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上山打老虎額]明朝好丈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651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17:03:36
第六百五十二章:了斷
               
  朱佑樘的表情很凝重。

  這場陰謀牽涉到了藩國的使節,牽涉到了內閣大臣,還有宮內的太監,甚至還有萬通這個『皇親國戚』。

  幾乎每個人都是尤為敏感的人物。

  若是此事公佈於眾,絕對是一樁天大的醜聞,朱佑樘已是接近油盡燈枯之人,所剩的時日也不多,他自然不希望這個醜聞宣揚出去。

  可是這些人怎麼處置呢?

  朱佑樘感到了一絲為難,他眯著眼,蠟黃的臉頰微微抽搐,手不禁按在腿上,良久他抬起頭來,慢吞吞的道:「朕要靜一靜,你們所有人都退下。」

  大家當然知道皇上此刻心裡想得是什麼。

  謝遷此時失魂落魄,滿心想著皇上身體的事,聽了朱佑樘的話,六神無主的作揖看了朱佑樘一眼,無言離開。

  蕭敬則是尾隨在謝遷之後。

  而那劉吉自是被幾個校尉提走。

  柳乘風轉身要走,朱佑樘突然喚他:「柳愛卿,你留下,朕有事與你相商。」

  柳乘風駐足,恭順肅立。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個乾乾淨淨,朱佑樘嘆了口氣,道:「想不到……想不到這件事牽連如此之廣,真真想不到……」

  朱佑樘壓了壓手:「你坐下說話吧。」

  柳乘風依言坐下,他此刻已經察覺到,皇上的身體是越來越孱弱了,心裡不禁唏噓,忍不住道:「陛下不必傷神,人有好壞,這人心隔著肚皮,陛下雖是聖明。可是偶有不能明察的地方也是理所當然,再聖明的天子也有被奸臣障目的時候,陛下一時不察也是情有可原。」

  「話是如此……」朱佑樘憂心忡忡的口吻道:「可是這件事該如何處置?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天下必然流言四起,牽涉到了這麼多人,朕難道要效仿太祖先皇帝嗎?」

  朱佑樘說到這裡的時候,柳乘風心裡咯噔了一下。

  所謂效仿太祖先皇帝,其實就是興起大獄,畢竟牽涉了這麼多重要的人物。這些人相互勾連,和造反已經差不多了,朝廷若是順藤摸瓜下去,牽涉到的人更不知多少,旨意一下,天知道有多少人要人頭落地了。

  柳乘風正色道:「陛下聖明,想必心裡已有了主意,微臣不敢多言。」

  朱佑樘不禁莞爾一笑,看著柳乘風道:「還是你知道朕的心思,罷了吧,他們鬧也鬧夠了,這個案子不必再往下查啦,可是朕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柳乘風看了朱佑樘一眼,此時立即明白了朱佑樘的心思,順著朱佑樘的心思道:「微臣以為,這樁案子已經到此為止,權當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朱佑樘皺眉:「可是這些亂臣賊子就不要懲處嗎?」

  柳乘風道:「懲處自然是要的,只是可以換個名目。」

  說到這份上朱佑樘便明白怎麼回事了。

  內閣大臣勾結太監、皇親、藩使謀殺朝廷命官,這件事必須要摀住。可是該如何懲處還是要如何懲處,只是這罪名卻要換上一換。

  朱佑樘眯起眼,倒是覺得柳乘風所說的倒不失為一個良策。

  朱佑樘淡淡的道:「那個王安倒是好辦,讓蕭敬來處置吧。宮裡的水井裡有的是孤魂野鬼,就讓王安去與他們相伴吧。」

  相伴二字帶著幾分冷酷,對於那些不守規矩的太監,朱佑樘一向是不會客氣的,他一句話,已經決定了王安的生死。

  此時此刻的朱佑樘,滿臉肅殺,殺人對一個皇帝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所謂生殺奪予之權,若是不給人生路、不給予別人好處,又怎麼讓別人死心塌地,可若是一味的仁德,只會有人感激你,卻不能讓人畏懼你,若是不能奪取你的一切,不能剝奪你活著權利,又如何能讓人敬畏。

  朱佑樘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既顯得平淡,又有一種出人意料的冷漠。

  接著,朱佑樘繼續道:「至於劉吉,他前幾日已經上書請辭,朕將他的請辭奏書留中了,現在索性准了他告老還鄉,暫時先讓他苟活幾日,等他回鄉之後,再由人處置。」

  所謂的處置,絕不會帶有絲毫的溫柔,有的只是殘暴和血腥。

  柳乘風深以為然的點頭,道:「陛下如此處置,實在太恰當不過。」

  朱佑樘雙眉緊鎖:「只是這個萬通,該當如何?若是不以名正言順的罪名治他的罪,朕若是殺他,只怕會引起流言。」

  柳乘風毫不猶豫的道:「對付萬通,自然不必髒了陛下的手,微臣可以代勞。」

  柳乘風的目光中也掠過了一絲寒光,做了一個用手切自己脖子的動作,道:「一定乾脆利落。」

  朱佑樘頜首點頭:「那麼就交給你來辦吧。可是那漠南諸部呢?柳愛卿又當如何處置?」

  柳乘風此時卻沉默了一會,思考再三才道:「微臣與賽刊汗有說不清的關係,如何處置他們,微臣不敢妄議,全憑陛下做主。」

  朱佑樘卻是搖搖頭,道:「你但說無妨,沒有什麼避諱,你的心是向著我大明的,朕自然知道。」

  柳乘風才放言道:「我大明對這漠南諸部還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尚需借用他們來牽制瓦刺,漠南之於宣府,便如朵顏三衛之於遼東。眼下他們敢在京師陰謀滋事,微臣以為,既不能輕易善罷甘休,可是也不能鬧得太不可收拾。」

  朱佑樘深以為然的道:「不錯,要掌握好這個度,這也是朕覺得最為難的地方。」

  柳乘風道:「其實也簡單,暗中去與他們交涉,讓他們交出刺客,全部秘密處死,再以他們所繳納的歲貢不足的理由,狠狠的敲打一下。讓宣府那邊做好準備,一副隨時要對漠南動手的姿態,同時派出使節,前去賽刊汗帳下對她發出警告,讓她遣使謝罪。賽刊汗是聰明人,她絕不會甘願冒著腹背受敵的危險與我大明翻臉,這個頭她不低也得低。」

  朱佑樘嘆了口氣,道:「這個法兒好,就這麼辦吧。你去把蕭敬和謝遷叫進來說話。」

  柳乘風點點頭,二人方才一番對答,其實就已經把這件事了了,從此之後,所以參與這件事的人都會封鎖這個消息,周成的死也再沒有人提及,而接下來要做的,只是如何摀住這個蓋子的事了。

  朱佑樘和柳乘風之間早有了默契,柳乘風出去將蕭敬和謝遷二人叫進來。

  朱佑樘喝了一口茶,看了這兩個人一眼,便收回目光,闔目道:「傳旨意,錦衣衛擅自出動,未經朕的准許,隨意上街拿人,罪無可赦,可是朕念錦衣衛指揮使柳乘風剛剛上任,尚還不知曉規矩,因此並不加罪,可是從此以後若是再犯,則兩罪並罰,朕定會從重處置。從現在開始,錦衣衛上下人等全部撤走,一個都不許留。」

  柳乘風拜倒在地,正色道:「微臣遵旨。」

  朱佑樘用手敲打著茶几,繼續道:「記住今日這個教訓,知道了嗎?朕有言在先,所有人都必須撤走,無論是萬通還是劉吉,又或者是鴻臚寺那邊,一個都不准留。」

  柳乘風臉色鎮定自若,道:「微臣敢不從命。」

  朱佑樘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這樣就好嘛。」

  他的目光才開始轉移到了謝遷身上,道:「謝愛卿,朕有一道旨意,你們內閣必須立即擬出來,大學士劉健,歷經三朝,自朕繼位之後,更是盡心用命,主持內閣十餘載,殫精竭力,可謂勞苦功老,上年,朕體恤他年邁,令他在家歇養,原本是指望他能夠頤養天年,享一享天倫之樂。不過近來朝中事務繁忙,只怕這個心思朕是不能如願了,敕命他自明日起便入閣當值吧,明日清早,讓他先入宮覲見,朕對他還有吩咐。」

  謝遷明白了,劉健如今算是正式起復了,不過這時候他的心情卻沒有因為這個喜訊而變得好轉起來,只是懇切的道:「微臣遵旨。」

  朱佑樘又看向蕭敬,道:「這份旨意讓內閣擬出來之後,不必送朕御覽,你直接批紅的,省的耽誤時間。」

  蕭敬心思卻是複雜,劉健的入閣,對他來說不知是喜是愁,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連忙作揖道:「奴婢遵旨。」

  朱佑樘又扳起臉來,道:「至於內閣學士劉吉,近來總是向朕說他的身子不適,朕現在想來,他如今已經年近八旬,確實是老了,耄耄之年,朕見他這麼操勞,也是於心不忍,況且他前幾日又遞來了奏書,言及自己老邁,只怕不能再侍奉於朕,朕原本還想挽留,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罷了,他的那份告老奏書,朕恩准了,讓他致仕吧。」

  朱佑樘說的算是客氣,可是大家心裡頭卻都亮堂的很,致仕只是劉吉的第一步,事情遠沒有結束,只是暫時告了一個段落。
匿名
狀態︰ 離線
652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17:03:58
第六百五十三章:以毒攻毒

  磅礡的大雨,止不住錦衣衛上下如潮水一般退去的步伐,一聲令下之後,所有人全部退了出去。

  而朱佑樘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坐上步攆後,朝柳乘風招了招手,示意柳乘風上攆,柳乘風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去。

  這步攆很是寬大,進了裡頭與外面的雨水徹底隔絕,裡頭有手爐、香爐,混合著一股暖洋洋又有幾分淡香的氣息。

  步攆被人抬起,朱佑樘的手壓在椅旁的扶柄上,而柳乘風只能彎腰站著,這裡雖然寬大,可是給柳乘風的空間卻有點侷促。

  朱佑樘看他一眼,道:「要不要坐到朕這邊來?」

  步攆上的座椅其實坐三個人也足夠了,他挪了個位置,想必也是不忍柳乘風這般憋屈站著,柳乘風卻是搖搖頭,道:「陛下有什麼吩咐?」

  朱佑樘歎了口氣,也不再勉強,道:「此事必須盡快地壓下去,不過錦衣衛此前的動靜太大,難免讓人猜測,你有什麼辦法?」

  柳乘風道:「陛下,何不如製造點別的話題?」

  「嗯?你說?」朱佑樘慢悠悠地道。

  柳乘風道:「陛下,所謂流言無非輿論而已,尋常百姓無所事事時總不免去討論些宮闈之事,可是當宮闈裡發生了更大的事呢?」

  朱佑樘不太明白,搖搖頭,道:「無論如何,這件事,朕交給你的去辦吧。」

  柳乘風只得應下。

  朱佑樘又道:「周成一案,既委屈了你也辛苦了你,不過朕現在百病纏身,對你暫時也不會有獎勵。你心中可不要怪朕。」

  柳乘風笑道:「陛下恩德,讓臣惶恐,若再追加獎勵,微臣反倒不安了。」

  朱佑樘顯得很是疲倦了,壓壓手,道:「朕回宮了,你去做事吧。」

  朱佑樘叫人放下步攆,放柳乘風下去,外頭還下著雨,不過雨水比之前小了許多。

  柳乘風出了步攆的時候,立即有人給他撐傘、披上蓑衣斗笠,隨即目送著朱佑樘的鑾駕遠去。

  倒是謝遷不肯走,一把拉住柳乘風,冷冷地道:「柳乘風,你真是大膽,陛下病重。你為何不報知內閣?」

  柳乘風心裡暗罵:「我是親軍,你是內閣,我憑什麼給你報信?」

  柳乘風臉上做出一副鄭重的樣子,道:「這是陛下的意思,我又有什麼辦法?謝大人要問。自去問皇上,卻為何來責任我來著?再者說了,這是宮中秘事,陛下既然對內閣有所隱瞞,想必陛下也有自己的考量,內閣何必多問。」

  這番話就有點太不客氣了一些,氣得謝遷想跺腳,可是柳乘風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讓他無話可說。

  謝遷只得冷冷一笑,道:「好,好……」說罷,便拂袖而去。

  柳乘風見他走遠,心裡卻是想笑,若是換做是以前,內閣一家獨大,牟斌還在錦衣衛的時候,親軍裡頭有什麼消息,哪敢向內閣隱瞞?

