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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弈瀾]重修於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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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6:04:10
第一百章 小白臉傍上女大能?!

因三娘子是妖物精魄侵入胎中,並不需要耗損修為承擔業力,玉潭禪師在蒼詰幾本禪宗修法遞過來后,立馬決定親自去如願塔中為三娘子消去這劫難。風云網蒼詰不放心,便在塔下一刻也不曾離開的守候著,沈秀才也一樣看向塔頂,兩人並肩一塊站,倒塊像兩塊望妻石。

浮蘇見他們一個個擔心地守著,就想著在如願塔前的園子里找個地方歇一歇坐一坐。正好園子里有一處亭子,亭子在水邊柳下,恰是盛夏最好的納涼去處。浮蘇雖不懼熱,但誰耐煩得被毒辣的太陽曬,便走到亭中坐下來。

有小沙彌經過,手腳麻利地遞上茶水來,浮蘇從乾坤鐲里掏出兩靈果遞給小沙彌一個,一個自己啃起來。才不過啃完靈果,那小沙彌就帶給浮蘇一個不怎麼美好的消息:“聞說師叔是乘云宗上元師叔祖門下,想必與我景喚師叔也相熟,景喚師叔已然歸來寺中,師叔可要我去請景喚師叔來與您談。”

聽到這個,浮蘇差點跳起來,不過幸好,她最近已經不會一見到景喚就炸毛:“不必,我自在這歇歇,待到家父出來便要走,沒多少空閑工夫。待到下次得閑,再特地來訪,也省得這般匆匆忙忙不盡興。”

小沙彌自然點頭,便捧了茶盤離去。

浮蘇以為不會有什麼事,可耐不住有人會主動跟景喚提起她在如願塔外呀,小沙彌才沒走多久,浮蘇就看到景喚那枚大光頭晃著明亮亮的光從假山邊照過來。她一縮腦袋要溜。卻左看右看都沒地方可跑。然后又想起來。自己現在是浮蘇師妹,又不是魔女浮蘇,總想著溜啊溜的丟不丟人:“景喚禪師。”

“浮蘇師妹,聞說你來,是為何事?”景喚沒有細問,一聽浮蘇過來,便到如願塔前來尋。

“是家父在凡世的一個朋友,因他娘子被妖物精魄侵入胎中。為防腹中胎兒被妖物所奪舍,家父便帶了他們夫妻二人來法葉寺求不滅心燈相照。禪師怎麼回來了,不是說要去修行久不得歸麼,可是被什麼事耽擱下來。”浮蘇其實更想說,既然要出去修行干嘛還不去,跑得回來作甚吶。

景喚聽出點不對味來,但卻沒搭腔,而是對浮蘇說:“我今日才知道玄門十六都是上古時期的大門派,令尊秦業更是十六都中不世出的天縱之才。想來,若有十萬余載壽元。應與我上世相熟,不知令尊此刻在何處。”

景喚覺得從浮蘇主里是油鹽不浸。那就換個方向,跟未來老泰山搭上線,也省得浮蘇師妹總是拒絕他,要知道被拒絕的滋味著實不怎麼好。

而浮蘇吧,只要不纏著她,纏著誰都沒有關系,就算知道景喚的心思,也會由得他去,蒼詰可不是什麼好唬弄的主:“在如願塔前,禪師自去,此處涼風正好,我再坐坐。”

柳下有清水吹皺碧水而來,浮蘇的紅衣被吹攻一片浮于水面飄散,池中輕紅瀲灩,連倒影都那般寧靜怡心。至少,景喚這麼認為,他的浮蘇師妹生得最是好看:“左右無事,正好令尊又心焦于塔里的結果,我便暫不去煩令尊。師妹近來氣色看著還好,只是怎麼卻顯得消瘦許多,可是心中有憂思。”

聞言,浮蘇“啊”一聲,捏捏自己的腰,她真沒覺得自己瘦了,而且她最煩別人說她瘦了,柴火妞永遠的悲傷啊,有時候自己摸著自己都硌手。雖說胸前好不容易有二兩肉,也敢說一句胸大腰細,可這干瘦干瘦的,不符合浮蘇喜歡臉若圓盤,骨肉豐勻的審美觀:“真的嗎,我沒覺得呀,誒,吃下去的渣滓都排出體外,哪存得住肉。”

說完,浮蘇又捏捏自己的胳膊和腰,心里念叨小黃豆:“好不容易盼來個機會,你倒是讓我長點好不好。”

見狀,景喚略尷尬,他只是隨口一句而已,人見面不都這麼說話麼。輕咳一聲,景喚道:“不礙事,這樣也很好。”

“景喚師叔,漣水門有位女修名作泠蓮,正在客堂等候,可要把她請進來。”不知哪來的小沙彌走進來,張嘴就拆光頭的臺。

聽著這話,浮蘇不免眼中寒光閃閃地劈向光頭,光頭幾乎要在她眼中的寒光里碎成千千萬萬塊:“噢,是上回在乘云宗見過的那位泠蓮師妹麼,不妨請進來,既都是滄海界同道,哪有把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小沙彌聽了話看向景喚,景喚卻只能點頭,哪還能搖頭說“不見”。小沙彌領命離去,不消片刻泠蓮便跨過門洞走進來,繞過假山原本臉上還是充滿笑意的,但視線一掃過浮蘇后,就立馬臭得像大夏天倒了一屋子臭魚臭肉:“不知浮蘇師姐也在,浮蘇師姐這是打哪來,要上哪去?”

這質問的語氣,不等浮蘇不舒服,光頭稱聽得不順耳。他的人,哪容得外人來說一個不字,便是連聽著讓人不舒服的語氣也不行:“泠蓮師妹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干,我正與浮蘇師妹有話要談,若無要事,還請暫避。”

一時,泠蓮眼神一滯,看向景喚,似有不信:“景喚禪師,我……”

浮蘇懶得跟泠蓮粘乎,把修仙弄得跟宅斗似的,還有沒有點意思了。浮蘇站起身來,一伸手把景喚的肩攬得緊緊地,兩人耳朵與臉頰幾乎擠在了一起:“以后莫再來糾纏,否則,你懂的!”

