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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至愛]言咒師[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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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9 16:58:18
第八卷︰水仙蝶(短故事集) 蝶之 第三章︰我們不想成為的人(2)

    金錢,或許人人輸得起。

    但女人,不是所有人都輸得起的。

    楊天誠辦公室的門,幾乎可以說是被楊秉興硬生生砸開的。

    海天大廈的副總裁室外塞了幾條通道的保鏢,如果換成是一般人,估計連這層樓都進不了,更別提是一路橫著走進副總裁室了。但這里的保鏢們早已經對楊家父子的相處方式習以為常,對于他們之間的怒吼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才是保住飯碗最好的方法。

    楊天誠是個已經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然而多年來的商海沉浮非但沒有讓他的頭變禿、肚子變大,他依舊保持著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才有的健壯身材,他只是怒眉星目地坐在那里,身上那股氣勢便比破門而入的楊秉興還要強上很多。

    果然,楊秉興的股怒氣在沖進房間後便已“再而衰”,等到和自己父親對視的時候,便立刻“三而竭”了。

    在一個威嚴的父親面前,成功的子女,都一輩子無法高傲得抬起頭。

    氣勢上雖然了下去,但楊秉興還是恨聲地喊道︰“你為什麼要拿光我的錢?你的錢呢?全輸在拉斯維加斯了?”

    天誠好賭,秉興好色,這對父子如是各有一個天大的個性問題,他們也不會只是第二大的房產集團里的第二大家族了。

    楊天誠面不改色地端起杯。喝了一口茶。吐出了一個字︰“坐。”

    “從小大你就那一個字。你就會……”

    “坐!”

    楊秉興還想強辯兩句。楊天誠仍然只是簡單地一個字。父子倆在一番死瞪眼之後。還是當兒子地嘆了口氣乖地坐在了辦公桌對面地沙發上。

    楊天誠將茶杯放下。嘆了口氣道︰“我年輕地時候是個賭鬼。我也從沒否認過這些。所以。我對你地那些小癖好。也從來不過問。我總以為這些小惡習對于我們楊家地人來說。只是無礙大局地興趣而已……”

    楊天誠說著。將一份文件拋到了沙發上。

    楊秉興接過文件翻了幾頁,面色變得比之前更加難看了。紙上那一串串的數字,表達著一個最難以讓人接受的事實︰楊家父子變得一無所有。

    除了海天房地產之外,兩父子擁有著十數家自己名下的企業,三天前付之一炬的服裝公司只是其中最小的“棋子”之一。然而從第二天開始,這許多個不同行業的中堅力量忽然受到了不同程度地“狙擊”,不是最重要的訂單被搶,就是貨源被斷有惡意競爭……總之在短短三天的時間里,情況已經惡化到有半數以上的公司資金鏈斷裂,而且頹勢還依舊沒有好轉。

    楊秉興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父親很難理解為什麼事情都已經惡化到了這種程度,他那被稱為商場豪賭徒的父親居然還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擊。

    他不相信,即使他知道言先生之所能,但他仍不相信一個人能做到這個程度——即使這個人真的是超人也不可能在經濟上整垮盧瑟。

    “是赤盾。”楊天誠面無表情地給出了一個絕對出乎預料,卻也唯一可能的答案。

    只有赤盾,才能做到這個程度,仍讓楊天誠沒有任何反擊的勇氣。

    “怎麼可能?”楊秉興無法相信︰“赤盾的人為什麼要動我們?我們是一邊的啊!”

    “我們不是一邊的,我們只配給別人提鞋。”楊天誠兩眼一眯道︰“我起初還以為是海家的人想趕跑我們,可後來那個赤盾家的少爺親自找上了門給了我一句話,我才知道是你個小畜牲惹的麻煩!”

    “小畜牲生得好不是老畜牲的功勞。”楊秉興逞強地問道︰“是那個金毛的小屁孩兒麼?他和你說什麼了?”

    “他說︰別招惹言先生,不然就讓我們父子去西藏度假者去泰國當人妖。”楊天誠苦笑起來︰“我是沒所謂,人妖也能賭錢你行不行呢?”

    楊秉興不會明白,赤盾比任何人都安于現狀,在他們的計劃徹底完成之前,他們不想有任何人、任何事將言先生的注意力引到他們的身上。因此,當第一天的火災事件一發生,赤盾就立刻察覺出了其中的異樣。他們可不希望這把火莫名其妙地燒到自己身上,哪怕燒到海沉暮對他們都是巨大的傷害,因此他們寧可自己對楊家動刀,也不想言先生自己動手。

    雖說敵人的敵人本該是伙伴,但如果一群鬣狗和禿鷲想在睡師的地盤狩獵,它們可不想讓一只惱人的麻雀吵醒這個麻煩的敵人。

    所以,如果麻雀不肯自己飛走,那鬣狗們就會親自把它趕走,又或者由禿鷲將它啄死。

    一場“火災”,就簡單地將楊家父子最得罪不起的人,推到了他們的對立面。

    這到底是言先生預定之內的劇本,還是他的影響力所衍射出的蝴蝶效應?

    總之,赤盾不想楊家父子礙事,所以多家看似與自己沒有聯系的國內公司瘋狂打壓;

    誠唯一能做的反應,則是轉頭將楊秉興的錢全部移空

    “不管怎麼說,你動我們的聯名戶頭也算了,我賬上的錢你怎麼能動?”楊秉興依舊是很不服氣︰“你這樣算是犯罪的吧?”

    “你可以去報警,我沒有所謂。”楊天誠面容堅決道︰“但在一個星期里,你將一無所有,這個事實已經無法改變。”

    楊天誠比誰都了解自己的兒子,楊秉興雖然最大的愛好是沾花惹草,但他骨子里卻同樣是個賭徒,瘋狂的賭徒。

    當對手已經下注,那麼他就絕對不會躲避,不會退縮,不會投降。他會和他的父親一樣,一直賭下去,直到獲勝或者身無分文。

    通常情況下的男人總能贏,但這次的情況絕不尋常。

    楊天誠直到,如果他不拿楊秉興的籌碼,那他這個兒子絕對會和什麼“言先生”斗到不死不休,而一個能勞動赤盾出手的人,絕不是他兒子那仍不成熟的狠毒可以對付的。

    即使楊家父這麼多年都不怎麼對付,但虎毒不食子,楊天誠可不想到了這把年紀,還給自己的兒子送終。

    然而他也很清楚自己這個 脾的兒子絕不會同意他的辦事方法——更何況這方法本身就近似搶劫。

    “你以為,你這是在幫我?”楊冷冷道︰“我不會認輸,永遠都不會!我要得到的東西,沒人拿得走!”

    楊天不緊不慢地答道︰“我早和你說過,賭錢什麼的不打緊,因為你贏得的都是別人輸的起的東西;但女人就不同了可不是任何人都輸得起的……”

    “就像你是麼?”楊秉興毫客氣地打斷道︰“到現在你還是認為,是我殺了你的女人對吧?你是不是恨不得我從來沒有出生過?”

    “夠了!”楊天誠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虎一樣,忽然變得暴跳如雷︰“別把你母親扯進來!”

    “不把她進來就能像個正常的父親一樣對待我了?”楊秉興將那份赤盾的文件甩在了楊天誠的桌上︰“難道不想和你一樣當個賭棍就是我的錯?不和你一樣一輩子被一個女人困死就是我的錯?不和你一樣把兒子當成一垃圾,就是我的錯?”

    “垃圾?”楊天誠冷笑︰“垃圾可比你容易被掃地出門!”

    “不用你掃,我自己會出去!”楊秉興看似冷酷,實則苦味地笑道︰“你的衷心已經表過了後我是死是活赤盾都不好再找你麻煩了對吧?你放心,我不會再去找言先生的麻煩,如果他找上門,我大不了讓他弄死,也替楊先生省了心。”

    “當!”在楊天誠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他的兒子已經摔門而去。

    老舊的戲碼遍又一遍在父子之間上演,兩人都不想如此結局卻始終如一。

    “啪”,楊天誠狠狠地甩了自己一記耳光後繼續翻閱自己桌上的材料,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憤怒的楊秉興來到了地下車庫到一個陌生卻熟悉的聲音,正坐在他的奔馳車頂吹著口哨——這個人,當然就是言先生。

    楊秉興看著言先生,忽然收起了滿臉的怒意,堆上了商人式的笑容。

    而言先生,也對著他露出笑容。

    笑得,就像兩個奸商。

    言先生道︰“今天是第四天,你願意做出一個小小的決斷,和你生命中的第一百三十二個女人分手了麼——抱歉我把你十四歲時上的女傭也算了進去。”

    “我只是很好奇。”楊秉興絲毫不退不讓道︰“你已經搞得我傾家蕩產,還斷了我所有後路,如果我還不同意,你還能有什麼招數?”

    “你不會想知道的。”言先生的笑中透出一絲殘忍︰“那可會比現在更恐怖。”

    “我倒想見識見識。”楊秉興甩了甩車鑰匙︰“我們第五天再見。”

    楊秉興便發動了汽車,也不管車頂的言先生如何,奔馳的車尾甩出一道紅色的艷光,駛出了空無一車的地下車庫。

    言先生很酷的一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砸得尾骨生疼。

    但他卻笑了。

    “這樣才對嘛,”言先生點著頭自言自語︰“不然這場戲就沒看頭了。”

    言先生揉著尾骨站了起來,吹著口哨晃悠悠地朝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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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水仙蝶(短故事集) 蝶之 第四章︰背叛的光芒(1)

   第五天︰

    12月22日,星期二,東至。

    在農歷12月里最不宜出門的這一天清早,應雯終于接到了楊秉興的電話。

    應雯出乎預料,不僅因為這毫無征兆的電話,還以為楊秉興這次所說的見面地點。

    雖說楊秉興每都讓人意外,可應雯卻並不覺得,這次的意外能讓她驚喜。

    —沒有女人會喜歡在墓地會,不管是任何情況下。

    但是,她還出了門。因為她很想找個事情,把那個奇怪“通靈師”所說的話,掃出腦海。

    應雯望自己能相信,楊秉興和她的未來,真的存在。

    而對于言先生所說地“巨大光球下地相會”。應雯也有意無意地想選擇閃避。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再遇上這個神秘男人。會生什麼樣地故事。

    應雯有一點不想、也不敢知道——反正到了快出上海地山上。總沒有什麼巨大地光球了吧?

    她拍了拍腦袋。將雜念甩了出去。但她剛跨出家門。她地手機卻又響了。應看到是楊秉興地號碼。于是按下了接聽鍵。

    可是。她聽到地卻是言先生地聲音。

    --------

    幾個個小時前,已經只剩下身上錢物的楊秉興放下了手機,駕車自己唯一還有鑰匙的車,直接駛向最後的目的地。然而沒開出多遠,楊秉興卻現車的油量已經到達了警戒線。

    “……該死!”只花了三秒鐘,楊秉興便明白過來,言先生看來不只是在他車頂呆而已,他一定對車的油箱做了些“善意”的改造。

    這一下,楊秉興失去了唯一值錢的交通工具,徹底迷茫在了大街之上。

    在思考了十多分鐘後,這個富家驕子只能一路問、一路摸索著走向地鐵站。

    ……楊秉興忽然想笑年後乘直升飛機的次數都比上鐵軌的多。

    當他生澀地用買來的地鐵票塞進驗票口的時候,他望著前面黑壓壓的一片人,忽然感到了一陣惶恐。

    這,難道就是他的未來?

    在幾條軌道交通的中轉站,楊秉興看著上千人在他面前如海洋一般湧來湧去,他也只好茫然地跟著人流移動,卻忘記了自己要去向的地方。

    一生紙醉金迷,醉心于商戰和花叢的楊秉興,在這一刻感到無限的誠惶誠恐。

    他們在干什麼?

    他們要去干什麼?

    為什麼他們的表情那麼麻木?

    為什麼他們能對這樣的人潮習以為常?

    他們,到底還是不是人?

    楊秉興感覺自己變成了螻蟻。變成了當初的自己隨腳可以踩死的螻蟻。

    在人群之間,楊秉興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上車的路上還是被擠回了入口處,他只能隱隱聽到“地鐵故障”的廣播聲還有周圍人的吵鬧聲,人群開始忽然推擠,接著便有人大打出手,楊秉興只記得自己在倒下之前,腰上挨了一肘、肩上挨了一拳,最後一邊飛來的一個小行李箱砸在他的腦袋上,他便失去了意識。

    等楊秉興再次醒過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掛著點滴瓶的他看著天花板上的圓燈,茫然地著呆。

    等到眼楮適應了光線之後,楊秉興忽然開口朝一旁的護士問道︰“這里,是哪家醫院?”

