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官不聊生

九六九章　皇廷重寶　滅邪救世

　　「這是皇廷的重寶，甚至可以說，在帝皇時代重啟後，是最重要的一件寶物，送這東西來給我，到底有什麼意義？」

　　孟衍試圖參透此事，但不管是思索也好，解謎也罷，最終都沒有得到解答，反倒是金明姬提出了一個問題。

　　「異寶得自高人，這是很經典的套路，不過……皇廷初祖是從哪位高人的手上，得到這件異寶呢？」

　　金明姬的問題，孟衍、舞丑對看，兩人都沒什麼概念，相互聳了聳肩，現有線索中，都看不出是什麼高人？太祖一生沒對任何人提及，無從知曉那個高人是誰，這是一個被隱沒在歷史中的秘密。

　　「該不會……」孟衍皺起眉頭，「鬥天戰棍、筋斗戰雲……戰雲來自葬骨嶺，我本來是猜，皇廷太祖與葬骨嶺會不會有什麼淵源？但……剛剛才想到，勝佛天冠，為什麼忽然多了一個佛字？」

　　金明姬訝然道：「你是指西域佛門？皇廷太祖遇上了某個佛門高僧……」

　　「有佛門高僧是一個想法，不過……也有可能是……」孟衍揚眉道：「最後的真佛？」

　　「輪迴海？」舞丑和金明姬異口同聲地叫道，孟衍點了點頭，「這下子倒是可以串聯起來了，如果這個假設成真，皇廷太祖從輪迴海得到了什麼，所以樹人族出來以後，首先就針對皇廷，皇廷可能負有某種使命，再後來……皇廷把勝佛天冠送過來……佛門向來講究法緣，這或許……」

　　「聽起來像是偵探推理，多過事實……」金明姬道：「不過，我覺得很有可能，只是還需要證實。」

　　「說到證實……」舞丑道：「外面有動靜，有人來找，看那個樣子，應該是羿天青醒了。」

　　「醒了就好，這邊拜託你們了，勝佛天冠有什麼秘密，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修復。」

　　孟衍說著，自己也覺得尷尬，因為勝佛天冠不單單是被打壞，而是近乎被完整地摧毀，只剩下一個小角，這樣要是也能修復，那就未免太扯了。

　　把事情交給舞丑和金明姬，孟衍一下出了內世界，推門出去，跟著跑來報信的千雪峰弟子，與赤麝月一起趕去見羿天青。

　　「她的傷勢不輕……」藍冰玫在房門口迎上來，「剛剛為她治療過，但看起來……她右臂的傷勢尤重，整個筋骨都被摧毀，恐怕這一世也不能動武使劍了。」

　　一名武者，手臂殘疾，這大概是等同武功全廢那級的傷害，可以說整個人生都被毀了，對武者來說，這是毀滅性的打擊，即使藍冰玫對羿天青沒有好感，仍為著她所受的傷害而黯然。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她不會被這種傷給打倒的，剛剛那一戰是你沒看到，她用左手戰鬥的樣。不曉得多英勇。」

　　孟衍笑著拍了拍藍冰玫的肩膀，走進房去，對著坐在床上的羿天青便道：「你看起來還不錯啊，羿展鵬臭小子跑了，下次再見面，我會把他腦袋打爆的，不過有鑑於他現在的狀況，不能算是活著，我覺得你也不用再恨了。」

　　說完，拉了張凳子，孟衍再羿天青面前坐下，「好了，現在事態緊急，你是唯一能提供情報的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倒真是個性急人，和他很像……」

　　羿天青說著，苦笑了一下，跟著便換上一副堅毅表情，掃除了剛才的軟弱，正色道：「我離開南疆，再次到東土時，遇上了葉家的老頭，那時他正在被人追殺，一行人雖是隱密上路，仍被發現，一路戰鬥下來，基本已死得差不多，我意外撞見，就順手幫了一把，救下了老頭，帶他到這裡來，路上有些怪物追，就一路乒乒乓乓打下來，總算也讓老頭見到了你，這一切……不過順手之勞。」

　　說得輕描淡寫，彷彿發生的事情不值一提，但聽到的人都可以想像，這一路上是怎樣的殘酷血戰，羿天青為了護送一個與她毫無關係、壓根不識的人，血戰千里，打到連自己的手都廢了，這是怎樣的犧牲？在此之前，她應該有許多機會可以抽身，但她沒有，一直撐到了最後。

　　只憑著這些，這就遠遠地不是舉手之勞，孟衍心中讚嘆之餘，也暗忖羿天好像有了些改變，因為以前的她，絕對沒有可能跳出來搞這種事。

　　「謝謝，你幫了大忙，不過……大長老有沒有說起什麼？」孟衍道：「比如說，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跑來找我？我曉得你說過，他什麼都沒告訴你，但真的什麼都沒說媽？再仔細想想，現在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拜託了。」

　　說出的話被人質疑，羿天青本來面有怒容，但看孟衍這麼說，她皺了皺眉，開始回憶思索，「他說要去千雪峰找你，我問他為什麼要去找你？他說……」

　　「說了什麼？」

　　「說要把一件東西送給你。」

　　「這不是廢話嗎？還有沒有說什麼別的？」

　　「沒有了，他沒告訴我是什麼，我也沒問，其他的……」羿天青想了想，又道：「是了，好像是有點東西，他說……此物是皇廷長老耗盡壽元去參透，別人拿了都沒用，唯有在你手上，才能發揮真正威力，滅邪救世……因為茲事體大，皇廷絕不會允許此物流出，樹人族更可能是因此來犯，所以那位皇廷長老偽造了一份假貨留著，真貨交給姓葉的，一路帶來交給你拯救世界。」

　　「……就這樣？」孟衍錯愕道：「他就沒說這東西最初是怎麼來的？或是其他什麼指點？」

　　「沒有了。」羿天青斬釘截鐵道：「就這麼多，我和他根本不認識，葉家老頭也不是一個會逢人就交代遺言的傢伙，事關機密，他沒理由能夠告訴我太多。」

　　孟衍想想也是，葉易禪確實沒可能對羿天青交代，便道：「謝謝，這個情報很寶貴，你好好休息，我們就謝謝再聯絡了。」

　　說完，孟衍急著要走，卻被羿天青一把抓住，「且慢，我有事要你做。」

　　「……大家怎麼說都是親戚，除了借種、借錢，其他的事好談。」

　　孟衍尷尬地看著羿天青，見她神情如鐵，一次一次地說道，「我要再見他一次！幫我找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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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十章　分手故事　始終解脫

聽到羿天青的問題，孟衍登時苦笑，早猜到羿天青會提這要求出來，問題是自己又怎麼有本事答應？
  
      「實話對你說吧，親戚，我老爹可能還在人世，但也很可能早就死了，至於剛剛你看到的那個，是我修練的一種武技，幻化出來的人形，並不是真人。」
  
      孟衍道：「如果你要見我老爸，只能靠自助加運氣，可別指望我能做到，要是我有那種本事……見鬼，我比你更想見他一面。」
  
      說完，孟衍就想走人，卻被羿天青固執地拉住，「不管你怎麼說，總之我非見到他不可。」
  
      「餵！你這女人怎麼講不聽啊？也對，你本就不聽人話……快放手，別拉著我……再不放手，我就要踹了啊！」
  
      「哼！你以為已經榨乾了我的剩餘價值嗎？告訴你，如果沒有我，你永遠也別想贏得這場戰爭！」
  
      「哦，這倒稀奇，就算你沒病沒傷，好像也沒你自以為的那麼無敵吧？我倒是很好奇，是什麼妄想帶給你這種自信？」
  
      孟衍插著腰說話，覺得這女人該不會是壞了腦子，居然和自己這麼說話，哪想到她接著冒出的一句，直接就讓自己傻眼。
  
      「我沒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剛剛說的，只是部分，而你如果不找獨孤天行來見我，你絕不會知道那個能讓你戰勝暗日神荒的秘密！」
  
