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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刑名小師爺[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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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1:12:58
第60章 糞坑骷髏頭案

  唐糖連連點頭答應,道:“師爺,啥時候能看你用法術破案多好,大家都把你的法術說神了呢!”

  司徒策道:“呵呵,這個不能看的,不然就不靈了!趕緊去吧!”

  唐糖趕緊走了。

  賀蘭冰瞧著床上襁褓的嬰兒腐屍,苦笑道:“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叫衙門仵作拿去埋了唄,真可憐!”

  兩人回到衙門,唐糖很快把姚七姐身上穿的那長袖衣裙拿來了,還有十指指紋拓印。

  司徒策拿到后院物證室,打開勘察箱,提取了水袖和鞋底鞋幫各處的暗紅色斑痕,用抗人血紅蛋白檢測試劑條檢測,發現均是人血。再用ABO血型檢測卡進行檢測,跟死者血型完全相同!證明水袖和鞋底上的血,就是死者的。

  司徒策又取出數碼相機,調出現場那張藍手絹上提取的指紋圖片,與姚七姐的指紋進行對比,發現就是姚七姐的一枚指紋!

  最后,他又拿出現場血腳印圖,與姚七姐鞋底圖案花紋進行對比,果然吻合一致!證明現場那些小一些的腳印,正是姚七姐留下的。

  司徒策將這個結果告訴了賀蘭冰,案件成功告破,可是,兩人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第二天,司徒策剛起床正在洗臉,賀蘭冰早早的就進來了,而且是從前衙方向的大門進來的,臉上陰沉沉的,司徒策隱隱覺得不好,問道:“怎麼了?你臉色不好啊。”

  賀蘭冰澀澀地說道:“那姚七姐,昨晚上,用新換衣裙的水袖,把自己,勒死了!”

  “啊?!”洗臉帕才司徒策手中滑落盆中,“怎麼會這樣呢?”

  “凌晨時牢頭來報,說姚七姐入獄之后,一直喊著要兒子,看守的禁卒勸她說孩子已經去了,衙門仵作已經拿去埋了。聽了這話,姚七姐就跟傻了一樣,坐在監牢的草堆里一動也不動,禁卒們見她不鬧了,以為她想通了,也就不管她了,沒想到凌晨換班巡檢的時候,禁卒才發現她已經死在草堆里,脖子上勒著她自己的水袖,打了死結。那牢房只關了她一個女犯,外面整夜都有人值守,只是大家沒注意她躲在草堆里,把自己勒死了。唉!”

  司徒策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轉念一想,她這樣死了,卻也強過被砍頭,至少還能留得全屍。不過,她之所以死,只怕不是為了留全屍,而是早日去陰曹地府一家團聚。

  當真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

  ————————————————————

  鎮海縣北城。

  一個掏糞的老農在路邊一間茅廁掏糞,氣味飄蕩,讓旁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遠遠躲開,紛紛皺起了眉頭,不停地用手在口鼻前扇著。

  老農卻若無其事,這種味道已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已經聞這種味道幾十年了,早已經習慣。

  可是今天,這習慣的味道里有些許的不同,他說不出哪里不一樣,只是覺得味道特別怪,那種惡臭不是屎尿的味道,而是……,好像是……,以前有人家辦喪事,大熱天的,停屍太久了,聞到的就是這種味道!

  他皺了皺眉,當真奇怪,茅廁里怎麼會出來這種味道?

  他低聲嘟噥了幾句,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嘟噥什麼,一勺一勺接著將茅廁大木桶里的糞便往糞車上舀。就在舀去一大半的時候,他的掏糞勺停住了,他感到碰到了什麼東西,比自己的糞勺好象略大一些。

  這附近住了很多人家,又是挨著路邊的,時常有人懶散不想跑遠,便將一些不要的垃圾扔到茅廁里,難道是一包垃圾?

  老農又嘟噥了幾句,如果這包垃圾里面有些有用的東西到還不錯,洗洗還能用,以往也有過這樣的經歷,那些富人家不要了的東西,其實還是好東西,扔到了糞坑里,結果他掏糞掏出來了,算是發了一點小財,這一次,會不會也有這樣的運氣呢?

  他伸頭過去看了看,糞坑里尿液還不少,很渾濁,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麼,便用糞勺捅了捅,感覺了一下,沒錯,絕對不是糞便,而是一包硬硬的東西!

  他感到有些興奮,心里禱告著,但願是一包有用的東西!

  他試探著用糞勺往起舀,因為糞勺把柄比較長,感覺很沉,他把手往前挪了挪,更靠近糞勺一端,這樣比較省力,這一次,他感覺那東西動了,小心翼翼地舀了起來,離開了尿液,在糞勺上果然是一包東西,他又把糞勺沉浸到尿液里,搖晃著洗了洗,然后端起來,發現是一個布包包著的東西,圓圓的。抖了抖,將上面粘附的糞便抖落,

  他的糞勺慢慢傾斜,倒掉了里面尿液,然后端著糞勺,小心地下了茅坑,拿到外面糞車旁的空地上,輕輕將那包東西倒在地上。

  尿液已經洗掉了上面的糞便,在老農的眼里,尿液跟清水沒有太大的分別,他也不在乎手上粘有這些東西,便放下糞勺,蹲下身,端詳了一下那包東西,用手指捅了捅,有的地方硬硬的,有的地方卻是空空的。

  會是什麼玩意呢?

  老農很納悶,他開始解上面的結。結捆得很緊,他不想用刀子什麼的割爛,因為這塊布料看著也挺不錯,洗洗曬干了或許還能用。

  費了半天勁,他終于解開了結,將一角展開,露出了白晃晃的東西。

  不會是銀子吧?

  老農趕緊三下兩下展開那包著的布。往里一瞧:

  哎呀!我的媽呀!

  老農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勾勾瞪著那包裹里的東西。——赫然便是一顆白森森的骷髏人頭!

  ————————————————————

  司徒策提著勘察箱,和賀蘭冰帶著唐糖等捕快來到這茅廁時,這里已經被地保和民壯圍起來了。

  因為是鬧市區,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于是乎,圍觀的簡直是人山人海。

  司徒策還沒見過這麼多人來瞧熱鬧的場面,也難怪,古代沒有電影電視報紙雜志媒體,看到稀罕事的機會少得多,發現一個人頭這樣的新鮮事,自然是都要來瞧瞧的了。

  司徒策苦笑搖搖頭,走到糞車旁邊,簡單問了那掏糞老農發現人頭的經過,然后蹲下身觀察那顆人頭。

  這人頭已經白骨化了,表面皮層組織已經剝落。他吩咐民壯端來一盆清水,將骷髏頭清洗了,然后拿著進行仔細觀察。

  他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又從勘察箱里取出皮尺進行測量,點點頭,對那老農道:“麻煩你再把糞坑里再掏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死者的頭發,或者別的什麼東西。”說罷,從懷里取出一串銅錢,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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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1:13:24
第61章 骷髏頭識人

  那老農本來已經嚇得夠嗆,見到這一串銅錢,眼睛立即亮了,精神也很快就來了,馬上接了過來,點頭哈腰答應了,拿起糞勺繼續在糞坑里掏。

  司徒策讓他先將尿液舀干,然后叫糞便掏出來,用水沖洗察看。一直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糞坑掏光了,再沒有發現別的異樣的東西。

  賀蘭冰用金色折扇當著口鼻,問:“這頭顱是誰呢?”

  司徒策回頭看了一眼圍觀的人群,偵查紀律其中一條,便是不能在案發現場議論案情,否則很容易泄漏偵查秘密,這樣的教訓很多的。當下道:“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咱們回衙門再說。”

  賀蘭冰點點頭。

  拿了那骷髏頭,一行人回到了衙門內宅書房。

  司徒策將那骷髏頭和包裹的那塊布再次用水進行清洗,然后用藥水消毒之后,這才放在桌上,對賀蘭冰道:“死者是女性,大概三十歲左右,身高跟你相仿。”

  賀蘭冰吃了一驚,道:“一個骷髏頭,你能看出男女?還能看出年齡?而且還知道多高?真是太神了!”

