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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輕塵如風]空間醫藥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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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7:04:08
第300章

  當然,這三哥沈文浩跟方紫瓊的婚事一旦定下,四哥沈文海的婚事自然也連著一併給定下了。這位四哥沈文海定下的程家姑娘,自然也是被席捲進皇子紛爭之後發配荒洲封地的大臣之女。

  那位姑娘沈立冬本來就認識,那姑娘叫程樰,當年在京都女學之中,那位程姑娘還幫助過沈立冬的,看著性情乖巧,長相又甜美可人,廚藝一流,會做各種精緻的小點心,可是相當合四哥沈文海的脾性,如此,沈立冬那是一聽到母親陳氏給四哥沈文海定的是這位姑娘時,馬上就直接跟母親陳氏說起了往事,而母親陳氏聽了沈立冬跟程樰的過往之後,就越發地心定了,直接就跟程家定下了兩家兒女的婚事,就等著沈文浩跟方紫瓊的婚事一完,馬上就辦了沈文海跟程樰二人的婚事。

  如此,這五年裡,沈家的喜訊是一個接著一個,三哥沈文浩跟四哥沈文海前兩年剛成家立業了,這馬上兩位嫂子就有了身孕,在去年,雙雙生下了二位小少爺,隨著沈文軒的兒子沈之霖的排位,三哥沈文浩的兒子取名為沈之羽,四哥沈文海的兒子取名為沈之哲。而沈家因為多了孫輩的,別說沈博遠跟陳氏這放下了手頭上忙碌的事情,天天享受著含飴弄孫的滋味,就連沈大年跟花婆子也是天天非要過來抱一下沈之羽跟沈之哲的,二老看著有些樂不可支了。

  而沈立冬的大堂姐沈立春在過去那麼多年裡頭沒有什麼動靜的,竟然今年開春有了第二胎的消息,沈立冬根據習醫多年的經驗,給她問診看脈的時候,覺得大堂姐這一胎似又是一個小子的可能性比較大些,因而給沈立春看完脈象後,沈立冬就直接將結果告訴了沈立春,還給開了一些制止沈立春飽受孕吐折磨的方子跟傳授了一些針灸按摩方面的法子,可以讓沈立春少受一些苦楚。

  只是眼看著沈立春飽受孕吐的折磨,沈立冬卻發現她臉上洋溢著慈母的光環,那光芒極為耀眼,落在沈立冬的眼中,自然而然地也帶上了幾分欣慰。果然,這天下有了身孕的女人都是最為美麗的,最令人佩服的。

  當然,這沈家的喜訊一個接著一個傳出來,按理說沈立冬只有欣然喜悅之份的,可是近來,她卻覺得麻煩來了。關於她自個兒的麻煩,卻在這種時候隨之而來了。因著下個月就是她十五歲的及笄之日,按照這個時代的女子年紀,一旦及笄,女子就到了該出嫁的時候了。可是沈立冬卻沒有定親人家,沈博遠跟陳氏這五年裡也沒有給沈立冬物色人家,因而真正到了面臨沈立冬下個月的及笄之日,陳氏倒是先著急起來了。當然,她急的並非是沈立冬嫁不出去,而是急著該替謝朝雲打算了。

  畢竟以謝朝雲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在他的年紀裡頭,一般男子都膝下有兒女了,而他呢,還是孑然一身,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這讓陳氏看在眼中,就越發地替謝朝雲著急起來了。當然,陳氏當初也有想為謝朝雲相看人家的想法,因為她覺得以謝朝雲的年紀配冬兒實在有些大了一些,並非什麼合適之選。

  只是這些年,眼看著謝朝雲做的那些事情,那些點點滴滴為沈立冬所做的事情,將那個小丫頭護得死死的,替沈立冬擋住了外頭所有的風雨,那沈家人看在眼中,自然被謝朝雲一點一滴的侵襲而慢慢地改變了原先的想法,不再介意謝朝雲跟沈立冬之間的年紀相差太大,因為比起年齡的差距而言,沈家人更為看重謝朝雲對待冬兒的那片真心誠意,更為看重謝朝雲的心思全部都用在了沈立冬身上。

  只是他們感動歸感動,卻總覺得謝朝雲沒有將最關鍵的人物——沈立冬這個事件的主角給感動了。那沈家人實在看不出來冬兒對謝朝雲有什麼異常的心思,因為這五年裡,沈家人看著冬兒的心思一直淡淡的,好像沒什麼在意的,對待謝朝雲也沒什麼特別的,看著就像是謝朝雲一頭熱似的,這讓沈家人覺得再這般蹉跎下去,謝朝雲的年紀可是等不了了,而想到謝朝雲一旦等不了的話,那麼沈立冬就有可能錯過了謝朝雲這般的良緣了。

  因而在沈立冬即將及笄這麼重要的日子之前,沈家人一致決定該找沈立冬談談了,問一問冬兒對謝朝雲究竟是個什麼意思?若是有意的話,也好待等一旦及笄就可以馬上雙方定下來,讓他們二人成婚了。而若是冬兒實在無意的話,那麼也好及早地讓謝朝雲死心,不要再這般地等待下去,白白地蹉跎了歲月,因為這個時候,就連沈家人也實在看不下去謝朝雲這般癡等他們家的冬兒了。

  所以這天一大早,沈立冬剛想要跟往常一樣,帶著木槿木蘭木蓮木蝶四大丫鬟去荒洲城的清荷堂裡頭看看今個兒有沒有極為難醫治的病患之時,那陳氏卻攔截了沈立冬,拉著她到一邊,支退了沈立冬身邊的四大丫鬟,就母女二人靜靜地呆在了正堂的內室當中。

  沈立冬眼見母親陳氏這般慎重,想來是有什麼重要之事要跟她商議,於是便主動開口道:「娘,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要跟冬兒說的,娘親儘管開口便是了,冬兒一定會好好地聽著的。」

那陳氏聽得沈立冬這般說,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什麼了,便直言相問道:「冬兒,娘知道你一向是個有自個兒想法的孩子,關於終身大事,娘這些年看下來,也算是明白冬兒的想法,冬兒似想要找個什麼樣的人過一輩子,娘親也有些瞭解。只是娘親還是得為朝雲那個孩子說上一句,以那個孩子這些年來對待冬兒的心思,娘親覺得恐怕這世上能夠這般對待冬兒的男子也不多了,因而娘親找冬兒過來,就是想要問一問冬兒的意思,冬兒究竟是否對朝雲那個孩子有意呢?」畢竟以謝朝雲的年紀已經蹉跎不起了,若是再讓那個孩子繼續癡等下去,陳氏也會覺得心中不安了,如此,在冬兒快要及笄之日問問冬兒的意思,她這個做娘親的也好趕緊做下一步的打算。

  這陳氏是這般的想法,而沈立冬似沒有想到母親一大早找她過來說話,竟然是為了她跟謝朝雲的事情,如此,倒是讓她心中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微微訝然道:「娘親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情,莫非是朝雲哥哥來跟娘親說過什麼了嗎?」沈立冬這個時候能夠想到的也就是這個理由了。

  而陳氏卻搖了搖頭。「並非朝雲那個孩子跟為娘說過什麼,而是為娘眼看著朝雲那個孩子為了冬兒,這年紀一年比一年大起來了,這還沒有成家立業的,為娘看著也為朝雲那個孩子心疼三分了。冬兒啊,若是其他男子的話,像朝雲那樣的年紀,早就兒女成雙成對了,可是你看看朝雲那個孩子,一心全部都撲在冬兒身上,其他女人連看一眼都懶得看,如此情況下,除了冬兒,那個孩子似乎誰都不想要了。而為娘當年雖然因為你們二人年紀相差過大有過考量,覺得你們不合適的,可是這年紀再不合適,看著那個孩子對冬兒一片癡心的份上,為娘也不得不感動啊。因而今個兒為娘就是來找冬兒問問意思的,若是冬兒真的沒有什麼心思的話,那趕緊就告訴朝雲那個孩子吧,讓他也好盡快做另外的打算,免得那個孩子這輩子的最好時光都在冬兒這裡蹉跎了啊。」陳氏說完這番話後,抬手摸了摸沈立冬的臉頰,深深地看了沈立冬一眼。

  「冬兒啊,按理說你是娘親的親女兒,娘親得向著自個兒的女兒才是。但是這些年朝雲那個孩子為冬兒所做的,娘親看著也不得不動容三分。因而冬兒啊,若是你能給朝雲那個孩子答案,便直接告訴他,若是你不能給朝雲那個孩子想要的答案,也要直接告訴他,如此早點斷了他的念頭,不要再耽誤他了,可好?」

  這陳氏此番話一出,沈立冬沉思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道:「娘親的意思,冬兒明白了。請娘親放心,今個兒娘親的這番話,冬兒回去之後一定會仔細考慮一下的,請娘親容許冬兒三天,讓冬兒考慮清楚了,再回復娘親,可好?」此時的沈立冬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答覆娘親陳氏,因為關於這個問題,她也徘徊許久了,一直都沒有定下心思來,是因為她還在猶豫,實在提不起勇氣去想這個她一直不敢去想的問題。

  只是如今就算她怎麼逃避這個問題,事情還是被擺放在了她的面前。

  娘親陳氏的話有道理,謝朝雲當年的一句話,讓她不要讓他等太久,可是,她好像讓他等一個答案等很久了呢。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樣的時間裡,他一直用他的行動來證明他所言非虛,而她一直都沒有給過謝朝雲明確的答案,閃避著那個問題,這般的她,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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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7:04:33
第301章

  沈立冬回到她自個兒的院落這般想著的時候,那丫鬟木蘭帶著幾分笑意,看著舉止有些冒冒失失地跑進來,對著沈立冬還沒開口說話呢,那嘴角的笑容就已經咧得很開了。看她如此,想必是有什麼好事情吧。

  「怎麼?這般高興,莫非今個兒有什麼好事不成?」沈立冬忍不住開口問了木蘭一句,那木蘭卻神秘兮兮地湊近沈立冬,擠眉弄眼道:「小姐猜一猜,今個兒可有什麼好事上門來了?」

  「本小姐又不是半仙,怎麼可能為僕先知,你啊,還是不要調皮了,趕緊有事說事。這會兒本小姐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呢。」今個兒被娘親陳氏叫喚去談心,問了關於謝朝雲之事,沈立冬到這會兒功夫還沒有下定決心呢,加上早上沒有去藥堂看一看病患,沈立冬這心裡也不怎麼踏實,所以等會她是想著要出門去一趟藥堂的。如此多事之時,這個木蘭丫頭倒好,還偏偏這個時候來湊熱鬧,也難怪沈立冬今個兒沒有心情陪著她一塊兒逗趣了。

  那木蘭眼見沈立冬今個兒似沒什麼心情跟她逗笑,她也就收斂了頑劣的心思,正兒八經地跟沈立冬提起了她那所謂的好事。

  「小姐,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不過是三公子派人來傳信了,對方說要親自交給小姐才能放心,而且還要當面轉達謝三公子交代給他的事情,所以奴婢不敢怠慢,這不就趕緊帶人過來了,正候在外頭呢,就等著小姐開口吩咐了。」木蘭說完這番話後,沈立冬微微地笑了笑,道:「莫非是朝雲哥哥身邊的長隨阿水親自來的?要不然,你這個丫頭哪裡會笑得那般開心。」沈立冬這會兒倒是難得有逗趣木蘭的心思了。

  那木蘭聽得沈立冬這般說,面色頓時紅了起來,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了。「小姐,奴婢沒有,沒有——」