  可是如今卻是全然不同了,柳乘風不是牟斌,也不是內閣的磕頭蟲,錦衣衛也已經不可能再做內閣的提線木偶,可惜謝遷還不明白這變化,反倒以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柳乘風穿著蓑衣站在雨中,幾個校尉飛快追上來,其中一人道:「大人,現在怎麼辦?」

  柳乘風背著手,語氣平淡地道:「還能怎麼辦,殺了人總得管埋吧?所有的人沒有我的吩咐不得隨意出沒,告訴大家,若是有人問起,就說咱們錦衣衛上街是為京師排水的,今日的行動不得隨意洩漏。」

  「萬通的府邸那邊讓人隨時監視,他若是從府裡出來,隨時來報。是了,京師不是有一個叫意林報館嗎?這報館,大家隨我去一趟吧。」

  也好在京師下了這麼大的雨,路上沒有人煙,消息要封鎖其實也快得很,現在皇上已經接近油盡燈枯,越是這個時候,他更加在乎善始善終,臉面對宮裡來說尤為重要,要想讓朝野不再議論這件事,柳乘風必須轉移所有人的注意。

  ……………………………………………………………………………………………………………………………………

  朝廷的聖旨是第二日下的,消息出來,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劉健起復,劉吉致仕,這兩個劉姓的內閣大佬又是換了個個,而且這一次劉健乃是以首輔的姿態入閣,而劉吉的致仕也足以讓人有點兒不明就裡。

  按理說,尋常人請辭,大多要請辭幾次,宮裡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再恩准,可是劉吉一份請辭的奏書上去,宮裡先是留中,隨後又是立即恩准,連程序都沒有走,就直接打發他滾蛋了。

  這裡頭肯定非同尋常,緊接著,又有人爆出一個消息,說是錦衣衛在前兩日突然圍了劉吉、萬通的府邸,除此之外,據說連鴻臚寺那邊,錦衣衛也與人起了衝突,殺了七十多人,於是一時之間,流言四起,到處都傳得紛紛揚揚。

  許多人紛紛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可是大家一時之間又摸不清頭腦,各種流言的版本都是不同,亂糟糟的。

  不過接下來,一份意林報突然刊載了一篇文章,這報館倒是膽大得很,居然在頭版傳出一個消息,說是寧王朱覲鈞好男風,在南昌府四處搜羅孌童,將整個南昌攪得昏天暗地。

  不只是如此,據說上高王朱宸濠也好這一口,父子二人甚至為了一個孌童相互爭執,結果朱宸濠為父所傷,成了太監。

  這消息說得有鼻有眼,還說已經有個被其父子所迫的孌童逃離虎口,前來京師要告御狀,宮裡頭為了維護宗室的聲譽,自然不肯受理,將這消息刻意壓了下來。

  意林報的消息一出來,倒是沒有立即引來關注,畢竟大家都在議論錦衣衛和劉吉的事,暫時也沒心思去理會這種事。

  可是漸漸地,也有一些人開始將此事當作了飯後談資,男風這種事,大明朝不是沒有,不少高官和貴族其實都好這一口,可是這種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也就是說,你玩玩可以,但是絕不能宣揚出去,而堂堂宗室王爺居然以男風為好,為了孌童竟是把自家的兒子閹了,這種事就難免有點兒玄乎了。

  不過真正讓這個話題變得火熱的,卻不是因為意林報的這個消息,而是接下來官府的動作,這消息一經散佈,頓時便引來了錦衣衛的人,數百個錦衣衛將這意林報館團團圍了,將這報館全部查抄,不只是如此,連報館的東家、編輯人等也全部拿問,據說當時就逮住了數十人,至於罪名卻是沒有說,直接下到了詔獄,沒有一個人出來。

  這一下子就等於是捅了馬蜂窩,這幾年報紙可謂風靡天下,成了許多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又因為報紙本身就代表著士林的清議,與士紳讀書人有許多關聯,所以內閣那邊對報紙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現在,錦衣衛居然拿人了。

  若是沒有拿人,大家只當寧王父子的消息是個笑話,可是現在報館一查抄,許多人不免紛紛猜測,意林報登載的這個消息多半是真的,正是因為消息準確無誤,錦衣衛才採取如此過激的反應,這不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是什麼?

  更為重要的是,各家報館幾乎在次日同時刊載了同一條消息,在所有的頭版上,都是關於寧王父子爭孌童的事,這些『有骨氣』的讀書人們分明是用自己的行動來向錦衣衛挑釁,你們可以拿意林報的人,可以搗毀意林報的報館,那我們的報紙也刊載了與意林報同樣的內容,倒是想看看,你們錦衣衛到底有多大膽,難道還能把所有的報館、所有的讀書人全部拿辦?

  輿論立即轉向,在報紙的推波助瀾之下,朝野上下都開始議論寧王父子的消息了。

  這其實也是一種風潮,所謂官府越是壓制消息,越是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大家就越是津津樂道。

  與此同時,要求釋放意林報館上下人等呼聲也是越來越強烈,更有一些讀書人心中義憤填膺之餘,自然免不了做幾首歪詩來渲染寧王父子斷袖之癖的醜惡,但凡是敢當街罵寧王父子無德無理的,在坊間就能引發一陣叫好,以至於連續幾日,所有報紙的文章都圍繞著寧王父子展開,更有一些小報編出各種段子,使勁地往寧王頭上潑髒水。

  其實但凡是知道的人都知曉,這錦衣衛和寧王父子一向不太和睦,寧王父子怎麼可能使喚的動錦衣衛?

  只是世事本就是如此,知道的人不說,不知道的反而最是津津樂道,越是不知道的越是能胡說八道,說出無數個段子,偏偏這世上還有一個道理,真相永遠是沉悶的,而朝野上下這些人更傾向於各種編撰出來的段子,因為只有這些誇大離奇的段子才能滿足大家的心理。

  於是乎,寧王父子臭了大街,可謂是奇臭無比,臭不可聞,而劉吉也早已被人淡忘,早就無人去理會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653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17:04:19
第六百五十四章:寧王爛屁股

    到了六月初的時候,天氣已經轉好,靠著迎春坊如今多了一條街道,這街道因為臨著迎春坊,來往的客商多,因此整整一條街都是酒肆、茶坊。

    狹隘的街道上,行人如織,兩邊的茶坊早已客滿了。現在的京師已經和從前大不如前,但凡是窮苦人家,多是進了作坊做工,尋常也極少見到潑皮閒逛之人,唯一還有這閒心的,只怕也只有一些家境較為富裕的讀書人。

    每日清早的時候,這些人多會約上好友到這兒來,這裡與迎春坊雖然只是一牆之隔,可是迎春坊的茶水價錢和這裡卻是不一樣,往往迎春坊那邊茶酒價錢是這邊的兩倍,那邊喫茶吃酒的多是一些談生意的商賈,自然也不在乎這麼點兒銀子,而讀書人們不同,也不必講這個排場,在這裡也足夠了。

    往往這個地方是各家報紙賣的最火的,於是一個個各家報館的報童則是在街外頭招攬生意,各家茶坊和酒肆都有規矩,閒雜人等不得進來,要賣報只能到到街上去賣,不得打擾裡頭的生意。

    不過有一家報館卻是例外,那便是京師的第一家報館學而報,但凡是賣學而報的報童,無論是哪家酒肆和茶坊都可以隨意出入,這就是為什麼學而報的銷量能獨佔鰲頭的重要原因之一,既因為出得起更高的潤筆費而能出各種精品的好文章,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的推廣可以做到無孔不入。

    學而報之所以有這樣的特權,卻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一方面掌櫃的都知道,學而報素來受人喜愛,讓人進去兜售,也可以省了不少酒客、茶客出去上街購買。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不是這個,而是因為天下人都知道學而報的東家是柳乘風。

    柳乘風是什麼人?那可是財神爺,據說有不少商賈買了這位財神爺的金身,放在店舖裡頭招財。

    且不說這財神爺的塑像與柳乘風像不像,但是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雖說這柳乘風在朝中未必受人待見。可是在商賈們心裡,卻是神明般的存在。既然是廉國公辦的報紙,當然可以暢通無阻,你擋了財神爺的財路,還指望著能發財嗎?

    茶肆裡已經高朋滿座,大家各自點了茶,磕著瓜子,吃著糕點,又開始閒扯了。反正都是閒人,關注的東西自然也多,除了偶爾說些士林的趣聞,做做詩、喝喝茶之外。話題總是免不了轉移到最新的時文上頭去。

    學而報的報童已經上了樓,背著一大兜新鮮出爐的報紙發售。大家也都願意買上一份,便各自一邊喝茶一邊看報,今日學而報的文章也不能免俗,頭版就是關於寧王的消息。

    說是據知情人透露,這個知情人的字眼就值得玩味了,天知道有沒有這個人,不過人家既然信誓旦旦的說了,大家也不會起什麼疑心,更不會對報紙抱有什麼懷疑。

    透露出來的消息是,錦衣衛內部已經開始下達了命令,但凡有人敢再言寧王父子之事的,都是詆毀王室宗親,錦衣衛必須監聽起來,誰敢胡說八道,立即緝拿。

    這消息傳出,整個茶館頓時便炸開了鍋。

    該死的錦衣衛,該死的寧王,真是膽大包天了,這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難道這錦衣衛還敢興大獄不成?