      「你！」
  
      孟衍錯愕難當，估不到羿天青還留了這樣的一手，估計本來她未必有這打算，是見了自己所幻化出來的虛影之後，固執心性被勾起來，現在說什麼也勸不聽了。
  
      「你發什麼神經？這麼固執有意義嗎？」
  
      氣惱起來，孟衍也不顧了，「你那式一劍東南飛。名字是誰取的？不是你自己吧？孔雀訣的命名，根本就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自始至終都是你搞錯。 」
  
      「什、什麼？」
  
      「孔雀東南飛，這故事你沒聽過吧？對沒文化的人要解釋，是困難了點，但基本上，就是一個分手的爛故事……如果你們真的相愛過，這故事或許可以用來表達無奈、天意弄人，可既然沒有，那代表的意思。應該就是含蓄拒絕，或者表示，一開始就沒那意思。」
  
      孟衍道：「這故事是我老爸以前說給我聽的，他說得可仔細了，還常常講說，有緣無分也還罷了，最怕就是明明沒感覺，還硬要死纏爛打，他自己絕對不干這種事。就是怕別人聽不懂，都已經說了多次，還不斷死纏過來，真是……」
  
      「住口！」羿天青怒道：「給我滾出去！」
  
      「叫我滾我就滾？我告訴你。你必鬚麵對現實，情況並……」
  
      話沒說完，羿天青無視傷痛，強運地火真訣。一式一劍東南飛，地火炎流分為兩道，卻都轟向孟衍。孟衍舉臂硬擋，就聽霹靂爆炸聲大響，整間房屋瞬息炸毀，被火焰吞噬，而他也難承巨力，被轟飛了出去。
  
      「……靠，受了傷還這麼猛？看來不用替她擔心復健問題了。」
  
      孟衍拍了拍身體，站了起來，地火訣的威力雖然驚人，終究不是含有規則之力的超絕技巧，更破不了自己的金剛體，若不是自己的修為未純，別說不傷，連轟飛自己都不可能。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鬧得這麼大動靜？」
  
      在附近的藍冰玫、黃百合等匆匆趕來，只有葉潔琳因為正在接受金丹注入，沒有聞聲趕至。大長老的離世，仍是對她造成了打擊，讓她搶著去植入金丹，希望提昇實力。
  
      孟衍一方面覺得無奈，自己雖然已經變強，甚至很強了，卻終究無法強到一肩擔起所有的問題，讓心愛的女人無憂無慮，但另一方面，己方的人越強，就能有效減輕自己的壓力，至少自己可以不用成天趕場……
  
      藍冰玫等人問起事發經過，孟衍如實說完，烈朝霞奇道：「令尊……我是說，師兄的老爸，真的這麼說她啊？」
  
      「哪可能啊？我晃點她的。」孟衍聳肩道：「我老爸還在的時候，從沒說過任何關於以前的事，那個故事是我最近才聽說的，搞不好連我老爸都不知道……我只是看那癲婆執著了一世，想給她一個解脫，讓她不再追逐空洞幻影而已……癲足一世，很過癮嗎？」
  
      「這好像……」黃百合小聲道：「太殘忍了點。」
  
      「治療傷口肯定是要痛的啦……」
  
      孟衍話沒說完，藍冰玫忽然插話道：「之前師弟你生死未卜，我本來想親自去找，但又怕如果找到，真發現你死了，就真的什麼希望都沒了，如果不去找，起碼一直有希望……」
  
      「這是什麼謬論？」孟衍傻眼道：「聽起來就是通往神經病的第一步啊。」
  
      「幸福感與理智本來就不是正相關。」藍冰玫苦笑道：「我不是說這樣好，也不是說這樣值得鼓勵，但幸福與否本就很個人，再說，你捅破這層窗戶紙，對你也沒有好處啊，從她現在的樣子看來，你肯定沒戲。」
  
      「……這倒是。」
  
      孟衍看著那團仍在爆炸中的大火球，生人勿近，「本來還期望說，一巴掌打掉她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後，她可以清醒過來，合作一點，看來這想法是太天真了。」
  
      圍在這裡的幾個女人，用力點頭，以表贊同，最後赤麝月道：「那該怎麼辦？真要去找令尊出來嗎？可你不是說……找不到？」
  
      「是找不到……」
  
      孟衍道：「我家老爸到底是生是死，又到底死哪去了，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曉得，找他出來可比找至尊魔王出來單挑要容易多了，不過……」
  
      眾女傾耳細聽，想知道孟衍有什麼主意，但孟衍卻沒再說話。
  
      『幸福感與理智、真實無關嗎？那也成，真實版本的老爸找不到，山寨的要多少有多少，橫豎蜃影舍利造出的形像沒破綻，簡單見一面，要混過去應該不難。 』
  
      這麼想著，孟衍開始琢磨，要怎樣才能裝得比較像，幸虧最近才和老爸的分靈見過一面，近距離感受他的音容，在舞丑的輔助下，應該是可以裝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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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一章　打假專家　一廂情願

蜃影舍利的化形，雖然無懈可擊，但那隻是純指外型而言，如果涉及內在，就是另一碼事。
  
      為了成功忽悠人，孟衍下的努力可不少，先是讓舞醜把老爸的音容記錄翻出來整理一次，再一一排演羿天青可能提出的種種問話，著實煞費苦心。
  
      「沒事的，主人您之前扮袁應愁到處跑，帥死一堆人，也沒被人看出真面目，駕輕就熟，這回不過小菜一碟，怕啥？」
  
      舞醜一個勁地打氣，孟衍可不敢如此樂觀，「這哪一樣啊？之前是不讓人看穿是我，這回是要讓人不看穿我是某人，兩個難度根本不一樣好嗎？而且還是我老爸的舊情人，鬼才知道他們說過什麼私密話？萬一她忽然說什麼天上的月亮又圓又白，問我月餅愛吃鹹的還是甜的，你要我怎麼答？ 」
  
      「沒那麼嚴重啦，她如果真是令尊的情人，當然不好搞定，問題她只是令尊有緣無份的女人，兩者之間沒那麼親暱，至少不會有什麼私密言語，要打混過去應該不難，您就見面扯個兩句，然後掉頭便跑，與她約個天涯海角之類的，她就算疑心，也不會立刻發作，便混過去了。」
  
      舞醜聳肩道：「要不然，到時候由我來幹也行，我剛剛匯集了各方資料，整理了一個程序，命名為百發百中，九天十地無敵泡妞大忽悠系統，如果把這任務交給我……」
  
      「等等，我先問一句……」孟衍狐疑道：「你這系統開發的根據是……據我所知，你應該沒有泡妞經驗吧？」
  
      「雖然沒有實習經驗，但海量的知識可以彌補經驗不足，根據我得自浮萍居蒐集的十餘萬本言情，羅曼史、腐女，所得的經驗，我……」
  
      「行了。我還是自己來吧……你也離我遠點，你頭上那支箭看起來超礙眼的！早點拔掉啦！」
  
      對自己說不上有多少信心，但當前也沒其他更好的方法，入夜之後，孟衍選在雪山高處，約了羿天青到場，為了安全起見，還特別用了人工手段，攪亂天氣，下起雪來。希望能增加朦朧感，便於蒙混過關。
  
      到了約定時間，孟衍早早就在山上等候，想著該怎麼開場白，這時才感到棘手，因為自己連這兩人彼此是怎麼稱呼都不曉得，很可能一開口就露餡。
  
      『真不妙，難道……我該裝啞巴？說我其實被暗日神荒抓了，嚴刑拷打十幾年。喉嚨都廢了……幹，那我也未免穿得太整齊了。 』
  
      到了實行階段，才發現自己的準備實在太不充裕，孟衍暗自苦笑。卻見一道火紅之影高速飆來，正是羿天青，她身形奇快，甚至有點來勢洶洶的味道。到了附近，一看見這邊的人影，臉色立刻變了。跟著就大喝一聲。
  
