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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ovekevi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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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夜惠美】海月明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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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2 16:19: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章 回軍盛京

寒風凜冽,皇太極騎著馬趕到中軍,由於努爾哈赤負傷,生死未卜,士氣低落,場面有些混亂,雖然皇太極很是焦急努爾哈赤的狀況,卻更憂心袁崇煥領兵來襲,以如今這些兵勇的狀態,後果興許會更嚴重。

“各負其責,各歸其位”,皇太極勒緊韁繩,高聲斷喝,眾將士彷彿找到主心骨一樣,心神突然安定下來,見到沉穩如常的皇太極,不知是誰高喊,“四貝勒”,片刻之後,在場所有的人,尤其是努爾哈赤親自統領的正黃,鑲黃兩旗的應聲高喝,喊聲震天,雖然皇太極不是最英勇,或者說戰功最卓著的貝勒,但他的智謀被眾人所推崇,由他指揮的戰爭,傷亡總是最小的。

圍在金頂大帳外的兵士,全都信服的看著身穿亮銀鎧甲,頭盔上紮著白色簪纓,肩上披著鶴裘的皇太極,龍驤虎步走進大帳。

努爾哈赤躺在搭好的塌上,剛剛喊四貝勒的喊聲,他聽得一清二楚,心中彷彿打翻了五味瓶,酸談苦辣一起湧上心頭,耷拉著鬆弛的眼瞼,旁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多爾袞同樣很是焦急,既擔心努爾哈赤的狀況,又掛念為救努爾哈赤受傷的多鐸,剛剛混亂的局面,就憑處世未深,僅憑著努爾哈赤寵愛的多爾袞,絕對是彈壓不住的,他沒有努爾哈赤的首肯,一兵一卒都調不動,這種現實對他來說有點殘酷,但同時也讓他清醒過來,他同四大貝勒之間的實力,差距確實很大,對無法掌控正黃旗很是遺憾。

他暗暗的攥緊拳頭,目光堅定執著,暗自發誓一定要將正黃旗攥在手中,快步走到努爾哈赤近前,關切的問道,“阿瑪,你覺得怎麼樣?”

努爾哈赤撩了一下眼皮,他的上身一被白色的繃帶纏住,隱隱透著血絲,努爾哈赤低頭看著他桑老的手,沉聲道,“多爾袞,看看你八哥是如何做的”

帳簾挑開,寒風卷進溫暖的大帳裡,點燃取暖的爐火,因為風而左右搖擺不定,皇太極看了一眼四周,多爾袞,莽古爾泰,甚至就連受傷的多鐸,都立在努爾哈赤旁邊,皇太極已經聽說多鐸的事,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露出了一分暖意,向多鐸點頭,大步上前,跪地道,“兒子給父汗請安”

努爾哈赤自從皇太極進來那一刻起,就一直注視著他,年輕,睿智,沉穩,努爾哈赤神情有些恍惚,自己也曾年輕過,可是如今卻垂垂老矣,就連小小的寧遠城都攻打不下來,對於皇太極這個兒子,他也分不清是喜歡,還是防備,在受傷無力掌控全局之時,唯一想到能幫他的,也只有皇太極。

“起來吧,多爾袞,扶你八哥起來”,努爾哈赤嘆了一口氣,多爾袞依命攙扶,皇太極輕輕推開他,虎目裡,透著關切的問道,“父汗,如今該如何行事?袁崇煥若是領兵來襲,此時八旗士氣低落,即便抵擋得住也會損失慘重”

“你說該如何?”,這些對打了一輩子仗的努爾哈赤來說,又何嘗不懂?眼含精光,直直的盯著皇太極,想要看他怎麼說。

“父汗,如今士氣低落,又逢隆冬季節不易再戰,不妨揮師返回盛京,開春之後,再進兵雪恥”

“那怎麼成?難道父汗的仇就不報了?咱們何時吃過這虧?”莽古爾泰一臉的憤怒,跺腳道,“我率軍踏平寧遠城,把袁崇煥的腦袋割下來給父汗解氣”

皇太極一把拉住想要走出大帳的莽古爾泰,勸道,"五哥,千萬不能意氣用事,寧遠城建於君山峻嶺之間,配有紅衣大炮,以父汗的勇猛尚且吃虧,你還能強過父汗?”

“我···我···”,莽古爾泰其實也沒有把握攻下寧遠城,借著皇太極所言喘著粗氣停住腳步,悶聲道,“那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會,此仇是必報的,只是不是現在而已”,皇太極哪會不明白莽古爾泰的心思,拍拍他的肩頭,對著努爾哈赤說道,“父汗,漢人有句話說得很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兒子將來,定會攻下寧遠城為你雪恨”

“就依你的主意,回盛京”,努爾哈赤緊咬著牙根,真是很不甘心,由於激動猛烈的咳嗽起來,牽動了傷口,鮮血染紅了繃帶,多爾袞搶步上前,焦急的喊道,“阿瑪,您息怒,若是您不甘心,兒子願率正黃旗攻城”

“十四弟,你難道沒聽見父汗讓回兵盛京,八旗男兒士氣低落,不能因為意氣之爭而傷亡,大明的人口有多少?咱們又有多少?這些難道你都不明白?”

皇太極對多爾袞並不客氣,多爾袞不同於莽古爾泰,還需顧及一些他的顏面,努爾哈赤推開多爾袞,抬起胳膊指著皇太極,神色有幾分複雜,沉聲道,“皇太極,統軍回盛京,本汗將正黃鑲黃兩旗暫交給你”

“是”,皇太極面色如常的點頭應道,不同於露出羨慕的莽古爾泰,皇太極心中明白的很,正黃鑲黃雖然在手,卻決不能妄動,平安回到盛京就好,否則會被努爾哈赤猜忌。

“父汗,還有一事”,皇太極目光一閃,微微轉動心思,來到努爾哈赤近前,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有幾許的為難,努爾哈赤盯著欲言又止的皇太極,擺手道,“本汗無事,你們先出去”

不管旁人怎麼想,此時努爾哈赤的命令,他們不敢不遵,多爾袞他們退出了大帳,“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遷都盛京還沒滿一年,此番寧遠城受挫,留守盛京的二哥必會得到消息,若是盛京不穩,或者突生變故,那···”

皇太極並沒有把話說完,低下腦袋,等候努爾哈赤抉擇,努爾哈赤倒吸一口冷氣,好在事先做了安排,若是盛京不穩,或者代善有何異動,那豈不是內鬥將起?

努爾哈赤拍拍皇太極的肩頭,欣慰的說道,“多虧了有你在本汗身邊,皇太極,阿瑪老了,而你正值壯年,交給你阿瑪放心”

“父汗”,皇太極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臉上透著一分的激動,內心卻沉穩如常,低聲道,“請您放心,兒子必不會讓您失望”

努爾哈赤緩緩的點頭,擺手道,“好好的安排,本汗要早日回盛京”

皇太極最後看了一眼努爾哈赤身上的傷口,輕聲說道,“父汗,一切小心,不可太過激動,您的傷口不能再崩裂了”,說完此話,皇太極轉身離去,努爾哈赤久久的望著他的背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皇太極,皇太極.”

出了金頂大帳,外面所有不知詳情的人,視線交織在皇太極身上,皇太極鼓足中氣,高聲喝道,“天佑父汗,班師回京”

“天佑大汗,天佑大汗”,整齊的喊聲響徹雲霄,皇太極勾起唇角,回頭望了一眼堅固的寧遠城,有朝一日,他必要站在城頭,大軍返回盛京,不是張嘴說就行,需要安排協調的事情很多,由於是在打了敗仗的情況下,尚需提防明軍的襲擊,最重要的還有盛京,皇太極明白戰敗,努爾哈赤重傷的消息,是捂不住的,一定會先於他們傳回盛京,代善會不會有異動?他在臨行之前的安排,會不會奏效?這些都在皇太極的考慮中。

等到大軍開拔之時,皇太極想到了府中等他的海蘭珠,那個站在他身邊的的女人,盛京一定會安穩如常,打馬前行,海蘭珠不會讓他失望。

果然如皇太極所想,努爾哈赤兵敗受傷的消息,在盛京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傳言,努爾哈赤全軍覆沒,戰死疆場,更是使得剛剛穩定下來的盛京,人心惶惶,怕大明的軍隊會打過來,留守盛京的代善府上,擠滿了人,全都詢問他的意見,甚至有人建議再回遼陽,那畢竟才是他們起家的地方,代善心中很是為難,他不是沒有想法自立,可一不知道努爾哈赤的生死,二就是受困於皇太極的安排,等到他想發難時,才發覺皇太極在盛京城外,布下的暗棋。

“她們又來了?”,海蘭珠將兒子哄睡,輕輕的放在搖車中,親親他的小臉蛋,放下懸掛著搖車之上的薄紗,搖車完全按照海蘭珠的設計,顫動的幅度並不大,可以安放在暖炕上,也不會冷到布布,很實用。

“格格,您的話奴婢也說了,可是她們就是不肯走,非要問貝勒爺是否平安”,烏瑪很是無奈,低聲說道,“您說大汗會不會真的···”

海蘭珠搖搖頭,雖然她很想努爾哈赤戰死,可是至今,都沒有皇太極送回來的消息,應該像曆史中一樣被炮火所傷,披上斗篷拿起暖爐,走了出去。

“給大福晉請安”,迎著風雪等候在院子裡的女人,紛紛行禮,她們寧願站在外面也不進屋,海蘭珠心中佩服。

“起來”,海蘭珠淡淡的說道,眾人看著沉穩如常的大福晉,互相看了一眼,反倒不知道怎麼開口,哲哲一直將養身體,她如今剛剛好上一些,也很少再做噩夢,上前一步擔憂的問道,“還沒有爺的消息?”

