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官不聊生

八八九章　梅影玉像　家主噩耗
  
      在一大片枯黃樹木的正中央，有一片寸草不生的地帶，周邊黑氣繚繞，明顯被毒害得很嚴重，黑氣的最外緣是一團金光，逼住了黑氣的蔓延，但看來… …不是很擋得住。
  
      而在這片死地的中央，有一尊晶瑩剔透的玉像，旁邊沒有光源，玉像卻自生一環氤氳光圈，衣袂、容顏，在光圈輝映下，更添美感，玉像刻的是一尊美人，遠遠看去，彷彿是一個隨時都會活動起來，走出光圈的謫凡仙女，美到讓人忍不住驚嘆。
  
      「………靠！神仙姊姊！」
  
      孟衍脫口驚呼，旁邊的二老一臉莫名其妙，葉易枯皺眉道：「什麼東西？」
  
      「沒什麼，跟著潮流走，一點復古情懷而已，別介意……」
  
      搖了搖頭，孟衍鎮定下來，將葉古書放了下來，仔細注視著玉像，毫無疑問，玉像刻得就是梅影，而從周圍沒有別的東西來看，這尊玉像……
  
      「……你們是要告訴我，我師姐便成了這玩意兒？」孟衍咧著嘴，一臉的不願相信，但……顯然也由不得自己不信，在這個世界，人變成玉石，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木易揚嘆道：「那天，影兒發現陰力纏身，更透過她傳往整個大陣，她當機立斷，先讓自己陷入沉睡，自我封閉，這是為了還替葉家保住一線機會，緊急時能甦醒，操控大陣，可終究壓制不住，最終她只能把自己石化，以此阻絕陰力的蔓延……這個辦法確實有效。」
  
      「有效個屁！如果一早就作這種決斷，說不定真能有效，拖了一段時間後才石化，就算沒有新的業力再來，先前那些部分也會持續擴散。現在只是你們的祖靈庇蔭在擋，但撐不了太久的。」
  
      孟衍的心情很亂，看到梅影成了這樣，心裡絕不會好過，而且，眼前太多的困頓，累積起來，早成了一槃無可回天的殘局，雖然在旁人眼裡，自己好像很神。無所不能，專門為天地逆轉乾坤，但自己很清楚，其實自己沒有那麼神，當面對這些無解之難時，自己仍只是一個人……
  
      過去與梅影相識，一路同行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閃現，孟衍有些感傷。一面伸手輕撫玉像，一面問道：「這個石化，可以解除的嗎？」
  
      後方的三人一陣沉默，孟衍一顆心也直往下沉。過了半晌，木易揚才輕咳兩聲，「小子，你的手……在摸哪裡？不是見到圓狀物就可……」
  
      「啊！抱歉。新養成的習慣不好，我……摸摸臉就行了。」
  
      孟衍尷尬縮手，不敢目視坐在地上的葉古書。只是道：「這個石化有得解的嗎？可以從外面解除嗎？」
  
      「……很難。」
  
      葉易枯搖頭道：「這個自我封鎖，同時斷絕了內與外，更兼具保護功能，從外部根本無法解除，影兒自我封鎖，是為了護住神山萬樹，除非大陣之內的陰力解除，否則……她也沒可能醒來。」
  
      「所以，現在不但需要鬧鐘，還需要清潔工？你們怎麼不直接找個清潔工來當鬧鐘算了？」
  
      孟衍發著牢騷，腦裡綢繆對策，卻一時無計，擺在眼前的困境，不曉得該怎麼走出去。
  
      偌大一個青木葉家，人才濟濟，高手如雲，照理應該輪不到自己出頭，這裡有那麼多的能人，該是他們想辦法，自己這後生晚輩設法從旁協助，四兩撥千斤才是，怎會輪到由自己挑大樑？這實在太荒謬了……
  
      孟衍很想這麼說，但話到嘴邊，看看兩位老人家都望向自己，期待自己能給點什麼希望出來，話登時吞了回去。
  
      「……算了，還有沒有什麼其他壞消息？一股腦地全倒出來吧。另外，麻煩一下，趁著敵人再次進攻前，把我回來的消息發給潔琳，讓她……有足夠時間冷靜一下。」
  
      說到葉潔琳，孟衍心中隱有不安，之前在雪域幻境中的所見，那個失去理智，情感封閉的冰雪潔琳，看來比羿天青還偏執得厲害，如果葉潔琳真變成那樣，自己一定會內疚到死。
  
      這趟沒有立刻見到葉潔琳，倒不是一件壞事，起碼有時間沉澱彼此情緒，而且從兩老的話中聽來，葉潔琳並沒有什麼精神問題，但她在神山大戰的前夕，不得不遠赴北方邊境，確認矗天壁的異動，至今沒消息傳回，這本身就值得擔心。
  
      目光移動，從不會動的玉像，掃視到滿目瘡痍的樹林，孟衍覺得胸口很悶，很想跳起來大叫，問一問偌大的葉家，就沒有一個人能幫上自己忙嗎？
  
      正想著這問題，周邊大氣忽然波動，先是一陣和風拂來，帶著樹木的清新芬芳，天上也光霞幻動，雲朵之間，如綻霓虹，瑰麗的美景，一掃整座神山的頹氣，跟著，大氣中的波動漸漸明顯起來，如綻仙樂，傳響在每個人的耳裡。
  
      磅礡氣派，動天排雲，彷彿神魔駕臨，孟衍看著這幕景象，信心如泉水般湧出來，忍不住指著天空高叫，「喔喔，果然還有人可以靠，不是只靠我一個人啊！」
  
      話剛喊完，在陣陣仙樂飄送中，一個溫和而不失威儀的聲音，遠遠地傳了下來。
  
      「小友，何不上來一見？」
  
      語音平和，傳送出來，卻如同洪鐘，高響鳴動，響徹整座神山，所有葉家人都清楚聽見。
  
      「是了！還有這傢伙，葉家不是沒人的啊。」得了召喚，孟衍也不管什麼別的，撇下這裡的三人，逕直循聲而去，往整座大陣的核心，當初葉潔琳突破成帝皇的那座絕崖飆去。
  
      絕崖雖然高聳，但以自己此刻的修為，那都已經不是問題，在奔跑的過程中，孟衍構思著要提問些什麼，因為這個男人可能是自己的最後希望，無論如何，本代葉家家主，掌握最多資源的神眷者，就比其他人可靠得多。
  
      上絕崖不用花多久時間，上去之後，便看到一個人站在光圈中，形貌未改，周身發著祥光，飄逸若仙，而看著自己到來，那個男人更露出彷彿看透一切的微笑。
  
      「……朋友啊，我要死了……」

官不聊生

八九十章　靈體狙擊　朽木納靈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聽在孟衍耳裡，就像被人當頭賞了一巴掌，把他整個人給打懵了。

　　「你……說什麼鬼……」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如此而已。」

　　平和的語音，說著讓人平靜不下來的話，孟衍急急忙忙走上前去，只見到葉古農在強光之中，看不清楚，才直視了一下，眼睛就刺痛，連忙叫道：「你把亮度調低一點行不？我看不清楚了。」

　　「看不清楚，就別勉強看，你也該學著用心來看事物了，朋友。」

　　從這一句裡，孟衍察覺到了什麼，當即把眼一閉，用心去感覺，登時發現那團強光之中，能量處於高度不安定的狀態，磨滅著內裡的事物，而且完全被封閉起來，讓外物無法靠近。

　　仗著金剛體了得，自己或許可以闖過去，還可以在裡頭撐住不死，但葉古農肯定沒有這能耐，而由於那片光團中的能量過於狂暴，似乎整座神山大陣的靈氣都彙集於斯，自己也無法從中找出葉古農的氣息，確認他的狀況。

　　「這是……怎麼回事？」

　　孟衍隱約感覺到，此事恐怕與解救葉家的那一下「盛放」有關，能夠逆轉幹坤的一擊，通常都不會是沒代價的。

　　「很高興看見你回來，我的等待總算有了意義。」葉古農笑道：「附帶一提，我最近的一次等待，是剛剛的那十五分鐘，我想讓他們把該交代的東西說完，才找你上來，否則要交代的東西太多，說起來很累……」