      「獨孤天行！你失約累我多年，今年不管你是人是鬼，都要吃我一劍。」
  
      說完便打，羿天青朱扇化紅劍，當頭斬來，劍勢無匹，一出手就用上了地火訣，完全是來真的。
  
      「哇！你不是吧……」
  
      孟衍倒不怕地火訣，金剛體足以抵擋一切，但用金剛體抵擋地火訣，偽裝立刻便穿幫，甚至連雷神疾步都不敢用，對著地火訣斬來，唯一能做的，就是施展百兵訣硬扛。
  
      歸元劍炮一擊，雪亮光束將地火團打爆，烈焰飛騰，溫度高升，將周圍的飄雪全數蒸發，化為霧濛濛的一片。
  
      羿天青地火訣再展，烈焰堆疊成峰，一式彌天之高將發，孟衍暗忖難接，單單靠人兵合一，怕擋不下這猛招，若再動歸元劍炮，又顧忌威力太猛，未免……
  
      才在煩惱，羿天青堆組起來的火焰，忽然崩解，碎裂開來，她本人也口溢鮮血，身體搖搖欲倒，卻是內傷爆發，支撐不住猛招。
  
      孟衍見著機會，立即搶進，人兵合一，揮出戰刀，斬開散落的火焰，同時身形如鬼魅，一閃一晃間，貼近羿天青身邊，閃電出手，羿天青及時展扇擋架，卻因傷發乏力，輕易給孟衍將兵器奪過，反扣脈門。
  
      若是尋常武者，脈門一被扣住，半身酸軟，這仗已經輸了，可羿天青反將壓在喉間的一口血，加速噴出，拚著加重傷勢，以血催勁，逼升力量，已廢的右臂一轉，赫然就是蒼海晨曦的起手勢。
  
      孟衍這一驚非同小可，近距離挨上一下滄海晨曦，那就不是穿不穿幫的問題了，這禁式威力太強，自己可沒把握能硬擋，不過，羿天青傷成這樣，又用殘缺的手臂發勁，這樣若也能打出來，那未免……
  
      才剛這麼想著，羿天青右臂傳出骨碎聲，孟衍閃電出指，點在她右臂上，幫著散勁化氣，這才止住了禁式的反噬。
  
      「你幹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和性命，很好玩嗎？」
  
      怒從心起，孟衍忍不住破口大罵，但才罵出口，就被羿天青揮右手打了一耳光，雖然熱辣辣地甚是疼痛，可只要想到這隻手又筋脈缺損，又骨折，還兼表皮燙傷，居然還能揮來打人，心裡就只覺得佩服了。
  
      「你沒資格這麼和我說話！」
  
      羿天青怒瞪著孟衍，「你也冒充不了他！假冒他的形象來招搖撞騙，你以為這種事，過去沒人幹過？你知道東土南疆，我宰過多少個冒牌貨了？他們很多扮得比你還沒破綻，如果你不是他兒子，今天我就取你性命！」
  
      「你……你瘋得比我想像中更厲害啊……」
  
      孟衍瞠目結舌，早知道對方資歷中還有「打假專家」這一項，自己說什麼也不會到她面前來賣山寨，這真是找死了。
  
      「我承認冒充是不對，但那也是你強人所難啊，如果不是你……」
  
      「我什麼？我的心情你怎麼會懂？那個人說過，等我領悟了孔雀訣，會給我一個交代，可他就再也沒……」
  
      「他沒說錯啊。」孟衍聳肩道：「交代一開始就給你了，他等你自己領悟，是你一直沒領悟出來啊！」
  
      「那你是說，從頭到尾，就是我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羿天青激動吼叫，雖然氣勢很強，但淚水卻無聲滑落下來，一湧動就再難停住。
  
      「如果真要對我說不行，為什麼他不親自說？為什麼……連親口告訴我都不行？讓我……有機會再見他一次，都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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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二章　泡妞系統　歌聲話別

孟衍一向就不喜歡看見女孩子哭，不管是年輕小丫頭，或者美艷熟女都是，看到女孩子的淚水，不只讓他煩躁，更有一種無從著手的挫敗感。
  
      平常對著烈朝霞、葉潔琳，孟衍就已經覺得頭痛，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曾有人教導過自己，男人不該讓自己喜歡的女孩有機會掉眼淚，做不到這點的，不管多英明神武、殺伐決斷，都算不上男人。
  
      不過，即使對著不是自己的女人，當看到羿天青崩潰似的痛哭，軟膝跪倒在地，孟衍的感覺還是很不好受，雖說這不是自己的女人，甚至說不上自己老爸的女人，可……她哭泣的模樣，讓自己想起了葉潔琳與藍冰玫……
  
      『我失蹤，生死未卜的時候，她們也是這麼為我難過的嗎？這真的……很傷人啊……』
  
      想到這一點，孟衍便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最後，他看著哭蹲下去的羿天青，心裡無聲一嘆。
  
      『算了，我搞不定，這種事情我太不擅長了……換手吧，把你那個什麼程序叫出來！ 』
  
      這個命令一下，孟衍就解除了蜃影舍利的偽裝，回歸本來面目，但同時，一個虛影也浮現在他身旁，正是獨孤天行，卻不是年輕時候的相貌，而是與最後分靈的年歲相同，帶點滄桑與疲倦，身穿一件長風衣，頭上戴著扁帽，形像有些不倫不類，偏偏穿在他身上，就成了瀟灑與不羈。
  
      更奇怪的是，這個獨孤天行的手上，還抱著一張七弦琴，一整個不合時宜，如果再邋遢一點，根本就是個走江湖賣藝的藝人，孟衍不禁怒瞪舞丑一眼，責怪他不知在搞什麼五四三的。
  
      羿天青也看見了這個人影。情緒潰堤的她，沒有站起身的力氣，只是怒極吼嘯道：「你還沒玩夠嗎？弄個假形像出來，是想安慰人還是嘲笑？我……」
  
      話沒說完。獨孤天行忽然將手中的七弦琴，重重往地上一拍，像一支攻城槌似的重砸下去，登時，地面劇震。轟然巨響，撼擊著周遭百餘米土地，地動山搖，偌大聲勢，把孟衍、羿天青都給驚住。
  
      地震中的一片沉默、死寂，當大地的搖晃結束，操琴的人輕輕敲著弦，發出幾聲不成掉的樂音，同時，他的腳快速在地上踩踏。踢躂成聲，不時還跳起來，腳底互碰一下，一長串的踢踏聲連著，彷彿一首奇特卻悅耳的曲子。
  
      孟衍覺得好聽，差點喝采，卻又覺得不對，自己找舞丑出來，是為了解決問題，不是表演雜耍給羿天青看的。跳曲鞋子舞也就算了，再接下來，難道還要跳火圈還是吞劍？
  
      在這個懷疑中，獨孤天行慢慢地伸出手。來到羿天青的臉龐，看似要輕撫臉蛋，卻不經意地為她拭去淚水，這個過於大膽的動作，一時間把人都驚呆，直到羿天青回過神來。暴怒想要攻擊，手才一揚，卻發現受傷的右腕，已被一條手帕快速包紮好了。
  
      羿天青一怔，獨孤天行形若鬼魅，就見風衣一飄，人瞬間飄退出去，同時，在漫天朦朧雪霧中，琴弦撥動，悠揚的琴聲接替踢躂鞋舞而響起，流瀉出來，輕柔而婉轉的曲調，彷彿一隻無形的手，輕撫著人心。
  
      『……攔路雨偏似雪花，飲泣的你凍嗎？這風褸我給你磨到有襟花……連受挫折也不怕，應該怎麼規勸？怎麼可以將手腕忍痛折損？ 』
  
      孟衍沒聽過父親唱歌，乍聽見舞丑的歌聲，只覺得搞笑，有話不講，居然唱起歌來？
  
      不過，這方法確實有效，至少羿天青的怒氣漸漸平復，聽著歌聲，一下看著手腕，一下仰望滿天大雪，眼神悵然若失。
  
      『情人節不要說穿，只敢撫你發端，這種姿態可會令你更心酸？原諒我不再送花，傷口應要結疤，花瓣鋪滿心裡墳場才害怕，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終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價……』
  