    “市S醫院。你沒什麼大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護士隨口安慰了一句,然後和隔壁床整理床單的護士抱怨道︰“你說,這年頭真是什麼怪事都有,這連地鐵都會相撞……”

    “聽說只是擦到了一點而已。”另一個護士感慨道︰“撞沒撞傷多少人,這地鐵站里擠傷踫傷的倒是有好多……要不我怎麼說買個電瓶車好呢?地鐵這玩意兒太可怕了。”

    “電瓶車也不行啊他不說,這電瓶那麼重一個人怎麼到處拎……”

    兩個護士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楊秉興這才搞清楚了大致的情況︰看來倒霉的他踫上了幾年一遇的地鐵事故,然後在高峰期的車站里被推搡著撞暈,結果被送來了醫院。

    楊秉興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花圈或是禮物來楊天誠並不知道自己在這里,或說作不己在這里。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父親,那麼是誰把自己送來了醫院?這是只有兩張床的獨立病房而且環境還很不錯,應該是有人替他付了住院費。

    這樣想著楊秉興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陣涼意。該不會,又是那個言……

    那個名字還沒在他腦海里徹底定型,應雯已經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女人看到楊秉興已經醒了過來,很明顯地松了口氣,然後坐到了他的床邊,輕聲說道︰“你醒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看來東至真的不適合出門。誰叫我太蠢了,居然約一個女孩兒去墓地……呵呵,這就叫報應。”楊秉興艱難地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握住了應的手。

    楊秉興摸過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今天,他卻第一次感到了安定。

    在一無所有之後,他卻在只手上,感覺到了溫暖。

    “你知道麼,有一整套的規則。”握著那只手,楊秉興忽然說出了他從未對任何人吐露的話︰“一整套打開女人心防的規則,可今天我一個都不想用。我約你去墓地,是想讓你見見我的母親,我本來想在她的墓前告訴你,我荒唐了大半輩子,現在我不想再繼續了……”

    應雯手有一些顫抖,但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楊秉興的眼楮,聽著他說話。

    “我在已經沒錢了,也沒有朋友了。你是唯一還留在我身邊的人,我希望能抓住你……”楊秉興的臉看上去如此誠懇︰“你願意被我抓住麼?不是被有錢有手段的楊家少爺,而是被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抓住?”

    應有些慌張,她張開嘴,似是想要答,卻又不知道被什麼堵住了喉嚨。

    在過了五秒鐘,深沉至極五秒鐘後,應雯像是終于下了決心時,病房里忽然想起了手機吵鬧的鈴聲。

    這鈴聲,拯救了場面的尷尬。

    楊秉興莫名其妙的循聲摸索了過去,在他的枕頭底下,現了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手機。在手機的屏幕上,一個諾大的“言”字正隨著鈴音活蹦亂跳。

    楊秉興的面色一變,原本的誠懇與憂傷迅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陰狠和殺意。

    盡管這些負面情緒立刻就被楊秉興隱藏了起來,但一旁的應雯仍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楊秉興感覺到手掌傳來的顫抖,優雅地笑了笑,然後按下了接聽鍵。

    “第五天了哦,我很期待你繼續說不。”電話里傳來的,果然是言先生的笑聲︰“你這個絕招還真夠狠的,墓地前的表白?搬母親出來嚇唬人?這就是你最後能想到的招數?我只給你打70分。”

    “難道說,地鐵里的事是你搞出來的?”楊秉興壓低了聲音︰“你的排場可越來越大了……”

    “那個只是巧合,你自己倒霉而已。”言先生的聲音聽來頗為遺憾︰“真可惜,你沒辦法見識到我在那片墓地里給你準備的東西了!”

    “看來也有你控制不了的事。”楊秉興冷笑︰“我不會分開的,我已經贏了。你打不倒我!”

    楊秉興壓低聲線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握著應雯的手已經不自覺地松開了。應看著楊秉興投入地打著電話的神情,忽然覺得有些落寞,她比劃了個手勢說自己出去等,楊秉興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她才落寞地走出了病房。

    在楊秉興的手機里,言先生的笑聲依然張揚︰“我還以為你查過我,多少已經了解了一些。言先生做事,從來都是有後備方案的。而你還沒落出我的後備方案外。”

    “現在,你抬起頭看看門外,回答我一個問題。”

    “這個女人背叛了別人跟了你。為什麼,她就不能背叛你一次呢?”

    楊秉興聽完,艱難地支起了身子,透過門上的窗口往外看去。

    他看到的,是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正雙手環抱著剛剛走出病房門的應雯。而那個醫生正朝著他晃著掌中的手機。

    背叛,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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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水仙蝶(短故事集) 蝶之 第四章︰背叛的光芒(2)

    愛,和理解到底有沒有關聯?

    -------

    應雯一走出病房,就看到了手拿電話的言先生——不,在此刻他不是言先生,他胸前的名牌和身上的白色大褂都清楚地表明著自己的身份︰一個醫生。

    “何衛森何醫生是吧?”應艱難地笑了笑︰“你不是說你是個通靈師麼?怎麼結果你變成了一個醫生?”

    “這年頭通靈的工作不是不好養活自己嘛?”言先生掛掉電話,優雅地一笑︰“所以我除了偶爾偷看別人的未來外,有的時候還會看看別人里面藏著些什麼。”

    “反正你的工作就是剖開別人。”應雯也笑了起來︰“但你的通靈術似乎不怎麼樣。我們現在又見面了,巨大的光球在哪兒呢?”

    言先生也不說,只是伸手指了指天花板。應抬頭看去,正望著頭上亮的圓形頂燈。

    通常來說,醫院都會用長的白熾燈做照明用。但只有在這S醫院里專門照顧“特殊”病人的第五層里,所有的頂燈都是圓形,光線柔和且舒服,就連酒精和消毒藥水的味道都經過特殊的香味調節,居然一點都不顯得刺鼻,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香味。

    這里不同于醫院的別它區域,是專門為侍奉“金佬”們建立的病房天堂。這些各自富甲一方的豪紳們都已經罹患了無法再度離開醫院的疾病,既然他們注定要在這里終老,那他們至少希望這里能不那麼像醫院,而更像是一個家。

    最後的家。

    本來。依照楊秉興地傷情。他是無如何都不該在這里休息地但李靖穆李醫生卻稍微更改了一下入院表。鑒于這間房間原本就沒有人。那醫院地人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地把他弄了進來。

    也是因此。言先生和應雯。會在這里地圓燈下相遇。

    “你該會說。這就是巨大地光球吧?”應雯勉強地笑了笑。裝作一副不以為然地樣子道︰“這也叫巨大?”

    “通靈又不是看電影按進。看到地圖像和現實難免有些出入。”言先生神秘兮兮地擺了擺手指︰“如果每次都能精確地絲毫不誤。你以為這行能流傳不下來?”

    “說地和真地似地……”應雯哼了一聲。但卻還是有些惴惴地問︰“你那天說地那些……我地那些過去是真地看見了麼?”

    “你想讓我再看一次?”言先生說著。便作勢將手伸了過去。

    “別別,千萬別,我怕了你了!”應雯連忙擺手討饒,慌忙將頭閃到了一邊,她可不想在被那只神奇的手按到腦袋上。

    只是一次言先生的手並沒有按向她的腦門,而是順勢繞過了她的肩膀,微一用力將她摟進了懷里。

    “順”在應雯驚愕的片刻,言先生低聲了念出了一個與“眠”類似的低級別言咒。

    應雯掙扎了一下,忽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安心,也就停止了推搡這樣順勢地倚在了言先生肩頭。

    也在此刻,病房內的楊秉興掙扎地坐起了身,看到了門外的這一幕。

    時間,剛剛好。

    言先生對著楊秉興露出勝利的微笑,卻在應雯的耳邊低語︰“我看到了,你心里其實已經答應了房間里的那個男人了不是?”

    應雯身子一顫,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一刻秉興的真誠,確實已經打動了應。

    言先生溫柔地推開了應雯後笑道︰“真倒霉,為什麼我每次看上的女人是別人的人呢?”

    似是表白的呢喃,配上略有些悵然的表情,言先生的臉看得應雯不知怎的,心頭感覺到一緊。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悵然的表情轉瞬即逝,笑容又重新回到言先生的臉上︰“我的預言是不會錯的。”

    “你是指有些人的本性不會改變的話麼?”英文笑著指了指頭頂上的圓燈︰“這就和巨大的光球一樣準確麼?”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這是你的自由。

    ”言先生說著拍了拍應雯的肩︰“我只是希望你別上當,僅此而已。”

    言先生說完便轉身離開,應雯在原地愣了兩秒後,忽然問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言先生優雅地回頭。

    “為什麼你會希望我別上當?為什麼你會給我什麼未來的預言?為什麼……”應頓了頓,像是下定決心般問道︰“要對我這麼好?你明明才剛認識我,明明還不了解我究竟是誰……”

    “是麼?那你又認識里面那個男人多久?了解他多少呢?”言先生笑著反問︰“感情這種事,什麼時候是能靠時間和理性決定的?”

    愛情,需要了解做前提麼?

    還是,根本就不需要?

    應雯一時語塞,言先生便已經轉身離開她的視線。

    ------

    當應雯重新鎮定下情緒,回到病房的時候,楊秉興什麼都沒有問,只是溫柔地看著她。

    作為情場打滾多年的浪子,楊秉興很清楚,這個時候不管他做出任何程度的追問,都只會把她推向另一方。

    所以,他什麼都不問。

    但不問,並不表示他的心不會動搖。

    他沒有辦法不動搖,因為他已經失去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武器︰他的人脈,他的地位,他的金錢。而他面對的言先生,則在每個方面都擁有將他打壓至死的能力——甚至就連言先生的敵人,都會毫不留情地攻擊自己,這樣可怕的影響力,楊秉興如何與之相比?

    那麼,既然他可以讓這個女人為了自己背叛別人,那她當然也絕對有可能背叛自己。

    楊秉興明知道個擁抱可能只是言先生的計,但他還是無法不踏入這個陷阱。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雯的?這些天在他不注意的時候,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生了什麼?

    難道,言先生付自己的原因是因為他看上了自己的女人?還是說,這場鬧劇本身就是應雯所設的局?她會不會是顧仲派來的探子?

    這一切的一切全在楊秉興的腦里糾結、撕裂,他既覺得痛苦,卻又不想在臉上表露出來。

    然而深藏,只會讓疼痛和慮變得更巨大。

    楊秉雖然極盡地想表現溫柔,但那種不尷不尬的氣氛仍然蔓延了開來,應雯在替他削了一個隻果之後,便渾身不自在地離開醫院回家去了。

    楊秉興想要挽留,最終依然沒能磨開口。

    言先生的笑聲這樣堵住了他的咽喉。

    楊秉興嘆了口氣,呆呆地看著輸液瓶里的營養液一滴滴地下落,不一言。

    過了幾個小時後,頂著一頭扎眼藍的海沉暮,忽然出現在了楊秉興的病房里。

    “你來做什麼?”楊秉興連正眼都不瞧海沉暮一下,依舊盯著自己所掛的鹽水︰“來嘲笑我沒有按你說的乖乖服軟後落到如此田地麼?”

    海沉暮嘆了口氣,問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繼續和言先生斗下去?”

    “你知道我的,與其認輸寧可斗到敗無可敗。”楊秉興笑道︰“我父親就是知道我的秉性,才干脆放棄了我。你還來找我干什麼呢?”

    “想讓你死個明白。”海沉暮說著從隨身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份檔案,丟到了楊秉興的病床上︰“看看清楚,你的敵人到底是誰後想想你該怎麼做——你這個蠢貨,如果你早按我說的去查,你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了。”

    “……多謝。”楊秉興尷尬地擠出了這兩個字。

    “你和我,還用說謝麼?”海沉暮搖了搖頭,咧嘴抱怨道︰“為了你這個只知道惹事的白癡,我可能會得罪赤盾。我希望你讓我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你放心。”楊秉興看了看資料神忽然變得清明起來︰“我一定會贏的。 ”

    “……所以我才說你是白癡。”海沉暮苦笑著拿起了皮包,留下仍在津津有味看著資料的楊秉興走出了病房,搭上了下樓的電梯。

    在電梯里穿著白大褂的言先生正吹著口哨。

    海沉暮橫了那個“何衛森”的名牌一眼道︰“我已經照做了,你確認你會留他一條命麼?”

    “只要你到時能履行自己的諾言少害死一個笨蛋,也少浪費自己一點卡路里。”言先生打了一個哈欠︰“你們不是研究過我麼?只要活兒干得出色,我可不會招惹多余的事。”

    “只是為了手上的活兒麼?”海沉暮苦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安排這一切,就是為了能在這兒給我下一個套?”