  賀蘭冰當然不信,因為這涉及到法醫人類學問題,古代這方面的知識幾乎是零,她自然不知道,身為法醫的司徒策這時算得上火眼金睛了。

  判斷一顆頭顱是男是女首先看額骨,然后看枕骨,再看顳骨和下顎骨,這幾處男女有明顯不同。男人的額骨較向后傾斜,而女人的額骨的額鱗下部較陡直,上部向后上彎曲;就枕骨而言,區別多處顯現:枕骨髁男人的粗壯,女人的纖弱,枕骨隆凸男人的粗大,女人的不發達,枕外脊男人的發達,女人的缺乏或者只是微顯,枕骨大孔男人的較大,女人的較小;就顳骨而言,顳骨鼓部男人的較大,女人的較小;就下顎骨而言,有很多處區別,總體上說,男人的較大較厚較重,女人的較小較薄較輕。

  這些區別都是男女之間而言的,都是相對的,所以必須看過很多男女顱骨的實體之后,才會產生直觀的印象。

  司徒策在學解剖學時,實物對比過男女顱骨的這些區別,所以才了然于心的。

  顱骨推算年齡,先從下頜骨判斷大致年齡。成人的下頜骨近乎直角,下頜管居于骨正中,由此判斷這是一個成年人顱骨。再從顱骨縫判斷準確年齡。顱縫愈合自顱骨內板開始,然后顱骨外板愈合,愈合過程隨年齡增長逐漸完成。司徒策從基底縫基本愈合,殘留痕跡,判斷死者應該是二十五到三十歲,又觀測到這個顱骨的碟頂縫開始愈合,推斷是三十歲左右。

  由顱骨判斷身高,主要是根據顱圍和顱骨的垂直徑,通過專門的推算公式便可以算出這顆頭顱所屬主人的身高。

  賀蘭冰他們雖然不知道司徒策是如何得出這個結果的,但是,前面的偵破已經讓他們知道,司徒策不是在吹牛,或許他蹲在那里拿著頭顱搗騰的時候,就已經暗中施展道法,找到了死者的性別、年齡和身高。

  司徒策聽了賀蘭冰的話,笑了笑,沒有解釋,要解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的,接著說道:“死者被人分屍拋棄,顯然是他殺,而且,我還在顱骨上找到了多處銳器造成的刮削痕跡,這些很可能是兇手剝去死者頭面皮層肌肉和頭發時留下的。”

  “兇手為什麼要剝掉死者臉皮和頭發?”賀蘭冰皺眉道。

  “這只能說明兇手跟死者關系密切,兇手擔心死者頭顱被人發現之后,順藤摸瓜找到他。剝掉頭面部皮膚,別人就算發現這頭顱,也不會知道究竟是誰了。所以,這件案子很可能是熟人作案!”

  “沒錯!”賀蘭冰一擊掌,道:“咱們只要確定這頭顱究竟是誰,就能確定兇手的范圍!一個個排查,一定能揪出真兇來!——這人手段如此兇殘,絕不能讓他溜掉!”

  “是啊,”司徒策道,“兇手將死者殺死之后,進行碎屍,然后分開拋掉屍塊,碎屍的目的,一方面是方便拋屍滅跡,另一方面,常常也能說明兇手對死者的仇恨,所以,案件性質很可能是仇殺。因為死者是女人,而且是成年女子,所以更可能是情殺!”

  “沒錯,兇手是死者的熟人,有可能是情殺,那兇手很可能是死者的丈夫或者情人!”

  “如果是情人,當然兇手可能是他丈夫或者情人,但如果是仇殺,那兇手就不一定只是男人了。”

  “這倒是,”賀蘭冰嘻嘻笑道,“咱們先前偵破的兩件案子,都是女人干的,一個是妻子殺的,一個是情人殺的,都是女的。難不成這一次又是女的?”

  “我倒比較傾向于兇手是男人。”

  “為什麼?”

  司徒策從犯罪統計學相關數據知道,分屍案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男人所為。但是這不好跟賀蘭冰說,含糊道:“因為分屍這種事情,女人不太願意做。”

  “對對,女人嘛,再怎麼狠,心腸都還是比男人軟,而且,女人力氣沒男人的大,分屍拋屍到底是個力氣活,一般女子沒這力氣的。”

  “嗯!”司徒策摸著那骷髏頭,接著說道:“兇手將死者頭面部皮膚和頭發全部刮掉,說明兇手分屍很從容,這樣看來,分屍需要的時間就比較長,如果在露天或者別的公共場所,兇手一般不會有這麼多時間進行這麼從容的碎屍的,這樣看來,分屍的地點,應該是在室內,而且很可能是兇手自己的住處!”

  “嗯,只有在自己的住處,才能如此從容地進行分屍。”賀蘭冰想了想,道:“你說,兇手的住處會在什麼地方呢?”

  “很可能就在這茅廁附近!”

  “哦?為什麼?”賀蘭冰驚愕地問道。

  “發現頭顱的地方,是居民區,有很多人家,還有主要街道穿過,很熱鬧,夜晚有夜市,人來人往的。如果兇手分屍的地方不在這附近而在其他地方,他為什麼不選擇別的僻靜一點的地方拋屍,反而要將屍塊運到這熱鬧的地方的茅廁來扔掉呢?這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維。”

  賀蘭冰緩緩點頭:“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順過來想,正是兇手住在這附近,在家里分屍之后,把屍塊拿出去扔掉,因為周圍都是鬧市,他不能走的太遠,擔心被人發現,所以才扔在了附近的茅廁里。這樣看來,兇手十有八九是住在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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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1:13:46
第62章 臭池塘

  司徒策道:“咱們把摸排重點放在茅廁附近的居民區。這里很可能是分屍現場,當然,也很可能是殺人現場!因為在這樣的鬧市區,將一具屍體運到別的地方再分屍,很容易暴露,所以,殺人現場也可能是室內,而且,很可能就是分屍現場!”

  賀蘭冰道:“現在只發現了頭顱,死者其余部分肯定也被兇手拋掉了,從剛才的分析來看,拋掉的地方應該也在這茅廁附近!咱們就在這一帶細細搜查,應該能找到更多的屍塊!”

  “沒錯!搜尋的重點放在茅廁、池塘、垃圾桶還有隱蔽的角落等處!除了屍塊之外,任何可疑的東西都要搜集,比如沾血的衣服、刀子等等。”

  “好!我這就派人開始搜尋!”賀蘭冰道,“死者既然與兇手是熟人,兇手又是住在這一帶,那死者應該也是在這一帶居住,我派人調查這一帶失蹤的成年女子。對了,查多久失蹤的比較合適?”

  “一個月以前到兩個月之內的。重點是一個半月左右的!”

  司徒策作出這個判斷,是根據當前氣溫情況和死者已經白骨化的腐爛程度綜合判斷死亡時間得出來的。

  賀蘭冰答應了,正要往外走,又被司徒策叫住了,拿起包裹骷髏頭的布,道:“這塊布你仔細看過嗎?”

  賀蘭冰搖搖頭,湊過來觀瞧:“這布怎麼了?”

  “這是兇手用來包裹頭顱的布,這塊布是用剪刀剪下來的,邊角不太整齊,說明這個人不經常使用剪刀,進一步說明兇手可能是男的。”

  賀蘭冰仔細看了那布的邊,點頭道:“沒錯,呵呵,你看得真細心。”

  司徒策又道:“這塊布的布料質地很不錯,說明家境應該還是可以的,所以,查訪的時候,特別要注意比較富裕人家的失蹤人口。”

  “又是富裕人家!”賀蘭冰道,“上次咱們偵破的那件龐員外兒子殺奴婢案,也是富裕人家的。這為富不仁的還真不少!”

  賀蘭冰來到前衙捕快房里,將捕快們叫到一起,分派任務,由捕頭石猛帶一隊捕快,會同民壯一起,對案發地點進行詳細搜尋,尋找其余屍塊和相關證物;另一隊由副捕頭蕭耗子帶領,負責對案發地點一帶居民失蹤人口進行摸排走訪調查。

  石猛帶著捕快搜了整整一天,還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想想也不奇怪,這一帶是鬧市區,人來人往的,如果真有什麼可疑的東西,早就被人發現了。

  石猛將搜尋結果報告了賀蘭冰和司徒策,司徒策想了想,道:“勘察現場的時候,我記得距離茅廁百余步的地方,有一處池塘,長了好多浮萍,附近還有一些不良之人往里扔垃圾,看著挺臟的,那里你們打撈了嗎?”

  石猛愣了一下:“臭水塘里也要打撈啊?”

  “當然!”司徒策沉著臉道:“如果你是兇手,你殺了人分屍之后要拋屍,旁邊就有一處臭水塘,有不少垃圾,還長著浮萍,你會不會把屍塊扔到這里面滅跡?”

  石猛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這倒是一個挺好的地方。”

  司徒策道:“所以,我們要換位思考,要從兇手的角度多想想可能性,或許就能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石猛忙不迭點頭,帶著捕快又去了。

  捕快們水性都不怎麼樣,石猛便懸賞尋找水性好的人來幫忙打撈。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下來了好幾個江邊打漁人,跳入池塘潛入水中搜尋。

  這池塘不算大,但是,里面很厚的淤泥,還長著浮萍,而且有一些垃圾。所以搜尋進行的很困難。

  幾個時辰里,打漁人倒是撈出了一些東西,都是些死狗死貓啥的,還有一個爛豬頭!也不知是誰家瘟死的母豬殺了賣肉,頭扔在了池塘里。

  到日薄西山的時候,幾個打漁人都累得要虛脫了,這時終于有了結果。

  一個打漁人潛入池塘邊水底,掏開厚厚的淤泥,結果發現了一大包東西!很重!