景喚和泠蓮都有些怔怔出神,唯站在旁邊的小沙彌忍不住暗暗叫好,這才是堪配大能的威武霸氣。至于那叫泠蓮的,哪兒都好,就是太小兒女情長,且心思彎彎繞繞的,讓人滿頭霧水,還是這快刀斬亂麻的劍修浮蘇好,就是長相稍遜色些,不過面容稍孫,氣場來補。

待到泠蓮和景喚回過神來,泠蓮竟委委屈屈地看向景喚,似乎盼著景喚給她出頭,好好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宣示主權無恥女劍修。景喚卻看浮蘇一眼,嘴角有笑,眼中的波光深得幾乎能把人溺死在里邊:“泠蓮師妹也看見了,雖境界相當,可她比我厲害得多,我也不敢四處招惹,泠蓮師妹請回。”

小沙彌默默:怎麼這麼像是小白臉傍上女大能呢,喂,你們這樣來不對啊,快點改正,分明是麻雀飛上禪宗大能枝頭呀。不過,泠蓮女施主,您確實在這幕情景里有點多余,但少了您又確實有點不對勁,好吧,做為重要推動者,小僧我就不趕您走了,阿米那個豆腐。

流光笑得快在乾坤鐲里抖出一片劍光來,小沙彌,本仙劍很看好你喲。

“您……您可是禪宗大能下世,怎麼,怎麼會打不過她,您肯定是讓著她。您是禪宗大能,注定要拯救滄海界于水炎,您是天道降下的應劫之人,怎可如此耽于兒女情長。”泠蓮看著是為景喚的不思進取而惋嘆,其實是在為兒女情長的對象不是她而扼腕。

浮蘇又瞇起個寒光溋溋地眼刀子砍向光頭,然后又笑瞇瞇地繼續將景喚的肩攬得更緊些,道:“這個,泠蓮師妹就不懂了,他甘心,我情願,一個愛打,一個還樂意挨,這有什麼辦法。說白了,就這是命,注定的宿命,你沒見他現在多歡欣麼。”

“配合點,笑一個。”浮蘇暗中遞去一句話,景喚小身板一抖,趕緊露出燦爛無比,且誠懇真實無比的笑容,那是一點也不帶弄慮作假的。

泠蓮一下就被這笑容給灼傷眼,景喚何曾露過這樣的笑容,看著也不摻假。平時景喚待人,都是清淡而疏遠的,縱然是笑,也帶著一股從云端垂目看來的感覺:“景喚禪師,我想……”

“他現在是我作主,你想什麼就跟我說,要是順耳的高興的我就答應,當然泠蓮師妹要是提些什麼不怎麼中聽的想法,那就別怪我劍下無情。想必泠蓮師妹也知道,我們乘云宗的劍修,對搶東西搶上門來的從來沒什麼客氣可講。”按上元真人的說法,人家都打臉打上門來了,難道還笑著迎上去,當然是拿劍劈了當花肥。別以為乘云宗數年來的名聲都敦親睦鄰得來的,那都是實打實一劍一劍砍出來的,這一劍一劍下來,自是白骨無數。

“東西。”景喚小聲小聲重復一遍。

“我幫你打發她,你還嫌棄不成,少廢話。”浮蘇難得霸氣一次,而且自從有底氣光頭不會做掉她后,她就真有點有恃無恐了。一想到將來天宸也會有這些記憶,浮蘇就玩得特別開心。

不作死怎麼死呢——流光無聲吐槽。

景喚不說話了,一服乖順無比,伏伺女大能的機巧態度,小沙彌都牙酸,何況是原本就在冒火的泠蓮,當即便甩臉子而去。

“咦,這兩小的什麼時候這般親近了,秦真人,我記得令嬡是上元真人的弟子吧,難道我那不成器的徒兒一直說的便是令嬡麼。”玉潭禪師摸摸光頭,深覺得應該跟身邊的秦真人搞好關系,要不然徒弟的終身大事怎麼辦,他俗世的家人催得挺緊的,這事玉潭禪師也頭疼得緊吶。

哎呀呀,姿容平平不是問題,只要一個合心,一個合意,兩個一拍既合,那就什麼都不要緊。乘云宗高徒,老友弟子,十六都壽元十萬余境界不知的強者之女,那還等什麼:秦真人,咱們談談結親的事吧,您看怎麼樣。

蒼詰假作沒看見玉潭禪師熱情似火的眼神,浮蘇的雞窩腦袋他還沒揉夠,暫時不打算嫁出去,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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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 吃肉使人進步,吃素使人落后

在玉潭禪師的殷切目光中,蒼詰行云流水地告辭,並捎帶上女兒和沈秀才一家走人,末了看園子里三顆並行在一起光頭,一個個眼神看著跟惦記上自家東西的賊一樣。

瞬間,蒼詰便確定,他對光頭一點好感也不要存,日后就算是天宸來,那也要好生為難。老夫十萬年才撈著個女兒,豈能就被“大能下世”四個字就輕松拐去,少做夢。

待到蒼詰一走,玉潭禪師便拍拍景喚的肩,長嘆一聲道:“強者的閨女不好要,雖說你也能耐,可這秦止與你下世前的身份想必也相當,至多是誰強些微誰弱些微。所以,你得想好,自然了,倘真是合心意,無妨去求,橫豎還有上元真人在,也能做得一半主。幸好為師與上元真人歷來交情不錯,要不然你這門心思還真有些懸得慌,澄心啊,你看那女劍修如何?”

那還用說,叫澄心的小沙彌現在是浮蘇的死粉:“威武霸氣得緊,行事大方坦率,叫人看著服氣,不這師叔哪位大能下世,徒孫瞧著都堪配。”

說罷,澄心還看一眼泠蓮,意思特別明白:師祖,您再對比一下這個,咱們出家人要積口德,就不明說。浮蘇師叔單看倒還罷了,要和泠蓮施主擺一起,高下立判。

玉潭禪師點點頭,正是這麼個理,要沒對比就算了,偏有個不好的類比對對象在這里,這麼一看浮蘇還真是個相當不錯的。好友弟子,強者之女,本身又身負高階劍意。修為境界也相當。又不是個一心想著占徒弟便宜。只圖結雙修伴侶,卻不思進取的:“嗯,待到你歷練回來,這事再說,眼下還是全心準備應對菩提境一行。”

“是,師父。”可心的人得到師父和師侄的贊美,景喚覺得,要比贊美他本身更歡喜。這種感覺是甜的。

至于泠蓮,玉潭禪師身為長輩,點個頭就可以走人,泠蓮還沒有解除石化狀態,沒有回應玉潭禪師,玉潭禪師就更不必理會泠蓮。景喚自來在外人面前就一副大能姿態,微致個禮打聲招呼也跟著玉潭禪師走,至于小沙彌澄心,卻是個知客的小弟子,沒法溜開去。

澄心苦哈哈地看著師祖和師叔跑脫掉。很不爽,師祖和師叔都不很厚道:“泠蓮施主。如願塔前的園子是要開啟禁制的,要不您隨小僧這邊走,小僧領你到客堂。天氣炎熱,寺中的清心露還是不錯的,分外解暑氣,小僧去寺后承露臺上給您呈一盞如何?”

