麼。馬卡羅那頭狡狐這會兒一定是氣得半死吧。

  不過他回過頭看了一旁的公主殿下一眼。只有在這一刻,他的心忽然安靜下來。原來在這裡。他也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不只有他和公主。

  有許多人和他一起並肩作戰。

  就像昔日在遊戲之中一樣,閉上眼睛,身邊皆是志同道合的戰友。只是這一次,他們更加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運。

  那麼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微微一笑,同時從牌組之中抽出那張準備多時的卡牌。

  ……

  天空之上,威廉姆斯終於皺起了眉頭。蘭托尼蘭軍隊的出現大出他的預料之外,事實上埃魯因北方那些貴族曾經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這戰場之上絕不會出現協力軍隊。

  「這些該死的傢伙。」他忍不住暗罵了一句,不過還好,只不過是些貴族私兵,不傷大雅。

  不過讓對方把北方聯軍衝散了的話也是個麻煩。他馬上舉起手中的焰形長劍,向一側的克魯茲浮空艦隊下達了命令,讓他們阻擊地面上蘭托尼蘭的軍隊。

  克魯茲人的旗艦『佩蘭號』立刻開始重新調整艦身的方向,黑洞洞的炮門對準了北方聯軍的側翼,蘭托尼蘭大軍出現的方向。

  只是三艘戰艦上的巫師們還沒來得及測試魔導火炮的第一發落點,艦隊正前方的空間忽然出現了一片片魚鱗般的波動。

  空間紊亂!

  護衛艦『泰勒號』上的巫師長尖叫道:「傳送門反應,是新的敵人!開火!快開火!」

  三艘克魯茲人戰艦下意識地開火,一片明亮的火光頓時在雨幕之中炸開。然而還是晚了一些,透明的空間之中忽然打開了四個青色的光圈,後面四座黑色的方形巨塔的虛影正在緩緩浮現。

  「浮空塔!」

  「高塔巫師!」

  「是高塔巫師,他們怎麼來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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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4 18:30: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八幕 榮光 II

  高原之寥落的黑塔,荒野之上負卷的學者,風歌悠揚,就是世人對於卡拉蘇的印象。

  黑塔巫師源於白銀之民的傳承,當第一代身披灰袍的巫師開始在達尼爾北方修築高塔時,埃魯因尚還未建立。

  時至今日,銀馬城附近還有著名的黑塔遺蹟。不過巫師們早已逐漸北遷,前往納勒、恰恩地區建立起巨大的圖書館與城市。而黑塔巫師又與代林傑的高地騎士息息相關,兩者之間共同遵守一個上古的條約,那條文寫在黑山羊皮作成的文獻上,至今仍保存在恰恩的大圖書館。

  威廉姆斯看到這些攪局者出現時,臉色都陰沉得滴的下水來。

  他抬起頭來,看到四座方形巨塔的塔頂之上各有數位金之階的灰袍法師,對於這些高塔巫師來說,費盡心力建造的黑塔就是一座完整的法陣,在他們各自的高塔之上,他們的法術可以獲得最大限度的加成,說是相較於要素強者也毫不遜色。

  「高塔巫師,你們敢違背塔夫塔卡協約——!」

  但灰巫師根本不理會他,黑塔甫一出現,大雨之中法術吟唱之聲就高高響起:「蒼藍的災禍之王,請予我以元素的權柄,深冰長槍——」

  四座塔頂各自出現了一個斜面的白色光陣,上面秘紋與咒字旋轉匯聚與一點,然後分別射出一條青藍色的半透明光帶直指炎之聖殿的艦隊。炎之聖殿三艘浮空戰艦上立刻響起尖嘯一般的報警聲,號令官們尖叫起來,佩蘭號與泰勒號馬上開始進行違背常理的機動規避,浮空魔法核心發出不堪重負的滋滋聲,外殼上綻射出一條又一條湛藍的電弧。

  威廉姆斯咬牙切齒地向那邊斬出一劍。金紅色的劍光彷彿夜空之中的一條火焰長鞭,揮出足足百丈之遠。

  但那實際上是不規則的法則衍生線。成折線前進的滾燙金線一瞬間就切斷了三條藍色光帶,剩下一條依舊擦中了泰勒號護衛艦的船底龍骨,只聽嘩啦一聲脆響,秘銀的船身上立刻結了一層一臂厚的堅冰,雨水順著堅冰往下流淌,轉瞬就凝固起一片長長的冰棱。

  巨大的重量拖得泰勒號護衛艦都微微向下一沉。

  威廉姆斯的人一下從上空消失,下一瞬間就出現在了四座方形巨塔之前。這不是傳送,而是動作太快常人的肉眼已經無法捕捉。

  「高塔巫師,你們最好是作出一個解釋。」

  「哈哈,克魯茲人還真是傲慢啊。我們早已與銀色聯盟脫離了關係。所以還是請稱呼我們為黑塔巫師吧。威廉姆斯閣下。」

  威廉姆斯冷冷地看著塔上的巫師們。

  「至於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是埃魯因的內戰,我們選擇支持科爾科瓦王室,好像與你們克魯茲人沒什麼關係吧。」

  格里菲因公主在下面的林地之中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輕輕按住自己的胸口,纖細的手指緊握成拳;但她當然知道這些與世無爭的巫師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支持自己。在場與他們有關係的也只有昔日那個派洛什家族的天才——夏爾。以及與之相聯繫的,大地劍聖達魯斯之名下的後裔。

  她的目光看向布蘭多。

  「科爾科瓦王室與異教徒有染,在炎之聖殿看來並不具備繼承王位的資格。高塔巫師,聖戰在即,我建議你們不要捲入這場紛爭之中。」

  威廉姆斯舉起手,整個戰場之上頓時一停。炎之聖殿的僧兵與兩百飛馬騎士頓時靜立在半空中,北方聯軍也如潮水一般退卻,與蘭托尼蘭的騎士們分開距離。

  高塔巫師是一個巨大的麻煩,他還真不想將他們牽扯進這個正變得越來越大的漩渦之中。
  
  「笑話——」一聲怒斥。

  布蘭多手中抓著那張金色的卡牌。但動作停了下來。他抬起頭,冷冷地打斷威廉姆斯:「科爾科瓦王室與異教徒有染,憑你一己之言?」

  威廉姆斯被布蘭多打斷,臉色發青,冷冷地答道:「在這裡我自然可以代表聖殿,我不屑於與你這樣的罪人之後解釋。你只需要明白聖殿絕不會犯錯。」

  布蘭多輕蔑地一笑,說實在話若不是聖殿的話語權太重為了給公主殿下開解清白他都懶得看對方這副嘴臉,歷史上的威廉姆斯在他看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腦殘兒童,「是錯是對都由你們判斷,自然絕不會犯錯。可惜聖奧索爾、法恩贊甚至是艾爾蘭塔可不會認同你們這番屁話。聖殿不會犯錯?分立之年魯斯地區主祭為萬物歸一會收買的歷史莫非是子虛烏有?」

  「什麼魯斯地區的主祭?」威廉姆斯臉色微微一變,手都按在了劍柄上。

  「魯斯大主祭漢富克親民若子,一度有望成為中樞神官的有力競選者,後來竟然莫名失蹤。聖殿對外宣稱病逝,說來可笑,堂堂神官也會病逝,莫非祛病術是你們在分立之年後發憤圖強研究出來的神術,我怎麼記得那是早在聖者之年就有的法術呢?」

  威廉姆斯的臉色有由青轉黑的徵兆,不過布蘭多並不打算放過他。說實在話炎之聖殿機構龐大,地區大主祭不計其數,像是埃魯因這樣的邊緣地區早就給滲透成篩子一樣。他在信風之環遇到的安曼絕不是第一個萬物歸一會的潛伏者,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可笑的是堂堂炎之聖殿連找個藉口都這麼憋足,或許是機構僵化太過官僚所致,不過也虧得你們的權威的確是深入人心,這樣離奇的理由竟也無人追究。不過你們不會真以為大陸諸國除了克魯茲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傻子吧?」

  布蘭多的話令戰場之上彷彿陷入冰點,他這樣的話放在往時絕對是大逆不道,千百年來四大聖殿治下平民從沒想過去質疑至高者的權威。但這就像是一頁窗戶紙,只要為人捅破,就足以在大多數人心中產生疑惑。

  何況貴族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後面的貓膩。只是心知肚明罷了。

  布蘭多繼續說道:「何況你們以為真沒有人能清楚這裡面的一切秘密?不要忘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雙眼睛,巫師們記載著歷史。占星術士預示未來,也只有你們才會以為自己瞞過天下,魯斯地區的宗教事件雖然已經塵封近三個世紀,但在布加、在白城都有許多文獻記載,即使是在炎之聖殿治下,在加卡和亞拉德布都尚有不少知情者的後代還在人世。」

  「你以為我在說謊?那我告訴你,第一紀,101年,在西奇弗蘭——」

  「夠了!」威廉姆斯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布蘭多——布蘭多口中所說正是炎之聖殿最嚴格封禁的機密。其實炎之聖殿上層皆知道來自下面的滲透,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不可能將一切公開出來。因為權威就是聖殿的一切——但問題在於,他怎麼知道?

  布蘭多說到第一紀,101年,威廉姆斯就看到自己好像胸口被人插了一劍一樣,那正好是那次宗教案件最關鍵的節點。他不知道布蘭多是如此得知這些細節的。但可以肯定如果這是一個噩夢的話,那布蘭多現在一定是他面前那個最大的夢魘。

  像是這樣嚴重的洩密,他即使是被牽連其中,最後也會惹上大麻煩。雖然他是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但不要忘了聖殿騎士團雖然只有一個團長,但卻有七個副團長。

  「這本來就是聖賢與凡人的差距,人心動盪不安,被邪教徒收買只能說他自甘墮落。又與聖殿何干,聖殿處理這樣的敗類。正說明內部依舊純潔。」威廉姆斯強忍心中的不安,嚴肅地答道。

  「巧舌如簧啊,威廉姆斯閣下,如果這是個案倒也的確。可據我所知聖殿在外圍的確的表現好像不像你所言那麼良好,譬如說——」布蘭多咄咄逼人地答道。

  「廢話少說!」威廉姆斯不敢讓他再開口了,再說下去他這個副團長只怕真要上宗教法庭了。「還你也是一樣,卡迪洛索家的後人,六十年前聖殿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但絕不會一錯再錯,」他回過頭,冷冷地看著天空之上的黑塔巫師們:「你們都應該還記得費佛皮山谷發生的一切,如果你們不想沾染上這個天大的麻煩,立刻掉頭離開,今天我可以當你們沒出現過。」

  費佛皮山谷?布蘭多微微一怔,他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他馬上在心中記住這個地名,準備等有時間到恰恩的大圖書館去查一下。或者最好是到布加的『白銀之牆』去查閱牆上的歷史。