  又有兩個潛水人過來幫忙,三人一起用力,這才將那一包東西撈上了水面,三人抬著上了岸,放在了池塘邊。

  圍觀的人都嗡嗡的議論著,都說只怕又是屍塊!有的說不可能,就算是一個人的屍首,也不可能要三個人抬,更不要說是屍塊了,這也太重了吧。

  那一包東西裹著淤泥,臟兮兮的散發著難聞的惡臭,石猛聞到這臭味卻高興起來,他當差多年,到過不少兇案現場,其中不少是腐屍,就是這種氣味!

  石猛吩咐舀了幾桶清水,澆在上面,將淤泥沖掉,露出里面包裹的布,一看這布,石猛更高興了,這布的顏色質地跟茅廁里發現的一樣!

  石猛親自上前,小心地打開了捆住的結,里面的東西同樣也滿是淤泥,看不清到底是什麼。不過,里面有幾塊大石頭卻是顯而易見的,難怪這包裹這麼沉。想必是兇手放進去用來沉屍的。

  打漁人幫著將那屍塊搬出包裹,里面還有一個近乎于四方的大東西,沾滿了淤泥看不清是什麼。

  唐糖道:“要不,再拿一桶水來沖沖吧?”

  一旁的孫八哥道:“對對!這主意好,水一沖,就干凈了,我去端水!”

  “慢著!”石猛道,“司徒師爺說,要把所有可疑的東西都留下來,如果這里面真的是屍塊,說不定跟著屍塊一起的還有別的東西,如果用水這麼一沖,那還不把東西給沖掉了?”

  孫八哥訕訕笑了笑:“對對,捕頭說的對。不能用水沖!”

  唐糖道:“不沖?這里面臟兮兮的,你知道是什麼?要不你用手摸摸?”

  孫八哥道:“對對,要是不沖,什麼都看不見,——可是,沖了東西又沖掉了,那可怎麼辦?”

  唐糖道:“要不,拿個洗衣服的大木盆來,把東西放在木盆里,再小心地用水沖,就算有東西,也留在木盆里了!”

  孫八哥忙道:“對對!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去找木盆!”

  孫八哥辦事麻利,很快就弄來一個大木盆,不過,人家聽說要拿去沖屍塊,不肯借,孫八哥只好掏了十文錢,買下了這個舊木盆。

  孫八哥將木盆拿來放在地上,三個打漁人幫著將那一包四方的東西抬起來放進了大木盆里。唐糖去借來了一個木桶提,從池塘里提水,慢慢地澆在那東西上面。

  淤泥漸漸被沖掉了,露出了下面的東西,石猛等捕快瞪眼一瞧,都嚇了一跳,——卻是一個已經白森森連著一些尚未腐爛完的筋肉的骨盆!

  這玩意估計只有人才有,石猛心想,吩咐立即去稟報兩位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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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1:14:10
第63章 態度決定一切

  司徒策提著勘察箱和賀蘭冰趕到了現場。他將骨盆端起來反復看,又拿出卷尺進行測量,完了回頭看看周圍圍觀的人群都被民壯隔得比較遠,這才低聲對賀蘭冰道:“沒錯,這是人的骨盆,而且是女人的!”

  唐糖就在兩人后面,她耳朵尖,聽到了,奇道:“你怎麼知道是女人的?莫非你掀起裙子看了?咯咯咯”

  賀蘭冰一瞪眼:“兇案現場不許嬉笑!”

  唐糖吐了吐舌頭,趕緊捂著嘴躲到一邊去了。

  其實,骨盆是最容易區分性別的了,因為女人要生育,所以骨盆構成跟男人有明顯的不同,從整體上看,女性骨盆低而且寬闊,骨板薄,骨質輕,骨面光滑,男人的則高而且狹窄,骨板厚,骨質重,骨面粗糙。骨盆上口女性的較大,縱徑小于橫徑,是橢圓形,男性則較小,縱徑和橫徑則剛好相反,是心形的,骨盆腔男的短而寬,圓柱形,女的高而狹,上大下小漏斗形。骨盆下口女的較大,這是為了生孩子方便,男的則較小。恥骨聯合男的薄寬而短,女的厚狹而長。恥骨角女的大于直角,可達一百一十度,就像拇指食指分開形成的夾角一樣,而男的則小于直角,只有大概七十度,跟食指和中指分開形成的夾角相似。

  賀蘭冰低聲問司徒策:“是不是發現頭顱的那個女人的?”

  “嗯,”司徒策點點頭,“年齡和身高都相符,很可能是同一個人的。”

  賀蘭冰奇道:“這你也知道?”

  用骨盆的恥骨聯合面形態變化判斷年齡,是法醫人類學的基本知識,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恥骨聯合面會出現明顯的形態變化,比如聯合面的脊與溝,女性在二十七歲就消失了,恥骨聯合下端女性在二十九歲左右基本形成,背側緣在三十歲左右與后形成的腹側緣聯合形成聯合緣等等,據此可以判斷年齡。

  根據骨盆推算身高是通過計算骨盆的入口面積,套用公式便可以測算出來。

  司徒策又把那木盆的水小心倒掉,剩下的東西仔細翻查,沒有發現更多的證物。

  賀蘭冰把石猛叫過來,說道:“這池塘很可能還有別的屍塊,你再讓人繼續打撈!”

  “好!”石猛猶豫片刻,又道:“我們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整整打撈了一天了,可是,除了這個東西,再沒有找到別的東西了。”

  “不可能!既然兇手將死者臀部扔在這里,很可能也扔了別的東西,你再好好讓人找啊!”

  “找了,幾個打漁人把池塘每個地方都搜尋了好幾遍了,我們劃了區域一點點地找的,淤泥里都找過,只找到這東西。再沒有別的了。”

  賀蘭冰眼睛一瞪,正要發火,司徒策擺手說道:“石捕頭說的是真的,只怕再也找不到新的東西。”

  “為什麼?”賀蘭冰道。

  “兇犯分屍之后,肯定是分開拿出來扔掉,池塘是露天場所,附近就住有人家,而且經常有孩子在附近玩,人來人往的,其實不是一個理想的拋屍地點,但是,發現的這塊屍塊,包括了臀部和腰的一部分,應該是人體這最重的部位了。這麼重的東西,想運到很遠的地方扔掉很難,而且這麼大的東西扔在茅廁或者垃圾堆都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所以沒辦法,兇犯只能選擇扔在了池塘里。由于這一塊屍塊太重,他很可能一次只帶了這一塊來扔掉,而且不得已選擇了池塘,扔掉之后,其余屍塊,相對比較小一些,可以扔在別的地方。因此,他不太可能再選擇池塘扔掉其余屍塊,畢竟這里太暴露了,不如隱蔽的茅廁、垃圾堆等好。所以,池塘里除了這臀部屍塊之外,別的可能就沒有了。而且石捕頭他們已經撈了一天了,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賀蘭冰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怎麼辦?只找到這兩塊東西,不找了嗎?”

  司徒策問石猛道:“你們把茅廁和垃圾堆都找過了嗎?”

  “找了,我們都用竹竿捅了翻了,沒有什麼扎眼的東西。”

  司徒策把臉一沉:“就用竹竿捅捅?”

  “是啊,有東西不就捅到了嗎?”

  “你們沒有用心!對于垃圾堆也是這樣,茅坑和垃圾堆是兩個最佳的拋屍地點,一定要一點點搜尋!這附近三百丈以內所有茅廁,都叫掏糞老農來全部掏一遍!你們要在旁邊監督,每一勺都要用網兜過濾!然后把找到的東西用清水沖洗,看看是什麼。——人命關天!贓一點臭一點又有什麼?能找到兇手,為死者伸張正義,總也是甘甜的嘛!”

  石猛苦著臉連連點頭:“好,師爺,我這就去,這一次一定按您的要求,認認真真把每個垃圾堆每個茅坑都翻過來找一遍!”

  司徒策道:“垃圾堆的搜尋要分任務,把所有垃圾都運到寬闊的地方,分成若干堆,每個人負責一堆,一點點一個個檢查。完了之后要交叉換位,再檢查一遍,以防遺漏!”

  “我明白了,這一次我們一定好好找!”