“他一切平安,哲哲福晉放心”,海蘭珠不想同她們多廢話,直接了當的說道,“我知道盛京有很多的不利消息,妳們擔憂他也是難免的,大汗征戰一生,雖然小有挫折,但不會如外面傳言那樣,命喪疆場,更何況還有睿智沉穩的皇太極在,他們必會平安返回盛京”

眾人見海蘭珠信心滿滿,也放下了懸著的心,海蘭珠再次開口,“如今事情繁多,妳們守好門戶也就是了,省得平白招惹是非,無事就別出門了”

“是”,眾人懼於海蘭珠的大福晉威勢,不敢有任何的異議,哲哲剛想再開口,海蘭珠擺手道,“天冷凍到妳們也不好,都回吧”

乾脆利落的轉身離去,眾人望著海蘭珠挺立的背影,暗自嘆氣,以前只曉得她生的好,可如今看來這份氣勢,不愧是科爾沁的明珠,非同一般。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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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2 16:19: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一章 謹防叛亂

打發了這些女人,海蘭珠對於盛京城裡的流言,也是擔憂的,其實她並沒有外表那麼的平靜,雖然她還算了解那段曆史,可連穿越這種事都會出現,誰也不曉得會不會有意外發生,尤其是在她改變自身的命運上,必然會引起蝴蝶效應,代善的野心,她也是這知道的,暗自命令下人去打探消息,就是不想毫無防備。

“格格,這是范禮送來的書信”,海蘭珠剛剛進門,烏瑪接過她手中的暖爐,將書信遞上,壓低聲音道,“范禮和范先生已經從莊子上回到貝勒府,您是不是見一見,范先生的才學貝勒爺都是信服的”

海蘭珠知道,自從范禮娶了皇太極的表妹以後,就應該徹底的絕了回大明的心思,他雖然投效皇太極,但對大明,對中原漢人,總有一分難以割舍的情意,讓這樣的范禮,上疆場同大明將士拼殺,那對他來說很是殘酷,范禮也絕對做不到冷酷無情。

海蘭珠曾經當面對皇太極直言,最好不要讓范禮同明軍交戰,哪怕將來不可避免,也不要在此時,皇太極當時盯了海蘭珠半晌,最後應允,隨後狠狠的折騰她一番,直到海蘭珠求饒,皇太極才放過她,在海蘭珠的耳邊低聲說道,「妳是我一人的,以後不許惦記他,哪怕是師兄妹之情都不容許」

“見是要見的,畢竟,我現在也不曉得外面到底是什麼狀況,很需要范先生的提點,而且皇太極的布置,應該有范先生的建議”

海蘭珠看著書信,上面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些情況,具體的還得當面問比較合適,烏瑪低聲問道,“那奴婢讓他們進來?”

“進來?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呢”,海蘭珠搖搖頭,雖然後金比較開放,可卻不適用於小心眼皇太極,男女之間,是最怕的就是以訛傳訛,眾口鑠金難保皇太極不會多想,在身邊,又有哲哲這樣的虎視眈眈,海蘭珠是不會將把柄送上的,蹙眉道,“去皇太極的書房,順便將滿德海也叫上,我有事吩咐他做”

滿德海是皇太極信任的人,此番出征並沒有帶在身邊正好用的上,重新換好一件深紫色的旗袍,披上紫貂皮的斗篷,海蘭珠手中拿著信件,穿過後宅向前面走去。

皇太極的書房,對別的女人來是禁地,但海蘭珠卻可以暢通無阻,在皇太極外出時,海蘭珠可以代他行事,這是皇太極曾經當眾吩咐過的,所以范禮等人接到傳信並不覺得意外,等候在書房門口。

海蘭珠轉過影壁牆,疾步走近,范文程等人低頭行禮,“給大福晉請安”

“免”,海蘭珠淡淡的說道,掃了他們一眼,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范禮闔眼深吸一口氣,扶著范文程向滿德海點頭,三人魚貫而入。

跨進房門聞到一股清淡提神的香氣,范禮有幾分愕然,書房幾乎大變樣,不再那麼粗放鄙俗,重新裝飾一番,一水的紫檀木家俱,八寶閣上也不會再放著書冊,而是擺放了一些精緻的瓷器,那對月光杯應該是珍寶,旁邊的書架上整齊有序的擺放著各種書籍,雖然看著並不是很多,卻也能突出主人的博學。

在書案上擺放著文房四寶,一對玉虎鎮紙,臨窗的架子上擺了兩個盆景,一對花瓶,裡面插著盛開的紅梅,使得書房裡增添了幾許的亮色,整個書房大方得體又顯得清雅別緻。

海蘭珠坐在書案之後,把玩著那對鎮紙,開口道,“你們也坐”,范禮等人回神,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范文程神情凝重的開口道,“大貝勒統領的正紅旗,最近兩日頻繁的調動,如今汗宮內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也不知道大妃是否平安?還是已然被大貝勒軟禁?”

“他一日沒接到切實的音信,大貝勒必不敢輕舉妄動,他沒有那決斷”,海蘭珠勾起唇角,若是代善不瞻前顧後,興許汗位就是他的了,畢竟他的實力是最強的,皇太極也只是分而化之,不過代善的沉穩識時務也得了善終,使得禮親王一脈繁衍下去。

“而且你們認為,大妃會聽命於代善嗎?大妃阿巴亥,可不是一個沒有遠見的女人,她精明的緊,我猜想,汗宮不是大貝勒下令封閉的,下這道命令的人,就是大妃阿巴亥”

范文程緊皺的眉頭稍稍緩解,點頭道,“大福晉說得在理,大汗曾經有命,大貝勒無詔命不許進宮,大妃下令,封了汗宮是最好的法子,我還以為···”

“范先生,大妃最在意的,始終是多爾袞,多鐸,即便她真的同大貝勒有私情,也比不過多爾袞”,海蘭珠顯然不想再談阿巴亥的事情,若不是阿巴亥聰明,又怎麼會在努爾哈赤死了以後,被逼殉葬?

“如今最要緊的反倒是莊子上,我猜想大汗不可能出事,最壞的結果就是重傷,外面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們就按皇太極走前吩咐的做”

“是”,范禮點頭,海蘭珠含笑的看著范禮,打趣道,“原來皇太極布置的暗棋,在你手中,大貝勒這次恐怕要吃苦頭了”

“大福晉過獎了,無法同明軍交戰,若是再不能為爺解決後顧之憂,范禮又怎麼有臉面留在這?”,范禮眼裡透著一抹的苦笑,哪怕想的再清楚,也無法同大明的兵士揮刀相向。

“草原上林丹汗未平,大金恐怕無力再南下進攻大明,而且范禮,你將來建功立業的地方,絕不是在大明,而是在···”,海蘭珠的眼裡透著厭惡,身上露出絲絲的銳利,一絕後患的法子還是有的。

范禮看著冷笑連連的海蘭珠,心頭不由的湧上一股寒意,他從來沒有見過海蘭珠如此的鋒芒畢露,露出如此重的厭惡,她到底在算計誰?

海蘭珠安排好一切,緊閉貝勒府門,絕不外出一步,哪怕代善的正紅旗,防以捉拿亂黨保護為名圍住了四貝勒府,海蘭珠也沒有讓范禮調動城外莊子上的兵士,該如何就如何,不見一絲的慌亂,甚至還吩咐滿德海,親自去感謝代善對四貝勒府的維護,祝願他早日消滅亂黨,恢複盛京的安穩。

代善眼露沉思,搖頭嘆道,“皇太極娶的好女人,海蘭珠可不僅僅是容貌出眾”

半月之後,皇太極終於統兵安全的返回盛京,努爾哈赤強打著精神坐在馬背上入城,一切謠言不攻自破,盛京重新恢複了平穩,可是其下的暗湧卻噴薄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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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2 16:19: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二章 命運難改

回到盛京的皇太極,長舒了一口氣,見到安穩如常的盛京,懸著的稍稍安定下來,他顧不上回府,先送努爾哈赤回到汗宮,僅是入城這一番折騰,受傷的努爾哈赤,都有些承受不住,傷口又有些出血,汗宮的條件要比行軍時好上許多,大妃阿巴亥,得寵的庶妃德音澤服侍著,倒也讓努爾哈赤舒服上不少。

“辛苦妳了,本汗的大妃”,努爾哈赤手搭在阿巴亥的肩頭,阿巴亥眼圈一紅,許久他沒當著外人的面有如此親昵的表現,擦擦眼角的淚水,阿巴亥眼底透著柔情,淡笑道,“大汗,能見到你平安歸來,我就知足了”

努爾哈赤拍拍她的肩頭,神情稍顯複雜,最終長嘆一聲,“妳做的很好,大妃理應如此”

隨後看了一眼,眼圈紅紅的只知道哭泣的德音澤,嘴角微微抽搐,嘆氣道,“妳哭什麼?本汗無事,等到開春之後,還要進兵寧遠,本汗就不信攻打不下來寧遠城”

“父汗,還是將養好身體要緊”,皇太極的瞥了一眼阿巴亥,沉聲道,“您將鑲黃,正黃交由兒子統領,如今已經安然返回盛京,兒子已經完成您吩咐下來的事情,鑲黃,正黃,理應父汗親自統領,任何人也插手不得,那是只屬於您的護衛,他們都是八旗的忠勇之士”

“皇太極,你做得很好”,努爾哈赤眼中透著欣賞,能平安回京,全靠皇太極的安排,他心細多智,又不眷戀權位,他本打算將正黃,鑲黃,交給多爾袞和多鐸,聽見皇太極言之有物的話語,不服老的努爾哈赤,也捨不得放權,若是再起風波,手中無人根本彈壓不住兒子們的野心,就連多爾袞,他也不是那麼的放心,至此努爾哈赤,徹底歇了在有生之年,將手中的兩旗交出的打算。

代善開口解釋道,“父汗,前一陣發生民變叛亂,您讓兒子留守盛京,兒子調動正紅旗,平息叛亂,聽說蒙古那邊也不太平,虧著您班師回京,若不然林丹汗恐怕會進兵”

“你也辛苦了,代善”,努爾哈赤神情冷漠,代善的心思,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多虧了阿巴亥封閉了汗宮,若不然,興許就連盛京都進不來,努爾哈赤到底老了,對代善的生母也有幾許的愧疚,若不是當初她全力支持,他也打不下這片江山,褚英的死,已經足夠了,代善行事不夠果決,可以掌控得住。

“林丹汗?”,皇太極皺眉,輕聲問道,“二哥,林丹汗打算進兵?”

“我只是接到消息”,代善沉穩的說道,只是神情稍稍有些閃爍,努爾哈赤心中明了,旁邊是科爾沁,林丹汗可不會兩面受敵,而且自己兵敗的消息,即便傳的再快,也不會頃刻之間傳遍草原,努爾哈赤很是疲憊,擺手道,“你們也下去吧,本汗也要歇著了,本汗坐鎮盛京,林丹汗不敢異動”

眾人行禮退出去,一直默默哭泣的德音澤,偷偷的瞥了一眼皇太極,這正好落在莽古爾泰的眼中,他本來對容貌出眾的德音澤,就很有想頭,卻有此意外的收獲,讓他不由得有些心花怒放,臉上自然透出笑容來,努爾哈赤見到後,更加的不喜,想到莽古爾泰能弒母,他又怎麼會在意受傷的自己?