    “你想得太多了,你自己找上門這件事,只能算是意外收獲。”言先生嘖嘖稱奇︰“我本以為你這樣的富家大尾巴狼,會趁機下手除掉他,好讓海天集團徹底落盡你的口袋才對,真沒想到……”

    “我是個商人,但也是一個被痞子養大的商人。”海沉暮哼聲道︰“這家伙雖然不成器,但說到底還是我的兄弟。雖然說不上為朋友兩肋插刀,但要說我會害他,你也太小瞧我了。”

    “是這樣就最好,因為你到時候也不用被迫選邊站了。”電梯門一開,言先生立刻擺了擺手︰“相信我,你到時候會覺得今天的選擇是明智的。”

    “謝謝,我真希望事情會如此展。”海沉暮應和著笑了兩聲,盯著言先生的眼楮,緩緩地退到了電梯門外。

    海沉暮的眼神,像狼。

    而言先生的眼楮,像是黑洞。

    電梯門就在這兩雙截然不同的眸子的對視中,緩緩合上。

    -------

    等言先生重新回到楊秉興病房的時候,時間已經到達了子夜。楊秉興一直坐在那里,資料已經被他塞到了被褥下,他斜著身子看著言先生,吐出了一句話︰

    “你贏了,我認輸。”

    然後,言先生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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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水仙蝶(短故事集) 蝶之 第五章︰游戲的結局(1)

    相信或不相信,輸贏都早已分曉。

    -----------

    第六天︰

    12月23日,周四。

    這一天早上九點,應雯抱著關切之情和最後的決定回到醫院的時候,卻對上了楊秉興的一張冷臉。

    楊家少爺在分手上的花樣顯然不如把妹的手段多,只是一句“我不想對不起你,但我現在還有事沒有解決,我必須得完全處理完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們還是先分開吧。 ”

    真是,夠俗夠爛理由。

    楊秉興說這話時的表情度淡漠,幾乎讓應雯認不出來他就是昨天還求她別離開自己的男人。

    這是,一個笑麼?

    不。楊秉興地冷漠告訴應雯。這並是一個玩笑。

    沒有崩潰。也沒有哭泣。她只是愣了愣。然後將削到一半地隻果丟到楊秉興臉上。便走出了病房。

    一切都像是卓林所主演地默劇。沒有聲音。只有黑白畫面地跳動。還有那僵硬如跳字幕地語言。

    離開地雯。只想大哭。而言先生就在此時“恰巧”出現了。

    一個傷心地女人。踫上一個自己有好感、而且很會**地男人。事情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李靖穆嘆了口氣。再次出借了休息室地鑰匙。

    折騰了整整六天,最後,贏的依舊是言先生。

    ---------

    這一天,在楊秉興感覺起來,過得是如此漫長。

    楊秉興一認輸,言先生的威懾力立刻開始回籠收縮,赤盾對于楊家的攻勢也稍有停滯,楊天誠也打過電話,說錢已經回到了楊秉興的賬上,接著也不問其他事冷冷地掛斷了電話。而那些一直不肯回他電話的各路油頭,也紛紛回電,抱怨

    楊秉興的生活,就這樣回來了。

    他本該直接簽單出院的,畢竟這並不是如何重的傷。但他用海沉暮留下的信用卡多付了許多錢自己多留了一天。

    他,在等待。等待黑夜的降臨。

    與言先生之間的戰爭,楊秉興或許已經輸了。但只要夜色垂落,他便可以找到機會,面對自己真正的敵人。

    而這場仗,他贏定了。

    為了贏這場仗必須得輸。他只有輸給了言先生,讓言先生完成了自己的約契,他才可以翻過言先生這座山,看到山後的敵人。

    他不願意輸掉應,他真的很喜歡應雯。經過了這一切後看到應在他的病床旁所說的那些話,並不全是謊言或技巧。

    楊秉興,真的想要安定。

    但他,更想贏。而且,他如果不輸,言先生也不會放過他,他和應也不會有明天。

    所以選擇輸,選擇放棄。

    他只能相信,他未來可以再找回應雯,或者,再找回昨天的自己。

    當言先生擁抱應雯的時候就在另一個轉角;當他帶著應雯進入休息室,並鎖上門後也只能在遠處看著。

    看到自己的失去,才能在未來的某天回一切。

    他等待,他忍耐。

    直到色吞沒一切。

    第七天︰

    12月24日,周五,凌晨三點。

    今晚,李靖穆並不當班,調班的是一個很少值夜的年輕醫生,這個醫生花了上半夜的時間和護士們吹牛打屁,結果到了半夜便熬不過夢魘的侵襲,再加上這兩天諸位金佬的情況都不錯,所以他也選擇小小的打會兒瞌睡。

    當然了,這和楊秉興在他茶里加了少許的催眠藥劑也不無關系。

    值夜班醫生打瞌睡這種事,護士們也都權當沒看見。事實上,只要沒人按鈴,護士們到了子夜也難免睡意上湧,偶爾小憩一下也無傷大雅。

    三點十八分,在一圈的整點巡視完成後,唯一清醒的護士便回到了護士台。她並沒有發現,有個身著白色病袍的男人,悄悄跟在他身後,一個晃身鑽進了另一個病房。

    這間病房里的病人,同樣也是通過李靖穆的關系移上來的——這個年紀不算太長的醫生,卻已經在醫院里建立了足夠的影響力。

    他和楊秉興享受著相同的待遇︰同樣的雙人房間,同樣只躺著一個人。

    只不過,這個病榻上的年輕人,顯然要病重上許多,他嘴上接著呼吸器,臉上綁著繃帶,身上掛著三四個鹽水瓶,旁邊擺著一台監視儀。

    儀器上所顯示的所有生命體征都很穩定,但楊秉興很清楚,這個男孩醒不過來。

    因為跳樓自殺而導致脊椎多處粉碎性骨折,除了心髒外,大部分的器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劇烈的腦震蕩也徹底使他成了植物人。

    病人的臉因為墜樓而面目全非,楊秉興看了看床腳的名字,確定自己沒有找錯人。

    沒錯,正是這個人,這個人就是應雯的前男友。

    也是楊秉興一切災禍的起源。

    海沉暮說得對,如果沒人要求,言先生絕不會吃飽了撐著來管自己的事。

    因此,楊秉興要對付的不是言先生這柄利刃,而是揮舞利刃的人。

    楊秉興不知道言先生是怎麼和一個植物人溝通

    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言先生已經解決了之前~個活死人只要徹底一死,言先生也不會再有理由糾纏他。

    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

    沒有任何攝像監視系統現在仍運行正常,因為楊秉興已經動用自己的活錢,讓一些他的長期合作伙伴黑進了醫院的系統,用一天前的錄像替換了正在進行的畫面。

    這才是楊秉興︰金錢、人脈,造就了戰無不勝的怪物。

    而這次,楊秉興也會贏。

    他走向病床的部,從病袍下拿出了一只針筒,對準了滴管。

    楊秉興不知道這筒針劑是什麼,但賣給他的人保證,法醫不會在屍體上找到任何中毒的證據,唯一的死因只會是突發的心肌梗塞。

    一針下去切,就都結束了。

    “或許,我該和你先道個歉……”楊秉興冷地彈了彈針管,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等你死了多給你燒些紙錢就是。”

    “是要誰死啊?”

    忽然間房門傳來了言先生那標志性的嘲諷聲。

    楊秉興驚,猛一回頭,正看到言先生穿著那身醫生的白大褂,將門輕輕扣上。

    “你想做什麼?”驚訝過後,楊秉興反而冷靜了下來︰“這里應該已經沒你的事了,你自管自快活去就是件事已經和你無關了。”

    “我看不是。”言先生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是有關應小姐的事,我可不覺得你想做的事會對結果有任何改變?”

    應小姐?楊秉興皺了皺眉,言先生的態度和說話的語氣古怪的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你……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想告訴你,這和別人無關。”言先生一臉正經地說出了一句讓楊秉興吐血三升的話︰“我是認真地想和應小姐在一起愛她。”

    ……

    …………

    ………………

    這驚天動地的一句話,導致了整整一分鐘的冷場。楊秉興目瞪口呆地差一點將手中的針筒摔落在地。

    在沉默過後,爆發的是楊秉興的大笑。

    這一刻,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做的事,也忘記了現在是深夜。

    他只想笑,因為言先生的笑話實在太好笑了。

    言先生看著他笑,還故作無知地問道︰“你笑什麼?我就不能找到我的真愛麼?”

    “放屁!”楊秉興狠狠地呸了一聲︰“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你會有真愛這種東西?”

    “為什麼不能有?”言先生還一臉純真地反問︰“人難道不能改變麼?”

    “什麼改變是胡扯!”楊秉興的整張臉都變得異常猙獰︰“你和我是一類的人,我們只在乎輸贏!你要我相信,你就這樣變成了好男人?”

    “所以,這一切對你來說只是游戲?”言先生追問。

    “當然!”楊秉興冷笑道︰“而且這一場游戲,我也會贏!”

    說著秉興忽然轉頭,猛地將針頭扎進了輸液管。

    就在此時著的人忽然從被窩里伸出了一只手,猛地打飛了楊秉興手中的針筒。

    那只手是如此縴細猛擊間指尖傳來的觸感,是如此的熟悉。

    楊秉興愣了愣然後看著那本該靜靜躺著的活死人摘下了氧氣罩,坐直了身,然後一點點摘下綁著雙目的繃帶。

    在繃帶下,應的雙眼,已經布滿了淚痕。

    第七天,楊秉興終于敗了,徹底地敗了。

    敗在了他從未相信過愛情。

    應雯是跟著言先生進了休息室,但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除了安排了這場戲之外。

    應雯並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誰,因為直到她的雙眼被蒙住後,言先生才換掉了名牌和病歷。

    “你只要裝一次活死人,我就有辦法替你試出,你的男友究竟是不是真的愛你。”應只是選擇相信了這個神秘通靈師的話,來賭上最後一次了。

    結果,應雯也輸了,輸在她相信愛情。

    她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狠狠地賞楊秉興一耳光,只是木然地站起了身,腳步緩慢地離開。

    她沒有,再回頭看楊秉興一眼。

    在她走過言先生身邊之前,言先生的表情顯得沉痛無比。而當她推開門走出去,言先生的表情就變成了嘲諷式的冷漠。

    接著,他丟下了楊秉興在之後數年都難以忘懷,卻也捉摸不透的一句話︰

    “你以為你想殺的人,和我定下的是怎樣的約契?你以為他想讓我做的,就是拆散你們?”

    說完,言先生便轉身離開,只留下楊秉興一人呆立在房間內。

    言先生的約契,到此刻,才算徹底完成。

    然而,我們的故事卻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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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9 17:00:45
第八卷︰水仙蝶(短故事集) 蝶之第五章︰游戲的結局(2)

    蝴蝶,又指朝三暮四,甚至花的女人。

    -------

    三人在病房里的喧嘩,早已吵醒了所有的護士,就連一旁的病房里都有幾個病人和家屬湊到病房門前,想看看這少有的熱鬧。

    先是一個病人裝扮的女孩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沖了出來,然後是一個醫生整以暇的步出,最後房間里還剩下一個男病人,愣愣地站在原地。雖然沒人上前詢問,不過在眾人悉悉索索的議論里,這顯然成了醫生拆散病鴛鴦的古怪故事。

    應雯在離開了病房後,便回到了待命休息室,將身上的病袍褪去,重新將原來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換上。

    言先生就跟在她身後進了休息室,還鎖上了門,應像沒看見他一樣繼續換著衣服,從單薄的衣物到一絲不掛,再到著裝完畢,整個過程持續了五分鐘,而言先生就看了五分鐘。

    “之前就已經看過一次了,干嘛還看麼認真?”應雯轉過頭,表情漠然看著言先生︰“我說過了,只要你要,這個身子就是你的。”

    “我之前也已經說過,”言先生溫柔地一笑︰“除非完全準備好,我不會踫你。”

    “你能看見未來,你來告訴我,我什麼時候才能準備好?”應雯一步步靠近言先生,語調也一點點變動︰“今天?明天?還是一輩子都不能?我是不是還不如我的母親,至少曾經愛過,而我得到的卻只是一場場的游戲?”

    “你得到的不只這些,遠不止這些。”言先生伸出手按住應顫抖的雙肩,柔聲道︰“你相信我說的話麼?你相信,我愛你麼?”

    “我該,相信麼?”應雯的眼里閃過一絲猶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沒關系。你還記得麼?我看得見未來。”

    言先生笑道︰“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到太陽升起,然後再落下,等到聖誕之夜,你再來一次醫院,我會給你最的聖誕禮物,你也會得到最後的答案。”

    應雯看著這個說過愛的通靈師,只木然靠在他的懷里,沉沉地嘆著氣。

    ------

    太陽,升起,然後落下。

    時間,終于來到了誕之夜。

    言先生一直都躺在待命室里呼呼大睡,直到晚上五點,李醫生不耐煩扣開了休息室的門。

    “你知不知道,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在討論,我們這里什麼時候多出了個非常惹人討厭的醫生。”李靖穆老實不客氣坐到了言先生床邊,皺著眉頭說道︰“你之前可沒說過,你會惹出那麼大的動靜。這出鬧劇究竟到什麼時候才能完結?我可不希望為此丟了飯碗。”

    “不必猴急,”言先生打了個哈欠,悠然道︰“再過幾個小時,一切就都結束了。”

    聽了言先生的話,李醫生頗有些感慨地嘆道︰“那個孩子,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麼?”

    “能。”言先生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誰叫他是我的主呢?”