  說罷,司徒策領命去了。

  司徒策和賀蘭冰也返回了衙門。

  在書房里,賀蘭冰笑道:“你對如何搜尋也挺在行嘛,我還以為你只會用法術尋找線索呢。”

  司徒策道:“這不是一個技術問題,而是一個態度問題,如果人有一絲不茍的工作態度,如何搜尋一間茅廁,一個垃圾堆,是個人都能想到辦法。”

  “嗯,咱們衙門這些捕快已經算很不錯的了,別的縣的捕快,只會魚肉百姓,真正查案,那都是糊弄一下了事。別的咱們管不到,但是咱們衙門的捕快,一定要嚴格要求,我相信我們倆能做到的。你今天就做得很好,看來你不僅光會破案,統領部下也很在行嘛。”

  司徒策笑了笑:“我可不行,我就會破案,當然,與破案有關的要求,我要嚴格執行的,否則,單靠咱們兩,那是不成的,要靠大家的力量,而參與破案的每個人,都必須有嚴謹的工作態度,才能保證案件順利偵破。”

  “沒錯,你也給我提了一個醒。”

  司徒策摸著下巴思索著,道:“現在找到了死者臀部,在相距不遠的茅廁和池塘兩個地方分別發現人頭和臀部,特別是臀部發現,說明我們先前的推論是正確的,兇犯就在這一帶,準確地說,就在池塘附近。我們要花大力氣找到更多線索,才能把真兇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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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1:14:34
第64章 失蹤吳氏

  搜尋從嚴要求之后,速度就沒這麼快了,第二天等了一天,也沒有任何消息,兩人去了幾趟搜尋現場,見石猛果然帶著總捕快在一堆堆分開了挨個檢查那些難聞的垃圾,還有一些捕快在監督幾個掏糞老農淘洗糞坑。這一帶鬧得是臭氣熏天,家家戶戶關門閉戶,行人捏著鼻子過往。

  搜尋還沒有結果,蕭耗子那邊調查走訪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整個這一片,兩個月失蹤的成年女性總共有四個。而身高與死者相符的,只有兩個!

  司徒策詢問之后發現,這兩個失蹤成年女子,其中一個是去鄉下回娘家的路上失蹤的。也就是出城之后才失蹤的,有人目睹她出了城。而她出去的城門距離發現屍塊的池塘有好幾里路,這與他們先前分析的兇手和死者都是居住在池塘附近這一點不符。而且她是在城外失蹤,兇手不可能在城外殺人,卻把分屍的屍塊拿到城里鬧市區拋棄。所以,可以先將這個失蹤人排除,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這個失蹤的女子姓吳,已經成家,丈夫鄭崇,尚無子女。丈夫給別人幫忙跑買賣當伙計。鄭崇有兩個親弟弟,一個做點小生意,一個也是在一家客棧當伙計。

  這吳氏娘家在農村,有些田地,靠收租過日子。在半個月前,鄭崇到衙門報案說娘子被拐子拐跑了。

  司徒策決定立即對這鄭崇進行查訪。

  司徒策、賀蘭冰帶著捕快來到了鄭崇家。他家就在池塘不到一百步的地方,一個獨家小院,進門之后,屋里很整齊,一條小黑狗懶洋洋地趴在院子里,撩著眼皮看著他們。

  院子里已經有地保和兩個捕快守著,司徒策他們邁步進去,便看見一屋子人坐著,正在說著話。

  司徒策看了一眼這屋子,陳設倒還講究,但還算不得殷富。最多也只能算是個小康之家吧。

  客廳圓桌坐著的幾個人見他們進來,忙站起身,跟隨的地保忙介紹道:“這是咱們衙門的兩位師爺!——師爺,他們就是被人拐跑了的吳氏丈夫、公婆、兩個弟弟。”

  幾個人忙躬身施禮。司徒策和賀蘭冰拱手還禮,有人拿過凳子,給兩人坐下。

  司徒策開門見山,直接詢問了失蹤吳氏的年齡身高,跟發現的屍骨果然吻合,不由仔細打量了一下吳氏的丈夫鄭崇。見他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不停地搓著手,也正眼巴巴瞧著他們,仿佛他們可以給他帶來好消息似的。

  司徒策問道:“你們說說吳氏是怎麼被拐跑的?”

  眾人都把眼光望向鄭崇。鄭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大概是一個多月前了,我從東家那里做完事回來,進家門便看不見她了,以往這時候她都是把飯菜都做好了的,可是那天,灶臺都是冷冷清清的,沒有生火的跡象。我就有些奇怪,難不成她有什麼事到爹娘那邊去了嗎?——我爹娘就在前面一條街,跟兩個弟弟一起住。我原來也是住在哪里的,因為房子太小,住不下這麼多人,我成家之后,就跟妻子搬出來這里租了一個院子住了,爹娘跟弟弟住老房子。我就去了老屋那邊,問了爹娘,說沒見她過去。我就著急了,又到左鄰右舍問了,都說沒見她來過。那時候天快黑了,我就去了劉氏成衣店問,說她今兒個就沒去。”

  司徒策道:“她去成衣店做什麼?”

  “是這樣的,我渾家做得一手好女紅,所以劉氏成衣店的劉大嬸跟她商量,讓她去店里做些活,一來可以解悶,再來可以賺點錢貼補家用,所以她就去了,已經在那里幫活大半年了。”

  “這樣啊,你接著說。”

  “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就只有她娘家還沒去了,不過娘家在仁和縣,離得遠,我就想著先等等看,說不定晚一點就回來了,若是還不回來,我再去娘家問問。等了一宿,我是一夜沒合眼啊,聽到黑狗院子里叫,就以為是渾家回來了,趕緊地爬起來去開門,可是卻什麼人都沒有,大聲叫了聲,也沒人答應。就這樣,我眼巴巴等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兩個弟弟來了,問嫂子回來沒有,我說沒有啊,他們也著急了,問我是不是跟渾家吵嘴了,把她氣跑了?我說牙齒還有咬到舌頭的時候,過日子哪能沒個拌嘴的,不過我是從來不打不罵她,她脾氣不好,對我冷嘲熱諷的,我很少回嘴,總不能因為這樣就離家出走吧……?”

  賀蘭冰插話問道:“那天你們爭吵了嗎?”

  “吵是吵了兩句,卻也不怎麼厲害。”

  “因為什麼?”

  “呃……,頭天吃飯的時候,我說這飯怎麼這麼多沙子,吃在嘴里滿嘴跑。她就冷笑,說就我掙的那三潑兩子的,能吃上這滿嘴跑的米飯就不錯了,有本事像她娘家兄弟一樣,掙大錢回來,天天山珍海味的那才叫風光,我就說你不能這樣說,我這不是起早貪黑的干嘛,何曾偷過懶耍過奸?她說我起早貪黑還混成這德性,就沒什麼出息,早知道就不嫁我了。我就生氣了,我說早知道你嘴這麼臭,我還不要娶你呢!她就哭起來了,把碗摔了,指著我罵我。我見她這般模樣,就不敢再惹他,悶頭吃飯,她見我不理他,更生氣,罵得更兇了,我就躲進了屋里。她賭氣不吃飯,一直哭罵著,自己跑到廂房睡去了。第二天早起,我見鍋碗都沒有收拾,還是昨天那樣子,我就自己洗了碗刷了鍋,然后去了廂房,敲門,她說讓我滾。我見她氣還沒有消,就沒跟她說什麼話,然后我就去東家當差去了。”

  司徒策道:“這麼說來,你是最后一個見到她的人?”

  “可能是吧,反正我問了爹娘,兩個弟弟,都說再沒見過她。”

  “那你怎麼知道她被人拐跑了呢?”

  “我也是瞎猜的。”鄭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聽說咱們這一帶有些拐子的,專門勾引人家大姑娘小媳婦,把外面說的天花亂墜的,把她們勾走,然后賣到偏僻山村里去,我找了那麼多天,都沒找到,而且那天我們又是吵了架的,她說不定賭氣出去溜達,就碰到拐子的了,被這些拐子的勾引走了,賣到那個山溝里去了。”

  “她娘家你去找過了嗎?”

  “去了,第二天就去了,我爹娘聽說我跟她吵了一架,她可能生氣出走了,把我狠狠罵了一頓,說讓我趕緊去的去她娘家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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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1:14:57
第65章 三兄弟

  鄭崇的父親拄著拐杖在地上跺了了下,痛心疾首說道:“這個孽障,老夫早就說過,婦道人家,不要去跟她一般見識,她吵她罵,就當她放屁就行了。莫去理她,兩口子家家的,她是個潑婦,要吵要罵,你去跟嘴,那就是熱油鍋里掉水,哪怕是一滴,都會炸開的!這個孽障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媳婦跑了,沒了影了,也不知道是被拐子賣到山溝了,還是賣到哪個窯子了。這可怎麼跟人家娘家人交代喲!咳咳咳……”

  說到心焦處,不停地咳嗽起來。那老婦忙幫著拍他的后背,柔聲勸解著。

  鄭崇的二弟名叫鄭經,苦著臉道:“是啊,嫂子跑了,她娘家來了多少趟,每次都把我哥罵得狗血噴頭的,唉!”