汗宮外,皇太極卻被阿敏纏住,阿敏拉著他的胳膊低聲道,“皇太極,我阿敏雖然是粗人,你手下留情,阿敏不會忘,等有一天,若是用得上我,盡管開口”

皇太極臉上露出一抹的微笑,拍拍阿敏的肩頭,淡淡的說道,“會有麻煩你的時候,阿敏,這事我記下了”,翻身上馬離去,阿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雖然矮了皇太極一頭,可是總算保住了性命,努爾哈赤受傷後,脾氣極為暴躁,若是知道因為他防護中軍不利,他絕對得不了好處,支持實力不甚很強的皇太極,總比支持代善要好,應該能得到更多的好處,海蘭珠是漂亮,可阿敏新得到的那個漢女也不差,性子柔順,但在容貌上來說,同海蘭珠不相上下,若不然他也不會酒色誤事,讓皇太極抓住把柄。

“你想通了?怎麼出征一趟回來,看著同皇太極更親近了一些,在行軍途中,他無論怎麼安排你都支持,阿敏,這其中是不是···”,莽古爾泰很是詫異,靠近阿敏,這幾日真是風雲變幻,脾氣暴躁的阿敏,何時這麼聽皇太極的話,更何況他們之間還牽扯到海蘭珠,怎麼都覺得有幾分詭異,阿敏可不是吃虧的主。

“天下女人多得是,何必想著那朵帶刺的?以她的脾氣秉性,也就皇太極喜歡,我還是更看重柔美的一些的,更何況因為女人同兄弟翻臉,我阿敏可做不出來,皇太極確實很有本事,我服氣”

莽古爾泰怔了一下,隨即調笑道,“想開就好,我就怕你為了女人,同皇太極生分了,傷了兄弟的情意”

“我哪會那麼的混?”,阿敏捶了莽古爾泰一拳,騎著馬同他有說有笑的離去,莽古爾泰在談笑中不停的暗自套話,事關性命,阿敏絕不會輕易的露底,插科打諢之下,倒也讓莽古爾泰白費心思。

此時的皇太極歸心似箭,騎馬回到貝勒府,門口站滿了凍得有些發僵的女人,臉上本應嬌豔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皇太極坐在馬上掃了一圈,暗自搖頭,以海蘭珠的嬌貴,她是絕不會吃這苦的,翻身下馬,沒待她們說話擺手道,“妳們也站了半晌,都回屋去”

皇太極邁步向內宅走去,留下了神情各異的女人,她們心涼了半截,更是覺得寒風凜冽,裹緊了斗篷,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去了大福晉那裡,這寒冷孤單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海蘭珠,海蘭珠”,皇太極剛剛踏進門,解開大髦衣服扔給烏瑪,邁開大步向裡屋走去,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兒,正坐在炕邊逗弄著兒子,聽見皇太極的聲音,回眸一笑,“你回來了”

淡淡的話語,輕柔的笑意讓皇太極眷戀不已,邁步靠近海蘭珠,將她抱在懷中,看著揮動小手,咯咯笑著的兒子,皇太極低沉的說道,“回來了,海蘭珠,我回來了”

皇太極伸手就要抱兒子,海蘭珠攔著他,水眸含情輕責道,“你身上涼氣未散,不能抱布布,而且風塵仆仆的,熱水已然燒好,去沐浴解乏,你會舒服上一些”

皇太極對於這些規矩,都已經習慣了,捏捏海蘭珠的臉頰,眼中含有一分的火熱,“不能碰兒子?那就額娘抵債好了”

海蘭珠身子一輕雙腳離地,被皇太極打橫抱在懷中,輕輕掙扎道,“放開,放開我”,皇太極大笑的抱著她轉進浴室,浴桶盛滿熱水,冒著溫熱的水汽,旁邊的楠木衣架上,整齊的掛著乾淨的衣衫,在繡著湖泊風景的屏風後面,放置著一張床榻,周圍四角擺放著炭盆,整個浴室溫暖如夏,很是舒服。

海蘭珠對於炭火很是注意,沐浴本就很悶熱,可不能再讓炭火熄滅,弄成一氧化碳中毒,掙脫開皇太極的懷抱,仔細的檢查炭火,見無恙才回頭對皇太極說道,“還不褪衣服?一會水都涼了”

皇太極並沒有動彈,直挺挺的站著,海蘭珠搖頭嘆氣,邁步上前,抬手解開他的衣扣,柔聲道,“你比布布還小?”

“我就是想讓妳伺候我”,皇太極垂下眼簾,看著像溫順的妻子一樣伺候他的海蘭珠,眉眼柔和,不見往日的銳利倔強,他已經聽滿德海說起過海蘭珠在貝勒府被代善圍困時,所有人都人心慌慌,只有她沉穩如常,安頓好一切,若是那時海蘭珠讓范禮調動暗棋,努爾哈赤他們必然有所防備,安排好的一切說不定就前功盡棄。

“一身的汗味兒”,海蘭珠幫著他脫掉衣服,皺著鼻子,將褂子扔到一旁,皇太極身上僅穿著白綢的孰衣,雖然也不那麼白,有許多的汙垢,可是並沒有血跡,海蘭珠才安心,他應該是沒有受傷。

皇太極抬手將海蘭珠按在胸口,海蘭珠卻拍著他的後背,嬌喝道,“你洗乾淨了再碰我”

皇太極哈哈大笑,踏進了浴桶,舒服閉上眼睛,海蘭珠的反應永遠讓他想不到,總是有意外的驚喜,哪怕是她撒嬌任性的小動作,都那麼的濏人心肺。

“好在你沒有受傷,真好”,海蘭珠拿起布巾擦著他的後背,皇太極嘴角上揚,“有妳和兒子在,我怎麼會不謹慎?”

海蘭珠暗自撇嘴,顯然不相信他的話,低聲問道,“大汗身子如何?會不會很嚴重?”

“他沒事,不過大妃的表現,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她在汗宮經營多年,果然不是輕易可以擺弄的,而且她極為的敏銳,該心狠的時候就不會手軟,多爾袞有她做後盾,不能掉以輕心,妳看著好了,大妃復寵的機會到了”

海蘭珠覺得皇太極肩頭繃緊,他的語氣裡有敬佩,更多的是防備,暗自嘆氣,看來阿巴亥殉葬的命運,是注定的,除非多爾袞登上汗位,這是不是就是紅顏薄命?越聰明的女人,失去丈夫的依靠,就如同浮萍一般隨風飄零?

海蘭珠在皇太極身後摟住他的脖子,喃喃低語,“皇太極,你不許比我早死”

皇太極僵硬的身子鬆緩下來,海蘭珠的柔順讓他滿意,可她的敏感聰慧又讓他心疼,雖然當初有過殉葬之言,可海蘭珠如今已經有了兒子,就有了依靠,拍拍她的手臂,低聲道,“海蘭珠,我會寵著妳”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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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秘密私語

皇太極回到盛京,海蘭珠將事情,都交給他來處理,外面的事情她再也不用過多的操心,當初她雖然鎮靜,可那時的壓力也很大,有舒心日子不過,她才不會平白的操心呢,爭權奪利是男人的本事,她專心照顧兒子,不給他添麻煩也就是了。

兒子雖然只有三個多月,卻很活潑好動,白藕般的小胳膊小腿,總是不停的動彈著,剛剛學會翻身,卻很是笨拙,可是就是這樣,他也總是不停的動來動去,海蘭珠擔心他翻下暖炕,總是盯著他,越是這樣布布玩得越起勁,好像小烏龜一樣笨拙的翻身,海蘭珠伸手幫了他一把,隨即將他抱在懷裡,在母親懷裡的布布,更是興奮,小臉通紅,啊啊的叫著。

海蘭珠輕輕的拍了兩下他的小屁股,寵溺的將他額頭上的汗珠擦掉,輕責道,“你又弄了一頭汗,一會還得給你洗澡,我看你就是想玩水?是不是?”

布布的小腦袋打在海蘭珠的肩頭,小身子開心的動著,好像聽清楚了母親的話,應和兩聲。

“奴婢看小阿哥這點最像格格”雲娜端上木盆,將鋪陳在暖炕上的被褥撤掉,在上面放好專門用於洗澡用的木盆,將溫水倒入,笑道,“咱們的小阿哥白淨的模樣,好多人求都求不來,格格,您都不曉得,各府的福晉有多羨慕,這般大小的,都沒有小主子機靈”

“這麼小能看出什麼來?”,海蘭珠親自給兒子脫下衣服,布布的肌膚真是又白又嫩,試了一下水溫,海蘭珠才將兒子放進去,布布瞪大圓溜溜的黑眼睛,小手不停的拍著水,殷紅的小嘴,咿咿呀呀的表示很是開心,海蘭珠被濺了一臉的水珠,輕輕點點他的小腦袋,無奈的笑道,“我就知道是這樣”

她拿起各種特別製作的小鴨子等玩具逗弄他,注意著他不要被水嗆到,一手輕輕托著他的身子,同布布一起玩水,海蘭珠知道在水中的浮力大,嬰兒在水中玩耍是有好處的,所以哪怕再麻煩,都堅持每日陪著兒子玩水,讓他的四肢更有力氣,不大一會功夫就能聽見母子二人的笑聲,海蘭珠並不知道兒子在說些什麼,可還是很耐心的聽著,她相信這種母子交流應該有益處的。

小半個時辰之後,炕上都是水跡,海蘭珠將布布擦乾淨抱出木桶,換好乾淨的小衣服,一陣玩鬧之後,兒子顯然比較疲倦,往日總是瞪大的眼睛,此時微咪著,張著小嘴打著哈氣,海蘭珠抱著他,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輕聲哄著他入睡,雲娜等人收拾好殘局,將暖炕重新鋪好,海蘭珠才將兒子放在小褥子上,輕輕拍著,低哼著搖籃曲,過了好一會,見兒子睡熟,將繡著可愛小羊的被子,蓋在了他身上,又在暖抗邊上堵上厚厚的被子,怕布布突然翻身摔到,一切安穩無恙之後,才甩著發疼的胳膊離開。

“格格,您還是不給小阿哥安排奶娘嗎?”,烏瑪安排好自己的那對雙胞胎,將熱好的牛奶遞給海蘭珠,眼裡透著一分不讚同,海蘭珠堅持要自己養孩子,皇太極說不過她,只能同意。

“布布是我的兒子”,海蘭珠抿了一口牛奶,她才不想讓別人分薄母子之情,而且自己的兒子不親自帶,那還叫母親嗎?又不是奶水不夠,找什麼奶娘,抬頭看見烏瑪還想再勸,打岔問道,“阿敏又來了府上?他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熱情起來,這兩日可是送來不少好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把柄落在了皇太極手中,才值得他這樣?”

阿敏自從出征回來,就是皇太極府上的常客,而且每次必不會空手而來,對海蘭珠也很客氣有禮,那種齷齪帶有調戲的目光,再也沒有見過,他怎麼轉了性子,事情反常既為妖,海蘭珠也琢磨不透。

“給貝勒爺請安”,皇太極走進來,就看見海蘭珠端著杯子愣神,低聲問道,“妳有事想不通?”