    六點,已經將過去拋在腦後的應雯打扮得精神奕奕,又一次出現在醫院里。

    在很多事上,人其實比男人更懂得如何放下。

    此刻的應雯,已經決定忘記那負的游戲者,專心去愛眼前之人。

    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都不求任何回報,應雯相信,這一次的男人,會有所不同。

    事實上,也只有試著去相信,才能忘記這又一次失敗的苦楚。

    應一踏上五樓,言先生便飄然而至,還未及開口,言先生搶著說道︰“抱歉,我還有最後幾個病人要巡診,可能暫時還不能離開。”

    “沒事,我等你。”應莞爾一笑,然後就要找位子坐下。

    可,言先生顯然對此另有排。

    “要不要,和我一起查房?”

    -------

    應雯就這樣稀里糊塗地也披上了件白色外套,跟著言先生走訪了一間又一間的病房,最後,兩人又停在了昨晚他們做戲的病房門外。

    應雯愣了愣,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顫聲問道︰“這個房間里……不是沒人麼?”

    “只今早沒人而已,這個病人是下午才搬進來的。”言先生滿臉善意笑道︰“沒事,這是最後一個了。”

    應雯點了點頭,便跟著言先生推門進去。

    然後,便呆住了。

    在她曾躺過的那張病床上,正躺著一個人,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

    他的面容還是那樣,寬厚中帶著一絲木訥,也同樣掛著從不逝去的笑容。

    只,這次他的雙目直緊閉著,即使應雯走到他枕邊,他也不曾睜開眼楮。

    如果不是察覺了他幾乎細不可聞的呼吸聲,應雯甚至會認為,他已經死了。

    “發生了……什麼事?”應雯的聲在發著抖。

    “小事。”言先生語調輕松道︰“他從樓上跳下來,然後每摔死,結果摔成了植物人。”

    應雯感到一陣暈眩,險些就要站不住跌坐下去,在搖晃了兩下後,應勉強支撐住,再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星期前吧。”言先生像是回憶一般沉吟道︰“到今天,像正好是七天。”

    七天……七天前,應雯選擇

    前男友分手,然後正式和對她窮追猛打了一個月的式交往。

    七天後,楊秉一早便出院遠走,而本以為對自己已經情感淡漠的前男友,卻躺在了病床之上。

    應想說些什麼,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

    “怎麼?你認識他?”言先生一臉的一無所知,然後還不停地檢查著所有的數據,就好像一個非常敬業的醫生一般。

    應雯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不,我不認識。我只是覺得他很可憐。”

    “是嘛?”言先生淡然一笑,忽然將手上的記錄版扔到了邊,嘆道︰“一個人絕情到這個步,實在是很少見。”

    應雯被這話轟下震袋一片空白,半晌才回過神來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有些佩服你。”言先生笑著褪下了身上的白袍,露出了那一身的汗衫短褲,悠然將手插進了口袋︰“一個男人願意為而死,你卻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你到底……”應雯張口結舌。

    言先生像是沒看出應雯的驚訝一般,悠然地走到病床的另一側,看著病榻上的活死人說道︰“他的骨和內髒都已經完了,最多還有三個月的命。你猜猜看,這個生已經快到達終點的植物人,在七天前心里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大概是,背叛他的人得不到幸福?”應雯已經反應了過來,雙眸變得冰冷︰“所以,是他的朋友?還是它花錢請來的‘通靈’專家?”

    應雯忽然明白了,言先生的出現和他的預言,都只一場戲。一場讓應和楊秉分離的戲。

    “你毀了切!”應雯恨聲指著言先生道︰“為什麼?為什麼要來拆散我們?為什麼就能讓我得到幸福?”

    言先生連看都不看應雯一眼,笑道︰“你果然和楊秉想的一樣,你們總以為別人想要你們失去些什麼,你們從來沒有想過,那些東西你們本就該得到。”

    “你到底在說什麼?”應雯的眼淚終于流了出來︰“難道他的願望,不是讓我和秉不能在一起?”

    “確實不是。”言先生的笑聲中,著諷刺︰“他的願望,是能看著你得到幸福。”

    ----------

    七天前︰

    當言先生借著言咒的威力進入了這個“客戶”的腦海,他看到的是一個消瘦的男人,茫然站在言先生的面前。

    “這里……天堂?”男人一臉迷茫看著空白一片的世界,顯有些畏懼,卻又不知懼從何來。

    “這里是你的腦袋,你這個為情自的笨蛋。”言先生不耐煩說道︰“我有一個消息和壞消息,想先聽哪一個?”

    “自?這麼說你是天使?”男人呆呆順著言先生的話說道︰“我就先聽壞消息吧,反正最近的壞消息已經夠多了。”

    “壞消息是,你還沒死。”言先生道︰“而且你很可能要在這個空白的界里呆上至少五十年。即使你運氣死得早,你也會變成縛靈,被綁在世間直到你的陽壽完結。”

    “聽上去還真是可怕,”男人苦笑︰“那好消息什麼?”

    “好消息,可以讓這五十年縮成七天。”言先生伸出了根手指︰“並且完成你的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男人問。

    “任何願望。”

    言先生答︰“例如,我可以讓那個背叛你的愛人生不如死,永在烈焰里煎熬。”

    男人沉默了,面對人生最後的選擇題,他陷入了沉思。

    在人靈深處的世界,時間沒有任何意義。有的只一片的白,還有白色海洋中的兩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忽然笑了。

    他恨過,他怨過,他愛過,他甚至為此而死過。

    但此刻,他忽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好吧,奇怪的天使,這就是我的願望”男人笑著說道︰“讓我知道,那個我曾愛到不怨面對失去的女人背叛我的男人,是否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

  “你說……什麼?”應雯聽得完全愣住了。

    “我說,那個男人最後的願望,是你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幸福。”言先生說著走到應面前,附身到其耳邊低語道︰“問是,你還記得你要的幸福是什麼嘛?”

    應雯愕然……她要的,是什麼?

    她要的,是愛。是無條件的愛,無法被她用任何理由苛責的愛。

    她離開了這個男人,是因為他為了未來而不自覺間淡漠了對愛情的呵護,就足以讓她離開。

    她要的,是一個比病榻上的人更愛的男人。

    楊秉興,顯然不是。

    那麼,究竟誰才是呢?

    “真可惜,那個楊的少年險些就要打動我了。”言先生似是遺憾地搖了搖頭︰“他熬過了失去一切的痛苦,最後卻敗在了對你的不信任上。這樣的男人,怎麼配得上應家小姐你對男人的要求呢?”

    應雯無言以對,言先生接著說道︰“需要我來告訴你,什麼樣的人才能滿足你的要求麼?”

    應雯沒有回答,她的眼神確實在詢問。

    “沒有人。”言先生笑道︰“沒有任何人能滿足你。你愛的只是

    ,你的愛情,而不是愛情中的另一個男人。”

    “胡說!”應雯立刻辯駁道︰“我愛他們!他們背叛了我,他們離棄了我,他們冷漠了我,我沒有做錯什麼!”

    “你就繼續這樣想吧!”言先生的目光中露出了鄙夷,然後轉過頭道︰“你可以走了。我的約契已經完成了。難道你還真的指望我會和你約會麼?”

    “你……”應雯怒極無言,只身離開。

    “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最後一句話。”言先生忽然抬頭道︰“下次你再愛上一個人的時候,記得多留一個心眼,因為那說不定是我哪天心血來潮派去的槍手。”

    “我可從沒愛過你。”應冷回道。

    “你可以這樣認為,就像你相信自己能找到幸福一樣。”言先生道︰“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只要我願意,你會一次又一次愛上我的影子。”

    “你簡直自大得不知廉恥。

    ”應雯道︰“玩弄別人的心,就讓你這個變態那麼愉快麼?我不會認輸的,我會找到自己的幸福!”

    “不,你不會。”言先生篤定道︰“你甚至不如你的母親,至少她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要,而你卻什麼都想要。”

    應雯還想說什麼,言先生忽然一個箭步便沖到了她面前,輕輕掩上了門,將應雯的身子按在了門上。

    應想要掙扎,但言先生力道並不強勁的壓迫,卻無論如何掙脫不開。

    又或者,心里就根本不想掙脫。

    言先生的唇有些冰冷,他的舌卻是如此炙熱。

    應雯只抵抗了不到半秒,她的本能就開始做出熾烈的回應。

    舌與舌,在愛與恨之間交纏。

    就在應的欲火在若有似無、忽近忽遠的挑逗里逐漸增長的時候,言先生卻忽然側過了頭,將雙唇貼到了應雯的耳邊,著呼吸吹拂著她的耳道︰“你知道,我今天凌晨為什麼不踫你麼?”

    “唔……嗯?”在言先生不規矩的雙手的騷弄下,神智已經有些迷蒙的應雯有氣無力應道。

    “因為……”言先生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伸手拉開了大門,滿臉笑容道︰“你是一只我感到惡心的蝴蝶。”

    應雯還沒回過神來,便已經被言先生推出了門外。

    然後,門就在她的面前重重地被摔上。

    蝴蝶,從來只在花朵間飛翔,卻從不多做停留。

    都說,蝶戀花;事實上,蝶戀的,只有自己。

    --------

    聖誕之夜,全城各處都洋溢著戀愛的氛圍。

    然而,言先生和李醫生卻坐在醫院的休息室里,就著兩杯熱茶悠閑地喝著。

    “所以,你拆散了對自戀的蝴蝶,就算完成了這次的約契了?”李醫生總結道︰“你這陽壽賺得未免也太輕松了點吧?”

    “本來麼,情情愛愛的事,能費多大力氣?”言先生吐出了口長長的濁氣︰“就是有些費時間罷了。”

    11點的時候,七天前跳樓自盡的男子,因為腎髒內大出血,搶救無效而宣布死亡。

    據當值的主刀醫生所說,這個本該沒有任何反應的植物人,在生前逝去的最後一刻,卻笑了。

    沒人知道他在笑什麼,李醫生猜不到。當他向言先生問起的時候,言先生只笑著說︰“因為我提前送了他一件聖誕禮物。”

    “怎麼,你不和那個叫什麼水水的護士出去約會麼?”

    “你呢?你怎麼沒有出去和那個火辣的女人來場香汗淋灕的大戰?”

    “……就當沒問吧,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茶杯相踫,節日,就在兩口茶間度過。

    ----

    七天前︰

    當約契在男人的腦海里完成後,言先生在離開前,忽然揮了揮手,那一片純白的世界,立刻變得生機盎然。

    綠草、鮮花,還有碧藍色的天空,男人的腦中世界,變成了詩人夢中的桃花源。

    而在這一片青山綠草之間,一個人娉婷的身影緩緩從樹後行出,淺笑著走向男人。

    “阿……阿雯?”男人愕然地看著人,倉皇不知所措︰“你怎麼會在這里?這是怎麼回事?”

    “那不是真人,只你的回憶。”言先生淡淡道︰“這是你的記憶里最愛的女子,她也深愛著你,而且,絕對不會背叛。”

    “所以,”男人看著勾著自己臂膀歡笑的臉龐︰“我還是上了天堂麼?”

    “沒錯,這就是你的天堂,只有七天的天堂。”隨著話語聲越來越低,言先生的身影也逐漸在男人的腦海中消失︰“好好享受,你從我這里贏得的尊敬吧。”

    死去的人,了歡樂。

    活著的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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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9 17:01:59
第八卷︰水仙蝶(短故事集) 仙之第一章︰你信仰誰(1)

 有的時候,你需要做的不是等待別人靠近自己。

    而是大膽跨步向前——

    一︰別扭的約會。

    阿梅的整張臉都憋得通紅,而她身旁的男人,卻依舊是滿臉的面無表情。

    阿梅不住地在想,世界上恐怕不會有其他任何情侶比她和自己身旁的男人的關系更奇怪的了︰認識才不過一天,她就跟著男人過上了常人看來瘋狂的生活,但在整整一年後的現在,他們才終于……終于……

    終于,拉起了手。

    阿梅簡直就覺得,就是真的去泡一根木頭,她這一年的努力,也該把它泡得通體酥軟了才是。

    但是,無論阿梅如何旁敲側擊,如何軟硬兼施,這個該死的木魚就是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對于阿梅無數次的好感視若不見。

    這其中倒是有兩次,木魚忽然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忽然大膽地朝阿梅示愛,並且手腳也會變得不規矩。要說還是阿梅聰明,好幾次都快已經褪下最後一件內衣了,結果她還是及時發現了木魚那不正常的壞笑,然後隨手用任何東西把他砸昏過去了事。

    最近幾個月,木魚二號篡奪.一號身體的頻率明顯地增高了,不過只要這小子改不了那動不動就壞笑的毛病,阿梅總能將兩人很容易地區分開。

    倒不是說阿梅有多討厭木魚二.號,可看著這個老說自己“雖然不是人”、“雖然已經死了”的鬼魂,在木魚一號的身體里吃自己豆腐,她就是忍不住想把他打昏過去……

    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好男人.和壞小子,冰山般冷酷的型男和笑容勾魂的花花公子如果這兩個人不是共用一個身體的話,阿梅現在所處的情境真的可以羨煞許多女人了。