  「好了,本小姐知道了。木蘭你這個丫鬟確實對阿水沒什麼意思。只是本小姐看著阿水這幾年跟在朝雲哥哥身邊,為人處世都挺穩當的。更重要的是,阿水那個小子跟本小姐提起要過木蘭你。這般想著,本小姐才發現自個兒留著你們在身邊太久了,久得都差點忘記了你們的終身大事了。如此,既然有了一個不錯的阿水,那麼本小姐將你配給阿水也是使得了。依木蘭丫頭看呢,可使得?若是實在不願意的話,本小姐也絕不會讓阿水要了木蘭去的,這一點,木蘭大可放心便是了。」說到這裡,沈立冬話語一頓,再繼續說了下去。「另外,不止木蘭你一個,木槿木蓮還有木蝶,她們三個的年紀跟你也差不多,過了年都十八了,也該找個合適的人家相配了,若不然,本小姐留著你們這般蹉跎大好時光,總歸是心中有愧。」

  那木蘭聽得沈立冬這般說,馬上表示忠心道:「小姐,奴婢可以一直不嫁人的,可以一直陪在小姐身邊,一輩子伺候小姐的,請小姐大可放心便是了。」木蘭這個丫鬟說這番話自然是真心實意的,也正因為她夠真心,夠忠心,沈立冬就更想為她身邊的這四個丫鬟打算好將來的事情,不能讓這四個丫鬟孤老終身吧,總得給她們每個人找個殷實純樸的人家,關係不要太複雜的,人品要絕對過得去的,如此方能配得上她一手訓練出來的四大丫鬟。

  因而,這個時候聽得木蘭這般說,沈立冬反而搖搖頭。

  「木蘭啊,要真想給本小姐做事,跟嫁不嫁人也是沒什麼關係的。你啊,嫁人之後,自然可以跟阿水雙雙回來替本小姐做事的,到時候,你就是本小姐身邊的管家娘子了。將來,木槿木蓮跟木蝶嫁人之後也一樣,她們三個若是願意繼續留在本小姐身邊做事的,本小姐自然不會虧待她們。而倘若她們嫁人之後不再願意留在本小姐身邊做事的話,本小姐自然也會放她們自由離去,不會為難她們半分的。」沈立冬一向覺得,要人做事,勉強是換不來什麼忠心的,只有她們真心想要為你辦事的時候,只有她們打從心底裡想要忠心你這個主子時,那麼,做什麼事情都會事半功倍,做什麼事情都會穩穩妥妥的。

  因而此時她也不必跟這四個丫鬟來虛的一套,畢竟她們四個在她身邊的時間已經夠久了,為她做事的時間也夠長了,這將來嫁人之後為她們的小家庭打算,那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沈立冬並不會因此而責怪她們幾個的,也不會對她們的離去而橫加阻撓的,反而會大大方方地讓她們自由離去,還發送一筆不小的銀子,足夠她們舒舒坦坦地過完下輩子,這樣才不枉費多年的主僕情誼,留待將來也是一種美好的回憶。

  這沈立冬是這般想的,可是她那四個丫鬟倒是一個都沒有讓她失望過,從來都沒有讓她覺得失望過,她們果然不愧是她認定了的心腹丫鬟,這個時候她都這般說了,她們還是堅定不移,一定會回來幫她做事的。

  「小姐,奴婢們有今時今日,全憑小姐一手指點,因而將來奴婢們無論嫁不嫁人,這一輩子都只認小姐一個主子。就算被小姐配著嫁人了,奴婢們也一定回來替小姐做事的,絕不違背這個誓言,若有違誓,天打五雷轟,讓奴婢們死無葬身之地。」木槿木蘭木蓮木蝶四個人說完這番話後,齊整地給沈立冬跪了下來。

  沈立冬看著她們四人一個個如此這般地重情重義,當下心頭就暖暖的,單憑她們四人發下這樣的誓言,她就覺得這些年的主僕情誼值得了。雖說這個時代尊卑有別,而她也做不到跟她們幾個稱姐道妹的,但是在有些方面她還是盡量彌補給了她們,給予了她們相當的尊重,教會了她們幾個自強自愛。

  因而現在她們幾個就算不在她身邊,就算到了任何一個地方,她也相信她們一定會讓自個兒活得好好的,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她們一定都能夠將一切都安排妥當,會讓自個兒盡快地適應環境,並且活得比一般人都來得恣意灑脫一些。

  如此,沈立冬看著她們四人,眼裡有了幾分欣慰之色,微微一抬手,笑道:「都起來吧,不要這樣了,本小姐知曉你們都是忠心的丫鬟就是了。來,趕緊都起來吧。」沈立冬說完,淡淡地眼神飄過她們四個人,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木槿木蘭木蓮木蝶四人在四目相對之下,一個個都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們站起來的時候,看著神情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

  「小姐,日後小姐不會不要我們四個了吧?」沈立冬見她們四人這般神情,倒是笑出聲來。「怎麼可能?你們這般能幹的丫鬟,本小姐上哪兒再去找去,若是將來嫁人了還是願意來本小姐身邊做事的,那本小姐是巴不得呢,哪裡會不要你們呢,我可是很捨不得你們四個的。」說實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多年主僕情誼那也是一種情分,沈立冬真要將她們四個人給嫁出去,這心裡頭還真的有些酸酸的,莫名地就有些感傷起來了。

  因而等著木蘭丫鬟帶著阿水進來的時候,沈立冬看著阿水就不太順眼了,誰叫這個小子眼看著就要拐跑她最喜愛的木蘭丫鬟呢,因而她看著阿水的時候,眼神一直都很犀利,也很冷淡。

  「說吧,你家公子親自派你過來,有什麼事情需要跟本小姐交代的嗎?」

  「哦。回沈小姐的話,我家三公子說,他在大周邊界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可能趕不回來參加沈小姐下個月的及笄之日了,因而特意命小的快馬加鞭趕來,先將沈小姐及笄之日的禮物奉送而上。另外,這裡還有我家三公子的一份信函,是叮囑小的一定要交給沈小姐手上的。喏,給。」那阿水從背後取下一個包裹,從中拿出一個古典精巧的盒子跟一封信函,恭敬地交到了沈立冬的手中。

  沈立冬一眼掃過那個禮物盒子還有謝朝雲那封交代她親啟的書信,眉宇之間微不可查地皺了皺,而後她淡淡地點了點頭。

  「本小姐知道了。你家三公子的心意,本小姐心領了。禮物跟信函都放下吧,沒什麼別的事情,你就先出去吧。」沈立冬這般吩咐的時候,那阿水的眼神還有意無意地落在木蘭的身上,這讓沈立冬微微有些不悅。

  「阿水,莫非你還有事忘記了跟本小姐說了嗎?」

  「沒,沒,沒事了。那小的,小的告退了。」那阿水被沈立冬那犀利的眼神給盯著,莫名地寒毛直立,他哆嗦了一下,不敢多看木蘭一眼,趕緊從房間退了出去。

  走出房門的時候,他還抬起衣袖擦了擦手心裡頭冒出的冷汗。

  剛才那沈小姐的眼神好冷啊,阿水覺得今個兒的沈小姐看著心情不太好啊,那是因為什麼呢?以前看著他可是心情都很好的啊,為何這一次替公子送信就得了這樣的一個結果呢?

  阿水有些不解地猜想著,而此時的沈立冬也有些不解。

  為何她今天竟然莫名地起了情緒呢?

  是因為什麼呢?

  沈立冬抬頭,揉了揉眉間,目光忽而落在了桌面上那兩樣東西上,一個禮物盒子,一封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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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7:05:09
第302章

  打開來,盒子裡靜靜地躺著一枚玉釵,玉釵的款式極為精巧簡單,白玉無瑕,整釵打磨得光滑圓潤,時不時地閃著瑩瑩光芒,若不細看過去,便是一株釵尾成弧度的玉條,但若細細看去,便能看到尾處是用微雕的手法,雕刻了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

  而鴛鴦的樣子,看著是那麼地眼熟,沈立冬將其攤放在手心裡,似想到了什麼,她意念微微一動,那藥田空間裡頭便飛出了一個極為古典的木盒子,盒子一開,裡面是那塊血色鴛鴦佩,那玉珮上所雕刻的鴛鴦拿過來跟手心上的這枚玉釵鴛鴦一對比,就很明顯可以看得出來,何等地相似,分明是相同的雕刻手法,出自同一人之手。

  如此,沈立冬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謝朝雲的暗示是如此明顯,他此次送了這麼一枚鴛鴦玉釵作為她及笄禮物,且親自派人給她送過來,分明是提醒她,有些事情,有些答案,他已經等了很久了,她該給他答覆了,不是嗎?

  當年的血色鴛鴦佩,他就曾說過,若有一天,她能當著他的面,為他繫上這枚血色鴛鴦佩的話,那麼就是他等到她答案的時候了。如此,沈立冬呆呆地望著手中的血色鴛鴦佩,目光停駐了好久好久,不知道該如何決定,決定這件她一直在逃避的事情。

  其實,最近她也搞不懂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反而對於這件事情越發地猶豫了。她也不知道怎麼了,五年前她可以當著謝朝雲的面,果決地跟他成就這樁交易,成為一輩子的合作夥伴,那是她自己希望的,也是她絕對有把握的事情。可是五年過去了,她忽然發現,如今再要提起這件事情,再跟他那般堅定果決地說可以合作過一輩子的話語,她竟然倏然間發現她很悲催,她無法開口了。

  究竟為什麼無法開口了呢?她不懂,是真的不懂,不懂為何事到臨頭反而退縮了呢?不懂為何五年前可以那般果決,五年後卻變得磨磨蹭蹭,婆婆媽媽了,如此,就連她自己都有些瞧不起她自己了,不明白現在的她怎會如此地優柔寡斷,如此地膽小懦弱了。

  站在窗前,沈立冬擰眉,站了許久,一直沉默著,而後長歎了一聲,最終放下了手中的血色鴛鴦佩跟鴛鴦玉釵,然後伸出手,緩緩地將桌面上的那封信函給拿起來,輕輕地拆開來,將信中的字跡清晰地呈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這信上的內容說得很簡單,不過是一些日常的瑣事罷了,嘮嘮叨叨的,竟然連天氣問題都關注了,讓她注意最近多添加一些衣物,夜間免得著涼了。而且,他還提到,讓她忙碌事情的時候千萬別忘記了吃飯,這忘寢廢食的習慣不好,得改了才行。再有,就是他那邊處理的事情了,細細碎碎地說著,很詳細,還說著他很煩惱,熱心的鄰居大媽看他單身一人,總想為他牽線搭橋,給他相看姑娘,如此情況下,還真的有個漂亮的小姑娘,天天地跑到他那裡,天天細心地關懷他,給他做好吃的,給他做新衣,納新鞋子,總之看著意思對他很好,想要照顧他一輩子的意思。

  而信的最後,他竟然很抱怨,大意是沈立冬從來沒有給他做過一件新衣,倒是很喜歡給家人做新衣,也很喜歡給家人送禮物,只是他就從來是被遺忘的那一個,好像是她生命中多餘的那一個似的,這語氣中充滿了控訴的意思,是何等地怨氣沖天,又是何等地委屈兮兮。就連沈立冬看到這裡,都會真的細細地去想一下,她真的這般苛待了謝朝雲嗎?

  還有,正如阿水所言的那般,他所忙碌的事情很多,在她下個月及笄之日,恐怕是趕不回來了。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在信中提了,他絕對沒有忘記她這般重要的日子,親自派阿水回來給她送及笄禮物來了,並且真心實意地表示了他的歉意,希望沈立冬不要介懷,他是實在沒有辦法趕回來了。

  如此,沈立冬看完謝朝雲的這封信後,心情很是複雜。正如他所說的,好像他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都沒有忘記她,他一直在努力地表現給她看,在努力地證明給她看,證明他是值得她託付終身的人,是絕對信守諾言的人,且一直朝著她所給予的方向在努力地接近著目標。而她呢?五年來,好像真的沒有為此擔負什麼,也沒有為他做過什麼事情,就如他所說的那般,她先行考慮的都是家人,她能記住的也是家中每個人的生辰,精心地給家人準備著禮物,甚至逢年過節,她都絕不會忘記家人的那一份禮物,哪怕是千里迢迢的大哥沈文軒那裡,她都不會忘記備上一份。

  可是對於謝朝雲,她老實說,她真的沒有特意為他做過什麼,禮物也沒有特意為他準備過什麼,都是捎帶,順帶,旁帶的,就像他所說的那般,她似完全沒有將他那個人納入她的生命當中。也許就是因為她這樣的態度,所以謝朝雲等不起了,他急了,才會在信中說了熱心大媽牽線搭橋讓他相看姑娘家了,而聽他的意思,他好像也挺受用的,並不排斥那個姑娘給予他的關心,如此,他的意思是提醒她,他還是行情很好的,她若不趕緊下定決心出手的話,若是被旁人搶走了,那就是她的損失了,他是這個意思嗎?