　　「連這也偷懶，你看起來不像是要交代遺言的……」

　　「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是。但這一切早在兩年前的那天，便已無可轉圓了。」

　　「什麼意思？」孟衍狐疑道：「你是說你早在兩年前，就遇見了自己的死期？你們這些神棍也未免太迷信，預言都是可以改的嘛，別那麼早放棄啊。」

　　「呃，你弄錯了，其實我真沒那麼迷信，我以前常常自己預測彩票，只是都沒中而已……」

　　葉古農笑道：「我說的，是兩年前，我嘗試窺探天機，確認未來時，為人所狙擊，神魂碎裂，靈智有損的事。」

　　「什麼？」

　　孟衍大吃一驚，第一個反應就是怎麼可能？這個農夫怎麼說也是葉家家主，保安什麼的從就不缺，他本人又極具安全意識，是個徹底的烏龜流。有事絕對縮在殼裡，沒事也不想出來，想暗算他真是談何容易？

　　但是，再怎麼困難的事，也會有人做到，而從葉家如今的慘狀看來，這一切絕非個案，是連貫起來的一整串列動。

　　「所以……暗日神荒有這麼厲害？」孟衍難以置信道：「他們先暗算你，然後暗算我那便宜岳父，又設計挖個坑給你們全體跳，然後還掌握滅世武力……靠，如果他們真有那麼強，為什麼在南疆追殺我的時候，表現得那麼鳥？只要他們有東土行動一半的實力與水準，我就……我就直接跪舔下去認乾爹了！」

　　這當然只是說笑，自己與暗日神荒早就不死不休，就算自己願意和平，那邊也沒有罷手的理由，而自己不死不休的死敵，忽然變得超級強大，這種事可不是笑笑就能過去的。

　　「暗日神荒的實力暴漲，來自矗天壁的支援，而這份支援，我不相信是最近才發生的，恐怕……從獨孤天行離開之後，甚至更久之前，暗日神荒就已經與矗天壁有所聯繫，共同行動了。」

　　葉古農道：「那日我進入冥思，主動探索未來的無數條支線，因為我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危機，就在探索過程中，我遭遇狙擊，對方不是實體，是以神念靈體的形態，毫無預兆地出手暗襲。」

　　孟衍嚇了一跳，自己的神念修行，遠超同境界的帝皇，卻也只是特別堅韌，連天皇都比不過，遠遠還沒到可以移神離體，對方能玩這一手，可以說是非常厲害，葉古農栽得不冤枉。

　　「……雖然從沒見過，但我還是認出了他……」

　　這話說得全然不合邏輯，除了葉古農，普天下恐怕再無第二人夠資格講。

　　「是朽木！他的樣子很怪異，那個靈體雖然強，卻稍現即逝，我懷疑那並不穩定，也覺得……那應該不是普通的靈體，他很有可能已完成納靈。」

　　「納靈？」

　　「就是容納某個強大的元靈，進入自己體內……這種事很難得見到，因為對雙方都有高危險性，不到最後一步，不會做這種事。納靈的一方，完全開放身心，如果另一方入靈時翻臉，可以輕易抹去納靈者的自我意識，變成徹底侵占。」

　　葉古農道：「入靈者，需要重新適應肉體，通常等於被打回原點重修……用分靈來幹這種事，倒是可以避免這缺憾，卻會另外衍生出問題，如果入靈完成，分靈受到損傷，這傷害將會波及本體……」

　　透過這番解釋，孟衍多少也可以理解了，這個名為納靈的技法，確實負面效果多多，估計是由借屍還魂之類的技術，開發出來的副產品，只不過使用的目標物並非死屍，而是活體，基本上仍符合矗天壁的風格。

　　可供判斷的情報還不夠多，但至少從目前看來，在暗日神荒得到矗天壁支援的同時，他們的教主朽木，恐怕也不是人了，這顯示矗天壁與暗日神荒的結合，遠比預想中緊密得太多，但自己卻不知為何，生出一個非常荒謬的想法……

　　『不會吧？堂堂神魔禁地一方之主，不會忽然腦子抽風成殘，分靈出來幹這種傻事，替本來無敵，不可能被打倒的自己，多搞出致命破綻來……不會有這種傻事吧？』

　　這個念頭在腦中閃過，孟衍思索著可能性，卻聽對面的葉古農道：「這些就要靠你自己去搜集情報與確認了，那次遇襲之後，我本來已經不支，全靠葉家秘法硬撐，強行讓自己陷入沉眠，無法再窺探天機……」

　　「等等，在那之後你就不能預見未來了？」孟衍猛地想起一事，驚道：「那你說我便宜岳父是關鍵，這不是亂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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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一章　自私願望　各自犧牲
  
      「當然不是亂說的，這麼嚴重的事情，我會隨便亂說嗎？」
  
      葉古農認真地澄清，孟衍聞言，著實鬆了一口氣，哪知道葉古農接著道：「那其實是……我費盡心思編造出來的謊言。」
  
      「什麼？」
  
      孟衍差點就尖叫跳起來，「這不能開玩笑啊，是因為你的那句預言，他們都相信你，所以才一路撐下來，還把整個葉家都拖住的，如果讓他們知道你撒謊，別的不講，便宜岳父會立刻自殺的！」
  
      「哎呀，現在才自殺，晚了吧？一開始就自殺的話，還可以說是不拖累葉家，但都已經拖累到這樣了才自殺，這只是不負責任吧？」
  
      「你、你哪有資格說這種話？」孟衍暴跳如雷，罵道：「全都是因為你，他才會掉入這種處境的，要不然，以他的剛烈個性，肯定會……」
  
      「……會自殺的吧？」
  
      葉古農微笑道：「所以我才這麼告訴他，給他一個希望，給大家一個希望，只要還留住命在，時間一久，肯定能找到解決辦法……這與預言無關，我只是這麼相信著。」
  
      「但你這是拿整個葉家下去賭啊，如果不是因為你的那句話……你好歹也是家主，不用替葉家大局著想的嗎？」
  
      「未來如果是未知，就算犧牲掉古書，你也不能保證未來會更好吧？」
  
      葉古農面上，浮現一股特殊的笑容，「說到底，古書是我的兄弟，我不想失去他，他這輩子為葉家犧牲了很多。這回……就讓葉家為他犧牲一回，這是我身為家主的自私判斷！」
  
      孟衍無言以對，對方都直接說出自私兩字了。自己還能說什麼？況且，這樣的心情。自己也不是不理解，有些時候，自己也更在乎所關心的人，而不是什麼大局或群體利益。
  
      想通這點，孟衍望向葉古農的目光，就變得懊惱與遺憾，「我知道了，但搞成這樣。後頭要怎麼收拾啊？」
  
      「……我不知道。」
  
      葉古農兩手一攤，笑得異常灑脫，「能這麼說的感覺真好，我已經厭煩了什麼事情都知道，必須去窺探未來的這種人生，現在，我可以很明白地對你說，對將到來的一切，我一無所知。」
  
      「你倒是快意了，但我們怎麼辦啊？」孟衍無奈聳肩。 「你不是真希望我去跪舔朽木認乾爹吧？」
  
      「……自那日遇襲以後，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藉著神山祖靈的庇蔭。強行鎮住碎裂的元神，到最近，差不多是極限了，本來……可以再撐一段時間，然後就在沉眠中碎魂死去，但你回來得正好……」
  