脫下衣服,皇太極坐在她身邊,“烏瑪,再端上來杯牛奶來”,海蘭珠開口吩咐,太極擰緊了眉頭,嘟囔道,“我又不養孩子,奶茶就好了”

“那怎麼行,這可是我特意弄的,你得喝了”,海蘭珠知道講多了,皇太極也不懂,逼著他將牛奶喝掉,滿意的點頭,皇太極攬住她的肩頭,目光裡難掩火熱,低純的聲音傳來,“海蘭珠,從有兒子開始,我可是等了將近一年,一年···”

皇太極低笑的搖頭,他自己都沒想到會忍上一年,是太在意海蘭珠,還是政事繁忙?他已經分不清楚了,好像身上的火熱,只能由海蘭珠紓解,氣息越發的沉重,蘭珠算算日子,房事也是可以的,抬眼媚笑道,“我補償你還不行嗎?”,靠在皇太極的耳邊輕輕的吐氣,“你讓我很安心,皇太極,今晚我一切都聽你的”

皇太極眼裡迸發出耀眼的光亮,手臂收緊她的腰肢,“果真如此?”,海蘭珠覺得他的身體都有些發硬發燙,低笑道,“不過,你得告訴我,阿敏為何會變成這樣?他對你最近可是恭敬的很,我偏不信他會突然改了性子?”

見皇太極沒有說話,海蘭珠眼神有一抹黯然,難道還不行嗎?他還是不肯相信自己?皇太極搖頭,輕責道,“我怎麼會不告訴妳,又怎麼會不相信妳?妳同她們不一樣,是站在我身邊的女人,當我不在府中的時候,我甚至能將正白旗交給妳,海蘭珠,我相信妳會處理好的”

海蘭珠抬頭怔怔的看著他,見他並不像說笑,眼裡透著感動,卻撇嘴道,“我才不管你的事呢,就是好奇阿敏怎麼會比以前還老實?難道是那一腳的作用?”

“他是怕死,他阿瑪,舒爾哈奇的死,給了他太大的警示”,皇太極知道海蘭珠總是嘴硬不肯服軟,也並不為異,低聲將阿敏貽誤軍機致使,努爾哈赤受傷的事低聲的講了出來,最後面容有幾分得意的開口,“就憑這一點,阿敏就不敢背叛”

“你還是要謹慎,誰曉得會有什麼變化?阿敏那人好色貪杯,容易被人拉攏住,代善,莽古爾泰可都不是一般的人”

“我當然曉得”,皇太極雖然嘴上答應,卻並沒有往心中去,事情往往總是不斷變化的,考慮的再周詳,也有意外發生,皇太極抱起乖覺的海蘭珠,享受時隔一年的魚水之歡,這個夜晚果然有時火熱非常的。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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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又見私情

天命十一年五月,冰雪融化,正是農忙播種時節,海蘭珠外出視察莊子情況,見到被翻種的土地,種子已經埋下,今年興許又是一個豐收的年份,莊子上的漢人見到海蘭珠,都恭敬的行禮,他們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意,知道一切規矩,都是四貝勒大福晉定下來的,讓他們不再朝不保夕,顛沛流離,雖然關外是苦寒之地,可還是能生活下去,甚至生活的比關內更好,畢竟此時已經是明末,閹黨是最猖獗的時候,大明的稅賦很重,絕對沒有海蘭珠定下的寬鬆。

漢人雖然在後金受些歧視,對這些普通老實的百姓來說,不淪為奴隸,就很知足,在他們心中在哪都是被壓迫的人,中原又何嘗沒有地主惡霸?他們對海蘭珠真心的感激。

雖然不太敢上前說話,但海蘭珠還是能察覺到他們的尊敬,臉有些臊得慌,其實她又做了什麼?微微嘆了一口氣,站在稻田邊,望著遠處的正在貓腰耕種的人,臉朝黃土背朝天,這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大福晉,您該回府去了”,旁邊站著的范禮低聲提醒,海蘭珠緊了緊披在肩頭湖水藍的披風,輕嘆,“范禮,其實老百姓要求很簡單,太平盛世,衣食無憂也就是了,可哪怕這最簡單的要求,在如今的亂世也達不到,其實我···我更希望···”

海蘭珠轉身離去,風中低嘆,傳入范禮的耳中,“我更希望大明,能出現一個有作為的皇帝”

范禮看著動作行雲流水般騎馬而去的海蘭珠,目光有幾許苦笑,他知道海蘭珠對中原的喜愛,甚至超過蒙古科爾沁,若是真有前世的話,她應該就是漢人,范禮停頓半晌轉身離去,身上的苦澀更重,中原大明,會再出現有作為的皇帝嗎?

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大明由於稅負過重,已經激起了民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成就了多少草莽英雄?大明皇帝端坐在深宮大內,寧遠大捷,重創努爾哈赤,讓上至皇帝,下到百官群情激奮,彷彿能一舉滅掉後金,在他們的印象裡,關外始終是蠻荒苦寒之地,韃子粗俗不懂禮節,平定韃子指日可待,黨爭愈演愈烈,而取得寧遠大捷的袁崇煥也捲了進去,更了後金喘息的時間。

曆史雖然發生偏移,但還是沿著既定的軌道運行著,努爾哈赤上了年歲,又被火炮所傷,更由於兵敗,憋了一肚子的氣,性情煩躁,傷勢並不容易好轉,總是反反複複的,等到傷口化膿,努爾哈赤才心中才有些緊張,不再張口閉口,就是雪恥的話,安心的調養,可年歲大了,怕死多疑,這些都充斥在努爾哈赤的心頭,幾番折騰下來,顯得他更老邁上一些,就連大夫也說不準,他會不會突然就離世,畢竟傷口化膿可大可小。

大妃阿巴亥,由於當時留守汗宮時的表現,很讓努爾哈赤滿意,自然復寵,地位更加的鞏固,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阿巴亥漸漸的摸透了努爾哈赤的心思,也看得明白,自然不會再同四大貝勒有所牽扯,而是牢牢的掌控住汗宮,手中握有權利,才能為多爾袞一爭。

德因澤雖然沒有阿巴亥的手段,但勝在年輕貌美,性子柔順,彷彿小鳥伊人般,細心的伺候著努爾哈赤,軟言細語之間,能安撫努爾哈赤暴躁的脾氣,更何況,她長得最像葉赫那拉東哥,努爾哈赤對她的寵愛,更深上一層,幾乎是離不得她的陪伴,就連處理政務安排八旗防務的事情,都沒有瞞著德因澤,她也是唯一一個,知曉努爾哈赤病情真實情況的人。

內政方面,基本上還是由皇太極在處理,別人就是想插手也不懂,努爾哈赤越發的器重他,多爾袞也總是跟在他身邊請教,皇太極雖然心中對多爾袞有所防範,可對他還是很欣賞喜歡的,皇太極曾經對海蘭珠私下說過,在這些兄弟子侄之中,也只有多爾袞和多鐸值得他親自調教,海蘭珠暗自撇嘴,在曆史上多爾袞,可能才是繼承皇太極遺志的人。

“給四貝勒請安”,一襲銀紅百花旗袍的德因澤,屈膝下拜,皇太極停住腳步,微微側身,沉聲道,“庶妃不用多禮”

剛向努爾哈赤稟奏完政事的皇太極,出了大殿的門在回廊裡,正撞上端著湯藥的德因澤,皇太極明白眾目睽睽之下,應該早些離去,可是努爾哈赤的身子狀況,並不是太好,他剛回稟時,偷瞥見努爾哈赤神情萎靡,到底狀況如何,沒有人比德因澤更清楚。

“父汗還在用藥?”,皇太極的目光落在湯藥上,濃重的藥味兒傳出,擰緊眉頭問道,“難道還不見好?那些大夫這般沒用?”

德因澤偷瞄了一眼皇太極,他同老邁的努爾哈赤根本不同,挺拔的身子,眉目清秀,本就對他有著少女懷春之情,此時更有些蠢蠢欲動,德因澤的心怦怦直跳,臉頰間染上兩抹緋紅,晶亮的眼眸更加的水潤,含著一股的嬌媚,低聲道,“四貝勒爺,您還記得德因澤嗎?”

皇太極目光一怔,隨即四下望去,他可不想給人留下任何的把柄,德因澤確實比以前出落的更好,如同一株盛開豔麗的花朵,吸引著男人的目光,只是這些男人中,並不包括他。

皇太極退後兩步,同德因澤拉開距離,咳嗽兩聲,“妳已經是父汗的庶妃,專心伺候好父汗,轉過年興許父汗會提升妳的名份,立妳為妃”

“四貝勒”,德因澤明白皇太極的謹慎,可是失去這次時機,再等到下次,又不知道何時,努爾哈赤疑心很重,她不可能不小心,努爾哈赤的病情,也讓她擔憂,若是病故,那她將來興許會嫁給皇太極,她比不得海蘭珠身後有科爾沁,若想讓皇太極看重,只有另想他法。

德因澤在努爾哈赤身邊已久,諸子的汗位之爭,她也清楚幾分,尤其是努爾哈赤心情好時,有時會對她說起這些兒子,其中,最得努爾哈赤看重,稱讚最多的是十四子多爾袞,而對於四貝勒皇太極,總是面色很複雜,有喜歡又有防範,努爾哈赤曾經說過「不可否認的是,皇太極是最適合的一個兒子,大金若想進兵中原他必不可少,只是可惜···可惜···」

努爾哈赤臉露迷茫遲疑,直到最後也沒有說出可惜的是什麼,或者是為何原有不肯選擇皇太極,德因澤不敢細問,暗自記在心頭,在眾人面前,努爾哈赤不再頻頻稱讚多爾袞,但在眾人看不見的時候,他總是細心的教導多爾袞,這一切都落入心細的德因澤眼中,她其實並不如同外面那麼的柔順,否則又怎麼能在汗宮生存,得到努爾哈赤的寵愛。

德因澤雙目閃動著淚光,低頭道,“大汗身子時好時壞,離不得湯藥,我正憂心著,四貝勒,大汗···他···興許哪日就會···到時我就連一個依靠都沒有,興許會被大妃逼迫,或者落入哪個貝勒手中,若早知今日,我···奴婢還不容四貝勒府當個丫頭,也能伺候主子”

女人的眷戀,尤其是漂亮女人的眷戀,很能滿足男人的自尊心,皇太極自然也不例外,德因澤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的心中泛起一絲的波瀾,可頃刻間被海蘭珠的身影,狠狠的壓下去。

“此話休要再提,妳是父汗有名份的庶妃,不再是哪個人奴婢丫頭,父汗對妳頗具情意,自然不會虧待妳”

皇太極正色,轉身想要離去,德因澤咬著嘴唇,突然上前一步,拉著皇太極的衣袖,手中的湯藥灑出了一些,燙紅了她的手背,焦急的低聲道,“四貝勒,大汗應該會傳位給十四阿哥,多爾袞,您最好的結果就是輔政,難道你就甘心嗎?”