石化狀態中的泠蓮被催著往外走,走出園子后才恍然明白過來,她已經輸了。不僅輸在宗門勢力弱小,也輸在自身修為淺薄,更輸在她沒個好爹。因為泠蓮聽到了浮蘇喊蒼詰老爹,也聽到玉潭禪師對蒼詰客客氣氣地稱前輩,泠蓮便猜得出浮蘇這爹肯定是上強者,來路且是不小。

“她……她除了有個好師傅,有個好侈,她憑什麼。”泠蓮氣憤憤地低喝道。

澄心看泠蓮一眼,半個字也不想答,這位女施主不是認不清別人,是認不清自己,便是輸也要從旁人身上找出自身之外的優勢來,卻不想想自身如何不進取。師父說得對,做知客僧是個好差事,看到別人的錯處可以警省自己,看到別人的優點可以激勵自己。想當然,要學得像浮蘇師叔那樣威武霸氣,干脆利落,怎麼也不要學泠蓮施主,不為問鼎永生找前進的路,反為失敗找后退的路,這樣怎麼能永世長生。

小光頭,你很有前途嘛——不死心留下看熱鬧的某柄無良仙劍默默奉上贊美。

等到浮蘇順著流光的意召回流光時,流光不免把他們走后園中發生的這一幕跟浮蘇說上一說。浮蘇聽得直嘆氣,她又躺著也中槍了:“世間真是什麼人都有,不過滄海界來來去去這麼些年,這麼些人,我還真沒見過泠蓮這樣的。這是修仙世界啊,只一味情情愛愛的,她也不嫌沒出息。我以為我就已經夠沒出息了,可我好歹還想著好好修煉是吧。”

自覺被治愈,自覺自身良好,浮蘇忍不住贊美了一下自己,我雖不是個出色的穿越女,可好歹也沒扯穿越黨后腿是吧。

“如果沒有光頭天天想著怎麼追殺你,你會好好修煉?”流光對此充分懷疑,如果沒有光頭從一開始就想怎麼整殘那個吃他肉還不負責的女修,加上浮蘇自己又膽小怕死,流光絕對不相信浮蘇這異端能靜下心來修煉。

看看吧,往前數一千多年,還不如光頭追殺她的這近十幾年進境快。這就是個要拿小皮鞭抽著她往前走的,要不然就會停下來發呆,持續發呆,無限期發呆下去……

“嗯,吃肉使人進步,吃素使人落后。”浮蘇說完,想到今天調戲了小光頭一把狠的,覺得自己在天宸沒歸位前,依然要有緊迫感。否則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過,萬一光頭下手沒個準,把自己拍個有出氣沒進起,在天宸沒歸位前就掛掉,那就真是冤枉得要死:“正好小黃豆也不礙事,修為境界雖暫時無法突破,但劍意必需升上去。該死的寂滅劍意,居然現在還不服我管,大多時候調動它,它搭都不搭理我一下。”

浮蘇想著該怎麼修寂滅劍意時,忽見三個小的在跟“狗”玩,狗也乖巧,就是吃肉的時候兇悍點。真正是從它面前過的肉,有殺錯無放過,平時倒也挺好,像狗似的跟三個小的賣萌逗趣。

“誒,這事我還沒跟老爹說呢,狗,來,我帶你見老爹去,保準老爹嚇一大跳。”浮蘇嘿嘿嘿地把狗勾到手掌心里,狗對她還是那麼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浮蘇也不介意,麒麟這吃貨本就是有傲氣的,能被她捧在手里揉弄還不發脾氣,已經算給了她面子的。

抱著狗進屋去,蒼詰從前倒也見過狗,不過因其沒表現出兇悍的一面來,蒼詰又全副心神都撲在妻子女兒身上,便忽略過去。屋里蒼詰見浮蘇抱著狗進來,就笑話她:“你怎麼也愛玩貓逗狗麼,那回頭為父給你尋幾只乖順漂亮的來。”

這意思就是說眼前這只不怎麼乖順漂亮唄,狗懶洋洋地看蒼詰一眼,神獸本能,眼前這位很強大,那就算了,不招惹,不過鼻子里還是哼哼嘰嘰地,聽著就不很服氣。

“老爹,有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昨天我才知道,要不是沈秀才家出事,我昨天就想跟您說。正好事都辦妥,我就把它抱來跟您說上一說。”浮蘇說罷舉高狗,把狗放到蒼詰手上。

蒼詰見手中落了個毛絨絨的小東西,便打眼去看,倒沒看出什麼稀罕來。低階靈獸多不勝數,凡世中人也愛拳養,蒼詰也沒功夫哪個都記住:“這低階靈獸叫什麼名,看著倒還不錯。”

居然沒看出來,浮蘇正好開始賣關子:“老爹,要不您猜猜,您說的這小東西和天宸有點關系呢。”

琢磨著想了想,天宸沒豢養過靈獸神獸,所以不用多琢磨,那唯一可琢磨的就是天宸身邊的……蒼詰忽睜大眼睛,瞪著手里這團小絨球道:“這是那叫丹荔的麒麟?”

“嗯,對啊。”浮蘇笑瞇瞇,示意蒼詰繼續猜,事還沒完。

接下來都不怎麼用猜了,道宗豢養的神獸丹荔在此,那道宗的轉世就必然也在此,丹荔忠心佑主從不肯離于道宗左右。蒼詰猛地把視線投入院中,三個小的失了狗,正在那用稚嫩的語言聊著修煉的心得體會,甚至還有一些淺顯的對大道的感悟:“李少清也來了?”

繼續笑瞇瞇點頭,浮蘇道:“您要不要猜猜是哪個?”

將丹荔擱小桌上,蒼詰甚感鬧心:“雖說這狗是林壑家的,但未必是他,你既這麼說,就必然是他們三個中的一個。陌塵的話,聽聞李少清不愛資質太好之輩,應當不是。林壑這吃貨,李清似也沒這麼呆,淳一麼,李少清我雖只見過一兩回,不過既然你說他去過鶴鳴淵,那風儀應當上佳。若要為父來猜,或應是淳一?”

搖頭,浮蘇忽然哈哈大笑,拍著桌子道:“老爹,是吃貨啊是吃貨!”

