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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至愛]言咒師[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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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6:26:53
第十四章:攔路傀儡(6)——勝局?

  那年,那天,那景,那人,那情。

  -----------------------------

  言先生動搖了,這是任誰都看得出的動搖。

  當尹璐用文雅留在她聲帶上的異力改變了自己的嗓音時,她可以從言先生的表情中看到震驚詫異,和一瞬的恍惚。

  尹璐很清楚這種恍惚,在這一刻,在言先生的眼里,尹璐已經不是尹璐,而是另外一個人。

  一個令言先生刻骨銘心的人。

  “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你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別人的影子。”尹璐變回了自己的聲音,笑著拉了拉自己額旁的這兩小撮微卷的頭發:“我猜現在我已經變成了那個‘影子’。”

  言先生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面色恢復了正常。他搖了搖頭道:“不,你不是她,你不配是她。文蠱生的把戲是不錯,只是如果你們認為換個發型化了點淡妝,再變一變聲音就可以變成她,就實在是太可笑了——可笑地我想立刻就把你打倒!”

  言先生並沒有發笑,他發怒了。

  他蹬了一下地,借著還沒解除的“躍”之言咒的效果立刻沖到了尹璐的面前,舉起了自己的右拳,想要立刻一拳將面前的這副“幻像”擊碎。

  尹璐沒有慌張,沒有躲閃,她只是轉動了一下眼眸,再次更改了自己的聲線,楚楚可憐地說道:“怎么?難道你還想再殺死我一次?”

  拳頭,僵在了半空之中。

  這一次,不是恍惚,而是徹底的迷離。

  尹璐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言先生的身形剛一停頓,尹璐腰際就飛出一道黑影直擊向言先生。

  萬幸的是,言先生只是僵住了拳頭和攻勢,並沒有停在那里待宰,只是一秒的停滯之后,他便立刻飛速地退后,順利逃出了尹璐“黑影”的攻擊范圍。

  一擊落空的“黑影”蕩落到了地上,像是一條巨蛇一般盤成了一團,朝著言先生吐著毒舌。

  “鞭子配美女,不錯不錯。”安然落地言先生還有心思調侃兩句:“看來女人對于‘長’的東西果然會異常偏好!”

  “男人不也是一樣么?”尹璐雖然一擊擊空,但她卻更顯得信心滿滿,她撩起自己的長發笑道:“你敢說在你第一次碰見這個影子的主人時,吸引住你眼球的,不是這一頭烏黑的長發?”

  言先生臉上賠著笑,心里卻一點都快樂不起來。

  在那一瞬間,言先生真的認錯了人,完全認錯了人。

  這一刻,言先生徹底相信,文雅和尹璐的組合,當真可以復刻出那個人的影像——哪怕只是一刻。

  只要一刻,只要一刻就已經足夠了。

  哪怕只是一個彈指,只要“那個人”能夠出現,言先生便不再是金剛不壞之身。

  “那個人”是言先生唯一的弱點,是鐵布衫上僅有的罩門。

  她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讓言先生變成“人”的女人。

  ——這件事文雅做不到,姜夜鶯做不到,尹璐更做不到。只有她,只有那個言先生永遠無法觸及的身影,才有這樣的魔力。

  文雅是可怕的,因為她非但找到了正確的鎖孔,而且還制造出了幾乎可以打開這把大鎖的鑰匙。

  與“那個人”有幾分形似的尹璐,被改變的聲線,還有文雅對于言先生和“那個人”之間事情的了解,制造出了這個影子,這個對他人或許無害,對言先生卻絕對致命的影子。

  如果面前站著的只是尹璐,言先生可以瞬間將她如螞蟻般捏死,即使她是一個曾和言先生做過“激烈運動”的女人,必要的時候言先生也可以隨時變成翻臉不認人的惡棍。

  可當她以這樣的面貌站在那里,當她用不屬于她的聲線說出只有言先生,也只該是言先生知道的事情時,她就不只是尹璐。

  或者說,言先生沒有辦法將她只當作是尹璐。

  一秒,十分之一秒,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秒,尹璐確實地化身成了“那個人”。

  因此,言先生也變成了人,變成了可以被擊倒的人。

  言先生決計不是這兩個女人的對手,決計不是。

  這不是實力上的差距,是心上的死穴。

  文雅抓到了言先生的死穴,而言先生沒有抓住為文雅的。

  這場爭斗,是文雅贏了。

  這個時候,言先生忽然嘆了口氣,驢唇不對馬嘴地問道:“現在幾點了?”

  “嗯?”不知道言先生葫蘆李在賣什么藥的尹璐皺眉道:“想做什么?在我看時間的時候偷襲么?這里有時鐘,就在你的背后,你為什么不自己轉過頭去看?”

  言先生“哦”了一聲,當真轉過頭去看。

  凌晨,兩點17分,離言諭進到房間里已經過去十五分鐘的時間。

  “已經到時間了啊,還要我們拖多久。”言先生無奈地抱怨道:“那家伙還真是會浪費時間。”

  “那家伙?你在說什么?”尹璐莫名其妙地問道。

  “沒什么,這與你無關。”言先生轉身看了看尹璐,一臉沒勁兒地說道:“好吧,現在我對你下不了手,可我如果只是躲閃的話,你的鞭子也碰不到我,我們要繼續這樣無意義的躲貓貓么?”

  “你就那么自信?”尹璐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長鞭抖成圈,鞭上的棘刺張牙舞爪地伸在外面,仿佛隨時準備將言先生的皮撕破。

  言先生看著那如靈蛇一般的鞭影,聳了聳肩:“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大可以試一試。”

  言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鞭子已經卷了過來。

  人影與鞭影在空中閃動,開始了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

  ---------------------

  一切的一切,都在文雅的算計之中,穩步地運行著。

  可此時的文雅,卻感覺到了一陣詭異的不詳感。

  “有古怪。”文雅觸摸著那張寫著“縱”字的薄紙,閉目凝神道:“奇怪,他到底在打算著什么?”

  為什么明明控制著全局的文雅,心里卻有踏入了陷阱的感覺?

  就在這個飄滿了黃紙的房間的角落,在姜夜鶯所坐著的沙發背后的地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洞,一個圓形的洞。

  一只手從洞中伸出,攀上了地板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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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6:27:14
第十五章:戲里戲外(1)——到底是誰?

  對所有人和事至多抱持99%的信任,永遠要留存1%的懷疑。因為這事上本就沒有“絕對”的100%,“絕對”沒有。

  ---------------------------

  “你的眼睛其實只能看到人靈魂的大致輪廓吧?不然的話,你就不會只分辨得出我頂著的這張不是我自己的臉,而認不出我就是顧仲了。”清虛不緊不慢地說道:“言咒師也不是徹底的萬能,不是么?”

  “不可能。”文雅絲毫不為所動地搖了搖頭:“學道雖然不是不能親近女色,但也得清齋戒葷,不沾煙酒。而且早中晚至少要花上六個小時做專注性的練習,數十年不斷。可據我所知,三年前的顧家少爺可是富二代里少見的精干份子,天天為了自己的家業勞心勞力,即使是之后減少了外出應酬,還是在幕后維持著整個顧氏集團的運作。像這樣的大忙人,即使像要修道,也絕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你覺得呢?”

  “真的不可能嗎?”清虛嘴角上揚:“相信你已經見過了一個顧仲,赤光會和南十字盟的人也暗殺過許多個顧仲,可我現在卻還站在這里,你覺得是因為什么?我可以修道的同時操縱整個企業的運營,你認為又是因為什么?”