      葉古農道：「你破除了暗日神荒的邪陣，解開了封禁，讓我能夠清醒過來，也讓我這個自私的家主。能夠為自家再盡點力，發動一次盛放…… 」
  
      「盛放……不是什麼好事吧？」孟衍道：「代價是什麼？」
  
      「拔苗助長從就不是好事。葉老開發出的技術，是把生機強行催迫至最強、最旺盛的狀態。而後釋放，這個結果稱為盛放，盛極而衰則是所有生物不能避免的規則。」
  
      葉古農道：「盛放之後，就是衰弱，如果次數過於頻繁，那連衰弱都會跳過，直接……凋謝，呵，小子你該謝謝我，這事可不能讓梅影那孩子來幹啊。」
  
      說著，光影中的葉古農，臉上出現裂痕，整個人彷彿是一尊歷經千年風化的雕像，細小裂痕不住浮現體外，顯是支撐不下去了。
  
      孟衍覺得感傷，似葉古農這樣對自己的人不多，雖然相處的時間沒很長，但這個笨拙的農夫，卻給著自己親人的感覺，現在……等於是眼睜睜要看親人離開自己。
  
      「你……」
  
      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但……或許是因為雪域幻境中，累積大量人生體驗的關係，雖然胸中酸楚，卻未失理智，還能把握最後機會，做點理智的事情。
  
      「就算不預見未來，你應該還能給我點建議吧？你是神眷者，葉家的事沒人比你更了解了，後面我們該怎麼做，你好歹留句話啊！」
  
      「首先，必須讓梅影那孩子醒過來……」
  
      「這不是廢話？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剛和南疆的睡覺狂打完交道，回來這邊你和梅影又睡，我都快變成專職鬧鐘了！」
  
      「夢魘本就是最好的鬧鐘！要讓梅影醒來，就必須把神山上千億樹木所沾染的陰力滌除……」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我也知道必須清除那些業力，但這些業力雖然沒有全面爆發，卻已經蔓延開來，一沾染上就不知道怎麼去除，你……」
  
      「不是沒有辦法，葉家神山萬載經營，無數人心血蘊養出的真木大陣，威能超乎你的想像，只要能發動大陣，就可以清除這些……不完整的偽物。」
  
      葉古農微笑說著，但所給出的辦法，卻讓孟衍瞠目結舌。
  
      要喚醒梅影，必須先以大陣滌淨神山千億樹上的業力，但梅影不醒，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夠發動真木大陣？唯一還有可能做到的人，只有眼前的葉古農，可看他這副模樣，怎麼看都是沒戲……
  
      「呵呵，別這麼愁眉苦臉，我相信你會找出辦法的，普天之下，唯有你可以，你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回歸東土，就證明天命沒有完全站在對面，我們仍有希望。」
  
      「……幸運不能當飯吃的，要把話說得那麼漂亮，就別把工作都扔給我一個人幹啊，渾蛋！」
  
      罵罵咧咧的，似乎滿腹的牢騷，但其實……自己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大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更添酸楚。
  
      「關於古書……雖然那是我自私的判斷，但我也相信，能夠伏藏在他身上，禍及整個業家的種子，如果經過適當的培養，反過來，必能在神魔級數的大戰中起到作用……這不是預知，純粹是一個農民的直覺而已。」
  
      葉古農微笑著看了看天空，「啊……要下雨了。」
  
      孟衍本來還沒有留意，這時仰天一望，空中不知何時烏雲遍布，一滴滴水點，飄降下來，跟著，迅速化為傾盆大雨。
  
      光團就像是大火後的餘焰，在驟雨中迅速熄滅，光團中葉家家主的身影，轟然碎裂，化為點點白光，頃刻無蹤。
  
      「……朋友，一路……好走。」

官不聊生

八九二章　神山呼應　破天而發
  
      生離死別，這感覺對孟衍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在雪域幻境中，自己是經歷了很多，那裡有很多非常殘酷的生死別離，當時的感覺只能用刻骨來形容，可脫離幻境後，那些曾經深刻的東西，慢慢就變得不太真切，如同從來沒發生過。
  
      但現在，看著葉古農的身體，在自己眼前解裂消失，孟衍胸中的傷痛感覺不深，或許是因為葉古農一直維持輕鬆氣氛的關係，見他逝去，悲傷的感覺很輕，如羽毛劃過胸口，可……孟衍卻覺得，這份輕輕的情感，將會延續很久，很久…
  
      「這臭農夫……死前只知道耍帥，也不留點實質的東西下來……」
  
      隨著葉古農的逝去，光團分裂四散，周圍迅速黯淡下來，也直到光影整個消失，整個大陣核心陷入陰暗，孟衍才再次確認……狀況很糟糕。
  
      先前有葉古農操作「盛放」，所有樹木只是稍顯枯黃，外部黑氣繚繞，現在盛放效果結束，生機回落衰弱，周圍樹群像是生了大病，枯黃斑駁的狀況，大幅蔓延，葉子大片凋落，一派蕭瑟肅殺的光景。
  
      這情形，從樹陣的核心，迅速延伸出去，飛快散佈向神山的每一個角落，所有葉家子弟都清楚看見，感受到當前的危局。
  
      「……看了這一幕，還有人有信心打仗嗎？」孟衍喃喃道：「就算是用騙的也好，起碼該弄個障眼法，讓這邊的人覺得自家形勢不是太壞，還有信心一搏，不然士氣一垮……靠，現在能玩障眼法的人都沒有。」
  
      這個事實。讓孟衍相當懊惱，但當下還有太多的事情，要靠自己來做……
  
      驀地。一個警報震動了內世界，舞醜第一時間提出報告。
  
      『有某種能量正在入侵內世界。可以擋住，但……似乎沒有惡意。 』
  
      『有沒有惡意不是你說了算的！很多人結婚的時候，也覺得那女人安全，等直到那貨變成了前妻！ 』
  
      『呃……被您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滿恐怖的，一不小心就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我把具體狀況報告給您，由您判斷好了。 』
  
      舞醜所傳遞過來，特殊能量正試圖侵入內世界的影像。孟衍怎麼看都覺得眼熟，那一粒粒細弱微塵的光點，依稀就是葉古農逝去時，崩散所化，看起來像是全部消失，卻不聲不響地侵入內世界來。
  
      要擋是可以擋住的，但孟衍卻思索起這裡頭代表的可能性。
  
      葉古農生前，沒說會發生這種現象，而葉古農是遭受敵人偷襲，傷重致死。那個傷分裂神魂，說不定有什麼殘餘效果延續，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不是沒有被「傳染」的可能，那就真的危險了。
  
      當然，考慮到先知這一類的人物，總是有話不說清楚，什麼都藏著埋著，直到最後，或許也可以將這看作葉古書的某種後手，在他死後發揮作用……
  
      這想法過於一廂情願，但環顧當前的糜爛情勢。要是葉古農沒留點資源下來，單就自己手邊的資源。真不知如何力挽狂瀾？
  
      幾經思索，孟衍最終決定。讓舞醜解除屏障，把這些光點放入內世界，同時也緊密監控，如果有什麼不好的變化，就立即阻止。
  
      果然，光點進入內世界後，先是漂浮了一陣，突然就動了起來，朝某個方向，高速飆移出去。
  
      「還真的有問題？但……」
  
      孟衍遲疑起來，內世界的重要性無庸置疑，不管是血海、觀音聖像、生命九星陣，都不允許接觸，可光點所飄去的目標，恰恰是自己最不知如何處理的一處：須彌神山！
  
      這些光點如果與神山接觸，不曉得會有什麼影響？可能好也可能壞，但除非整座須彌山變成一個巨大的山人，活動起來大搞破壞，要不然……有變化總好過整座山像大垃圾一樣，永恆停在那裡。
  
      只是這麼分神了一下，想攔已經太遲了，點點光雨，像是來自宇宙的流星，高速墜向須彌神山，還沒等自己干涉，流星雨已經墜砸在山上。
  
      須彌神山既是超凡之所，就不是那麼容易貼近或站上的，上頭有自護力場屏障，除非是像誅神箭這樣的超級利器，普通凡物才要貼近就會給遠遠彈開。
  
      然而，這些光點迅速飆去，在接近神山時，絲毫沒有被力場所組，反倒加快被吸了過去，瞬間兩邊結合在一起，光雨和神山結合。
  
      孟衍一見這情形，就知道自己賭對了，葉古農所留下的這股力量，確實能與須彌神山相呼應，起到作用，但這作用會有什麼結果，一時間就無法預測了。
  
      剎那的停頓，什麼異常變化都沒發生，孟衍覺得失望，難道自己預測錯誤？
  
      下一刻，劇烈的地震，由須彌神山開始，撼動整個內世界，地震的猛烈程度，不像是山體在搖動，而像是整座須彌神山化成巨大生命體，使勁地上下躍動。
  
      須彌神山在意義上，是多重大千世界的綜合體，神山與地面的撞擊，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對撞，一下接著一下，內世界中的所有事物，全都晃得厲害，就連漂浮半空的觀音聖像，都受到震波影響，左搖右晃。
  