      披著風衣的人影，在雪中自彈自唱，人行在前，飄雪全落在他的身後，說不出的寫意與瀟灑，依稀看去，確實很像當年的獨孤天行，傲然歌行於雪地，踏雪留痕。
  
      『……人活到幾歲算短，失戀只有更短，歸家需要幾里路誰能預算？忘掉我跟你恩怨，櫻花開了幾轉，東土之旅一早比一世遙遠……』
  
      細語伴隨著琴聲，一字一句，傳入耳裡，連孟衍都不禁一呆，急忙望向雪中的那個人影，羿天青更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不可思議地直直看去，人也慢慢站了起來。
  
      『……誰都只得那雙手，靠擁抱亦難任你擁有，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誰能憑愛意要大山私有？ 』
  
      歌聲似在溫柔規勸，羿天青聞聲卻臉色大變，身形一閃，就衝了出去。
  
      「天行！」
  
      閃電伸手一抓，羿天青出了全力，卻抓了個空，對方輕輕巧巧一轉，就從她爪下飄出。
  
      『……何不把悲哀感覺，假設來自你虛構？試管裡找不到它染污眼眸……』
  
      歌中的語氣更柔，似有著無窮的不忍與惋惜，像察覺到什麼的羿天青，眼裡閃過慌亂，出手更急，急著想要抓住什麼的倉皇，近似拼命，再出手的一抓，成功抓住了那件風衣，但唱歌的男子一笑，踏著舞步，一下就從大衣中飄脫出來。
  
      『……前塵硬化像石頭，隨緣地拋下便逃走……』
  
      脫出擒捉範圍，男子一下閃得好遠，遠遠躲開了羿天青，臉上的笑意未減，仍舊溫柔，只是……多了幾分遺憾。
  
      「天行！你別走！」羿天青周身燃火，加速飆出，眼中的慌亂近乎絕望，「你不能這樣就走！我不能接受這種交代！」
  
      追得急若星火，對面的男子姿勢不動，卻以相同速度飄退，雙方的距離未曾拉近，反倒越來越遠，最後，男子無限瀟灑地一欠身，向這大半生緊追不放的女人，彎腰脫帽，似是行禮致意。
  
      『……我絕不罕有，往街里繞過一周，我便化烏有……』
  
      一爪終於碰到了目標，卻是直接穿過那迅速淡化的身軀，什麼也沒能留住，用力過猛的羿天青，一下撲倒在雪地裡，重重僕落，激起雪花飛揚，卻只聽見那個越來越輕的歌聲，在耳邊低低迴響，終至寂靜。
  
      『……你還嫌不夠，我把這陳年風褸，送贈你解咒……』
  
      歌聲停歇，耳裡再聽不見那個人的半點聲音，卻縈繞在心裡，久久不停歇。

官不聊生

九七三章　進山消息　母親話題

     大雪紛飛，雖然這不是純天然的大雪，而是人力影響天候而成，但在這時飄飄落下，看來卻充滿離別之情。
  
      孟衍看著趴跌在雪地上的羿天青，感覺是一片混亂，事情演變到這地步，已經完全超乎預期，天曉得舞丑為什麼忽然戲癮大發，出來一句話也不說，就只顧著唱歌。
  
      不得不承認，原來會玩樂器的男人，真的在泡妞上佔優勢，那個從來聽不進人話的癲婆，聽了這一輪彈唱，居然癲到癡呆了，這種詭異的效果，著實讓自己也呆了。
  
      羿天青的要求，是見上一面，現在這樣不曉得算不算數？不知道有沒有讓她滿意了？這些問題孟衍著實納悶，卻不敢出聲，也不想上前把人扶起，怕自己的好心，又被當成惡意嘲笑，為此挨上一劍，就超不划算了。
  
      時間分秒過去，不曉得過了多久，倒趴在雪地上的羿天青，慢慢站直起身，一向堅強的她，此刻的背影看來是那麼脆弱，彷彿隨時都會在風雪中倒下，而當她終於出聲，發出來的聲音……好像整個靈魂都被勾走了。
  
      「……他……走了……」
  
      空洞的聲音傳來，羿天青道：「遲來多年的交代，他到底是給我了……」
  
      從後方，孟衍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從聲音來判斷，如果不是苦笑，就是勉強想擠出笑容，卻不成功的模樣。
  
      「不是歡喜大結局，很遺憾。」孟衍道：「但你和他本就不可能有什麼歡喜大結局，你和我們有血緣關係，他打一開始就在避你，只是被你當成了欲擒故縱，論輩份，其實他還該叫你一聲……」
  
      「夠了！」
  
      羿天青打斷孟衍的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平穩下來，回復了平時的冷靜。 「說話算話，既然人來了，我也會遵守承諾，把那個秘密告訴你。」
  
      「喔。那太好了，我正想問咧，到底輪迴海……不，到底默然皇廷……」
  
      「……我去了三月山。」
  
      「哈，那沒啥。我也去過，還是在那里長大的咧，我現在問的是輪迴海，請你……啥？」
  
      終於意會過來，孟衍的聲音陡然拔高十幾度，下巴都快掉了，本來預期會聽到的輪迴海之秘沒來，卻來了一顆超意外的大炸彈，把自己狠狠砸中。
  
      「你去了三月山？」
  
      孟衍這一驚非同小可，衝到羿天青面前。連忙道：「你怎麼進得去的？那裡已經被完全封閉了，而且……」
  
      「封閉了也可以被強行打破，聖王之流不頂用，但那種程度的封禁，擋不住帝皇。」
  
      羿天青神情冷淡，孟衍卻知一切絕非如此簡單，「擋住帝皇沒問題，只是檔不住你這個例外……但你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吧？你這隻手臂該不會就是……」
  
      「哼！」
  
      沒有正面回答，但這態度無疑就是一種默認，孟衍錯愕道：「你吃飽飯沒事幹嗎？好端端闖三月山幹什麼？你有實力闖進去不假。但以帝皇的力量，闖到三月山里就是個渣，這點我現在總算明白了， 你……你居然還能活著出來？」
  
      「三月山就算是龍潭虎穴。也沒那麼容易鎮得住我，琉璃鏡城我也敢闖，何懼什麼三月山？」
  
      羿天青神色冷淡，卻多瞥了一眼孟衍，「……再說，你母親也不是那麼難以溝通的人。」
  
      「……什麼？」
  
      孟衍像是被猛摑了一巴掌。又好像被一根燒紅烙鐵燙中，差點當場跳起來，全因為那個太過驚人的名詞。
  
      「母、母、母母母母母母母母母母親……」
  
      臉如土色，孟衍腳下踉蹌，一連退了十幾步出去，自金剛體大成後，他頂多被擊飛，不曉得多久沒有這樣踉蹌後跌了。
  
      「你看到鬼了嗎？」
  
      羿天青冷冷道，「要面對所有神魔禁地的男人，心裡留著這麼大的破綻，你就不怕為敵所趁？」
  
      「你……我母親……你……你怎麼會跑到三月山去了？」
  
      張口結舌半天，最後冒了這一句出來，孟衍自覺很糗，但更重要的，是意識到自己仍未準備好，聽見母親的相關事。
  
      父親在進入三月山之前，感情從未定下，是進了三月山後才有了自己，從這狀況來想，自己的父母只會是在三月山中結識。撇除父親發起狂來乾了小角村猩猩這個恐怖可能，自己的母親，如果不是死了、離開到別的世界去了，那就必然還在三月山中。
  
      如果真在三月山中，為何多年來對自己不聞不問，也從不露面？父親離開後的那段歲月，自己的生活……可不好過。
  
      況且，父親雖然有時候差勁了點，卻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他從未對自己提起母親的事，這很異常，記憶中僅有幾次想提，都欲言又止，最後打哈哈混過去，他眼中所展露的神情……像在擔憂自己受到什麼傷害……
  
      顯然，自己的母親，是一個頗禁忌的話題，還很可能是那種相見不如不見的狀況，父親為了想保護自己，所以才沒讓自己知道……很小的時候，自己讀懂了父親的那些眼神，從那以後，自己再也不問，甚至父親想說，自己都特別迴避。
  