  “你所有一切‘不可能’的前提就錯了,因為你一直都認為,‘顧仲’只是一個人。”

  顧氏集團的董事長顧恩晉,其實是個精子活力稀缺的男人,也就是說,他是個性無能。

  他沒有親生兒子,因為他的精子活力度根本不足以支撐受精卵的形成。

  可顧氏不能沒有繼承人,顧恩晉也不能對外承認,自己是個不能擁有自己骨血的人。

  所以,顧恩晉來到深山之中的道觀,信奉道教的他想求助于那些通仙的道士給予他一些幫助。

  道士不但給了他幫助,而且還給了他一個孩子,一個皂山上的道士們都覺得神奇的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后來的顧仲。

  他太聰明了,有的時候,他聰明得連顧恩晉都覺得害怕。

  這個孩子成為“顧仲”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挑選“影子”。

  他以為顧恩晉做善事的名義,走遍了幾個省市的孤兒院,挑出了好些個與自己神型皆似的“替身”。也是因為這件事,對于孤兒院“情有獨鐘”的姜華才會有機會和顧家扯上了最初的關系。

  要找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並不容易,要讓一群人訓練出一致的對外形象,就更加是難上加難——幸好最初的顧仲還會一些修顏的技術,而顧恩晉也有足夠的精力物力支持顧仲的計劃。

  于是,顧仲做到了,或者說,顧仲“們”做到了。

  這就是為什么顧仲能在擠兌掉了顧氏集團的絕大部分股東之后,獨力支撐如此大的集團的運作;這也就是為什么有顧仲可以在維持自己每天六小時的靜心修道時間的同時,還能出現在必要的場合大魚大肉;這更是為什么赤光會與南十字盟辛勤追殺顧仲那么久,卻連他的真身都碰觸不到的原因。

  ——因為顧仲,從來就沒有過唯一的真身。

  “那和言先生定過約契的那個人,是誰?”

  “是‘三號’。順便說一下,桑拿房里的那位是五號,而我是一號,這也就是言先生能看到陽壽的眼睛也看不穿我偽裝的原因。”

  “……真有趣,那喜歡上這位姜家大小姐的顧仲,又是哪一個?”文雅看著身旁已經聽得一臉慘綠的姜夜鶯,笑著問道。

  “你覺得呢?”清虛苦笑道:“我站在這里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老板,那我是為了誰?當然是我自己啊!”

  “……你騙我?”姜夜鶯看著面前的道士,忽然覺得異常地陌生。

  “我沒有,從來沒有。”清虛看著姜夜鶯,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愛戀:“你碰到的,你傾聽的,你訴說的,你愛上的那個人,從頭到尾都是我。”

  這個人愛姜夜鶯,這是無法偽裝的情感。文雅一生都在操縱人,她最能分辨什么感情是真正地發自心底。

  這人絕對是顧仲,如假包換的顧仲。

  只是,殺死這個顧仲,就當真完成了赤盾家的任務?就當真能贏回那兩箱錢?如果當這個顧仲命歸西天之后,如果他們發現又有其他的顧仲滿街亂跳的話,文斷頭的招牌砸了倒是沒什么所謂,如果讓那群富翁轉移了追殺的對象,這可就不是那么有趣的事了。

  文雅忽然發現自己當初想出的“王子救美計”,現在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真煩人,什么幾號幾號的,全部殺光就是了。”文雅閃著血紅色的眼,不耐煩地站起了身:“管他有幾個顧仲,反正最厲害的也不過就是一個道士,殺了就是了!”

  “哦?真是這樣么?”清虛笑著舉起了劍:“如果你真的能殺得了我的話,你盡可以來試試。我可看不出你除了操縱人之外,自己還有什么本事。”

  “那你睜大眼睛看著就是了。”文雅站起了身,雙手環抱于身前,用低沉厚重如招魂一般的魔女之聲念道:“激。”

  姜夜鶯就坐在文雅的身旁,當文雅站起身的時候,姜夜鶯抬頭以看,便看到了文雅左手所按著的右手手肘處,貼著一張小小的黃紙,一張寫著“激”字的小小紙片。

  文雅將激發傀儡腎上腺素的言咒使在了自己的身上,使得自己的身體變成了強力的武器,然后從腰際抽出了另外兩張薄如蟬翼的紙片,將它們抖成了一柄長槍,然后飛速地刺向了清虛。

  因為清虛在房間的另一頭,所以這一刺也第一次使得文雅遠離了一直在她控制范圍內的姜夜鶯。

  當這一槍刺出,清虛沒有舉劍格擋,他只是咧開了嘴,笑了。

  當文雅看到清虛的笑容時,她忽然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她上當了。

  這個在他薄紙長槍之前的笑容,她再熟悉不過,這不是什么道士的笑容,也不是顧仲的笑容。

  “速”

  正當這一槍立刻要將那張笑容撕破時,文雅的面前忽然一個模糊,清虛的人不見了。

  “作為一個好綁匪,你永遠不該離開自己的人質。”

  當文雅止住身形,轉過頭向后看的時候,清虛已經來到了沙發旁,笑著扶起了姜夜鶯。

  這個好像永遠在嘲笑的聲音,絕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擁有。

  這一次,文雅“絕對”不會再認錯了。

  “言先生,怎么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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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6:27:46
第十五章:戲里戲外(1)——到底是誰?

  對所有人和事至多抱持99%的信任,永遠要留存1%的懷疑。因為這事上本就沒有“絕對”的100%,“絕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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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眼睛其實只能看到人靈魂的大致輪廓吧?不然的話,你就不會只分辨得出我頂著的這張不是我自己的臉,而認不出我就是顧仲了。”清虛不緊不慢地說道:“言咒師也不是徹底的萬能,不是么?”

  “不可能。”文雅絲毫不為所動地搖了搖頭:“學道雖然不是不能親近女色,但也得清齋戒葷,不沾煙酒。而且早中晚至少要花上六個小時做專注性的練習,數十年不斷。可據我所知,三年前的顧家少爺可是富二代里少見的精干份子,天天為了自己的家業勞心勞力,即使是之后減少了外出應酬,還是在幕后維持著整個顧氏集團的運作。像這樣的大忙人,即使像要修道,也絕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你覺得呢?”

  “真的不可能嗎?”清虛嘴角上揚:“相信你已經見過了一個顧仲,赤光會和南十字盟的人也暗殺過許多個顧仲,可我現在卻還站在這里,你覺得是因為什么?我可以修道的同時操縱整個企業的運營,你認為又是因為什么?”

  “你所有一切‘不可能’的前提就錯了,因為你一直都認為,‘顧仲’只是一個人。”

  顧氏集團的董事長顧恩晉,其實是個精子活力稀缺的男人,也就是說,他是個性無能。

  他沒有親生兒子,因為他的精子活力度根本不足以支撐受精卵的形成。

  可顧氏不能沒有繼承人,顧恩晉也不能對外承認,自己是個不能擁有自己骨血的人。

  所以,顧恩晉來到深山之中的道觀,信奉道教的他想求助于那些通仙的道士給予他一些幫助。

  道士不但給了他幫助,而且還給了他一個孩子,一個皂山上的道士們都覺得神奇的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后來的顧仲。

  他太聰明了,有的時候,他聰明得連顧恩晉都覺得害怕。

  這個孩子成為“顧仲”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挑選“影子”。

  他以為顧恩晉做善事的名義,走遍了幾個省市的孤兒院,挑出了好些個與自己神型皆似的“替身”。也是因為這件事,對于孤兒院“情有獨鐘”的姜華才會有機會和顧家扯上了最初的關系。

  要找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並不容易,要讓一群人訓練出一致的對外形象,就更加是難上加難——幸好最初的顧仲還會一些修顏的技術,而顧恩晉也有足夠的精力物力支持顧仲的計劃。

  于是,顧仲做到了,或者說,顧仲“們”做到了。

  這就是為什么顧仲能在擠兌掉了顧氏集團的絕大部分股東之后,獨力支撐如此大的集團的運作;這也就是為什么有顧仲可以在維持自己每天六小時的靜心修道時間的同時,還能出現在必要的場合大魚大肉;這更是為什么赤光會與南十字盟辛勤追殺顧仲那么久,卻連他的真身都碰觸不到的原因。

  ——因為顧仲,從來就沒有過唯一的真身。

  “那和言先生定過約契的那個人,是誰?”