蒼詰微怔,半晌半晌才出聲:“是聽聞過有人說他平時不很靠譜,要說平時那點小脾氣,倒還真有些像是。不過為父與李少清交情不深,為父名聲大盛于滄海界,與玄冥五祖攪得天下大亂時,李少清不過方自下界來,一個無根無基的小修士,為父又怎麼會去注意他。”

喲,好淡定,一點都不反應激烈,真沒趣。浮蘇沒找到樂趣,就沒勁了,只怏怏地說:“老爹,你知道道宗是天道的無數分神之一麼。”

這下浮蘇終于得見到她樂見的,蒼詰臉色幾經變化,最后目光聚于一點,正好落在門未關攏處。此刻,那兩扇門微露著一絲縫隙,門縫外陽光努力從園子里擠進來,顯得分外明亮,浮塵在光柱里游移流卷,三個孩子在園子里的葡萄架下笑語天真可愛。蒼詰無論如何,不能把正對著他的那個啃雞腿的胖包子吃貨和天道聯系起來,他……他和天道作對十萬年,到如今才要真正放下時,天道卻猛地不知從何處躥出來,居然拜他為師!

道君,你確定你沒瞎。

蒼詰最后歸于一句:“陰謀,這絕對是陰謀,道君,別以為這樣老夫就會跟你狼狽為奸!”

嘁,只聽說過跟魔修跟妖物狼狽為奸的,還真沒聽說過跟天道狼狽為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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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6:08:09
第一零二章 還是讓他嫁過來吧!

過得數日,便聽說法葉寺門下景喚前往菩提境修行,浮蘇也沒當回事,更不覺得這跟自己有太大干系,對她來說那是景喚,又不是天宸。不過,又隔兩天收到一枚由青鳥傳來的傳訊玉符時,浮蘇才知道,這光頭就是進菩提境修行,也沒打算放過她吶。當然是給浮蘇師妹的,可不論是哪個,光頭都沒打算放過,一個魔女要打要殺,一個師妹要糾要纏。

傳訊玉符是個統稱,下設很多不同各類,浮蘇手中所持的是乾坤轉念符,有點像短信,不過沒文字,而是一段可由神識讀出的意念。根據距離遠近及符本身的品階高低來分,一段意念傳達的時間短的在頃刻之間,長的則三五七日都有可能。

由青鳥傳來的這枚乾坤轉仿符一經浮蘇神識相觸,一段話就浮現于浮蘇腦海中:“浮蘇師妹,我已抵達菩提境,此處景色甚好,因無春夏秋冬之分,菩提樹花與果並存。師妹愛廬山花之潔白,想必也會喜歡菩提境,他年若得機會,當邀師妹一道來。師妹近來一向可好,我與那泠蓮當真沒有瓜葛,只見面時點頭招呼罷了。此外,師妹,令尊為何不曾飛升上界,可有什麼阻滯,我雖境界遠有不及,但禪宗修法在這方面有所擅專,若令尊乃被困于境界而不得飛升,不知令尊可願垂尊談法。”

“浮蘇師妹,菩提境中有自上遠古之時便生長著的貝葉棕,果實極大,有菩提境中佛門清氣蘊養。可在突破關竅時削減業力心障。修行歷練之余。我便雕著玩。師妹喜歡什麼花,蓮花可好,玉蘭亦是不錯,芙蓉海棠牡丹花也可。”

浮蘇:……

“他還會這個?”

“你要相信他,一個人活許多世,肯定會培養出很多奇奇怪怪的愛好來,對比起來,雕個花兒鳥兒算是相當正常且有益身心的愛好。趕緊回他跟他要。菩提境的本就不同,宸君雕的更是有願力加持,早晚你要化神返虛,這物件有比沒有好。”流光心說你以后會發現“前主人”有比這更無聊的愛好。

浮蘇“噢”一聲,想想,吃不著,調戲一下也是好的,于是便以意念附著于玉符之上:“景喚禪師,您若當真有空閑,便給我雕一套白菜。項墜、扇墜、劍墜、腰墜……知道您手藝好,牡丹、芍藥、芙蓉花我也愛得緊。先謝謝禪師了。還有,景喚禪師,我遇到一個和我名字一模一樣的女子了耶,她竟也愛著紅衣,我覺得與她脾性很投緣呢。她說她是個散修,我正想著讓父親收下她,也好讓她有個可依仗的呢。啊,對了,那叫浮蘇的女子生得好美。”

完畢,發送!

流光懶得教訓浮蘇這行為有多麼作死,反正浮蘇怎麼也死不到光頭手下,這樣的話,流光很願意看她以后自食惡果:“你倒不羞,生得好美,你照照鏡子摸摸自己的良心,好意思說這樣的話麼。”

“哼哼,關你什麼事。”浮蘇說完就開始期待光頭的回訊,其實她更期待光頭接到這條信息時的表情呀,可惜相隔太遠看不到。

菩提境中,正在云海上飛行,去往下一處的景喚感應到玉符一動,他含笑將玉符取出,以神識覆蓋而去,不消多時,浮蘇留的信息便被景喚讀出。開始還很好,聽到浮蘇說“白菜墜”的時候,景喚還會心一笑,浮蘇師妹就是這般與眾不同。再聽到她說“牡丹、芍藥、芙蓉花我也愛得緊”時,景喚腦洞大開,忽然腦補了一句“禪師,你我也愛得緊”。

就這一腦補,差點讓景喚從云海上掉下去,雖說掉下去也摔不死,但也不會好受。就算最后穩住云海沒掉下去,景喚心中也如浮光掠影一般閃過無數畫面,每一個場景,每一個畫面都是自己與浮蘇在一起的樣子。然后景喚又腦補了一下,凡世之中,男女若結為夫婦,便有結發一說:“嗯,得給師妹再雕個簪兒,白菜簪兒不像樣,牡丹、芍藥、芙蓉花倒是正好。單只貝葉棕素了些,得嵌幾枚靈寶……”

接著,浮蘇余下的那幾句話從腦海中流過,景喚整個人一顫,怔怔得不知如何是好。怎麼會,那該死的魔女會不會挑撥他和浮蘇師妹之間的關系,會不會亂說話,還有那魔女怎麼敢胡亂騙師妹,師妹這般溫良純善之人,那魔女想做什麼,該死的魔女,果然留不得。

“浮蘇師妹,不知根底的人,萬不可引薦,何況是引薦到令尊門下,人品還需細細考量。我給你雕了根芙蓉花簪,已讓青鳥捎來,應與此訊差不多同時到,師妹看看可喜歡,若是喜歡,我還給師妹雕。因在菩提境,手中靈寶不多,只得以土靈精鑲嵌,等我從菩提境出來,定給師妹鑲上更好的靈寶精石。師妹近來在哪里修行,境界如何,可有什麼不解之處。”說完發出去。