    若是換了尋常的百姓,見了這消息,只怕早已嚇得不輕,再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這種事,可是這裡大多數都是讀書人,且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功名。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年輕人,年輕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往往有勇氣,同時也容忍不了羞辱,他們所嚮往的先賢未必才高八斗,可是有一條,這個偶像必定具有一身正氣、鐵骨錚錚。

    現在倒是好了,那該死的寧王與錦衣衛勾結,想要禁止百姓談論寧王父子的醜事,不但把意林報館的人拿了,而且還下達這等禁令,這簡直就是醜惡之極。

    啪……

    茶樓裡頭,一個年輕的秀才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傲然的抬著頭,用沉痛和不屑的口吻道:「寧王可惡,他有臉皮做出這等醜事,卻害怕天下的清議,他不要臉皮,難道還要叫咱們都成啞巴不成?」

    「還有那錦衣衛,為虎作倀,替那寧王遮羞,也殊為可恨。學生趙承,愚昧不才,可是是非好歹卻是分得清,嚇,錦衣衛不是要來拿人嗎?那敢情,我趙承今日就在這裡議論那寧王父子的惡行,非但要議論,還要在這裡破口大罵,這裡頭可有廠衛的人嗎?有的話就站出來,把我拿去詔獄好了!那寧王想要我等道路以目做不到,可是想要咱們的性命,那麼今日就不妨給他也罷。」

    他一番大義凜然的話,頓時引起了茶肆沸騰起來,無數人拍掌叫好,有人紛紛打聽這趙承的姓名,目光中對趙承充滿了仰慕。

    更有人拍案而起,道:「趙秀才這一身錚錚鐵骨真叫人佩服,先生說的不錯,這茶館裡可有廠衛的狗腿子嗎?有本事就站出來,我倒是要瞧瞧,他們敢不敢拿人。」

    大家都是有功名的人,錦衣衛越是對他們打壓,他們倒是巴不得,有人打了頭,所有人都義憤填膺的大呼小叫,以至於整條街道都沸騰了。

    ……………………………………………………………………………………………………………………………………

    北鎮撫司。

    匆匆而來的幾個校尉緊張的進了值房。

    李東棟此刻正與柳乘風喝著茶,外頭有人通報,道:「大人,大事不妙了。」

    不妙……李東棟心裡打了個突突,抱在手裡的茶水不得不放回茶几上,看了柳乘風一眼,皺眉道:「大人,莫非又出事了?」

    柳乘風卻是一副危襟正坐的樣子,淡淡的道:「天還能塌下來?不必怕,讓人進來吧,本官倒是想看看,這天子腳下還能出什麼事?」

    李東棟卻沒有柳乘風這般自在,不免心裡有些擔心,等到外頭的校尉進來,這校尉也不含糊,自從柳乘風上任之後,就最討厭那些繁文縟節,所以現在北鎮撫司的風氣也變了不少。

    校尉直截了當的道:「大人,許多地方鬧起來了,不少人在街上散發傳單,還有人四處寫詩,貼在大街小巷,在迎春坊人多熱鬧的地方,有一群讀書人在那兒大叫……大叫……」

    「大叫什麼?」柳乘風氣定神閒的問。

    可是李東棟就顯得有點兒緊張了,讀書人鬧事這可是朝廷極為忌諱的事,一個不好,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校尉道:「他們說,說寧王爛屁股,還說錦衣衛為虎作倀,說寧王不要臉,還要咱們錦衣衛把意林報的人全部放出來……」

    「大人……」校尉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裡掏出一份廢紙團來,小心翼翼的交到柳乘風手上,道:「大人,這是咱們從牆上撕下來的,請大人過目。」

    柳乘風打開,卻是一行打油詩,其中自是諷刺寧王有斷袖之癖,說這寧王爛屁股之類的話。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較為激昂的文字,說是古有諸侯失禮而失侯,這寧王雖然是皇親國戚,可是所作所為,有傷天德,要求朝廷嚴懲云云。

    柳乘風看了,肚皮都快要笑爆開來,這些讀書人倒是頗為有才,錦衣衛越是禁止他們,他們就鬧得越凶,一個個都是等著錦衣衛來抓的嘴臉,就比如在這紙團裡頭的打油詩,在下首還落款了幾個字,說是學生嶺南楊謙,常住朋雲客棧云云……

    這擺明著是告訴了柳乘風他的姓名和住址,就等錦衣衛去拿人,這種一副求之不得的姿態,既讓人覺得大膽,又讓柳乘風覺得可笑又幽默。

    「有點意思……」柳乘風一邊說,一邊將這廢紙團交給李東棟去看,李東棟看的目瞪口呆,實在是無言以對。

    「這些紙團現在在街坊各處有許多嗎?」柳乘風問道。

    下頭的校尉苦著臉道:「到處都是,都是叫罵的,十之八九都簽署了自己的大名上去。據說今日許多地方的紙張都賣斷貨了,有些手頭不寬裕的讀書人,就拿廢報紙來寫,跑到街上去粘貼,大人,現在滿京師都在鬧,咱們錦衣衛是不是……」

    李東棟卻是道:「不得彈壓,對讀書人只能鬆不能緊,否則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來。大人,眼下還是息事寧人的好,再鬧下去,天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柳乘風卻是繃住笑,故意擺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來,道:「這個嘛……可是讀書人這般議論皇親國戚,卻也很是不該嘛!息事寧人,別人還道咱們軟弱可欺,事情是小,臉面是大啊,不如這樣吧,這事兒暫時就這麼著,不去彈壓,可是也不能示弱,且看看這些讀書人能玩出什麼花樣。」
匿名
狀態︰ 離線
654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17:05:28
第六百五十五章:了斷
  
  朱佑樘看到御案上頭擺著的幾十份奏書和一疊各報館的報紙,真正是哭笑不得。

  奏書裡都是彈劾奏書,彈劾錦衣衛橫行不法,不但抓了報館的一個東家,還拿了四五個讀書人,其中有三個還是有功名的,這些人都是意林報館的編輯,不消說,自然又是為了寧王的事。

  朱佑樘身體本來就虛弱,被這些東西一刺激,居然整個人不由泛上了一抹紅潮。

  這……算怎麼回事?

  奏書都是些言官和翰林遞上來的,現在滿大街都在議論寧王和錦衣衛的事,據說許多地方已經鬧得不可開交,連國子監都不能倖免,不少監生公然上書,要求嚴懲寧王。

  至於各家的報紙,在受到錦衣衛的警告之後,非但沒有調停,反而變本加厲起來,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以直取名的讀書人,畢竟想在這個圈子裡混,要嘛你有驚人的才華,要嘛你有高尚的品德,才能被所有人所接收:成為眾人矚目的中心。

  而想要做到才高八斗,驚豔四座,顯然是很困難的。捷徑不是沒有,那就是憑藉德行。

  什麼是德行,孝順是德行,不過這玩意成本太高,首先,你得有個癱瘓的父母,其次,你還得放棄一切整日陪在病榻之平,沒有個十年八年,都不算是孝順。就這……還不知道能不能出名。

  這種辦法自然不可取,於是又有不少有心人發覺了一條捷徑,很簡單……以直取名。

  所以這大明這麼多年來,才會出現一種古怪的現象,朝廷禁止他們,皇帝否認什麼,他們就支持什麼,不但如此,還恨不得這朝廷治他的罪,拿辦了他不可。

  這其實就是一筆帳,一個讀書人朝廷就算拿了,最多也就是小小懲戒一下,殺人是不可能的,刑不上大夫嘛。

  可是挨了這頓打,那麼就恭喜了,你要出名了,你立即成為了所有人的偶像,你走到哪裡,哪裡都會有人迎送你,莫說是尋常的鄉紳,便是朝廷的官員少不得也要請你去招待一下,好處還不只是這些,最重要的是,你還可以名留青史,所有人提起你的大名時,都要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頭,道一句好。

  名望,是一個讀書人的根本,有了名望,你就成了名士,天下皆知。

  現在錦衣衛一付捋起袖子要彈壓這些讀書人的樣子,於是乎,大家憤怒了,興奮了,一個個亢奮了,原本還不想把這事兒當一回事,現在卻恨不得請錦衣衛的老爺快快動手,你若是不動,那麼就罵,你怕什麼我罵什麼,錦衣衛不是害怕大家議論寧王那個老玻璃嗎?大家不但議論,還要罵,罵的你心痛,罵的你來了火氣才好。

  所以說讀書人是不好惹的,你要是敢嚇他,他能罵死你,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不過對朱佑樘來說,他倒是冤枉的很,本來呢,只是想讓柳乘風鬧出點動靜來,好把這事兒周成的案子壓下去的,現在倒好,也不知是這柳乘風唯恐天下不亂,還是這柳乘風玩過了火,居然鬧出了這麼大的風波,以至於連內閣和各部的衙門都在討論此事,所有的報紙也都在推波助瀾,那些個讀書人就更不必說了,連平常的百姓也都霧裡看花,據說連工坊裡頭都有不少關於寧王的流言傳出來。

  所謂的流言,五花八門,想像力可謂十足。

  有說當今的寧王根本就不是寧靖王的血脈,出生的時候就被人掉了包。

  還有的說,寧王朱覲鈞其實是個天閹,一直不敢示人,所以雖然娶了王妃,其實不過是掩人耳目,可是誰知,王妃居然生了上高王,這一下子深知自己不能生子的朱覲鈞便怒了,可是又不敢宣揚出去,於是才不得不忍住氣,最後之所以父子反目,把上高王打成了太監,其實也是受不了這口氣而已。

  至於他愛男風的事就更不必說了,還有一些下流的人專門編了淫詞來編排這寧王與孌童行樂的場景,不堪入目。

  這些東西,朱佑樘收到了風聲都覺得臉紅,可是眼下的他當然不能有什麼表示,只能隔岸觀火。

  「陛下,廉國公到了。」
  
  收到報紙和奏書之後,朱佑樘便叫人去傳喚柳乘風,等了小半時辰柳乘風才姍姍來遲,朱佑樘本就有些等的不太耐煩,連連點頭,道:「讓他進來說話。」

  柳乘風進了正心殿,向朱佑樘行了個禮,道:「微臣見過陛下。」

  朱佑樘眼皮子都沒有抬起來看他,只是用手指頭敲寧敲御案,發出磕磕的聲音,道:「報紙的事是怎麼回事?朕聽說現在滿京城都在議論紛紛,全天下都在商討此事。不管怎麼說,這寧王畢竟是宗室,家醜不可外揚嘛。」

  若是尋常人聽了朱佑樘的話,還以為皇上這是責怪之詞,可是柳乘風卻體會到了朱佑樘口中的深意,朱佑樘最後一句話是,寧王畢竟是宗室,家醜不可外揚。

  其實皇上怎麼會不知道寧王的斑斑劣跡,根本就是柳乘風編排出來的,可是他沒有為寧王辯解,說柳乘風捏造是非,只是一句家醜不可外揚,其意思好像是說,寧王就是再怎麼混賬,你也不該弄的滿城風雨。

  綜合朱佑樘的話來說,就是你編排這寧王沒關係,可是卻鬧的太大了,只怕會不好收場。

  這即是說,皇上不是為了寧王蒙了什麼冤屈而生氣,只是怕樹大招風而已。

  這種話若是都聽不明白,那麼柳乘風就不必在特務圈子裡混了。

  柳乘風連忙一付歉疚的口吻道:「陛下,微臣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事情不大一些,怎麼吸引別人的眼球,陛下讓微……」

  他只是稍微解釋,朱佑樘便搖搖手,道:「你不必再說了,朕也明白,若是不鬧到滿城風雨,如何掩蓋周成一案,說起來你做的也不錯……」

  朱佑樘突然抬眸一笑,道:「其實朕看了這些奏書,心裡若說生氣那也是假的,朕心裡痛快著呢,這個寧王一向沽名釣譽,今日算他倒霉。不過……朕就怕他惱羞成怒,提早滋生什麼變故。」

  柳乘風卻是搖頭,道:「陛下不必擔心,那寧王是老狐狸,京師這邊越是編排他,他越是有所顧忌,南昌府那邊,定不會有什麼動作。」

  朱佑樘頜首點頭,道:「那便好,好的很。」

  朱佑樘連說了兩個好,不由苦笑道:「朕的身邊,也只有你能冒出這種稀奇古怪的念頭來,這樣也好,暫時讓外朝那邊熱鬧一下吧,趁著這個時候,你也該為朕分憂了……」

  朱佑樘把分憂二字咬的很重,顯然這個的時候皇帝已經顯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柳乘風鄭重其事的點頭,道:「陛下放心,微臣就這幾天動手。」