  “是‘三號’。順便說一下,桑拿房里的那位是五號,而我是一號,這也就是言先生能看到陽壽的眼睛也看不穿我偽裝的原因。”

  “……真有趣,那喜歡上這位姜家大小姐的顧仲,又是哪一個?”文雅看著身旁已經聽得一臉慘綠的姜夜鶯,笑著問道。

  “你覺得呢?”清虛苦笑道:“我站在這里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老板,那我是為了誰?當然是我自己啊!”

  “……你騙我?”姜夜鶯看著面前的道士,忽然覺得異常地陌生。

  “我沒有,從來沒有。”清虛看著姜夜鶯,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愛戀:“你碰到的,你傾聽的,你訴說的,你愛上的那個人,從頭到尾都是我。”

  這個人愛姜夜鶯,這是無法偽裝的情感。文雅一生都在操縱人,她最能分辨什么感情是真正地發自心底。

  這人絕對是顧仲,如假包換的顧仲。

  只是,殺死這個顧仲,就當真完成了赤盾家的任務?就當真能贏回那兩箱錢?如果當這個顧仲命歸西天之后,如果他們發現又有其他的顧仲滿街亂跳的話,文斷頭的招牌砸了倒是沒什么所謂,如果讓那群富翁轉移了追殺的對象,這可就不是那么有趣的事了。

  文雅忽然發現自己當初想出的“王子救美計”,現在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真煩人,什么幾號幾號的,全部殺光就是了。”文雅閃著血紅色的眼,不耐煩地站起了身:“管他有幾個顧仲,反正最厲害的也不過就是一個道士,殺了就是了!”

  “哦?真是這樣么?”清虛笑著舉起了劍:“如果你真的能殺得了我的話,你盡可以來試試。我可看不出你除了操縱人之外,自己還有什么本事。”

  “那你睜大眼睛看著就是了。”文雅站起了身,雙手環抱于身前,用低沉厚重如招魂一般的魔女之聲念道:“激。”

  姜夜鶯就坐在文雅的身旁,當文雅站起身的時候,姜夜鶯抬頭以看,便看到了文雅左手所按著的右手手肘處,貼著一張小小的黃紙,一張寫著“激”字的小小紙片。

  文雅將激發傀儡腎上腺素的言咒使在了自己的身上,使得自己的身體變成了強力的武器,然后從腰際抽出了另外兩張薄如蟬翼的紙片,將它們抖成了一柄長槍,然后飛速地刺向了清虛。

  因為清虛在房間的另一頭,所以這一刺也第一次使得文雅遠離了一直在她控制范圍內的姜夜鶯。

  當這一槍刺出,清虛沒有舉劍格擋,他只是咧開了嘴,笑了。

  當文雅看到清虛的笑容時,她忽然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她上當了。

  這個在他薄紙長槍之前的笑容,她再熟悉不過,這不是什么道士的笑容,也不是顧仲的笑容。

  “速”

  正當這一槍立刻要將那張笑容撕破時,文雅的面前忽然一個模糊,清虛的人不見了。

  “作為一個好綁匪,你永遠不該離開自己的人質。”

  當文雅止住身形,轉過頭向后看的時候,清虛已經來到了沙發旁,笑著扶起了姜夜鶯。

  這個好像永遠在嘲笑的聲音,絕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擁有。

  這一次,文雅“絕對”不會再認錯了。

  “言先生,怎么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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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0 16:28:01
第十五章:戲里戲外(2)——三簧戲/上

  文雅的弱點:自以為可以控制人,便能了解人。

  ------------------------------

  在房間內無比熱鬧的同時,房間外的戰斗也並沒有停止。

  尹璐雖然並沒有受過什么專業的鞭術訓練,渾得是靠一股蠻勁,將鞭子舞得虎虎生風。

  然而即使那長鞭將尹璐身旁方圓十米以內舞了一個風雨不透,可卻依然沒辦法抓到言先生的影子。

  言先生就像漂浮在空中的葉子一般,總是能在鞭影重疊的間隙中輕而易舉地穿過,尹璐的鞭子不但傷不到他,甚至連在他的衣服上留一條口子都做不到。

  漸漸地,尹璐開始覺得累了,不僅是手累,更加是心累。

  腎上腺素並不是什么激發潛力的萬靈藥,它是人面對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刻時,才會分泌出的,一種以毒理性質強硬拉出人潛能的液體。

  簡單來說,腎上腺素就是一把雙刃劍,短時間內,它是讓人擁有奧林匹克運動員級身體強度的仙藥,可如果長時間分泌,它會將人的生命力一點點地耗干,並且之前分泌的液體會讓人的疲勞感成倍增加。

  而現在的尹璐,顯然已經度過了和腎上腺素之間的蜜月期,開始受到副作用的侵襲了。

  長發女感覺到自己手上的鞭子越來越沉,越來越沉,而言先生的臉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

  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不到自己處于危機的時刻,他們似乎就不會開始思考。

  當那長蛇一般的鞭影變得愈來愈慢,尹璐的腦袋卻變得愈發清晰起來。

  此時的她才開始懷疑,不是自己的鞭子從沒摸到過言先生的邊,是言先生根本就沒有“邊”。好幾次尹璐明明已經看到自己的鞭子擊中了言先生,可一個恍惚,言先生已經在鞭子的另一邊朝她微笑了。

  不對,肯定有哪里不對。

  當尹璐能絕對肯定自己的想法時,她的身體已經整個地癱了下來,長長的鞭子也軟弱無力地耷拉在了地上,變成了好多個圈。

  看到對手軟下了身子,言先生悠然地飄到了尹璐的面前,俯視著這個自以為可以打敗他的女人。

  事實上,她確實是可以打敗他的——如果他真的是言先生的話。

  “你……你是誰?”尹璐眼眸中的血紅開始逐漸地褪去,她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你不是言先生,你從頭到尾都沒用我的名字稱呼過我,你甚至可能根本不認識我。你到底是誰?”

  “我認不認識你又有什么要緊?反正自大言認識的女人不外乎就是那么幾種:漂亮,長發,短了壽命,然后恨他。”“言先生”蹲下身,側過頭饒有興致地評點道:“不過你確實很像那個女人,真的很像。文雅那家伙真的很能像主意,不過在打鬼主意方面,她還是斗不過那個自大鬼——雖然他並不是鬼,好像我才是。”

  就在“言先生”沉醉于自言自語之間時,尹璐用盡了全身最后的力氣挺起身,從手腕處拔出一把不足三寸的短匕,然后猛地插進了“言先生”的胸膛。

  “言先生”顯然沒有料到尹璐會做出這樣的垂死掙扎,他沒有來得及閃躲,任憑匕首直直地刺了進來。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殺死這個惡魔了!我可以拿回自己的失去的生命了!那終日在噩夢中醒來,擔憂明天就是自己生命終結的日子,終于結束了!尹璐花掉了身上最后一份力氣,在興奮與驚喜中倒下了,並最終失去意識昏迷了過去。

  “哇哦,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插我一刀,真是可怕的女人。”“言先生”愣愣地看著插在自己心口上的匕首,埋怨道:“為什么自大言總要招惹那些麻煩的女人?”