  不過看來炎之聖殿的確是對黑塔巫師非常憚忌,可惜當年科爾科瓦王室沒有抓住他們。現在看來高地巫師對於格里菲因公主並無惡感,為什麼後來會鬧到如此離心離德。

  威廉姆斯以為自己能嚇退這些突然出現的攪局者,但豈料黑塔之上灰袍巫師身後走出一群人來。他一看到這些身披天青色鎧甲的騎士就暗叫不好,只見騎士之中為首正是高地騎士團團長布尼德。

  這位英俊的中年大叔果然微微一笑,答道:「威廉姆斯,看來你的記性衰退得很快,有未老先衰的徵兆啊。上一次我是怎麼回答你的,半個世紀之前高地騎士的決定,就是現在我們的決定,高地騎士什麼時候違背過誓言?」

  「你要戰,我便陪你就是了。炎之聖殿勢大,但達尼爾人的血也沒有流乾的時候。」布尼德拔出長劍,對下面山林中的布蘭多眨了眨眼睛:「達魯斯的後人,我聽說你足智多謀,相信你沒十足的把握不會在這裡和這些北方佬展開決戰,如此我幫你擋住炎之聖殿的這幾艘破船,希望你能好好教訓一下這些不可一世的克魯茲人。」

  布蘭多昂著頭,心下一笑。艾柯與高地騎士的忽然出現讓他心中暖暖的,埃魯因人還沒死絕,至少有些人身體裡還流淌著先古驕傲的血液。

  「自然。」

  「不過眼下這些怕是克魯茲人的先鋒艦隊,大叔你可要當心。」他答道。

  「大叔?」布尼德失聲而笑:「多謝你關心。」

  這兩人旁若無人,威廉姆斯心中怒火簡直可以滅絕埃魯因人。「既然你們不領好意。決心一條路走到黑,那麼我們也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他知道單憑之前那些言論。如果今天不能殺了布蘭多只怕明天他就會被送入宗教裁判所,他最後看了一眼這些達尼爾人的高地騎士,便不再發一言。

  談判破裂,進攻繼續。

  北方聯軍正在重新整隊,事實上蘭托尼蘭的大軍也需要調整的時間。但大戰一觸即發,布蘭多低下頭,又對不遠處的艾柯喊道:「艾柯,能擋住北方佬麼?」

  「有點麻煩。」艾柯揮了揮劍:「沒料到竟然這麼多。」

  布蘭多差點絕倒,沒料到敵人有多少你還來,有這麼當指揮官的麼?他忽然看到不遠處臉黑得有若抹了鍋底灰的馬卡羅。忽然有點理解對方的心情了。

  但艾柯只是淡然一笑道:「不過沒關係。騎士為了理想前仆後繼,但求一死而已!」

  布蘭多搖頭,這傢伙真是個瘋子。不過他可不想在這裡和個呆瓜騎士陪葬,下面的局勢必須先穩定下來,才有時間去應付上面的聖殿騎士。他終於將卡牌向前一丟。說道:「沒關係,既然如此就讓我幫你一把吧。」

  「啊,怎麼幫?」

  布蘭多不用回答。

  因為生命聖典正在進場。

  一團至純至白的光芒正從昂克爾群山之中升起。那彷彿是克魯茲人創世的史詩之中描寫的『黑暗之中的第一縷光,賦予生命與靈』。

  忽然布蘭多身前出現了一本散發著最純淨生命力量的巨書。那一瞬間他棄掉了海浪寶石,利用海浪寶石『犧牲此牌,選擇任意一張手牌,使其免費進場』的特性,無消耗放入了25費的生命聖典。

  生命,瑪莎的領域。

  磅礡的力量一瞬間席捲了整個戰場。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回過頭看著白光升起的方向,內心之中感到這種悸動。又一件神器,威廉姆斯感到自己身上的炎之刃的碎片在微微顫鳴著,這是神器之間的共鳴。但那件神器的力量甚至遠遠超過炎之刃奧德菲斯,因為他可以深切地體會到炎之刃碎片的敬畏——

  他抬起頭,正好看到布蘭多第二次向前展示法術的動作。一個白色的光環從年輕人手上展開——這傢伙不是劍士嗎?他正這麼想。但其實布蘭多是在展示永恆置球的法力費用——永恆置球的能力是橫置並支付5任意法力,讓選擇下一張進場的卡牌提供一個完美複製品。

  布蘭多支付了五水,然後複製了一本生命聖典。

  當兩本生命聖典浮現在戰場上空時,所有人腦袋都只剩下一片空白——雙生聖物!

  威廉姆斯立刻預感到不好,雖然布蘭多還沒展開進攻。但他也大約預料到了對方的職業——召喚師,他明顯察覺到那兩件神器之書是被布蘭多召喚進入戰場的,雖然他不知道布蘭多想幹什麼,但連前置召喚都是神器,後續的手段還能差勁?

  這位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第一次感到這個戰場脫離了自己的預計,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個不過要素顯化的年輕人會有這樣的後手。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要素顯化的年輕劍聖,他的真正職業竟然還是個召喚師?

  這還有天理王法嗎?這說出來還有人信嗎?

  那一刻布蘭多正好抬起頭。

  他那一刻是以旅法師的身份與威廉姆斯對視,這位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大人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懼意,他從那雙年輕的眼睛中看到了俯視一切君臨天下的氣勢。

  好像在說——

  準備好了嗎?

  「攔住他!」威廉姆斯心中的恐懼一下升了起來,他高高舉起長劍,用盡平生最強的力量一劍斬下。

  那一劍,恍若天際的光芒。金紅色一線,分開雨幕,法則之線環繞劍鋒,如同神之手撫平黑暗,一劍而下,半個天空幾乎都被法則巔峰的力量閃耀成純粹的金色。

  那一瞬間,威廉姆斯心中彷彿觸及到了生與死的界限。螺旋尖峰在他頭頂之上豁然衍生,法則好像鋪開的線一樣向四面八方擴展開去。

  然後。

  他看到了極之平原。

  一片純白。

  黑塔巫師立刻注意到了這一劍的異常,布尼德也是一樣,雖然他們無法體會到開化要素點燃火種之後對於極致力量的感悟。但布尼德卻感受到了空氣中那種深深的顫慄感,威廉姆斯竟然在這個關頭進階了?

  這科學嗎?

  「亞什烏大師!瞬移過去!他要殺了布蘭多!」他忽然抓住黑色方塔的塔垛,向左邊的方塔高喊道。

  那個灰袍巫師只是猶豫了一瞬間,忽然手一拍,那座黑色方塔頓時消失,然後下一瞬間出現在了威廉姆斯一線金色的劍鋒前進的路徑之上。

  滋啦一聲,彷彿熱刀切入牛油之中,一片金色的火焰從整個巨塔中央斜斜切過。一瞬間,號稱堅不可摧的黑色巨塔土崩瓦解,上面的灰袍巫師立刻四散升空,向另外幾座巨塔飛去。

  而威廉姆斯的金色劍焰依舊向前,甚至絲毫沒有被阻擋。

  「啊,極之境!」布尼德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半句話也卡在了脖子裡。

  威廉姆斯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眼神之中一片平靜,輕輕出了一口氣。可惜了,還差那麼一點點,不過眼下這一擊的確是極之境的水準。他靜靜地看著雨幕之中一線金色的法則正在掠過半個天空,迫近樹冠,眼看就要正面擊中布蘭多。

  這就是極之境的力量。

  但正是這個時候。

  無數面純白的光盾忽然出現在布蘭多身前,每一面都正好擋在威廉姆斯的金色的法則之線之前,每一面都將這位聖殿騎士團副團長有史以來最強的一擊偏折,就像是一隻柔和的手沿著這些滾燙的金線將它們一一抹平一樣。

  轉瞬之間,籠罩半個天空的金色火焰就黑暗所吞沒。

  甚至未傷布蘭多一絲一毫。

  布蘭多依舊抬頭看著威廉姆斯,用口形回答這位聖殿的高層人物眼中無盡的疑問:「安若度的聖戒,十費。」

  安若度的聖戒(逆境天堂X),10光;【法術——即時】;效果:下一次攻擊無效。『——庇護所——』

  威廉姆斯的手完全僵在了半空中。

  整個戰場上幾乎所有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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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4 18:31: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九幕 榮光 III

  那是在極之境的力量支撐下的壯美的一劍,漫天的金焰之火仿佛將焦熱的元素世界帶到戰場上空;整個科魯茲帝國及炎之聖殿下屬諸國達到極之境的強者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十人,每一個各自的經歷對於在場的一般人來說就是一個傳奇,就像是當年的大地劍聖達魯斯,誰敢說能順順利利地接下他一劍——只怕是今天的『十字手』布加也沒有這個信心。

  但就是這樣的一劍,在布蘭多面前石沉大海了。無數切開雨幕的金色的法則之線撞擊在一片片浮現的純白色光幕上時,因為速度過快人眼尚無法作出反應,眾人只看到火焰像是煙花一樣四散卷回,仿佛滂沱大雨之中盛開的一朵金色大波斯菊。

  然後火焰消彌於無形。

  代表著火焰與昇華的法則之線竟然被逆轉了,這在沃恩德世界只代表著一個意思。那就是法則許可權過於低級,被更高的優先順序給駁回了,但那可是極之境的法則,火元素至極的境界。

  難道是存在性之力?

  所有人都驚呆的時候,但只有布蘭多明白,似乎在他所見過的所有規則之中,旅法師自成體系的世界似乎是擁有沃恩德世界的第一優先順序。命運卡牌上的描述先果後因,無論多麼離奇,沃恩德世界都會第一時間認同。

  安若度聖戒上的描述讓一次攻擊無效,那麼無論下一次攻擊有多麼強大,那怕是可以毀滅世界。布蘭多只要展示了這張卡牌一樣可以安讓無恙。

  這就是最強的盾。而這樣的規則,就是連他自己也感到驚歎,更不要說旁人。

  不過布蘭多並沒有停下來,趁威廉姆斯為之失神的一剎那。他趁機將四張魘爐構裝體放置進場,魘爐構裝體從地表之下破土爬出,像是一隻只閃耀的金屬甲蟲,大約有人頭大小。這些不過是黑鐵巔峰(25級)的生物一開始出現時並未引人注意。不過它們的異能可以通過吞噬光元素來完成自我複製,白色的光團不斷從布蘭多手中飛出融入這些醜陋的構裝體體內的魘爐之內,戰場之上它們的數量很快增加到了三十二個。

  布蘭多如今的元素池隨著實力增長已經是火元素78格。風元素51格,地元素55格,水元素48格。光元素50格,暗元素30格,不過自然元素池依舊未開。他在之前的戰鬥中一直謹慎地使用旅法師的能力,僅僅是召喚和維持聖劍與風精蜘蛛用去了40多格地元素與1格風元素而已。召喚生命聖典也是棄掉海浪寶石免費進場,而海浪寶石與永恆置球這些卡牌本身一直都在場上,也就是說此刻布蘭多的其他元素池其實幾乎都還是全滿的狀態。