皇太極身子一僵,眼裡閃過一抹的失望,隨即恢復平靜,掙開德因澤的拉扯,輕聲道,“庶妃,請自重,父汗選擇誰,那不是我能決定的”

“主子,只要你還記得德因澤,奴婢幫你奪得汗位”,德因澤緊咬著牙根,壓低聲音道,“只有他沒下詔時動手,若是召集眾貝勒旗主當面宣布,您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改變不了,主子,只有讓他···您才可以登上汗位,只有奴婢才能做到,只有德因澤,別人都沒有機會”

“妳把我當成什麼人?德因澤,我是畜生嗎?”,皇太極怒目而視,冷哼道,“今日之言,我就當沒有聽到,若是父汗出事,我饒不了妳,德因澤,妳給我記住了”

說完此話,皇太極背身邁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唇角勾起弧度,眼裡冷光閃爍,語氣卻充滿著一分的懷念幾許的情意,“我多想見到以前天真出塵的德因澤,記得她在盛開的花前含笑而立,那時我···唉,一切都是命”

“四貝勒”,德因澤淚珠從眼裡滾落,這話讓她明白,皇太極也不是對自己並無情意,皇太極不理她的呼喊,疾步而去,嘴邊的嘲諷笑意,更濃上幾分,躲在暗處的人,若是不想讓你知道,你又怎麼會瞧見?這出戲可是越發的精彩了,莽古爾泰,可別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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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語成真

在皇太極走後,德因澤低頭看著看著手中的湯藥,腦海裡,還不停的浮現著,剛剛他說過的話,如水的眼神突然多了一分的銳利,緊抿著嘴唇,不能就這樣放棄,他有雄心壯志,是不會輕易放棄汗位的···

“最難消受美人恩,八弟的心倒是挺狠那,竟然捨得庶妃?”,在旁邊莽古爾泰閃了出來,嘴邊露出調戲的笑容,靠向德因澤,抽動鼻子,脂粉香氣襲人,低聲道,“可惜了庶妃的情深意重,八弟有蒙古第一美女海蘭珠,又怎麼會再看庶妃?妳這幅癡情模樣,爺看得心疼的緊呢”

德因澤心中一緊,女人的感覺,都是很靈敏的,莽古爾泰存了什麼壞心思,她還是能知曉一二的,往日他的眼神就色瞇瞇的,今日更是過份,他到底聽見多少,德因澤心中有些慌亂,眼裡霧矇矇的,嘴唇微顫,我見猶憐的模樣,更加的柔弱誘人。

“貝勒爺,我···我···”,德因澤瞥見莽古爾泰眼中的窺探,更是嬌弱不已,低泣道,“四貝勒不解風情,我又何必再惦記著他?”

“庶妃,德因澤,妳真是惹人疼”,莽古爾泰上前兩步,血氣翻滾,身上燥熱的難受,德因澤彷彿受到驚嚇的小鹿一樣,向後跳了兩步,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拋了一個眉眼,幽怨的說道,“三貝勒,您難道忘了大妃的事?我可沒有大妃的本事,若是大汗發覺,我必會被處死的,您捨得嗎?”

衝動的莽古爾泰冷靜了下來,剛剛在暗處他也聽的並不多,就是擔憂皇太極發覺,也只是聽見了後面的幾句,皇太極那似有情的話語,讓他欣喜不已,這可是老天送過來的把柄,怎能浪費?若是能得到皇太極支持,自己離汗位,興許更近一步,若是控制住在努爾哈赤身邊的德因澤,讓她說多說些自己的好話,吹吹枕邊風,父汗就不會那麼討厭自己,殺母的事,就此揭過。

莽古爾泰心念一動,見到德因澤手中的湯藥,瞇了瞇眼眸,若是父汗傳位給別人,那就先下手為強,倒時局勢混亂,沒有明確的指定汗位屬誰,他也應該有機會,收起那分對德因澤的輕賤之心,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記得皇太極曾經念叨過「什麼成人之美」我同皇太極兄弟之情甚厚,怎能奪他人所愛?庶妃對皇太極的情意,我也是佩服的,有心成全,就看庶妃怎麼做了”

德因澤心中一動,這倒也是個法子,若是莽古爾泰,也支持皇太極,把柄落在自己手中,皇太極到時應該會娶自己吧,若是萬一莽古爾泰登上汗位,保皇太極一生的安穩,將並自己賜婚給他,莽古爾泰應該能做到。

“三貝勒,我···我始終忘不了四貝勒的恩典”,德因澤淚睫於盈,咬著朱唇,眼底透著迷濛,彷彿放不下對皇太極的情意,對莽古爾泰也不見得就沒有好感,讓莽古爾泰半邊的身子都有些酥軟,對汗位的渴望壓倒了一切,莽古爾泰哪怕再肖想美人,也暗想登上汗位以後,還能沒有更好的嗎?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若是有一日我得償所願,也會滿足庶妃的心願”,莽古爾泰路過德因澤時,從她的手中抽出絹帕,“庶妃,記得上燙傷藥,那可是給父汗用的湯藥,妳還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帶著德因澤身上幽香的絹帕掃過鼻子,莽古爾泰很是得意,也有幾分異動,將德因澤送給皇太極之前,是不是可以···

德因澤勾起唇角,平穩如常的端著湯藥走進大殿,柔聲道,“大汗,用藥了”

努爾哈赤撩開鬆弛的眼簾,沙啞的說道,“端過來吧”,德因澤走進,努爾哈赤接過湯藥碗,瞥了一眼她微紅的眼眸,問道,“哪個敢欺負妳?為什麼哭”

“大汗,我擔憂你的傷勢,沒事的,而且外面風大,迷了眼睛”,德因澤眼睛更紅,岔開話道,“聽那些大夫說,溫泉對您的傷口有好處,大汗···我們···”

“同本汗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努爾哈赤拉住德因澤的手,上面的燙傷清晰可見,皺眉問道,“你碰到皇太極?他剛剛出去的”

“不是的”,德因澤搖頭,淚珠滾落,低聲道,“我只同四貝勒打了一個照面,四貝勒見我端著湯藥,便問了一句您的病情,總共沒說上兩句話,四貝勒就出宮去了,可是···可是···”

德因澤突然跪在努爾哈赤面前,仰著頭說道,“大汗,我知道您心中有東哥格格,只是因為我有幾分相像,才寵愛我的,可在我眼中,您就是女真人的英雄,若是您有一日故去,我願意跟去伺候您”

“妳起來,德因澤,本汗相信妳”,努爾哈赤拉起德因澤,捏起她的下巴,低聲問道,“妳果真願意為本汗殉葬?”,德因澤點點頭,努爾哈赤大笑道,“好,德因澤,沒有人敢侮辱妳”

“大汗,德因澤妹妹能有此心,真是難得的緊”,阿巴亥端著奶茶走了進來,含笑的瞥了一眼德因澤,低笑道,“這般年輕又容貌可人,卻能有此心,難怪有人惦記著,您寵著”

德因澤此時才有幾分緊張,她並沒有料到阿巴亥會突然闖進來,更沒料到她會聽見殉葬之言,收斂好心神屈膝道,“給大妃請安”

“快起來”,阿巴亥和善的拉起德因澤,拍拍她的手,向努爾哈赤低笑,“大汗,有了德因澤這朵解語花,您必不會寂寞的”

德因澤知道,要想在汗宮中瞞過阿巴亥幾乎不可能,神情上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一句,努爾哈赤含笑不語,雙手分別搭在她們二人肩頭,滿意的說道,“有妳們二人相伴,本汗哪日去了,也不會覺得孤單”

德因澤羞澀的低頭,斂去一抹擔憂的神情,阿巴亥嬌笑連連,將努爾哈赤逗得大笑起來,只是在笑聲中,他難掩對阿巴亥的一分探究,若多爾袞繼承不了汗位,阿巴亥是必死的,他們誰都容不下阿巴亥。

三人各有心思的談笑著,卻豈料一語成真,命運有時,就是那麼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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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探聽消息

日子過得很快,正當布布學習爬行時,已經轉入天命是十一年盛夏六月,努爾哈赤由於病情時好時壞,性子更加的暴躁,前幾日還訓斥了他的子侄,尤其重責莽古爾泰,皇太極回府對海蘭珠笑言,“這根本就是莽古爾泰自找的,他總是自以為聰明,實則不然”

海蘭珠並沒有將皇太極的話放在心上,專心的照料兒子布布,如今這個小傢伙,越來越頑皮,一時注意不到,就弄出點動靜來,他的衣服,都是海蘭珠親自畫的圖樣,可愛非常,布布的睫毛又長又密,圓圓紅潤的臉龐,彷彿娃娃一樣,再穿上那些配有動物的小衣服,更顯得招人,他又不懼怕生人,常來常往的福晉都喜歡抱他,尤其是小玉兒,更是喜歡他不得了,因為布布,反倒同海蘭珠重新親昵起來,但海蘭珠心知,再也找不回以前的情意了。

努爾哈赤重傷,後金的規矩,他子侄的福晉都要進宮請安,或者親自侍疾,海蘭珠本就對努爾哈赤沒什麼好感,又不想惹事生非自然能躲就躲了,以照顧兒子為由,很少進宮去,既然她不去,哲哲等人,又怎麼能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哲哲倒成了宮中的常客,她本身長袖善舞,待人和藹,不管旁人說什麼話,都能接得上,再加上心細,人也很精明,自然得了一些消息,每次回府之後,她都會去見皇太極,在那一刻,彷彿她才是大福晉。

“格格,您也不能再窩在府裡了”,烏瑪憤憤難平,看著來海蘭珠拿著撥浪鼓,逗著布布,在厚墊子上向前爬行,低聲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能不在意呢?哲哲福晉可又去找了貝勒爺,您難道就不往心中去?”

海蘭珠神情不改,見到兒子爬到近前,一下子抱起布布,狠狠的親一口,笑道,“大汗哪有布布可愛”

“格格”,烏瑪著急的跳腳,皺緊眉頭道,“您不是說過,男人經不起試探的嗎?要將危險消滅在萌芽裡,總是讓哲哲福晉去找貝勒爺,瓜田李下的,您就不擔心?”