  鄭崇的三弟名叫鄭善,一拍桌子道:“我就不服氣,嫂子跑了賴誰?憑什麼光賴我大哥?大哥說得好,兩口子過日子,哪有牙齒不咬舌頭的時候?清官難斷家務事。那就是說,兩口子的事,誰是誰非,那是誰也說不清的,嫂子跑了,哦!不賴嫂子氣量短,心眼小,容不得人,反倒來怪我哥罵她?照我說。罵她那也是應該的!取來的媳婦買來的馬,任我騎來任我打!罵兩句怎麼了?打她都是活該!有甚不妥當的?就這樣她就要跑?好好!跑了那也是她們娘家管教無方,有娘養沒娘教!才教出這麼個貨。自己倒霉不算,還拖累我哥跟著挨罵,憑什麼啊?我就說了,她娘家人再敢來罵我哥,我丫的跟他拼了我!……”

  賀蘭冰聽他說得火爆,把話題都扯遠了,喝道:“行了,我們是來查案的,不是來管你們家務事的!”

  那鄭善也知道賀蘭冰的威名,趕緊閉嘴,鼻孔里卻還是跟拉了一大車貨的老馬一樣噴著響鼻,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

  賀蘭冰冷聲道:“既然吳氏是一個多月之前就走失的,為什麼那時候不報官?要拖上大半個月才報官?”

  “家丑不可外揚啊!”鄭崇道,“這等事情,又如何能讓旁人知道呢?”

  “哦?人口走失了,只算是家丑?那可是一條人命!”

  鄭崇訕訕地答不上話。

  司徒策問道:“那為什麼后面又想通了要報官了?”

  三弟鄭善沒好氣道:“還不是嫂子娘家人逼急了,整天跑來要人,到好像是我們家把她閨女煮了吃了似的!哥被逼得沒辦法,這才去衙門報了官。照我說,報官作甚?報官了又有幾個人找回來了的?再則說了,這樣的女人,找她作甚?死在外面最好了,眼不見心不煩!”

  “少說兩句!官府查案呢!”二弟鄭經瞪眼對鄭善道。

  司徒策站起身,環顧了一下兩邊廂房,道:“我能到各屋看看嗎?”

  鄭崇愕然道:“你們查訪我媳婦走失,去房間看什麼呢?”

  “怎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讓看嗎?”賀蘭冰冷聲道。

  “沒……沒什麼啊!看吧,隨便看,沒關系的。嘿嘿”鄭崇訕訕道。

  司徒策瞧了他一眼,淡淡笑了笑,背著手現在堂屋里四處轉悠,低下頭各處瞧,因為如果這里是殺人現場的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線索的。

  三弟鄭善起身狐疑地瞅著他:“這位師爺,您這是在找東西吧?什麼東西落在我哥家了?”

  司徒策微笑道:“見你們家這青磚地不錯,家具也挺有趣的,所以想看看,怎麼,真的不讓看?”

  “我倒不覺得師爺是在看見家具,而是在找什麼東西……”

  鄭崇急忙攔住弟弟話頭,陪笑道:“隨便看,沒事的。師爺查案,自然是什麼地方都要看的了。”

  他這麼一說,加上鄭善一直跟在屁股后面狐疑地瞧著他,目前也沒有什麼過硬的證據證明他們是嫌疑人,所以司徒策也不好太仔細地觀察,道:“我能看看吳氏失蹤前住的地方嗎?”

  “行行!沒問題!”鄭崇急忙將司徒策領到隔壁廂房,說:“這就是我們的臥室。”

  司徒策環視了一下,見靠窗的地方放著梳妝臺,上面還有一些首飾盒什麼的,便道:“她的東西都在嗎?”

  “呃——”鄭崇猶豫了片刻,說道:“有一些在,不過好多衣服不在了,對了,她最喜歡的幾件首飾也不在了。肯定是跟人跑的時候帶走了!”

  司徒策道:“我能打開看看嗎?”

  “可以,當然可以的。隨便看!”

  司徒策笑道:“你說隨便看,可是首飾盒和衣櫃都是鎖著的,我怎麼看?”

  “對對!”鄭崇訕訕笑著,笑得很不自然,伸手摸身上,疑惑了一下,似乎鑰匙沒找到,又到處亂翻。

  司徒策也不說話,只是站在那里瞧著他。

  好半天,鄭崇訕訕道:“真抱歉,鑰匙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要不,等我找到了馬上告訴師爺,您再來檢查?”

  “嗯!”司徒策在臥室里四處看了看,還蹲下來查看角落,然后才站起身,踱步出了房間。

  他回到正屋,司徒策沖著賀蘭冰微微搖頭。

  賀蘭冰凝視鄭崇,緩緩道:“其實,我們這次來,不僅是為了你渾家失蹤的案子,也是為了前兩天在茅廁和池塘里發現人的屍塊的事情。”

  鄭善象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了起來:“什麼?發現屍塊了,到我哥家里來找,你們這是擺明了說我哥就是兇手了?”

  賀蘭冰折扇唰的一收,站起身盯著他,冷冷道:“沒錯!我們就是懷疑你哥是兇手,那扔掉的屍塊就是你嫂子的部分遺骸!”

  司徒策和賀蘭冰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鄭崇身上,特別是他的眼睛,要從中發現一些端倪。

  鄭崇躲開了他們的目光,臉上一副驚異的表情,分辨道:“師爺,不是我啊,我沒有殺我渾家,——我怎麼會殺她呢?她是被人拐跑了啊。當然,只是我這麼想的來著。”

  鄭經也幫著說道:“是啊,我哥最老實不過了,對人和善,很少與人爭執的,就是跟嫂子,也是很少吵架的,我哥不可能殺人的,更不可能殺我嫂子!”

  鄭善有些愣,指手畫腳梗著脖子瞪眼叫嚷著:“就是嘛,憑什麼說我哥殺人?而且還殺我嫂子……!”

  司徒策道:“我們沒有認定是你哥殺的你嫂子,甚至也沒有認定那屍塊就是你嫂子,只是我們在查這個案子,凡是有端倪的地方,我們都要調查,不僅僅是你們家。”

  “可是你們剛才說話就不是這樣,便是沖著我們家來的,我們也不是隨便捏的軟柿子,我家祖上以前也曾在晉州當過典史!卻不是隨便可以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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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1:15:32
第66章 心思

  二弟鄭經見他指手畫腳的越說越火,那賀蘭師爺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擔心弟弟吃虧,急忙伸手拉住他的手,道:“三弟!別說了!衙門查案,自然是想怎麼查就怎麼查的!輪不到咱們說話!”

  鄭善只是性格比較粗暴,卻還不是愣頭青,看見賀蘭冰臉色不善,他也知道衙門的人是惹不起的,不能吃眼前虧,便把嘴閉了,扭著頭生悶氣。

  賀蘭冰折扇一張,沖著二弟鄭經冷笑:“你這話還有幾分道理。”瞧見他伸手拉鄭善,手掌外緣有一道口子,整個手都紅腫了,傷口四周有草藥抹過的痕跡,有些發青,隨口道:“你的手怎麼了?傷到了?”

  鄭經忙用另一只手捂住手掌,訕訕道:“是,不小心劃了道口子,口子有點深,敷了藥,現在好些了。”

  司徒策也瞧了一眼,那傷口還真有點深,而且用藥好象不是很對,有些感染。道:“你這傷口得好好看看,不然嚴重起來,可就麻煩了。”

  “多謝!多謝師爺掛心。改天我找家好藥鋪瞧瞧。”

  司徒策轉頭對鄭崇道:“你真的沒有殺你娘子?”

  鄭崇臉色有些難看,語無倫次道:“真的沒有啊!這個……,茅廁發現屍塊,我是知道的,還有池塘里,我聽說了……,很臭的,這兇手真是兇殘……!不過我沒有殺人,我娘子跟我挺好的,她肯定出什麼問題了,這個,聽說拐子挺多的,我娘子長的好看,可是心眼實在,容易聽信人家的話……,對了,還有一些男的到成衣店買東西看見我娘子,故意拿話撩撥她的,說不定就有人勾搭她去了的……,那屍塊不可能是我娘子,這個,殺人怎麼能把屍體剁碎了……,扔到茅廁里,多惡心啊……”

  賀蘭冰瞧著他只是冷笑,笑得鄭崇都有些發毛。

  賀蘭冰和司徒策從鄭家出來,賀蘭冰低聲道:“這姓鄭的有問題!看他聽了我的話慌成那樣!”

  司徒策點點頭:“吩咐人蹲守盯著他家,對了,還有他父親家,也要派人盯著!”

  “你懷疑他殺人分屍是在父親家?”

  “剛才我看了他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也可能是他父親家,凡是有嫌疑的地方,都不能放過!”

  “嗯,要不,我們再去他父親家看看?”