  朱佑樘今日的臉色竟是紅潤了不少,聽了柳乘風的保證,欣慰的頜首點頭:「朕這幾日身體越來越不適,夜裡輾轉難眠,總是在想著心事,哎……盡快吧,朕等不起了。」

  「還有……皇后現在也心急於太康公主的婚事,可是遍覽這些世家子弟,卻真沒幾個成器,原本倒是看上了幾個,後來才發現都是些公子哥,太康公主也很是不喜歡,說是要找個聰明的,朕現在想想,這天下聰明之人倒是不少,可是品行能過得去的卻是不多,朕現在越是時日無多,心裡就越是牽掛。你呢,多替朕留意吧。罷了!朕待會兒要去小憩一會,近來總是心神不寧,夜間不能成眠,一到白日又是老眼昏呢……」

  朱佑樘長嘆口氣,顯得很是惆悵。

  柳乘風擔心的道:「陛下,雖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是陛下現在龍體有恙,還是少操勞的好,無論能不能成眠,在床榻上多躺躺總不是壞事。」

  朱佑樘固執的搖搖頭,道:「你不必再勸,朕就當盡最後一點心吧。你呢,為朕了卻了那個人,朕心裡也就能落下一塊大石了。」

  柳乘風知道,朱佑樘所說的那個人就是萬通。

  在皇帝的心裡,萬貴妃一直是這皇上的夢魘,現在萬貴妃雖然死了,可是她的嫡親弟弟萬通還在。

  萬通在這京師,就如一根刺紮在朱佑樘的心頭上,這不是朱佑樘的胸懷不夠開闊,只是這根刺刺的太深,以至於朱佑樘到了現在仍然感覺到了鑽心的疼痛,若是不拔出來,又怎麼能痛快。

  更不必說這萬通是自己找死,居然勾結瓦刺人刺殺朝廷命官,現在雖然不能名正言順的對他明正典刑,可是朱佑樘已經忍耐不住了。

  殺死他……唯有要了這萬通的性命,皇上才能忘去過去的不快,才能給這一輩子來一個了斷。
匿名
狀態︰ 離線
655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17:05:59
第六百五十六章:滅口

  錦衣衛一下子銷聲匿跡了,整個京師似乎進入了某種狂歡,清議的力量似乎對抗了暴政,到了後來,意林報的上下人等盡皆釋放,據說從詔獄裡出來的時候,外頭竟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一見到意林報的主編萬芳的人影出現,人群頓時歡呼,宛如凱旋英雄一般,萬芳一出來,便被無數人圍了起來。

  在大家看來,他們勝利了,不過也有人失落,本來以為這些人會受到拷打,誰知道人家完好無損,於是許多想要抨擊錦衣衛的話憋在肚子裡一時發洩不出,結果又成了寧王倒霉,當他們自以為朝廷退後了一步,便更加大膽,以至於大家都以抨擊寧王為榮,若是不罵幾句,都不能顯出自己風骨似得。

  罵藩王如今已經成了風尚,不過趁著大家熱鬧勁還沒過的時候,就在意林報的人釋放的夜裡,一隊校尉趁著夜色抵達了萬通的府邸。

  萬家如今已算是徹底的敗落了,裡頭偌大的園子雜草叢生,都來不及修葺,所有的奴僕在錦衣衛面前誰也不敢做聲,全部驅去了一處小廳,有專門人把守,而在萬通的書房,柳乘風帶著幾個校尉進去。

  書房裡很雅致,幾乎所有附庸風雅的人大多都是這般的陳設。

  柳乘風背著手,看著書櫃裡各種書冊,饒有興趣的抽出一本,興致勃勃的隨手翻開閱讀,隨即慢悠悠的道:「萬大人倒是個雅人,連這康樂公的《謝康樂集》都有,這是原版嗎?還是後世人抄錄的?」

  萬通失魂落魄的坐著,一聲不吭。

  柳乘風歎了口氣。慢悠悠的道:「康樂宮謝靈運是何等的豪族,曾出任為琅琊王司馬德文的大司馬行參軍,此後又官拜豫州刺史劉毅的記室參軍,北府兵將領劉裕的太尉參軍。當年曾是劉裕的心腹,可是後來如何?後來劉裕做了皇帝。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他。萬大人可知是為什麼?」

  「因為人不能恃寵而驕,不能以為有了依仗,就可以胡作非為,萬大人,那謝靈運便是如此。自以為自己出身豪族,乃兩晉謝家之後,其祖父更是謝玄人等更是力挽狂瀾於即倒的人物。可也正因為如此,才讓他惹下了滔天大禍,最後被劉裕所殺,這也是他的命數。」

  柳乘風看著萬通,冷冷一笑:「萬大人呢?萬大人當日鮮衣怒馬之時。可曾想到了會有今日?當年萬貴妃在時,萬大人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無法無天,甚至凌辱皇上,橫行無忌,可見一斑。」

  「可是你要知道,當日你凌辱的太子是要稱帝的,你的姐姐萬貴妃也早晚會有一日香消玉損,由此可見,萬大人只是個只看眼前,而不懂如何考慮深遠的人。」

  萬通今日居然很贊同柳乘風的他,搖曳燭光之下。他那蒼白如紙的臉不由頜首點頭:「是,柳大人說的不錯。」

  柳乘風歎了口氣:「可是假若你只是得罪了皇上,倒也罷了。皇上是有德之人。只要你老老實實,倒也為難不了你。可是你放肆了,你勾結劉吉,勾結瓦刺人,居然擅殺朝廷命官。」

  柳乘風的眼睛瞇了起來,冷冷道:「你可知道。這是你自己要尋死嗎?」

  萬通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掠過了一絲恐懼:「陛下的旨意莫非已經下了?」

  柳乘風森然一笑:「陛下沒有旨意!」

  萬通不由鬆了口氣。

  可是柳乘風卻是繼續道:「可是你必須死。」

  「什麼?」萬通一下子緊張起來,看著柳乘風,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

  柳乘風重複一遍:「你必須死,陛下沒有密旨,可是你死定了。你欺君罔上,妄圖勾結藩王造反不成,又與瓦刺勾結,這是萬死之罪。陛下念你是國戚,賜你一個全屍,我來這裡只是想問你,你是要自己動手,還是讓我來動手?」

  萬通畏懼的道:「你……」

  柳乘風站直了身體,將手裡那本《謝康公集》隨手拋開,朝兩邊的校尉道:「看來萬大人是不肯自己了結了,時間不多,動手吧。」

  兩個孔武有力的校尉一個抽出了白綾,一個抽出一根棒子。

  萬通瞳孔收縮,豈會不明白這些人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正要呼救,可柳乘風卻只是背著手看著他,兩個校尉一下子衝上去,其中一個將白綾套在他的脖上,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個用木棒插入白綾,隨即在萬通的脖子後旋轉,不斷的擰動,將白綾越勒越緊,萬通的手開始顫抖,眼睛爆出來,死死的看著柳乘風,柳乘風則是笑吟吟的看著他。

  「萬大人想必也知道,這樣的死法已是很客氣了,你年紀也大了,現在也算是賜給了你一個善終,只是……若是你到了地下,請代我向萬娘娘問一聲好。」

  「啊……啊……」

  萬通想咳嗽,咳嗽不出,整張臉已經脹的血紅,後頭兩個校尉不斷的擰緊白綾,以至於他的脖子處,傳出微微的骨骼碎裂聲。

  萬通的手不斷在掙扎,那充滿了血絲的眼睛仍是盯著柳乘風,一動不動。

  柳乘風卻只是笑,搖曳的燈火下,整個書房帶著詭異的氣氛,連柳乘風的臉,都變得有些猙獰起來。

  「你早知道有今日,當日又何必要和皇上做對,要和柳某人做對?萬大人,若是有下輩子,你可要記住,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是萬萬不能做的。」

  萬通在口裡蠕動,卻是說不出一句話,身體距離的打了個擺子,終於歪了脖子。

  「大人……已經斷氣了。」後頭的人鬆開了白綾,低聲道。

  柳乘風從袖子裡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一副慵懶的樣子,道:「收拾一下吧,去知會他的家人,告訴他們,若是不想招來滿門之禍,就乖乖的說這萬通是病死的,有誰敢亂嚼舌根子,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柳乘風將手擦拭乾淨,彷彿一個潔癖之人一般,將手帕丟了,又吩咐道:「那本謝康公集給我帶回去,我有空要看看。你們在這裡收拾一下吧,我先走了。」

  他臉上帶著一股子淡漠,或許是因為這個職業的原因,以至於他對生死都帶著幾分麻木的態度,哪個劊子手上沒有染滿鮮血,柳乘風說是都指揮使,其實和劊子手也差不多了,他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波動,隨即背著手便走出書房,隱入黑暗中。

  過了一盞茶功夫,校尉們都趁著月色退了出去,隨後,萬府上下便傳出一陣陣哭聲。

  柳乘風坐上了馬車,聽到這個聲音,微微皺了皺眉,隨即便吩咐車伕:「回府吧。」

  顛簸的車廂裡,柳乘風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的人格似乎已經分裂,明明有時候冷酷無情,可是有時候,卻給人一種溫潤儒雅的樣子,當年擺字攤的時候,自己可曾想到,自己會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柳乘風嗎?

  他心裡這般問,可是隨即又是哂然一笑,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從一個落第秀才跨入了這個檻,柳乘風只有兩個選擇,要嘛殺人,要嘛被殺,不整死別人,自己就會被整死。因為……只是因為他是錦衣衛。

  到了府上,門房連忙提了燈籠來給柳乘風照路,每次柳乘風回來的太晚,朱月洛都會等候,所以稍微有點動靜,那碧兒就去給她通報,她便帶著碧兒過來迎接。

  見了柳乘風,朱月洛臉上染了紅暈,道:「你可回來了,今日我入了宮一趟呢,母后這幾日都在為太康公主的婚事著急,還叫我來推薦幾個人選來著,哎,說起來我倒是知道幾個,不過倒是不敢說。」

  柳乘風握住朱月洛的手,朱月洛的柔荑暖暖的,帶著幾分溫馨,他不禁問:「為什麼不說?」

  朱月洛嗔怒道:「這種事怎麼敢說,若是推舉的好了,或許能得幾句稱讚,可要是不好,倒不是豈不是要怪我來?是了,夫君用過飯了沒有,我叫廚子去熱了些小菜,專等你回來吃。」

  柳乘風搖搖頭,道:「不必,已經用過了,讓廚子們自己吃了吧,反正也不能留待到明日去。」

  朱月洛嫣然一笑:「那我們去看看溫姐姐,她的肚子都大了,我似乎都能摸到裡頭的小人兒。」

  柳乘風當然知道,所謂的小人兒是扯淡,現在才兩個月,胎兒都沒長成呢,他原本想去,可是隨即想到自己方才去了萬府,剛剛手裡染了血再去見孕婦似乎不好,這種想法並不是迷信,只是有點兒忌諱而已。

  柳乘風搖搖頭:「我乏了,我們早些睡了吧,叫個人去晨曦那邊問個安就好。」

  朱月洛一切隨他,自然應了一聲。
匿名
狀態︰ 離線
656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17:06:30
第六百五十七章:滔天之怒