“烏瑪,皇太極想要的是什麼,難道妳不知道?”,海蘭珠抱著兒子坐到氈子上,輕撫他的腦袋,布布開心的瞇著眼睛,小嘴蠕動著,彷彿小狗一樣,蹭著海蘭珠的手心,看神情就知道,他很喜歡自己母親的碰觸。

“我不願進汗宮,就是不想惹是非,哲哲福晉這時正好用得上,皇太極又怎麼會拒絕?不過···”,海蘭珠唇邊露出淡淡的笑容,低聲道,“女人們之間的消息瑣碎,皇太極也不見得會信,而且他見哲哲福晉能有幾次?哲哲想憑這些得到寵愛恐怕打錯了算盤”

“格格,就算您說得都對,可是您也不能一次宮門都不進,您畢竟是貝勒爺的大福晉,您看看小玉兒格格,以前那麼喜歡小阿哥,隔三差五的必到的,可是如今也有小半個月沒見了,還不是是去汗宮了?”

烏瑪半跪在氈子上,靠近海蘭珠,壓低聲音,“奴婢知道您心中有火氣,埋怨大汗,四月時,明兵襲擊薩爾滸,大金兵敗,多虧烏克善世子,和小玉兒的阿爸馳援,可大汗卻單單厚賞稱讚他,把世子爺晾在一旁”

“哪是單單的厚賞稱讚,差一點就封他為汗了”,海蘭珠撇嘴,努爾哈赤這是嫌科爾沁,太平靜安穩,才故意這樣做的,好在烏克善並不在意這些虛名,若不然科爾沁興許就會內亂。

海蘭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幾朵雲朵,遮住了烈日,陽光也不是那麼的炙熱,哄睡了兒子,嘆氣道,“梳洗一番,隨我進宮”

“是”,烏瑪展開笑容,主子終於聽勸了,海蘭珠收拾整齊,安排好府中的事情,對兒子的安全格外的重視,她決不許旁人傷害到布布。

其實海蘭珠不是為了烏克善的事,不去汗宮,她深知自己的脾氣不太好,擔憂控制不住,讓皇太極難做,烏瑪說得也對,不去汗宮,也交代不過去,在海蘭珠心中還真沒覺得,能在閒談中,打聽到有價值消息的可能,重要的事,這些後金的男人,又怎麼會同女人說起政事?

跨進汗宮,海蘭珠還是決定,先去看看大妃阿巴亥,打定主意,向她的寢宮走去,踏在青石路面上,看著兩側種滿盛開的花朵,五顏六色的很是鮮豔,亭台殿宇,雖不見得有多恢弘壯觀,但也透著莊重威嚴,建築風格也沿襲了女真人的一些風俗,粗獷豪邁,缺少江南的精致小巧。

“給四福晉請安”,阿巴亥宮殿門口的婢女,見到漫步而來的海蘭珠明顯一愣,她可是不常見,生下兒子以後,幾乎就沒有再見過,婢女們偷瞧海蘭珠,此時她已經是四貝勒的大福晉,身上自然透著更多的貴氣,而且最讓人羨慕的是,海蘭珠肌膚,並沒有因生下兒子而變壞,反而更加的嬌嫩,舉手投足之間,風韻比以往更勝一籌。

“您請進”,婢女撩開細竹子編製成的簾子,海蘭珠淡笑的點頭,邁步而入,在婢女的引領下,來到寬敞明亮的東屋,阿巴亥坐在臨床鋪陳著明黃色褥子的炕上,身後放了兩個明黃繡花的墊子,她的手臂搭在檀木的炕桌上,正含笑望著走進的海蘭珠。

“我可有一陣沒見妳了,實在是想念的緊”,阿巴亥熱情的開口,海蘭珠屈膝行禮,“給大妃請安”

阿巴亥伸手拉著海蘭珠,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笑容更加的燦爛,“今日真是趕巧,她們剛剛離開,我正閒著無聊,妳就到了,正好同我說話解悶”

海蘭珠也沒有料到,阿巴亥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往日這個時辰,不應該有很多的人嗎?柔聲問道,“我自從生下葉布舒後,身子就不太好,總是想進宮請安,可又怕犯了忌諱,就耽擱了下來,好在哲哲福晉常來問安,也算代我盡了一份心”

“哲哲倒也是個妥當的人,但她哪及得上科爾沁明珠?常來的福晉們,倒是經常同我誇讚妳,她們可都很喜歡葉布舒,說是從沒見過那麼機靈的孩子”

“大妃過獎了”,海蘭珠實在不是道該說什麼,阿巴亥笑道,“妳怎麼沒帶他來,也好讓我也瞧瞧,大汗還提了兩次,想見見孫子”

“他剛剛睡熟,我實在不忍叫他起來,這孩子看著性子還好,可若是沒睡夠,他折騰起來,還很鬧人的,我是怕吵到大汗大妃”

阿巴亥眼裡閃過一分的向往,重重的嘆氣,“我哪會怕吵到?我現在就想著早點抱上多爾袞的兒子,也不知道得讓我等到什麼時候?”

“十四阿哥寵愛小玉兒和布木布泰,總會有好消息的”,海蘭珠心中無奈,她也聽到消息,小玉兒和布木布泰相互爭寵,各不相讓,多爾袞倒是做到不偏不倚,對這兩人都很寵愛,可是她們卻沒有身孕。

反到一次意外,讓伺候多爾袞的丫頭,有了身孕,而且那丫頭還是布木布泰的陪嫁,布木布泰再吃味,也會好生照料著,可也不知曉怎麼回事,那丫頭突然流產而亡,為這事多爾袞還發了好一通的火,再加上努爾哈赤更看重小玉兒,布木布泰很是受了一些的委屈。

“她們兩個太年輕哪有妳懂事?妳是她們的姐姐,又是嫂子,有空可得好好教教她們”,阿巴亥不無遺憾,顯然多爾袞多年無子,讓她也有些想不通,只能不停的給他們施加壓力。

“我這點本事哪能叫教得了別人?”,海蘭珠淡淡的笑道,就算她說的話,小玉兒也不見得會相信,總是隔著一層,不像以往那麼貼心。

“啟稟大妃,庶妃讓奴婢來取大汗的東西”,一名身穿綠色宮裝的宮女,走了進來,阿巴亥神情一僵,開口道,“我早就收拾好了,正準備給她送去,妳都帶過去吧”

“是”,宮女點頭應道,阿巴亥招來了可信的奴婢,吩咐了幾句,一會功夫大包小包的交給來人,見那宮女出了門,阿巴亥眼裡難掩一分的失落,輕嘆道,“大汗真是一刻都離不開庶妃,走到哪都丟不下她”

見海蘭珠面露疑惑,阿巴亥隨口解釋道,“過幾日大汗就要去清河湯泉,正收拾東西呢,已經吩咐下來,由庶妃跟在身邊伺候著,我只能留在汗宮了”

“大汗是信任您,才會將汗宮交給您,別人哪會讓大汗放心?”,海蘭珠心中有個模糊的印象,努爾哈赤彷彿就是病逝在清河湯泉,是不是應該同皇太極說上一句?省的他毫無準備。

“我是比不上德因澤的年輕貌美,她看著就彷彿花朵一樣,大汗自然喜歡,不說大汗,就連旁人也看重的緊呢”,阿巴亥拍拍海蘭珠的手,面上有幾分惆悵,開口說道,“爺們都是愛個新鮮,最近四大貝勒可是常來面見汗,庶妃又在旁伺候著,自然見得就多了,總有些閒言閒語的出來,我瞧著四貝勒可是很看重她”

“大妃,我···”,海蘭珠垂下頭,阿巴亥嘆氣道,“妳也不用往心中去,雖然咱們大金的規矩,是父死子繼,可到時,她還不見得會被誰得了去,也不見得就是給四貝勒,你有兒子傍身,害怕什麼?”

阿巴亥安慰了海蘭珠半晌,無意識的隨嘴說道,“其實不僅是四貝勒,就連三貝勒莽古爾泰,最近都跟她很親近,妳且放寬心,四貝勒總不會讓妳沒臉”,隨後又說了一些德因澤的事,海蘭珠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靜靜的聽著,時不時插上兩句,說了好一會的話,海蘭珠告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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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捏把柄

夕陽斜照海蘭珠出了汗宮,一身的倦怠,眼神中帶有幾許的心焦,爬上了馬車,命令道,“回府”

“格格,您這是怎麼了?”,烏瑪將馬車上溫著的水遞上,猶豫的問道,"大汗為難您了?”

海蘭珠頭向後靠去,倚著馬車壁,回想起剛剛面見努爾哈赤的情形,興許是由於阿巴亥的話,讓她格外的注意,努爾哈赤身邊的德因澤,也是趕得巧了,莽古爾泰正好也面見努爾哈赤,海蘭珠進去的時候,正碰上他往外走,心細的海蘭珠察覺到他的那份異樣來,莽古爾泰撇向德因澤的目光,總是隱含著些什麼東西。

努爾哈赤對海蘭珠相對來說比較冷淡,不冷不熱的問了兩句話,海蘭珠不敢露出任何的異議,恭敬的應和著,暗自偷瞄著努爾哈赤的氣色,他雖然看著老邁上一些,可是聲音洪亮,怎麼都不像會病逝的模樣,難道期間有意外發生?

“格格,大汗問起世子了?”,烏瑪見海蘭珠臉色凝重,試探的問道,海蘭珠攥緊茶杯,輕輕搖頭,“不關哥哥的事,大汗對哥哥也有所虧欠吧,說是以後會重賞他”

“奴婢看著您好像有心事”,烏瑪有幾分小心翼翼,海蘭珠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裡的光亮,低聲問道,"妳說女人指望的是什麼,她的男人若是死了,沒有兒子,那能靠誰?”

“格格,奴婢不太明白您在說什麼”,海蘭珠愣了一下,搖頭淡笑道,"沒事,只是想到了庶妃,她恐怕在想著將來的事呢,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選擇皇太極?”

馬車行駛近貝勒府,海蘭珠下了馬車,正在整理衣衫,就見莽古爾泰僵硬著臉色走過,對她視若不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海蘭珠輕聲的問管家,“他何時來的?”

“回福晉的話,三貝勒來了有小半個時辰,一直在爺的書房”,海蘭珠並沒有回自己的院落,她心中有事,自然去了皇太極的書房,剛一進門,就見滿德海收拾著地上的茶杯碎片,皇太極端坐在椅子上,摸著下顎的短鬍鬚,眼裡露出一分得意,見到海蘭珠,笑道,“妳從汗宮回來?”

見到他的笑容,海蘭珠的心情突然安定了下來,輕步走到他近前,拄著書案的前沿,同他相對,指著地上尚未打掃完的碎片,問道,“這是莽古爾泰弄的?”