      「哇！這搞什麼？拆房子嗎？」
  
      孟衍頭暈腦脹兼吃驚，這個動靜之大，已經遠遠超乎自己的預估，姑且不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光是須彌神山這麼瘋狂震動，自己就扛不住那後果，問題是……即使想要將之停止，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把這停住，而大叫顯然是最差的一個方案……
  
      不過，接著發生的事，讓孟衍連叫也叫不出來，猛烈震動中的須彌神山，忽然燦發光亮，接著由頂端噴發，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破天而發，直直地貫射出去。
  
      類似的情況，孟衍以前遭遇過，這回其實也不是太陌生，察覺狀況異常後，立刻嘗試用自己的創造主身分，強行鎮壓這一切，結果，就與上次佛門的黑玉佛贈禮一樣，中止不能。
  
      無能阻止，凝聚起來的強光，衝破天頂，貫出內世界，直穿雲霄。

官不聊生

八九三章　力不勝律　人形燈塔
  
      黑玉佛連貫時空的那一次，孟衍嘗試強行將光柱關閉，卻沒能成功，因為那道開啟時空陷阱的光柱中，蘊含著不完整的規則，就不是這麼容易能用蠻力關上，力……勝不過律。
  
      時過境遷，累積了南疆之戰的經驗，孟衍對於操作規則更有心得，易地而處，絕對能輕易截斷黑玉佛釋放的引力，但……卻同樣斷不了須彌神山上沖天的光柱。
  
      甫一接觸，孟衍就察覺到，這道光柱非常不簡單，內中蘊含著完整的規則，還不只一種，相比之下，自己對規則的理解還太膚淺，登時被比了下去，無法強行截斷。
  
      截不斷，就只能任由這道光柱沖天而起，穿破內世界，如上趟黑玉佛一樣，直透外界，貫穿了外部的天空，整個景況是那麼地熟悉，有那麼一瞬間，孟衍幾乎以為要舊事重演，好不容易回歸中土的自己，又要被一腳踢回南疆去。
  
      「……幹，如果又回南疆，這次我一定要找癲婆算清楚帳，還要再勒索羿家和玄玉一族！」
  
      這是充滿怨恨的詛咒，不過，孟衍等待了半天，預期的傳送沒有發生，自己仍舊好好地站著，光柱仍然貫頂直射，除此之外，風平浪靜，連須彌神山的大地震都停了下來。
  
      「這……算啥？拆房子之後是空包彈？」
  
      『或許是主人您的詛咒太恐怖了，那兩家拚了命地希望您再也別回去，這份強大的願力，幫著您逢凶化吉……或者直接幫著您死在東土。 』
  
      舞醜作著不科學的分析，聽在孟衍耳裡，還更像嘲諷。但剛才躲去安全地方避難的金明姬，這時也把最新觀測結果呈上來。
  
      「那個光……單純是能量的釋放，沒有任何意義。或者說，感覺不出任何目的。」
  
      「啥意思？這道光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我不太贊成這個粗野的比喻，但基本沒錯……」
  
      這結論讓孟衍苦著一張臉，如果有點什麼，那還好一點，自己可以從中推測出些線索，最怕就是這種什麼線索都沒有的狀況。
  
      一道光從自己身上直噴雲霄，自己無能將之關閉，偏偏又顯眼到不行。別說方圓十里，就算方圓數百里都清晰可見，即便是神山上的遮蔽結界，也未必能遮掩，自己卻要頂著這麼惹眼的東西出去活動，這……姑且不論危險性，實在糗到不行。
  
      但眼下顯然不可能在這站著不動，自己上來已久，外頭不知道多少人等著自己回去露臉，現在這邊又弄出一道超顯眼的光柱。再不出去做個交代，恐怕外頭的人要殺進來了。
  
      「……你個死農夫，人死了不留點有用的遺產。還挖個坑給我跳？一點良心都沒有！我詛咒你來世吃泡麵永找不到熱水！」
  
      罵罵咧咧地扔下一句，孟衍飛身離開，先是下了山崖，跟著出了中央地帶，與守候在外頭的一眾人等會合，也向他們交代這裡頭所發生的事。
  
      顯然，葉古農的狀態，並不是什麼秘密，至少葉家的主要幹部全都知道。當突如其來的盛放。退走敵人，救了整個葉家。他們在狂喜之餘，也心中有數。如果不是梅影女帝甦醒，恐怕……家主要大大不妙了。
  
      聽聞葉古農的死訊，整個葉家頓時陷入一片低氣壓中，這世上有些人，在的時候讓人感覺不深，甚至不會很想看到，可一旦再也看不到了，卻會讓人深深懷念……葉古農無疑是這樣的人物。
  
      「請大家振作起來，敵人只是暫時撤退，並不是被打敗了，它們很快就會殺回來，後頭還需要大家團結起來抗敵……」
  
      孟衍覺得自己說這些話不太妥當，但看這裡的葉家人一個個面如死灰，彷彿到了世界末日，如果再不說，恐怕這些人就先垮了。
  
      幸好，葉家的骨干人物還在，葉古書、木易揚站出來，幾道命令下去，穩定軍心，稍稍收拾了一下眾人低沉的情緒。
  
      孟衍不算在葉家的系統內，一直站在外圍，與黃百合、烈朝霞等，旁觀著這一切，然而，他的存在，成為最搶眼的亮點，因為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沒瞎，就算閉上眼都沒法忽視他身上的強光，還有那道發自他身上，直貫天際的光柱。
  
      「師、師兄。」烈朝霞半遮眼睛，道：「你能把這光減弱一點嗎？我們都快沒法正眼看你了。」
  
      「嘿，同樣的話，我剛剛也對一個人要求過，那人沒鳥我就是了。」孟衍苦笑道：「無所謂，反正我很習慣了，我認識的美女，一開始通常都是不正眼看我的。」
  
      虎擎天奇道：「兄弟你現在這是什麼狀況？身上發光也就算了，還亮得這麼誇張，走到哪照到哪，你這算是什麼？超級火把嗎？」
  
      「說得好！就當我是會發亮的可動燈塔吧！至少暫時不用煩惱照明的問題了。」
  
      孟衍異常苦惱，只能苦中作樂，本來自己還有不少的想法，想要盡快行動起來，為將到來的戰爭累積點籌碼，這裡頭大多是要隱密行動，偷偷去幹，可眼下自己都成自走燈塔了，人家大老遠就看到，這還隱密個屁？那些要偷偷幹的事情，怎麼幹？
  
      「師弟。」黃百合同樣遮著眼，無奈道：「你這樣，不好移動吧？不如，我和師妹先回千雪峰去，報完平安，確認一下掌門人的態度，要是能找來援兵，就可以解燃眉之危了。」
  
      「哈，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帶著你們回千雪峰一趟，賣麵師父多少也會給我點面子。」
  
      孟衍道：「但現在不行了，我變成這樣，無法與你們同行，而考慮到你們的能耐，還有敵人的實力，出去了也是當俘虜的份，我可不想已經在焦頭爛額了，還要煩惱去救你們回來。」
  
      這說法登時引起三名女帝的不滿，黃百合作為代表，抗議道：「你也太小看我們了，我相信……」
  
      「相信我，我清楚你們的實力，知道你們很強，但現在這種局面，不知死活的女人，比殺不死的敵人還令我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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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四章　祖先研究　爆雷鎧甲
  