  摩挲著白玉玉釵,沈立冬皺眉不語著。

  按理說,她應該很樂意看著謝朝雲被人搶走的,這樣,她等於不用為這個問題而糾結,也不用面對家人整日對她追問起這件事情了,如此,對她而言,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可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若是真的將謝朝雲給相讓了出去,那麼家人還得給她另外相看一個,她總歸還是不可能一個人過日子的,家人總歸還得讓她嫁出去的。

  而在這樣的情形下,與其去跟一個陌生人相處,倒不如選擇謝朝雲更為穩妥一些。畢竟多年知根知底了,他的性情品行,這些年她也算瞭解甚深,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的。

  何況,君子重承諾,他一直在證明著他的諾言,而她就算當年懷疑他的誠意,到現在對於他所證明的事情,她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了。

  就像娘親陳氏所言的那般,她若真的做不到跟謝朝雲相處的話,那麼她就該放手讓他死心才對,不該白白蹉跎他的時光,畢竟他確實年紀不小了。每次看著他望著她侄子的眼神,那種羨慕的眼神,沈立冬就莫名地絕對有些愧對這個男人。

  如此,還真的到了她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想著,沈立冬握緊了手中的血色鴛鴦佩,目光定定地望著遠方,她似在此刻定下了她的答案,確定了這件事情。

  而一旦她決定鼓起勇氣下了這個決定之時,她趕緊招了木蘭木槿二個丫鬟過來。

  「你們二個,今個兒就陪著本小姐去繡莊走一趟吧,本小姐到那邊去看一下料子。」

  「是,小姐。」木槿跟木蘭聽得沈立冬這般說,毫無異議,二人退了下去,一人收拾著,一人出去吩咐著車伕準備好,待等沈立冬這般收拾妥當了,便由著沈立冬帶著她們二人,一同出了院門,登上了馬車,趕往荒洲城最大的繡莊。

  到了那裡之後,沈立冬目光淡淡地掃過貨架上的那些衣料子,細細地過目著,看著哪些料子比較適合。

  只是挑著挑著,從那些大紅大艷的衣料上瞄過,沈立冬竟然忽而停了手。

  因而她忽而看到了一塊料子,那塊料子看著讓她極為心動。

  料子的顏色是白色的,上等的白狐皮子,毛色非常純,摸上去光滑柔軟,很適合當下越發冰冷的天氣了。

  更難得的是,配著這白狐皮子的,還有一匹雪白的絲綢,光滑如雪,散發著淺淺瑩潤的光澤,就像和田玉的光澤一樣,淡淡雅雅的,光芒不刺眼,很溫潤的柔光。

  沈立冬看到這塊料子的時候,再看到那白狐皮子,忽而就想到這絕對可以成一套,相配得很。想著,她便開口問了那老闆價錢。

  那老闆看到是沈立冬來買料子,竟然根本不提價錢問題,直接將白狐皮子跟那匹雪白綢緞直接打包給了沈立冬。

  「縣主,這兩匹料子不值什麼錢的,縣主若是喜歡,小的就送給縣主了,希望縣主不要嫌棄才是。」這沈立冬的大名在荒洲城那是赫赫有名的,實話說,若沒有沈立冬這個縣主的話,這荒洲城根本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因而凡是認出沈立冬的人,無論在哪裡,沈立冬都被百姓以活菩薩的形象給供奉起來的。

  此時這位繡莊的老闆就是,他既然認出了沈立冬,那自然趁著此時,表露他一介百姓感激之情都來不及呢,又怎會收沈立冬銀錢呢?

  而沈立冬卻不願意這般憑白得了百姓的好處,她堅持著要付錢,若不然,她乾脆就不要這兩塊料子了,如此情況下,老闆最後也只得收下了銀錢,而沈立冬拿著那兩塊料子,趕緊帶著她的二個丫鬟木槿木蘭閃人了。

  因為若是再呆下去的話,恐怕她們三人就別想從繡莊走出來了,實在是聲名太盛,百姓們的熱情,她這個縣主也招架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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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7:12:00
第303章

  不過好在沈立冬帶著木槿木蘭二個丫鬟撤離得飛快,最終倒也沒有出現被百姓圍觀而出不了繡莊的情景。

  這手頭上剛購買到了她心動的料子,沈立冬也就沒有在外頭逗留了,直接帶著木槿木蘭二人回了府邸。一旦馬車停靠府門前,沈立冬飛速下了馬車,抱著新買的料子,急急地趕往了她自個兒的院落,隨後便吩咐了木槿木蘭給她準備筆墨紙硯,她準備根據她腦海中想像的那種衣服款式給試著勾畫出來,然後再看一看,是否有可能做成衣袍。

  那木槿木蘭二人眼見得沈立冬出外去繡莊精心挑選衣料子,就覺得有些納悶,此時聽得沈立冬吩咐準備筆墨紙硯,看著沈立冬提筆在宣紙上勾畫衣袍的款式,這分明是男人的衣袍。且此等款式風格,她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不太像是給大少爺,三少爺跟四少爺,甚至是老爺還有幾位小少爺做的。

  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她們跟隨沈立冬多年,看著小姐給家中之人做得衣袍,基本上哪種風格適合哪位少爺或者老爺,她們也算是摸得很清楚了。所以這會兒沈立冬勾畫的新款衣袍,看著這等風格,根本就不是小姐給家人會做得款式。

  何況,要讓小姐親自動手給家人做衣衫衣袍之類的,恐怕也只有在沈家人過生辰之時,換成往常的話,她家小姐那是怎麼都不會費心費力地去做這等繡活的,因為比起繡活來,她家小姐更喜歡鼓搗各種有益身體康健的補品給家人食用的。

  而現在,除了下個月是小姐本人的及笄之日外,沈家在二個月內根本沒有任何一位沈家人過生辰,這會兒小姐卻興匆匆地特意去繡莊購買新料子,還不怕被人看出身份來,這般冒冒失失地親自去挑選,跟她往常一貫的冷靜自持相差太甚,對於木槿木蘭而言,那是難得一見,因而她們二人儘管已經做到大事面前不動聲色了,這會兒還是被沈立冬的此舉給震撼住了,從而露出了無法抑制的愕然眼神。

  因為她們二人怎麼都想不到,竟然會有這麼一天,有一個男人會出現在小姐身邊,而小姐會給予這般的重視,重視到竟然跟沈家人一樣,能夠讓她一手親辦衣袍給予那個人,這讓她們二人怎麼都預想不到,怎麼都無法理解,無法理解她們幾乎隨時跟在小姐身側的,這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重要男人,她們二人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這不得不讓她們困惑的同時,心中更是暗暗佩服小姐隱藏的功力。

  當然,她們二人還有一份深深得無奈,一份同情謝三公子多年付出得不到小姐回報的歎息。本以為小姐最終會跟謝三公子走在一塊兒的,怎麼說這些年一直守護在小姐身邊的都是謝三公子,除了他就沒有旁人了。而她們二個也一直堅信著,小姐最終會跟謝三公子結為連理的,這一點,不止她們二個是這麼想的,只要是這個府邸的人,上上下下都是這般想的。

  可是這會兒她們做不到這般自信了,她們覺得謝三公子可能沒有機會了,因為這會兒出現了一個讓小姐視同家人待遇的男人,一個可以讓小姐討厭繡活卻親手親為地給予做衣袍的男人,那說明什麼呢?

  說明那個男人對小姐而言,很重要,重要到小姐準備將那個男人當成家人了,因而才會有如此明顯的舉動,以做衣袍來表露小姐真正的心意。而作為多年跟隨,瞭解小姐甚深的她們二人,又豈會不明白小姐親做這件衣袍所表示的真正含義呢?

  所以這會兒她們二人糾結了,糾結小姐的心竟然被一個她們從來都不知曉的男人給搶走了,糾結她們二人還毫不知情,糾結那謝三公子的一片癡心就此付諸東流水了。而一旦她們二人糾結了,這問題也就來了。

  那木蘭向來心直口快,雖然這些年被沈立冬鍛煉得行事很是穩重了,但是比起木槿來,她的性子還尚需磨練,因而一碰到困惑的事情,她有時候還是直接開口問了,就比如現在,她實在想不通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男人佔據了沈立冬的心,這開口問得時候,口氣都有些委屈兮兮的,好像覺得沈立冬瞞得太過了,不信任她這個丫鬟似的。

  「小姐,這些年你都從來沒給謝三公子做過一件衣袍,你這究竟是給誰做得衣袍啊?那個人真的是好幸運哦,能夠讓小姐這般親力親為地給專門設計這麼一件衣袍出來,實在是太有福氣了,就連奴婢都覺得有些嫉妒了。」

  這沈立冬一聽木蘭的口吻,便聽出了她滿嘴的酸氣,當下瞄了一眼木蘭停頓了磨墨的手,隨後莞爾一笑,道:「怎麼?現在連小姐的私事也要來湊上一份熱鬧,來本小姐這裡來探聽探聽了?」這沈立冬的語氣輕描淡寫的,似開著玩笑,並沒有半分惱怒的樣子,那木蘭聽在耳裡,自然知曉小姐沒有跟她計較什麼,這察覺到她自個兒冒失的同時,還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主子的事情瞞著她這個做丫鬟奴婢的,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其實不應該這般開口問小姐的,好在小姐這回沒有計較,若不然換個厲害點的主子,恐怕她得挨上嘴巴子了。

  加上木槿在旁側使勁給她眨眼睛,示意她不要這般冒失,隨口探聽主子的私事,若不然的話,就算再好的主子,恐怕也不會歡喜三分的。

  如此,木蘭不敢再問什麼了,繼續給沈立冬磨著墨,說話有些吶吶道:「沒,沒,奴婢只是好奇而已,隨口那麼一問,並沒有想從小姐這裡探聽什麼,小姐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奴婢不再好奇了便是了。」

  這沈立冬明明聽出了木蘭語氣中那份為某人打抱不平的怨氣,可是礙於她是主子,她這個忠心的小丫鬟自然也不敢說什麼,只是那份不甘不願倒是很明顯的,這分明很是排斥那個所謂冒出來的無名男人。就連木槿那丫頭,雖然嘴巴上沒說什麼,可是看她的表情,沈立冬也可以窺得一二,分明對於她這回的事情也是有異議的。可是這個丫頭比木蘭做事沉穩謹慎,就算心裡頭不太贊同她的決定,但因為她是主子的關係,最終木槿這個丫頭還是會遵從的。

  然也正因為木槿木蘭這兩個丫頭的表現,讓沈立冬更加覺得她過往對於謝朝雲是不是太不好了,以至於就連她的心腹丫鬟都不會想到這衣袍是給謝朝雲做的,反而去構想出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還為著謝朝雲打抱不平來著,這是不是從側面說明,她對於謝朝雲這些年是否太過苛待了一些呢?