      估不到，今天竟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人跑來說起自己母親的事，而且，還是一個最不該與此事有關的人。
  
      「……你果然想要逃避……」
  
      羿天青看了孟衍一眼，道：「當年，他最後足跡來到三月山一帶，此事羿家對我隱瞞，我是你走之後才知，一知道我就立刻趕了過去，想把事情弄清楚……三月山的時空雖然被封停，但我仍闖進去，突破封禁後，遇上了裡頭的巨龍守衛，戰了起來……」
  
      「出動到龍了？你面子不小，這是特殊規格對待啊，這本來應該是武神級數的待遇。」
  
      孟衍曾見過，小角村的守衛變化形象，普通時候是蠢笨村民，化為猩猩的狂暴型態，輕易踐踏聖王，可戰帝皇，但極難得的幾次，自己也曾見到猩猩化為龍形，與壓制不下的強敵激戰，直至殲敵。
  
      當時自己看不出門道，只是覺得那個外敵超牛逼，可現在回想，那起碼就是武神級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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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四章　神魔之子 傲嬌正直

“……你遇到了什麼人嗎？看得出來，你受到了你不值得的超規格待遇。”

    孟衍道：“除了我本身，你是我見過的最強人類，我相信你連太皇都能戰，甚至能殺，但……武神等級……你能活著回來，肯定有鬼。”

    說這話的同時，孟衍心裡充滿矛盾，因為能讓三月山的守護獸，破格來對付羿天青，又能在她遭遇危險時，停手放人，這就表示此人能在三月山發號施令，換句話說，那也就是……

    ‘唉，傷腦筋，這年頭……想要維持一個草根出身，都已經是奢求了嗎？最討厭的是，明明是權貴子弟，卻混到整天撿碎屍，就算他媽的從基層做起是種磨練，好歹也給我點小後門吧？一點特權也沒有，這是多看我不順眼啊？’

    小老百姓的心態，孟衍不禁又自艾自怨起來，但牢騷腹謗到一半，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腦海，讓他背脊整個涼起來。

    ‘老爸在山裡屁事不幹，整天就負責撿屍收葬，雖然他後來都扔給我，可當初……他該不會就是因為撿了屍，所以才被罰撿屍的吧？’

    回想到在三月山時，父親總對自己開玩笑，說撿屍是泡妞的重要技能，他並不是這麼荒淫無恥的人，卻總愛開這一語雙關的玩笑，自己一直也想不通，此刻想來，難道……那話不是說給自己聽，而是說給其他始終在聽著的人？

    正覺得毛骨悚然，就聽見羿天青道：“我激戰到傷重時，喊了些話，那些龍就停住、退下，有個人出現在我面前……”

    “嘿嘿，只要別說來的是個男人。其他的還不至於不能接受……”

    孟衍乾笑著，等著羿天青的後話，卻見她皺了皺眉。好像有什麼顧忌一樣，半天才道：“雖然不願意。但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母親……真是美人，她的美麗，就連身為同性的我都會驚歎、心動……”

    “這麼漂亮？那真可惜沒有遺傳到兒子身上，不過……隨便啦，只要不是人妖，什麼都好。”

    “但你父母的結合，絕對是個錯誤！”羿天青斬釘截鐵道：“連同你的出生。那根本是個詛咒！”

    “喂，雖然大家確實是親戚，但也別這麼不留情面啊！”

    孟衍苦笑著，硬生生把那句“難道非要我老爸和你幹了生我，這才不是錯誤？”給壓住……對方在情感上的執著，是自己尊重的，不到必要時，自己也不願意口出惡言。

    “不，你不明白，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羿天青眉頭一直皺著。似乎陷入沉思，“當時，我說我帶來了你的消息。你在外頭遭遇困境……龍便退下去，你母親也現身在我面前……”

    “……幹，我在山裡遇到危險時，就從沒看到她出現在我面前！”孟衍悻然道：“現在才想扮慈母，太晚了吧？”

    “不，你真的弄錯了，她現身出來，劈頭就問，叛徒在哪裡？”

    “……真是夠情分啊。我都不曉得該說什麼好了。”

    孟衍有種發噱的衝動，但羿天青仍只是搖頭。道：“你還是不明白，她說你身為三月山的管理者。沒有盡忠職守，卻監守自盜，還私逃出三月山，罪大惡極，必須要擒回，以正典刑。”

    “……我在三月山住了那麼久，還真不知道她這麼會打官腔，什麼明正典刑，真把那破地方當成官府啦？”

    “但當我表示，你在外界與矗天壁抗爭，情況危急，隨時可能沒命，那邊就大發雷霆，表示三月山的人，輪不到其他勢力來管，有誰敢對三月山的人指手畫腳，就是殺無赦！”

    “哈，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們可以溝通了，兩個都不講道理、全無條理可言，你們不結拜為姊妹，簡直浪費了……唔。”

    孟衍的話頓住，瞥向羿天青，“難道……你是要告訴我，她其實是個……口嫌體正直的大傲嬌？嘴裡說討厭，心裡全不是那個意思？”

    “她個人的想法，我無從置評，但感覺上，她還是很在乎你的……我不想這麼說，若否，她不會停下手來，更不會讓我離開。”

    “見鬼了，她在乎我？這麼多年來，她對我不聞不問，末了，還一道雷電差點劈了我，要不是我跑得快，一早就給她劈死了。”

    “但你終究沒死不是？以禁地之主的能力，要殺人，縱隔千萬裡也能殺滅，有可能雷劈不中什麼人，讓人走脫，卻沒辦法處理的嗎？”

    羿天青道：“你說她不聞不問，這話你自己相信？”

    “……你們兩個很熟嗎？怎麼現在講話都一鼻孔出氣？”

    孟衍這麼說著，卻也不敢否定羿天青的質問，如果自己母親真是三月山之主，那自己不管在三月山中做什麼，都絕不可能逃過她的耳目，就算遇到什麼危險，她只要有意，彈指便可救人，因為以禁地之主的能力，在自己的領域內，時間暫停只是小把戲一件。

    “再說，你當初的行為，實在不地道。”

    羿天青正色道：“三月山是生你養你的地方，你出賣三月山的利益，為了什麼？就只因為兩個素昧平生，初相識的女子，正確來說，只有一個，你光看見人家胸部大，就把自己姓什麼都忘了，也難怪你母親會生氣。”

    “你、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說的全是事實，羿天青仿佛親在現場，說得分毫不錯，弄到孟衍都惱羞成怒，忍不住道：“這也輪不到你來管吧？她從沒管過我，連我該做些什麼都沒出來對我說過，我幹什麼都是可……等等。”

    察覺到怪異，孟衍打量了羿天青幾眼，狐疑道：“你這不是單純的同仇敵愾吧？好端端地跑來轉述感想，你……你是替她傳話來著？”

    “沒有！自始至終，她只說絕不原諒你這個死不認錯的小鬼，她也不會理你死活，更交代她說的這些話沒有必要傳達給你，不需要讓你知道……她交代了七次。”

    羿天青說得一本正經，孟衍的表情整個垮下來，雖然覺得禁地之主都是一群極品人物，但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一個極品老母，這次也真算代表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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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五章　伴手贈禮 口不對心

    有話千萬不要說，千萬不要告訴什麼人，這種話本來可能是這個意思，但當這叮囑連續叮囑七次，那就絕對要反過來聽，更何況，對方原本就是個口不對心的大傲嬌……

    “真扯……太扯了。”孟衍道：“那邊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去低頭道歉，就會出面援助？”

    “這種事……不好說，對方沒這麼說，但也未嘗沒有這個可能，你只能賭賭了，因為對方本來就是心意難定的個性。”

    羿天青自懷中取出一物，是一柄鑰匙模樣的物體，用手絹包著，交給孟衍，“這是我離開之前，那一位送我的伴手禮，說是三月山的規矩，她雖然不想送，但不能破壞規矩，三月山真有這規矩？”

    “……我這輩子第一次聽說。”