    這一年來,阿梅和諭天明兄弟已經組成了非常好.的搭檔,他們到處尋找身懷“陰劫”的人,然後阿梅再靠自己“子母劫”的特殊體質將縛靈們的注意力從陰劫吸引到自己身上來,在一番追逐打鬧生死相搏後,阿暗便能“吃”個大飽,而諭天明則又拯救了一個個困在世間的孤魂。

    這種生活刺激、驚險,而且容易上癮,更何況最麻煩.的部分都是諭家兄弟在解決,阿梅只要負責當魚餌、尖叫著四處亂跑、等待縛靈被木魚兄弟解決就行。

    不用再登自己的生計,也沒有時間擔心自己.那不知所謂的病,阿梅的生活雖然節奏過快了些,但她還是感到很快樂。

    當然了,如果諭.天明能稍微對她的好感表達做出一些回應的話,阿梅會更高興的。

    所以,當阿梅得知了這次的事件之後,便極其興奮地拉著諭天明加入。至于這塊木頭,反正在東邊救人和在西邊渡鬼對于他來說也沒啥區別,雖然他對這次要做的事微皺眉頭(相當于普通人的眉頭緊鎖),但他還是同意了。

    因為這次的對手怨念之大,在諭天明看來也極為罕見。

    所以,才會出現現在這副得無法再的情景︰諭天明和阿梅,攜著手走在日落後的小道上。

    “喂,我們現在是在裝情侶,你稍微走得離我近點會死啊?”阿梅忍無可忍道。

    他們手是拉在一起,但諭天明要是再往遠走一些,他們的手臂就要被拉成一條水平的直線了。

    “……哦”諭天明極度難受地吐出了一個字,然後稍微往阿梅這里靠近了幾公分。

    嗯,情況好多了,現在他們倆之間的距離,只夠塞下一個不超過兩百斤的胖子了。

    “喂,你這樣,那家伙再過一百年也不會出現的啦!”阿梅幾乎都快要哭出來了。

    “其實,”諭天明一本正經道︰“我們也沒有證據表明,我們這樣做就能把它引出來。”

    “你要我重復多少次才肯相信,你這個死腦筋!”阿梅不耐煩道︰“我來問你,這只鬼是不是專門在半夜出現?”

    “是。”諭天明點頭。

    阿梅又道︰“那它是不是只攻擊情侶?”

    “是……”又是點頭。

    “那你說,除了裝情侶引它上鉤之外,你還有更好的辦法麼?”阿梅有些歇斯底里起來︰“裝情侶啊!你當是裝帶女兒逛街的別扭老爸呢?”

    諭天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聲調微降(根據阿梅一年的研究,這是他服軟的表現)道︰“那好吧,我該怎麼做?”

    “首先,”阿梅吸了口氣︰“你先靠我近一些,至少是我手臂貼著身體也能踫得到你的距離。”

    諭天明這人的腸子真是直得夠可以,阿梅的話剛一說完,他立刻貼到阿梅身旁,嚇得阿梅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不過來你要說,過來了你又躲,”諭天明極端不耐煩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只是嚇到了嘛!”阿梅弱弱地抗議了一句,接著忽然挺起那小小的胸部,往諭天明又靠近了一步,然後吐出了兩個讓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字︰

    “親我。”

    聽到這話,就連諭天明都不可能再沒反鈾。他五官同時出現了明顯的位移,擠出了一個困惑中帶著慌張的表情︰“你說……什麼?”

    “親我啊!”豁開臉皮的阿梅反倒理直氣壯了起來︰“你不親我,這怎麼叫裝情侶?如果引不出那只陰魂來,以後再出人命,又該誰負責?”

    這話直刺諭天明的軟肋,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因為自己的不及時或是失敗而有人喪命。

    他們注意到這里的靈異事件已經有好些天了,好幾對情侶在這附近被看不見的東西攻擊,有兩個人受到了不輕的驚嚇,還有一個現在仍關在精神病院里進行著調養。

    不就是親麼,諭家的鬼咒師,難道還怕這個?諭天明橫下一條心,朝著阿梅低下了頭去。

    雖然感覺自己有點像是在**,但看著諭天明靠近的雙唇,阿梅的心跳還是不爭氣地劇烈起來,她不自覺地閉上了眼楮。

    啵~

    ……

    …………

    “喂……你這叫親啊?這比蚊子咬還輕的動作算是怎麼回事啊?”滿懷期待的阿梅實在很有將面前的男人撕成兩段的沖動,但沉默了兩秒鐘,阿梅忽然想到了一個奇怪的設想︰“你……你該不會……從沒親過女孩子吧?”

    “不是,”諭天明面如石膏地搖了搖頭︰“我親過四個女的和三個男的,其中大部分是因為做人工呼吸,還有兩個是為了吸出粘在他們喉嚨里的怪……”

    “不是問你這個啦!”不知怎地,阿梅的臉先紅了起來︰“你不會沒有談過戀愛吧?”

    從諭天明茫然的表情看來,顯然他真的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你這笨蛋!”阿梅笑著嗔了一句,然後自己迎了上去,主動用自己的唇,貼上了諭天明的冰冷。

    “嗯……嘴唇稍微打開點會死啊?”

    “差不多了,你牙咬那麼緊干什麼?松開點……再松開點!”

    “放松點,嘴再張開些,然後還有舌……舌……唔”

    諭天明或許是感情白痴,但他卻不是個笨男人。

    所以,之後阿梅就沒有辦法再說教了。

    很多事情,其實也不用教。只要你走出了第一步,本能會替你完成余下的部分。

    現在,任誰走過這兩人的身邊,都不會對他們的情侶身份有任何懷疑了。

    不知兩人這樣在口舌之間纏綿了多久,一股逼人的寒意,忽然從一旁的草叢里冒了出來,並直竄向這對“情侶”。

    “終于出現了!”諭天明立刻推開了阿梅,以最小幅度的動作擦了擦嘴,接著另一只手朝著陰氣灑出了一把金色的粉末。

    “阿暗,圓!”

    “終于輪到我了。”在半空中,一個悠悠的聲音嘆氣道︰“再看你們這麼下去,我的牙都要酸掉了雖然我並沒有牙。”

    金光乍現,一道圓形的光牆迅速形成,將詭異的陰氣鎖在了金光之內。

    “讓它顯出形來,阿暗!”諭天明命令道。

    “不用你說我也會做!”阿暗抱怨了一句,黑夜中忽地憑空設生出一股風旋,風旋穿透了“圓”之光壁,在圓內猛烈地旋轉起來。

    “嗷!!”園內的虛無中忽然生出了一聲淒慘的嚎叫,接著在勁風的撕扯中,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像逐漸清晰了起來。

    這是一個諭天明也沒見過的奇怪陰靈,他長著一個肥胖無比的身軀,圓鼓鼓的肚子直接沉到地面,連有沒有腿都看不出;它的兩只手臂只有普通人的一半長,每個手掌上都只有兩根手指;在肉球的最上端,有著三個圓滾滾的光頭,左邊的腦袋呆呆地看著天空,雙眼無神地口吐白沫;右邊那個嘖俯視著地面,嘴里念念有詞;最中間的腦袋瞪著不大的眼楮死盯著諭天明和阿梅,眼中似藏著無盡的怒火。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阿梅驚呼道。

    諭天明沒有回答,因為他也很驚訝。這東西身上所散發出執念之大超過了普通的縛靈、地鬼甚至幽煞,但諭天明卻無法從它身上感受到任何靈魂波動的氣息。這就很奇怪了,因為所有的陰質生命體都是由人的靈魂所演化生成,即使他們變異成了怪,靈魂的味道都無法被掩蓋。

    但在這個三頭胖子的身上,諭天明感受不到絲毫靈魂的氣息。

    他就像是一個虛像,一個不該存在的虛像,但他身上的陰氣和怨念,卻是實打實的存在著,並且即使在“圓”的包裹中,它依然有膨脹的儉。

    “需要我的意見麼?”阿暗空洞的聲音飄到諭天明耳際道︰“這像是我在‘那一邊’看到過的東西,就是在被那些老鬼們拉回來之前的那個地方。”

    “是什麼?”諭天明問。

    阿暗揶揄道︰“是神吧。”

    神,這個字在任何宗教的字典里,都享有最無可替代的份量。

    他們代表著創造一切的偉大,無所不知的智慧,還有無可匹敵的量。

    但在言咒師們的記錄中,“神”這個字卻有絕然不同的解釋。這些縱橫陰陽之間的怪物們認為,所謂的神明,只是借由人們的信仰誕生的,除了人和鬼之外的第三類生命。

    一個人的信念或許算不上什麼,但數千人↓萬人甚至上百萬人秉持著同一個信念,那這個信念本身就擁有了量,甚至,擁有了生命。

    三年前的“柒”時期,言先生、老查和狐貳(據記錄至少出動了三名)曾經擊破過一個邪教,那個邪教中有兩位高級的魔法師和一名智僧,他們靠著中西結合的古怪陣法將上萬名教徒的信念實體化。關于那場戰斗的記錄並不多,但“柒”的這三位成員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參加任何形式的活動,就可見這場戰斗的慘烈程度了。

    信則有,不信則無∩信而生的怪物,絕對不是一般的棘手。

    面前的這只三頭胖怪身上帶著強烈的陰氣,肯定不是由善良的信仰生成的,而是由眾多人對同一件事的怨念中誕生的惡神。

    就在諭家兄弟頭疼如何應對這個莫名其妙的“神”時,異變忽然發生了。

    三頭胖怪的三個頭忽然齊齊往上抬,接著全都張開了嘴,似是在吶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然而,就在這無聲的吶喊中,那從未被任何陰氣沖垮的金色光壁,忽然崩裂並徹底消失。三頭怪搖晃著橢圓形的身體,忽然猛地朝他們撲了過來——

    牙怎麼又開始疼了……這些牙醫真的是干什麼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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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水仙蝶(短故事集) 仙之第一章︰你信仰誰(2)

    他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信仰。

    她是他生活中唯一的色彩——

    看到飛撲而來的三頭神,又看了眼身旁阿梅,諭天明幾乎沒有猶豫任何一瞬間,立刻便雙眼中藍光大盛,念出了諭家最強勁的言咒。

    “阿暗,幻。”

    言咒一出,一個淺白色的巨人隨即出現在諭天明身後,盡管只有半個身子,但“幻”之巨靈神一個拳頭的大小,就已經和三頭神的身材不相上下。

    雖然夜色已深,這里又是發生過好幾次情侶受驚嚇事件的邊遠公園,這時也早已沒有什麼人了,三頭神的出現並沒有驚動什麼人。但這至少三層樓高的巨靈神的一現身,諭天明那靈敏的耳朵立刻便捕捉到了遠處好幾聲的驚呼。

    這場戰斗,必須速戰速決。

    巨大化後的阿暗同樣是快手,也沒等吩咐,他便已經揮舞開拳頭,自上而下地朝三頭神砸了下去。

    三頭神的身材臃腫,但動作卻異常敏捷,看到來勢洶洶的拳頭,他甩起短小的雙臂,像個陀螺一樣在原地猛地轉上兩圈,接著忽然朝旁側彈了出去。

    諭家兄弟一愣,那三頭神忽.然將手臂和頭全部收進了肉塊內,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肉球,像個保齡球一般在原地滾出了一個弧,繞過了諭家兄弟,急沖向一旁的阿梅。

    “去死!”肉球一邊滾動,一邊用三個.相似的聲音同時嚎道。

    “阿暗,攔住他!”諭天明高喝一聲,.自己則拿出了玉闢邪,一個跨步擋在了阿梅身前。

    巨靈神同樣也發出了一聲高喝,身軀在喝聲中消.失,只事兩個巨碩的拳頭那原本淡白色近乎虛無的拳頭中,忽然染上了一抹驚艷的紅。

    “讓人去死,你自己先去吧!”阿暗嘲諷的聲音一出,兩.個巨拳立刻從天空落下。

    肉球的反應極為靈敏,就像是預知到拳頭的走.勢一樣,立刻高高彈起,逃出了雙拳必經的軌跡。

    這時,原本要墜.落的巨拳忽然在空中崩裂成數百個白色的氣團,接著白色包裹中的艷紅全都鑽了出來,反而包裹住了白色的霧氣,形成了一根根血色的長槍。

    然後,上千個紅中裹白的霧氣之槍如雨點般朝著肉球打落下來。

    或許你可以躲開憤怒的直拳,但面對血槍之雨,任憑肉球如何躍動,仍有數十根血槍狠狠地扎在了它的軀體之上。

    雖然血槍在擊中目標後便立刻消失,但它造成傷害卻是實打實的。劇烈的疼痛讓三頭神甚至不能再保持滾動肉球的狀態,在慘嚎中重新伸出兩條手臂和三個大腦袋,前進的勢頭也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諭天明也已經沖到了它的面前。

    “阿暗,斷。”

    諭天明高舉著玉闢邪,言咒所卷出的風旋在其上幻化成了縴長且鋒利的劍身,諭家言咒師就這樣揮舞著“斷”之長劍,毫不猶豫地橫向劈斬向神的三個頭顱。

    慘嚎聲,戛然而止。三個圓滾滾的腦袋掉落在諭天明的腳旁,雙目猶自怒睜著,就像是在發泄他們對世間永無止盡的怨氣。

    “這是什麼神?怎麼那麼弱?”諭天明似乎對自己能一擊致命感到異常的驚訝。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一個新生的神吧。”阿暗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那幾個頭好像還在說什麼話……好像是在說……”

    諭天明也發現了,那三個腦袋雖然已經斷了氣,但它們的嘴唇仍在微微蠕動,好像是拼命想擠出兩個字的口型。

    “去……死?”——

    阿梅向來都很爭氣在三頭怪一變成肉球向她攻來的那一刻,她就非常識時務地選擇暈了過去。

    在見多了各式各樣奇怪的怪物之後,適時暈倒便已經快成為阿梅的身體本能了,這樣做的好辭既不用看那些妖魔的驚悚造型,也不用看諭天明如何將他們砍碎的血腥過程。

    而且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在一切結束之後,那個榆木腦袋即使再不願意,還是得背著她回家。

    這是每次事件結束後,阿梅最甜蜜與幸福的時光。

    這一次也一樣,當阿梅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諭天明厚實的背上。

    “都解決了麼?”阿梅刻意將身子往諭天明背上再貼了貼,環住他脖子的雙臂也微微地緊了緊︰“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阿暗說它是神,是由人信仰產生的東西。”諭天明的身體沒有絲毫的反應,他只是穩了穩扶著阿梅雙腿的手,聲線平淡道︰“他直到消失之前都在念叨著什麼‘去死去死’的,即使死了之後還說了好久……”

    “專門欺負情侶,真是奇怪的神……”阿梅將頭靠在了諭天明的肩膀上,吳儂軟語道︰“是不是只要有人信仰,多奇怪的東西都能成神啊?”