  尹璐放松得太早了,也昏倒得太早了。如果她再堅持兩秒鐘,她就會發現自己拼盡全力刺出的一匕,沒有讓言先生流出一滴血來。

  “言先生”隨手將那把匕首拔了出來,而鐵器在他胸口留下的,是一個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的洞。

  “如果我還活著的話,我實在應該說一聲‘唔,好痛’的。”“言先生”將匕首扔到一邊,揉了揉胸口的洞,它便立刻像是從未出現一般重新變得完好無損。

  “如果你那邊已經完了的話,快點過來幫忙!”就在言先生悠閑地打量著尹璐的時候,一個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悄然地在他耳邊響起。

  “言先生”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唉,當你有個不爭氣的兄弟時,你總是要比別人多費些心力不是么——即使我並沒有心。”

  “言先生”說完這句話,便化成了一陣白霧,卷向了三樓大堂的另一端,也就是諭天明所處的女性內衣區。

  -------------------

  “如果你在這里,那也就是說,外面的那個你,就是假的。”文雅的腦袋轉得很快:“是阿暗?諭家的那個鬼老弟?”

  “你早該猜到的。”清虛把姜夜鶯拉到身后,篤定地笑道:“他們兄弟最擅長的不就是雙簧么?”

  清虛說著伸出手,將那張貼在他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來,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來人看著自己手上栩栩如生的清虛的面具,感慨道:“你別說,顧仲手下的易容師還真不是蓋的。”

  這個易容成清虛闖了進來的人,當然便是言先生,真正的言先生。(順便提一下,真正的清虛現在還在和一樓“煞鬼盟”的幽煞地鬼們糾纏不清中,恐怕一時半會當真脫不開身。)

  當他們闖過二樓“新七殺組”的阻攔后,便開始了這次集體的雙簧戲——或者,三個人參演的應該叫三簧戲?

  言先生早就摸透了文雅的個性,她絕不會將最后一道關卡交給別人去守護,她一定會帶上自己親自挑選的傀儡,特殊的傀儡,來給言諭二人制造最后的困難。

  文雅最大的弱點,是她自以為自己能夠控制人,便了解人。她總喜歡誇耀自己對于人性的了解,她自以為可以抓住別人性格上的弱點,並一舉將之擊潰。

  言先生了解文雅,就如了解另外一個自己。文雅會為自己所設下的困局,言先生早已經預料得到。

  所以,他在文雅的戲中,和諭家兄弟多演了一出戲。

  一出三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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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1 18:10:16
第十五章:戲里戲外(2)——三簧戲/下

  明知前面是陷阱,那繞路過去就好了——言先生

  ----------------------

  言先生早已想到,文雅會利用諭天明爛好人的個性,為他設下艱難的限制,讓他不能發揮自己的全力。而這些方法中最有效的,就是將承靈者與鬼咒師之間的關聯給切斷開。

  所以,他干脆提前一步,自己將這個聯系給斷開了。

  諭家兄弟耍起了他們最擅長的把戲,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阿暗幻化成了言先生的樣子,而真正的言先生則在切斷了三樓攝像頭的線路之后,貼上了早已準備好的人皮面具,褪下了外套,秀出了那一身偽制的道袍——你必須得佩服顧仲的易容師艾蓮娜的效率,像清虛那一身老舊的道袍,她居然可以在十五分鐘內就有隨手可以找到的布料趕制出一份來。

  就這樣,言先生變成了清虛,在諭家兄弟在上面配合著文雅的把戲演得像是被其耍得團團轉時,言先生則直接從二樓繞到了文雅所處位置的正下方,來了一次后方偷襲。

  文雅以為她的安排阻止了諭天明與阿暗的搭檔,可事實上他們一開始便已在分飾二角;文雅以為尹璐所妝扮成的樣子可以讓言先生六神無主,可她面對的人從一開始便不是言先生。

  藥不對癥,再好的藥也只是白搭。

  “不管你為我準備的陷阱是什么,我的做事原則是,知道是陷阱就絕對不要去踩。”言先生笑道:“你該不會真的認為那個乖乖按照你說的路線走的人,會是我本人吧?”

  “你真是個卑鄙的家伙,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正大光明地接受一次挑戰呢!”文雅嘆了口氣,指著一旁呆若木雞的女忍者問道:“可我還是不懂,你是怎么知道那家伙的事的?還有關于顧仲的那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些?那些什么事?”言先生故作恍然狀道:“哦,你是說的那些。那些當然都是我胡扯的咯!養子和復制人,這種狗血的劇情你以為真的會發生在現實生活里?至于那個忍者的事,你看看她的臉就知道了。”

  現在的文雅和言先生互換了之前的位置,而小舞則耷拉著腦袋呆立在文雅的身旁,像是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一般。

  就是因為剛才的一段話,那段能讓被附身式操縱的小舞以自己的理智斬斷與文雅的精神聯系的話,文雅才會認定對手就是真正的顧仲,也才會輕敵冒進,中了言先生的計,遠離了她的人質。

  文雅疑惑地走到了低沉著的頭的小舞身旁,抬起了她的頭,然后“哦”了一聲。

  說實在的,文雅沒有想到過自己會上那么簡單的當。

  讓小舞停止行動的,並不是言先生那感人肺腑的發言,而是一根針,一根扎在小舞頸動脈上的細如發絲的銀針。

  “讓我猜猜,麻醉劑么?”文雅哭笑不得道:“所以,那關于女孩和少年相遇的故事,也是假的了?”

  “沒錯,如真包換。”言先生聳了聳肩:“要知道,我為了等那根針上的藥效發作,花了那么多時間說了那么多廢話,還得保證故事不穿幫,可是件很累人的事。”

  被耍了,這次可真的被耍大發了。

  文雅預計到言先生會耍出點詭招,可她沒有想到諭家兄弟會配合他的陰招,而他會將一招偷梁換柱一次又一次地使用,其間還能隨口扯出這么亂七八糟,卻又入情入理的故事來圓他的謊。

  她輸了,她的那些心計全都被言先生猜中,她所布下的陷阱被言先生反過來利用,她不想輸都難。

  文雅嘆了口氣,將手上的薄紙長槍扔到了一旁。

  “好吧,這次我是徹底沒招了。”文雅媚笑道:“不過你還真是能猜透我的心思,我差一點又心動了。”

  “可千萬別,我沒那個福氣消受。我可不想再做一次噩夢。”言先生一手拉住姜夜鶯的手,一手在身前一擺,做了一個西式的致禮姿勢道:“那現在,如果魔女小姐你沒有別的什么事,那我就將公主給接走了。”

  -------------------------------

  當阿暗趕到的時候,他看到的是靠著鏡子站在一旁的諭天明,還有成一個大字狀趴在地上的“純爺們兒”徐文強。

  “你不是說讓我過來幫忙的么?”阿暗用頗為失望的語氣說道:“你這里都打完了,我還幫什么忙?”

  雖然話說得異常輕飄,可阿暗其實還是很驚訝的。他自己已經見識過被“完全洗腦”后的尹璐的能耐,身為男人的徐文強無論如何都不會比尹璐要來得弱吧?在沒有鬼咒師幫助的情況下,諭天明居然可以純靠一己之力將之打倒,他什么時候已經強到這個程度了?阿暗看著和他朝夕相處的兄弟那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忽然有了一種陌生感。

  諭天明晃了晃肩,然后擦掉了嘴角溢出的血,淡淡地說道:“我可沒有把握。他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拼盡了全力。如果不是剛才自己失足踩到了帶珠子的內衣滑了一下,輸的說不定就是我了。”

  “……就當是你說的那樣吧。”阿暗低下那張霧氣幻化出的言先生的臉龐,看著徐文強問道:“他的孩子被文雅抓了?就是那個被哀面附身過的小鬼?他被藏在哪兒?”