  他放下4張魘爐構裝體,一共用掉4格暗元素,然後這些構裝體增殖到三十二個時,他的光元素池狀態也瞬間變成了0/50。

  下一次完全增殖需要三十二點。

  從四個到八個,從八個到十六個。從十六個再翻一番,布蘭多身邊的變化終於引起了威廉姆斯的注意,那片奇異的金屬甲蟲的族群幾乎是轉瞬就擴大了。他已經錯以為布蘭多是個召喚師,因此對布蘭多的所有召喚物都異常警惕,不過仔細一感覺。發現魘爐構裝體不過是黑鐵巔峰的存在,才松了一口氣將注意力轉回布蘭多身前兩本巨大的生命聖典上。

  兩本散發著純白光芒生命聖典靜靜地懸浮在哪裡,一開始好像它們什麼作用也沒有,但當布蘭多釋放出四張魘爐構裝體進場的一瞬間,巨大的生命聖典忽然開始同步翻動,它們翻動了四頁。每一次翻頁都有一股純淨的力量從聖典上擴散出來,向整個戰場彌漫而去。

  那是一道柔和的光之波紋,它經過所有與布蘭多有同盟關係的士兵身上,那些士兵身上的傷口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當八道光波完全遍及整個戰場時,連那些缺手斷腿的士兵都重新長出肢體從地上爬了起來。

  半空之上,夏爾剛剛用一面魔法護盾從一名聖殿騎士手下救出梅蒂莎。但安德麗格卻被隨之趕來的另一名女性聖殿騎士一劍刺中小腹,差一點幾乎連腰斬斷。吸血鬼公主輕哼一聲,立刻失去意識從半空掉下,但正是這一刻,柔和的白色光環經過她的身體,她的傷口立刻開始迅速癒合,連續八道光環之後,這位吸血鬼公主竟然又一次重新睜開眼睛。

  她在半空一停,然後止住落勢。

  而更重要的時,明明經過連場大戰以來已經疲憊不已的身體就仿佛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就好像經過了數個小時完整的休息一樣。

  神跡!

  那一刻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個想法,甚至在那些貴族私兵看來至少是有一位生命之神的神之使從在與他們並肩作戰。你可以想像如果在戰場之上不用擔心會受傷甚至殘廢,對於普通的士兵來說帶來的士氣加成有多大,幾乎是立刻的,公主軍隊之中立刻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公主一方士氣大振,相對而言北方聯軍本就不高的士氣更是低落,若不是上空還有炎之聖殿的僧兵在支援他們,恐怕這些貴族的軍隊立刻就要心生退意了。

  威廉姆斯大皺其眉:「阻止那個召喚師,不要讓他激發那兩本神器之書!」他向自己的手下命令道——說起來有點尷尬,威廉姆斯那一瞬間突破自己實力極限之揮出一劍之後雖然受益良多,但此刻卻有點脫力。雖然自保無慮,但要突破黑塔巫師的防線再向布蘭多發起進攻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他只能命令剩下十一名聖殿騎士向布蘭多出手。

  聽到這個命令,夏爾、梅蒂莎、羅帕爾與安德麗格立刻預感到危險。十一名炎之聖殿的聖殿騎士畢竟是要素開化的強者,事實上這個時候他們的防守已經顯得左支右拙,對方如果要繞開他們去攻擊領主大人他們還真是一點辦法沒有。

  「布蘭多。」夏爾一邊用接近停滯的時間要素在自己面前形成一道遲緩之牆,一邊提醒布蘭多道。

  「我知道了。」布蘭多答道。

  他又丟出一張卡牌,手上紅光一閃,一團火焰從山林之中綻放。「焦獄巨靈!」威廉姆斯一看那從火焰之中形成的巨怪,心中頓時叫了一聲瑪莎在上。布蘭多召喚的正是火巨靈。不過在金輝戰旗的加成之下升級成了更高級的焦獄巨靈而已,這東西看起來與火巨靈差不多,只是更大。而且金色的火焰之下還盤旋著黑色的焦獄之火,更關鍵的是它也會自爆。

  作為炎之聖殿的高層人員,聖殿騎士們對於火元素位元面自然並不陌生。也熟知生活在那個世界的一些生物的特性,因此這頭龐大的火焰巨怪一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所有人臉色都白了。

  那可是黃金巔峰的恐怖分子。

  可要退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事實上那一刻整個戰場所有人都感到天空似乎微微一暗,但那只是瞳孔為了適應強光收縮而產生的錯覺而已。只見一個明亮至極的小太陽從山林之中冉冉升起,與之相比萬物好像都陷入黯然失色的境地。

  然後灼熱的衝擊波席捲大地,連天空的中的雨水好像一瞬間都被蒸發一空。

  十一名身臨其境的聖殿騎士更是不好受,首當其衝的兩人當時就受了不輕的傷,其中一個胸甲與肩甲都在高溫之中融化,臉上更是留下一片燒傷。而其他人也不得不紛紛後退,好不容易構成的包圍圈頓時宣告破裂。

  但更讓他們受不了的是。焦獄巨靈剛剛散去,又是各自兩道白色光圈從生命聖典上擴散而出,對面夏爾、梅蒂莎、羅帕爾與安德麗格身上的傷又一次消彌於無形。

  這怎麼打?

  布蘭多這一次召喚進場的是逆境熔爐,埃克羅尼亞的逆境熔爐是逆境天堂的第三張卡,費用是30任意。他指定了30風元素來代替支付。此刻加上之前召喚火巨靈的費用,布蘭多的火元素池與風元素池的狀態也降低到63/78與20/51。

  埃克羅尼亞的逆境熔爐進場時必須結附與火山地牌,布蘭多正好有餘燼火山這張地牌。他將牌一結附,只見旅法師世界之中餘燼火山之上立刻多了一片充滿了工業風格的金屬建築。

  逆境熔爐可以說是逆境天堂這套牌組的發動機,它的作用就是獻祭埃克羅尼亞系列卡牌的生物來獲取這套牌組專用的一種特殊資源——能量。

  不過暫時布蘭多手上還沒有埃克羅尼亞士兵,他還需要時間。布蘭多再一次回到現實世界。然後丟出了倒數第三張手牌。

  這個時候戰場上的局勢已經陷入了白熱化,河谷之中滿目所見幾乎皆是北方聯軍與炎之聖殿的僧兵,蘭托尼蘭的軍隊只佔據了戰場一腳,納加、王立騎士學院的士官生、白獅禁衛與他們一起並肩將對方的大軍阻擊在主要陣地之前。

  局勢上看起來岌岌可危,不過憑藉生命聖典的強大力量,還是能夠勉力支持。那個滿腦子騎士思想的年輕人艾柯這會兒總算是明白布蘭多是準備如何助他一臂之力了。

  他忍不住興奮地喊道:「騎士先生,沒想到你還是個厲害的召喚師!」顯然這傢伙也是認錯了。

  但布蘭多馬上讓他錯上加錯。

  他丟出的倒數第三張牌正是漆黑逆境的敗亡衛士卡牌,敗亡衛士卡牌,逆境天堂的第五張卡牌,費用十五暗。這套卡牌的特點就是在場上沒有數量限制,每一張卡牌會放置十名名為敗亡衛士的黑色(靈俑)類生物進場,並且戰場每存在一具屍體,憎增加一個名為敗亡衛士的黑色(靈俑)類生物。

  布蘭多早就私下論證過,如果說這張卡牌在什麼地方能發揮最大的作用,那一定是戰場。而現在。就是它發揮最大作用的時候。

  布蘭多支付了十五暗,暗元素池瞬間減少為11/30。不過那一剎那,戰場上出現了開戰以來最為壯觀的一幕。
  
  此時此刻的瑪律高地,戰場上的屍體少說也有成千上萬,只見敗亡衛士進場時,濕滑的泥地之下,草甸之下。『嘩啦』一聲無數隻漆黑的手臂破土而出。

  「啊!」

  「瑪……」

  「瑪達拉……?」

  無論是北方聯軍也好,公主一方的士兵也好,一瞬間都嚇得尖叫起來。他們中有一些還參與過第一次黑玫瑰戰爭。對於瑪達拉冷酷無情的作戰風格非常瞭解,死去的戰友下一刻又出現在你的對面拿起刀劍向你發起進攻,那簡直是一個噩夢。

  只是不是明明兩國已經簽訂了和平協定嗎。怎麼那些可怕的傢伙又來了?

  只是下一刻,他們才意識到這並不是那些昔日的敵人。因為這些突然出現的、渾身紋滿花紋,赤裸上身,下半身覆蓋重甲雙持鬥劍的戰士一從地下爬出,立刻指向北方聯軍發起了進攻。

  是盟友?格里菲因公主都忍不住呆了一下,然後她才意識到什麼,銀色的眸子微微張大看著布蘭多:「布……布蘭多先生,這……這些是……」

  「你、你是死靈法師?」

  布蘭多苦笑,其實他一直把這張卡牌放到最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召喚效果也實在太像是死靈法師了一些。
  
  他搖了搖頭:「公主殿下。你見過活著的死靈法師嗎?」

  沒想到這句話讓格里菲因公主好像一下想到了某些不該想的東西,她臉一下就紅了,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眾所周知,死靈是沒有體溫的,「對不起。是我多心了。」公主殿下輕輕嗯了一聲。

  布蘭多頓時翻了個白眼。

  不過看起來死靈在凡人的世界中的確是名聲不好,這張卡以後能少用還是儘量少用吧。為了避免誤會,他還是解釋了一句:「其實是它們的功勞。」

  「它們?」

  格里菲因公主與歐汀伯爵都看到布蘭多身邊的金屬甲蟲——他們當然不知道那東西叫做魘爐生物。這東西在沃恩德歷史上壓根就沒出現過,連見多識廣、對於魔物如數家珍的布蘭多第一次都沒能認出來,更不要說這兩位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了。

  「對,」布蘭多於是信口開河道:「這東西叫做死靈甲蟲。雖然是一種構裝生物。但卻能施展簡單的死靈法術,是一個極其高明的符文大師發明的。」

  格里菲因公主與歐汀伯爵看了看那些恐怖的魘爐構裝體,看它們醜陋的造型倒也的確像是死靈風格的審美,而且也確實是構裝生物,這才一齊點了點頭。

  畢竟人都是願意相信更符合自己常識的認知的。

  「布蘭多……你也太能撒謊了……」只有奧塔萊絲忍不住歎了口氣,在他心中說道。然後她有懷疑地問道:「你有沒有什麼事對我撒過謊?」

  「絕對沒有!」布蘭多立刻搖頭:「你也看到了,奧塔萊絲大人,這也是逼不得已啊。」

  風精靈御姐點點頭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而正在布蘭多解釋的時候,北方聯軍算是倒了大霉。布蘭多召喚的敗亡衛士又不一樣——敗亡衛士的等級只與旅法師所擁有的黑色地牌數量有關(X5),他擁有若根沼澤、幽域之水、死亡森林這三張黑色地牌,因此本身他召喚的敗亡衛士就有15級,大約相當於黑鐵下游的實力,而在金輝戰旗之下就變成了25級黑鐵巔峰的敗亡騎士。