  南昌府。

  京師那邊水患成災,倒是到了江西卻艷陽高照,六月時節,天氣已是炎熱了,尤其是在南昌更是如此,因是月中,再加上九江那邊修了馳道,也有不少商賈開始出現在南昌府,據說是要將景德鎮的陶瓷運去九江,這南昌府自然成了必由之路。

  於是漸漸的,這南昌府也多了一些別樣的東西,比如一些報館,這些報館多是京師裡的分館,刊印的數目當然比不過京師、蘇杭那邊,能有個幾千銷量就算頂天了。

  寧王朱覲鈞剛剛從繩經塔禮佛回來,到府之後,先是問了上高王,上高王受了重傷,到現在還未曾好過,身體孱弱得很,為了這事兒,朱覲鈞氣得差點兒沒吐血,可是木已成舟,他又只能慢慢等待時機。

  王府裡的太監回答,說是上高王殿下今日倒是尚可,也沒有亂摔東西,不過劉先生從京師回來了。

  劉先生就是王府裡最重要的幕僚劉養正,聽到劉養正回來,朱覲鈞不由打起了精神,道:「人現在在哪裡?」

  「正在大廳等候。」

  朱覲鈞趕到大廳,見劉養正正在喝茶,他瞇眼睛,觀察劉養正的臉色,劉養正看來很疲憊,又似乎遇到了什麼煩心事,這讓朱覲鈞的心情也有些不太好了,莫非這劉養正帶來了什麼壞消息?朱覲鈞心裡想著,咳嗽一聲,劉養正回過神見是王爺到了,連忙站起來。恭謙行禮:「王爺。」

  朱覲鈞坐在椅上,漫不經心地道:「劉先生去了京師兩個月很是辛苦,怎麼不先歇一歇再來回話?」

  劉養正正色道:「學生累一些不妨,就怕耽誤了王爺的大事。」

  「哦?」朱覲鈞連客套話都不講了,直接開門見山:「京師裡現在有什麼消息?」

  劉養正道:「事情不少,京師那邊現在正在籌措練造新軍,據說朝廷已經開始在四處招募人手了。現在國庫豐盈,朝廷打算先招募一萬人,王爺可知道為了練這一萬新軍。朝廷準備拿出多少紋銀嗎?」

  朱覲鈞搖搖頭道:「你繼續說,不要賣關子。」

  劉養正道:「第一批款子就有一百萬。」

  一百萬……朱覲鈞不由倒吸了口涼氣,一萬的軍馬竟是耗費這麼多?要知道。前幾年的時候,整個遼東的邊軍只怕也只是這個數目的零頭,這朝廷真的肯下本錢。

  劉養正繼續道:「據說這是新軍那邊自己計算的數目,說是非一百萬兩不可,還說新軍的軍勇絕不要軍戶,都必須招募各地來的鄉勇,據說年齡、身高還有視力都要考核,只有最健壯之人才能入新軍操練。不只是這個,他們為了練兵,已訂購了火銃一萬七千支、精製鋼刀一萬三千枝。火炮三百門,戰馬三千匹,據說還有馬車都有,是廉州那邊一個車行生產的一種所謂的戰車,單這些馬車也訂購了兩千餘輛。」

  朱覲鈞的眼眸微微瞇起來:「那依先生看。這新軍戰力如何?」

  劉養正苦笑搖頭,道:「這個可說不好,不過朝廷既然捨得下這麼大的本錢,肯定也是有些把握的,王爺不得不防。」

  朱覲鈞頜首點頭,道:「本王自然會小心提防。其實本王也不怕,這種花哨的東西未必能有什麼用處,本王見識過火銃,這東西看似犀利,卻未必真有什麼大用處。」

  朱覲鈞的信心不是沒有,一年前他就悄悄訂購了一批火銃,原本還以為能大顯神威,誰知道其實也不過如此,甚至在有些時候未必能有弓箭厲害,尤其是射擊的速度而言。

  劉養正卻是道:「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王爺定有所應對才好。是了,還有就是朝廷現在發生了大變故了,劉吉已經致仕,而劉健也已經起復。錦衣衛那邊,柳乘風頂替了萬通成了錦衣衛指揮使……」

  聽到這裡,朱覲鈞才真正露出了忌憚之色,他不由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幾日之前,此前一點徵兆都沒有,那時學生打算動身回南昌府才陡然聽到這消息,哎……說起來真是駭人,突然一夜之間朝廷就換了一個模樣了。」

  朱覲鈞捋著長鬚,手扶著書案道:「不對……這裡頭肯定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朱佑樘那個小子,本王是知道的,此人一向深謀遠慮,謀定而後動,絕對不可能無端對朝廷做出這麼大的調整,這麼看來,京師肯定出事了,出了什麼事呢?」

  他不由看向劉養正,自然是希望劉養正能多告訴一些京師裡的見聞。劉養正卻是苦笑,他這一次去京師,其實是打著為寧王去宗令府跑一趟的名義去的,不過他的身份敏感,朝廷顯然對他這寧王的幕僚深深忌憚,因此他也不敢多打探什麼消息,更不敢和什麼人有什麼走動,否則一旦被人盯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劉養正滿是慚愧地道:「以學生看,朝廷確實是出了變動了,而且皇上近來的舉止也很奇怪。還有一件事,學生不知該不該講。」

  朱覲鈞正琢磨著此事,聽劉養正吞吞吐吐,不禁皺眉,顯得很是不悅地道:「在本王面前又有什麼好隱瞞的?但說無妨吧。」

  劉養正點頭,道:「是。」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朱覲鈞一眼,才苦笑道:「實不相瞞,王爺,我回來的路上,在經過通州的時候,發現滿天下都在傳一件事……而且這事兒鬧得天下沸沸揚揚,有不少讀書人……」

  劉養正說到這裡,真不知該怎麼說了,他苦歎一聲,從袖子裡抽出一份折好的報紙,隨即送到了朱覲鈞的手裡,道:「王爺自己看吧。」

  朱覲鈞狐疑地接過報紙,等他一字一句看下去,這臉色頓時拉了下來,說是報紙,可是裡頭的言辭可以說是不堪入目,整整幾個版面,幾乎都是那些讀書人罵他朱覲鈞的。

  斷袖之癖、父子反目、兒子是個閹人、倒行逆施……

  朱覲鈞越看越是心驚,連手都不禁顫抖起來,以至於他的臉色轉瞬間黑了下去,他的手不斷地顫抖,險些還拿不起這份報紙,噗……

  朱覲鈞終於承受不住,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來,滿口的血濺在了報紙上。
  
  劉養正臉色大變,連忙站起來,道:「王爺……」手伸過去要攙扶住朱覲鈞,朱覲鈞卻是重重地將他的手打開,惡狠狠地道:「滾開!」

  朱覲鈞的嘴角還溢著血跡,鬍子隨著自己臉頰的抽搐而顫抖,他狠狠地將這報紙揉成一團,拍在了書案上,怒吼道:「這是誰寫的?這是什麼報館刊印的?為何無人去捉人?為何沒有人去管一管?」

  劉養正差點要哭出來,道:「實不相瞞,若是真要拿人,只怕就算朝廷肯為王爺做主,也拿不完。」

  朱覲鈞怒視著劉養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養正道:「寫這種文章的不是一兩個報紙,天下數百份報紙幾乎都和這報紙的內容雷同,不只是如此,微臣在南通州下船,那南通州的許多讀書人也四處寫這些亂七八糟的詩四處張貼,官府根本止不住,現在全天下都傳開了…………」

  朱覲鈞差點又要嘔出血來,他這幾十年來苦心經營,不但暗地裡蓄養軍馬,交好瓦刺、韃靼,更在不斷地提高自己的名望,他心裡清楚,要先造反,單憑力量是不夠的,要想天下歸心,自己必須有足夠的聲望,讓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個賢王,為了這個,他數十年來的一舉一動都刻意地約束自己,這裡頭不知花費了多少錢財,更不知煞費了多少苦心,才漸漸地有了一點兒名望,至少許多讀書人聽到寧王二字,總是不免稱讚一個賢字。

  可是……可是……

  樹立了一輩子的形象,居然就這麼毀於一旦,一下子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幾乎是癱坐在了椅子上,氣若游絲地道:「怎麼……怎麼會如此……本王……本王……」

  後頭的話已經含糊不清了。劉養正嚇了一跳,連忙大叫:「來人啊,來人啊……大夫……」

  劉養正這麼一喊,頓時招來了不少王府裡的人,眾人七手八腳地將朱覲鈞抬到寢殿去,又先用過了一碗參湯,見朱覲鈞臉色轉好了一些,才放下了心,大夫來了之後,給朱覲鈞把了脈,那朱宸濠也已經到了,不過此刻的他鬍鬚早已脫落,臉上光潔得像個雞蛋,他尖著嗓子對大夫道:「父王如何了?」

  這大夫道:「回小王爺的話,王爺並無大礙,只是怒氣攻心,身子有些孱弱,好好將養一下,不要再惹他發怒,很快就能康健。」

  朱宸濠不由鬆了口氣,可是隨即,他惡狠狠地瞪著劉養正,道:「劉先生和父王說了什麼,為何父王會如此?」
匿名
狀態︰ 離線
657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17:07:01
第六百五十八章:奪權
               
  面對朱宸濠的指責,劉養正嚥了口口水,露出畏色,可是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正在遲疑間,病榻上的朱覲鈞突然張開眼,肅然道:「所有人全部退下,宸濠和劉先生留下來。」

  大夫和僕役們聽了,紛紛退了下去。

  朱宸濠坐在床榻聲,托著聲音道:「爹……」

  朱覲鈞抬起了手,道:「你且不要說話,先聽劉先生說,劉先生……」

  劉養正在塌下弓著身道:「王爺有什麼吩咐。」

  「你在京師,除了這些可還聽到了什麼消息,都說出來吧。」

  劉養正滿臉愧色,說真的,真正有用的消息他也探聽不出來,他所說的多是些早已傳的滿城風雨的事,遲疑了幾下,道:「倒是有了,據說皇上急著在招駙馬,那皇后在宮裡招了不少的王公俊秀入宮,表面上說只是瞧瞧這些侄兒輩,不少人都在傳,皇后這是想為太康公主尋個夫婿。」

  「哦?」朱宸濠道:「這倒是奇了,從前也沒見這麼緊迫,怎麼京師裡的事全部趕到一塊來了,要本王說,這裡頭肯定有玄機,莫不是……莫不是……」他的眼眸張開一線,掠過了一絲凌厲,漫不經心的道:「莫不是皇上不成了?」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宸濠和劉養正俱都露出了喜色。

  可是隨即,朱覲鈞突然冷笑:「這也未必,說不定這是他們的疑兵之計。故意想透出這個信息,就是引誘我們提前造反也是未必。當今皇上詭計多端,身邊那些如柳乘風這樣的人又最擅虛實之術,這裡頭或許是個陷阱。」

  「父王……那我們該怎麼辦?」朱宸濠的聲音很是尖細,尤其是加大音量的時候,就像是公鴨子一樣。

  朱覲鈞淡淡道:「不能輕舉妄動,咱們許多事兒還沒籌備好呢。鄱陽湖的那些水賊如何了?」

  朱宸濠道:「胡老三那邊的水寨好的很,如今招募了不少人手,咱們暗中又提供了不少武器。臨近的九江幾縣拿他們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只要父王一聲令下,他們便可以直襲九江。拿下了九江,事情就好辦了些。」