  “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會很遠,估計就在這層樓里吧。”諭天明指揮著阿暗說道:“你去那邊找找看吧,我在附近查一查。”

  “查?那文雅的事呢?我們就不管了?”阿暗有些驚訝:“你不會忘記我們是來這里做什么的了吧?你準備讓言先生接走那個姜夜鶯?那樣我們之前做的事不都白費了?”

  “就當承給姓言的一個人情,反正以后我們還可以再去抓。”諭天明不耐煩地命令道:“現在救人要緊,你快去找吧!”

  阿暗搖了搖頭,丟下了一句“你遲早被自己這個爛好人的性格給害了”,之后便依命化成一陣輕煙,飄散開去尋找孩子的蹤跡。

  諭天明沒有解釋,他沒有告訴阿暗,在他即將打倒這個半男不女的徐文強的前一刻,他的意識已經清醒。

  一個普通人是怎么拜托言咒師的控制的,諭天明並不明白。可徐文強在倒下前說的那句“求求你救救我兒子”,他卻不能裝作沒有聽見。

  “爛好人?或許吧……”諭天明嘆了口氣,然后也轉身開始了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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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戲里戲外(4)——劇變

  聰明可以,但是最好不要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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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諭天明肯放心找徐皓,是因為他認為言先生對付文雅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事實上,言先生也是這么想的。

  只是,事情從來不會按我們預想的發展,不是么?

  就在言先生要帶著姜夜鶯離開的時候,他忽然倒了下去。

  毫無征兆的倒了下去。

  ——發生了什么事?

  就在言先生準備轉身離開,放松戒備的瞬間,一直沒有做聲的姜夜鶯,忽然伸手拍向了言先生的脖子。早已沒有“堅”字言咒護體的言先生,立刻感覺到包裹著脖頸動脈的皮膚上傳來了一點刺痛。

  然后,言先生便倒了下去。

  言先生的眼神中充滿了驚訝,他嘗試著站起身,可雙腳一軟,他又癱了下去。

  他張開嘴想說話,卻發現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

  渾身肌肉無力,而且還沒有辦法說話。在確定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后,言先生抬頭看了眼姜夜鶯,又瞥了瞥一旁滿臉笑意的文雅,嘆了口氣。

  ——自己中招了,言先生確定了這樣的事實。

  “我確實是沒招了,可我沒說過她也沒有。”文雅笑著指了指姜夜鶯,一掃之前表情的陰霾:“現在來看看,到底是誰上了誰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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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賭局已經變得越來越乏味,畢竟兩個人對局的德州撲克,實在是缺乏觀賞性。

  “我去上個廁所。”南十字盟的王天嗣打了個哈欠,然后推開椅子便走了出去。

  王天嗣在離開之前,朝著一旁的海沉暮(赤光會)打了一個手勢,一個只有混混們才能看懂的手勢。

  海沉暮點了點頭,朝一旁的金發少年示意自己需要過一下煙癮,然后也跟著王天嗣離開了賭桌。

  套房里的廁所就在窗口旁,王天嗣在盥洗室里一邊放水一邊吹著口哨,而海沉暮則靠著窗點起了一根煙。

  “你找我出來想說什么?這可不是赤光會和南十字盟促膝長談的良好時機。”海沉暮吐出了一個煙圈,緩緩說道。

  王天嗣吹著口哨將拉鏈拉上,然后低聲道:“這個賭局里透著的古怪,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

  又是一陣煙霧,海沉暮別過頭看著窗外,好像自言自語一樣說道:“古怪?什么古怪?這個賭局里還有不古怪的事?我們為了顧仲而來,現在卻發現赤盾家的目的卻是一個什么‘言先生’,這難道還不夠古怪?”

  “你和以前還是一樣,腦袋笨得像頭豬。”王天嗣一邊洗手一邊說道:“在你發火之前,我先問你,顧仲下落還是不明,姜夜鶯落在了文斷頭的手里,我們的手下不是敗退就是被解決……你認為賭局進行到現在,真正獲利的人是誰?”

  海沉暮一愣,這個問題他確實沒有細想過。

  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煞鬼盟已經徹底敗退,那些魔法師們也早已被淘汰出局,自己這邊“三武成軍”和自己鬧面和心不合,王天嗣那邊的手下也被顧仲的驅魔團給攪了個七零八落,更別提手下已經反水的笑面虎和剛剛被解決掉的馬半仙了。

  等一下,那這么說來,到現在為止,真正獲利的人其實反而是顧仲?

  細想想,現在聚集在這個房間里的人,全是對顧仲有深仇大恨者,而作為他們中最有實力的賭局參與者們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武器,結果現在卻全都折戟沉沙,敗了個一干二凈。換句話說,通過這場賭局,顧仲毫無動作,便卸掉了他的對手們幾乎八成以上的武器。

  “你想說的,該不會是赤盾其實是和顧仲合伙,在讓我們和那個什么‘言先生’鬼打鬼吧?”海沉暮畢竟不是真的笨蛋,只花了一會兒,他已經理出了頭緒。

  “你還記得赤盾家的說辭么?他是想借著攻擊顧仲,把‘言先生’給引出來解決,而他本人和顧仲並沒有什么利害關系。”王天嗣道:“如果我是赤盾,那我會直接和顧仲合作,然后再假意和我們合作。這樣的話,即使我們的手下不能解決言先生,那最后顧仲來一次窩里反,一樣可以解決問題。”

  “你的意思是,我們全都被赤盾和顧仲耍了?”海沉暮問。

  “不止是被耍了,這個賭局進行了這么久,現在還願意留下的人全是顧仲的死敵。如果這個時候來場大清洗,你覺得會如何?”王天嗣擦干凈了手,拍了拍海沉暮的肩膀道:“不管你怎么想,我現在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只是看在你和我還算是同行的份上,和你多說幾句,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海沉暮低下了頭嘆了口氣,他掐滅了自己手上的煙頭,然后追上了王天嗣說道:“喂,我說王家的二兒子。”

  “什……”王天嗣剛回頭,連個“么”字還沒來得及吐,海沉暮已經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將一把小刀順著肋骨之間的縫隙斜刺進了他的心臟。

  “你全猜對了,只不過你還猜漏了一點。”海沉暮湊到王天嗣耳邊說道:“我就是那個負責‘大清洗’的人。”

  王天嗣沒有再回話,因為死人是沒有辦法說話的。

  海沉暮抱著倒在他懷里的王天嗣,嘆了口氣道:“有的時候人如果不會想去向別人炫耀自己的聰明,或許也就真的能保住自己的命了。”

  正當一條生命悄無聲息地離去時,海沉暮看見了文雅(老夏)臉上的笑容。

  “看來似乎是得手了。”海沉暮搖著頭笑道:“顧仲那家伙就是一個瘋子,這種招數恐怕除了他,沒人想得出來。”

  如果那邊的事結束了,那我們這邊也得準備起來了。海沉暮不動聲色地從懷里掏出一塊布按住了王天嗣的傷口,不讓他的血噴薄而出,然后緩緩地將匕首拔了出來。

  真是的,一個人都有那么多血,等會兒這里可不變成血海了。海沉暮用王天嗣的衣服將沾血的匕首擦了個干凈,然后自言自語道:“等下得用多大的布才能把這里擦干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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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1 18:10:58
第十五章:戲里戲外(5)——商人的劇本

  要欺騙別人,首先要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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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暗演得是不錯,你確實抓住了我的心理,知道我不會附身在尹璐的身上,所以也看不穿阿暗的表演。我也差點就被你給框過去了。”文雅笑道:“幸好我們本來的計劃里,就有被你框過去這一個打算。”

  言先生無力地仰著頭看著姜夜鶯,沒錯,文雅當然要被框過去,如果不是的話,自己怎么會搶回姜夜鶯,又怎么會中了這最后的計?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為了讓言先生露出一瞬的疏忽所設下的伏筆。

  顧仲,你這家伙或許真的比我胡扯的還要可怕也不一定。到了此時,言先生也只能苦笑了。

  顧仲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為什么會去培訓一批自己的驅魔者?為什么又要收留一群奇人異士?難道真的是因為冒牌貨所說的興趣,又或者是為了證明自我的價值?