  一張敗亡衛士的卡牌籠罩範圍大約是幾千尺,能喚起差不多一千五百具黑色衍生物,也就是說布蘭多手上瞬間擁有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黑鐵巔峰大軍。

  無視法則。

  威廉姆斯不知道為什麼布蘭多會有如此多稀奇古怪的攻擊手段,但他再也不想看到下一種了。

  「白翼騎士團!」他咬牙高聲喊道:「準備集結!」

  白翼騎士團——克魯茲人的第五級編制,埃魯因白鬃軍團的銀翼騎兵就是仿造這些克魯茲人的騎士而設置的。不過不同的是,克魯茲人的白翼騎士是真正的飛馬騎士團,而且其中每一位騎士至少也有黃金階的戰力。

  今天出現在戰場之上的。正是這一百多名黃金階的重型突騎兵。

  仿佛為了回應大團長的命令,無數銀色的翅膀在雨幕之中閃耀,克魯茲人高傲的騎兵們彙聚起來,開始集結。戰場之上的克魯茲騎兵尖嘯著,更高階的飛馬騎士立刻開始脫離大隊,這些重盔重甲的突騎兵紛紛降入更低的高度,開始向布蘭多所在的位置展開俯衝攻擊。

  他們直接撞過弓箭手的羽箭構成的防線,將那些箭矢撞得七零八落。雖然克魯茲帝國擁有數不勝數的強者,但事實上真正在大規模的戰爭之中閃耀的正是他們這樣的一線軍團——而今天,在沃恩德也不過僅僅只有四大帝國擁有這樣有數的幾支精銳的軍隊而已。

  白翼騎士團,有幸將自己的名字位列於最強大的軍團之中。

  飛在最前面的騎士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長矛,他們飛馬上的鎧甲閃閃發光,那是風之羽翼一類的法術正在發揮作用,良好的紀律更是使他們幾乎形成一條筆直地銀線向布蘭多射來。

  只是布蘭多仿佛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白翼騎士們忍不住心中微微一怔,難道是嚇傻了?但一個擁有召喚神器能力的召喚師又怎麼可能被他們嚇傻?

  一條赤紅色的馬尾已經在他們視野之中忽然閃現解釋了這一切,然後是紅髮的少女燃燒著金色火焰雙眸——茜赤手空拳並沒有武器,但卻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雌獸迎著衝鋒的騎士撲了過去。

  速度太快了。

  為首的白翼騎士事實上只來得及看到視野之中白皙的五指攥緊握成的拳頭越來越大。

  然後『砰』地一聲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枚炮彈從馬背上被打飛了出去。茜帶在半空中轉身,一腳重重地踩在他的飛馬背上,將這頭畜生一腳轟入下面的森林之中,她借力向上一躍,眼前又是另一名騎士。

  那倒楣的傢伙剛剛看到自己的同伴遭殃,疑似對方撞上了一頭巨龍,正嚇得魂飛魄散試圖閃避,但紅發少女的身影在他眼中才剛剛形成兩重重影,下一刻冷冰冰的手已經一下扼住了他的脖子。

  「黃金巔峰……怎麼會這麼快……」

  他驚恐地看著紅髮少女像是金色漩渦的眼睛,這是他最後的想法。茜像是抓一隻小雞一樣將這其實提起,在半空中將他丟了出去。這名騎士與第三名騎士撞在一起,兩人連人帶馬像是一顆彗星一樣墜入下面的山谷之中。

  一連幹掉了三個白翼騎士之後,茜才停下來,落回地面上。她抬起頭,一百多名白翼騎士竟然被一個小姑娘嚇得齊齊停了下來,驚慌失措地在半空中散開,紅髮的少女呲了呲小虎牙。

  在她身上,甲胄之外手臂與裸露的大腿之上,鱗形的紋理隱隱閃動著。

  這是龍裔——

  威廉姆斯心中升起了一絲陰影。

  而與此同時,施展了『閃電風暴』這一法術的布蘭多。獲得了從牌庫之中重新抽取三張手牌的許可權。

  『思維加速,費用22光或暗,任一牌手施展法術,持有者從自己牌庫頂端抽取三張卡牌。思維加速下一次產生作用之前,牌手將多於八張的手牌洗回牌庫。』

  這正是逆境天堂第八張卡牌的能力。布蘭多早就在濾牌準備這個結界,而這也正是之前他讓公主殿下稍待片刻的真實原因。

  然後他向下抽取牌庫頂端。

  絕境木馬,昂揚,白陽之刃。

  一絲微笑出現在了布蘭多臉上,他沒有想到,反擊的權力這麼快就回到了自己手上。

  從逆境到天堂,不過只是一線。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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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4 18:31: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幕 榮光 IV

  埃克羅尼亞人建造他們的白金木馬時,列日的圍城之戰正進行到關鍵的時刻,然而就像是最後的一刻救贖,埃克羅尼亞人終於贏來了絕境之下的希望。

  從逆境到天堂,不過只是一線。

  ——崔西曼.紐曼克希

  絕境木馬,25暗;【寶物——神器奇物】;效果:此牌需橫置入場。檢視你的牌庫,從你牌庫中搜索四張生物牌並將之移出對戰。然後將你的牌庫洗牌。橫置,支付40任意(此卡牌上有四十個計數指示物。在此牌上場後你場上每有一個非黑生物死亡,從其上移去一個計數指示物。當你移去最後一個指示物時,則使用它且不需支付法術費用),將移出對戰的牌放置進場。

  『風暴之中潛伏機遇,絕境之中暗藏希望。』

  絕境木馬進場。

  一個齒輪球懸浮在布蘭多頭頂,他的暗元素池也降至16/60。然後牌庫再他面前層層打開,數十張命運卡牌在他身體周圍環繞幾週,但只有那些生物牌呈亮色分佈。

  吸血鬼男爵,秘文召喚師,光輝殉道者,剩下五張敗亡衛士,四張光輝號手,四張埃克羅尼亞織法者,一張聖潔大天使,一張白銀馬駒。

  布蘭多伸出手,從中選出光輝殉道者,吸血鬼男爵與兩張敗亡衛士,然後將其放置出場外。

  戰場之上,克魯茲人的白翼騎士重新開始在上空集結。

  遮天的白翼再一次展開進攻。但這一次他們面對的是準備好的盧比斯僱傭兵與羅帕爾手下的兩隊火爪矛手。

  芙羅冷著臉向前平伸出五指,冰錐從她身後吹出,如刀的冰風裹挾著冰晶形成一個個氣旋,一下掠過白翼騎兵的陣型,在這些騎兵盔甲的表面形成一層厚厚的冰霜。零下低溫讓飛馬扇動翅膀的節奏一下慢下來,它們前進的速度也一下大打折扣。

  而蒂雅乘機從指尖射出一道道細細的雷電,她的目標不是馬上的騎士——同樣是黃金階。元素使雖然能穩穩壓制住騎士,但要擊殺卻太耗費法力了,也太浪費時間了——她的目標是飛馬。重騎兵的作用體現在集群突擊上,沒有了馬的騎士還叫騎士麼?

  不要看蒂雅年紀小小,但也是正兒八經的盧比斯僱傭兵。玩家口中為戰鬥而生的存在。按照她自己的說法,她參與過不少白城與外邦的戰爭,而現在看來似乎也確實所言非虛,她的計策果然奏效,飛馬被麻痺之後白翼騎士一個接一個從天上掉下來,摔個七葷八素。

  不過金之階的強者畢竟還不至於發生從幾十米的空中掉下來就摔死這種糗事,白翼騎士們雖然摔得暈頭暈腦,但還是很快從地上爬起來,互相呼喊著在山林間重新集結起來,然後撿起長槍開始從地面上進攻。

  只是山林之中近三十名火爪蜥蜴人矛手、以及虎雀等人正嚴陣以待。他們與王立騎士團的年輕的士官生們一起組成一個巨大的橫列,正等待白翼騎士送上門來。後面還有德魯伊大師沃奇克助陣,顯然是打算將這些克魯茲人死死拖在這裡。

  他們在爭取時間。

  而布蘭多也在抓緊時間濾牌,他正在戰場之上大片大片地犧牲敗亡衛士從逆境熔爐之中獲得能量,然後展示了昂揚。

  昂揚。 4能量;【法術——即時】;立刻重置所有橫置的埃克羅尼亞卡牌。使用後進入墓地。 『光輝向前,士氣高昂,士兵們百戰不退。』

  因為閃電風暴而橫置、正在冒煙超載的魘爐構裝體立刻在一片滋滋聲中恢復了正常,他頭頂的齒輪球'絕境木馬'也從橫置狀態之下恢復,開始轉動起來。

  而同時。

  由於昂揚是一個法術,所以可以激活『思維加速』結界。因此布蘭多又一次獲得了抽牌的機會。三張命運卡牌在他面前依次飛出——

  閃電風暴,昂揚,能量流失。

  沒有破曉。布蘭多抬起頭,正好看到兩名聖殿騎士正在對夏爾展開攻擊,而火爪領主羅帕爾為了保護他擋在年輕的法師身前一下被砍中肩頭,冒著白煙的滾燙血液頓時噴濺而出。

  他再看向遠方,戰場另一端蘭托尼蘭的軍隊與北方聯軍絞殺在一起,而利伍茲、布加與趨奇者加爾洛克、焰髮尼古拉斯戰在一起,現在的十字手布加稍遜於尼古拉斯,但利伍茲面對加爾洛克卻是大佔上風,無愧於王國第一巫師的名聲。

  而正是這個時候,趨奇者加爾洛克忽然放出一束瓦解之劍的法術來。布蘭多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記能量流失,直接剝奪了加爾洛克的瓦解之劍,然後轉手就向半空之中那聖殿騎士丟去。

  那聖殿騎士反應倒快,立刻抽身後退堪堪避過瓦解之劍。但可惜布蘭多彷彿早已料到,早就激發了閃電風暴,再一次橫置魘爐構裝體將一片黑色閃電籠罩在那個倒霉蛋的身後。

  那傢伙頓時慘叫一聲被打個正著,冒著煙差一點就從半空中落了下去。

  布蘭多收回注意力,然後將之前手上剩下的最後一張手牌:埃克羅尼亞織法者放置進場。

  埃克羅尼亞織法者(逆境天堂x) 7暗【生物——艾克洛亞民織法者,25級精英】 橫置,支付5%生命,獲得光1。 『埃羅之眼——』

  一瞬間四隻手的織法者出現在了布蘭多的身邊,但他甚至沒有時間去看對方在金輝戰旗之下升級成了什麼,馬上橫置這張卡牌支付5%生命,然後展示了第二張昂揚。

  織法者與魘爐構裝體再一次進入冷卻狀態。

  這一瞬間,布蘭多連續施展了能量流失、閃電風暴、召喚埃克羅尼亞織法者、昂揚四個咒語、三個法術。他的元素池一瞬間變成了火元素63/78,風元素17/51,地元素11/55,水元素4/8格,光元素0/50,暗元素34/60。