    “那就是沒有了，她叮囑過，伴手禮不可以轉送給別人，尤其不能轉送給你……這句話她叮囑了十七次。”

    羿天青神色木然，孟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道：“那姑且就把這聽成是無論如何都要交給我吧，但……這東西有什麼作用嗎？”

    “不知道，你不是這方面的專才嗎？自己去研究吧。”

    羿天青道：“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們做的事了，雖然不是一開始的目的……這並不表示我欠你們什麼，或是償還了你們什麼，我們之間的恩怨依舊，朝霞那孩子若要報仇，我就在這候著，你想要幫她也可以。”

    話說完，羿天青似乎有些畏寒，將手中的風衣披上身後。轉頭離去，孟衍沒有阻攔，因為光只是看見那套風衣。就已令他大傷腦筋。

    “……靠，兩個都是這種口不對心的貨色。這兩個是怎麼溝通？怎麼明白彼此真實意思的？我怎麼那麼倒楣，走哪都碰到這種有話不直說的傲嬌貨？”

    牢騷兩句，孟衍忽然想到關鍵點，“這兩個女人的共通點，就是我老爸……媽的，直娘賊，原來我老爸喜歡這一味，他是天生被虐狂？”

    摸了摸下巴。正感納悶，一聲驚呼發自內世界，金明姬的聲音十萬火急地傳來。

    “孟衍哥，你快回來！這邊……不行了！”

    話喊得不清不楚，孟衍卻一早就料到會有這一聲，當下心頭一痛，眼睛閉了起來，握拳的五指緊掐入肉裡，超希望自己沒有金剛體護身，這樣。切裂骨肉所造成的痛楚，或許就能讓心裡稍微好過。

    知道時間分秒必爭，孟衍猛吸一口氣。立即進入內世界，出現在金明姬的面前，看見金明姬一臉驚惶與悲傷，兩眼全是淚水，還不及開口，自己就主動道：“別急，什麼也別說，後頭是我和他的事，你可以遠遠站著送他……謝謝你。”

    心情難受至極。孟衍現在超想找個人來殺殺，好不容易才強自按奈。臉上擠出笑容，走向生命樹陣。

    “……說實在的。你那歌爛透了，你壓根就不是唱歌的料，唯一的優點是大聲。”

    孟衍道：“還有啊，雖然用歌來婉拒，聽起來很浪漫，但本質上，根本就是一個包著文青皮的大爛人，如果真要拒絕，一早直說不就好了？為什麼要等幾十年，搞到人家為你要死要活，然後你才說不要？”

    在對面，承受這個問題的物件，是坐在鬱荼神木底下的舞醜，這原本是孟衍的專屬位置，不允許別人靠近，也沒有別人能靠近，但現在舞醜卻坐在這裡。

    這顯示了舞醜的非凡能耐，更在他平常所表現出來的之上，能夠做到不被允許做到的事，這甚至是一種警訊，應該要嚴加提防，但……現在都已經不是重點了。

    “唔，你沒有辜負我的期望，表現得很好，我就在想，連她都察覺到了，你總不會還愣頭愣腦吧？”

    “誰愣頭愣腦了？都是你們這票王八蛋，有話也不直說，看我搞錯方向也不提示，還盡是給我錯誤線索，搞到我越走越錯，一早該察覺的東西，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就在不久前，那場雪地歌行時，孟衍本來還不以為意，覺得這模仿得還很真，讓自己挑不出破綻，可看羿天青一副駭然欲絕的表情，自己便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單靠虛擬、模仿，真可以像到這種地步？這種事……真能做到？

    如果不能，那……或許什麼地方出了偏差，或許自己一開始就想錯了。

    以假可亂真，但真作假時假亦真，這是自己一直以來行走江湖的慣用伎倆，混淆真與假之間的那條線，可……原來自己始終也身在局中，看不清身邊的真實，沒看出那個一直存在的最大謊言。

    當發現了這一點，心障盡去，雖然眼中看到的景象仍一樣，整個感覺卻全不同了，那眼神，那表情，不是虛擬與偽裝，而是最真實的歉意與無奈，自己讀出得晚了一步，羿天青卻一早就讀出了，所以她立即判定了真偽，如遭雷擊，愣在當場，事後……連問也不問一聲。

    二十多年前就該說的話、該交代的東西，就在這一次清楚表達完，明白給了交代，所給出的東西，對羿天青而言，並不足夠。

    只是，彼此心裡也都很清楚，她想聽見的話，他不會說，他其餘想說的話，她不想聽，因此，一曲結束，雙方各走各路，再不用其他多餘話語。

    羿天青始終是個超卓人物，短暫鎮定後，就從數十年信念、理想崩潰的打擊中站起來，也不做糾纏，披上風衣離去。

    她的背影，讓孟衍感慨良多，雖然這不關自己的事，可心裡總有某處地方，覺得事情不應該這樣，這個執著的女人應該值得更好、更多回報……

    但到最後，自己也就只能這樣想想，因為感情的事情，從來就沒有應不應該，只有你情我願，如果這裡頭有人不情不願……那就沒有應該。

    而且，明白了一切的孟衍，馬上也意識到一個更大的問題，誅仙劍是攻擊神魂的大殺器，如果只是機械，沒有靈魂，那當然無所謂，可……如果上頭有靈魂呢？

    這一點讓孟衍非常不安，而這個不安……似乎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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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六章　父子相逢　前人後事

      「……我必須承認，當初我有些存心不良，因為離開羿家後，與南疆的情報不通，一個來自羿家的高層人物，對我的誘因不小，從她身上，我可以了解羿家的狀況，還有高階武學的應用。」
  
      坐在樹下，男人面帶微笑，臉上的油彩漸漸消失，「難得遇到一個具備這些條件，又沒什麼心機的，對我是個誘惑，所以，一開始我沒有明白拒絕，到時間長了，話又不好說了，我試著暗示，可她……只聽她想聽的話，把事情用她以為的方式去理解……」
  
      「媽的，誰還管她的事啊？說說你自己的事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你不是留了分靈，說要去西域，怎麼……又變成程序精靈了？」
  
      如果不是因為狀況特殊，孟衍甚至還很惱火，被人耍弄的感覺可不好，但現在自己更擔心別的事，「還有，你的傷……」
  
      「不用急，事情一件一件來，有必要讓你把整件事弄清楚，所幸還有點時間……知道嗎？我一直想向你道歉，沒能給你普通孩子應有的一切，我和你的母親……我並不認為那是個錯誤，但確實是一個意外。」
  
      獨孤天行陷入緬懷，慢慢道：「她是美人，在我見過的人中，就沒有哪個人有她這麼美麗……」
  
      「是啊，你是武林第一帥哥，她美到不像人，你們兩個意外搞在一起，這優點都沒有遺傳到我身上……你們兩個是他媽的故意坑我唷？」
  
      「抱歉，抱歉……這是另一個意外，不過我們也不曾有機會討論過孩子像誰，那幾次酒後糊塗後，她就消失不見，再也沒出來見我了，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在自己床上，發現襁褓中的你，才知道是怎麼了。」
  
      「幾、幾次？」
  
      比起酒後糊塗這個預期字眼，孟衍更在乎「幾次」這個關鍵，一次酒後糊塗，可以說是意外，連著幾次都酒後糊塗，那就是混帳了，如果眼前這人不是自己老爸，現在就該拿大便給他洗臉。
  
      「她為什麼不出來？受傷了還是生病了？不會是……因為生我的關係吧？」
  
      語帶幾分擔心。差一點就是罪惡感，獨孤天行發現到兒子的心情，揮手道：「我起初也那麼擔心過，不過，她後來還能偶爾看不順眼，就用雷來劈我，下手還一點情也不留，我想……她應該沒什麼事吧，所以你也不要覺得有什麼不妥。你沒有做錯什麼，要說錯，也是我們的錯。」
  
      「如果沒事，那她為什麼不……」
  
      「從鏡城到三月山。我學會了一點，這些禁地之主雖有著人形，卻沒有人類的思維，如果你一直用人類的價值觀與標準去質疑。問題只會讓你永遠問不完，我的建議是，存在即合理。她為什麼這麼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這麼做了。」
  