  如此想著的沈立冬,提筆勾畫衣袍的時候,唇角莫名地多了一份淡淡的苦澀,她停下手中的狼毫,側頭笑看著那個依舊心情不怎麼好的丫頭木蘭。「木蘭丫頭這是怎麼了?嘴角嘟嚷著都可以掛上三兩醬油了。這可怎麼好呢?本小姐可是不知道該怎麼哄木蘭丫頭笑起來了。要不然,為了顯示本小姐的誠意,本小姐就滿足木蘭丫頭的好奇之心,如何?這不就是想要知道本小姐給誰做衣袍嗎?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本小姐回答了你這個丫頭就是了,可別再這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對著本小姐了,讓外人看見了,還以為本小姐虐待了木蘭丫頭呢?」

  這木蘭一聽沈立冬這般說,忙惶恐地搖頭道:「小姐,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奴婢誠惶誠恐的,可是承擔不起小姐這般厚待的。何況,這是小姐的私事,奴婢本不該過問的,是奴婢自個兒造次了,奴婢求小姐原諒都來不及呢,哪裡會生小姐的氣,小姐可千萬別這般想。無論如何,小姐做什麼決定,奴婢都是向著小姐的。因為不管怎麼說,小姐做事,總是有小姐的道理,奴婢雖然不解,但覺得小姐向來做事很有分寸的,絕對有小姐的理由的。」

  「這般說來,你這個丫頭不會再為了謝三公子而覺得他委屈來著了?」沈立冬聽著木蘭的話語,淡笑著逗趣了一句。

  這木蘭聽得沈立冬這般問著,遲疑了半會,才道:「這奴婢雖然不懂什麼大道理,但也知曉強扭的瓜是不甜的。既然小姐無意,奴婢自然也不會為謝三公子覺得委屈來著的。更何況,小姐才是奴婢的主子,只要主子高興,將來能夠幸福,奴婢就覺得小姐怎麼行事都是對的。」

  「木蘭丫頭這般說來,倒是顯得本小姐越發成了那冷血之人了?怎麼?你們二個丫頭都不會猜想一下,本小姐這衣袍不是給別人正是給謝三公子做得呢?」沈立冬覺得她做人有些失敗,為何身邊的丫鬟怎麼想都不會想到謝朝雲身上去呢,難道這些年她對謝朝雲真的就那般無情嗎?

  這沈立冬當會兒有些鬱悶了,然她不知道她這一句話給予木槿木蘭二人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那可是比剛才更為吃驚。

  「小姐,你是說,你是說這款衣袍是給謝三公子做的?」木槿木蘭二人絕對沒有想到沈立冬忽如其來的舉動竟然是為了謝朝雲。

  那沈立冬見木槿木蘭二人瞠目結舌的樣子,當下有些氣惱道:「怎麼?本小姐就不能給謝三公子做件衣袍表示表示嗎?」

  「可以,可以的,當然可以的,太可以了。」木槿木蘭二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即就變成了一陣狂喜,她們欣慰地想著,謝三公子的癡心終於感動她們家小姐了,他終於等到屬於他的春天了。

  老天爺啊,她們家的小姐這是終於開竅了嗎?老天爺也終於聽到她們祈禱的聲音了嗎?這會兒還有比這個消息更好的消息嗎?沒有了,絕對沒有了,這是最好不過的消息了,對於沈立冬而言,對於謝朝雲而言,甚至對於沈府而言,上上下下絕對都是一片歡欣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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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當然,沈立冬絕對沒有想到做這套白狐配白錦水紋袍子,竟然花了她整整大半個月,在她及笄之日的前三天,終於將這套衣袍給趕工出來了。

  這趕工出來的衣袍,掛在架子上,沈立冬站在幾步之外,細細地望過去,看著款式跟風格完全跟她勾畫的設計圖分毫不差了,色澤清雅大方,隨風輕輕擺動衣襟,款型又突顯飄逸出塵的感覺,不由地嘴角微微扯開,浮動一抹淡然的笑容。

  那旁側的木槿木蘭見了,皆笑著點了點頭。

  「小姐,單單看著這套衣袍就做得極好,若是謝三公子穿上了,那定然是極為好看的。」那沈立冬聽著木槿木蘭二人的誇讚,忍不住問了一句。「真的嗎?不覺得本小姐設計領口,衣袖,衣擺甚至還有腰間上的紋理都太過簡單了嗎?」因為沈立冬的繡活向來都是普普通通的,跟著母親陳氏學了那麼久,她的繡活也比不上她二姐沈立夏的一半水準,因而她設計的條紋鑲嵌之類的自然是用上最簡單的,而不是繁複華麗的那種,要不然,這套衣袍就算花二個月時間,恐怕她也未必能夠趕工得出來。

  可是,她自個兒雖然喜歡這種簡潔大方條紋款式的,卻未必別人會歡喜這種風格,因而此時的她倒是有些忐忑,她似沒有把握這套衣袍送出去後,保證那謝朝雲收到之時會不會歡喜上這套衣袍。

  然她卻似沒有想過另外一層,多年的她,從未特意為謝朝雲做過一方帕子,一個荷包,更別說是做這麼一套衣袍了,因而此時的她哪怕就是繡一根草給謝朝雲,恐怕謝朝雲收到後都會跟收到珍稀寶物一般地欣喜若狂的。

  而很顯然,木槿這個時候就比木蘭看得明白,看得通透,也更為理解沈立冬的想法,因而她上前仔細看了架子上的那套衣袍後,轉身笑著回稟了沈立冬。「小姐不必擔心,這套風格便是如此了,倘若要是繡活繁複了,反而突顯不出這種款式所帶來的清雅高貴,飄逸灑脫了。所以,小姐用得這簡簡單單的水紋跟雲紋,配著底色差不多的衣袍,那是最恰當不過的。以奴婢的眼光來看,這套衣袍一送過去,奴婢保證謝三公子以後絕不會再想穿其他衣袍了。」木槿內心真正的意思其實是,小姐啊,你這套衣袍送過去,謝三公子那是該何等地受寵若驚啊,他若是不將這套衣袍穿在身上一直顯擺著,那估計啊,是絕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所以啊,小姐,你的擔心完全是多慮的,別說你這套衣袍精心而製成,哪怕你粗工濫造,衣袍根本沒辦法令人穿上身,那謝三公子收到了還是照樣會穿上去的,這就是那謝三公子對小姐你真正的心意,因而無論小姐送什麼,謝三公子那裡,從來都只有高興的份。

  而沈立冬從來就不是愚蠢之人,這木槿此番話一出來,她倒是全然地聽明白了。也正因為她知曉得太清楚了,因而不知道為何,面對這套衣袍的時候,忍不住就面色微微發燙起來。她覺得此刻的她有些丟臉,莫名其妙地為謝朝雲做了這麼一套衣袍,做完之後,她又在這裡患得患失的,還真的有些不太像往常形式乾脆的她,這般不俐落的行為,倒讓她自個兒有些瞧不起她自個兒了。

  想到這裡,沈立冬倒也不再糾結謝朝雲收到衣袍後滿意還是不滿意了,她似覺得她前段日子肯定是腦門發熱了,竟然莫名地會去做這麼一套衣袍,如此她這般送出去的話,指不定還得了謝朝雲什麼嘲笑呢,想著那個傢夥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沈立冬不知道為何,神情就有些尷尬,隨後就忽然將架子上的衣袍給扯了下來,胡亂地收攏起來,然後隨手扔給了一旁的木蘭丫鬟。

  「這個,這個本小姐覺得還是不太滿意,純粹是用來練手的,試一試本小姐的手藝有沒有生疏了。既然這看著手藝還行,那麼三個月後三哥的生辰之禮,本小姐就該知道做套什麼樣子的衣袍了。而這套衣袍嗎,還是算了,木蘭你隨便找個箱子給放著,本小姐想著還是不要送人為好。」這沈立冬理智一回來,冷靜下來的時候,忽然就覺得她在做一件很情緒化的事情,因而製成的這套衣袍就莫名地成了她不理智的一種行為表現,而這種不冷靜的表現方式,以謝朝雲那麼聰明的腦袋,他到時候肯定能夠猜測出三分的,而她絕對不想在謝朝雲面前丟臉,不想讓他知曉她也有這麼腦袋發熱的時候。

  當然,她更不想讓謝朝雲的臉上出現那種得意洋洋的表情,不想讓他的那雙絕世桃花眼眸裡含上那種可惱可恨的笑容。所以這會兒她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放棄了將這套衣袍給謝朝雲送出去。

  而木槿木蘭沒想到沈立冬這好不容易開竅了,決定做這麼一套衣袍表示表示了,以回報謝三公子多年來的癡心守候了,她這個時候忽然又決定不送了,這讓她們二人都為謝朝雲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

  難道屬於謝三公子的春天還是沒有到來嗎?還是小姐在擔心這套衣袍送出去後,謝三公子不滿意呢?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麼小姐是根本一點兒都不用擔心的啊,木蘭想著,便脫口而出道:「小姐,你就放一百個心,放一千個心好了。無論小姐送什麼物件給謝三公子,奴婢覺得就算小姐送根草給他,那謝三公子也只有高興的份,所以小姐啊,你這回送了這麼好看的一套袍子給謝三公子,那謝三公子也不知道該歡喜成什麼樣子了,哪裡會嫌棄小姐衣袍上的繡紋簡單了一些。更何況,奴婢跟木槿姐姐的看法一致,這衣袍確實做得好看,繡紋雖然簡單,但款式絕對是從未見過的,這般好看的衣袍,小姐怎會有謝三公子收到之後不會滿意的想法呢。依照奴婢看來,恐怕謝三公子收到小姐這套衣袍之後,指不定就再也不想換穿其他衣袍了呢。」這木蘭丫鬟心直口快的,她可比木槿那番話直白多了,那沈立冬原本就聽懂了木槿的話外之意的,這會兒被木蘭這般直白地坦言出來,更覺得窘迫得很,渾身都覺得不自在了。

  當下,她冷了口氣。「那個,什麼都不用說了,聽本小姐的,隨便找個箱子給放著,不要再提什麼謝三公子了。本小姐這會兒要出門去了,今個兒就不帶你們二人了,就讓木蓮跟木蝶二人陪本小姐去,畢竟她們二人對於花草園藝方面的比你們二人要懂得更多一些。」沈立冬就這般草草地決定了。

  決定之後的她,帶著木蓮木蝶二人出門去花市了。而留守在院子裡頭的木蘭木槿,二人盯著那套白狐加錦繡水紋袍子的衣袍,沉默了好久。

  好久之後,木蘭吶吶地問著木槿的意見。「木槿姐姐,你說這件事情真的要聽小姐的吩咐嗎?真的要將這麼好看的袍子隨便放著了嗎?」木蘭怎麼都覺得好可惜的,因而她始終沒有挪動腳步,去找個箱子將這套衣袍給安置起來。

  而木槿顯然腦袋瓜子轉動得比木蘭要快一些,她覺得最近府上的老爺夫人,二小姐二姑爺,三少爺三少奶奶,四少爺四少奶奶,甚至遠在京都的大少爺大少奶奶,每個人都期盼著五小姐能夠盡快得到了一個好的歸宿,每個人也都期盼著五小姐能夠跟謝三公子成就一段良緣。這好不容易小姐自個兒開竅了,這會兒又因為小姐羞澀了,因而又退縮回了原地,這般下去的話,也不知道該蹉跎到何年何月方能成就這麼一段錦繡良緣了。

  因而此時木槿的想法很簡單,她覺得既然小姐已然開竅了,那麼她這個做丫鬟的理當給小姐推一把的,讓小姐早點得了好歸宿,讓謝三公子早點定了小姐,如此良緣一成,舉家皆可歡喜,那麼她又何樂而不為之呢?

  想到這裡,木槿抬手,招呼了木蘭過來,在她耳邊咬著悄悄話。

  那木蘭聽著聽著就皺了眉頭。「木槿姐姐,這般做好嗎?瞞著小姐擅作主張的話,小姐會不會責怪我們對她不忠心啊?」在木蘭的心中,對沈立冬的話那是言聽必從的,如今雖說行事是為了小姐的將來考慮,可是沒有小姐的允許就這般做的話,木蘭怎麼樣都無法應承下來。

  而木槿則搖了搖頭,笑道:「我們對小姐的忠心,小姐這麼多年也早該看出來了。何況,忠心不一定要事事都依著小姐的,若小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們這些忠心的丫頭也理當給予提醒才是。何況,這件事情也並非你我二人可以做主的,我們將此事告訴夫人好了,由著夫人來處理小姐的事情,那是最恰當不過的了。」木槿想得自然是將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置告訴沈立冬的母親陳氏,然後由陳氏決定該如何處置,是聽小姐的意見安置了呢,還是另外的意見呢?