  而同時,連續四道密集的白色光環從被激活的生命聖典上擴散開來。布蘭多剛剛才損失的生命馬上補滿,他頭頂上空之上的羅帕爾幾人也是一下子恢復如初。

  而在他們對面,十名炎之聖殿的聖殿騎士臉色頓時有點發青。他們終於意識到如果他們不能秒殺掉對面四個人中其中的一個,那麼等待他們的可能是活活被耗死的結局。

  不過布蘭多不用在意敵人是怎麼想的,恢復這對於他不過是額外的收益罷了——更關鍵的是。他的思維加速結界也連續被激活了三次。

  這一次是九張命運卡牌來到他手上。

  三張破曉,兩張埃克羅尼亞織法者,一張敗亡衛士,一張昂揚,兩張閃電風暴。

  「這一次才是神抽啊!」布蘭多不禁微笑。

  抽牌數量變多後,獲得他想要的牌的機率也大大提高。他抬起頭看著整個戰場,伸出手依次放入三張破曉。

  破曉,1光暗;【法術——即時】;效果:添加6光到你的法力池中。你的墳墓場中每有一張破曉,便加3暗到你的法力池。使用後進入墓地。 『拂曉黎明,光明乍現。』

  第一次六光。

  第二次六光三暗。

  第三次六光六暗。

  光暗元素池立刻分別增加到18/50。40/60。

  半空之上,威廉姆斯似乎終於緩過氣來,這位副團長再一次拔出了焰形長劍。布蘭多注意到這個細節,立刻低聲喊道:「墨德菲斯。」

  「我在你身邊,主人。」

  「保護好我。」

  吸血鬼偽娘輕輕點了點頭。

  然後布蘭多放置兩張埃克羅尼亞織法者入場。並將三名織法者一起橫置。又是三點光元素進入他的元素池之中。

  21/50。

  但就在那一瞬間,威廉姆斯的身影忽然從他視野之中消失了。布蘭多心下微微一緊,明白對方只可能來找自己,他立刻在心靈之中通知道:

  「羅帕爾,夏爾,梅蒂莎!」

  「在。領主大人!」

  「獻祭!」布蘭多稍微猶豫了一下,命令道。

  天空之上,正在與十名聖殿騎士纏鬥的夏爾、羅帕爾與梅蒂莎忽然化為一片血光,然後瞬間向布蘭多身邊匯聚過去。

  在金輝戰旗的加成之下墨德菲斯本來就已是要素顯化的實力,夏爾的血液融入她的身體之後第一次提升就進入要素開化階段,黑色的秘紋之火開始出現在她身上。而第二次羅帕爾的血液進入她的身體之後,她觸摸到了真理之側的邊緣,第三次梅蒂莎的血液進入她的身體之後,她一舉突破了真理之側的界限,身上的黑色秘紋彷彿活過來,像是一圈黑色的飛蛾一樣環繞著這位吸血鬼偽娘上下飛舞。

  墨德菲斯好像感應到什麼,忽然向前一步,白皙的手掌平伸擊出,在虛空之中撞上了什麼東西,砰一聲整個人向後飛退。而下一刻,威廉姆斯的身影出現在了布蘭多面前,他顯然與吸血鬼偽娘交了一次手,也止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吸血鬼伯爵?」威廉姆斯面沉似水地盯著墨德菲斯,幾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這幾個字來。他心中驚訝的是之前明明感覺到布蘭多身邊只有一個要素顯化的氣息存在,但剛才好像一瞬間就直接成長到真理之側的中期。

  就算是隱瞞實力,但這也太離譜了吧。

  吸血鬼偽娘懶得搭理他,直接化作一道黑煙飛到布蘭多身前,伸手將自己的主人攔在身後,然後警惕地盯著這傢伙。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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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4 18:32: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一幕 榮光 V

  「你以為她攔得住我?」威廉姆斯冷冷地問道。

  布蘭多心中暗笑,因為他聽到威廉姆斯說的是克魯茲語中的代稱『她』而不是『他』,心想這也是個雌雄不辨的傢伙。他好整以暇地抬頭看著威廉姆斯,答道:「能不能,你大可以一試。」

  說著這樣的話,布蘭多手輕輕一抬。一本生命聖典從戰場之上消失了。

  生命聖典移出場外。

  將墓地中的所有卡牌洗回牌庫中。

  同時布蘭多再一次施展了閃電風暴,魘爐構裝體立刻向威廉姆斯放出一片黑色的閃電,但威廉姆斯似乎早防備著他這一手,冷哼一聲:「雕蟲小技!」向左一閃,躲開閃電風暴的同時他人出現在了布蘭多左側,一劍就向布蘭多的脖子切去。

  「布蘭多​​,小心,閃劍!」奧塔萊絲忽然提醒道。

  布蘭多心中微微一凜,因為那一劍實在太快,奧塔萊絲聲音才剛剛落下,他就幾乎已經可以感受到劍鋒的寒冷。

  太快了。

  從閃避到出劍,看起來威廉姆斯是兩個動作,但在一般人眼中這兩個動作完全脫離了正常的視界之外,在場所有人在內包括布蘭多身後的格里菲因公主都彷彿只看到威廉姆斯出劍的一瞬間。

  就好像他本來就站在那裡,而那劍就應該斬斷布蘭多的脖子一樣,天經地義,毫無瑕疵。

  「啊!」格里菲因公主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但可惜威廉姆斯預想之中高高飛起的頭顱並不存在,相反。他只看到面前布蘭多的影子逐漸淡去。而下一刻,布蘭多忽然出現在了他身後,手中大地之劍斬向他的肩頭。

  噹!

  威廉姆斯根本沒有向後看一眼,但卻彷彿知道布蘭多就在他身後一樣。他將手中的長劍向後一枕,頭也不回就恰恰好架住了布蘭多下落的劍鋒。

  兩劍相交,火花四濺。

  「這……風后九曜!」這一劍擋得輕描淡寫,但威廉姆斯臉上的神色卻完全變了。他微微一怔,厲喝道:「你怎麼會的——!」

  但話音未落,地面之下一陣雷聲隱鳴忽然傳至地表。威廉姆斯面色一變。下意識預料到危險,連忙向上一躍,只見在他腳下一片尖銳的岩石之槍忽然破土而出。數米長的岩刃『嘩啦』一聲頃刻就在這位高高飛起的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下方造出一片岩石森林,若不是他反應及時這一下只怕就要被刺對穿。

  「大地之劍!」

  這下不需要威廉姆斯提醒,所有人都認出來了。歐弗韋爾、公主殿下,王立騎士學院的士官生們,大多出身貴族家學淵源,或多或少早已聽聞過大地之劍的傳說。

  聖劍與大地相連,只要在地面之上,就能引發大地無窮無盡的力量——

  這就是大地之劍。

  威廉姆斯心中也是一片冷然,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布蘭多是劍聖達魯斯的後裔,但沒想到這傢伙身上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秘密。與納加、德魯伊同盟。本身實力出眾,還擁有召喚師的身份,現下連龍裔與大地之劍都出現了。

  他越來越覺得布蘭多個是麻煩,心中更是堅定了要除掉對方的決心。

  但就在他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的一瞬間,他卻看到不遠處的布蘭多一把抱起那個埃魯因的公主殿下急速向後退去。當然,還不忘了抬起頭對他露齒一笑。

  這……嘲諷?

  不好!

  威廉姆斯心中一陣不妙的預感,他低頭一看,果然看到最上面的那一根岩石尖刃上有什麼東西閃閃發光——那正是一枚水晶。

  轟!

  一聲巨響,森林之中連地皮都整個震動了一下,一團刺眼的光芒從黑松林的樹冠上升起。然後強勁的氣浪頓時將這些挺拔的松樹吹得折斷一片,好像是眨眼之間,昂爾克山麓的林地之間一片松樹倒伏中央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深坑中央餘煙裊裊,威廉姆斯站在坑底倒還不至於直接就被炸死了,不過他身上早已光鮮不再,鎧甲一片焦黑,金紅色的斗篷也被炸得一條一條的,活像個乞丐。

  「你……」威廉姆斯一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對方顯然早料到他會找上他,竟然在腳邊丟了一塊會爆炸的水晶——他雖然沒見過崩解水晶,但聯繫之前發生的一切心中也就大概能猜出那是什麼東西。

  不過讓他不解的是,對方是怎麼猜中他會從那一邊展開進攻的。

  這也是奧塔萊絲的疑惑。

  這位風精靈御姐不禁在布蘭多心中說道:「你剛才那一手玩得不錯,當年我……風后大人與吉爾特那傢伙交手的時候,也常常用風后九曜這麼躲他的閃劍。不過你是怎麼猜到他會從你左手側進攻的?」

  「因為他是左撇子。」布蘭多答道。別人不熟悉威廉姆斯,他還能不熟悉,為了給公主殿下報仇,他和這傢伙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了。

  「你……你可真狡猾,布蘭多。」

  「那是老師您教得好。」

  「我可沒教過你這些。」

  「九鳳有一句古話,師傅引進門,修行在個人。」布蘭多微微一笑。

  「……」奧塔萊絲頓時失語。

  布蘭多在與奧塔萊絲拌嘴,但並不表示他沒把威廉姆斯放在眼裡,事實上爆炸剛剛產生。他就立刻放下公主殿下然後迅速向後拉開距離,「布蘭多先生!」格里菲因公主叫了一聲,就看到布蘭多與威廉姆斯一前一後瞬間就遠離了人群,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很快就銜尾追上了前者,但這一次。墨德菲斯攔了上去。

  與此同時,布蘭多再一次放下了第三張昂揚。

  埃克羅尼亞織法者與魘爐構裝體再一次進入重置,而與此同時,閃電風暴與昂揚兩次施法的濾牌讓他重新抽到了兩張破曉,當更讓他驚喜的是——

  他又抽回了被洗回牌庫的安若度的聖戒。

  來了。

  布蘭多抬起頭。

  威廉姆斯已經一劍掃飛阻攔他的墨德菲斯,吸血鬼偽娘像是一道流星一樣撞入森林之中,揚起一片煙塵。法則巔峰。真理之側,兩者的差距還是太大。

  威廉姆斯收回劍,看著布蘭多。兩人之間已再無一人阻礙。

  同一刻,半空之上的安德麗格終於在十名聖殿騎士的圍攻之下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三柄利劍幾乎不分先後同時刺入這位吸血鬼公主的胸前,但也是同時。安德麗格用盡最後的力氣一記手刀刺入那個措不及防的女性聖殿騎士的脖子,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之下。

  一片血​​雨。

  既有安德麗格的,亦有那位聖殿騎士的,從半空之中緩緩降下。

  「第二個。」吸血鬼公主冷靜地答道,安德麗格眼中的靈魂火焰好像一瞬間褪去了,然後合上了眼睛。

  肌膚如冰霜般雪白,安靜得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九名聖殿騎士越過她從半空跌落的身體。