  朱覲鈞搖頭:「不好辦哪,九江如今已成了重鎮,又通了馳道,朝廷的援軍朝發夕至,要啃下來並不容易。本王最擔心的其實還不是九江。」

  朱宸濠驚訝的道:「奪了九江才能北上,那兒可是江西的重鎮前沿,父王不擔心九江,還能擔心哪裡?」

  朱覲鈞冷笑:「你錯了,憑咱們這點兒斤兩北上直搗京師那是痴人說夢。胡老三那邊之所以養著他們,只是想讓他們圍了九江,給父王爭取時間。那是對江西的重鎮,想要破南昌,就非要穩住九江不可。所以胡老三他們一旦出動,天下的援軍肯定是往九江去的,而咱們呢,則趁機大舉沿江而下,直襲南京,趁著南京空虛。一舉將南京拿下。只是可惜,鎮守南京的是那成國公,這個人也是不好輕易能惹的角色,本王幾次籠絡於他,他都不肯就範,這個人……一直是本王的心腹大患啊。」

  劉養正聽了,突然想起什麼,道:「王爺,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成國公的孫子倒是頗受張皇后的喜愛,幾次都招入宮去,似乎有結成秦晉之好的意思?」

  「是嗎?」朱覲鈞突然打起了精神,淡淡的道:「若是如此,那朱輔就更加死心塌地了。雖說朱家與宮裡多有聯姻,可是太康公主不一樣,這可是皇上的獨女,若是娶了她,這皇上對朱家必定更加寵幸,這不是好事。無論如何……也得想個辦法破壞此事,劉先生,你有什麼主意?」

  劉養正苦笑道:「學生才疏學淺,蒙王爺不棄,才有為王爺效犬馬之勞的機會。可是要破壞宮裡和成國公的聯姻,只怕力有不逮,王爺……」

  朱覲鈞眯起眼睛,淡淡的道:「本王倒是有個主意……」

  …………………………………………………………………………………………………………………………………………

  六月中旬,京師漸漸的消停起來,劉健入閣之後,很快就站穩了腳跟,內閣的運轉也和從前一樣。

  至於劉吉致仕之後也沒有了什麼音訊,萬通的死倒是傳出了消息,不過當時關注的人也不多,不管怎麼說,萬通畢竟一大把年紀,死了也就死了,宮裡已經放了旨意,令人厚葬,並且給予了很高的待遇。

  柳乘風這錦衣衛的指揮使,近來頗有些忙碌,前些日子寧王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現在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於是柳乘風便開始著手對錦衣衛進行整肅了。

  整肅的內容很簡單,推廣煙花胡同的經驗,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滿京師的商舖都得交份子錢。

  若只是這麼一聽,似乎錦衣衛太過霸道了一些,錦衣衛畢竟不是朝廷,哪裡有人逼著交錢的?

  不過柳乘風卻有柳乘風的理由,其實任何一個商舖開張,雖然朝廷和錦衣衛這邊收不到錢,可是收他們錢的卻大有人在,你店舖開了,總得保證鋪子裡不會有人鬧事是不是?若是有人鬧事怎麼辦?

  首先你就得息事寧人,或者請人擺平,說白了,在京師裡頭,除了迎春坊和煙花胡同那邊,大多數地方都有一些地頭蛇,這些人不事生產,專門從事勒索為生,你若是不給他銀子,他就敢砸你鋪子,敢對你造成人身傷害。於是幾乎所有的商舖都會按月拿出點銀子來花錢消災。

  除了這個,還有一些道門會按時來「化緣」化緣只是他們的名目,說白了就是讓你交銀子,你若是不給,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一些較為猖獗的地方,曾出現滅門的案子,就是與一些道門有關,說穿了,這些人也就是一群披著道衣和袈裟的潑皮而已。

  還有就是一些差役,別看這些人在官府裡上不得檯面,可是他們在商戶們眼裡卻是一尊大佛,明日吃拿卡要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更不必說一些達官貴人府上的奴才,也經常會有些強買強賣的事發生。

  這麼多瘟神,人人都要伸手盤剝,哪一個都不是輕易惹得,商戶們要想打開門做生意,一般盈利二十兩一個月的小鋪子,若是不拿出個十兩八兩來打點,那麼這生意就別想做了。

  其實當時的煙花胡同也是這個狀態,只是後來被整肅好了,而現在柳乘風要著手的就是這個問題。

  在他看來,錦衣衛若是能開始收份子錢,對錦衣衛是有很大好處的,任何一個衙門都不會嫌自己的職能少,事兒越多,權利越大。

  其次就是若是錦衣衛出面把這事兒整肅一下,不但能改變一下風氣,同時還能給國庫增收,畢竟商戶們的銀子不給錦衣衛,也是給那些潑皮無賴,又或者是那些黑心的差役。

  交給了錦衣衛,錦衣衛這邊可以進行分成,譬如自己留下一兩成,其餘的都可以充入國庫,把銀子給朝廷,至少朝廷還能拿去修築一下道路,修繕一下河堤,就算盤剝的再狠,不管怎麼說也有相當一部分服務百姓。可是到了那些人的手裡,只會敗壞風氣,同時富了一群雜碎。

  人就是如此,當壞人腰纏萬貫,狗雞摸狗、強取豪奪都能鮮衣怒馬,那麼誰還相信什麼老實做人?於是那些潑皮一般的人物反倒成了偶像,正兒八經的老實人倒是被人當作是傻子了。

  這麼做對商戶們的好處也是極大,別看錦衣衛似乎收了你的銀子,可是錦衣衛假若收了你的銀子之後能保你平安,任何人敢對你發出威脅或到你店中鬧事都能會第一時間由錦衣衛處置,如此算來,反倒讓商戶們能省心一些,若是一個月被人盤剝掉十兩銀子,錦衣衛只收五兩就能讓你踏踏實實的做生意,不會有人敢來滋擾,這筆帳總歸還是對商戶們有益的。

  當然,要把這事兒做成,首先得讓宮裡來支持,宮裡不支持,說什麼都是假的。

  這其次嘛,就是要把各千戶、百戶所的校尉好好的整肅一下,柳乘風需要的一批精幹的人,既然收了人家的銀子,那麼就得有一批精幹的校尉在商戶出現困難的時候第一時間為他們排憂解難。

  為了這件事,幾乎每日清早,所有的錦衣衛武官都得到北鎮撫司點卯,幾百號人聚在一起,磋商這件事。

  而柳乘風也開始讓這李東棟擬定章程,有了不少武官的意見,又有柳乘風的許多奇思妙想,再加上李東棟那條理清晰的整理,這章程居然還真弄出來了,柳乘風拿著這章程推敲了幾下,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匿名
狀態︰ 離線
658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17:07:46
第六百五十九章:宮裡長短

  柳乘風這邊正等著早朝結束之後入宮覲見,可是到了巳時一刻,宮裡來了人,張皇后請柳乘風入宮覲見。

  張皇后……

  這段時間,柳乘風一直避免與張皇后見面,張皇后召見讓他心裡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想了想,還是拿起衛所擬定的章程,火速入宮去了。

  飛快地從午門入了宮,隨即便到了坤寧宮這邊,一聲通報過後,坤寧宮大殿裡宣他進去,正當柳乘風要進殿的時候,太康公主卻是恰好從殿內出來。

  朵朵公主比從前高挑了許多,一身恰到好處的宮裝剪裁得很合體,如所有少女一般,朵朵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看到柳乘風,明眸掠過柳乘風一眼,朵朵很是複雜地道:「廉國公好!」

  柳乘風只得停步,道:「殿下好!」

  這一寒暄,雙方都有點不太自在了,朵朵不肯走,可是咬著唇似乎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不安地站著,柳乘風進又不是,說話又不是,感覺氣氛越來越詭異。

  朵朵長出了口氣,才咬了咬牙道:「我才不好呢,母后每日給我張羅婚事,煩心死了。」

  柳乘風輕輕一笑,道:「殿下已經成人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常理。」

  朵朵撇撇嘴:「話雖如此,可是那些人,本公主一個都瞧不上。」

  柳乘風瞪大眼睛,心裡想,瞧不上那也沒法子,總得嫁是吧,他不由問:「不知殿下瞧上了誰?」

  朵朵的臉色卻是緋紅了,啐了柳乘風一口,道:「這也是你能問的?你也真是,口沒遮攔的。」

  她這嗔怒的樣子頗有幾分風情,柳乘風是個男人,不免心裡有了幾分蕩漾,不過卻是壓抑住自己的情緒,道:「好,那當我沒有問過,我這便進殿去見皇后娘娘。」

  朵朵咬著貝齒道:「別這麼急著走,你既然問了,我索性告訴你也無妨。」說到這裡,她居然笑了起來,吟吟笑的樣子頗有幾分俏皮,尤其是那一雙水靈的大眼睛高拱起來。很是好看。

  柳乘風只得駐足,道:「殿下能賜教,那就太好了。」

  朵朵道:「我覺得你挺合適的。嫁給你其實不錯。」

  柳乘風一下子失了神,不由呆愣了一下,心裡想,我他媽的冤枉啊,我招誰惹誰了。你這不是要坑我嗎?

  柳乘風心裡這樣想不是沒有道理的,在他看來,怎麼看怎麼像是朵朵想陰自己,這公主說自己不想嫁人,不想嫁人自然得找個擋箭牌來,多半是想拿自己來做擋箭牌。

  待會兒張皇后就要召見自己,多半要問的也就是朵朵下嫁的事,若是柳乘風聽信了朵朵的話,上了她的當,到時候肯定是要勸說張皇后重新考慮的。

  若是朵朵再把自己的心事宣揚出去,宮裡既不能將公主嫁給柳乘風這個有婦之夫,又弄得很是尷尬,到時候張皇后盛怒起來。他柳乘風難道不要倒霉?

  柳乘風才不信朵朵的鬼話,眼看這太康公主調笑自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索性將計就計,道:「好,若是殿下屬意柳某人,那倒也方便,殿下直接去尋娘娘說便是。」

  他相信朵朵肯定不敢去和張皇后說,只是想慫恿著自己去為她說服張皇后讓她暫時不出嫁罷了。既然如此,索性就將公主一軍。

  朵朵上下打量柳乘風,輕笑道:「你嘛……娶了這麼多妻子,還得隴望蜀嗎?也罷,嫁你也好,至少我們挺相熟的,省得將來見了面會尷尬。只是我可不敢在母后面前說,你去說罷。是了……」

  朵朵咬著唇,笑吟吟地道:「我差點忘了一件事,這幾日宮裡都在傳,說是……說是……」

  「說是什麼……」

  朵朵道:「說是從前的時候,你不是躲進了我的浴室嗎?那時候你向人說,其實你什麼都沒有瞧見,可是宮裡一些碎嘴的奴婢卻都在傳,說是你什麼都瞧見了,啊……這可怎麼辦才好呀,我的名節……」

  真是尼瑪了……

  柳乘風心裡大罵,他現在終於知道這朵朵打著什麼主意了,她這是要坑自己啊,這事兒肯定要傳到皇帝、皇后耳朵裡,換做幾年前的柳乘風,看了公主的那個那個,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可是現在呢?現在肯定是不可能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這種事總是個忌諱,這事兒肯定是朵朵公主傳出去的,為了不嫁給那些個草包,才出此下策。

  只是……只是自己要被她坑苦了。

  柳乘風想不到,自己這堂堂錦衣衛指揮使,世襲罔替的國公爺,今日竟被個小妮子坑了一把。

  朵朵卻是楚楚可憐地看著柳乘風,道:「我該怎麼辦才好。」

  柳乘風深吸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要淡定,隨即看著朵朵,道:「公主是真的不想嫁人嗎?」