  “先不去!今天已經說了我們的懷疑,看看動靜再說,不要再進一步打草驚蛇,免得他們進一步毀滅證據。”

  “也有道理。——現在咱們去哪里?回衙門嗎?”

  “先不回去,咱們去一趟吳氏幫活的那家成衣店,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好!”

  兩人帶著捕快來到劉氏成衣店,說明來意之后,成衣店的掌櫃劉嬸急忙出來接待,將眾人讓到了后面的院落里。吩咐伙計泡上香茶。

  司徒策問道:“吳氏在你們成衣店做活時間不短了,你們對她應該比較了解吧?”

  “當然,當然了解。”劉嬸滿臉堆笑道,“鄭家媳婦,就是那吳氏,她針線活做得好,不少人定做衣服,都指明了讓她縫制呢。她失蹤這一個多月,我們店生意少了很多,大家都覺得挺可惜的。”

  “你們估計她去了哪里?”

  “這可不好說,她當家的說她被拐子的拐跑了,又說跟人家私奔了。到底怎麼了,我們也不知道。”

  “失蹤之前,她有什麼異樣的嗎?比如是否說過不想跟丈夫過了,想去外面看看之類的。說過嗎?”

  “沒有!她說她丈夫雖然有萬般不是,但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嫁了他,便只能死心塌地跟著一輩子了。是好是歹都這樣。

  “那她是否說過活著沒意思,不如死了之類的喪氣話?”

  “沒有!她狠命地做活,想多掙點錢,將來有了孩子,一定要讓兒子過上好日子呢!”

  “哦?她怎麼一直沒孩子呢?”

  “可不是嘛,我們私下里也都這樣問過她,她也不好說白了,”說到這里,劉嬸瞧了司徒策一眼,怪模怪樣笑著,把頭側到賀蘭冰一邊,低聲道:“不過我們聽得出來,好象他男人不太地道,有點嫌棄她,想找一房小的,只是家境不好,沒錢討,他們兩口子近年來,基本上沒過什麼房事,有時候一個月也不碰她一下。”

  “哦?”司徒策和賀蘭冰互望了一眼,想不到鄭崇跟吳氏夫妻關系鬧得這麼僵,可比鄭崇自己說的要嚴重得多。賀蘭冰道:“那他們都這樣了,又怎麼要孩子?”

  劉嬸道:“鄭家媳婦說,她一直想討好丈夫,讓丈夫回心轉意,這樣就能懷上孩子了。為了討好丈夫,她還從掙的針線活私房錢里拿了不少給鄭崇的二弟鄭經做生意呢!”

  “是嗎?”賀蘭冰道,“要是這樣,鄭崇應該感激才對,怎麼對她還那麼不好呢!”

  “也談不上有多不好,我只聽鄭家媳婦說,他丈夫三番五次跟她提,想納一房小妾,鄭家媳婦說她還年輕,又不是不能生養,為什麼要納妾?而且,家里也不寬裕,丈夫幫人家跑買賣當伙計,她自己做針線活掙錢點貼補家用,這樣才勉強維持溫飽,而納一房小妾可是要花不少錢的,哪里去找這麼一筆錢。勸他還是不要想這些,如果十年八年的她還不能生養,就算丈夫不說,她也會主動幫丈夫納一房小妾的,總不能讓鄭家斷了后。”

  賀蘭冰金扇在掌心一擊,贊道:“當真是善良賢惠的好媳婦,這樣的媳婦,那鄭崇還不滿足,難道要找個天仙來,他才滿足嗎?”

  司徒策微笑道:“喜新厭舊是人的通病……”

  “這麼說,你也是的了?”賀蘭冰瞪眼道,金扇一張,扇了兩下,“也不知道將來誰家閨女倒霉,嫁給你,只怕跟這吳氏一般的苦難!”

  司徒策笑了笑,沒有接腔,又問那劉嬸道:“吳氏平時跟別的男人有來往嗎?”

  “沒有!”劉嬸很肯定地說道,“鄭家媳婦很守婦道的,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我一直留她在我店里幫活,別人來定做衣裳,因他活做得好,指名道姓的讓她做,她都從來不出來跟客人見面,都是店里裁縫師傅幫忙量了之后,把尺碼和客人的要求告訴她,然后她照著做。偶爾我這來了男客,她躲避不及,也都是低著頭從來不跟人搭訕,別人找她說話,她都不說的。還有啊,她的錢財從來不亂花的,在我這賺的錢,都讓我給存了起來的。”

  司徒策道:“吳氏在你這存有錢?”

  “是啊,都是她做針線活掙的,她說想藏些私房錢以備不時之需,總共有十多兩呢!”

  “哦,這麼多啊?”

  “可不是嘛,她已經用了一部分,差不多都是給她丈夫二弟做生意了。要不然,錢還要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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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1:20:28
第67章 吃魚

  司徒策問道:“剩下的錢呢?失蹤前她拿走了嗎?”

  “沒有!”劉嬸道,“都在我這里存著的呢,不過前些日子我知道他報官說人失蹤之后,我覺著這錢放在我這也是不妥,就送上門去,交還給了她當家的了。總共十三兩四錢。還給我打了收條的。”

  兩人又問了一會,沒有更多的東西,這才告辭離開了劉氏成衣鋪,回到了衙門內宅書房。

  丫鬟玲瓏奉上香茶,司徒策慢慢品著,問賀蘭冰道:“你怎麼看?”

  “我覺得,既然吳氏如此守婦道,應該不會跟人私奔的!更不會被拐子的鼓動勾引走!所以,那鄭崇鐵定是說謊!”

  “他也沒說就一定是跟人私奔或者被拐子的拐跑了,只說懷疑是這樣。”

  “那是借口!他心里就是這麼想的!”

  司徒策道:“這鄭崇是有問題,先前在鄭家,我去他們臥室查看,見首飾盒和大立櫃都是鎖著的,問了她丈夫鄭崇,他說大部分首飾和衣服都在,最喜歡的幾件首飾和衣服不見了。我讓他打開櫃子看看,她又說找不到鑰匙!”

  賀蘭冰道:“瞧瞧!這更說明問題了!試問,一個女人要離家出走,不管是跟人私奔,還是被拐子的哄騙,總之她離家時是自願的,既然要離家,衣服可以不帶,但是首飾又不重,怎麼不全帶上,只帶一小部分呢?更奇怪的是,她在劉嬸那里存有十多兩銀子,這不算小數目了喲,卻一文沒有拿,就這麼走了,這不是更奇怪嗎?”

  “對,是很奇怪,而且,她要離家出走,丈夫可以不說,但是,自己的閨蜜怎麼也半點口風都不漏?特別是他親弟弟,從事后他親弟弟多次到鄭家要人來看,姐弟兩關系應該是很不錯的,她怎麼也布透露半點風聲給弟弟?就算她擔心走漏風聲不說,如果是被人拐賣了倒還罷了,若是跟人私奔就說不通了,都一個多月了,她怎麼也不給娘家寫封信呢?從她資助丈夫弟弟錢做生意這件事看,她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她就不擔心爹娘和弟弟牽掛?”

  “是啊,這件事說起來蹊蹺事太多了,她現在一心一意讓丈夫回心轉意,好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在成衣店也做得很合心,跟左鄰右舍的關系也不錯,怎麼大家對她的‘出走’都一無所知?我覺得這不合情理。”

  司徒策嘆了一口氣:“種種跡象看來,吳氏還活在世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嗯,對了,你能不能用法術查一下,我們發現的屍骨到底是不是吳氏呢?”

  司徒策苦笑搖頭,要是在現代社會,這並不是一個什麼難題,提取遺骸的骨髓樣本跟她父母的血樣做親子鑒定就可以解決,但是,在明朝,這就是癡人說夢了。他挾帶來的勘察箱里的東西,都不能進行這方面的鑒定,除非能發現死者的手指,而且這手指還必須保存好玩,沒有腐爛,但是,從目前發現的屍塊來看,全都已經腐爛成白骨了,所以這也是癡人說夢。

  賀蘭冰有些失望:“要是我們都不能確定這屍塊是不是吳氏,如果鄭崇也不認罪,那這案子可怎麼辦?”

  “繼續尋找新的證據!”

  “石猛和蕭耗子他們都在找啊,可是現在為止什麼都沒找到。”

  “等等吧!破案有時候也是需要耐心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可是不急的話,豆腐都讓人家吃了,咱們還吃什麼?”

  “吃飯啊!”司徒策呵呵笑到,“我餓了,能不能請我吃頓飯?”

  賀蘭冰也笑了:“行,想吃什麼?”

  “是不是我想吃什麼你就請吃什麼?”

  “那當然!鎮海縣城里酒家,你隨便挑!”

  “呃,那就上次那家吧。”

  “那家不咋的,這樣吧,你都來了這麼些日子了,我也沒怎麼好好請你吃頓飯,今兒個補上,咱們去‘河邊漁家’怎麼樣?這一家的魚最地道,雖然不是城里最好的酒樓,做的魚絕對是最地道的!”