  言先生當初認為他這是為了走出言先生為他所留下的陰影,可現在看來卻不是這么一回事。

  他不會不知道,隨意插手不屬于自己世界的事,會給自己樹多少新仇。

  他不會不知道,收留太多來路不明的怪物,會給自己帶來多少的他招惹不起的古怪組織。

  顧仲是一個商人,商人都是為利益而動的生物。這種明顯弊大于利,只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卻完全帶不來任何利益的“興趣”,顧仲為什么還要如此大張旗鼓的來培養?這感覺就像是顧仲替自己貼上“快來殺我,我找抽到死”的標簽,在歡迎各股地下勢力來找自己尋仇。

  不,他顯然不是為了找人來對付自己,那他想對付的人,又會是誰呢?

  ——言先生當然是其中之一,可卻並不是顧仲目的的全部。

  人都有一種心理,叫作“墻倒眾人推”。

  顧家這些年樹敵不少,也有不少的人對顧家甚至姜家的人不利,這些人有些是有心沒膽,有些人是有膽無力,雖然現在他們還不能真正傷害到顧家,可這樣的定時炸彈長久埋藏下去,終究不是什么辦法。

  與其這樣讓這樣的情緒醞釀直至爆發,倒不如給他們樹起一道虛假的危墻,讓他們跟在那些看似強力的怪物們,將自己的憤怒全部發洩在這堵墻上。

  這些愚蠢的家伙永遠不會知道,當他們自以為將顧仲家的院墻推倒的時候,磚石砸了下來,砸死的卻只是他們自己。

  驅魔團和護衛團的人是藥引,可以引出顧仲所有潛在的敵人,讓他們綁成一個球,一個自以為可以擊潰顧仲的鋼球。

  而那道擋在顧仲身前,吸引眾人憤怒的危墻,自然就是言先生。

  當藥引的藥力發作,當顧家的敵人終于走到了一起,準備給予顧仲一次致命打擊的時候,顧仲便派出了姜夜鶯,利用他的未婚妻與言先生的關系,還有文雅對于言先生的沖擊力,將言先生給逼到了臺前,給他唱起這出戲,這出鬼打鬼的戲。

  這出戲的妙處在于,無論是鋼球堅還是石墻硬,無論是顧家的敵人結果了言先生,還是言先生打倒了全部的敵人,最終獲利的永遠是顧仲。

  這才是商人最喜歡的劇本,穩賺不賠的劇本。

  這才是,顧仲的劇本。

  這出戲的導演是顧仲,而主角便是文雅和姜夜鶯。

  ——為什么姜夜鶯剛找到言先生,文雅所控制的傀儡便立刻趕至?這只是時間上的巧合?

  文雅的第一個傀儡的敗退,讓言先生失去了最大保護效用的“堅”,同時她的失敗也逼出了顧家的護衛團,也間接逼出了她的“同伴”們的全力。

  沒有了隨時可以作為最后一道防護的“堅”,也為最后擊倒言先生埋下了第一道的伏筆。

  斷頭文的失敗,讓所有人真正重視起顧仲的護衛們,同時他的護衛的出現,也真正引出了那些尾隨他們而來的組織,這一批又一批的奔襲者,就是第二道伏筆。

  而毫不知情的護衛團和驅魔團那盡心盡力的戰斗,毫不畏懼的赴死表演,更是讓言先生踏入陷阱的最大助力。

  顧仲確實是個大手腕大魄力的人才,自己千辛萬苦培養起來的棋子,為了能讓言先生更好地跌入自己的陷阱,居然可以說丟就丟,連著自己的人一起騙了進去。不過也因為別人也都上了顧仲的套,擅于察言觀色的言先生才無法讀出破綻。

  要欺騙別人,首先要欺騙自己。

  顧仲做到了,所以言先生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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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戲里戲外(6)——食財族

  轉化得不到的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那些愛全部轉化成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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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再嘗試了,你就算費盡全身的力氣,都沒有辦法發出一個音來的。”文雅蹲在言先生面前,一邊拿著棉花擦著言先生脖子上的針口一邊說道:“沒有辦法說話,就沒辦法刺激自己的聽覺。三感缺一,你是使不出言咒來的,太用力只會讓頸動脈的血流動太快,這樣對你並沒有好處。”

  文雅和言先生說話的時候,言先生卻一直在看著姜夜鶯。

  自從刺了言先生一針之后,姜夜鶯就一直將臉別朝另一邊,不往言先生的方向多看一眼。

  這就是,屬于背叛者的羞愧么?

  其實姜夜鶯完全不必羞愧,她的背叛言先生完全能夠理解。事實上,對于姜夜鶯之前一直體現的一種不在意,言先生還有些不習慣。

  愛之深,恨之切。如果女人對于一個奪走她童貞,然后甩袖子走人的男人完全沒有一絲恨意,這事倒是奇怪了。

  轉化得不到的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那些愛全部轉化成恨。

  恨就恨吧,反正恨自己的人那么多,也不少這一個兩個的。言先生心里如是想著。

  其實這樣一來,言先生反倒有些松了口氣。

  姜夜鶯的事即使是在言先生的經歷中,也算是少有的個例。言先生當初也只是想嚇唬姜夜鶯才開出了古怪的條件,並沒有真的想到那么遠,更加不會想到事情會有那樣一個結局。

  雖然言先生的字典里恐怕不會有“虧欠”這個詞,可至少言先生對于姜夜鶯的感情,也並沒有對其他在他生命中經過的女人那樣隨意也就是了。

  哎,如果不是自己那種患得患失的心理,自己或許也不會上這樣一個當,也不會趟進這樣的一趟渾水里來了。

  文雅看著言先生的眼神,心里還是有點不是味兒。她沒好氣地將沾血的棉花扔到一旁,說道:“到了這個時候還改不了好色的秉性么?真是個死有余辜的色狼!”

  回應文雅嗔怒的,是言先生的微笑,他蠕動著自己的嘴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這就夠了,文雅會讀唇這件事,言先生再清楚不過了。

  “你說什么?你問我怎么會看穿你的偽裝的?”文雅先翻譯出了言先生的唇語,然后笑道:“你真是笨啊,既然顧仲和我是一伙的,那他怎么可能真的出現在這里來救本來就不會有任何危險的姜家大小姐呢?”

  言先生恍然地做出了“哦,也對”的口型,然后苦笑著搖了搖頭。

  剛才他自以為高明的演技,卻在一開始就穿了幫,真是白費力氣,還虧自己編出了那么神乎其神的故事——不過話說回來,誰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那樣呢?

  那樣的話,也就可以解釋文雅為什么會有如此充裕的準備時間查清了言諭二人的底,還為此找來了尹璐和徐文強。

  如果諭天明的出現也是在顧仲的計算之內的話,那言先生只能說,顧仲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只是現在言先生也沒有辦法再去驗證自己的猜想,也沒有這個意義了。

  如果言先生猜得沒錯,顧仲現在正混在想要對付他的人的聯盟里,在言先生幫助他消耗完對手們的全部戰力的現在,他恐怕已經開始了對自己所有潛在仇敵的“清洗”計劃了。

  要將這些人真的擰成一團,顧仲一個人還不夠,還需要一個人(組織)和他一唱一和才性。

  想想,再想想,和言先生有仇,會和顧仲結成搭檔,而顧仲的清洗計劃也會對他(他們)有助力的人或者組織,都有誰?