  「誰說我不想嫁人?只是尋不到如意郎君而已。」朵朵矢口否認。

  柳乘風道:「那公主想要什麼樣的如意郎君?」

  朵朵含嗔帶怒地看了柳乘風一眼:「你這樣的似乎不錯。」

  柳乘風差點沒受內傷噴出一口血來,拐來拐去,又拐到了自己頭上,他覺得這個公主很陰險,只得耐住性子,道:「除了我以外呢?」

  朵朵居然香肩微顫,很是楚楚可憐地道:「你連人家的身子都看了,名節都沒有了,你還問這個。」

  跟女人是講不了道理的,而且面對的還是一個非要坑你一把的女人,柳乘風總算明白這個道理了。

  柳乘風深深吸口氣,心裡對自己說,別衝動、別衝動……好不容易定了神,才道:「殿下不要玩笑,這個……這個……娘娘只怕在裡頭等得急了,我先進去回話。」

  朵朵很是深意地看了柳乘風一眼,似乎對柳乘風的表現不太滿意,按理說,這個傢伙該為自己赴湯蹈火才是,誰知道卻是一副打死不肯上鉤的樣子。

  朵朵的心裡竟是不免有些失落,只得幽幽道:「那你去吧,小心點兒回話,母后的心情可不是很好呢,待會兒可要為我說幾句好話才是,真是的,這母后自家嫡親的女兒的話不聽,偏偏總是聽信你的話。我……我走了……」

  柳乘風應了一聲,調整了情緒,看著朵朵離開,心裡生了錯覺,不知朵朵方纔的一番話到底是真有深意,還是故意捉弄自己。

  柳乘風咳嗽一聲,整理了衣冠,才慢慢地舉步進去,進了坤寧宮裡頭,看到張皇后正盤腿在榻上喫茶,忙行禮道:「微臣柳乘風,叩見娘娘,娘娘可安好嗎?」

  張皇后的臉色很不好,柳乘風細心觀察的時候,發現她似是睡得很差,以至於這眼袋連胭脂水粉都遮不住了。

  張皇后卻是連說了兩個好字,道:「好得很,來,賜坐吧。」

  柳乘風頓時明白了什麼,皇上的病雖然刻意對張皇后隱瞞,可是以張皇后的聰明,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們夫妻一體生活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皇上的秉性?

  只是張皇后是個聰明的女人,既然皇上不想讓她知道,她自然也就裝作不知道,不去說,也不去問。只是這心裡只怕已經開始飽受煎熬了,也難怪這麼多天都沒有睡好。

  柳乘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一個女人明知自己丈夫重病纏身,卻還要裝作一副不知道的樣子,這心情只怕未必好受。

  此時他也能體諒為什麼張皇后非要將朵朵嫁出去了,趁著皇上還在,嫁出去也好。

  柳乘風坐了下來,看了張皇后一眼,道:「娘娘要注意身體。」

  這是一句很簡短的話,卻也是一個暗示,張皇后當然聽明白了,柳乘風意有所指,是讓她不要過於悲痛。

  張皇后吁了口氣,道:「本宮知道。柳乘風,這些時日據說你都在忙著公事,倒也很是辛苦,哎,倒是難為你了,本宮自會注意自己的身子,可是你也要當心,不要太操勞了。有空呢,就進宮來坐坐,本宮和你倒是說得上話,權當是陪本宮吧。」

  柳乘風道聲是,張皇后又道:「本宮今日召你來,是有事要問你,你也知道,這太康公主也是長大了,女大當嫁嘛,本宮就這麼個女兒,一直想為她尋個如意郎君,哎……可是呢……太康公主的性子你也知曉,本宮為她操碎了心,她不領情倒也罷了,成日發小孩子脾氣。」

  「可是話又說回來,這個女兒在宮裡不但本宮寵著,連皇上也一直溺著的,總是想為他挑個好駙馬,偏偏手頭上也沒什麼人選,前些日子,本宮倒是屬意那成國公的孫兒,據說這個人不錯,可是近幾日,宮裡又有人說,這個成國公的孫兒也未必能好到哪兒去,所以叫你來參詳參詳,不管怎麼說,我們是自家人,大家關上門琢磨一下才好。」
匿名
狀態︰ 離線
659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17:08:23
第六百六十章:有錢才有權

  柳乘風聽了張皇后的話心裡有點兒叫苦,這張皇后還真有點不客氣,直接來尋自己做參考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張皇后看來,招婿的事還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皇上那邊她不好多說什麼,至於娘家的兩個兄弟是向來不太靠譜的。唯一還能說話的也只有柳乘風這個假女婿,至少柳乘風在張皇后的心目中是個能拿主意的人。

  因此這種狗屁倒灶的事,自然就輪到了柳乘風頭上。

  柳乘風只得乖乖坐著,張皇后嘮叨。

  張皇后臉上總算有了幾分笑容,對柳乘風道:「其實呢,本宮現在也在猶豫,現在看來,那些勳貴之後,還真沒幾個品性過的去的,要嘛呢,就是品性不好,要嘛就是歪瓜裂棗,哎……你來說說看,本宮只是尋個駙馬而已,怎麼就這麼難。」

  「其實本宮請你來,是和你商量一件事的,本宮昨個兒看一份報紙,那報紙裡說翰林院近來頗有幾個年輕的俊彥,這些都是庶吉士,也沒有辱沒了太康公主,你說若是從翰林院中去挑選駙馬,可以嗎?」

  她這麼一問,柳乘風立即明白張皇后打的是什麼心思了,心裡不由大驚,這皇后瞧來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翰林院上頭,翰林院裡年輕的多是庶吉士,庶吉士是什麼?那可是天子驕子,可以說,任何一個都是前程不可限量,這絕不是空話,內閣大學士基本上都是庶吉士進的。

  朝廷每三年一次科舉,三年才出幾個庶吉士而已,十幾年下來,庶吉士也不過幾十人,這幾十人的身份都最是清貴,只要不犯什麼原則上的大問題,最次的也能混個封疆大吏。運氣好些直接入閣主持朝廷。

  而駙馬呢?按照祖制,駙馬是不允許做官的,做個武官可以。文官卻是不成,也就是說,誰要是做這駙馬,這庶吉士的身份也就沒了,從此之後再沒有了仕途,一輩子鬱鬱不樂,還得天天被人管著,換做是誰也不會樂意。

  張皇后當然清楚這個情況,其實若是她放低一些要求,在觀政士裡尋駙馬,或許還真有幾個人心動,可是想在庶吉士裡尋覓,人家肯嗎?

  所以張皇后叫來了柳乘風。

  柳乘風畢竟是錦衣衛指揮使,張皇后就是想,讓柳乘風來牽線搭橋,不管怎麼說,這太康公主既要及早出嫁,同時又不能太寒磣,選擇的對象要嘛是最頂級的豪門,要嘛就是飽讀詩書的博士,就這樣,張皇后還覺得辱沒了自家的太康公主,怎麼可能還降低要求?

  就這……也足夠人為難的。

  柳乘風感覺不太妙了,苦笑道:「娘娘,這事兒急不來的,那些庶吉士和別人不一樣……」

  張皇后道:「不一樣?莫非還嫌棄公主嗎?罷了!本宮也不抱怨,其實我呢也知道你的難處,牽線搭橋這種事,確實為難了你,其實本宮也就是想讓你幫本宮去張羅張羅,看看有沒有不曾婚娶的庶吉士,至於其他的,倒也不必麻煩你。」

  柳乘風鬆了口氣,原來只是如此……若只是這個,倒也不怕什麼,庶吉士幾乎都是成婚的,張皇后的這個主意只怕是要落空了。

  他連忙應道:「這個不成問題,娘娘放心,我一定把事兒辦好。」

  張皇后歎了口氣,又與柳乘風說了許多話,隨即道:「壽寧侯封公的事內閣那邊已經點頭了,想必旨意也就這幾日下,他能有今日也多虧了你呢。是了,到時候本宮要在宮裡設一個家宴,到時候請你來吃酒。」

  這消息其實柳乘風早就知曉了,忙笑道:「娘娘高興便好,微臣一準會到。倒是我看太康公主似乎近幾日心情不是很好,是嗎?」

  他故意把話題轉到太康公主身上,主要是方才想起太康公主的話,想再試探一下張皇后的意思。

  張皇后蹙起眉,道:「這個丫頭,心思總是猜不透。她的性子本宮是知曉的,你知道不知道,宮裡最近有流言?」

  張皇后說到流言的時候,故意別有深意的看了柳乘風一眼。

  柳乘風裝作一副驚詫的樣子:「是什麼流言?」

  張皇后道:「說是兩三年前,你不是牽涉進了一樁是非嗎?太康公主在浴室沐浴,你被人矇騙躲在浴房裡,後來也澄清了,其實你什麼都沒有瞧見對不對?」

  來了……柳乘風心裡對自己說,也不禁有些緊張起來,其實那一日若說沒有瞧見是假的,真實的情況是該看的看到了,不該看的也都看到了。

  只是這種事無論看到沒看到,都必須矢口否認的,不是柳乘風不夠英雄氣概,其實就是皇上和張皇后,就算知曉柳乘風看到了什麼,那麼也希望柳乘風的回答是態度堅決的否認。

  看不看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不能壞了名節,否則這皇家的臉面往哪裡擱?

  張皇后這麼一問,柳乘風忙道:「娘娘明鑒,微臣確實沒有看到什麼。」

  張皇后語氣平淡的道:「是!本宮知道你什麼都沒看到,本宮信你,可是呢,宮裡卻出了這麼個流言,實話和你說了吧,本宮叫人查探過,這是太康公主自己放出去的,我這做娘的知道她的心思……」

  柳乘風不禁有些心虛,忙道:「娘娘知道殿下什麼心思?」

  張皇后道:「她這是想故意不嫁人,所以才傳出這消息嚇唬別人。」

  柳乘風呼了口氣,張皇后能這樣想那實在太好了,他笑吟吟的道:「公主殿下其實年歲也不算大,娘娘不必急於一時的。」

  張皇后冷著臉道:「都已經年過十八了,這還叫不算大嗎?你休要為她說好話,這事兒本宮做主了。」

  柳乘風便不知該怎麼接茬了,訕訕的應了一聲是,隨即也不知再說什麼,便告辭而出,從坤寧宮出來,不由吸了口氣才算是定住了神,宮裡的家務事倒也真夠亂的,差點連自己都陷了進去,以後盡量還是少攙和的好。

  他心裡這般想,可是思緒又不禁飄到了翰林院,心裡期望翰林院裡千萬別出一個未曾婚娶的庶吉士,至於到底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話說……這公主找男人,自己為什麼總是有一種酸溜溜的心理?