浮蘇收到卻是四天后的事了,信息和簪子確實是前后腳到的。簪子通體雕成一枝芙蓉花,一朵正含苞,一朵恰乍放。簪桿保持著貝葉棕種子的外皮,便如樹枝一般,簪桿修長,花朵潔白。芙蓉花芯則以嫩黃土靈精的制成,鑲在以種子本身雕出的蕊柱頂端,更以碧琉石為葉,不細看真像一枝剛從枝頭采摘下的白芙蓉花,不得不說,光頭的手工相當好。

“逆天啊,就這手藝,什麼也不會,他到我們那去也照樣能活得無比逍遙。”景喚固然可以用靈力雕琢,但這到底是蘊含佛門願力的物什,所以景喚必然是一刀一刀細細雕琢而成,肯定沒有借助靈力。

這枝白芙蓉簪浮蘇愛不釋手,她喜歡白色的花朵,貝葉棕的種子恰好多是白如玉,經菩提境的靈氣蘊養,更是如玉如脂一般溫潤有和融光澤。浮蘇回完信,第二天就簪上頭,蒼詰抽空看一眼,沒說什麼,看完三娘子肚子里的胎兒時,卻回來跟浮蘇說:“多和光頭要幾根,將來給樂聲留幾根用,天宸的簪子有口皆碑,難得這時候他還愛雕這些個。等過段時間,他丟下這事,再想要便很難。”

“還有這說法?”浮蘇不明白了,難道大能什麼都是香的不成。

“你不知道天宸的修法,自然不清楚,我雖不知天宸修法,但卻清楚一條,十萬年前在滄海界,他雕刻的物件便需百萬上品靈石來求,且還未必求得到。”蒼詰扔給浮蘇一個“你懂的”的眼神,讓浮蘇趁天宸還青澀著的時候,催著光頭多賣賣苦力。

浮蘇一點良心也沒有,光頭奉上一片癡心,她卻在琢磨著以后能拿來當禮物送人,就不用再擔心各種大場面沒趁手的禮可送。不過,她這念頭才起,另一個念頭又蹦出來——老子睡過的男人,雕得花兒菜兒怎麼能到別人腰上胸前青絲里,這絕對不可以。于是浮蘇,斷了這念頭,給孫鴻影是理所當然的,就當女婿孝敬吧……

等等,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了!

當-女-婿-孝-敬?

“啊呸呸呸……就算天宸,我也沒說要嫁,毛線的女婿啊!老子要做三千界第一女劍修,要嫁也是他嫁給我。”浮蘇腦海中閃過的是景喚那張討好的笑臉,這樣的笑臉,自己怎麼能放心嫁給他,還是讓他嫁過來吧。

等等,這下出現的東西好像更奇怪了!

流光樂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如果它有眼淚,這會兒肯定笑得飆出眼淚來,浮蘇這異端,真的是沒治呀。不過,它好像明白天宸為什麼心儀于浮蘇了,縱然有不安,有孤獨,有漫長歲月里一個人走過的艱辛,但她依然下一秒就可以笑出來。重要的是,永遠是真正歡脫的笑,而不是強顏歡笑,內心也不滄桑,雖然偶爾裝逼的時候要滄桑一下,但更多的時候,她永遠如火焰燃燒,明亮跳躍,燦爛如廝。

明光一現,照徹我心——這必然是宸君心中沒說出的潛臺詞,嘖,流光心說:“我都已經學會配臺詞了,很快我將成為一個不負責任的優秀編劇。”

“如果是宸君呢?”

“我打得過他的話……”浮蘇弱弱地蹦出一句話來,其實自己對自己也沒底,說出的話就當然不自信不硬氣。浮蘇是想一勞永逸啊,萬一以后出現許許多多像泠蓮這樣的女修怎麼辦,難道自己還一個一個找上門去秀恩愛,秀完恩愛再力壓之?嗯,那可不行,秀恩愛死得快。

“要相信寂滅劍意,你以為主人這麼欠的家伙,會不給宸君挖坑。既然主人就是天道化神之一,那麼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想這麼做,那就一定可以做到。努力修煉吧,你一定可以成為古往今來第一個把大能娶進門的女修,就這一點來說,祝安安都沒你彪悍,讓主人嫁給她這樣的事,祝安安想都沒想過。”流光很期待某天宸君求娶,然后浮蘇來一句“不是不可以,但不是我嫁過去,而是你嫁過來,順便記得帶上豐厚的嫁妝”。

哈哈哈哈……就為這個,兩人也得打個天昏地暗,風起云涌。

蒼詰在一邊叫好,揉幾下雞窩,從精神上支持浮蘇,然后順便保證一下物質上的絕對支持:“為父定然幫你,只要你能做到,為父贈你萬里紅妝,噢……嗯,聘以萬里紅妝。”

我真的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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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我的無恥主人

漸近秋末時,連著半月未雨,空氣中布滿干燥的枯枝落葉氣息,小叢野菊花自一片枯黃之中掙扎著開出一派鮮妍明媚。浮蘇最喜歡秋天,沒有雨時天干凈得一眼便可洞徹,黃葉別枝,群鳥南去,干燥與溫暖之中正在醞釀著一場秋雨來洗去這“山明水凈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的絢爛秋光。

秋末近冬,最開心的便要數蒼詰,三娘子臨盆在即,左右不出這三天。蒼詰比沈秀才這親爹還熱情,不但請來十里八鄉最好的穩婆,還親自坐鎮——蒼詰醫術那是相當不錯。並且,蒼詰還讓樂游回玄冥去叫了幾個女使來,以至于綿軟輕柔的面料彩靈羽來縫制小衣裳,被子內裳與……咳,尿布,則是取最垂錦棉所制,既吸水又親膚,為這孩子蒼詰真正是什麼都想到了。

彩靈羽取自彩羽靈鷺的尾羽,細作纖毫,比蠶絲也不遑多讓,卻入手綿軟至極。垂錦棉是垂錦樹的果實,如同棉花,但比棉花要細要柔,既可作棉胎,也可紡織成布制成衣裳。雖說垂錦棉在修士們眼里不值一提,但卻是凡世間最上等的面料,尋常人家難能一見。