      葉古農亡故，葉家還不至於群龍無首，畢竟這個家主本就不管事，主要政務素來由旁人代理，即便他不在，大家還是各干各的，沒有太大影響，甚至在這種低氣壓的情勢下，沒有哪個人主動跳出來想爭家主位置，「國不可一日無君」的論調，誰也不想提。
  
      家主之位自然是很好的，可正值家族危難，神山內的景況，人人有目共睹，那群屍怪若來，能不能扛得住？恐怕很成問題，家主大位頓成燙手山芋，誰都曉得，如果在這時候坐上家主位，屍怪殺來，必須親上第一線去坦，這和找死沒兩樣。
  
      「……之前的那位四長老呢？」孟衍左顧右盼，道：「他對爭奪家主有經驗，這麼關鍵的時候，怎麼沒見他老人家出山？」
  
      「……你真是標準的嘴上欠打。」葉易枯看了孟衍一眼，「四弟在前次與皇廷的二次聯軍時……為家族捐軀了。」
  
      「哦……」
  
      聽見葉易盛也陣亡沙場，孟衍不敢多言，態度登時謹慎幾分，畢竟……死者為大，無論生前做過什麼，都已隨風而逝了。
  
      委託葉古書代為安置黃百合等眾人，孟衍跟著葉易枯進重樓，想要看看這位頂級大匠的工作室，希望能了解一下他手上的資源。
  
      「……你想要什麼？」葉易枯打開工作室的封禁，不客氣地道：「都這種時候了，我也不用藏什麼起來，凡是葉家所有，無論什麼天材地寶，只要你能用來有益於葉家，只管開口。」
  
      「真的啊？夠意思。那我要潔琳的內衣，最好是還沒洗……」話一出口，看老人一副快要冒煙的憤怒表情。孟衍登時收斂表情，正色道：「一點娛樂。給大家放鬆一下，別當真了……葉老，你有沒有……」
  
      「要什麼？」葉易枯黑著臉，怒道：「如果你想討什麼壯陽藥物來侮辱老夫，老夫就在這裡剁了你！」
  
      「您說哪去了？我剛剛是開玩笑，不是認真的，更何況，我就算吃了藥想找人侮辱。那也是潔琳或梅影，找您作什麼？您這話真是侮辱到我了……」
  
      孟衍尷尬道：「閒話不提，您有沒有什麼研究中或研究完成的超級武器、超級戰士之類的？別說沒有，我知道所有像你們這類的大匠，肯定都有的！」
  
      「沒有！」
  
      葉易枯不客氣地一句嗆回去，「如果真有這樣的東西，我不一早就拿出來？葉家現在慘成這樣，要是真有什麼強力武器能用，我有可能藏著不去和那些傢伙拚個死活嗎？」
  
      孟衍想想也是，這位老人家連自殺攻擊都乾出來。做好自爆準備去闖敵陣，如果真有什麼強大裝備，斷無可能藏著不用。自己想坐享其成，恐怕太天真了。
  
      「那……有沒有什麼設計到一半，碰上瓶頸，無法使用的設計？最好是武器或整套裝甲，如果是那種具自我意識，能聽命去戰鬥的變態生物，那就更理想了。 」
  
      孟衍有信心，自己提的這種東西，葉家絕對不會沒有。因為類似的東西，從古到今。只要是排得上名號的大勢力，絕對都或明或暗地進行類似研究。
  
      超級戰士、完美武器……這類的東西。是所有匠師的終極美夢，暗日神荒會研究這種東西來稱霸世界，葉家和皇廷也會藉口要防範敵人，研究同樣的東西，說穿了大家都乾一樣的事，除非真想被歷史淘汰，回家種田，否則，這類研究向來都是必須的。
  
      「……有是有，祖先們有些太久遠的研究，現在已經造不出來，或者被證實誤謬，那些可以先撇在一邊。」
  
      葉易枯道：「潔琳踏上帝途後，我把祖先們的各類設計整理了一次，特別是帝皇等級的相關研究，然後將整理出來的東西，以現在的技術試作，有了些成果。」
  
      說著，葉易枯來到工作室的中央，一個看起來很平常的池子，打了幾個法印下去，登時水面翻湧，一個樹棺浮了上來，葉易枯手一揮，棺蓋打開，裡頭青光閃動，赫然是一套盔甲。
  
      甲胄是以木質構成，但這種木材質地奇特，閃著金屬光澤，看起來更極為沈重，不似木材，孟衍知道葉家有奇術，不必雕刻，直接操控樹木催生，長成所需要的形狀，這估計就是類似的產物。
  
      「這是……什麼？」
  
      「爆雷者！」
  
      「……唔，殺氣好重的名字。」孟衍揣摩著意境，一本正經地點頭，「爆雷者必須死，我完全理解，劇透就是他媽的討厭！」
  
      「鬼扯什麼啊？」
  
      葉易枯瞠目結舌，「這是葉家數千年裡幾件最傑出的設計，總合起來的套件，看起來雖然是一個整體，但每個部件，都是耗費葉家無數人心血開發出來的，而能夠將之統合，更是老夫……」
  
      「閒話省掉。」孟衍不客氣地插話，「這東西有什麼特殊威能？強在哪？」
  
      葉易枯看了孟衍一眼，道：「高抗擊力是主要特色，內部電流刺激肉體，強行提升速度與反應，而高速移動會令攻擊力增幅……由真木之氣建構起來的循環系統，能夠連續擊發帝雷，更進一步化為雷電兵器，橫掃萬馬千軍，故名：爆雷者。」
  
      「……也不說清楚，我還以為是到處爆料、散播劇透，自己找死的大渾蛋咧。」
  
      「你小子才是天字第一號渾蛋！」葉易枯忍不住指著孟衍鼻子罵，「這是葉家不知多少代人的心血，不是玩具！要不是有些小問題沒解決，這東西本來是該穿在潔琳和影兒的身上，支持她們大殺八方的。」
  
      「哦，那為什麼沒有呢？」
  
      孟衍接過老人遞來的文件夾，翻閱內中的暴雷者研究文件，「外頭都打翻天了，這東西還放在這裡，沒拿去用，肯定是有什麼缺陷的。」
  
      「……幾次實驗都出現相同的結果，一名帝皇只能裝配兩三個部件，不能全套穿戴，否則……肉體根本承受不住，成人肉炸彈。」
  
      葉易枯表情沮喪，嘆道：「有一點你說對了，完整的爆雷者，確實是自己找死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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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五章　雞肋外掛　改變大局
  
      葉家有那麼一套使用不上的爆雷戰甲，並不是那麼讓人意外，本來像這種超級發明，就有一成的機會改變整個時代，另外九成……基本上就是看得到吃不到，理想很美好，現實扔倉庫的狀況。
  
      這種理想中的超強武器，一半都是想像出來的結果，能夠百分百實現才有鬼，總是伴隨著各種意想不到的問題，要不斷修正，才能真正製作出來，葉易枯扔個能看不能用的東西出來，早在孟衍意料之中。
  
      「……連帝皇都撐不住，這恐怕不是直接開發的技術，而是武神時代的不完整產物，為了追求力量，直接把屬於武神時代的設計，降幅後拿來給帝皇用……有這想法的人，自古就很多，但通常都不成。」
  
      翻閱著爆雷者的文件記錄，金明姬操作萬花奇棱，分析並理解，用最快速度去吸收葉家不知多少代人的心血累積。
  
      孟衍沒有陪在她身邊，像這種記載了太多理論的文件，他是可以靠著舞醜的輔助，在短時間內看懂，卻始終有些囫圇吞棗的缺憾，說懂又有點不明白，索性把功課全扔給金明姬，自己忙別的工作。
  