  歎了口氣,便不再說什麼。隨即想到自己袖子裡的一份奏書,便打起精神,喚了一個太監來問:「早朝結束了嗎?」

  「公爺,已經結束了,陛下已經移駕到了正心殿裡看內閣的擬票了。」

  柳乘風便飛快往正心殿去,到了殿外讓人通報一聲,裡頭便傳出朱佑樘的聲音:「進來吧。」

  柳乘風快步進去,作揖行禮:「微臣見過陛下。」

  朱佑樘正提著硃筆在一份擬票上寫著什麼,這時候抬起眸來看了柳乘風一眼,語氣很是稀鬆平常的道:「怎麼?從坤寧宮那邊過來?」

  柳乘風點頭,道:「是,剛剛過來,聽了張皇后的教誨,想到陛下在這裡便來看看。」

  朱佑樘歎了口氣:「她也是未雨綢繆啊,不說這個,朕聽說,你在北鎮撫司琢磨著什麼事是嗎?」

  他這有口無心的說出來,卻讓柳乘風有些凜然,自己的一舉一動其實早就在皇上眼睛裡,不消說,這肯定是東廠那邊在悄悄告密。

  柳乘風忙道:「是,微臣確實琢磨一些事。」

  「嗯?」其實柳乘風一思考,這天下還真沒幾個不認真對待的,畢竟這個傢伙鬼點子多,許多奇思妙想驗證出來的時候都效果極好,連朱佑樘都不免有期待了,他微微一笑,道:「說說看,都在琢磨什麼。」

  柳乘風道:「掙錢。」

  「掙錢?」朱佑樘撇撇嘴,將硃筆拋在御案上,收起內閣的擬票,背著手道:「你現在都已是錦衣衛都指揮使了?現在還滿腦子想著掙銀子?」

  柳乘風道:「其實微臣主要還是想為國庫增加歲入。」

  他這麼一說,朱佑樘倒也顯出了幾分興趣。不過也只是幾分興趣而已,事實上朱佑樘已經不愁國庫空虛了,這幾年的國庫很充實,不像前幾年總是會有虧空,讓人焦頭爛額,所以朱佑樘對於朝廷歲入的需求不算太緊迫。

  柳乘風正色道:「陛下或許對朝廷增加歲入不以為然,可是微臣卻以為,增加歲入是眼下的當務之急。陛下想想看,從前的時候,國庫幾乎沒有盈餘,朝廷的那點兒銀子,除了偶爾賑點兒災荒,要嘛就是給軍隊發點軍餉,再刨除一些賞賜和官員的薪俸以及宮裡的用度之外,其實也就沒幾個錢了。」

  「可是陛下有沒有想過,自從國庫歲入大增之後,支出也增加了不少,就比如今年,朝廷修築道路、擴編新軍還有修繕各處的河堤這些費用加起來,便有數百萬兩紋銀之巨,陛下可知道這是為何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660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9 17:09:04
第六百六十一章:大權即將在握

  朱佑樘看了柳乘風一眼,也不由來了興趣。

  這兩年國庫的數目確實是激增,可是如柳乘風所說的那樣,花銷卻也是不小。

  往年的時候,一年兩三百萬兩紋銀就已算是極限,至於其他,如官員的薪俸,大多都是用實物譬如是米、面、絲綢來代替。

  可是這兩年的花銷就不同了,朝廷一年的花銷高達六七百萬。

  說穿了,錢一到手之後,這朝野上下的人頓時精神抖擻,都覺得百廢待興,那些原本一直拖延著不敢修繕的河堤紛紛報上來要求朝廷修繕,遭了災之後,出手也大方了許多,還有從前拖欠的軍餉、武器更換,修築馳道,更不必說朱佑樘還下旨各處修葺學堂等各種名目的用度。

  柳乘風正色道:「直白一些來說,其實就是朝廷收入越高,責任也就越大,從前不能做的事,在收入暴增之後,就可以放手去做。也就是說朝廷的職能從單純的養兵、賑災到組織修繕一下水利,漸漸變得豐富起來,如修建馳道、更豐富軍備,修築更大規模的水利,甚至是興建各處的學堂。」

  「陛下,所以國庫的收入是多多益善才好。陛下聖明,微臣知道,陛下一直想做一點善舉,名垂千古,微臣就以學堂為例……」

  柳乘風對朱佑樘的心思拿捏的很準,皇帝最需要的是什麼?或者朱佑樘最需要的是什麼?

  朱佑樘是個崇尚禮法的皇帝,他最嚮往的是三皇五帝之治。他對讀書人抱有很大的好感,這種人是最重視教育的。

  柳乘風慢悠悠的道:「陛下常說,人讀了書,便能分清厲害,明辨是非,格物能致知,致知能正心。微臣倒是有個主意。何不如在天下各府各縣成立官學,教人讀書寫字,讓人明白是非?若是天下人都能讀書寫字,這豈不是蓋過以往任何帝王的功業?」

  「微臣曾經琢磨過這個事,朝廷可以拿出一項專門的銀子來,下旨各縣興辦官學。如此一來,一些無所事事的秀才就有了營生,可以有縣衙聘請擔任博士,對本縣的學生進行教學,而尋常的百姓子弟,只要年滿八歲,便可入學,每年呢,繳納一定的學費。」

  「這官學的用度呢,朝廷可以出一部分。縣衙可以拿出一些,再加上那些子弟繳納一部分,如此一來,想必也夠了。這些入學的暫時可以稱之為學童,學童在縣衙官學裡學習三五年之後,若是學的好,則可以進行考試,若是成績好,則可以升入府學,朝廷在每個府設立一個學校,為府學。」

  「這府學只招募較為優秀的學童,令他們升學讀書,入了府學,童生便為學生,學習三五年之後,若是書讀的好,可以繼續考試,進入省學,如此一來,不但可以使聰明的學生一展才華,也可以讓朝廷得到更多的人才,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尋常的子弟,就算讀書未必用功,才智也及不上別人,至少在縣學裡能學學會讀書寫字,這是曠世未有的功德,若是陛下肯實施,單憑這一個事跡,只怕唐宗宋祖都要汗顏了。」

  柳乘風一席話,聽的朱佑樘頓時臉色紅潤起來,如今到了他這個地步,說句實在話,眼看自己時日無多,自覺的自己還有許多事沒有做夠,而現在柳乘風卻等於是給他指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柳乘風的這個章程,可謂是曠古未有,歷朝歷代確實或多或少會設一些官學,可是官學多是太學、國子監之類,要嘛是貴族讀書,要嘛就是收容天下最頂尖的學子入學。

  可是柳乘風提出的這個意見,卻是讓天下人都有進學的機會,將官學一直下辦到縣裡去,讓所有人都粗通文墨,還能令相當一部分優秀的學子到府學、省學甚至是太學裡讀書,若是這個法子實施下去,只怕天下人都要稱頌了。

  這是居功至偉的大業,柳乘風的這個意見,若是在幾年前提出來,對朱佑樘來說只能是個異想天開的笑話。

  因為那時候,朝廷連太學都養不起,連將士的軍餉都不能足額發放,甚至連官員的俸祿都得用布匹和大米來替代,這個主意,只是個空中樓閣,說的難聽些,簡直就是個笑話。

  可是現在確實是不一樣了,現在朝廷國庫豐盈,每年的各種進項,若是加上聚寶樓、聚寶商行,其歲入至少增加了十倍不止。

  就單去年,一年的進項就過了三千五百萬兩,其中兩千餘萬都出自聚寶樓,而且隨著商貿的繁榮,連宮裡都深信,這個數字還會增加,那麼柳乘風現在提出的這個構思,確實很吸引人。

  「只是若當真實施下去,每年所需的銀兩大致為多少?」朱佑樘心動了,提出了這個問題。

  柳乘風直言不諱的道:「陛下,若是實施下去,大明有縣城一千三百,有州府兩百餘個,若是這樣計算的話,每個縣要建官學堂,至少也需紋銀三百兩以上,朝廷撥出五百兩,可讓當地縣衙尋些空置的宅子、廟宇,好好修葺一番,就單這個,便需耗費紋銀百萬之多。」

  「除此之外,還有聘請教諭、博士、以及印刷課本,提供筆墨的開支,以及府學、省學的投入,至少要超過三百萬兩銀子。」

  三百萬兩……朱佑樘不由鬆了口氣,若換做是幾年前,有人提出這個數目,他非要嚇死不可,登基這麼多年來,他苦心經營,朝廷收支最好的時候,一年也不過結餘出二十七萬兩銀子,就因為這二十七萬兩銀子,那朝野雪花般的奏書遞上來,滿是稱頌之聲,原因無他,就因為破天荒的朝廷結餘了這麼一大筆銀子。

  不過現在,朱佑樘反而覺得覺得這個數目並沒有超出他的預想之外。三百萬兩銀子,這是初期的投入,若是以後,朝廷一年最多投入一百萬兩紋銀就足夠了。

  朱佑樘沉默片刻,道:「此事朕要和內閣商量商量。是了,你方才說開源的事,怎麼又轉到了興辦官學上頭。」

  柳乘風道:「陛下,微臣之所以提這興辦官學的事,其實也是告訴陛下,國庫的收入雖然多了,可是朝廷的開支也會越來越大,現在一年修建和維護馳道就需紋銀數百萬,將來若是再開官學,那又是白萬兩銀子的開支,遲早有一日,朝廷又要只陷入揭不開鍋的窘境,所以微臣以為朝廷應當未雨綢繆,所以微臣呢,也擬定出了一個章程,陛下應當知道煙花胡同吧?」

  朱佑樘聽了,也覺得頗有道理,頜首點頭道:「煙花胡同朕知道一些,每年煙花胡同那邊也有幾十萬兩紋銀入宮,怎麼了?」

  柳乘風道:「微臣打算效仿煙花胡同,將煙花胡同的經驗推廣至整個京師,甚至整個天下,積少成多,這朝廷的歲入只怕還要翻上一番不止。陛下,這是功在千秋的創舉,朝廷的歲入越多,能做的事也就越多,對百姓們也是好事。」

  柳乘風趁著朱佑樘心動的時機,連忙抽出一份章程出來,遞給朱佑樘,道:「這是微臣讓人擬定出來的章程,請陛下先過目,若是覺得可行,其他的事交給錦衣衛去做就成了。」

  眼見朱佑樘被說動,柳乘風心裡也頗有一些激動,若是這事兒皇上點了頭,那麼錦衣衛的權利將會劇增,一個既能監視官僚又承擔一定收稅職責的錦衣衛並且能合法維持治安的錦衣衛,等於是將後世公檢法所有的職責全部牢牢攥在了手裡,錦衣衛相當於成為了獨立於內閣、軍隊之外的第三大權利中心,柳乘風憑藉著這個力量,也將成為天下最舉足輕重的角色。

  這個主意是柳乘風想出來的,同時他也不怕這個章程在實施之後,被人佔了便宜。

  因為推廣煙花胡同經驗的事,除了錦衣衛還真沒什麼衙門能接的下來,除了錦衣衛有這無孔不入的手段之外。

  當然,東廠是極大的競爭對手,說不定這肥肉會被東廠搶了去也是未必,不過東廠暫時現在也做不來這事,所以柳乘風提出的這個章程,最後只能落在錦衣衛頭上,這才他有恃無恐的原因。

  朱佑樘認真看了章程,這章程洋洋上萬字,倒是把事情說的清清楚楚,不過朱佑樘還是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朱佑樘抬起頭,道:「這不是變相向商舖徵稅?只怕朝廷那邊非議的聲音不小。」

  柳乘風正色道:「微臣調查過,幾乎每個商舖,每月總會拿出一部分的銀子出來,這些銀子不是給朝廷的,而是給一些贓官墨吏和街上潑皮的平安錢,這些錢最後只會便宜了那些貪贓枉法之徒,微臣的這個章程說穿了就是將這筆錢從這些宵小之徒手裡轉到朝廷手裡,錢給了他們,不過是供他們紙醉金迷而已,可是給了朝廷,朝廷或多或少總能用到正途上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6 04:04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