  他們必須要有足夠的號召力,可以扯起旗幟一揮,便會有眾人相信並跟隨。

  他們必然要和言先生有仇隙,或者至少言先生的存在會阻礙到他或他組織的發展。

  鑒于赤光會和南十字盟已經加入了這場戰團,這至少說明背后的團體應該不是黑社會。

  想到了。只花了半分鐘,言先生便恍然地張合起嘴唇來。

  “什么?你說赤盾?你怎么會知道他們也有份的?”文雅三分欽佩七分諷刺地說道:“在事后諸葛亮方面,言先生你確實是一頂一的人才。”

  果然是那群和華爾街眉來眼去的德國佬。言先生嘆了口氣,顧仲是個聰明的家伙,可他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

  他們可都是披著人皮的食金狼,在他們的眼里,所謂的人也只是一個個數字化的財富集合體而已。

  顧仲或許認為他們是為利益而動的商人,可他錯了。

  他們不是商人,商人是賺錢的人,而他們,是制造錢的人。

  他們要的不是錢,而是財富,永遠的財富。

  好些年前,言先生曾將這個家族的頭領從閻羅殿里搶了回來,而作為交換條件的是,他們家族在百年內不能進入中國。

  言先生很少做好事,這可是言先生極少做的好事之中,最好的幾件之一。

  當然了,言先生並不是為了維護“世界和平”或者是“愛與正義”,這和他不喜歡其他言咒師出現在他的城市里是一個道理:他們都是以人為食,擁有著人類外形和心智,卻與常人完全不同的生物。作為食物鏈上層的競爭者,將敵人排除在自己的地盤之外,是最基本的領土意識。

  言先生一點都不喜歡赤盾家的人,甚至還有些害怕:這群毫無異能的“人”,究竟是通過怎樣的進化,才會變成這樣一群唯財而動的怪物的呢?

  言先生不想去了解,所以他幫助了赤盾家一次,想以此換回一些清凈。

  顯然,那位被言先生救過的頭領現在已經入了土,而他的繼任者並不準備接受先輩的“不平等條約”。

  于是,他們和顧仲一拍即合。

  顧仲究竟有多想殺自己,還是只想利用自己借助到赤盾家的幫助,言先生不知道。可有兩點言先生很清楚,那就是:

  一,赤盾家一點都不想自己活。

  二,文雅是個唯財而動的主,顧仲給她錢她會收,赤盾家要給她錢,她也不會拒絕。

  言先生繼續蠕動嘴唇,無聲地問道:“赤盾家付了你多少錢要我的命?”

  這次,文雅沒有再翻譯言先生的唇語,她只是瞇縫起雙眼,笑了。

  她的笑是那樣的嫵媚,那樣的撩人,那樣的……

  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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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1 18:11:50
第十五章:戲里戲外(7)——已勝者

  有的時候,你最大的敵人,也會變成你最大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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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洗”來得很快,當金發少年默許地點了點頭,當海沉暮、文雅(老夏)和黑發的少年護衛忽然露初猙獰的面目時,那些可憐的觀戰商人已經被這冗長的賭局給折騰完力氣,當他們面對突如其來的利刃時,幾乎連尖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

  海沉暮的擔心白費了,因為對手的缺乏掙扎,他們的下手也很干凈利落,所以留在地上的血跡並沒有那么顯眼。

  相比起血液,現在還能坐在賭桌前悠閑的人才是真正地“顯眼”。

  除了以“赤盾”為首的陰謀策劃集團外,只有兩個人還坐再那里,並沒有被這一輪清洗給“去除”。

  馬半仙眼看著面前一切的血腥發生,表情上並沒有多大的起伏。

  馬半仙也不是一個笨蛋,王天嗣看出來的問題,他也瞧出啦端倪。只是現在既然已經落入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再費心思去拆穿他又有什么意義?

  不過在清洗之后的現在看來,赤盾似乎並沒有要動馬半仙的意思,而馬半仙自己好像也對此並不意外,且欣然受之。

  其實細想想,赤盾對于馬半仙的睜一眼閉一眼也並不是沒有道理。馬半仙畢竟是“高層意向”的代言人,如果真的連他也殺了,那等于徹底與“上面”叫板對抗,這是任何理智的商人都不會做的事——哪怕這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商人。

  馬半仙可以代表高層,同樣也可以再發言上影響到高層,赤盾有足夠的財力可以讓馬半仙開動他的金口,使他成為替自己改變高層一些想法的人。

  這樣有用的伙伴,沒有人會去放棄。這就是馬半仙的資本,這就是有能力者的資本。

  如果馬半仙的篤定讓人可以理解的話,另外一個悠然地笑著的人,就讓馬半仙都看不懂了。

  “笑面虎”徐井高,這個三姓家奴,這個連唯一的手下都最終反水的食主商人,現在卻和馬半仙一樣端坐在屍骸的環繞中,朝著馬半仙微笑著。

  奇怪,如果整場賭局都是顧家和赤盾所演的一出大戲,那為什么他們會把和顧仲的未婚妻姜夜鶯的姜家有著最明顯仇隙的笑面虎留為座上賓?這完全沒有道理可言啊!

  就在馬半仙摸不著頭腦的當口,海沉暮忽然走到笑面虎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人都已經解決了,你還帶著那惡心的東西做什么?快摘下來吧,也不嫌熱得慌。”

  笑面虎笑著回拍啦海沉暮一下,然后伸出手,開始扒下自己的“臉皮”。

  馬半仙看著他的動作,起初是不信,然后便恍然了。

  這就是為什么笑面虎會蠢到將顧仲介紹的道士當成心腹的原因;這就是為什么他只帶著這么點“籌碼”參加賭局卻仍能成為座上客的原因;這就是為什么他能夠留到最后的原因。

  ——他根本就不是“笑面虎”徐井高。

  在徐井高的人皮面具之下的,是一張清瘦的臉,一對憂郁深邃的眼眸。

  “這位想必就是顧仲顧先生了。”馬半仙笑著致敬道:“誠懇地說,能見到你本人我實在三生有幸。”

  脫下了那張面具之后,顧仲似乎也卸下了微笑的偽裝,他只是懶懶地抬了抬眼皮,然后點了點頭算是應答了馬半仙的招呼。

  這並不是馬半仙想象中的那個顧仲,馬半仙本以為可以計劃出如此陰毒且輾轉的計劃的人,即使不是梟雄如項羽,起碼也是詭詐如秦檜。

  顧仲誰都不是,他只是一個演員,一個絕對優秀的演員。在戴上任何人的面具時,他就可以變成那個人。

  但在褪下偽裝之后,顧仲卻像是失去了蝸居之殼的蝸牛一般,開始有些無助地蜷縮成一團。

  與言先生的那次相遇,並不是沒有給顧仲帶來傷害。只是這位顧家的少爺很好地將傷痛掩藏在了自己的高大幻影之后,于是,顧仲的身影依舊攝人心魄,而那痛苦的靈魂,就不是別人所應該看得到的了。

  “我能多問一句,真正的笑面虎去哪兒了么?”馬半仙笑著問道:“是不是在來到這里之前,就先去見了上帝?”