    諭天明還是那波瀾不驚的聲線︰“可能吧。”

    “那你不就成了我的神了?”似是調侃、又似是調情的話語聲中,阿梅將腦袋靠在了諭天明的腦袋上。

    諭天明沒有回答,也沒有閃躲,兩個人就這樣腦袋貼著腦袋,身子貼著身子,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走在已見朝陽的小路上。

    從選擇這條路的那一刻起,諭天明就已經成了阿梅唯一的信仰。

    唯一的神。

    阿暗那透明的靈體就漂浮在兩人的身後,看著兩人相依相偎的樣子,阿暗露出了誰都看不見的微笑。

    他的判斷是對的,諭天明的心,正在一點點被這個冒失女子所軟化。

    諭天明選擇了一條最痛苦的承靈者之路,他選擇在每次送靈時,替他們承受那來自欲望最深處的痛苦。這種痛苦只要踫觸上一絲一毫的欲求,就會如氣球一般膨脹,然後爆炸。

    諭天明唯一能做的,就是削弱自己所有的感情。只有這樣,他才不會被欲求之苦折磨到崩潰,才能在任何時候保持清醒和足夠的精神力,壓制住阿暗在兩人才知道的世界里發出的一次又一次奪取身體控制權的攻擊。

    然而,這個女孩,削弱了諭天明的信念。或者說,她帶給了諭天明除了送靈與渡劫之外,人生中的又一個意義。

    沒有誰比阿暗更清楚,諭天明越是喜歡這個女孩,他奪取身體的可能性,就越大。

    也正式因此,他才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能代替諭天明操縱他的身體。即使每次的時間都很短,但次數的增加和頻率的提高,卻是兩人一鬼都清楚的事實。

    盡管諭天明已經在本能地抗拒,但阿暗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徹底失敗,然後他便會成為第一個擁有肉身的鬼咒師。

    所以,他才不打擾,所以,他才對兩人的吻和親昵視而不見。

    然而,阿暗為什麼會感覺到,那如針扎心一般的疼痛?自己,明明就連心都沒用啊……

    他好想,自己就是那個背著阿梅的男人。

    他好想,用實實在在存在的身軀,去給這個女孩溫暖。

    諭天明已經深陷,那麼阿暗又何曾不是?

    不然的話,他為何每次成功奪取身體後,都寧可選擇故意被笨阿梅打昏,也要一親芳澤?

    “該不會,她也是我的死穴吧?”阿梅有些無奈地想著。

    一個身體,兩個靈魂,都信仰著同一個女人的愛。

    這場戰斗,到底何時結束,又有怎樣的結果,真的重要麼?

    重要的是,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你呢,你又信仰著誰?——

    寫完就更。字數啥的,我從來就沒介意過……

    我不要做什麼該死的根管治療啊,聽說疼起來要人命。

    星期六托個熟人找個醫生,看看到底什麼情況吧,我被這群騙錢的庸醫嚇怕了。

    P︰去死去死團的神,真是出乎意料的脆弱……莫非是短篇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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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水仙蝶(短故事集) 水之第一章︰水中影(1)

    就好像任何河流的終點都是大海。

    很多故事的結局,其實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

    新年的第一個月,對于姜夜鶯來說,卻異常的難熬。

    在兩個月前,一輛瘋子開的汽車,奪取了她新婚丈夫顧仲的生命。

    顧仲一死,顧氏集團所面對的壓力成倍瘋漲。姜夜鶯險些就抗不過最痛苦的一個月。

    如果沒有“奇跡”發生的話。

    誰都沒想到,救顧氏集團這座大廈于將傾的,居然會是赤光會的混江龍和洪大帥。

    就在顧仲身亡的同時,赤光會的內斗也已經升級到了不可收的程度︰在混江龍親自否決了與赤盾家族合作的提案後,海天家族的少爺居然仍堅定滴站在赤盾一邊,甚至動用自己培養的勢力替赤盾家族走私特殊的物品,這徹底觸到了一向坐看屬下爭斗不休的混江龍的底線。

    從那時起,赤光會旗下所有的“正行”企業全都堅定地站到了姜夜鶯一邊,它們很好地緩沖了赤盾的經濟攻勢,給姜夜鶯留下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然而,海沉暮的勢力,卻比混.江龍想象中還要根深蒂固。

    在經濟方面,徹底轉了性的楊秉.興成了海家最好的軍師,他的高壓攻勢加上海沉暮的陰毒,在經濟方面將海天集團的優勢極端發揮;而在武力方面,海沉暮居然說動了洪大帥手下“洪瘋”中的超能力部隊“黑犬”中的一半成員反水,甚至在三武成軍中都有一人站到了他們一邊,這讓原本簡單的背叛,變成了一場勢均力敵的拉鋸戰。

    與此同時,南十字盟那本該在.上忽襲身亡的三少爺,異能部隊藍鴉的首領王釋淵活生生地出現在了南十字盟的總部。

    這不是“人類核武器”第一次從必死的絕境中奇跡.般生還,但就連驗屍報告都出現後還能復活的戲碼,恐怕就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了。

    在王釋淵親口敘述的“事實”里,他在上忽到了海.沉暮所組織的黑犬的襲擊而致重傷,如果不是姜夜鶯的人將他救治起來,他可能就挺不過這關了。

    此話一出,立刻將稱霸華南的南十字盟也推到.了姜夜鶯的一邊。

    沒有人想得到,.顧仲的死和姜夜鶯的努力,居然讓境內對敵二十多年的兩個地頭蛇王,有了握手言和的契機。

    面對前所未有的合作,赤盾作為境外財團所受到的限制被一一放大,而赤盾之前通過一系列非常規手段獲得的國內私營企業也開始強烈反彈,而此前他們滲透“柒”部門的行為也招致了政府地猛烈回擊……在多方作用下,赤盾那看似堅不可摧的財富之盾,似乎也開始出現了裂縫。

    就在幾天前,赤盾終于擺出了投降的姿態,不再對顧氏集團施壓,而海天集團則正式瓦解,海沉暮與楊秉興、楊天誠父子則帶著他們的身家與手下出逃歐洲。

    這場經濟上的侵略戰爭的結果,在台面上是團結一致的中國老板們大獲全勝,愛國心戰勝了貪欲;而在台面下,是赤光會的元氣大傷,還有南十字盟對上海的再度進駐。

    以及,顧氏集團在海天垮台後正式成為房產界的唯一寡頭。在投資者們的信心回歸和政府種的大前提下,所謂的經濟危機就變得無足輕重了。

    而導演了這場大戲的姜夜鶯,也自此成了一段業界傳奇。她的故事在之後的數十年里被一個個作家再創作,她成為了所有消靠自己雙手打拼出一片天下的女人最憧憬的偶像。

    然而,沒有人比姜夜鶯更清楚,她自己也只是這幕大戲里的一個棋子,而她的所有行動,都在導演和編劇的控制之下。

    這是一出由死去的顧仲提供概念,而由言先生寫下劇本的大戲。

    從幫助赤盾的一刻起,顧仲就已經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他接著赤盾的財力和種快速上位,卻成了眾矢之的。

    他這一死,原本是他所招惹來的仇恨則全數轉移到了赤盾的身上,讓眾人都覺得他只是一枚赤盾用完即棄的棋子,反倒會為姜夜鶯的形象有所加分。

    他的死是一切發生的起點,他的死已經注定了最終的結局。

    所以,從他選擇站到赤盾一邊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結局只有死亡。

    姜夜鶯知道,從他跪下求婚的時候就知道,這個自從父親東山再起後就孤僻自憐的男子,一直都在尋找的,不是財富或者權力,而是一個終點。

    一個最好的終點。

    他用自己的十年,換來了父親的安享晚年。

    他用自己的死,制造出了姜夜鶯的神話。

    這就是顧仲,陰毒地背叛了所有人,卻為了他人而終結一生的男子。

    他的想法,恐怕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他用生命為代價,留下的最後一個序章,就這樣落到了言先生的手里。

    姜夜鶯從來不相信,那些各路的牛鬼蛇神,會因為自己的游說而出手相助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是你打斷他幾根手指,他都不會吐出一個子兒給你的家伙。

    然而這些人,全都為了姜夜鶯和顧氏而揮金如土,這就有些奇怪了。

    有一個熟悉的影子,似乎一直在姜夜鶯看不到的角落行動著。他的影響力,才是真正將眾人拉上同一戰線的幕後操手。

    言先生,永遠是無所不能的。

    究竟是顧仲用自己的死逼出了言先生的出手相助,還是言先生在利用顧氏集團做武器攻擊赤盾,這就不是姜夜鶯能猜透,也不是她願意去了解的事了。

    自始至終,她似乎都被這些人所愛著,然而這些愛人,卻從頭至尾都將她當做一枚棋子。

    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姜夜鶯能做的,就是放開一切努力工作,因為光明的未來雖然已經可見,但最難熬的時期卻仍未結束。

    海天的崩塌,讓房地產市場空出了一塊巨大的份額,原本還並肩合作的各位大佬們一見赤盾的龜縮,立刻將矛頭重新轉向了對方,而通過旗下企業進佔房地產行業,則成了他們和善偽裝下的又一輪斗技。

    這些人,似乎永遠玩不厭爭權奪利的游戲。

    姜夜鶯已經厭煩了,但她只是一個棋子,一個游戲開始就必須走到終點的棋子。即使她想放棄,南十字盟和赤光會的人也不會允許,甚至政府都不會允許沒人消看到地產業的兩大寡頭同時垮台,尤其是宗旨永遠是和諧穩定的政府。

    正因為她不能倒,赤盾才更消除掉她。即使是在境內影響力大大被削弱的現在,赤盾仍然將大筆大筆的資金,投資在了尋找殺手之上。

    只是,境內排行第一的殺手文蠱生在替赤盾做完“最後一單”後便徹底與他們斷絕了聯系,而排行第二的殺手則是絕不可能和他們合作的王釋淵……除開這兩人,余下的殺手想突破藍鴉與黑犬(只事一半成員)派給姜夜鶯的輪替保鏢,實在是有些困難。

    饒是如此,赤盾開出的高額人頭懸賞還是吸引來了一批又一批不怕死的冒險者,雖然他們的結局都是無功而返和暴斃街頭,但每天生活在毫無征兆的攻擊下,仍讓姜夜鶯的神經高度緊張,一刻都不得放松。

    說實在的,姜夜鶯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在這樣的壓力下,徹底崩潰。

    然而,只要她還沒有崩潰,她就必須繼續。

    因為這就是她的人生——

    月3日,午夜十二點。

    在開完長達五個小時有關瓜分海天集團遺留資產的會議後,姜夜鶯又花了三個小時批完了公司文件後,才獨自一人靜靜地離開了公司。

    這一天的會議依舊沒有結果,赤光會和南十字盟之間的氣氛倒是弄得越來越緊張,最後甚至鬧得不歡而散,原本應該給姜夜鶯留下的異能保鏢,也因為各位大佬的離去而沒能留下來。在讓自己雇佣的保鏢提前下班後,姜夜鶯三個月以來第一次有了與自己獨處的時間。

    忙碌過後,是無盡的疲倦,還有孤獨。

    這就是那個男人的人生麼?除了工作,就是孤獨?姜夜鶯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那個男人。

    一直車滿為患的地下車庫在此時也變得異常空蕩,封閉的寬廣空間讓姜夜鶯感到無比的壓抑。

    當她按動車鑰匙上的按鈕時,不遠處的車燈閃了一閃,在另一側的牆壁上照出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人的影子。