“怕就是今夜,你自去歇著,不用守著為父和你阿娘。”本來已經讓浮蘇也喚名字,但此時此刻,蒼詰還是用了“阿娘”這個稱呼,且溫柔綿軟得如同彩靈羽。

浮蘇知蒼詰心中不定,且有些焦慮,就差像沈秀才那樣得上“新爹綜合癥”。沈秀才分明已有一子一女。但在面對要出世的孩子時。依然不免焦慮緊張:“老爹。這麼重要的時候,當然是我陪著你了。要不我們現在就去,讓槐光守著他們三個等家里來接就好,左右也要準備一番,早些過去也早些安心。”

聽浮蘇這麼說,蒼詰重重一點頭,覺得這樣有準備是對的,遂又揉雞窩。大感寬慰地說:“好,那你便與為父一道去。”

說罷,叫過槐光來叮囑一二,槐光因生得比較親切,是五人里最不像魔修的,頗似可親的鄰家少年。三個小的沒什麼,三個小孩家中的長輩卻最放心槐光照看,光看著都安心。

取了東西過府,因三娘子要生產,三娘子的娘家來了母親和兩個嫂嫂。所以不好當面從乾坤鐲里取出來,只得讓樂游他們幫忙搬一搬。樂游他們早已知是主母要降世。自然恭敬地忙進忙出,讓三娘子娘家母親看著直嘆沈秀才交得好友,有識人之明。

你們這樣以長相穩定一切真的好嗎?蒼詰長得好,什麼還沒做,連來意都沒說,只沈秀才介紹一句是好友,三娘子娘家母親嫂嫂就看著蒼詰是個好人。

浮蘇無力告訴她們真相,據說上古之時,蒼詰都能用來嚇修士們家中的熊孩子——大魔蒼詰來了,請閉眼,不閉眼就把你抓去剁碎了漚成花肥,不知道大魔最愛把人肉絞碎漚肥麼。

那倒不多冤枉他,但他只拿鮮埋下去的,且總是“良善”地將骨頭留在棺中供后人香火祭奠。如此,既不易腐朽棺木,骨頭也顯潔白干凈,不招蟲蟻啃咬。這也全因當時他所種的一種魔草需要人之血肉來當肥料,何況謠言漫滄海界傳時,他已早不種那需血肉喂養的魔草——節選自《我的魔爹曾二過》。

“便是今晚?”沈秀才是信的,就算蒼詰不會仙法,醫術也很夠看。沈秀才這麼問,是難以置信,沈秀才已被蒼詰劇透,這一胎是個女兒,還是個能修仙法長生的女兒,所以沈秀才還是有些不太確定。

“若所算無差,應是黃昏時分(79點),你且叫人準備好熱水熱湯,這枚丹丸叫三娘子服下,產胎時能多生些氣力,也好順利一些。”蒼詰說完,又點著已擺滿園子的東西一一指過去:“這是四季衣裳,這是棉被鞋子尿布,這是搖床,這是推車,這是給三娘子進補用的,這是給奶娘加在飲食里的。”

一溜箱子擺開,大大小小十五六個,三娘子親媽都傻了,連帶著兩娘家嫂子都忍不住想問一句:“秀才妹夫,你不是喜當爹了吧。”

沈秀才頂著岳母和兩位嫂嫂的目光道謝:“多謝秦兄,讓你費心了。”

“將來要入我門中,我自當為她好好打算,些許小事不值一提。不過幾箱子物什罷了,將來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給她占上一顆。”蒼詰土豪之氣頓顯,想著那是三娘子娘家人,也就早他妻子未來的外祖家,便又讓浮蘇“去取”見面禮來。

浮蘇只好轉個彎,從乾坤鐲里找些凡人能吃的靈果靈茶靈泉,找個托盤裝上又繞回園子里來。一時間,一“大家子”氣氛無比和諧美好,如果三娘子的娘還有個沒嫁的女兒,肯定要讓掏心掏肺地和蒼詰商量一下不如也做個親家。

待到大家吃好,已至黃昏時分,三娘子不出預料地開始發作,因都有準備,穩婆不急不忙地把三娘子扶進產室,里頭一應物什都已經安排好。產婆絲毫不慌亂地坐下,叮囑著三娘子該怎麼做,三娘子也是產過兩胎的,本身就有經驗,也不怵。戌時一刻開始發作,四刻不到穩婆就喊“看到頭了”,五刻一過,輕輕一聲“啪”過后,孩子便“嗷嗷”地嚎了幾嗓子,穩婆力度拿捏得好,並不怎麼很疼,嚎幾嗓子也就停了下來。

孩子出世的那一刻,浮蘇能從蒼詰抬頭望天的形神中讀出一句話來——好吧,既然你肯將她還給我,那我就不伙著逆世在玩過家家時跟你作對了!

“老爹,恭喜你和阿娘團聚,願你們能從此再不分離致永世長生。”浮蘇輕輕靠在蒼詰身邊。

蒼詰卻沒顧得上揉雞窩,而是雙目含光一笑,復又仰望星空,天忽然下起雨來。雖然蒼詰沒有說法,但這雨仿佛就是蒼詰此刻內心中因重逢的喜悅而流下的淚:“好,永世不與你阿娘分開,還有你,你是我和你阿娘的女兒。實在不成,你阿娘不記得你,你們還就當姐妹相處也可以,為父不講究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規矩。”

浮蘇點點頭:“是,我懂的,老爹。”

此時,穩婆將包得妥妥當當的孩子抱到廊下來,因有雨,便招呼沈秀才過去瞧,連連道喜:“二姑娘真正是個美人胚子吶,老生接生過的孩子少說也有三千,卻真沒瞧著這麼精巧的人兒。小臉蛋跟玉團雪捏似的,那眼睛亮堂得大夜里連燭都不必點。當爹的還不伸手來,不成要就這樣瞅著,歡喜壞了吧。”

沈秀才和三娘子在凡世算姿容不錯的,但修仙界長得好看的太多,三娘子比浮蘇還遜幾分呢。但這個女兒是真的漂亮,沈秀才自己也覺得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這和那客氣地贊美不同,便是從此刻這小嫩臉上,就可見日后風姿必定絕世無雙:“妮兒呀,我是阿爹噢,別皺臉別皺臉。”

小臉一皺,讓人心都是疼的。三娘子的母親和嫂嫂也覺得孩子漂亮至極,如珠如玉,只是這麼好看的孩子,生在他們這樣沒什麼大背景的人家,卻不知是福是禍。三娘子的母親和嫂嫂能想到的,沈秀才自然也想得到,不過他心里有底了,以后他這個女兒,真不是誰都敢打主意的,有秦兄在呢。

所以只有三娘子的母親和嫂嫂在擔著驚受著怕:“女婿,可取好名字了?”