“將來我會再送妳一套好的茶盞”,皇太極抬手捏捏海蘭珠的鼻尖,這套被莽古爾泰摔碎的是茶盞,是海蘭珠從大明商人那得來的,很得她喜歡,如今缺了兩只,她難免會心疼。

“我哪是說這些?”,海蘭珠顰著眉頭,閃過皇太極的逗弄,精亮的眼裡,透著不滿,冷哼道,“你明知道我不會心疼,偏這麼說,是故意的吧”

皇太極身子靠著椅背,眨眨眼睛低笑道,“那妳是為何?我怎麼不明白呢”

“明知故問”,海蘭珠繞過書案,手搭在皇太極的肩頭,頑皮的湊近他的耳朵,輕輕吹氣,低聲問,“你快說,莽古爾泰來做什麼,他怎麼就摔了杯子,我剛剛看見他怒氣沖沖的離去,眼睛都是紅的很是駭人”

皇太極拉著海蘭珠,坐在自己懷裡,低笑道,“妳看見了?難道他同在汗宮時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他當初可是意氣風發的,剛剛看見···”,海蘭珠停住了口,扭頭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莽古爾泰和庶妃的事,可是大妃又說起你來,這···這···”

皇太極爽朗的大笑,輕撞了一下海蘭珠的額頭,低笑道“妳說是怎麼回事?”

“你是故意的,不,你根本就是設了圈套,讓莽古爾泰和庶妃鑽進去”,海蘭珠此時才徹底的明白,難怪他會說,莽古爾泰自以為聰明,這根本就是他主動露出的破綻,讓莽古爾泰以為抓住他的把柄,來威脅不成,反被他拿捏住,莽古爾泰應該同德因澤私下接觸過,甚至被皇太極知曉,拿捏得住,聰明反被聰明誤,就是說莽古爾泰這樣的人。

“庶妃怎麼會聽你的話?”,海蘭珠的語氣裡,含著一絲難掩的醋意,皇太極搖頭笑道,“她怎麼想我根本就不在意,若是老實興許還能養老,可是偏偏她非要攪進來,那我不用豈不可惜?”

海蘭珠暗自感嘆,剛剛在努爾哈赤身邊的德因澤,雙目含著一抹的情意,對自己隱含著淡淡的敵視,以及一分的討好,她哪怕為了自己將來著想,也會應該是看重皇喜歡皇太極的吧。

“海蘭珠,妳不明白,有些事情我不可能做,可是阿敏和莽古爾泰卻可以,尤其是莽古爾泰,他就連親生額娘都能殺,其他的人,也不會下不去手”,皇太極瞳孔微縮,目光透著幾許的意味深長,臉色更是有幾分猙獰。

海蘭珠心一沉,看來他已經掌控住了阿敏和莽古爾泰,皇太極不能動手的事情,都可以交給他們辦,低聲說道,“大汗要去清河湯泉,大妃留在汗宮”

皇太極愣了一下,這事他還真沒有聽說,沉默半晌,最後嘆道,“大妃終究是個麻煩,有她在多爾袞,就多了一個堅強的後盾”

“你是想讓他們二人誰動手?”,海蘭珠的腦海裡,出現慘烈的殉葬場面,皇太極不會親自動手,因為他看重多爾袞和多鐸,可是他們也不是傻瓜,哪怕不是皇太極親自動手,都應該明白,自己的額娘是誰逼死的,這是個死結,怎麼能解得開?

“阿敏可是個好選擇”,皇太極笑得越發得意,海蘭珠心中有些悲涼身子有些輕顫,皇太極回神問道,“妳很冷?”,隨即將海蘭珠摟得更緊一些,低聲嘆道,“海蘭珠妳要明白,無論誰,都容不下阿巴亥,她也同樣知道這點,才拼命的想讓多爾袞登上汗位”

海蘭珠靠近皇太極懷中,腦袋枕著他的肩頭,現實是殘酷的,也許在他的懷裡,才是最安穩的,輕輕的嗯了一聲,皇太極安撫的拍著海蘭珠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很有耐心,眼睛微微瞇著,壓下了更殘酷的話語,莽古爾泰和德因澤的作用,可不僅僅如此,清河湯泉可是離著盛京不近,隨時都可能發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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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2 16:22: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八章 異變將生

又過了小半個月,努爾哈赤身體不愈,由庶妃相伴,去清河湯泉養病,將盛京的事交給代善和皇太極處理,努爾哈赤顯然不是很信任自己的兒子,選擇護衛他的人選出乎眾人意料,是二貝勒鑲藍旗旗主阿敏。

海蘭珠心中清楚,雖然阿敏和莽古爾泰不經常登門,可是他們同皇太極,還是有過密謀的,努爾哈赤活得太久了,他的這些兒子都有些等不及了,就連多爾袞也頻繁的動作,耀眼的汗位,至高無上的位置,對有野心的男人來說,誰又會輕易的放棄?

皇太極最近一直很忙,總是籌謀到深夜,眼圈都有些泛青,可神情卻很亢奮,有時興起會叫醒海蘭珠,同她講一些他得意的布置,海蘭珠雖然在意這些,可是大半夜不睡覺,聽他說血雨腥風的爭權奪利,一次兩次尚且罷了,可架不住總是如此,直到一次深夜,皇太極再次叫醒被兒子纏了一天,身體困乏的海蘭珠,她很是憤怒,睜大杏眼,狠狠的捶了皇太極的胸膛。

“我知道,你一定會當上大汗,我還清楚你將來會建國立業,你現在能不能讓我睡覺?若是再吵醒我,你就到別的地方睡去”

皇太極愣了一下,低笑的將她攬在懷中,輕聲問道,“海蘭珠,妳這是在趕我走?妳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聽這些話?”

海蘭珠本已經閉合的眼眸,再次睜開,揪住皇太極白絲綢的孰衣,“你敢去找別人?我寧願明天補眠,也不想看見你找別的女人”

打了一個哈氣,海蘭珠瞳孔裡,有幾條紅血絲,靠近皇太極,輕聲道,“既然不是一般人能聽得到,你就說吧,我很榮幸···很榮幸聽你的雄心壯志”

說出這話的時候,海蘭珠幾乎是咬著牙齒,皇太極覺得她的那副憤恨為難的模樣,很是好笑,輕拍她的後背,“海蘭珠,睡吧,妳放心我不會離開”

海蘭珠撩開眼睛,瞥見皇太極認真的模樣,心中才安穩,在他的胸口處蹭了蹭,長翹的睫毛慢慢的下垂,斷斷續續的低嚀,“你都不知道布布有多頑皮,他精力旺盛的很,我也是很辛苦的”

皇太極自然知道海蘭珠的辛苦,不止要管理偌大的貝勒府,讓他沒有後顧之憂,還要看著莊子上的收成,千方百計的尋來農書種子,同擅長耕作的人探討種田的法子,按她的說法,叫什麼效率種田,可即便忙成這樣,她都堅持親自照顧兒子,同他嬉鬧玩耍。

葉布舒要比同齡的稚兒,更顯得機靈,也很愛粘著她,皇太極合上眼睛,懷裡的海蘭珠讓他覺得心安,唇邊露出笑容,有海蘭珠在,哪怕是不說話,也會讓他緊繃的心神,完全放鬆下來,盡情的享受那分溫暖舒適,海蘭珠不喜歡自己去找別的女人,恐怕是太過在意他,不想失去他才會如此,這興許就是吃醋。

翌日清晨,海蘭珠親自伺候皇太極梳洗用膳,等到他將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拉住他的衣服,低聲道,“我昨夜琢磨了一下,雖然此時對你最有利,可阿敏和莽古爾泰也不見得會甘心,你要防著點,還有一點就是,如今的狀況,除了大汗當著眾人的面,公布繼承汗位的人之外,按照大金的規矩是八旗共議,其他人也應該做到心中有數,可又···”

海蘭珠微微的顰眉,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皇太極低頭道,“妳是不是想說,若是動作太大,會讓父汗厭惡防備?”

“對,就是如此”,海蘭珠眼裡閃過敬佩,隨即懊惱的轉過身去,後背對著皇太極,耷拉著腦袋,悶悶的說道,“你早就想明白了?這點事我想了好久,還以為能幫到你,誰知道你···再也不想了”

皇太極從後抱住海蘭珠,下顎拄著海蘭珠小巧的肩頭,得意的低笑,“妳不為我想怎麼成?海蘭珠,我喜歡妳這樣”,板過她的身子,皇太極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輕聲道,“妳忘了岳托了?”

“大貝勒的兩個兒子嗎?”,海蘭珠當然一點就通,畢竟這可是在曆史上很有名的,他們竟然不支持親生父親代善,而主動提議皇太極,可以說是讓所有的人都覺得意外。

皇太極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手指點著海蘭珠的額頭,“果然聰明,海蘭珠,他們支持我,是因為明白只有我當大汗,大金才能更強盛,同大明對峙,甚至更有可能獨霸關外”

此時傳來「咿呀咿呀」的聲音,烏瑪抱著布布走了進來,海蘭珠想要接手,卻被手長的皇太極搶先一步,將穿著虎皮裝的兒子高舉過頭頂,笑道,“怕不怕?”

布布的小手不停的搖著,咯咯的笑聲,透著興奮和愉悅,巴不得皇太極再舉高一些,哪有一分害怕的樣子?皇太極想要將兒子拋起來,海蘭珠慌忙拉住他的胳膊,埋怨道,“好了,布布還太小,可不能讓你胡鬧,若是驚嚇到他,我可不饒你”

“兒子,你額娘不讓”,皇太極滿眼無奈的狠狠的親了布布一下,堅硬的短鬍鬚扎人的很,布布嬌嫩的臉頰有些發紅,可是他的眼睛卻是晶亮,咿呀咿呀的叫個不停,皇太極更是高興,大笑道,“像我的兒子”

“主子,主子,您該動身了,今日大汗離開盛京”,滿德海不想打擾到皇太極的興致,身為貼身隨從,只能硬著頭皮出言提醒,皇太極將兒子交給海蘭珠,低聲道,“等我回來”,順手分別的捏了一下海蘭珠和兒子的臉頰,皇太極轉身大步離開。

“布布,額娘也是不容易的,他的大福晉還真是難做”,海蘭珠輕輕撫摸著兒子紅紅的臉頰,長舒了一口氣,哪怕皇太極,也不會容得下太精明的女人,其實她又有哪稱得上精明能幹?只是當初看曆史書多了,聽多了後世之人的談論,若不然她一定是插不上嘴的,同兒子的額頭相抵,“有時裝傻也是一門學問,額娘將來會交給你的”

布布根本不知道海蘭珠在說些什麼,在她的懷裡遠沒有皇太極那樣站得高,轉動著眼球,四處看著,剛剛將他舉高的人哪去了?蠕動著小嘴,失望的啊啊兩聲,海蘭珠心中有些吃味,低聲道,“布布,我可是你額娘”