  更高空,炎之聖殿的艦隊正在與黑塔巫師發生激戰。

  黑色的方形巨塔與三艘戰艦之間箭矢、爆炸甚至是魔法交錯成一片,籠罩在巨塔與戰艦之外的層層魔法盾上正綻放著最為明亮刺眼的光芒,幾乎每一個瞬間都有無數攻擊在上面炸開。

  南方軍團的飛龍騎兵再一次加入了戰鬥了。

  諾斯達緊緊地抓住架在鞍子上的龍槍。風與雨與他偕行,而在他身邊,更多的飛龍騎士正在長空之上翱翔。每一頭飛龍背上都有一張模糊的面容,他只依稀記得那是屬於南風軍團的某一個人,沒有名字。但卻在書寫歷史。

  克魯茲人的艦隊立刻再一次調整了方向,明亮的火光在飛龍騎士之間炸開,一頭頭巨獸從天空上墜落下去。

  但更多的飛龍騎士穿過了密集的彈幕,諾斯尖叫著命令飛龍騎士爬升。克魯茲人不得不打開了青色的魔法防護罩,讓飛龍從他們上空一掠而過,第一波攻擊的飛龍騎士立刻丟下拳頭大小的崩解水晶。

  璀璨的光芒在半空中耀出一輪潔白的光環。護衛艦『泰勒號』的防護罩閃爍了十次下之後,像是玻璃一樣崩解;然後一團火花在它的側舷上炸開,這艘浮空戰艦立刻開始向一側傾斜,它的一組魔導輪機也很快產生電弧,然後因為過度超載而發生爆炸,隨即彈藥室也發生殉爆,整艘戰艦在半空中噴射出一個巨大的火團,開始側翻並緩慢下降高度,最後一頭墜入北方聯軍的隊列之中。

  而另一艘護衛艦『吉格丘』號狀況稍好,但艦上也冒出了明亮的火光。

  只有帝國的旗艦『佩蘭』依舊堅挺於風雨之中,旗艦級的魔法護罩在崩解水晶的衝擊之下幾乎紋絲不動。只不過在黑塔巫師的圍攻之下,也是岌岌可危了。

  但正是這個時候——

  雲層之中忽然傳來了令人悸動的轟鳴聲,那彷彿是一頭巨獸在雲層之上穿行。黑塔之上的,高地騎士團團長布尼德臉色微微一變,抬起頭盯著那個方向。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紅點。

  緊接著,更多的紅點出現在了天幕之上。一個、兩個、三個超過二十個紅圈同時在黑雲之下展開,雨幕之中一片金紅色巨艦的虛影正在逐漸轉化為現實。

  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在進入戰場。

  終於,繼炎之聖殿的先鋒艦隊之後,他們的主力艦隊終於來到了戰場之上。

  黑塔之上的所有巫師那一刻不禁都停下了手上的法術動作。半空,南方軍團的飛龍騎兵大隊也正陷入驚慌失措之中,正在紛紛回飛。

  克魯茲帝國柯諾利亞第二艦隊,進場。

  ……

  布蘭多還未注意到頭頂發生的一切,九名聖殿騎士已在他身邊降下。而在他正前方,炎之聖殿聖殿騎士團副團長威廉姆斯橫過長劍,金色的法則之線又一次從他身後延伸而出,他向前,所經之處一片火海。

  「達魯斯的後人,臨死之前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威廉姆斯,」布蘭多忽然認真地說道:「如果聖殿真能言行一致,或許結果也不會至此。但如果給你一個重來的機會,我在想你還會這麼選擇嗎?」

  「想要求饒的話,已經晚了一些。」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冷著臉孔答道。

  「不,」布蘭多笑了笑:「我只想說,祝你好運。」

  什麼意思?

  威廉姆斯微微一怔。

  那一刻——

  布蘭多又放下兩張破曉。

  光元素池:33/50

  暗元素池:43/60

  第四次復制了魘爐構裝體,而與此同時,絕境木馬之上的計數器終於達到了四十。

  布蘭多橫置了絕境木馬,然後絕境木馬的異能『當橫置,並支付滿足要求時,將移出對戰的牌放置進場』啟動。

  而現在布蘭多移出對戰的牌有:光輝殉道者,吸血鬼男爵與兩張敗亡衛士,以及——

  生命聖典。

  一道金色的劍光直劈而至,但安若度聖戒的光芒再一次亮起,「循環達成,」布蘭多在純白的光盾之下再次微笑:「祝你好運,威廉姆斯。」

  思維加速被激活,然後他開始下一輪抓牌。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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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4 18:33: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二幕 榮光 VI

  兩張昂揚,火巨靈,兩張光輝號手,獨角獸騎士,流量流失,海浪寶石,破曉。

  再加上手牌中的白陽之刃,敗亡衛士,一張埃克羅尼亞織法者,兩張閃電風暴。

  循環一旦達成,逆境天堂的進程開始加速——

  威廉姆斯手中焰紋長劍正結結實實地斬在安若度的聖戒之上,在白金色的光弧上磕出一片火花。同時身穿白袍,頭帶太陽冠飾,手持金杖在金輝戰旗之下有高達62級(真理之側)實力的光輝殉道者進場。

  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不得不後退,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一劍殺死剛剛進場的吸血鬼男爵。與此同時,戰場之上開始大片大片地出現敗亡衛士;河谷之中,北方聯軍第一次產生了動搖與後退……

  布蘭多展示了昂揚。

  絕境木馬重置,埃克羅尼亞織法者重置,魘爐構裝體重置。

  下一張破曉入場。

  手牌埃克羅尼亞織法者入場,橫置。

  光元素池:24/50(之前只複製了8個魘爐構裝體,安若度聖戒10費)

  暗元素池:49/60(墓地中2張破曉)

  支付10水,海浪寶石入場。然後犧牲之,海浪寶石的異能激發使光輝號手進場。

  手持金號,身穿希臘式的白色亞麻長裙,頭帶桂冠的妙齡少女出現在了場上。這是逆境天堂第七張牌,本身在金輝戰旗之下不過是49級(黃金上位)的實力。但她的特殊異能是橫置並支付1暗,從持有者手牌中選擇任意一張生物牌入場。

  布蘭多命令她吹響長號,然後第二名光輝號手出現在了場上。

  再一次吹號,獨角獸騎士梅蒂莎出現在了場上。

  「領主大人!」銀精靈公主一看到布蘭多就開心地叫道,因為她明白,她重新回到場上——就意味著逆境天堂的循環已經達成了。

  布蘭多對她微微一笑。

  之前的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瞬間,威廉姆斯一退。九名聖殿騎士就立刻上前來圍殺布蘭多。但火光一閃,焦獄巨靈出現在了他們與布蘭多之間。

  火元素池……在所有人來得及變了臉色之前,倒霉的焦獄巨靈再一次沖向人群之中自爆。布蘭多幾乎能聽到它臨死之前的抱怨。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他沒有大生物可以召喚,如果他有大生物又何至於此?絕境木馬循環一旦達成,就直接禮送這些克魯茲人出境了。

  爆炸聲轟然在森林之中響起。

  九名聖殿騎士中的三個被炸飛了出去,剩下六人也大多灰頭土臉。同布蘭多獻祭了火爪號手與火爪矛手。因為羅帕爾不在場上這些蜥蜴人的實力下降了一階甚至更多,已經不適合這個戰場。

  吸血鬼偽娘的力量一瞬間攀升到了真理之側的上游,這一次她與威廉姆斯的實力相差不過一境。她再一次出現在戰場上時,甚至連她身邊飛舞的紋蛾也變成了金色的花紋。

  砰砰砰砰。

  交手聲響成一片,兩個聖殿騎士被撞飛了出去。但墨德菲斯與威廉姆斯交換了一次攻擊之後,兩人各自飛退,威廉姆斯退了三步,墨德菲斯退了十步,姣好的面容上一抹潮紅。

  但威廉姆斯抬起頭,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之間被布蘭多逼開了超過三十米遠。他隱隱有一種預感。自己絕不能再退了,否則就會失去最後的機會。

  事實上正是如此。

  布蘭多放置了閃電風暴,然後昂揚,然後再閃電風暴。

  他已經不在乎法術是否能命中。只需要它們加入濾牌的序列之中,他再一次用能量流失從趨奇者加爾洛克身上剝奪了一個防護法術。順手丟給墨德菲斯。

  兩次昂揚,兩次閃電風暴,能量流失,破曉,六個法術。

  同時加上埃克羅尼亞織法者,兩張敗亡衛士。光輝殉道者,吸血鬼男爵,海浪寶石,兩個號手,獨角獸騎士,火巨靈,十五次咒語。

  重新出現在戰場之上的兩本生命聖典上閃現出的純白之光幾乎連成一片,戰場上出現了這樣一幕奇觀,無論多麼強大的攻擊,但只要砍在公主一方軍隊士兵的身上傷口瞬間就癒合,甚至連鋼劍都被從再生的肌肉之中擠出來。

  北方聯軍這一刻士氣徹底崩潰了,開始緩緩後退。

  布蘭多將一本生命聖典移出場外,將墓地中的所有卡牌洗回牌庫。

  然後開始抓牌。

  十八張牌。

  三張昂揚,四次閃電風暴,吸血鬼男爵,海浪寶石,光輝號手,火巨靈,高地侍從,狼穴,火爪矛手,四張破曉。

  布蘭多抬起頭,眼中閃動著異常明亮的光芒。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向威廉姆斯一笑,那一刻彷彿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十八張牌,十一次法術,這意味著他下一次將抓取三十三張牌。

  這正是逆境天堂的核心意義所在,只要思維加速一直在場上,那麼旅法師的循環會越來越快,沒有極限。

  最後,他施展法術的速度只會與他切牌的速度有關,與其它再無關係。

  這就是風暴。

  橫置絕境木馬。

  生命聖典重新被移入場內。

  這就是死循環。

  逆境天堂的殺招。

  ……

  威廉姆斯也終於發現了問題之所在,他再一次殺死了吸血鬼男爵,殺死了安德麗格,殺死了羅帕爾,他的手下也幹掉了火爪矛手,幹掉了秘文召喚師。

  但毫無意義,因為他們正在逐漸遠離布蘭多。

  他們幹掉的對手往往過不了一秒鐘下一刻就會又重新出現在戰場上,速度之快。種類之多,簡直令人髮指。森林之中所有人都看呆了,所有人心中只有一個無比震撼的想法:難道他召喚生物竟然不需要消耗精神力?

  但也有另一種可能,歷史上風后聖奧索爾就以魔武雙修而著稱,據說她擁有無窮無盡的法力,因此才能創出風后九曜這樣的劍術來。

  而布蘭多也會風后九曜。

  難道他真的是得到了她完整的傳承?