  “行啊!吃頓魚也不錯!要不要叫唐糖和殷丫蛋她們?”

  “你想叫就叫吧!”

  “客隨主便,怎麼叫我想叫就叫呢?”

  “那好,就叫吧!”

  殷丫蛋和唐糖兩個女捕快平素跟著賀蘭冰吃了不少白食,反正賀蘭家家財萬貫,再加上兩百個丫蛋和糖人,天天這麼吃,也吃不窮她家的。

  “河邊漁家”在清水河邊,是一棟吊腳樓,一邊吊腳伸進河水里,另一邊搭在岸上,人坐在樓上,探頭眺望,便能看見一條清幽幽的河水,飄著清香緩緩地從吊腳下流過。風景很是雅致,吊腳樓的陳設也很應景,吊腳橫梁等等的木頭,都是用不去皮的松木架設而成,靠墻還填土種有一排排的翠竹。橫梁上,牽著藤蔓,開著紫色的喇叭花,有的屋子還吊著葡萄藤,讓人恍若置身田園一般。

  賀蘭冰顯然是經常出入這些地方的常客,掌櫃的見到她,急忙從櫃臺后面出來親自迎接,點頭哈腰地將他們領到臨河的一處雅間。河風徐徐,讓人感到十分的清爽。

  賀蘭冰搖著金扇,對掌櫃的道:“上好的魚宴,盡管上來就是,今日請衙門新來師爺吃酒,須得讓后面大廚打點精神,整一桌好魚宴,切莫讓人笑話了!”

  掌櫃的連聲答應,屁顛屁顛跑出去了。

  對賀蘭冰這樣的大戶,掌櫃的不用吩咐都要叮囑師傅盡心整好酒席的。幾個師傅一起忙,很快,一桌酒宴便整好了,端了上來。

  望著滿桌子菜肴,大部分都是魚,司徒策禁不住食指大動,不等相讓,便端起筷子大嚼起來,樂得賀蘭冰她們三女嘻嘻直笑。

  “邊吃邊喝!”殷丫蛋是女中豪杰,酒量甚好,三杯兩盞喝了起來,司徒策也不示弱,推杯換盞對著喝,唐糖幾杯酒下肚,便已經滿臉紅霞飛了。

  賀蘭冰連喝了好幾大杯,道:“這些日子大家辛苦,今日好生痛快喝一頓,明兒個還得接著忙呢!”

  唐糖酒量不咋地,舌頭已經有些大了,湊到司徒策身邊,笑嘻嘻道:“司徒師爺,你說,咱們發現的那骷髏頭,還有那半截身子,是不是鄭家媳婦吳氏?她是不是鄭家男人殺的?”

  殷丫蛋公鴨嗓子咧咧笑著道:“我瞅那男人怎麼都不順眼!鐵定是他!”

  賀蘭冰金扇一收,啪啪,在她們兩頭頂上各打了一記,道:“有酒喝有魚吃,還堵不住你們兩的嘴?酒樓也是說案子的地方?”

  兩人揉揉腦袋,殷丫蛋吐了吐舌頭:“我們錯了,自罰一杯,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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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1:20:53
第68章 試百戶

  唐糖喝了酒,俏臉更紅了,跟兩朵石榴花似的,瞇著一雙鳳目瞧著司徒策:“我說先生,你一個人過日子,不冷清嗎?”

  司徒策吃了一口菜,笑著正要回答。旁邊殷丫蛋笑嘻嘻道:“怎麼?可憐先生?那就嫁給先生啊!”

  唐糖幽幽嘆了口氣:“我是沒這福分了,我還在我娘肚子里的時候,我爹就給我定了親,只等著過門呢!我是沒指望了,對了,丫蛋!你到現在還沒有定親呢!要不你嫁給先生得了,給先生暖暖被子去!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殷丫蛋倒轉筷子,啪的在她腦袋上打了一下:“瞎說什麼?我這胖冬瓜的德性,哪配得上人家司徒先生!沒得讓人笑話!”

  司徒策瞧了一眼殷丫蛋找不到腰身的冬瓜身材,笑了笑:“人不是因為美麗而可愛,而是因為可愛才美麗!”

  “聽見沒有!”唐糖得意地朝她眨了眨眼,“先生說你美麗呢!還不趕緊的回家叫你爹娘托媒說親去!咯咯咯”

  “你這爛舌頭的丫頭,找打你!”殷丫蛋伸手去哈她癢癢,唐糖笑著扭作一團,一個勁討饒。

  便在這時,忽聽得有人敲門。

  雅間的門並沒有鎖上,只是掩著的,這人沒有直接推門進來,卻只是這麼敲敲,顯得很有風度。賀蘭冰道:“誰啊?”

  “是我,我是錦衣衛的龍翔啊,賀蘭師爺。”

  “哦,有事嗎?”

  “聽的兩位師爺和兩位捕快姐姐在這里喝酒,在下酒蟲上來了,也想討杯酒喝,順便結實一下破案如神的新來師爺司徒先生,不知有無此等榮幸啊?”

  司徒策低聲賀蘭冰:“這人是誰?”

  “他是錦衣衛的試百戶龍翔,是百戶鐘秉直的副手。”

  錦衣衛和東廠相對而言,司徒策對錦衣衛的印象相對要好一些,畢竟錦衣衛曾救過被東廠番子調戲的婦女。上回的案子,也只是倒賣槍支,算不得太過違背道德,又聽這人言談倒也不俗,說明了想結識自己,便道:“要不,請他進來坐坐?”

  賀蘭冰淡淡道:“你說了算!——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開了,龍翔左手端著一個精致的酒壺,右手搖著一把折扇,沒有穿錦衣衛的飛魚服,穿的是一身月白色長衫,輕搖折扇,踱著方步進來,先朝賀蘭冰點頭示意,然后望向司徒策,微微一笑:“這位想必就是縣衙新來的破案如神的司徒柳川先生吧?”

  司徒策起身拱手:“破案如神可不敢當,我是司徒策。”

  龍翔忙將手中酒壺放在桌上,將折扇倒插在后脖領處,拱手笑道:“在下前些日子外出公干,最近剛回來,便聽到先生諸多破案奇事,說得是讓人心馳神往,便一心想跟先生結納,今日湊巧,再次相遇,當真是三生有幸!”

  “龍百戶客氣了,請坐!”

  “多謝!”

  原先坐在司徒策身邊的唐糖撅著嘴,老大不情願地讓開位置,坐到了殷丫蛋身邊。龍翔拱手道:“多謝唐妹子。”說罷,撩衣袍坐在了司徒策身邊。拿起自己拿來的那壺酒,道:“這是在下此番公干,帶回來的一壺好酒,‘醉仙翁’!”

  殷丫蛋咕咚咽了一聲口水,眨巴眨巴嘴:“這可是好酒,聽說老貴呢!”

  “二兩銀子一壺,還算可以吧。”

  殷丫蛋吐了吐舌頭:“我一個月都沒掙二兩銀子呢。”

  賀蘭冰道:“龍百戶拿出如此好酒,想必有所求吧?”

  龍翔笑了笑:“賀蘭師爺,你還真是誤會了,我就是想結實一下司徒師爺,別無所求。”

  “不對,如果你沒有圖謀,斷不會拿著一壺好酒找上門來的,不要說你在這喝酒碰巧遇到了,我不信的。”

  龍翔笑了:“當真是賀蘭師爺,果真神機妙算,我的確不是在這喝酒偶然遇到的,其實,我是端著這壺酒找到衙門去了,衙門的說你們出來了,我這才一路問來,知道你們在這里,呵呵,所以才找來了。”

  “你們錦衣衛要打聽一個人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嘛。實說吧,有什麼事,不然等把這壺好酒喝了才說的話,司徒師爺未必就答應的。”

  司徒策笑道:“是啊,龍百戶有話盡管說。”

  “還真的沒什麼事,我就是回來之后,聽說有這麼一位破案如神的師爺,而且還幫我們錦衣衛破了不少案子,大伙兒心里都很感激,所以就想來結識一下。”

  司徒策禁不住笑了:“哪有那麼多案子幫你們破的,總共就一件,而且還是順帶的。”

  “師爺真是謙虛,來來,喝酒!”說罷,滿滿斟上,端起杯子:“坐下先干為敬!”說罷一口悶了。

  司徒策便也微笑著把酒喝了,只有賀蘭冰卻不端杯子,殷丫蛋和唐糖見她不喝,自然也不會端杯的,靜靜瞧著他們倆喝。

  龍翔奇道:“賀蘭師爺,怎麼不吃酒?莫非覺得在下這酒不入口?”