  “他確實去見了上帝,只不過不是之前,是很久以前。”顧仲懶懶地自言自語道:“也不算早吧?大概也就是一年以前,當他替我做完該做的事之后,他就榮升天堂了。”

  ——沒錯,顧仲非但安排了姜夜鶯與言先生會面,事實上,就連姜華的傾家蕩產,也在顧仲的策劃之內。

  當姜華第一次接近顧恩晉,企圖了解他神奇翻身的背后秘密時,顧仲就再做著讓他體驗一次自己經歷的打算。

  之后,他便和笑面虎聯手,從內部將姜華的財產掏了一個空,再給他耗上了好幾筆巨債,讓姜華落到了幾乎永遠無法翻身的絕境。

  而當笑面虎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顧仲便讓他見了上帝。之后別人所見到的徐井高,不是顧仲所裝扮的,便是清虛自導自演的。

  他用笑面虎黑來的財產,全部轉化成了投資,讓自己和赤盾拉上了關系。

  早在自己失去了十年之后,他便將言先生能翻到的底全部翻了出來。而在一長串的“言氏敵對名單”里,他已經看上了赤盾。

  雖然言先生奪走了他的生命,可顧仲並不記恨言先生,他所安排的這一切,只是為了利用言先生來充實自己的實力。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顧仲很明白這一點,他知道言先生肯定不止“幫助”過他一個人,而被他“幫助”過的人,基本上都可以成為自己的伙伴。

  顧仲很清楚自己的父親是如何失敗的,他所要做的就是不讓這一切再發生。

  他要聯合最強大的伙伴,將所有潛在的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讓自己再有生之年不再存在任何失敗的可能。

  與此同時,他將言先生介紹給了姜家,將言先生這個最大的敵人,也是他最大的財產,牢牢地用姜夜鶯給套住了。

  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用得上言先生,無論是作為敵人還是伙伴——或者兩者皆是。

  現在,無論文雅能不能解決言先生,這都已經和顧仲無關了。

  他已經成了赤盾的貴賓,他的敵人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腳下。

  顧仲,贏了。

  只是,顧仲贏了,言先生就一定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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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1 18:12:04
第十五章:戲里戲外(8)——言之味

  誰說言語就沒有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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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天天忙碌著收集陽壽,可現在卻要死了,人生是不是很諷刺?”文雅說著從一旁呆站著的小舞手里奪下了那把短刃,接著又走回了癱坐在地上的言先生身旁:“所以我才說么,人要那么多陽壽做什么用?及時行樂才是最重要的,錢才是最重要的。”

  言先生無力地笑了笑,張嘴無聲地說起只有文雅才看得明白的唇語。

  “‘想我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哦?你這么認為?”文雅笑呵呵地揮舞了一記短刃,言先生鬢角的頭發便變成了短碎的飛絮,緩緩地飄落下來。她笑著問道:“我倒是想知道,現在沒辦法使用言咒的你,還能有什么辦法保住自己的命?難道用美男計?哦,我的小寶貝,雖然我很喜歡你,可還沒有喜歡到超過錢的程度啊!”

  手腳無力,沒辦法發揮“速”字言咒的效果;舌頭麻痺,沒有辦法發出聲音,沒有聽覺刺激,三感湊不足,新的言咒又無法成立。這樣的情況下,言先生還有什么辦法不輸?

  ——有,當然有。

  還記得言先生的理論么?無論做什么事,都要準備三套備選方案。

  再面對生死危機的問題上,言先生當然也有備用的救生法。

  這是和言先生共事過兩年的文雅和諭天明都不知道的后招,可以的話,言先生實在是不想使出來。因為“后招”這個玩意,用一次就少一次了。

  只是,少一個后招,總比抱著成千上萬年的陽壽鉆進棺材來得好吧?

  言先生嘆了口氣,還是決定使出“這招”來了。他笑著和文雅翻動著他的嘴唇,無言地給了他的舊情人一個“忠告”。

  “如果我是你,真的不希望對手說話的話,我會直接割了他的舌頭。”

  這次,文雅並沒有再翻譯出來,因為言先生一說完這句話,便吐出了自己的舌頭,然后用牙齒用力地咬了下去。

  文雅大吃一驚,她怎么也想不到言先生會突然來這一手了結自己的生命。

  雖說文雅很享受自己戰勝言先生的感覺,也很樂意多嚇唬嚇唬言先生,可要說文雅到底是不是真的會殺言先生,就連文雅自己都不知道。但她想要赤盾的那一大筆錢,這一點她卻很清楚。

  可再言先生咬舌的一瞬間,文雅忽然知道了。

  她不想言先生死,一點都不想。

  她立刻伸出手想要去阻止言先生,可言先生卻猛地抬起自己的雙手,一下抓住了文雅的雙手。

  雖然這一抓因為中毒的緣故,並沒有使出多少的力氣,甚至都沒能捏疼文雅那瘦弱的手腕,可卻成功地阻了阻文雅的動作,讓言先生可以完成自己的“準備”。

  一時的情急讓文雅在瞬間沒有理性地面對言先生,而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再被言先生扣住手腕的時候,文雅便發現了這個錯誤。

  她錯了,她怎么會認為言先生會自盡?言先生的牙齒只是在他的舌頭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便停止了用力。

  當血跡從舌苔上的傷痕緩緩滲出,並逐漸將整個舌頭染紅的時候,文雅終于發現了言先生的目的。

  在言先生外露的舌頭上,有一個淺到幾乎無法辨識的字。一個如果不是通過鮮血染紅,便完全無法從舌頭的肉色中區分出來的瘦金體字。

  成百上千的字通過神秘的藥水寫進了言先生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可那最重要的一個字,那破壞力最大的一個字,你卻沒有辦法在他身上的皮膚里找到。

  因為這個字,深藏在言先生的嘴里,緊貼在他那巧舌如簧的舌頭之上。

  言先生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然后將舌收回了口內,並吞咽下了他因自己咬傷而流出的鮮血。

  言先生笑了,他笑著撥動嘴唇無聲地說道:“誰說文字沒有它的味道?”

  ——言咒的驅動,需要至少使用到五感中的三感,對這個字進行腦中的再生化。

  姜夜鶯所下的毒藥奪去了言先生使用聽覺的可能,文雅便認為言先生沒有辦法再使用言咒。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還有通過血來品出自己舌上文字這樣的方法,能夠啟動味覺對于文字的感知。

  這是言先生身上的言咒,言先生肯定再每個早晨都會將它的形象映入自己的視覺記憶里;而當剛才言先生的舌頭滑過自己的嘴唇時,他又啟動了觸覺。

  雖然失去了聽覺,可觸覺、味覺加上視覺,一樣可以滿足啟動言咒所需的三個要素。

  文雅想不到,也沒有人可能想到。因為用味覺取代其他感覺成為“三感”之一這件事,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言咒師嘗試過。也從來沒有一個言咒師,會瘋狂到將言咒刺上自己的舌頭。

  文雅犯的第二個錯誤,便是太過靠近言先生,太過靠近這個永遠都有絕地反擊一招的瘋子。而言先生剛才的雙手一抓,將文雅最后逃跑的時機也延誤掉了。

  當言先生再度張開嘴巴的時候,也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使出了沒有聲音的言咒。

  “破”

  言咒一出,言先生全身的氣全部在他的口內集中,然后當言先生一張嘴,所有的氣變成了破壞力,朝著面對面的文雅噴射而出。

  文雅用力掙脫了言先生的雙手,本能地伸手去懷里掏她施用言咒時的黃紙,這時的她才想起,她所有的言咒,已經在言先生出現的第一秒,便如刀片一般全部飛了出去。

  當沒有傀儡幫護的時候,當沒有那一張張寫滿文字的黃紙在身旁的時候,原來文雅才是真正沒辦法使用言咒的人么?

  在“破”字言咒所卷出的勁風中,有一道微弱的金屬光澤深藏其中,飛速地射向文雅。

  ——這就是言先生在之前曾經用來割斷顧氏護衛團所綁縛的繩子的小刀片,就是之后被重新藏進言先生嘴里的,薄如蟬翼的微型刀刃。

  鋒利的刀刃,借著“破”的猛烈風勢,如子彈一般射入了文雅的咽喉。

  ——誰說,言先生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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