  而木蘭聽得木槿這般說來,倒是忽然之間恍然大悟了。

  「哦——木槿姐姐,你是想——」木蘭驀然笑了起來,她朝著木槿眨了眨眼睛,表示她全然明白了。

  這件事情若是到了夫人那裡的話,恐怕夫人會更想推一把,而到時候,小姐總不會責怪夫人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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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這會兒的沈立冬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後來發展的那般,她以為隨著她吩咐木蘭將衣袍收藏起來,這種矛盾的,紛繁的,亂糟糟的心情就會隨之一併收拾乾淨了,誰知道,越是想要扯得乾乾淨淨,卻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糾結之中。

  這個時候的她,雖然帶著木蓮木蝶在花市上轉悠著,想著碰到好的花種以便可以順手給購買下來,只是看著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怎麼樣都恢復不了往常那般心靜如水的狀態。如此,沈立冬在木蓮木蝶驚愕的目光中,輕輕地歎息著。

  看來,最近她是太累的緣故,以至於心思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這樣下去,她一貫的冷靜自恃很有可能有一天會被情緒化給牢牢地佔據上方,到那個時候,她會不會此生就悲催了呢?想著如此,沈立冬在心中懊惱起來,謝朝雲啊謝朝雲,你這回可害慘本小姐了。

  沈立冬在怨怪謝朝雲的同時,她也覺得這趟出門似乎沒有什麼意義了,於是隨意地挑選了一些花種,沒逛一會兒,便帶著木蓮跟木蝶回府了。她這剛回到自個兒院子的時候,恰好看到木槿木蘭二人見到她來不及收斂的驚詫表情,忍不住,讓她心頭犯疑。

  「怎麼了?你們兩個?見到本小姐這會兒回來很吃驚嗎?」這沈立冬如此一問,木蘭的表情就更為不自在了,她剛想說些什麼,就被木槿拉扯了衣袖,隨後由著木槿上前給沈立冬回稟了。

  「小姐,奴婢跟木蘭二人這會兒看到小姐自然會很吃驚了。要知道以往小姐最起碼得過了晌午之後才能回來呢,沒想到小姐這次這麼快就回來了,倒是讓奴婢跟木蘭有些奇怪了。只是奇怪歸奇怪,奴婢想著,這次想必是花市裡頭沒有出什麼值得小姐購買的花種,所以小姐才會回來得那麼快。」木槿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側目狠狠地瞪了木蘭一眼,這個丫頭什麼時候心直口快都行,這會兒可不許對小姐直白嘍,要不然,夫人好不容易籌謀好的完美計劃可就成泡影了。

  再說了,既然小姐已然開竅,謝三公子年紀也大了,可不能再這般任由小姐猶豫來猶豫去地蹉跎下去了,這件事情再不推一把的話,也不知道小姐會糾結到何年何月了,如此下去,對小姐而言,對謝三公子也罷,都不是一件什麼好事。這萬一要是謝三公子等不及了,另擇良緣的話,那麼小姐日後要是反悔了,那也找不到反悔的機會了。所以打鐵得趁熱,擇日不如撞日,乾脆地替小姐了卻了這件事情,替謝三公子的癡心劃下圓滿的結局,畢竟那才是眾人皆大歡喜想要看到的結果。

  所以這會兒,無論怎樣,木槿是絕對不容許木蘭這個時候站出來壞事的,哪怕她覺得欺瞞了小姐因而心中不自在,那也絕對不許木蘭破壞了目前大好的局面,否則的話,她就算堵也要堵上木蘭的那張快嘴。

  那木蘭聽了木槿這般回著小姐的話,又得了木槿一記狠狠的眼神提示,那是到了嘴邊的話語,又吶吶地吞嚥了回去,不再決定對沈立冬這會兒吐露實言了,反而順著木槿的意思,附和了一句。

  「小姐,木槿姐姐說得沒錯呢,以往小姐去花市都得好長時間的,這會兒這麼快回來了,就連奴婢也吃驚不小呢。」這木槿耳聽得木蘭說出這話了,那提到嗓子眼的擔心瞬間就消失了。而沈立冬看了看木槿,又看了看木蘭,雖然心中嘀咕著這兩個丫頭看著有些奇奇怪怪的,但是聽她們話中的意思,倒也是合情合理。

  往常的話,她確實會在花市逛好久才會回來,這會兒是因為糾結謝朝雲的事情,因而沒有心思遊逛下去了,所以這才早早地回府了,只是沒有想到她這一回府,倒讓木槿木蘭二個丫頭吃驚了。而她們的這一驚詫,沈立冬總覺得哪裡不對,就算是她提早回來了,以她對木槿木蘭兩個丫頭的瞭解,她們也不該這般大驚小怪啊,可是她想來想去,卻實在想不到究竟是哪裡會不對,何況,這個時候的木槿還稟報了另外一件事情,徹底地讓沈立冬對於她們二人奇怪的表現給完全忽略過去了。

  那木槿所提之事,正是京都大哥沈文軒跟周燕萍郡主雙雙給她準備了及笄禮物,讓人給她送過來了。這本來大哥派人給她送及笄禮物過來,沈立冬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但是這送禮物過來的人,倒是讓她意外之餘,更覺得欣喜不已。

  原來此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故人謝朝亮。

  那個傢夥竟然帶著一家人,舉家也搬遷到荒洲來了,這不,正在前面正堂跟她的家人說話呢,因而沈立冬這一回府,木槿趁此機會,為了打消沈立冬的疑心,便趕緊將這麼一個好消息告訴了沈立冬。

  果然,沈立冬聽了謝朝亮跟杏兒,還有他們的兒子謝平安,張嬸張伯大壯一家子全部都來了,那眉眼展露的欣喜表情,那是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住。

  「這的的確確是個好消息,本小姐這會兒就過去,難得再見故人一面,也不知道謝朝亮那個傢夥變成什麼樣子了,還有平安那個小子,是不是又長大了很多呢,還有還有,張伯張嬸他們可有什麼變化,這些,都讓本小姐都急迫著想要見見了。」這會兒的沈立冬忽而變得有些嘮叨起來了,唇角微微扯動笑容,面若桃花一般。

  那木蓮看到沈立冬這般燦爛的笑容,當下嫣然一笑道:「小姐,更為重要的恐怕是謝七公子這會兒來了,正趕上好時候了,小姐這邊可正缺謝七公子那般會做生意的合作夥伴呢,如此,謝七公子這個時候舉家搬遷到荒洲來,對於小姐而言,那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這沒想到幾年過去了,她身邊的四個丫鬟都會咬文嚼字了,這讓沈立冬覺得欣慰之餘,又覺得有些惆悵了。

  「敢情本小姐教導你們識文習字,到這會兒倒是全用到本小姐自個兒身上來了?」這不識字的丫頭傷不起,那識字的丫頭更是傷不起啊。

  「小姐,那也是小姐一向宅心仁厚的緣故,要不然,奴婢哪裡敢跟小姐這般說話的。」木蓮趕緊笑著奉送上了一句好話。

  沈立冬聽著,飄了她一眼。「行行行,反正啊,都是本小姐嬌慣了你們的錯,這會兒自個兒承受了便是了。」

  「小姐,可不敢這麼說,如此,奴婢哪裡承擔得起哦。」這木蓮還要跟沈立冬貧嘴幾句,便被木槿給打岔了。

  「好了,不許再跟小姐貧嘴了,小姐好久沒見以前的朋友了,這會兒可是得趕緊收拾一下,換套衣衫,也好去前面正堂會客去啊。」那木槿這般說著,木蓮倒真的不敢再跟沈立冬貧嘴了,她忙著配合著木槿,還有木蘭木蝶二人,四個人手腳麻利地給沈立冬裝扮起來,梳妝得梳妝,挑選衣衫的挑選衣衫,配飾得配飾,總歸是忙得團團轉,終於將沈立冬給收拾妥當了,那木槿木蘭二人才稍稍收拾了一下她們二個,隨後跟著沈立冬一道兒去前面正堂會客去了,倒是留下木蓮木蝶開始收拾整理屋子了。

  話說等到沈立冬帶著木槿木蘭二個丫鬟到了前面正堂後,見得一家人面帶喜色地跟謝朝亮那一大家子的人正在寒暄著。

  他們這會兒正說話說得高興呢,那張嬸見沈立冬過來了,便趕緊招呼她過去,細細地給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笑呵呵地握著沈立冬的雙手,對著陳氏誇讚道:「大妹子啊,當年我就說,你們沈家會養姑娘,這果然,夏姐兒自是出眾出彩的不說,這小小丫頭如今也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家了,看著冬兒哦,俏生生得就像是年畫裡頭的那個仙女一樣,怎麼看怎麼瞧,就覺得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靈氣,仙氣,可讓大娘我看著真心捨不得啊。這小丫頭眼看著要及笄了,也不知道該便宜誰家的公子,真正讓人心疼到心坎裡頭嘍。」這張嬸久不見沈立冬,這會兒看到沈立冬,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越看越歡喜,拉著沈立冬就是不撒手,倒讓一向覺得臉皮還是很厚實的沈立冬,不知道為何,因為這番話竟然羞紅了臉皮子。

  這樣一來,倒讓旁側的謝朝亮像是發現什麼驚奇事件似的,盯著沈立冬那微紅的臉頰,連連驚歎道:「媳婦啊,你快看啊,冬兒這個小丫頭竟然會臉紅哦,她竟然會害羞哦。」這謝朝亮以往向來在沈立冬這裡是討不到什麼便宜的,一直都是佔據下方的,如今不知道為何,他忽然覺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因而也不顧場合了,拉著杏兒,讓杏兒跟他一道兒瞧沈立冬的笑話。

  只是謝朝亮這傢夥還沒得瑟一會兒功夫,就得了杏兒圓睜睜地一瞪眼,順便還狠狠地踩了他一腳,拉著他到一邊訓話去了。

  「我說你怎麼能這樣。現在冬兒已經是大姑娘了,不是小時候那個小女娃了,有些玩笑自然是開不得的,你難道不知道,小女娃成了大姑娘了,那臉皮子自然是要薄了許多,也會害羞許多,那是很正常的表現。」說到這裡,杏兒壓低聲音,悄然道:「畢竟,冬兒及笄之後,也要嫁人了嘛,這般情形下,姑娘家提到終身大事,自然難免尷尬許多,也放不開許多,臉皮子自然也會被羞紅了。」

  「那聽媳婦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我三哥終於有桃花綻放的感覺了呢。」謝朝亮聽得杏兒這般說著,倒是萬分慶幸沈立冬會害羞,會臉紅了。

  因為沈立冬會臉紅,會害羞,代表著謝朝雲的冬天終於要過去了,他的春天也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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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7:14:14
第306章

  可是這會兒被謝朝亮調侃逗趣的沈立冬全然沒有想到,有個人在那封書信送出去之後就一直食無味寢難安的,那個人甚至為了這份忐忑難安的心情,日夜努力地處理完了那邊的事情,快馬加鞭地跑死了十匹快馬,終於在她及笄之日的前一天趕回了荒洲城,卻在臨近沈府大門的剎那間,忽然望而卻步,心神不定地轉身折返而回,在最靠近沈府邊上的這條街外找了一家客棧落腳住下了。

  很顯然,眼前這位公子,臨到門口不敢跑進沈府去問沈立冬的桃花公子,不是別人,正是一個月前懊惱後悔他一時腦門發熱給沈立冬寫了那麼一封書信的謝朝雲。

  他原本寫那封書信是為了抱著試探看看的心態去寫的,他故意那般寫,就想讓沈立冬有點在乎他的感覺。

  可是過去那麼久了,他未曾收到那個丫頭的隻字片語,而他的長隨阿水也沒有來向他稟告過什麼消息,如此情形下,你讓謝朝雲如何安心地在邊境那裡做生意呢?因而那邊的事情急匆匆地一處理完,謝朝雲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了荒洲城。