“格格,您同小阿哥為這事制氣?小阿哥喜歡貝勒爺還不應當,更何況他懂···”,烏瑪停住了口,吃驚的瞪大眼睛,只見布布臉露討好蹭蹭海蘭珠,咿呀咿呀的說著什麼,看那神情彷彿在說他最喜歡額娘。

“烏瑪,不要以為他們還小,就什麼都不知道”,海蘭珠親親布布的臉頰,抱著他去裡屋餵奶,稚兒的感知,恐怕比大人更敏銳,這是天生的,當然後天的教育也必不可少,海蘭珠明白,自己絕生不出天才來,但仔細的引導培養,兒子應該會少走彎路,他畢竟出生在亂世,將來要面對的事情紛爭會很多,這些海蘭珠都不能不考慮。

在盛京城外,皇太極隨著眾人送努爾哈赤遠行養傷,在努爾哈赤身邊是他親自統領的兩黃旗,精挑細選的將士,他並沒有都將兩黃旗徹底的調離盛京,他不放心,還得留在盛京震懾著野心勃勃的兒子。

“皇太極,盛京的內政本汗就交給你了”,努爾哈赤堅持騎馬而行,皇太極點頭應道,“請父汗放心,兒子不會讓您失望,盼著您早日養好傷勢,回盛京主政天下”

努爾哈赤深吸一口氣,抖動馬匹的韁繩,在眾人的送別目光中,離開盛京,跟在一旁的阿敏微微蜷首,瞥了一眼站在皇太極身邊的莽古爾泰,仿若尋常的眨眨眼睛,微不可見的點點頭,最後將目光在皇太極身上轉了一圈,扯動嘴角,笑了兩聲,皇太極覺察到一絲的不同以往來,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莽古爾泰打斷了思路,“真是想不到,父汗這麼快就離京,希望能養好傷勢,被炮火所傷之仇,咱們這些當兒子的是一定要報的”

皇太極哪怕心中明白,就算努爾哈赤養好了傷勢,以如今大金的實力,也無法攻陷寧遠城,更何況身邊,還有尚未平定的林丹汗,後方不穩,又怎麼能全力進攻大明?

“五哥說得有幾分道理,不過,還是要先平林丹汗”,他們二人並肩,一邊議論一邊騎馬離去,皇太極並沒有瞧見阿敏眼中,偶爾閃過的得意,莽古爾泰看著侃侃而談的皇太極,勾起唇角,稍稍後撤一步的姿態,更能讓他隱藏住真實的意圖。

明黃色的馬車簾撩開一道縫隙,庶妃德因澤回頭望著騎馬遠去的皇太極,等到再回盛京時,恐怕一切都不同了,眼裡閃過堅決,四貝勒,為了你,我什麼都肯做,我會讓你明白,只有我才能幫得上你。

漸漸遠離盛京的努爾哈赤,並不知道這是最後一趟的出巡,他再也沒有機會親眼見到,他打下來的這片江山,再也沒有機會親自向袁崇煥報仇雪恨,涓涓的暗湧,最重彙聚成一股洪流,噴湧而出,風雲變幻之間,沒有任何人清楚,汗位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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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命盡頭

盛夏八月蟬聲鳴鳴,在種滿了郁郁蔥蔥樹木,氣候宜人的清河行轅裡,努爾哈赤就在此地,調養他被火炮所傷的身體,行轅的環境雖然比盛京汗宮差上一些,可卻沒有盛京的炎熱乾燥,溫暖濕潤很適合養病,尤其是泡一泡天然的湯泉,能洗清一身的乏累。

努爾哈赤躺在安放在樹下的躺椅上,穿著細軟棉布的褂子,闔眼打盹,德因澤周身上下很利索,芙蓉面上透著一抹恬靜的笑容,輕搖著扇子,在給努爾哈赤驅趕蚊蟲,在躺椅旁,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茶點,鼻煙壺等物。

德因澤瞥見努爾哈赤已然睡熟,慢慢的停下搖扇子的動作,目光又些游離,她有接到莽古爾泰讓阿敏傳來的消息,十分的猶豫,努爾哈赤由於修養得當,身體恢復的很好,再過小半個月,可能就會回盛京,若是回到汗宮,德因澤知道一切的事都會在大妃手中掌握,她動彈不得,哪會像現在這樣便利?

“東哥,東哥”,努爾哈赤低聲癡語,猛然睜開眼睛,抓住德因澤的手,模糊的視線清晰起來,“東哥,妳終於來了?”

“大汗,奴婢是德因澤,奴婢沒見到東哥格格”,德因澤覺得手腕,被努爾哈赤捏得很痛,皓腕上留下了一圈紅紅的手印,唇邊扯出安慰的笑容,另一只玉手輕撫努爾哈赤的胸膛,關切的問道,“您這是夢到東哥格格了?”

“怎麼今天的夢,這般的清晰?”,努爾哈赤徹底清醒過來,身上的褂子被汗水打濕,滿是皺紋的臉上,布滿了汗水,放開德因澤的手腕,重新躺靠在椅子上,眉頭凝成一個大疙瘩,有幾分後怕的低言,“剛剛她就站在本汗的面前,在不停的招手,好像要讓本汗過去”

“嘶”,努爾哈赤倒吸一口涼氣,冷汗更重,他不止看見了東哥,還見到了他的元妃,彷彿在質問他,為何處死褚英,冷落代善,她的眼神很是銳利,指著他怒罵,當初若是沒有她的嫁妝,努爾哈赤又怎麼能從建州起家?努爾哈赤心中有愧,答應她的事一件都沒有做到。

“褚英,代善”,努爾哈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德因澤斂去神情的不安,笑容更加的恬靜,“大汗,您想要召見大貝勒?”

“不是本汗心狠,代善沉穩有餘,魄力不足,當斷不斷,猶豫不決,不是為大汗的料兒,他可沒有四貝勒皇太極的本事”

“您最看重四貝勒?”,德因澤聽見努爾哈赤誇讚皇太極,心中一甜,自己看中的人,果然是當世的英雄,她不敢讓努爾哈赤察覺到,揉捏著他的肩頭,柔聲道,“十四阿哥多爾袞,和十五阿哥多鐸,也是好的,大汗的兒子們都是爭氣”

“多鐸有勇有謀,卻不太過衝動,容易感情用事,而多爾袞···”,努爾哈赤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眼裡透著一份恨鐵不成鋼的神情,輕輕搖頭,“瞻前顧後,是多爾袞最大的缺點,若是這兩個兒子溶成一個,那該多好”

努爾哈赤拿起奶茶,抿了一口,沉思了半晌,緩緩的閉上眼睛,似有似無的聲音,傳進德因澤的耳中,“其實最適合的人是他,四貝勒皇太極,可我始終無法下這個決斷,再看看,再看看吧”

德因澤輕手輕腳的離開,碰到了早已等候在樹下的阿敏,兩人借著灌木叢的遮擋,壓低聲音交談起來,德因澤自然不會告訴阿敏實話,總是似是而非,聽見阿敏的打算,德因澤面白如紙,搖頭道,“不,不行,那是謀害大汗的重罪,我不敢,不敢的”

“妳若想嫁給四貝勒,就提前動手,這也是他的意思,遲則生變,大汗對多爾袞太過看重,回到盛京興許就會將正黃旗交給他,到時他豈不是被動?”

“讓我再想想”,德因澤心很亂,咬著嘴唇,甩手想要離開,阿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細膩柔滑,讓他心中一蕩,素白的臉色更顯得我見猶憐,暗自感嘆皇太極的豔福,穩定心神,將紙包放在她的手心,低笑道,“若不想殉葬,妳就應該知道,怎麼做才對”

阿敏不敢久留,先行離去,德因澤攥緊紙包,手有幾分顫抖,神情慌張,這真是他的意思?不,不會的,他不會那麼心狠,一定是敢弒母的莽古爾泰,一定是他。

平復了半晌,德因澤將紙包貼身放好,用帕子擦擦嘴角,沉穩的向回走去,正撞上疾馳來尋她的侍從,焦急的說道,“庶妃,您快去看看,盛京送來消息,惹得大汗動怒”

德因澤腳步加快,來到努爾哈赤身邊,一個茶盞飛了過來,在她腳下摔成碎片,“皇太極,代善,莽古爾泰,你們是不是真當本汗聾了,竟然敢如此的欺我?”

努爾哈赤虎目圓睜,眼眶欲裂,額頭蹦起青筋,怒道,“明日本汗沿河乘舟返回盛京”

“大汗,您的傷勢···”,德因澤還沒說完,努爾哈赤凶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猙獰的說道,“本汗的傷勢無礙,也該回盛京了,否則還真被他們算計了去”

上前抓住德因澤的手腕,努爾哈赤將她帶到懷裡,低沉的問道,“怎麼,妳是覺得本汗老了無用了?”

“大汗,奴婢只是擔憂你的身體,雖然現在已經好轉無礙,可還應該···”,德因澤被努爾哈赤打橫抱起,邁步走進了屋子扔在了炕上,德因澤身上陣痛,眼中含著一層水霧,粉嫩的唇瓣輕顫著,“大汗”

努爾哈赤憋了一腔的怒火,迫切想要發泄出來,自然可著他心意來,哪會再顧及德因澤的感觸?德因澤白玉般的身上,留下紅紅紫紫的傷痕,低泣婉轉承歡,她不知道努爾哈赤到底發什麼火,只覺得渾身想要疼痛,卻不能又任何的反抗,還得主動敞開自己的身體,讓他更盡興,雙腿纏住他的腰,輕聲的哭泣著,哀求著,皇太極是不是更懂得疼惜女人? 若不然海蘭珠那嬌弱的模樣,怎麼能承受得住?

激情散去,德因澤忍著痛整理衣衫,替努爾哈赤清理身上的汙穢,突然聽到他出聲,手不由的一顫,“傳本汗命令,招多爾袞來前來,本汗要將一切交給他”

有時,真的就在一念之間,德因澤垂頭仿若尋常,伺候完努爾哈赤,親自端著銅盆離去,找了阿敏,訴說了努爾哈赤的命令,阿敏神色大變,忙派遣可信的人,追了出去,格殺傳令的人,決不能讓多爾袞掌控正黃旗。

興許是他老了,興許是他大意了,努爾哈赤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動靜,他以為一切尚在掌握中,過了兩日,努爾哈赤乘舟沿河回京,他此時身體狀況很好,還興致勃勃的指點沿岸的風景,德因澤暗自咬牙,仰著笑臉將溫熱的湯藥遞上,柔聲道,“大汗,這是最後一副湯藥”

努爾哈赤不覺有異,喝進了湯藥,翌日變重病臥床,大夫診斷病情反覆,情況危急,努爾哈赤乏力,費勁的睜開眼睛,他明白生命,恐怕是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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