  “你找他結識,不管我們事,這酒也不是請我喝的,我為什麼要喝?我的酒已經喝完了,走了!”說罷,起身搖著折扇,邁步往外就走。

  這一下司徒策也很是意外,忙道:“芙蓉兄,你怎麼走了?酒才開始喝呢!”

  “酒逢知己千杯少,沒有知己,這酒不喝也罷!”說罷,也不顧司徒策在后面招呼,揚長而去。

  殷丫蛋和唐糖兩個互望了一眼,朝司徒策歉意地笑了笑,立即跟屁蟲似的跟了出去。到門口殷丫蛋還不忘回頭瞧那酒壺咽一聲口水。

  司徒策站在那里有些傻眼,龍翔卻絲毫不以為意,似乎已經在賀蘭冰這里吃癟習慣了,連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半點變化,起身道:“她們走了正好,喝酒嘛,本來就是咱們老爺們的事情,攙和幾個女人,沒勁,來,咱們喝!柳川兄,咱們今日是不醉不歸!”

  司徒策無奈地笑了笑,只好坐下。

  龍翔酒量甚好,而且談吐文雅,人也很謙和,混沒有半點錦衣衛的霸氣,這讓司徒策感到這人還不錯。

  兩人推杯換盞喝開了,那龍翔盡說些江湖趣事,說到高興處,兩人哈哈大笑,恍若已經結實多年的好友似的。

  古代的瓶裝酒不是一斤裝的,量各不相同,龍翔拿來的這瓶酒,相當于一個小酒壇,是五斤裝的,兩人全喝干了,說話舌頭都伸展不直了。

  司徒策搖晃著空瓶,瞇著一雙醉眼,問龍翔道:“龍百戶,你,你當真只是來找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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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1:21:13
第69章 管得寬

  “不……,不是!”龍翔伸出一個指頭搖了搖,大著舌頭道:“我是來……,找你認兄弟的,若是……,你看得起我龍翔,咱們就……,結為兄弟……,如何?”

  司徒策醉眼朦朧瞧著他,不說話。

  龍翔打了個飽嗝,結結巴巴道:“當然,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歡我們,我們錦衣衛,沒關系,你要是不樂意,就,就當我放了個響屁,別在意,呵呵呵”

  司徒策大著舌頭道:“錦衣衛也有好人,而且,不管是那一行,都是有好有壞的。就算是我們衙門,也是如此,所以,看人只能看他本人,不能只看他是干什麼的……”

  “說得太對了!既然師爺不嫌棄我是錦衣衛,那咱們就結拜兄弟好了!”說罷,龍翔搖晃著站起身,不料酒喝多了,站立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司徒策忙要去攙扶,龍翔一個搶步,便已經站住了,司徒策也喝大了,收不住腳,撞在了他身上,仿佛撞在了一個彈簧上,嘭的一聲,被彈得倒飛了出去。

  龍翔大驚,縱身飛出,伸手一抄,在司徒策即將撞在墻壁上之前,將他扶住,穩穩放在地上。拱手道:“抱歉抱歉,實在是抱歉!”

  司徒策只覺得一陣的氣血翻涌,好容易才穩住了心神,由衷道:“龍百戶好強的內力。”

  龍翔渾然沒有半點得意之色,只是一臉惶恐道:“實在是,抱歉,我體內真氣遇到外襲,自然會生反應,讓柳川兄受驚了!”

  “沒事沒事!”司徒策整了整衣袍,正要說話,就聽到外面有人冷聲道:“光顧著吃酒?該辦正事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只見賀蘭冰目光清冷站在門口。

  司徒策大喜:“芙蓉兄!你回來了?”

  “回來找你這醉鬼去破案!——吳氏被殺案有了新的情況!”

  “是啊?那好,那走吧!”說罷,司徒策朝龍翔拱拱手:“改日再喝!”說罷,踉蹌著往外就走。

  龍翔忙追上去:“等等!柳川兄!咱們結拜的事情還沒……”

  賀蘭冰斜插一步,肩頭往龍翔身上嘭的一撞,龍翔猶如騰云駕霧一般倒飛出去,咣當一聲撞在那一桌酒席上,稀里嘩啦,酒宴傾覆,碗盞翻落,淋了他一身。

  賀蘭冰只是身子一晃,便穩住了,瞧見龍翔那狼狽樣,冷笑一聲,扯著錯愕的司徒策衣袖,邁步出了房門下樓。

  司徒策知道她肯定是為了剛才自己被龍翔撞飛的事情出手回敬龍翔,便笑道:“他剛才也是無意,不是真心撞飛我,其實你不必……”

  賀蘭冰站住了,甩開他的衣袖,冷聲道:“這麼說我是多事了?”

  “不不,我不是這意思,呃……,你一直在樓上?”

  “誰一直在樓上了?我是得到了案件新進展的消息,特意來找你的!”

  司徒策道:“對了,什麼進展?”

  “先回去吧,這是路上,你說過的,不能在外面議論案情!”

  司徒策一拍腦門:“對對,我,我喝大了。”

  “我知道!”賀蘭冰道,“我已經讓玲瓏給你準備了醒酒的酸梅湯,要不然,你就沒辦法應對案子。”

  “呵呵,多謝芙蓉兄!”

  “這龍翔找你做什麼,他說了嗎?”

  “沒說,他只說他想跟我結拜兄弟,不過,我估摸著他肯定另有緣故,這些日子錦衣衛和東廠似乎都很忙,聽說在忙什麼大案子,不知道他找我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

  賀蘭冰站住了,瞧著他。

  司徒策往前沖了幾步這才搖搖晃晃站住,回頭打了個酒嗝,瞇著一雙醉眼,大著舌頭問:“怎,怎麼了?”

  “我不管你幫不幫他,但是,我不準你跟他結拜兄弟?”

  “哦?那,那是為何?”

  “這人花花腸子太多,我不喜歡。”

  “可是,他,他又不是跟你結拜……”

  “跟你結拜也不行。”

  “為,為什麼呀?”司徒策倒不是想跟那龍翔結拜,只是覺得賀蘭冰管得也太寬了點,自己跟誰結拜兄弟他也要管,瞪眼瞧著她。

  “不為什麼,你既然跟我稱兄道弟,就得考慮我的感受,我不喜歡你跟錦衣衛東廠這幫人打交道。如果你不聽我的,以后就別叫我芙蓉兄!”說罷,袍袖一甩,邁步往前走去。

  司徒策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瞧著她婀娜的背影,嘴里嘟噥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針!真,真搞不懂!”

  “你說什麼?”賀蘭冰轉身過來,寒著臉道。

  “沒……,沒說什麼。其實我也沒,沒打算跟他結拜來著。”

  賀蘭冰臉色稍緩,道:“錦衣衛和東廠手段都很陰毒,跟他們打交道,什麼時候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還有你嘛。”司徒策嬉皮笑臉道,他在感情上挺遲鈍甚至有些木訥,也只有在喝醉了才敢這麼說話。

  “德性!”賀蘭冰似笑非笑嗔道,“趕緊走吧,那邊還等著呢!”

  兩人回到衙門,果然,一碗清涼可口的解酒酸梅湯已經放在了桌上,司徒策一口氣吃光了,頓時覺得眼前亮多了。看人也沒有兩個重影了。

  這時,他才發現屋里多了一個人,卻是捕頭石猛。

  沒有經過知縣的批準,別的男人是進不了內宅的,這石猛現在能進內宅,一定是得到了批準的,這也說明這件事非常重要,連知縣都松口讓他進入,這頓時讓司徒策腦袋為之一清,滿道:“發現什麼了?”

  石猛指著門口桌子上放著的一包東西:“在垃圾堆里找到的。”

  司徒策忙過去,先附身看了一回,卻是一個牛皮紙包,里面不知道是什麼,散發著一股屍水的惡臭。

  單憑這個臭味,就讓司徒策肯定,里面肯定是屍塊,又或者說曾經包過屍塊。因為如果是屍塊,一個多月時間,這熱天又是在暴露的垃圾堆里,肯定早就已經腐爛完了。

  司徒策道:“你們打開看了嗎?”

  “打開了一點看了,好像是人的手臂骨頭,所以就拿回來了。”

  “你們碰過里面的東西沒有?”

  “沒有!只是展開了牛皮紙的一角看了,沒動過里面的東西。”

  “很好!我去拿我的法術箱子來,你們不要亂動!”說罷,他踉蹌地跑出門,回到自己臥室,取了物證勘查箱,從里面取出一雙橡皮手套,然后提著勘察箱回到書房,小心地打開了包裹的牛皮紙,只見里面是一根人的手臂骨!

  牛皮紙上一大塊黑色的浸潤痕,散發著惡心的屍臭味道,這應該是切割下手臂之后,用牛皮紙包裹,經過若干天,手臂肌肉腐爛液化,腐爛的屍水浸潤在牛皮紙上留下了這些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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