    姜夜鶯愣了愣,她緩緩地移動從車尾移動到車頭,然後她便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在她車頭前躺得四仰八叉的陌生人。

    這人的打扮像極了一個普通的流浪漢,破破爛爛的棉衣和爛得都穿出一個腳趾的布鞋,加上比女人還長的頭發和遮住大半張臉的胡須,姜夜鶯相信任誰都沒辦法在一米之外看清他的臉。

    姜夜鶯沒有那麼笨,她才不會真的去叫醒他或者接近他,她繞了一個圈子,從後車門上了車,然後翻身到了駕駛座,一發動汽車就立刻倒檔。

    不管他是真的流浪漢還是什麼人,能不招惹的事,姜夜鶯絕不招惹。

    然而,車子的引擎雖然在轟鳴,但車本身的位置卻絲毫沒有移動。

    姜夜鶯並不知道,她的車已經被五個千斤頂托離了地面,輪胎離地面的距離很好地控制在了既完全懸空,卻又不會被她發現的高度上。

    這時,流浪漢也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屁股坐上了車前蓋,然後從破棉衣里,拿出了一把精致的消聲手槍。

    雖然情況變化如此之快,但姜夜鶯這幾個月已經磨煉出了足夠的冷靜,她只是靜靜地按下了一個按鈕,將整輛車全都鎖了起來。

    這車也不是普通的代步工具,幾乎是無縫焊接的鋼筋骨架和強化玻璃,能夠抵擋絕大多數熱武器的攻擊。

    流浪漢對著車前窗連著扣動扳機,在幾聲輕不可聞的響動過後,轎車的前窗上只留下了幾點微小的裂紋。

    這輛轎車,簡直就像是一座移動的防御堡壘。

    然而,姜夜鶯也就這樣困在了堡壘內。

    流浪漢似乎一點都不著急,他一手舉著槍,一手從車底拉出了兩個巨大黑色鐵塊。

    在姜夜鶯還沒明白對方想做什麼時,流浪漢已經將它按在了車門與車架的交接處,然後扭開了某個開關,它便像是巨大的磁鐵一般死死地貼在了車上。

    姜夜鶯起先還有些糊涂,但之後她發現,她車里的所有程序都完全不受控制,而已經鎖死的車門,更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開了。

    至于那流浪漢,則是有條不紊地走到了另一側車門處,貼上了第二個電磁鐵。

    這一下,所有的車門完全被關閉。

    流浪漢又一次繞到車頭前,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信紙,緊緊地貼到了車窗上,讓姜夜鶯看得清上面的每一個字。

    這是一封遺書,一封用姜夜鶯的筆記書寫的遺書,訴說了自己是如何不堪重壓、如何思念逝去的丈夫,從而最終選擇了將自己鎖在車內,用一氧化碳將自己活活悶死的結局。

    當姜夜鶯看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已經感到一陣的胸悶,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漸漸模糊。

    這就是,她的結局?

    在她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在流浪漢的身後,又看到了那個模糊的影子。

    熟悉、陌生,卻永不曾離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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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9 17:03:15
第八卷︰水仙蝶(短故事集) 水之第一章︰水中影(2)【終】

    有人,有故事,就有言先生——

    當姜夜鶯再次醒過來時,她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董事長辦公室,而時鐘上的指針也顯示著現在的時間︰凌晨三點。

    她已經睡去了整整三個小時。

    當她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一切,再次趕到地下車庫的時候,里面已經空無一物不僅流浪漢裝扮的殺手不見了,就連她那輛轎車也不見了。

    姜夜鶯愣了愣,恍惚間回憶起了那個模糊的身影,她趕忙四處張望,卻哪里還有任何人的蹤跡?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自從顧仲死後,他們交換信息的約契就已經自動終止(第四卷),在那之後,姜夜鶯就再也沒有見過言先生,或者接到他的電話。

    她只是聽說,言先生原來在旅館的家被轟了個稀爛,然後他和另一個女人一起住進了附近的民居。

    言先生,和女人同居?姜夜鶯.每次想到這樣的場景,都無法具體地進行的描繪獅子會吃羚羊是一件事,但要獅子和羚羊同居在一起?我的上帝……

    不知為何,每當想起言先生像個.丈夫似的陪伴著另一個女人,姜夜鶯就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心酸。

    她以為,即使某天言先生真的.能和一個女人走到一起,那個女人也該是……

    “你就準備一直這樣了?”姜夜鶯忽然開口喊道︰“如果.我不死一次,你永遠不願意見我是麼?”

    空氣,自然不會給予她任何的答案。

    那麼,姜夜鶯會自己去尋找。

    她搭上了通往頂樓的電梯,然後用身上的鑰匙打.開了通往天台的大門,最後來到了高樓的最邊緣。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的時刻,姜夜鶯在顧氏王宮.的最頂端,迎風張開了雙臂。

    “你說過,人是不.能飛翔的吧?”姜夜鶯閉上了眼楮︰“我倒想試試,電影里的情節是不是真的不會發生。”

    說著,姜夜鶯忽然傾斜下了身子,從樓頂躍了下去。

    乘著高速下墜帶來的風壓,姜夜鶯張開了雙臂,優雅的就像是一只在起舞的蝴蝶。

    然後,蝴蝶高速地墜向地面。

    在離死亡只有數秒之隔的半空中,姜夜鶯卻想到了一個很小的時候聽說過的故事。

    水仙蝶的故事。

    據說,有一種蝴蝶,只願意采集水仙花的花蜜當花落的季節,生命還未走到盡頭的蝴蝶們,會選擇自己一頭扎進落花旁的池水之中。

    現在的姜夜鶯,是否就像是這自願沉溺的蝴蝶?

    她閉上了眼楮,等待著那個一定會出現的影子。

    藏在池底的,水仙的影子。

    果不其然,在她落地前的一刻,忽然從大樓的一側閃出了一道黑影,如閃電般疾速竄到了下落的姜夜鶯身旁,一手抄住她的腰,然後又是往前沖出了百多米之後,才緩緩地停了下來。

    “你還是來了。”雖然還沒睜開眼楮,但躺在這熟悉的臂彎里,姜夜鶯似乎一下子卸去了所有的壓力與偽裝,笑得就像是一個孩子。

    “那什麼,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先睜開眼看看,再說這麼惡心的話……還有快點給我起來,這樣下去我的小臂會變粗的!”

    這不是言先生那熟悉的嘲諷聲,而是一個嬌媚氣十足的女聲。

    姜夜鶯緩緩地睜開了眼,她看到的,自然也不會是言先生,而是……

    “文蠱生!”姜夜鶯驚叫了一聲,立刻跳出了兩步遠︰“你怎麼會在這里?”

    “還不是愛給人添麻煩的某人叫我來的。”文雅的臉上毫無保留地寫著一萬個不願意︰“他說什麼‘如果你不老實給我過去,就別指望以後再拿到一瓶血’之類的,我只好過來了。真是的!讓前女友去救老情人,真不知道這家伙是怎麼想的!”

    “血?什麼東西?”姜夜鶯聽得莫名其妙,但她還是反鈾過來︰“看來,和言先生同居的女人,就是你了?”

    “哎呀,什麼同居,聽上去好隱晦啊~”文雅嗔笑道︰“我只是懶得自己找房子,借他一個房間住罷了。他這頭殘馬還想吃回頭草?美死他算了……”

    姜夜鶯看著嬌柔作態的文雅,沉默了片刻,無奈地苦笑道︰“這樣說來,之前在地下車庫救了我的……”

    “當然也是我這個大好人啦,不然你以為呢?”文雅聳了聳肩道︰“我盯著這個‘瘋浪人’也有好一陣子了,這個老喜歡把受害者弄成自殺假象的家伙,居然公然說自己才是最新的殺手N.,我不宰他,我宰誰啊?”

    “幫忙救人,再順手除了競爭者。”文雅訕笑道︰“你們言咒師永遠都是這樣,反正最後佔便宜的總是你們。我能問問,你把我的車搞到哪里去了麼?”

    “我殺人不免費,救人自然也要些報酬。”文雅倒是老實不客氣︰“那輛車簡直就是個移動堡壘,看到了不拿走我多難受啊!你放心吧,你的保鏢們已經接到了我的電話,正緊趕慢趕地朝著跑呢,你不用擔心走著回家!”

    說著,文雅便轉過頭,招著手準備離開︰“不用客氣了,也不用請我吃飯了,只不過下次別再沒事學人家玩跳樓了,我可不是什麼時候都在的。”

    “喂!”姜夜鶯忽然出聲叫住了文雅,但卻一時間想不出要說的話。

    “干嘛?”文雅不耐煩地轉過頭︰“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替你約某人出來和你約會吧?現在你的丈夫也死了,沒有什麼再能阻礙你去追求你的幸福了,是麼?”

    聽到“丈夫”兩個字,姜夜鶯的表情明顯地僵了一下,顧仲的笑容立刻從記憶的最深簇新浮現了出來。

    原本那幾乎脫口而出的話,被這記憶中的面容,堵在了咽喉。

    “替我向言先生……問好。”最終,姜夜鶯只能擠出這樣干澀的問候。

    “那是當然。”文雅的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又一次化為疾速的黑影,沖進了夜幕之中,消失不見。

    姜夜鶯看著文雅消失的方向,久久地發著呆,直到保鏢們的車出現在她的身旁。

    會為了花朵的凋零而墜身池水中的是蝴蝶,也只能是蝴蝶。

    它們能這樣灑脫,是因為它們的翅膀上,什麼都不用背負。

    或許,你是我想在水中追逐的影。但是,我卻只能在水面之上飛翔。

    姜夜鶯嘆了口氣,乘坐在完全不顛簸的高級轎車上,離開了這最漆黑的夜。

    也與她的影,永遠告別——

    在另一幢樓的樓頂,一個與背後的夜色渾然一體的男人,正默然地看著轎車的離去。

    這個男人,自然就是言先生。

    文雅高速地竄到了他身旁,然後停了下來,語氣酸溜溜地說道︰“救了就救了吧,干嘛還裝模作樣地讓我出去替你扛?人家想見你想得都跳樓了,你還在這兒裝蝙蝠俠發呆,你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急色言啊?別是哪個會易容的把你掉包了吧?”

    言先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她相信了麼?”

    “應該是吧。不過那個丫頭也很聰明,我也不一定猜得透就是了。”文雅自嘲似地笑道︰“畢竟當初我如果看透了她,你就已經死退。”(注︰第四卷,姜夜鶯把文雅的特質肌肉麻痹藥劑換成了其他麻藥。)

    “怎樣都好,只要她肯好好地活下去就行。”言先生眉頭緊鎖道︰“如果顧氏現在垮了,我們要擦的屁股就變得太多了。”

    “你就這樣說吧,看看你自己會不會信。”文雅不耐煩道︰“還看?再看也不能把人家的車看回來了!”

    “你好煩啊。”言先生沒好氣道︰“你要走先走好了,今天大爺心情好,想看日出不行麼?”

    文雅不但沒走,反而走到了天台邊緣,一屁股坐了下來︰“我偏不走,我就是要纏著你了,看你能怎麼辦。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不是麼?”

    是啊,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而言咒師們,有的是時間。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你為什麼那麼想殺我?”

    “因為殺你很有趣啊!”

    “那現在你怎麼又不想殺了?”

    “因為,跟你在一起,果然還是更有趣一些!”

    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調行,太陽終究還是升起了。

    日落,日終會出。

    花謝,花仍會再開。

    人和人之間的故事,永遠不會有停止的一天。

    只要這個世界還有人,那就有故事;只要有故事,故事的背後,就會有言先生的影子。

    這一切,永遠不會結束——

    在上海的某個角落,一個金發的少年,尋著了一個黑發的少年。兩個漂亮的男孩互相對視,然後笑開了花。

    黑發少年雙頰上掛著深深的酒窩,開懷笑道︰“看來你失敗了啊,我的少爺。”

    “是啊,看來在正面戰場上擊敗這些人,確實是比較困難。”金發少年絲毫不以為意︰“不過我也為你爭取了足夠的時間,不是麼?我們要請的客人都請到了麼?”

    “茅先生和胡先生都已經到了,還有幾位我們仍在請,不過他們的要價不是那麼容易滿足,可能需要花些時間。”黑發少年緩緩說完,然後指了指金發少年背後的木門問道︰“我們的貴客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處于適應期,看來回到自己的世界,他還得先倒倒時差。”金發少年笑道︰“這樣一來,我們的棋子就湊足了。”

    伴隨著少年的笑容,他手背上那紅色的盾徽里,怒吼的獅子變得栩栩如生。

    赤盾會忍,但他們不會敗。

    時機一到,瘋狂的食財一族,便會再次卷土重來。

    這一次,言先生、諭天明、文雅,還有那些人和非人的家伙們……你們,擋得住麼?