沈秀才看向蒼詰:“秦兄學問舉世難得,不若你來為小女賜個名。”

岳母、嫂嫂:不會是真的喜當爹了吧。

蒼詰本想叫“樂聲”或“鴻影”,但到嘴邊卻咽回來,樂聲有長短,鴻影去難留,總歸不吉利,還是換一換為好:“叫月鹿吧,張宿神位之稱,張宿大吉,婚永歲長行利。”

沈月鹿?浮蘇本來還不知道是哪幾個字,但蒼詰卻于虛空中寫出“月鹿”二字,光華一閃而過,然后化作一只月光凝成的白鹿一般奔馳而去,躥入月鹿眉心。月鹿小臉忽地一舒展,然后似有笑模樣,接著便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這名字,實在有點不符合蒼詰的審美觀啊,蒼詰就是會喜歡那種名字很詩意的,鴻影他喜歡,樂聲他更喜歡,因為后者的詩意更有種大美不華之感:“老爹?”

“嗯,盼這名字能許她一世安平無虞。”這就是蒼詰現在最樸實的心願,甚至,她可以不用這麼美,不用這麼出色的資質,只要平安健康地與他永世相守既可。

到得現在才明白,所有浮華的外衣褪去后,才能真正看清內心,原來所有的至美至好,在最簡單祝願前都顯得那般浮躁不堪,塵埃布滿。拂開清塵的應是微雨,平息浮躁的應是春風——我要的只是你,不需任何點綴。

浮蘇忽然看著蒼詰大驚失色,仰天看去,天際華光大盛,光柱只投照于蒼詰一人身上,鹿娘呀,魔爹這是要成聖了。

“他只是堪破了通往聖境的第三重屏障,聖境有九重,屏障九重。當然,如果他願意拋情棄愛,可立時成聖,但他不願意,所以才重重屏障。”所以宸君才說,未必拋情棄愛才能成聖。

等等,天道這個混蛋該不會一直就知道蒼詰有這樣的機會,所以才努力把蒼詰往身邊拉,甚至死皮賴臉混成門下弟子吧,流光覺得自己可以開始構思一本書了——《我的無恥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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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女人的直覺

遠在菩提凈中苦修的景喚聽浮蘇偶然提起,隔壁鄰居家生了個叫沈月鹿的小娃娃,資質很好,秦業欲收其為弟子,想了想,景喚就特別貼心地準備好給小鹿的出生禮。給力文學網因是小孩子,既簪不上釵,也掛不得佩,景喚就掏了對鐲子並著枚平安鎖,鐲子上也沒有太復雜的紋飾,只淺淺地刻了只朱雀鳥,襯幾絲流云。

蒼詰接到小鹿姑娘的出生禮,相當高興,景喚很會來事,這一點很好,不愧是有諳世之能的主。張宿是南方朱雀七宿中的一宿,寓意極好,做為個禪宗門下,才不過幾十歲的小嫩蔥,能這些相當不了,所以就這件事上,未來岳父對還是保持著暫時性滿意的。

把平安鎖和小鐲子給小鹿送去,沈秀才秦兄是大能,趕緊讓把金的銀的都取下來給換上。沈秀才覺得吧,秦兄為人低調不喜太熱鬧,這才是真正的仙人作派呢——岳母和岳家兩位嫂嫂連同帶來的人都被抹掉了記憶。

“這是一位小輩給的禮物,可保平安,諸邪不犯,給幾個孩子掛上再合宜不過。你出門在外做營生也可佩著,我那女兒說,這白菜對做營生的再好不過,口彩就好,白菜百財。進門那門梁上掏個小洞擱一枚,家宅平安,老小無恙,連氣運都能多得二成。”蒼詰說完跟搞批發似的,給掏出十幾枚白菜來,另有兩枚云紋鎖片是給沈禮南和沈淑萍的。

沈秀才也不是個瞎客氣的,心中雖是感激,但卻也只是記住。提醒日后莫要相忘。更莫要把饋贈看作理所當然仙家寶貝。自然好,我也不跟秦兄多客氣。”

那是,女兒說給人家帶走就給人家帶走,人家也沒跟他這爹客氣。雖說可以在家待到七八歲,日后還能經常,可總歸是被人帶走了親生閨女吧。

蒼詰也不愛謝來謝去,所以沈秀才還算對他脾氣那有值當客氣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另外。那三叔公一家子就不要來往了,三娘子娘家倒還可以,人口簡單心思也不復雜。給力文學網你三叔公家那兩個小的,都不是好貨色,趁早少來往,能不來往是最好的。”

“這……”凡世中親族來往,哪里是說斷就能斷的,得被人戳著后脊梁罵死。沈秀才思量片刻,才斟酌著字眼解釋道沈家雖非大族,家父這一代沒。只是家祖那一代頗多。我無法如秦兄一般免俗,雖說不指著他們。卻還是該來往就得來往,您也,世間人的口水比都更狠。”

點頭,蒼詰表示能理解,他其實是個很開通的人,在凡世出身中上等人家,人情事物也不是不通也不礙事,該來往就來往,避免不必要的牽連既可。日后有小鹿給你撐著后腰,你不必低誰懼誰,只管來往。只一樣,那兩個小的萬莫要使家中孩子與他們來往,心不正。”

要說蒼詰看人的眼神,那是相當毒辣,沈多福沈多喜,他就匆匆看過一眼,就瞧出兩小的不對勁來。浮蘇跟兩小的吃喝好一會都沒察覺到,只是不喜歡那兩個小的罷了。這種不喜,和有點煩沈禮南、沈淑萍的小酸小呆不一樣,再酸再呆,沈秀才家兩個大的都可以劃在“別人家孩子”的范圍里,聰明知禮,學問好規矩好,呆點酸點但不討嫌。

所以,聽到蒼詰說那兩孩子心不正,浮蘇就有點懵懂,想好半天都沒想明白,好兩孩子看著就心不正了,回到家,浮蘇就問老爹,我雖感覺不喜他們,可也沒覺得他們心不正呀,您瞧出來的。”

“你不喜他們?”蒼詰也愣,看著浮蘇捧出靈果點心來,他還以是喜歡那兩個孩子為何?”