      相較文書、文件，孟衍更喜歡拿實物來研究，有舞醜輔助的優勢，會在此時發揮到極致，透過分析實物來＋推演製作過程與構成理論，甚至分析到一半，就能直接進行優化修改。
  
      爆雷者戰甲的全套，連同那具樹棺，整個被孟衍借來研究，先搬入密室，再放到內世界來。
  
      這戰甲是葉家的技術結晶，更是葉易枯大半生心血所繫，換作平常，那是機密中的機密。絕不許旁人碰觸，更別說讓人整套借走，但……
  
      「……現在葉家也沒人有能耐穿上，後頭估計會拆成多個組件，分交給適合的人來用，爆雷戰靴、爆雷手甲、爆雷護腿之類的……但一分拆開，就只能增幅攻防，無法建構完整的木氣迴路，發動雷電了。」
  
      葉易枯非常扼腕地說起這點，如果沒了驅使雷電的能力。這戰甲就是一件雞肋，因為這樣的增幅效果，只能算優異，未至出類拔萃，完全可以用其他技術達到，失了主要的殺傷力。
  
      「或者……你小子可以試試看，雖然普通的帝皇負荷不了，連天皇也不行，可老木說你金剛體已成。如果是你的話，或許就能夠承受……」
  
      「哇，想不到葉老您這麼看得起我，我一定……」
  
      「別傻了。我壓根就沒有指望過你。」
  
      拍了拍孟衍的肩膀，老人苦笑道：「你答我一句，就算你真能駕馭住這戰甲，把力量提升一階。更爆發出相等於數個天皇的力量……以一敵十好了，把你扔到早先的戰場，你有機會媽？」
  
      「……沒有。」
  
      「是啊。戰場上不知有多少地皇、多少天皇，神魔傳承起碼也有太皇壓陣，說不定連武神也等在後頭，穿戴上戰甲，等於多個天皇……這力量又能改變什麼？」
  
      葉易枯道：「也許你說得沒錯，能拯救葉家未來的，是戰術家，不是技術家，我們能起到的作用終究有限，我期望你的……是技術人員以外的能力。 」
  
      說完，老人將木棺交給孟衍，嘆氣離去，孟衍將戰甲帶到觀音聖像的掌上，借助無邊佛力，進行演法。
  
      空蕩蕩的戰甲內，亮起佛光，好像有個人將之穿戴起來，激活裡頭的能量迴路，開始動起來，先是拳飛掌舞，跟著又跑又跳，作出一連串複雜的動作。
  
      先前，為了救烈朝霞，累積的功德已消耗得七七八八，少了功德之力，演法之能就減弱許多，幸好有舞醜可以協助補完，當戰甲做完第一波的測試動作後，舞醜進行模擬，完成了初步的撞擊、衝擊、承受壓力、剪力、扭力的初步測試。
  
      「恭喜主人，賀喜主人，您的金剛體，不愧是超級作弊的大外掛，經過測試，金剛體能夠承受爆雷戰甲的傷害，您恐怕是天皇境界之下，唯一能駕馭這戰甲的人類。 」
  
      「是嗎？太好了！」孟衍欣喜得跳起來，「你難得報給我一個好消息，那還等什麼？快點讓我穿上它，我要去大殺四方，先挑群天皇屍怪來踩踩。」
  
      「呃……有點問題，從測試結果看來……」
  
      舞醜手一揮，動作中的爆雷戰甲，旁邊多出許多數值，「金剛體雖然能承受得住戰甲的傷害，可也被戰甲壓制得相當厲害，損耗之後再強化攻防，最後的結果，比沒穿戴前還差上少許。」
  
      「什麼？穿了還不如不穿？那搞屁？」孟衍惱火道：「雷電呢？完整啟動，應該可以放射雷電吧？強嗎？」
  
      「強！您沒有葉家血脈，無法正常啟動木氣循環，不過我幫您拿鬱荼神木來接，就像別人從插座插電，您直接從電廠偷電一樣，模擬出來的雷擊殺傷力，確實強大。」
  
      舞醜兩手一攤，道：「如果只是算殺傷力的話，您並不是沒有別的大招，光是現在會的其他技巧，就有同等威力，特別是您新開發的那一招……」
  
      這等於完全否定了爆雷戰甲的意義，自己是當前唯一能駕馭這戰甲的人，但自己一身誇張外掛，就算穿上這戰甲，也增強不了多少，這東西對自己形同雞肋，就是件廢物。
  
      確認了這點，孟衍頹然坐倒於觀音掌上，揮手停止了演法，皺眉苦思，舞醜飄降在旁，道：「其實，主人您可以不用這麼在意，我也不知道您為何看重這戰甲，那個老頭也說過，這東西一點意義也沒有，現在的戰場上不是只有地皇，就算穿上這戰甲，搞一個超級天皇出來，也不過是死得晚一點而已……改變不了大局。」
  
      「……如果只有一件，那是這樣說沒錯，但……」
  
      孟衍摸摸下巴，道：「這件戰甲是葉家多代人的心血結晶，是精華的累積，但如果不那麼精華呢？我是說，頂級貨色的裝配要求高，但如果不那麼頂級，調降層級，追求實用，這樣……」
  
      「您想偷工減料？可……事情不是那麼簡單，這樣搞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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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六章　偷工減料　人體試驗
  
      舞醜認為不行的問題，孟衍也很清楚障礙所在，造器和蓋樓不一樣，不是隨便這裡偷點，那裡差點，還可以蓋成一棟樓，如果材料有差，甚至差上一個檔次，造出來的東西，將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物品。
  
      「您怎麼會動這樣的主意？難道……」
  
      舞醜瞥向生命九星陣，似有所悟，「原來如此，您是想靠那個籌碼來翻本，足夠多的量變累積在一起，就會發生質變，這是一條出路……」
  
      「……但現在踢到大鐵板了，這東西根本沒人能用得了，劣化品質來降等的話，就根本不是同一件東西了。」
  
      孟衍敲著自己的腦袋，苦笑道：「所以我說葉家的先人作事作一半，如果他們不是只造戰甲，還連戰甲使用者也一起作出來，就有完整配套了，類似的肉體改造、生體製造計畫，很多邪惡組織都乾過的……」
  
      「……或者，可以嘗試讓人復制您的路。」
  
      舞醜這麼提議著，但話剛說，馬上就被孟衍否定，「不行吧？我能負擔這戰甲，主要是靠金剛體，你要怎麼讓別人復制我的路？讓他們也練金剛體？」
  
      只要回憶到金剛體是怎麼練成的，孟衍對這事的可行性，就連想都不敢想，哪怕自己身負不竭之能這樣的變態外掛，都還經歷那麼多的風險，累得半死，最終才把金剛體推上小成，別人想要練，根本沒有可能。
  
      「……如果金剛體真這麼好練，佛門也不會萬年來沒人練成了。」
  
      孟衍皺著眉頭，在觀音掌上來回走動，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增強實力，是當前最重的要務，而且。不是單單自我提升就算了，除非自己強到武神境界，能夠以一壓所有帝皇，否則就算提升到太皇也沒意義。
  
      而且，就算提升上武神，恐怕也是治標不治本，最終是逼出敵人的武神戰力，屆時，恐怕要提升到那些禁地之主的程度，這才夠壓場。而……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
  
      「……單靠一個人的強大，不足以逆轉局勢，火種只是點燃希望，但想要贏，要得是燎原大火，我們需要很多的強人，很多很多……」
  
      喃喃自語，孟衍想著可以進行的方向，或許自己可以替葉家把沒走的步子走完。他們開發了戰甲，找不到人來穿戴，自己沒本事把戰甲完善，那能否製造出適合裝配戰甲的戰士來？
  
      憑空製造出體能超絕的地皇。這個太不現實，那麼，可不可以用後天改造的辦法？
  
      「……越想越不像樣了，再這麼搞下去。我真要變邪惡科學家，然後就卯起來征服世界好了。」
  
      一時無計，孟衍發著牢騷。但一個能讓他心里安下來的聲音，卻在這時候響起，「也許，我有辦法。光是葉家的心血，還不足夠，但如果加上我的設計，那就未必了。」
  
      「明姬？」
  
      孟衍轉頭望向飄浮上來的金明姬，她拍了拍手，抖落灰塵，道：「想練成金剛體不是那麼容易的，但可以透過外部強化，讓普通帝皇的肉體，接近金剛體的程度……大概……六七成吧。」
  