  其實,就算沒有那封書信,謝朝雲也肯定會在沈立冬及笄之日趕到荒洲城的,因為對小丫頭人生那麼重要的日子裡,他又豈能不在她身邊呢?所以他在信中撒謊了,撒了好幾個謊言,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漂亮的小丫頭,沒有熱心的鄰居大娘,有的只是一群又一群的漢子,一批又一批的過路商客,唯獨卻沒有女人二個字。

  因為他一直都記得那個小丫頭的底線原則,一直記得她那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底線,並牢牢地刻畫在心裡,用實際行動去證明,證明他這些年都做到了,一一兌現著他對沈立冬那個小丫頭當年來荒洲封地之時的許下的諾言。

  可是,他這般努力地向那個小丫頭證明著他所言非虛,那個小丫頭卻似一點沒有改變,五年前也好,五年後也罷,她似入了道的高僧那般,心靜如水,心態平靜得讓他這般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佩服她的平常心。

  其實原本他跟她本來就約定好的,是做一輩子的合作夥伴,那個小丫頭如此行事本也沒有錯,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那個小丫頭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越來越烙印在他心上的時候,謝朝雲按耐不住了。

  這一向耐性極好,可以非常有耐性等待獵物入網的狩獵高手,向來都是只有別人在他面前稱敗的份,可是如今在那個小丫頭面前,這回卻是風水輪流轉,輪到他越發地沒有耐性了。因而才會有那麼一封不按常理出牌的書信,才會有腦門一熱故意試探的言辭,這些事情原本謝朝雲都不會去做的事情,但是這會兒卻什麼都做全了,因而這讓他很鬱悶,鬱悶的同時,他還有難以言喻的一種怒氣。

  不知道是對沈立冬不聞不問的惱怒,還是對他自個兒如此毛頭小子一樣發熱的舉動而生氣,所以這會兒他進了風來客棧,那可謂是渾身上下帶起一股風的,明擺著告訴別人,旁人勿近。

  可是就算這樣,還是有人不知死活地湊了上來。

  湊上來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這風來客棧的小二。

  這個小二是給他帶路,給他安排好食宿的那個小二,看著極為熱情,笑得也極為陽光。可是不知道為何,這個時候的謝朝雲看到那麼陽光燦爛的一張年輕的臉龐,再想到他此時的年歲,不知道為何,就無端地冒出一股怒意來。

  因而在外一向對人和善,語笑款款的他,竟然頭一次用犀利冰冷的目光掃著那個小二,讓他放下飯菜,趕緊從他的房間退出去。

  而小二雖然不知道謝朝雲為何無端冷了臉,但是身為一個小二,他還是很盡職地做到了有始有終,笑著從謝朝雲的房間退了出去。

  只是接下來謝朝雲的表現,卻讓小二忍不住敲了謝朝雲的房門。

  按理說,此刻的謝朝雲風塵僕僕,一臉的倦容,看著極需要補眠的樣子,可是讓小二驚奇的是,這個明明躺下去就該睡著的人,卻是在房間裡一直踱步來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眉間鎖著一層淡淡的秋愁,令人見了,印象不得不深刻,誰叫這位公子爺風采逼人,漂亮得實在少見呢,尤其是那雙驚人的絕世桃花眼眸,彷彿被它那麼輕輕一掃,你便毫無抗拒能力地被其吸引了進去。

  哪怕同樣身為男子,那清秀的小二,也難免見了有些失神,跟他說話之間不免就好像自我認定身份低了這位公子一大截,語氣上自然而然地就帶上了幾分謙卑。

  「這位公子,小的給公子送過來的飯菜已經熱了好幾回了,公子看著幾乎未曾動過一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客棧的飯菜不合公子的心意?公子若是不歡喜的話,那麼就請告訴小的,小的這就讓人去給公子換上公子愛吃的飯菜,如何?」這小二剛一番話落下,桃花公子好看的雙眉不由地地高挑而起。

  「怎麼?是擔心本公子付不起你們房錢,還是付不起你們飯菜?如此,這些銀兩先行支付了你們,可是足夠了?」此刻的他,似不願意有人來打擾他的世界,因而他隨手一拋便拋出了一錠十兩銀子的元寶,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那小二聽得桃花公子不悅的言談,又見他出手這般闊綽,越發地小心翼翼起來,陪笑著上前討好道:「這位公子,小的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絕對沒有瞧不起公子的意思。只是公子容小的放肆說上那麼一句,這小的雖然不知道公子在煩惱什麼,但是小的娘一直都說,這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這想不通的就不要去想,等日後有答案了再去想也是一樣的。何況,這人都是要吃飯的,餓著肚子想事情,那是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來的,所以小的認為公子還是得先填飽肚子再說,這肚子不餓了,說不定就能想出辦法來了。」

  小二看著眼前這位桃花公子心情似不太好,靠近三分很顯然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在四周浮動,可是面對這樣一張絕代風華的容顏,小二似早就忘記了這位公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駭人氣息,他特好心地上前一步勸慰著桃花公子,在他看來,只是想要幫一幫這位眉間鎖煙愁的公子,不想他繼續發愁下去了。

  而那位桃花公子似沒有想到小二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倒是緩和了面色,薄唇微微一扯,道:「小二倒是好口才,只是沒想到這風來客棧什麼時候連住客的心情都計算進去了,倒讓本公子有些意外了。」向來這開客棧的只要聽從客人吩咐,安排食宿周到也就是了,何時連客人的喜怒哀樂都要關心一下了?這讓桃花公子意外之餘,眼角微微挑起一抹流光,那抹流光看著很危險,氣息逼人,只要小二接下來的話稍稍有不對的地方,那桃花公子微微而揚起的衣袖,似乎隨時都可以解決到一個麻煩。

  可是小二接下來的話,更讓桃花公子意外得很。

  「其實公子說笑了,小的也是不忍看到公子這般風華絕代的人物如此麻煩,因而自作主張多問了一句,若是打擾了公子,冒犯了公子,還望公子海涵三分。」這小二也不知道他今個兒怎麼了,看到這麼一位風采照人的公子爺,不知道為何就想幫他試著解決掉發愁的事情。

  而謝朝雲聽了小二的這番話,原本該惱怒的,因為他一向不喜歡旁人對他的容貌指手畫腳的,可是這會兒聽到了小二這番看著不像作偽的誠懇言辭,他倒是忽然饒有興趣地問了小二一句。

  「你的意思是在說本公子這般的相貌震了你,以至於小二無端地來關心本公子的心情好壞了?」

  呃——

  那小二聽得謝朝雲說出這話,先是驚愕,轉而是惶恐。「這個,這個,公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小的沒有別的意思的,真的沒有旁的意思,只是,只是——」小二急得面色緋紅,不知道該怎麼跟謝朝雲解釋他這腦門一熱,開口想要幫助謝朝雲的意思,他只知道,他只是想要順手幫上一幫而已,真的,只是這般而已。

  這小二被逼得解釋得語無倫次的,最後竟然直愣愣地向謝朝雲跪了下來。「那個,請公子原諒,小的無意冒犯的意思,請公子原諒,小的真沒有別的意思,小的這就退出去,公子就當小的剛才在放屁,什麼話都沒有說,小的這就走,這就走,不打擾公子清靜了。」小二擦著滿頭的冷汗,他爬起來想要從房間裡退出去,那謝朝雲卻不讓了,他攔截了小二,極為認真地問他。

  「你既然問了,就老實地回答本公子一個問題。你覺得以本公子這樣的容貌,能夠震到姑娘家嗎?哪怕是跟本公子年歲相差一輪的姑娘?」

  「這小的雖然不知道公子指的是哪家姑娘,但是以公子這樣的才貌,無論是哪家姑娘,只要公子有心的話,都該被公子這樣的相貌給震住了才是。哪怕是比公子年齡相差一輪的姑娘,理當也抗拒不了公子這般容顏的。」小二說了真心話,他覺得像謝朝雲這般的人物,只要稍稍對哪個姑娘露點心意的話,無論是哪個姑娘,應該都抗拒不了才是。

  這謝朝雲原本看著小二那陽光年輕的臉龐實在不順眼,這會兒聽著小二的這番話,倒是對他順眼了很多。

  當然,這一順眼,他就打賞了小二銀兩,足足五兩銀子,真是出手大方得很。而且,似乎就因為這麼一番對白,謝朝雲煩亂的心情,竟然莫名地平靜了下來。

  等他平靜下來的時候,他忽而招呼小二給他去找個人過來,他想要知道一下最近那個小丫頭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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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7:15:37
第307章

  而此時的謝朝雲恐怕不知道他做這個決定是有多麼地幸運,正因為他這個時候派小二去找尋了他的長隨阿水過來,他這才沒有錯過了阿水,同時也知曉了一個對他極為重要的訊息,一個關乎他後半輩子的重要訊息。

  當小二帶著阿水到風來客棧見他的時候,那阿水似不敢相信謝朝雲這個時候竟然真的會出現在荒洲城,因而一開始的時候,他見到謝朝雲之時,整個人呆呆的,連眼神都是呆滯的,張著嘴巴,一張一合,竟然驚愕得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而謝朝雲看到這樣沒出息的阿水,指間微微摩挲著,漂亮的絕世桃花眼角稍稍地挑了挑,這般細微動作的差別,一般人是不會察覺到什麼的,然對於常年跟隨在謝朝雲身邊的阿水而言,這自家主子有了如此細微動作的出現,代表著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因而阿水趕緊收斂了驚愕之色,向謝朝雲畢恭畢敬地行禮道:「奴才阿水拜見主子,不知道主子讓人找奴才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奴才去辦理?」阿水能夠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這個了,因為他實在不明白為何主子明明人已經回到荒洲城了,這個時候卻偏偏沒有回沈府呢,反而要選在這麼一個小小的風來客棧投宿,還讓人這般神秘兮兮地避開人來找尋他過來,可見也只有主子讓他去辦理要緊之事才會如此慎重行事吧。

  這阿水是這般想的,可是謝朝雲開口提出的問題立即就將他的這種猜想給毀滅了,因為此時主子給他提的第一個問題竟然就是關於沈五小姐對於主子那封書信的反應,這讓阿水錯愕不已,以至於他又呆愣了,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謝朝雲的問題了。

  而謝朝雲眼見他的長隨阿水三番四次地出現差錯,那眼底的寒光開始微微而閃了,只是那面上依舊掛著桃花笑容,若不仔細望去的話,根本沒有人察覺到謝朝雲眼底那股子透著危險的冰冷。

  「主子,回,回主子的話——」阿水顯然打了一個哆嗦,趕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調整了他今晚連番出錯的心態,定了定心後,這才說話有些順暢了起來。「回主子的話,沈小姐這回收到主子的信件跟往常收到信件時候的表情有些不太一樣,奴才看著,看著沈小姐好像面色不太好看,表情似也不怎麼高興,看著奴才的時候,眼神犀利得很,嚇得奴才差點沒站穩雙腳,硬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啊。」這謝朝雲聽著阿水的表述,眉宇之間莫名地起了一道皺痕,而後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語氣有些急促了起來。

  「然後呢?然後怎麼樣了?」

  「然後沈小姐留下了主子的禮物跟信件,讓奴才退出去了,就再也沒有跟奴才說過任何話了。」阿水細想了一會兒,將前後能夠想到的細節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謝朝雲。那謝朝雲聽了這個,眉間的皺痕似更深了。

  「接下來呢,接下來的日子,沈小姐就再也沒有找過你了嗎?連一句話都沒有讓你帶給本公子嗎?」這個時候的謝朝雲原本平靜下來的心,這會兒又波瀾而起了,他覺得那封因他一時腦熱而試探的信件,果然是出問題了。

  這阿水面對謝朝雲期待的目光,雖然很想點點頭,可是他知道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主子的雙眼的,因而他還是搖搖頭。「沒有,那沈小姐自從收到公子那封信之後,就再也沒有找過奴才了,也沒有讓奴才帶任何一句話給主子。而且,自從那天之後,沈小姐似乎有意無意地避開奴才,似乎看著很不願意見到奴才了。奴才想著,大概奴才這回是因為主子的關係被沈小姐給遷怒上了,因而奴才這會兒冒犯主子一句,真想問問主子,你究竟寫了什麼樣的一封信件給沈小姐,讓沈小姐忽然這般冷漠地對待奴才了。」