  自從威廉姆斯喊出那個劍術的名字之後,所有人心都難免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不過這些都不足以令他們心動神搖。真正讓所有人震撼的是布蘭多一個人站在那裡,而他的面前是十位真正的絕世強者。

  九名聖殿騎士,一名法則巔峰至高境界的超級強者。

  但布蘭多以一敵十。將他們打得節節敗退。

  這一幕,每一個細節,注定描繪了這個奇蹟的誕生。它會永久地銘刻在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作為他敵人的夢魘,他人口中的傳奇。

  威廉姆斯對此深有體會。他發現自己非但無法靠近布蘭多,就算是遠遠地攻擊,但那噩夢一樣的白光就會閃現,安若度的聖戒讓他無功而返。

  他幾乎想要欲哭無淚。

  事實上,與他交戰的『吸血鬼少女』正在變得越發強大,他之前可以隨意一劍將之掃入森林之中。但現在卻只能與對方纏鬥,他隱隱感到對方已經有突破真理之側巔峰,跨入巔峰法則的跡象。

  這還有天理可言嗎?

  他親眼見證了她從開化要素到真理之側,再從真理之側到法則巔峰的蛻變。他終於明白那壓根不是什麼隱藏實力,而是她——正在戰鬥之中一點點變強。

  可惜威廉姆斯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有戰鬥民族這種存在,否則他一定要以為墨德菲斯就是傳說之中的戰鬥民族了!越挫越勇,越戰越強。

  當然,那只是一個錯覺。

  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布蘭多在不斷地獻祭非黑生物。三個戰鬥指示物的加成類似於結附在夏爾身上的狼穴卡片,每一個經驗指示物現在看來都是固定的經驗值加成,雖然墨德菲斯的升級已經越來越慢,但架不住布蘭多的加速循環。

  終於,吸血鬼偽娘在那一刻進入了法則巔峰的領域。

  一股至強的氣息從戰場之上升起。

  令戰場上的所有強者都不禁側目。

  竟然有人在戰場之上突破了?

  墨德菲斯一聲長嚎——在布蘭多聽到那聲音真是軟得可以——但在北方聯軍耳中卻令人心神動搖。墨德菲斯忽然從背後生出一對惡魔雙翼,額頭上也出現了銀色血紋——家族之印。

  「夠了!」

  威廉姆斯忍無可忍。忍不住一聲怒吼。他不是沒有試圖一劍殺死過墨德菲斯,可是布蘭多輕飄飄地犧牲了光輝殉道者,就讓他的一切努力變成枉然。何況在生命聖典近乎連成一片的治療效果之下,要想殺死一個法則巔峰的存在何其困難?

  這位聖殿騎士團的大團長終於明白,事實上自己已經走到了絕路上。

  他忽然明白了布蘭多那個眼神的含義。

  他心下一片冷然。

  還有一個機會。

  那一刻威廉姆斯的氣勢忽然變了,環繞在他身邊的金色之線也一下子變成了純銀色,上面白金的火焰熊熊燃燒。

  在他面前的墨德菲斯一下抬起頭了,驚訝地看著這位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因為在她感應之中,威廉姆斯好像不存在了。

  不,應該是不在這個界限之上。

  極之境。

  「布蘭多​​,小心!」奧塔萊絲忽然在他心中喊道:「——閃劍!」

  閃劍。

  三劍之中,風后九曜代表著至高的魔法之劍,用法力映照出多重的影子,讓人產生一種快劍的錯覺。但事實上,三劍之中快劍之首,卻是炎之王吉爾特的閃劍。

  究竟是什麼原理,使閃劍以物理的性質能達到比風后九曜更快的速度。這個問題,布蘭多不止一次問過奧塔萊絲。

  但今天,他終於知道了答案。

  因為那一瞬間他感到自己的法則之線產生了震盪。是空間,閃劍竟然以物理之劍刺破空間的界限使下一次攻擊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位置之上。和他的空間性質竟然是如此的近似。

  下一刻,布蘭多就看到了威廉姆斯出現在了自己身邊,雙眼已經變成了銀色,冷漠地看著他。

  他也與之對視。

  他手上有一張安若度的聖戒,不懼威廉姆斯的任何攻擊。

  但布蘭多料錯了一點,威廉姆斯並沒有攻擊他。只是忽然之間。天地之間一種磅礡的氣勢鋪開來,彷彿無窮的力量沿著他四方延伸,轉瞬。天與地之間再無界限。

  一片灰白。

  極之平原。

  這一次終於換到布蘭多驚訝了,威廉姆斯竟然狠下心來使用炎之聖殿的秘術燃燒生命了,這樣一來這可能是對方一生唯一一次踏入極之境的機會了。從此之後。這個克魯茲人曾經的劍術天才再無成長的餘地。

  竟然毫不猶豫就選擇了如此,不愧是法則巔峰的高手,決絕至廝,真是意志堅定啊。

  布蘭多忍不住感嘆。威廉姆斯將他拉入極之平原,在對方的領域,除了手牌之外,他的所有召喚物都被隔絕在外。

  這倒的確是個麻煩。

  他的牌庫和手牌都只有三分之一的剩量,但真正的問題是,因為絕境木馬與生命聖典都留在外面,循環也就被擊破了。雖然只是暫時的。但對於布蘭多也是致命的。

  不得不說威廉姆斯畢竟是身經百戰的劍手,雖然為人處世有些腦殘,但對於戰鬥的敏銳卻是與生俱來的。一出手,就抓住了布蘭多最薄弱的一環。

  那就是他自己,旅法師本身。

  威廉姆斯一劍向他斬來。安若度聖戒的光芒再一次閃爍。但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不依不饒,又是一劍,這一次佈蘭多的身影在他劍下像是鏡子之中的倒影一樣碎成無數碎片。

  風后九曜。

  威廉姆斯不驚反喜,忍不住狂笑道:「哈哈哈,你果然不能一直施展那道法術。我倒要看風后九曜能救你幾次!」

  他說的正是安若度的聖戒。

  但布蘭多看著這傢伙卻有些憐憫。

  如果在外面,威廉姆斯要和他單挑。那自然是他被打成狗一樣。但這傢伙狗急跳牆,竟然偏偏將他拉入了極之平原。

  不,這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極之平原。而是到達了極之​​境界之後,屬於威廉姆斯個人的領域。也就是說,這裡是他法則最大化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之中,他的法則無所不包。

  這是他的主場,由威廉姆斯的法則之線編織出的世界。

  「威廉姆斯,」布蘭多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位聖殿騎士團的副團長微微一怔。

  然後他就看到布蘭多的眼中忽然燃起了熊熊的黑色烈焰,然後是頭髮,雙手,轉眼之間,一對燃燒著深淵之火的翅膀從布蘭多身後張開。

  而布蘭多的聲音也變得沙啞、低沉:「你還真是個笨蛋啊。」

  威廉姆斯差點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這……不可能!愚者!……愚者!黑暗之龍的傳承!」

  他用劍指著布蘭多發出了不可思議的尖叫:「你……你竟然是黑暗之龍。」

  「不,」布蘭多搖了搖頭:「我是布蘭多。」

  「你去死吧!」威廉姆斯臉都白了,怒吼一聲:「異端!」他舉起手中的長劍,正要向布蘭多發起進攻。

  但他的動作忽然僵住了。

  因為他看到布蘭多拿出一枚短短的,大約有三寸長的金光閃閃的錐狀物。

  這是布蘭多從安曼手上拿到的遺物——弒神破魔錐——禁絕一切要素、魔法、非自然之力的消耗性神器。

  而現在,他又要將它重新還給炎之聖殿了。

  以另一種方式。

  「不,這不可能。」威廉姆斯幾乎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傳說中法恩贊製作的弒神破魔錐是一切法則的剋星,而它唯一的弱點是必須要命中才能生效。在同等級的強者手中,它就是不遜色於魔法世界的核武器一樣的存在,但拿在布蘭多手中,這樣的東西對於真正的強者來說很難有什麼威懾力。

  不過威廉姆斯除外。

  這傢伙臉色一片死灰,額頭上正不住地往外冒著冷汗,在他的主場,法則世界之中——本來應該是他佔據絕對的優勢,但現在看起來卻好像是人為刀俎,他為魚肉。

  正是如此,這是他的極之平原。由他的法則之線一點點編織出的世界。

  不過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

  他無法逃避。

  「這是可能的,」布蘭多答道:「是你自己選擇了死的方式。」說著,他隨手將破魔錐往灰白色的地面上一插——

  金錐頓時準確命中了威廉姆斯的法則之線。

  「啊!」威廉姆斯頓時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整個世界彷彿都掠過一陣可怕的戰慄,布蘭多立起身,從身後抽出大地之劍。

  他感到這個世界正在逐漸崩潰,威廉姆斯的要素之力正在瓦解。

  「你只有一個機會活下去,威廉姆斯,」布蘭多舉起劍——劍上燃燒著同樣漆黑的火焰——冷冷地問道:「上一次聖戰之中,十一月戰爭的真正謎底是什麼?」

  「啊啊啊……」威廉姆斯痛苦地抱著頭,法則在他腦海中亂作一團,彷彿隨時都會炸裂開來。但即使如此,他還是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地看著布蘭多怒吼道:「你想知道?做夢去吧……」

  「我……絕不會告訴你」

  「那就請去死吧!」

  「這一劍。」

  世界正在消退,外圍漸漸重新回到了昂爾克山林之中的景色。

  「是為了公主殿下。」

  布蘭多一劍向前,大地之劍鋒銳的劍刃與燃燒著的黑色火焰一齊穿過威廉姆斯的身體。這位炎之聖殿的劍聖慘叫一聲抬起頭來,眼中的銀色光芒飛速退去,然後只剩下一片不可思議的神色。

  那一瞬間,極之境的世界徹底崩碎……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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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4 18:34: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三幕 深淵之下 I

  灰白的天空正在頭頂上瓦解,就像是溶入牛奶中的燕麥一樣。布蘭多站在平原中​​央,看著炎之聖殿騎士團副團長的屍體,在他身上黑色的火焰正逐漸褪去,宛若黑色蝴蝶飛舞。

  「怎麼樣?」奧塔萊絲忽然問道。

  「好險。」布蘭多輕輕喘了口氣。與威廉姆斯最後的交手讓他深深地感覺到了自己實力真正強者的差距,甚至在最後的時刻就算是威廉姆斯不還手,他不開啟愚者的狂熱天賦攻擊都無法擊穿這位副團長的防禦。

  最後還是要靠他自身的實力救他一命。不過無論如何,幸運的是,他贏了,這就夠了。

  停了一會。

  布蘭多忽然問道:「奧塔萊絲大人,你早知道崔西曼的牌組也是有破綻的,對不對?」

  奧塔萊絲溫柔地笑了笑:「有些事情要自己體會才會印象深刻,多年的戰爭教會我這個道理,新兵不經歷挫折是很難蛻變成老兵的,小傢伙。」

  布蘭多心有戚戚,威廉姆斯將他拉入極之平原的一剎那,旅法師的絕對法則被打破了——梅蒂莎、夏爾以及其他召喚物都被隔絕在世界之外——也就是說即使是形成循環,崔西曼的牌組一樣擁有破綻。