    這個世界的故事,永遠沒有終結——

    第八卷水仙蝶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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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9 17:03:52
第九卷︰禍厄臨 楔子 機器七

    段是按台灣繁體的,將就看時間軸是接第八卷仙之後,蝶和水的故事就無視掉吧”

    橫子︰機器七

    知道的太多。就是罪。

    在上海最偏遠的郊區,有一棟不起眼的農居,在它周圍是大片長滿雜草的荒的。方圓足有數十畝。

    在這荒蕪的正下方,是深度近百米的地底牢獄。

    這不是普通的監獄,關進這里的人都沒有經過任何的審判,他們都是對于人類而言。過于強大且握的存在,因此。他們都被扔進了這所被強力封印籠罩的監獄。

    因為犯人中的大都是被新舊兩化殺組的成員所捕,因此這里也被稱為“第七監獄”

    誰都不會想到,在第七監獄的最底層,居然關著一位原七殺組的成。

    楊賽博士。在科學界臭名昭著的瘋子。因為用死刑犯的大腦改造人工智能系統,而被正統科學界放逐。之後他卻依然未放棄此項瘋狂的研究,在得知自己身患癌癥不久于世後,他甚至把自己當做了試驗品,將自己的大腦移植進了終端電腦人形中,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人造人。

    他就是。原七殺組的肋7,機器七。

    機器七所處的,是政府特地為其制造的全絕緣土牢一他們不會給機器七任何接觸金屬體的機會,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機器七雖然本身戰斗力不強。但只要給他踫到一寸大的金屬。他就能通過自己的方式,將訊息傳遞到千里之外。

    如若被原七殺組的人發現,老七被政府所關。那事情可就不可收了。

    這一天。當所有獄警的生活一如平常時,一個嬌柔的女子,卻叩響了掩飾用農居的大門。

    “怎麼回事?”

    “說是汽車拋錨了。來找人幫忙的。”

    獄警們雖然保持著警惕,但這暗無天日的生活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女人,男人們總難免有些興奮。

    “用人體偵測儀掃描一下,如果是人類,那就去幫幫忙。”在警隊長的默許。以及偵測數據無誤的情況下。興奮的獄警立刻出門相迎。

    他們沒有注意一個細節,那就是偵測儀只能判斷人種,不能判斷性別。

    獄警剛一出門,那原本楚楚可憐的女孩忽然興。並用男人的語調說道︰“看來,吸血鬼的基因,也戰勝不了我的“餐餐!”

    一聽聲音↑警們便知不對,他們剛想拔槍,卻只覺一陣陰風拂過。身上的槍械全都憑空飛起,緩緩飄向了不知何時站在女子身後的中年男人處。

    這里的獄警都曾在輔助七殺組的“第七部隊”服役,自然辨識得出這是陰魂在作祟,他們立刻抽出了隨身攜帶的玉質兵刃,朝兩人撲了過去。

    “看來他們很清楚怎麼對付我。”男人淡笑一聲,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兩只蝙蝠從他身旁飛過,並用它們的利齒撕破了警衛的喉嚨。

    “吸血鬼!”一聲驚呼過後,隱藏在牆壁中的自動火炮開啟,子彈如魚水般朝著他們當頭淋下。

    這時。一只黃毛的貓咪和一個縴瘦的少年出現在眾人身前,少年長嘯一聲。手掌化為巨大的狼爪。瞬間將自動炮火毀去。

    黃貓用一口地道的普通話問道︰“我們要在這兒拖多久?”

    女人外貌的男子笑道︰“按黑發小子的說法,我們至少得拖十五分

    陰氣圍繞的男人哼聲道︰“十五分鐘?五分鐘這里的人就全死光

    “那可未一只蝙蝠的肚中傳來了第四個聲音話音網落,幾個純鋼制甲的機器人從草叢中爬起,舉起手中銀質的刀劍,朝眾人砍來。

    與此同時。在已亂成一團的地牢內,一個稚氣未脫的黑發少年從天而降在他的身後,空氣中裂開了一條巨大的縫隙。一個被白袍所包裹的男子隨之走了出來。

    黑發男孩臉上掛著兩個漂亮的酒窩,輕松地集行于獄警的槍口間,子彈擦過、甚至穿過他的身軀,卻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在他身後 袍男子每輕聳念集一個字。一條生命就隨之消失︰有的獄警被突生的火焰燒成了焦炭,有些則渾身結霜』生生凍死。

    在牢房內。各式的異能者有些興奮地呼救︵些則加油吶喊,但這兩人都視而不見。他們直接走到了地牢的最深處,走到了唯一未被貼上封印的土牢前。

    白衣男子伸手敲了敲土牆道︰“這牆太厚。要炸開它,恐怕會傷到里面的寶貝。”

    黑發少年笑顏如花道︰“這就是為什麼需要我的原因了。”

    說著。少年輕抬右手,風旋在空中撕開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只事半截身子的機器七從黑洞里緩緩地爬行出來。位于頭部的攝影儀開始緩緩轉動。機械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說吧,你們救我。是想知道什麼?”

    聞言,黑發少年笑得更加歡樂。

    酒窩,也更加深邃。

    第一章︰夢會七殺

    人們都期望夢境成真,那是因為他們從未清晰地記愕,自己的夢境有毒可怕。

    言先生做夢了。

    是人都會做夢。言先生每天的夢境也同樣妾彩繽紛。在他的夢里,常常出現的不是三點盡露的美女,就是顧客們那一張張被折磨得精彩紛呈的表情。

    言先生很確定,他自己絕不會在夢中跑到大草原上欣賞風景,更不會在夢中還保持如此清醒的意識。

    這場夢︵古怪。

    “能無聲無憲到我的夢里,搞出這麼大動靜的家伙,全天下也只有一個。”言先生笑著喊道︰“幾年不見,你就沒有更好的打招呼方

    話音一落,一個妖嬈的女子出現在言先生身後,她身披黑色的及地長袍,留著一頭長逾腰際的黑發,一條黑布如眼罩般遮住了她大半的臉龐,還有那從未有人見過的雙眸。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招了招手。言先生便和他一齊浮到半空之中。

    言先生看著腳下越來越遠的地面,渭嘆道︰“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說一次話。非要搞這種“你來猜透我在想什麼,的游戲,才符合你天女的身份麼?”

    這個古怪的美麗女人,就這片大陸最強的魔法師,言先生曾經的同伴一甚至上司︰盲眼天女。

    天女轉過身:被蒙住的雙眼“望”向言先生。然後指了指天空。

    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中,一輪紅日突然出現。並朝四周散發著血色的光芒。

    黑夜中的。太陽?言先生覺得荒唐但卻並沒有諷刺。

    言先生很清楚,天女之所以會被另外六個怪物尊敬有加,並不是因為她黑袍靈巫的身份,也不是因為她能隨意進入

    所有人都敬畏她,是因為她曾以自己的雙目為代價,換來了能夠預知未來的法術。

    如果不是她的提醒,七殺組不會總比敵人先行一步。如果沒有她,七殺組的結局或許就不是解散,而是全滅了。

    她。是言先生所知的人中,真正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然而,和所有故事中的神明一樣,盲眼天女也有她的怪癖︰她從不親口將自己預見的內容告知別人,而是通過托夢的方式,將未來藏在層層地暗示後。讓他們自己去想通,猜透。

    看來這一次,“未來”找上了言先生。

    不知在這紅日高掛的黑夜里飛行了多久。兩人終于在一個山頭上停了下來,而在那里,只有半人高的狐雙早已等候多時,而她身旁所站著的。是皮膚永遠蒼白的查理頓塞克索斯。

    狐族與吸血鬼族的首領在夢中相遇,這樣的尷尬可不是一星半點。然而比起另外兩人來這兩位的反應算是安靜許多了。

    “阿暗,破!”

    “力!”

    在兩個熟悉的喊聲中。巨大的石塊在空中崩碎。諭天明與文雅的身影在追逐中跑到言先生面前。

    “喲,你才到啊?”文雅跳起躲過了諭天明的追砍,笑道︰“在夢里可以隨便使用言咒呢!我正拜托諭家的兩位替我做刮練,你要不要加入?”

    看著言先生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諭天明面無表情道︰“別誤會。我是真的想殺她。”

    就這樣。七殺組的六位成員,在三年後的夢中重聚。

    被言先生打斷了練,文雅立刻招惹起狐雙來︰“這次來的,是老幾啊?”

    狐雙冷冷道︰“反正我們會共享記憶,這件事真的重要麼?”

    在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對,一旁的諭天明則看著老查。難得地露出了反感的表情。

    諭天明不喜歡任何由人演化出的妖異。吸血鬼也在其中老查同樣不喜歡陰靈。因為相近的體質會讓老查憶起自己那已停止的心跳。不過兩人的性格都是沉穩過了頭,只會這樣互相遠離。連話都不會多說。

    “這景象真是讓人懷念。”言先生站在天女身旁,不咸不淡道︰“不過我還是不喜歡一群人在我的夢里亂竄。所以你最好快點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女抬頭看天。忽地干咳了兩聲,所有人都立刻停了下來,將目光投向預知未來的巫女。

    “你們見過,末日麼?”天女的聲音忽高忽低,似呢喃似嘆息,在她的話語聲中。山頂變成了繁華的都市,而六人則來到了人群的正

    央。

    熙攘的人群看不見這六人,但他們都齊齊抬頭,看著已放亮的天空。

    在空中,原本的紅日開始發青,奇怪的粒子從空中落下。將整座城市染上了詭異的青。

    在青色的太陽下。人們相繼倒地,身上爬滿了詭異的浮腫。

    “疫病?”言先生眉頭緊鎖。

    “似乎不是。”諭天明伸手一指,在人群中有一人慘嚎著現出了他狐妖的原型,而另一人則直接化成了枯骨。這情景讓狐雙和老查的面色皆是一變

    沒有任何人類的疾病,能擊倒狐妖和吸血鬼。然而。在眾人的眼前,不僅僅是狐妖和吸血鬼,各類偽裝成*人形的妖物都恢復原形,並相繼殞命。

    就在七殺組眾人眼前,失控的汽車撞入大樓,爆炸與火光閃現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卻沒有任何一聲慘叫響起。

    整座城市,在瞬間變成了死城。

    盡管明知身在夢中,但那死亡的氣息近在咫尺,而且如此熟悉。就好像…

    就好像這一切毛經發生,或是即將發生一樣。

    言先生還未及提問,已一片死寂的城中。忽然傳出了一聲虎嘯。

    一只通體血紅的猛虎從大廈樓頂一躍而下,咆哮著沖向唯一仍站立著的六個人

    “讓我來!”文雅興奮地沖出,在有所人中,她最不為面前的景象所動,甚至還有些興奮︰“死人也是人啊,只要有人就行了!”

    說著,拇指大小的紙片從文雅腕處彈出,低沉妖治的女聲再現︰

    “縱。”

    無形的靈魂之線飄散開去,已失去生命的人們一個個站起,如喪屍般緩緩移動,瞬間便將紅虎圍了起來。

    血色猛虎停止了前沖,只是朝著天女呼嘯。似是威脅,又似是畏懼。

    “它在怕你?”諭天明有些詫異︰“夢中的東西。不是應該看不到我們的存在麼?”

    天女搖了搖頭道︰“它怕的,並不是我。”

    這時,空中響起了巨大的鳴聲,這叫聲震得整座城市都為之搖晃,而血虎更是立刻便沒了動靜,怯懦地伏倒在地。

    “喂喂喂。這玩笑開大了吧?”文雅抬頭看天。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甚至連操縱喪屍的閑心都失去了。

    一條只在畫本中才會出現的,渾身閃著金光的巨龍,拖動著它那比波音功長上三四倍的身軀俯沖下來,將嚇破膽的血虎一口吞下,然後掠過六人的頭頂。朝著青色的太陽沖去。

    “相信或不相信,這就是未來。”看著遠去的巨龍,天女的聲音中透著無奈︰“從三年前起,我就想盡一切辦法規避這一切,或者至少規避其中的一些事可不管我做了什麼,時間的走向都沒有任何變化。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可我卻無能為力。”

    “你想規避怎樣的未來?“他們,又是誰?”言先生道︰“大姐,如果事情真那麼大條,你就不能直接用嘴說給我們聽啊?”

    “時間有屬于它自己的規則,我這樣的偷窺者,能透露的只有這些已”天女自嘲地苦笑,用被黑布擋住的雙目環視了眾人一圈︰“可不用窺視未來,我也知道,如果有誰能拯救這樣的未來,那就一定是你們。”

    一陣沉默的老查開口道︰“就靠這場夢,你讓我們怎麼拯救?”

    “不用擔心。因為他們會自己找上你。”天女縴手一揮,城市的影像逐漸崩塌︰“最後的提醒,你們只有戰勝得了自己的過去,時間或許才會給我們一個不同的答案。”

    天女的話說完。夢境重新變回一團漆黑,而其他人的影像,也逐個

    失。

    最後的文雅在消失前,朝著言先生笑得異常開心︰“看這情況,等我們睡醒後,你的好好給我放幾瓶血了。”

    言先生長嘆道︰“真是的,連個覺都睡不好,還得接這筆賠本生意……真是倒霉的一夭。”

    當時的言先生並不知道,這一次的霉運,可延續了遠不止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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