  這要是換作以前的話,沈立冬會吩咐底下的丫鬟好生地招待阿水,還會時不時地讓木蘭帶好吃的好喝的看望阿水的,但是這段日子以來,一次都沒有,那沈小姐竟然一次都沒有派木蘭過來,也有意無意地避開著他,讓他連見木蘭一次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因而此時的阿水以為是受謝朝雲牽累才被沈立冬這般對待的,殊不知,沈立冬之所以這段日子極力地避開阿水,不想讓阿水來見她,那是因為她看不順眼阿水即將拐走她最喜歡的丫鬟木蘭,因而遷怒阿水,根本不給阿水跟木蘭見面的機會,也就造成了阿水如今的誤會,以為沈立冬是因為謝朝雲的關係才避著不見他阿水的。

  「還有,有件事情奴才覺得還是現在跟公子說比較妥當一些。那個沈小姐身邊的丫鬟木槿昨個兒聽說奴才要動身回公子那邊,特意塞給了奴才一個包裹,說這個包裹是她家小姐特意給公子準備的,奴才掂量了一下份量,覺得有些不太對頭,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沈小姐這回惱了公子了,因而是不是將先前公子給的禮物也給退還給公子了。」正因為阿水是這般想的,所以他誤會了,而他一旦誤會了,自然也是按照他的想法這般給謝朝雲答覆的,導致謝朝雲看到阿水拿過來的那個包裹時,驀然心頭陰雲凝起,整個人似被抽光了力量一般,茫然地癱坐到了椅子上。

  他這算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那個小丫頭果真誤會了,她真的因為他的那封信誤會他了。

  如今她認定他跟那個莫須有的漂亮小姑娘有牽扯了,因而就乾乾脆脆地想要跟他一刀兩斷,斷絕所有關係了嗎?

  所以這段日子以來,才會隻字片語都沒有回復他,就連他身邊的長隨阿水,她也不想看到,她這是在撇清楚所有跟他有關係的一切人跟事嗎?

  這謝朝雲如此想著的時候,整個人似掉入了冰窟之中,他覺得他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接近著那個小丫頭,以為可以編織一張大網,讓那個小丫頭最後為他畫心為牢,從此可以相伴一輩子,攜手一輩子了。

  沒想到最後因為他的貪心,因為他心裡那個自私的聲音,那個一直吶喊著聲音,想要得到更多更多,不止是那個小丫頭所謂交易的合作夥伴,而想要名副其實的一個妻子,所以他書寫信件開口試探了,可是試探的結果,是將他過往的一切努力給毀得一乾二淨了。

  那個小丫頭,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她不是這個世上任何一個女子,她可以做到捨棄二個字的,轉身離去的時候,她依舊是那個瀟灑俐落的女子,她可以將過往他們所有的美好記憶都忘記得乾乾淨淨,只因為她就是那樣一個理智又通透的女子,快刀暫亂麻,像她一貫的行事風格。

  因而這次他的一時腦熱,賭上的竟然是他徹底輸了的結局,是他再也靠近不了她半步的結果了。

  這謝朝雲想著想著,只要一想到沈立冬那個小丫頭日後見到他就跟見到陌生人一樣,或者恢復他們過往的那種朋友的關係,他的心就莫名地陣陣刺痛起來,不知道為何,只要想到那個小丫頭,那如花的笑顏再也不是為他綻放的時候,那抹倩影從此之後要歸入其他人懷抱中的時候,他就覺得光想一想,他就要嫉妒得發狂了。

  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入了局,入了戲,以為可以做到平常心態對待的,但是最後卻陷了進去,還陷得如此之深,這一點,是他先前跟沈立冬合作的時候沒有想到的,也是絕對想著沒有這個可能的,但是人心往往最是無力控制的,有些事情可以掌控,唯獨感情二字,卻是沒有人可以做到一手掌控的。

  而這超越了理智的感情,對於如今的謝朝雲來說,更是一種折磨,一種難以言喻的傷痛。

  這個時候的他,甚至覺得有些絕望了,他知道,若是那個小丫頭已經決定捨棄了,那麼他就沒有機會了,哪怕就算現在他跑過去告訴她,那不過是一個玩笑,那個小丫頭也不會相信他的,她會以為那是他的狡辯之詞,到時候,賠上的不單單是他對她的情感,還有他自個兒的尊嚴。

  可是理智雖然是這麼告訴他的,他的心還是止不住地隱隱作痛著,那伸向桌面包裹的手指,怎麼樣都控制不住,微微而發顫著。

  「主子,主子,還是,還是讓奴才來吧。」那阿水知曉這次事情對於主子來說,是打擊嚴重了,可是他卻不知道,這件事情何止是打擊嚴重,那是致命的傷痛啊。因而他忽略了在他去幫忙打開包裹的瞬間,謝朝雲幾乎本能地閉上了雙目。

  他不敢去猜想,那裡面是不是他送給她的及笄之禮,還有當年那塊她無論如何都不想收下的血色鴛鴦佩。

  因而此時的他逃避著,耳邊卻聽到了阿水的驚呼聲,莫名地,謝朝雲忽然間睜開了雙目。

  當他的目光一旦移到那個打開的包裹,他的眼神似也在瞬間凝滯了。

  而後,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一滴滾燙的淚珠,從他那雙美麗的桃花眼中飛了出來,滴落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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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7:16:08
第308章

  然這個時候的沈立冬壓根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謝朝雲觸動如此之大,她這會兒也正煩悶著呢。明天就是她的及笄之日了,所謂及笄,便是代表古代女子的成人之禮,舉行為女子十五年歲,標示已到婚嫁的年齡。

  而笄,就是說束髮所用的簪子,古時若是女子十五歲時許配的,當年就束髮戴上簪子,而若是未許配的話,則二十歲時束髮戴上簪子。此語出自《禮記.內則》,「女子……十有五年而笄」。「笄」,謂結髮而用笄貫之,鄭玄註:「謂應年許嫁者。女子許嫁,笄而字之,其未許嫁,二十則笄。」

  換言之,明日及笄之日,對她沈立冬而言,是個人生的轉折點,也是她需要作出重要決斷的時刻。

  攤開手心,那枚白玉無瑕的鴛鴦細雕簪子就這般靜靜地躺在那裡,柔潤的光澤微微觸動她的眼角。到如今,她方知曉男子送女子及笄簪子是代表何等意思,明日她若束髮戴上謝朝雲所送之簪,那麼就算是明確地給了謝朝雲答覆了;而若是沒有佩戴謝朝雲所送之簪,那麼就算代表著她無言的拒絕。

  那麼明日,她究竟是該給謝朝雲答案還是不給呢?沈立冬盯著手心裡的這枚白玉鴛鴦簪子,莫名地皺了眉,沉默許久,竟然難以下定決心。忽而心頭煩躁得很,起身而起,點燃了燈籠,

  披了一件白色裘衣,推開房門而出,就那般毫無目的地在府邸裡的庭院裡頭四處遊逛著。

  這個時節自然是萬物開始蕭瑟,夜間肅寒異常,因而這會兒出來遊逛的沈立冬,邊隨意地走著,思緒紛飛,邊時不時地呵了呵手心裡的冰冷,忍不住拉緊了身上的披風,以便驅逐這刺得人臉皮發疼的冷風。

  當然,也幸好有這寒風相隨,沈立冬那亂糟糟無法理清的腦袋瓜子,隨這冷冷的風,思緒漸漸變得清朗開來,那心頭悶悶的氣流也隨之緩緩地驅散而去。

  腳底下踩過那些片片發黃的枯葉,偶爾會發出沙沙沙的聲音,聽在耳朵裡,似深夜裡一種難捨難棄的呢喃聲。忽而迎面又起一陣寒風,那乾枯的枝葉上零星的幾片葉子也被吹得從枝頭脫落,隨風揚起,朝她撲來,一片落葉沾到了她的衣襟上。

  沈立冬見之,莫名觸動,指尖一探,將這枚落葉旋轉指腹之間。她望著這枚落葉,望著望著,竟然像是發癡了一般,雙目微微地迷離起來了。

  花開花落,風捲殘葉,春夏秋冬,四季循環,本是順應天理,順其自然而行的。

  而她,也許,很多事情,一開始就是她太過執念了。

  從小到大,她一直告訴她自己,她要忘記前生,要好好地活在當下,可是她這輩子的生活軌跡裡早就滲透了她前生的所有執念,什麼要忘記,什麼要放下,她根本一點兒都沒有做到。其實,她一直用前世的想法,前世的理念,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待這一世上的人跟事,卻從來不曾以一個真正融入者的身份活在當世。

  除了家人之外,她似從未敞開心懷去完完全全地接受某個人或者全然地信任某個人,她好像看著比任何一個人都來得通透,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那是膽小,是怯懦,因而掌控之外的事情,她嚴禁任何人靠近一步。

  就好比唐元祺那個小子,她知曉那個孩子明晃晃的心意,可是她無法給予相同的回報,因為她考慮得太多,顧忌得也太多,沒有辦法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子那般,飛蛾撲火,不怕一切險阻地去爭取那麼一份無法預料的歸宿,因為那太過冒險了,而她從不喜歡去做冒險的事情,不喜歡無法掌控手心裡的感覺,因而一旦唐元祺逼近一分,她便退縮三分,退得那般理所當然。

  她小心翼翼地守著她那顆心,那顆比任何人都要來得脆弱的心,哪怕是那個從小跟她親近無比的大哥沈文軒,哪怕是她明明知曉他的心意,她能接受的也只是他大哥的身份,卻不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留在她的身邊。

  因為一旦大哥以男人的身邊留守在她的身邊,沈立冬就沒有了自信,沒有自信能夠讓兩個人過得很幸福,因而在這種猶豫當中,她果斷地選擇了親情而隔絕了另外一種可能。因為她覺得,她是沒有心的,一個沒有心的人自然是無法給予別人幸福的,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幸福的,所以她一直抱著寧肯一人孤老終身的想法過日子的。

  可是,在懷抱這樣想法的時候,出現了那麼一個人,一個說可以跟她以合作夥伴過一輩子的男人,那個初見美若桃花的少年,讓她曾經懊悔一吻而成千古恨的可惱男子,那個身穿白衣觸動她心弦的男人,讓她多年來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他編織的網中,慢慢地攪亂了她的心湖,破了她心如止水般得寧靜。

  那個傢夥,果然比任何人都要來得狡詐,來得危險,當年初見的那一面,她就知曉那是一個對她極具有危險性的少年,美若桃花,卻也是致命的罌粟,危險異常,可是他好聰明,不是嗎?此時的沈立冬,嘴角泛出苦澀的笑容來,她覺得她似乎就成了那個寓言中被溫水而燙死的青蛙。

  雖說那個比喻不太恰當,可是沈立冬卻覺得非常類似她的情形,因而她覺得謝朝雲果如其人,狡詐無比,聰慧過人,他用了這種方式入侵了她的世界,讓她漸漸地放下了戒心,以合作的心態跟他好好相處,如此,他再一步一步地侵襲了她的內心,將她身邊所有的親人都給收攏而去,到此時,她能說,他不聰明嗎?

  而到此時,隨著沈立冬的思緒越發地清晰起來,她判斷問題也就越發地準確而犀利了。可是這個時候,哪怕她已然洞悉了謝朝雲所有的一切,她也沒有惱怒的心情了。因為比起惱怒而言,冷靜的她更能判斷得出來,那個傢夥若非真的陷入太深,他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去這般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的。

  如此,她該說她是幸運地被他看中了,還是該說她不幸地被他給看上了呢?也許,這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她跟他之間,似乎他比她更為淒慘一些,誰叫他對她先動了心呢?而一個先行動心的人,總歸是比較悲催一些的,不是嗎?