      獨孤天行笑道：「你的母親，不是那種爛人，至少比枯木、葉天擎之流要好多了，她很可愛，大部分時候不難相處，脾氣也不大，就是有點固執，還有固執發作的時候，就會開始不講道理，然後……不容反抗，出手不知輕重……」
  
      越說尷尬之色越濃，似乎回憶到很多的不愉快，從這表情中，孟衍大致可以想像出，自己父母當初是怎樣的一個狀況。
  
      「……你出生後，她一次也不曾露面，我身上還有鏡城的任務，不能一直久留，原本說好我會先出去把任務完成，再回三月山來陪她的，結果你一出生，她就反悔毀諾，我每次想離開都被擋下，出現在禁制中的殺傷力也越來越強。」
  
      獨孤天行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更何況在東土我有許多遺憾未了，最終讓我不顧一切試著離開，對你……這很抱歉，我沒有能盡到責任，但正是因為責任，我不能留下照顧你……那裡怎麼說都是你母親的地頭，你在裡頭長大，安全無虞。」
  
      「這些都無所謂啦，反正我已經長這麼大了，其他什麼的也不重要，但你後來是怎麼變成……」
  
      「因為沒有走成功啊……為了安全起見，我走之前，特別留下了分靈，將來好告訴你事情始末，但後來證實這是一個昏招，就因為化出那個分靈，傷了元氣，後來在離山時，沒能扛住落下來的那道雷電……」
  
      獨孤天行聳聳肩，「但也不是壞事，因為捱過，有了經驗，後來輪到你被劈的時候，才能夠逆轉乾坤，先一步將你轉移出去，要不然……你哪有機會活著離開？所以，兒子，你要感謝你老爸，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這話是有道理的。」
  
      雙手環抱，獨孤天行說得面有得色，孟衍也跟著乾笑了幾聲，卻毫無歡愉之意，因為從這些聽來，自己父親在離開三月山的那一天，就已經在雷劫中遇難身亡了。
  
      「雖然是昏招，但也不是全然無用，人生真是很難說……就因為留下分靈，在**崩解碎裂的一瞬，本來會隨之消散的神魂，自然地受到牽引，被拉扯過去，當我再回復意識，就已經寄存在你體內了。」
  
      「………雖然我之所以有這身體，全是因為你們兩個，但我還是想抗議一下。」
  
      孟衍惱怒道：「就算是父母，也不可以這麼沒打招呼便強佔在我身體裡吧？高興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到底當我是什麼啊？媽的，就因為開了不良先例，後來內世界才一堆人隨便進出，這全都是因為不良的先例。」
  
      「理解你的不滿，不過，暫時就多包涵一下吧，機會有限，以後，你就算再想老爸來佔你身體，也沒這機會啦……為人子女，與父母相處的機會，其實都是見一次便少一次的。」
  
      獨孤天行說著，臉上浮現憾色，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與未能侍奉的母親，但隨即正起表情，道：「神魂轉移只是巧合，原本撐個幾天時間，未能正式依憑的神魂就會消失，不過，一個意外狀況，延續了我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時間。」
  
      「是……芯片？」
  
      「嗯，我走後第三天，你腦中被植入芯片，這是一樁意外，也是一個機緣，但……本來它可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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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七章　芯片陷阱　外掛坑人

      孟衍一直覺得，父親的話裡暗藏玄機，特別是那句「未能正式依憑」，其實代表了一個可能，就是只要正式依憑，神魂便不會消失。
  
      那麼，為什麼不做？
  
      這個念頭才冒出，孟衍便即恍然，如果正式依憑，這等同強奪肉身，父親是不會消失了，自己卻要完蛋，父親正是因為不願意走這一步，所以才沒有依憑，而依平的目標對象，應該限制相當嚴，否則……
  
      「芯片？老爸你能寄身在芯片上，不能寄到別的東西上？我記得家裡的大小垃圾……不，神器很多啊。」
  
      「正因為是神器，所以不行，那些神器大半本身有靈，強行轉移魂識過去，等於要打靈魂戰爭，在這方面，你老子可沒什麼優勢啊，再說，我也不是那種落幕了還死不退場，非得要一直活著，追求永生的人……」
  
      獨孤天行道：「存入你腦中的這個芯片，來自一個與我們不同系統的文明，它有能量，卻沒有靈魂，還能不斷從原世界抽取天地能量送來，化為不竭之能，其中的深邃奧妙，是我在三月山多年的僅見。」
  
      孟衍訝然道：「異世界的能量？不竭之能原來是這麼回事？」
  
      「對，而當時的另一選項，不滅之軀，其實就是以不竭之能為基礎，持續發動的修復術，說穿了不值一文，但選了這個，等若同時得到不竭之能和不滅之軀。」
  
      「有這樣的好事？」孟衍怒道：「你什麼人啊？有這種好事，你就算不能明說，好歹也暗示一下吧！讓自己兒子選爛的，好的自己藏起，你這還算是人家老子嗎？」
  
      「哈哈。就因為是你老子，所以不能讓你做出錯誤選擇，這芯片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好東西。裡頭的文字陷阱之多，可以編一套詐騙大全出來。」
  
      獨孤天行道：「不滅之軀。可不是不死之身，你就不想想，就算能量供給無虞，一直高速新陳代謝，催愈**的結果是什麼？」
  
      此時此刻，孟衍當然清楚，所有的耗損都需要能量填補，自己催愈**。是靠白楊雪梅提供生機，而普通修補**的技巧，則是透支本身的生機，持續玩這一套，結果必然是短命，哪怕身軀不滅，人卻會死得很快。
  
      「這……這算什麼外掛？這不擺明是坑人嗎？」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隨便撿了點寶貝，就以為自己一世無敵，是最要不得的想法。」
  
      獨孤天行冷笑道：「機械不坑人類。那要坑誰？如果不讓你到坑里去，你如何會有求於人？又如何會讓它予取予求呢？」
  
      一串話說得孟衍暗冒冷汗，從開始到現在。自己就時有這方面的隱憂，舞丑也不時讓自己有這方面的危機感，覺得稍有不慎，隨時可能被取而代之。
  
      這顯然是父親刻意為之，如果他不給自己這樣的危機感，而是更巧妙地進行誘導，相信自己不會有所警覺，一早就被騙到坑里，等發現不對。一切都已經晚了。
  
      「……這塊芯片，是非常不得了的東西。也是那位老先生的遺作，即使在那個世界。也是領先當時技術數百年的超級神作……能夠創出這樣的神物，真是人類的驕傲，不過，即使是驕傲，也還是有瑕疵。」
  
      獨孤天行道：「這東西畢竟是遺作，沒有大量使用的經驗，也沒有進一步完善的機會，創作者沒有考慮到它的危險性。」
  
      「什麼樣的危險性？」
  
      「為了把戰力發揮到極限，這個芯片必須與裝配人深度融合，融合的程度越高，能發揮出的威能越強大……這是應有之理，問題在於，融合的尺度沒有拿捏好，深度融合之後，人工智能會判定，裝配者本身的意識，拖累了整體效能。」
  
      獨孤天行道：「系統並不會主動針對裝配者，但在追求更強威能的大前提下，它會毫不猶豫地干出最理智，也最不留情的行為，先是取得主導權，跟著，就是將舊有意識完全吞噬與消滅……這塊芯片開發得太早，可沒有什麼機械人三原則可以依循。」
  
      孟衍暗暗心驚，照這麼聽來，如果沒有父親的存在，沒有人給自己設限，自己可能一早就掌握天王、海王、冥王三戰能，以無敵之姿橫掃東土，但這純屬外力，自身的成長跟不上，又與芯片深度結合，所有權限對之開放，芯片系統一下反噬，世上便沒自己這號人了。
  