      六七成，比起完整的小成金剛體，實在不太夠看，但以金剛體的變態程度，如果不用修練太久，就能直接擁有六七成的小成金剛體，那便相當可觀了，而且，六七成的金剛體，勉強夠負荷爆雷戰甲，意義絕對不小。
  
      不過，好的作品與設計，全都是經驗、智能的累積，不會憑空跑出，孟衍對金明姬十足了解，聽了她的提案，想了想她的狀況，登時恍然。
  
      「是那個看不見的新衣？」孟衍道：「祖傳寶刀有新進展了？」
  
      金家人三代的研究成果，金明姬從沒有停頓過，只是在涅槃淨地的那次失敗後，她更為低調小心，都是躲起來偷偷作實驗，進展如何，連孟衍也不知道。
  
      「嗯，自從孟衍哥的金剛體小成，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蒐集你的各項數據，完全改變了以前的設計，無論穩定度還是出力，都大幅提升上去……」
  
      金明姬的眼中閃著光芒，說到自己關心並擅長的範圍，她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不過說完這些，她忽然低下頭，小聲道：「不過，新設計有點小問題，孟衍哥你肯定理解，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什麼東西要得到，總是要有點付出的……」
  
      孟衍一怔，隨即明白，金明姬改變後的新設計，恐怕有些旁門左道，甚至不人道的地方，要不然，心思單純的她，應該一早就把研究成果拿到自己面前，像個孩子一樣來獻寶。
  
      「不用太大心理負擔啦，現在不是普通的情況，都死到眼前了，我想比起全部死光光，他們應該能接受一點人體實驗的。」
  
      孟衍道：「究竟是怎樣的？不用把人開膛剖腹，或是改造成怪物那麼誇張吧？」
  
      「倒是不用……前次失敗後，我發現以前的方向有偏差，包括我祖母在內，我們都想用這個物質製造鎧甲，而無論是鍛造或凝化成形，都有很多難以克服之處，而見到你的金剛體後，我發現……原來單純肉體強化，也能夠堅韌到那種地步。」
  
      金明姬道：「最近我把方向改變，不再追求鎧甲鑄造，而是將它存於體內，配合氣血運行，形成氣甲……剛剛我演算過一次，氣甲可以與爆雷戰甲結合，只要作一點屬性調整，便能製造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拼圖一塊一塊地拼湊起來，克敵制勝似乎越來越有譜了，孟衍照著金明姬所提的方案默默推算，結果確實如此，但再一想，將那神奇素材存於體內的方法，應該不是吞服，那麼……
  
      「……最安穩妥當的方法，不動刀，但要動針，將素材注入骨骼之內，而且是全身的骨骼，過程會非常痛，但這樣作的安全性最高，事後副作用最小，戰能發揮也最強。」
  
      金明姬斷斷續續說著，不時偷瞥孟衍，確認他的反應，孟衍聳了聳肩，「無所謂，反正……到時要挨針的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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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七章　金丹妙藥　打成邪派
  
      由重樓取回爆雷戰甲，還不滿六小時，孟衍已經取得了突破，而這個突破的根源，卻是金明姬自幼便苦心投注的作品。
  
      這是金家持續三代的研究成果，當這項成果終於進入實用階段，孟衍不希望再繼續稱那是什麼神秘物質，希望有一個正式的名稱，來替金家三代的心血正名，而有資格替這件作品命名的，自然就只有金明姬一個。
  
      「……金丹！」
  
      慎重地說出，金明姬道：「這是以前我爹爹媽媽取的，他們說，如果最後真能研究成功，就取名為金丹，希望它能夠造福東土，更為普天下的所有人類帶來福利。」
  
      從這個名字中，可以聽出滿滿的祝福心意，孟衍有些惋惜，能有這樣的心意，明姬的父母都是好人，如果不是不幸遇害，這樣的好人存在，對這個世界是多好的事啊？
  
      為作品命名完畢後，金明姬的表情很複雜，既有不捨與惋惜，又有一分如釋重負的釋然，打懂事開始，自己就立志要背負起前兩代人的遺憾與悲願，從那時到現在，時間不算短，付出的汗與淚，只有自己知道，甚至連自己的父母都為此遇害……
  
      金丹，不是單單一件作品或結果，它代表著自己一家三代人的苦心與期盼，更代表著自己的大半人生，當金丹的成品與方程式交出去，自己就好像把整個靈魂都掏出去了……
  
      不過，在那之後，就是覺得一身輕鬆，彷彿自己背負著大半輩子的東西，終於可以放下了，這件作品終於被製作出來，而且更能造福人類，對於開發者來說。什麼辛苦都值得了，這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孟衍哥，我將它託付給你。」金明姬握著孟衍的手，非常認真說道：「請你好好運用它，這是我最大的期盼。」
  
      同樣身為一名匠師，雖然平常總是作弊，但孟衍能理解這個託付有多重，不但不敢開玩笑，更立刻付諸行動。
  
      「……小子，你真確定……這樣可以？」葉易枯皺眉道：「你把東西拿去研究。不到半天就有結果，真不愧是當世首號天才，可……你的辦法好像太激進了一點，已經入了邪道……」
  
      葉家資源眾多，孟衍才從內世界出來，找葉易枯說上幾句，很快就大批人手動員起來，過千名工人改建房屋，搞定孟衍所要求的一切設備。並且已經有自願者被選出來，進行實驗，效率之高，讓孟衍驚嘆不已。
  
      同樣被嚇到的。還有以葉易枯為首的一眾技術人員，他們本來對孟衍的解決辦法感到懷疑，但仔仔細細看過一次後，所有人都對這個年輕天才的能力。只有驚嘆的份。
  
      這個配合爆雷戰甲的改造計畫，牽涉到多個不同的學科，有內有外。不光是鑄煉，能量迴路建構，更還跨到生物領域，必須對這些專門項目都有深入了解，才能夠提出這樣的改造計畫。
  
      雖然說，頂級的匠師，除了自己專精的項目外，都會另外選擇幾個學科，觸類旁通，作點擴充學習，但這個計劃中所顯示的深度與廣度，已超乎這個程度，像是有一個數量龐大的團隊，在這個天才的背後作支持。
  
      一個人的研究成果，勝過一群人，甚至整個葉家數千年的研究累積，這種事情說出來都沒人願意信，卻真實發生了。
  
      當然，沒有幾個人知道，在孟衍背後支持的，確實是一個恐怖的團隊，那不僅僅是一個真正的匠師天才金明姬，還有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技術結晶舞醜，以及佛門萬年的累積，這些不同巔峰的聚合，讓孟衍創造奇蹟。
  
      其中，最讓葉家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就是孟衍所提供，植入骨骼，用來建構內甲的神秘物質，這東西可以說是多種技術的匯聚成果，既屬於鑄煉造器的範圍，又近似煉丹，箇中神妙，妙不可言。
  
      葉家的研究人員，無不拜服，這種奇特的物質，由人所創，不是神魔的產物，絕對是五百年內最偉大的發明，也是所有人類的驕傲，不過，也有一些見多識廣的技術人員覺得困惑。
  
      「……雖然建構內甲的模式不同，但最終出來的氣甲，有點像是當初默然皇廷的一個……」
  
      「一個笑話？」孟衍接話道：「很多作品看起來失敗，其實只是走得不夠遠，還沒有成功，不代表就真是徹底失敗……國王的新衣，當初是笑話，但今天，它一樣可以是個神話，還有……今天開始，這東西有個新名字，金丹！它將會成為拯救人類的妙藥。」
  
      話中表現出的信心，反映在作品的實質成效上，沒人敢質疑半句，就是在植入人體的階段，多少碰到些問題。
  
      為了消彌人體的排斥反應，必須將受體的血液、髓液抽出，混和金丹液後，花上兩小時重新注回，這樣不但肉體不會排斥，還能在最短時間內被肉體吸收與適應，是最好的做法。
  
      辦法是最好，卻離完美還差得遠，因為無論是抽取髓液或是注入，伴隨產生的劇痛，都痛到讓人翻白眼，尤其是全身刺穿注入時，漫長的兩個多小時，全身百多根刺入骨中的尖針，一下滾燙、一下冰冷的注入液，對受體而言，不啻為一場凌遲。
  