  如此,猜透了謝朝雲想法,猜透了謝朝雲計劃的沈立冬,這個時候整個人都輕鬆無比了。

  攤開掌心,沈立冬微笑著吹走了手心裡的那枚落葉,同時似也吹走了她心底的那個執念。

  也許,很多事情,她要試著踏出第一步了。

  也許,她也可以去嘗試一下無法掌控的事情,順其自然地接受,順其自然地發展,如此,才不枉費老天爺給了她這麼一世全新的人生,不是嗎?

  想著,沈立冬心頭的煩悶之感,頓時消散煙雲之外,她笑著提著燈籠,腳步輕快地回了房間。這一晚,她似睡得很好,醒來的時候,嘴角還掛著一抹舒心的笑容。

  這一天,是她的及笄之日,選擇了答案的沈立冬,在木槿木蘭伺候下,沐浴更衣,換上采衣采履,安坐在東房更衣室內等候的時候,便毫不猶豫地從藥田空間裡頭取出了那一枚血色鴛鴦佩,繫在了她的腰間。

  而後,她將那枚白玉無瑕的鴛鴦簪子,小心翼翼地存放在木盒之中,交付到木槿手中。「告訴夫人,今日及笄,就用這個木盒之中的簪子束髮。」沈立冬此言一出,木槿目光微閃,而後喜笑眉開道:「是,小姐,奴婢這就去辦。」

  木槿帶著沈立冬的答案去了前廳正堂,那裡,及笄之禮的音樂響聲正開始演奏了起來。

  今個兒給沈立冬托盤的有司正是沈立冬的大堂姐沈立春,她早早地從沈立冬的母親陳氏那裡接了這個活計,擔當給沈立冬托盤之人。這所謂的托盤之人,便是盤上放置束髮簪子,協助正賓給沈立冬束髮戴簪的。

  當然,那束髮簪子是沈立冬的母親陳氏準備的,簪子自然是極好的,也是一枚玉簪,不過不是白玉所雕,而是碧玉所製,款式簡單而靈動,還是沈立冬當時陪著母親一塊兒在珍寶閣挑選的,自然是深得沈立冬喜愛,沒有任何問題的。

  只是這會兒沈立冬的心腹丫鬟木槿卻走過來,遞送給沈立春一個木盒子,話中言明是沈立冬的意思,換了這托盤上的玉簪,用上盒中的白玉鴛鴦簪,這讓沈立春有一剎那的錯愕,稍刻,但等木槿言明這是謝三公子贈送給沈立冬的及笄之禮時,沈立春恍然大悟,連連笑著說好,並讓木槿轉告沈立冬,她會將這件事情辦妥的,讓沈立冬儘管放心好了。

  這木槿得了沈立春的保證,辦妥當了自家小家吩咐的事情,便笑著躬身退下,回到更衣室,回稟沈立冬去了。

  沈立冬聽了木槿的回稟,用腳趾頭想一想,也知道大堂姐沈立春當時是什麼樣的表情,可是這會兒她卻顧不得害羞什麼的了,因為及笄之禮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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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4 17:16:47
第309章

  隨著外頭及笄之禮緩緩而起的音樂演奏聲,沈立冬最後檢查了一下衣衫,整了整,便從更衣室內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時候,沈立冬見到雙親沈博遠跟陳氏站立在東面台階上迎接著賓客,大堂姐沈立春拿著托盤站在西面台階下,而爺爺奶奶,三叔公以及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堂哥堂弟,堂嫂堂嬸,二姐二姐夫,二姐夫的父母,三哥三嫂,四哥四嫂等一大群的親朋好友皆在器物陳設的場地外側等候著,待等沈立冬這一出來,這及笄之禮的議程便立即展開了。

  而此次作為沈立冬及笄之禮正賓出現的有德才女性長輩,不是別人,正是三嫂方紫瓊的母親,那位頗得沈立冬跟沈立冬母親陳氏欣賞的穩妥婦人,若非有這位賢內助在後面默默地為她那位莽撞的方豪夫君付出的話,恐怕今時今日,就沒有方家了,而沒有了方家,那麼沈家的三少奶奶也就不會是方家這位大小姐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種難得投緣的關係,此次沈立冬的及笄之禮,當陳氏問起正賓人選之時,三嫂的母親竟然當場主動提出要給沈立冬當正賓,而關於她當正賓之事,這沈立冬跟陳氏自然皆是沒有任何異議的。

  因而這個時候隨著及笄之禮的議程開始,沈立冬自然也就見到了這位親家婆坐在了正賓位上,而雙親正跟那些觀禮席上的親朋好友們相互行著正規的揖禮,行禮之後,那沈博遠跟陳氏等到賓客全部就座完畢,這才就坐於主人位。

  隨後沈立冬聽得父親沈博遠起身,對著來客簡單致辭著。「各位親朋好友,今天是小女沈立冬行成年笄禮,在下感謝各位賓朋佳客能夠來參與小女的及笄之禮,下麵,在下也就不多說了,笄禮正式開始吧,冬兒,走過來,拜見各位賓朋。」沈博遠此言一出,沈立冬便緩步走了過來,笑語盈盈地走到中央之地,面向南,向觀禮賓客行揖禮,行完一禮後,她便面向西跪坐在笄這者席位上。

  這個時候,二姐沈立夏走了出來,她是沈立冬這次及笄之禮的贊者,是協助正賓完成這場及笄之禮的,因而這個時候的沈立夏先走了出來,以盥洗手,於西階就位,拿起梳子給沈立冬輕輕地梳理青絲,梳理完後便將梳子放到了蓆子南邊。隨後,作為正賓的方家夫人也於東階下以盥洗手,拭乾,走到了沈立冬面前站定,高聲吟誦祝詞。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唱完祝詞,方家夫人跪坐在席位上,取過一旁有司沈立春奉上的羅帕跟發笄,為沈立冬梳頭加笄,然後起身回到原位,如此及笄之禮的初加議程算是完畢,接著由沈立夏隨同沈立冬回到更衣室,取過衣服,給沈立冬更換與頭上盡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但等沈立冬更換完畢出了更衣室後,先向各位來賓展示,隨後面向父母雙親,行正規拜禮,以感念父母養育之恩,這是及笄之禮的一拜。

  一拜後,方家夫人再洗手,再復位,沈立春奉上髮釵,方家夫人接過,走到沈立冬面前,再次高聲吟唱祝詞。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在這過程中,沈立夏為沈立冬去發笄,方家夫人跪下,為沈立冬簪上髮釵,然後起身復位,接著同第一次一樣,沈立夏陪同沈立冬回到更衣室,取衣協助,去房內更換沈立冬與頭上髮釵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姐姐,為何一個及笄之禮,竟然這般麻煩,這衣服換來換去的,真是折磨人的差事啊。」沈立冬這一會兒跪坐的,一會兒行禮的,一會兒又要換衣服的,她的頭都有些暈暈的了,因而不免就嘟嚷了幾句。

  那沈立夏聽沈立冬這般說,忙瞪了她一眼。「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這天家公主行及笄之禮可比你這個縣主更為繁複多了,那還不是也是這般過來的。何況,家人越發重視女兒家的及笄之禮,那也代表著親人對於家中姑娘的歡喜程度。你個小丫頭啊,你就知足吧,別讓姐姐這會兒莫名吃醋啊。」這沈立冬聽得沈立夏這般說,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可不敢再說些什麼了,她乖巧地隨著沈立夏再次走出更衣室,走到眾人面前,行了一禮,然後面向正賓方家夫人,行正規拜禮,這二拜表示對師長和前輩的尊敬。

  二拜之後自然是三加,三加自然跟先前一樣,方家夫人再洗手,再復位,由沈立春奉上釵冠,方家夫人接過,走到沈立冬面前,高聲吟誦祝詞。「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祝詞完後,由沈立夏為沈立冬去髮釵,方家夫人跪下,為沈立冬加釵冠,然後起身復位,之後便是再次回到更衣室,由沈立夏取衣協助,去房內更換沈立冬與頭上帕頭相配套的大袖長裙禮服。這會兒的沈立冬可是再也受不住了,她一屁股地坐在了地面上,拉著沈立夏的衣袖撒嬌著:「姐,還要更換幾次衣服啊,再這麼換下去,小妹我的頭就要變成兩個那般大了。姐啊,能不能不要每次拜一下就要換一次衣服啊,那樣的話,實在太過折騰小妹了啊。」這沈立冬不理解古人的及笄之禮為何這般繁瑣啊,她這一天可是被折騰得腹內空空,到現在可是飢腸轆轆了,再繼續這般折騰下去,她可不保證等會在眾人面前出醜啊。

  那沈立夏見沈立冬這般頹喪無力的樣子,又聽得她語氣中透著不耐煩,便知曉這個丫頭今個兒大概是被禮儀給折騰得快要跳腳了。這為了等會避免這個丫頭真的會做出不合時宜的舉止來,沈立夏不得不告訴沈立冬接下來還需要做些什麼事情,同時她還從衣袖中偷偷地取出點心遞送到沈立冬的手心裡。

  「很快就好了,小丫頭,你就再忍耐忍耐,可不許等會在人前丟了臉面。要知道,你現在可是大姑娘了,不是以前那個不懂事的小女娃了,明白嗎?」那沈立冬聽到這是最後一次更換衣衫了,又得了沈立夏遞送過來的點心填肚子,當下面色好轉了許多,忍著鬱悶的心情,隨著沈立夏再次來到前面正堂,向來客展示,隨後面向天地,行正規拜禮,這是三拜之禮,以示忠於大周王朝的決心。

  如此之後,沈立春將及笄陳設撤離了下去,吩咐酒席上來,方家夫人向著西邊,沈立夏奉上酒,而沈立冬轉向北,方家夫人接過醴酒,走到沈立冬席前,面向沈立冬念祝辭。

  「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這沈立冬隨著祝詞行拜禮,接過醴酒,方家夫人回拜,隨後沈立冬入席,跪著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接著持酒象徵性地沾嘴唇,再將酒置於幾上,沈立春奉上飯,沈立冬接過象徵性地吃一點。

  這般之後,方家夫人為沈立冬開始取字,念祝詞曰:「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淑賢甫。」

  隨著方家夫人此言一落,沈立冬向方家夫人行揖禮,道:「冬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

  這及笄取字之後,沈立冬再跪在父母面前,聆聽父母雙親對其進行教誨,隨後對父母行拜禮,再對此次來參與她及笄之禮的所有賓客好友們全部行揖禮致謝,如此,這繁複又折磨人的及笄之日終於到此可以結束了。禮成之後的沈立冬,回到更衣室的時候,再也顧不得什麼禮儀,直接將身上的繁複衣袍換了下來,而後穿上舒坦的衣袍,去了頭上的笄冠,任意一頭青絲披散下來。

  她這正在梳妝盒中隨意找一枚簪子或者找一條髮帶,將這頭青絲給挽髮上去,想著怎麼方便怎麼來。

  這會兒的她,可是全然沒明白今日可是她及笄之禮,這姑娘家及笄之後,那束髮自然是跟以前不同了。可是對於沈立冬而言,好像及笄之前跟及笄之後沒有什麼區別似的,或者她壓根不清楚那麼繁複的及笄之禮之後,她的髮型為何就要改變了呢?

  因而此刻的她,還是順著她自個兒的心意,準備隨意地挽髮而起,可是這個時候,卻有人從她身後將她手中的天藍色髮帶給截了過去。

  「怎麼?小丫頭這剛及笄之禮已成,就已經忘記了及笄代表什麼意思了嗎?」身後的這個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沈立冬有一剎那的恍惚,她覺得這個時候的她是不是出現幻聽了,那個傢夥,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回來呢,他不是應該還在邊境那邊忙著張羅生意的嗎?

  可是,半信半疑,終究還是轉身回頭去看的沈立冬,再看到那個人眉目清晰地入了她視線之時,她的眼睛裡是難以掩飾的驚詫。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的?還有,你身上所穿的,所穿的不就是我,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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