  從最後的結果來看,這一戰他也贏得僥倖。不過幸運的是,是威廉姆斯而不是其他更加強大的對手發現了這個破綻,因此現在躺在地上的人不是他。

  這就代表著他還有機會去彌補。

  不過他之所以那麼問奧塔萊絲,是忽然想到當年四聖者的敵人不正是黑暗之龍奧丁?鹿身女妖伊蓮告訴他奧丁也是一位強大的旅法師,但既然四聖者能夠戰勝奧丁,就說明旅法師也並不是凌駕於這個世界之上的存在。

  奧塔萊絲好像看出他是怎麼想,柔聲答道:「據說每個旅法師都在追求完美的循環,在幾近完美的條件下,法則能自成一個世界。在這個循環之中,旅法師的力量無懈可擊。可惜,至今還沒人做到這一點……」

  布蘭多知道她的潛台詞是:奧丁當初也沒做到。否則就不會輸在他們手上。

  「奧丁的牌組是暗無天日。那套牌組比你手上的牌組具備進攻性得多。那套牌組的特點是轉化所有元素為黑暗的力量,反過來黑暗的力量又是他的主場,你能想像與黑暗之龍作戰他越來越強、而你越來越弱的感受?」

  「這聽起來有點像是瑪達拉。」

  「別打岔,瑪達拉的亡靈本來就曾經是他的下屬與崇拜者。」奧塔萊絲答道:「奧丁沒有圖門與崔西曼那麼多的生物牌,他的所有牌都是神器、異能、法術與結界。而且自身實力強悍無比,也就沒有你那個可憐的小弱點,不過我們最後還是擊敗了他。」

  「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布蘭多不禁有些好奇。

  她有些得意:「因為他的核心力量是轉化,他必定還是要通過場上的神器與法術來轉化我們的力量。他的牌能很快形成循環,比你可快得多。他只要一上手就能形成循環,然後剩下的就是不斷濾牌來反擊我們的攻擊,而他每一次反擊,又能從中抽取暗元素​​繼續他的循環。」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沒有地牌?」

  「地牌是旅法師的弱點,他又怎麼會留下這個破綻。小傢伙,莫非你真以為地牌在你的世界之中就不會受到攻擊?你忘了你是怎麼進入威廉姆斯的世界的?他不過才剛剛跨入這極之境而已,真正的極之平原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也就是一個人的法則所最大化的世界。而旅法師的地牌。就在他的極之平原之中——」

  「啊。」布蘭多不禁失聲。

  「所以說擁有地牌本身就是一個弱點,我們不能像是真正的旅法師一樣直接反擊你的地牌。但卻可以暴力摧毀它們。」奧塔萊絲繼續說道:「奧丁是個天才,他設計出了這種不需要地牌的牌組。但可惜,也因此埋下了隱患,在最後一戰中,法恩贊不斷地拆解他的核心咒語,導致他的元素出現了​​斷鍊,才讓我們有機可乘。」

  「你們竟可以反擊命運卡牌?」

  「不。雖然事實上我們的確可以做到,但沒那麼簡單。因為反擊他咒語的咒語一樣也會被他的咒語反擊並轉化,」奧塔萊絲拗口地說道:「我們用一個笨拙但行之有效的辦法,在他反擊我們的咒語之前將我們自己的攻擊拆解掉。因為沒有地牌,所以奧丁用來啟動卡組的元素非常有限,一旦他的反擊沒有獲得補充,元素就會枯竭。正因此,在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之後我們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

  布蘭多聽得呆了,沒想到結果竟是如此簡單。不過他知道這只是聽起來而已,實際上恐怕又是另外一回事。黑暗之龍本身實力就超過四聖者,要在他的攻擊之下還要自己之間互相攻擊拆解對方的咒語,當時的戰鬥之慘烈可想而知。

  布蘭多只知道在最後的那一場戰役之中,聯軍損失了接近五分之四的兵力。能活下來的,後來都成為了英雄。

  他聽得心神動搖,但又不禁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沒想到連黑暗之龍那種大能,最終也逃不過敗亡的下場,枉他還以為旅法師就是無敵的存在呢。

  不過他心中也隱隱有些期待,旅法師追求的就是至境的完美,這是當初圖門告訴他的原話。而今奧塔萊絲又重新和他講了一次,無懈可擊的牌組是否真的存在呢?

  奧塔萊絲看他的樣子不禁扑哧一笑:「得了吧,小傢伙,你應該也意識到了。你拿著別人的牌組,又怎麼能夠成為真正的旅法師。無論是旅法師也好,還是聖者也好,一流的強者最終的目的都是開闢自己的法則至境。」

  布蘭多點了點頭。

  他抬起頭,威廉姆斯的極之平原已經差不多消失殆盡了。他伸出手來,手心中沾到了幾點冰冷的雨水,外面昂爾克山的風雨正在滲進這個世界,兩軍交戰的聲音也清晰了起來。

  的確,是該走他自己的路了。

  他曾經有過猶豫。但也是因為局勢的需要。埃魯因風雨飄搖。選擇自己的牌組就意味著要重頭做起,等到成為旅法師那一天,估計王國也不復存在了。

  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安培瑟爾已經有了另外一段歷史,公主殿下在這段歷史中並未向任何人妥協,埃魯因也存下了一線希望。剩下的,他已經有能力去把握一切了。

  威廉姆斯的世界徹底崩塌了,外面的風雨聲重新變得真實起來。然而那一刻,他的身影也再一次回到了滂沱的雨幕之中。

  山林中的所有人都看到躺在地上的聖殿騎士團副團長,又看到手持大地之劍。站在一旁的布蘭多。

  雨幕中有一時的寂靜。

  從威廉姆斯將布蘭多拉入極之平原,到布蘭多殺死他又出現,外面的世界不過才過了一瞬。格里菲因公主、安蒂緹娜、梅蒂莎、夏爾還有外面所有的人的心卻經歷了一次從地獄到天堂的歷程。

  「領主大人……」安蒂緹娜一下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不禁緩緩向後靠在了黑松樹上。

  「布蘭多​​先生!」梅蒂莎的喜悅就像是雲雀的聲音,可以穿透山林。

  「哈,」夏爾站在雨中,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就像是當​​初在里登堡,他和布蘭多一起去偷戈蘭—埃爾森公爵那些價值連城的藏品時——那種發自內心的真摯微笑。

  安德麗格輕輕哼了一聲。吸血鬼偽娘臉上的擔憂好像才剛剛消失、然後化為一抹最為溫暖的開心的笑容:「領主大人!」

  身形高大的羅帕爾沒有說話。蜥蜴人領主眼中只有堅定之色。它相信自己的領主就像是相信它們氏族之中最為傑出的英雄。因為英雄從來不會讓信賴他們的人們失望。

  盧比斯的僱傭兵們齊齊發出一聲歡呼,紅髮的少女長長出了一口氣,手緊緊地按在胸口。

  人群之中——

  只有格里菲因公主閉上了眼睛,銀精靈少女長長的睫毛在雨中輕輕顫動著。

  她握緊了雙拳,那一刻終於感到,瑪莎大人並未拋棄這個王國。就像是母親始終溫柔地注視著她的子女,看著他們世世代代堅守著屬於那份高貴的榮耀與信念。

  雨仍在下。

  而聖殿騎士只剩下七人,手足冰冷。他們不知道應當怎麼接受眼前的事實。失去了同伴,甚至連副團長也戰死在了這裡。

  克魯茲人最高貴的血靜靜地流浪在這片偏僻得他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山地之上。

  雲層之上。

  火光交相輝映著,又一座黑塔巫師的方塔在劇烈的爆炸之中四分五裂,然後向下墜入安列克的群山之中。

  南方軍團的飛龍騎兵正在組織最後的衝鋒,雨幕之下是匯聚成片的爆炸,在金色的光影之下,留下他們最後的剪影。王國的騎士們終將在這場戰鬥之中付出最大的勇氣。

  他們甚至並不是這個古老國家的一線軍團。但卻表現出了與精銳相稱的意志。

  泰勒號退出戰鬥。

  鳶尾花號退出戰鬥。

  羅爾波號船艙起火,繼而發生殉爆。

  瓦翁利號墜毀。

  諾斯達感到甲胄下的傷口像是要撕裂開來,他坐下的亞龍一側肩膀被彈片切開一條巨大的口子,尾巴與翅膀上也被燒焦了一片。劇痛折磨著他的每一寸神經,但他明白自己絕不能後退一步,左右戰局的是聖殿騎士與布蘭多一行人的交手,在那之前,他們必須阻止克魯茲人的艦隊將火力覆蓋到公主軍隊的中央陣地上。

  但南方軍團已近盡了最大的努力。

  沒有援軍,彷彿分出勝負也是遙遙無期。雖然地面之上北方聯軍正在緩緩退卻,但天空之上炎之聖殿的僧兵恍若無邊無際的流星在雨幕之中勾勒出一副噩夢般的景象。

  耳邊響起了一排脆響。

  那是佩蘭號火砲甲板上燧發槍手的齊射,諾斯達感到一股巨力擊中了自己的胸口,但他死死抓住韁繩。一側又有幾名戰友從空中掉了下去。

  「已經盡力了。」

  他抬起頭,彷彿希望看到信風之環那璀璨的光。但風暴使整個安培瑟爾外海一片晦澀。天與地都合在一起,雲層之下一片黑暗,陽光幾乎無法從烏雲之上穿透一絲。

  黑暗之中並沒有光明。

  諾斯達瞇起了眼睛。

  忽然之間——

  遠處的黑暗之中似乎有光點一閃即逝。頃刻,佩蘭號已經變得薄弱的魔法護盾上好像被撕開了一條口子,一團火光在這艘克魯茲人的旗艦上亮起。

  爆炸,火焰,碎裂的木塊從甲板上升騰而起。

  「是砲擊!」

  諾斯達好像打了一個激靈,一下清醒過來。怎麼會有砲擊?難道是克魯茲人的誤傷?不,他忽然記起那一閃即逝的光點。

  他有些僵硬地向那邊回過頭。

  ……

  克魯茲人彷彿還不相信自己受到了攻擊。

  但柯諾利亞第二艦隊的確正在遭受來自側翼預料之外的猛烈炮火轟擊,明亮的爆炸的火光在天空之中交錯炸開。

  第一輪齊射落在側翼的七艘護衛艦上。尤其是最邊緣的白拉索號,由於缺乏戒備,砲擊幾乎全部被側舷裝甲吸收,整艘戰艦在半空之中解體,化為絢爛的煙花。

  砲擊仍在繼續。

  一支陌生的艦隊正在從聖白灣方向直插入戰場,猛烈的砲火從這支艦隊上呼嘯而出,像是暴風雨一樣籠罩了柯諾利亞第二艦隊的整個側翼。

  克魯茲人一瞬間就損失了接近十分之一的艦船。

  龐大的艦隊試圖笨拙的掉頭,他們好像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對手是誰。那的確是一支毫不遜色於他們的艦隊,埃魯因人從風精靈手中買來這些戰列艦,二十年的時間之內,他們耗費了無數人力財力組建起這支艦隊。

  這支可以說是這個古老的王國之內唯一一支擁有這個時代氣息的軍隊。

  埃魯因皇家第一艦隊正在雲層之間向前緩緩行駛。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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