      由於太難捱住，孟衍將技術交付時，除了再三叮嚀，首波受體必須是勇者中的勇者，更還心中忐忑，怕別說受試者挺不過去，就算要找都不好找。
  
      結果，這個問題在葉易枯手上，簡單兩筆就擺平了。
  
      「……可能會瘋會死？」
  
      老人揚了揚眉，「那有什麼？這類東西不都這樣？照標準程序來執行便是，去找些穩沒救的重傷者過來，問他們願不願意成為受體，成功了便有一線生機，不願意……該死哪去便死哪去吧。」
  
      一聲吩咐完畢，自有手下的徒子徒孫代辦，看他們習以為常的表情，顯然這類事情沒少幹，孟衍好奇之餘，挨了老人一記白眼。
  
      「小子，你知道作為一個正派的技研人員，什麼是最重要的嗎？」
  
      「……不確定，明辨是非？」
  
      「太嫩了！」葉易枯道：「是永遠搶先一步把你的競爭對手打成邪派！」

官不聊生

八九八章　外無援助　說了不算
  
      「……我不得不說，你的歸來，替葉家下了一帖強心藥。」
  
      坐在孟衍的對面，葉古書輕聲慨嘆，「英雄出少年，你的驚才絕艷，更在我的預想之上，兄長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傻瓜農夫看人是很有一手啦……不過伯父你也誇得太早，雖然我是幫著葉老搞定了些東西，可……能否實際完成，還是問題，就算真能完成……估計就是給自己人打打氣的安慰劑。」
  
      孟衍聳聳肩，滿是無奈，「我這次在南疆，和神魔禁地打過交道，金烏羿家和葉家半斤八兩，但一被捲入神魔禁地級的戰鬥，差點就滅掉了，葉家這邊也是一樣吧？」
  
      這話孟衍之前也說過，但這次說的人有意義得多，葉易枯之類的技術人員，只能拼命為自家累積籌碼，堆砌勝利的基石，卻無能運用。
  
      真正能站在戰略、戰術的角度，拿起籌碼下注，謀求勝利的，葉家之中有這能力的人不多，葉古書就是一個，這一年多來，葉家人傾全力保他，這也是一大理由。
  
      「你說的問題，我很清楚，人與神魔的差距，就是這麼大，但被逼到這裡，我們沒可能束手待斃。」葉古書道：「你有什麼想法？」
  
      「餵，我只是一個義務幫忙的技術人員，不是幹部或軍將，問我這種問題，怎麼看都……」
  
      「有看法你就直說吧，我相信你的才能不單只是一個技術員。」葉古書道：「現在的葉家，已經沒有擺架子和講顏面的餘地了。」
  
      「好吧，那……其實就是兩方面，一是增強自身的力量，這是根本。但也緩不濟急，另一個大方向就是尋求外援。」
  
      孟衍道：「暗日神荒掀起的戰爭，是針對葉家？還是針對人類？如果是針對所有的人類。這一戰就沒理由只葉家和皇廷上陣，應該號召東土萬派。大家唇亡齒寒，沒理由只你們倒楣，甚至連南疆羿家、西域佛門，都應該一起拉過來。」
  
      「可以一試……但，你認為這樣會有效？」
  
      「……佛門那邊，不好說，但羿家那邊……沒戲！」
  
      南疆一場動亂，孟衍對羿家的狀況很了解。那邊都還急著想找外援，有辦法過來幫手才怪！
  
      但佛門……孟衍不敢斷言，上次自己禍水東引，狠狠賞了佛門一巴掌，但也在那一次，自己得以窺見佛門的驚人實力，天皇、太皇絕對不缺，甚至……最後出手鎮壓一切的那位，恐怕是武神等級的存在，如果有那一位壓陣……
  
      「對了。說到佛門，伯父你的傷……你們沒和佛門聯繫過？」
  
      話出口，孟衍登時醒悟。葉古書的暗傷，被巧妙地層層偽裝，壓根看不出是與業力有關，葉家看不出來，自然不會去找佛門求助。
  
      「算了，去找了也沒用，那幫和尚的便宜不好佔，更絕不幹賠本買賣，如果去找他們。他們只會裝死，然後一刀一刀割我們肉……」
  
      孟衍道：「和尚們不可靠。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其他的對象？比如說……對喔，不是有樹人出來嗎？怎麼沒動靜？暗日神荒橫掃東土。沒掃到他們？他們和平共處？」
  
      「並沒有……從過往的經驗看來，神魔禁地之間，也不是彼此和睦。一開始，出世的兩大傳承，看來似乎互不侵犯，但後來我們因為連敗，與皇廷首次聯軍時，我和嘯天長老共同策劃，將敵軍導引，拉入了樹人族的勢力範圍。」
  
      葉古書道：「屍怪為了追擊，闖入樹人的領地，樹人悍然出擊，與屍怪打到天翻地覆……說來可恥，全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沒有全滅，也造成了開戰以來，對暗日神荒的最大打擊。」
  
      「沒什麼好可恥的，既然打仗，贏是最終目的，哪有非得自己真刀真槍去幹，才叫光榮的？這全是狗屁。」
  
      孟衍沉吟道：「但這麼聽來，樹人與屍怪並不和睦，而屍怪的難對付，只是對於我們人類而言，在其他的神魔傳承眼中，屍怪不是真的那麼難以戰勝……」
  
      「確實，那一戰，樹人的數目雖然少，但他們的帝皇別具威能，聯手組起來的陣勢，與屍怪群勢均力敵，雙方戰得連天也打崩，最後誰也沒討到便宜，我們則是趁機撤離……」
  
      葉古書嘆道：「我們在北方和矗天壁的屍怪作戰，打了半輩子的交道，那時的屍怪遠遠不是現在能比的……」
  
      「這……不奇怪吧，伯父你和北方屍怪戰鬥的經驗，基本上時間全在天洗之前，也就是說……」
  
      天洗之前，東土無帝皇，矗天壁就算有心生事，終究不好玩得太過分，惹來其他神魔禁地的側目，做手腳都在各家神魔能忍受的範圍內，換句話說，那時候跑出來的，最多也就是聖王水平的屍怪，自然不是現在可比。
  
      要不然，一個帝皇等級的屍怪，在天洗之前跑出來，恐怕直接就掃掉葉家北方邊境的全部人，不管那邊的戰士怎樣悍不畏死，怎樣鐵血肝膽，在絕對的實力之前，都毫無意義。
  
      「不過……有點傷腦筋啊。」孟衍道：「神魔傳承裡頭蠢人很多，但精的也不少，伯父你們拿樹人當盾牌去坦，那邊不見得都是蠢蛋，如果留下壞印象，想談合作就難了……嘖，如果我現在不是變成了燈塔，倒是想親自走一趟。」
  
      說著，孟衍看看自己身上的強光，仍是那麼直貫天際，無可阻擋，甚至連對面的葉古書都戴上了墨鏡，這樣的自己，大搖大擺跑去樹人族，恐怕很難不被當成是挑釁。
  
      「其實，有沒有可能……」
  
      葉古書欲言又止，孟衍一看便心裡有數，嘆道：「伯父是希望千雪峰站出來吧？這想法很合理，比起其他的非人者，千雪峰怎麼說也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過去大家又相處得不錯，若是拉千雪峰出來，就能像樹人族一樣，有對抗闇日神荒的本錢……」
  
      「而你在商掌門面前，又能夠說得上話，我相信商掌門她也正在等待你的歸來……」
  
      「話是沒錯，我雖然亂七八糟的，但如果我開口，賣麵師父多少要給我點面子。」孟衍道：「可惜伯父你弄錯了一點，這件事情恐怕不由我師父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