      「……是你一直在護著我，阻止芯片的反噬？」
  
      「老子當然要保兒子，不過，也算你給我帶來的福運，如果沒有這塊芯片依憑，我一早就完蛋，也不可能看著你長大。」
  
      獨孤天行微笑道：「芯片入腦之後，本來就要立刻與你聯動，但我發現了此物的不妥，先行一步擋住，與芯片結合，瞬間我就知道了這是什麼東西，在後頭的歲月裡，我學習這芯片裡儲藏的所有知識，那是一段很棒的時光……你知道嗎？即使穿越到這個世界來，那個世界的訊息仍持續傳達過來，透過芯片，我可以讀取到那個世界的新發展……」
  
      「這麼神？那不是比葉家、浮萍居的書庫更**？也不見你把這些知識傳給我，你留著有個屁用啊？」
  
      孟衍皺眉道：「對喔，那個世界後來有什麼新的超級武器嗎？技術會不斷演進，芯片就算是神物，可後頭總會推出新的技術，創造出更好、更安全的東西吧？」
  
      「很遺憾，文明的演進，並沒有那麼簡單，稍微一下不小心，某個時間點走上歧路，就再也回不來。」
  
      獨孤天行嘆道：「那個世界，電子科技發展過了頭，太過輕忽人工智能的隱憂，起初是人造機械，後來放手讓機械自己研發新一代機械，最後，新的機械生命體一夕叛變，消滅了所有人類。」
  
      「啊，這麼慘？機械裡沒有下安全指令的嗎？」
  
      「有，所以它們將所有人類放入蘇生水槽，保住性命，永恆沉睡，意識在一個統一的虛擬幻境中生存，無憂無慮，達成服務人類的目標，直至數百年後，一個異變的人類成為救世主，才帶來轉機，不過……」
  
      獨孤天行笑道：「這些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官不聊生

九七八章　為父之心　一面永別

     孟衍多少有些傻眼，這可不是自己所預期的結局，一個那麼輝煌的科技文明，最後居然毀在機械上，這事也未免……
  
      但深思一層，又覺得這結果也不是沒道理，玩技術的匠師，最終死在自己作品手上，這與其說是詛咒，都已經快變成匠師的宿命了，在這種前提下，那個文明以這樣的方式終結，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其實你該覺得慶幸了，如果那邊沒有毀滅，想抽取那邊的能量化不竭之能，勢必受到阻力，屆時依照系統設定，就會自動轉為吸納這個世界的能量，嘖嘖，那時可就不好看了。」
  
      獨孤天行道：「你要記著，最聰明的能量使用原則，就是平衡、永續，想要玩竭澤而漁的傻瓜，苦果終究會在別處顯現……從芯片中的經驗看來，過度榨取天地能量的後果，就是和西域差不多的環保問題，最後搞到不適人居，能住下來的都不是人了。」
  
      一面說，獨孤天行身上冒起了紅光，璀璨的赤芒，近似火焰，在身體各處冒出，或明或暗，亮度比較高的地方，火焰直接把身體燒出一塊洞來。
  
      火焰不只燒掉了身體，也燒去了偽裝，本來誅仙箭從頭頂射穿，原來那全是偽裝，自始至終，這支箭都是透胸而過，閃著亮光的紅血，不住從心口流淌，怎麼都停不下來。
  
      「不能不承認，一飲一喙，俱是天定，逆反不得。」獨孤天行笑道：「這話從前我不信，現在看來還是有些道理，原本我還希望，能夠多留點時間陪你到最後……」
  
      沒讓父親說下去，孟衍陰沉著表情打斷。 「現在該怎麼辦？」
  
      「唔，好問題，這段時間我也不斷想過，以你個人的力量，斷無可能獨撐大局，除非能引來其他神魔之主的奧援，換句話說，你必須……」
  
      「誰還管這個啊！」
  
      孟衍抓著父親的雙肩，臉上不知何時淌滿淚水，神情異乎尋常地激動。 「我關心的是，我要怎樣才能救你？你就快死了！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我不想再看你死一次，你不可以死的，老爸！」
  
      不管平時在人前多自負，多不可一世，在這一刻，孟衍覺得自己再也堅強不下去了，什麼強者的尊嚴，全都不重要。只要能讓這個男人繼續活下去，自己舔地板、吃屎都可以……
  
      站在大老遠外，金明姬捂著自己嘴巴，不敢發出聲音。打擾這兩父子的對談，一雙明眸早已充滿淚水，雖然不敢靠近，卻也不願移開目光。想看著這一幕直到最後。
  
      聽見兒子的叫喊，獨孤天行一怔，繼而露出寬慰的笑容。卻搖了搖頭，「兒子，你有這份心，老子我已經很安慰了，但人力有時而窮，能修補神魂的技術，或許將來會被開發出，可眼前是沒有的，這支誅仙箭，確實有著不凡的殺傷力，蝕滅神魂，如果不是我一直秘密取用夢火抵抗，早就撐不住了。」
  
      手一指，獨孤天行撤去偽裝，孟衍這才看到，陰陽反應爐一直發出火線，連結到父親的身上。
  
      醉生夢火能夠滋益神魂，是誅仙箭傷害之下，最有可能治療的手段，而當這個手段都失效，就代表一切都已無可挽回了……
  
      這件事，兩父子彼此都知道，而看著兒子的表情，獨孤天行苦笑道：「早知結果是這樣，當初就直接和你說了，起碼你不會一直覺得，自己的老子不負責任，拋下你不管……我從沒有拋下過你。」
  
      「現在說都晚了啦！誰讓你那麼無聊的？直接報名字說身分會死嗎？偏要故弄玄虛，說什麼系統精靈，你以為化裝舞會很好玩嗎？現在完蛋了啦！」
  
      孟衍越說越惱火，差點就一腳踢過去，不過，有七成是演技，因為如果不表現出憤怒的模樣，自己所能做的，恐怕就只有站在這裡，不停地哭泣，表現著軟弱與無能。
  
      「……這是教育啊，如果一開始就說明是你老爸，你說不定就會懈怠，想要依賴，這可不利你行走江湖，早晚你是要靠自己的，相形之下，一個幫助你，卻又時時刻刻讓你抱持警惕的對象，對你更有助益，起碼你學會了怎麼做人……相信我，如果我老爸有機會教我東西，我超希望他能指導我這個。」
  
      獨孤天行道：「你與我預留的分靈碰面時，我本來想出來做個說明的，但一直沒說，那時反而不好說了，然後就拖到現在了……想開一點，與其要一個不負責任、屁也不干的活老爹，一個肯為你付出的死老爸好多了。」
  
      故作輕鬆，獨孤天行盡量維持笑容，但兒子還是一直哭喪著臉。
  
      雖然知道父親說得沒錯，但在心裡，孟衍覺得自己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只要父親好好活著。
  
      「……這十幾二十年，我在芯片裡面，學習那個世界的知識，順手改造芯片本身，整個改造程序已經大致完成，在後頭將來的戰斗里，它能成為你最堅強的靠山，但記得別太依賴。」
  
      獨孤天行苦笑道：「最後的結果，是有些遺憾，但最後能夠保護到你，我覺得很安慰，你成長的速度很快，比我當初更傑出，又沒犯我犯過的錯……你讓我非常驕傲。」
  
      說著，獨孤天行身上的火光轉熾，一下就燒掉了他半個身體，餘下的部分也變得形影淡薄，孟衍大驚失色，一步搶上，卻見父親舉起他僅餘的一手阻止。
  
      「別！做點聰明的事，這支誅仙箭，讓我有了一個想法，反正中箭後拔不出，我趁機進行改造，現在已經完成，說不定，這回你就要靠它了… …」
  
      一面說話，野火一面在身上延燒，好不容易把話說完，整個身影已經淡薄得近乎消失，孟衍聆聽著父親的交代，心痛如絞，忍不住衝上去。
  
      「老爸，你……」
  
      「對了！」
  
      有些失神的獨孤天行，一下清醒過來，拋出了最後的交待。
  
      「將來回三月山，告訴你母親，與她的事，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話未完，一聲金屬「匡噹」的落地碰撞，誅仙箭掉落在地上，而獨孤天行的身影，卻是永遠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