明明是問問題,結果變成回答問題不喜歡就不喜歡唄,就是找不到原因才想問老爹啊,就感覺不喜歡,說不上來是哪,從一開始打照面就不喜歡了。”

蒼詰默然許久,忽然想起許許多多年前,他在凡世有位胞姐,那胞姐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是能僥天之幸地避開兇險。給力文學網在挑夫婿這方面也是這樣,事后證明,她看著搖頭的,后來都不是好,她要看著還不的,最后都能和妻兒老小過得不,至于她相中的那個,一世神仙眷屬羨煞仙人。

這樣的人……逆天吶。

“我算這麼些年,為你境界低微也活得好生生的了,旁人看人好壞得細細琢磨,各方打量,你只需要看人一眼喜惡立判,好賴也立判。”這真是讓人羨慕的技能,蒼詰心想他當初要能有,估計就不會結交個叫沈堪的家伙來禍害沒事,你的感覺,不喜歡的就不要來往,這才真正是全憑本心,端看喜惡。”

“噢,我懂了,這就應該是天生的直覺。”浮蘇現在回頭想想,確實挺能避禍的。

這里蒼詰才說三叔公家兩個孩子心不正,沒過幾天就出事,雖說不是出在沈秀才家的孩子身上,卻是出在沈秀才家中。小鹿按凡世的規矩要洗三,蒼詰準備好靈花異草蒸取出香露來,把個小毛毛洗三,弄得跟仙子浴香湯似的。娘家婆家人都要來添盆,沈秀才那些叔叔嬸嬸和堂兄堂弟都帶著家中孩子來熱場,孩子一多,就不好讓姑娘小子湊一塊瞎鬧,于是女孩子一撥男孩子一撥各自玩。

男孩子這便倒沒,不過就是誰跟誰掐掐架,打得倒也光明正大,最后無非各自討頓打。女孩子這邊卻鬧得有些僵,這原因竟還跟蒼詰有些關系……

今朝稍早,安家族里出了點事,有位長者病重。眼看要過世。但又還沒咽下。因要趕遠路。就不想帶幾個小的去,也是怕孩子驚著嚇著或是過了病氣,就一股腦把大的小的都托付給蒼詰。蒼詰也無所謂讓他們都,無非是讓人照看一下,而且大的都有十六,能照顧,不過就是安大嬸不放心,覺得應該有個大人看著。

早就說過。安家幾個孩子都生得好,修道的資質沒有,讀書卻極靈敏,硬件好軟件也好,能不招眼。然后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子們就花怒放了,不知怎著就鬧起來,最后還出了“誰落水被外男救起”這樣的狗血段子來。

“嗷,這就是傳說中的宅斗種田呀!”浮蘇猛地一下,蹦出點小小的看熱鬧聽八卦火苗來,浮蘇不是那種天天指著看熱鬧聽八卦過日子的。但要趕上了,她也從不會放過。

“幸虧救人的不是安家小子。否則我看你跟安家人解釋。”流光比浮蘇還能凡世的人情世故,夏天衫子薄,沈家這姑娘因為這一救只能嫁給那救起她來的外男。那外男是沈秀才生意上往來的商戶家子,倒不寒磣,生得不,看著也蠻靈光,按劇本兩家就要這麼順水推舟。

水多地有個姑娘從月亮門洞走出來,浮蘇一看是沈多喜。”

“不是她,一起掉下水的有兩個,她會水從另一邊爬上來,悄沒聲地就躲開了,大家都沒注意到她,被抱起來的是另一個。不過……嘿,那小姑娘是被沈多喜拽下去的,剛才我就注意到了,沈家的小姑娘不合得很,小娘皮嘴皮子還特欠,比主人還不給人留臉。”流光說完,以一句吐槽來蓋棺定論沈家就沈秀才一個奇葩,因為他是正常人。”

單只這一件事,浮蘇可能還不覺得,可沒想到,打今朝沈多喜沈多福就在沈秀才家住下了,原因也是家中長輩出遠門。蒼詰每天幾乎都撲在小鹿床邊散播著足可令人溺死的溫柔,哪天要是他不來,估計沈秀才和三娘子都會不習慣,還是浮蘇給蒼詰作了背書那是因為我小時候,老爹沒照料上,這回見了小鹿,就想把沒照料上我的補到小鹿身上,老爹就這麼一人,您二位別惱他,也別嚇著。”

洗三的第二天清早,蒼詰就喂小鹿吃靈漿玉露,這個得控制量,剛出生這幾天的一兩滴就可以。蒼詰翼翼地喂,喂完就放下,趴小搖床旁邊看,順手搖小床、蓋小被、搖小鈴鐺,簡直比小鹿她爹還像親爹。

“先……。”是沈多喜的聲音。

蒼詰側著臉抬了抬眼皮子示意他看到了人事。”

“先……”

“阿爹,早飯您要不要吃,胖包子帶了煎餅卷子來,有肉。”有肉代表,如果不快點來就會成為狗的加餐。

“遞兩個卷子來,帶茶。”胖包子對美食的鑒賞力,在他還是道宗時就稱霸滄海,論吃,蒼詰也甘拜下風。如今的胖包子在吃上,也已經盡現崢嶸。

浮蘇明白,這是代表旁邊有生人,于是就拿了送多喜小姑娘也在呀,吃早飯了沒有,正好我多拿了幾個,你也來一起嘗嘗,不過小姑娘家不適宜喝茶,我給你拿個花露兌蜂蜜水來,你稍等。”

端了蜂蜜露水進來,給小姑娘遞一杯,浮蘇向來是這樣,不喜歡的人就拿吃的糊人家的嘴,這樣就不用跟人套辭兒。

沈多喜卻不接蜂蜜露水,只向著蒼詰“咚”地一聲重重跪下請教我仙法。”

這小姑娘的,心眼夠多的,心也夠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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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劇透,沈多喜也會有仙緣噢,慶華、泠蓮、沈多喜,我給浮蘇準備的女配業已齊全,三個一臺戲,始成“女配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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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 風起青蘋末,大道始于微

送走沮喪的沈家小姑娘后,浮蘇就問蒼詰為什麼不收,眼下也不差多教一個,都有三個在跟前,多趕一只也沒多些什麼。

結果,蒼詰輕輕碰碰小鹿的臉蛋后,說:“資質倒是還可以,但絕非善類,收到門下做什麼,閑著沒事禍害自己?”

“好像您是善類似的。”浮蘇沒忍住。

蒼詰壓根不介意浮蘇跟他嘴欠,這樣才像是女兒對父親應有的樣子嘛:“誰說要老好人了,真來個十全十美的老好人我也不敢收。我的弟子,可以在外邊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不能對同門舉刀子,不指著相親相愛永遠不鬧意見,但背后互相捅刀子這樣的事絕對不能容忍。”

點點頭,浮蘇認同這一點,上元真人也是這麼說的,在外邊殺殺人放放火都沒事,只要做得漂亮點,他們是正道,可不代表天天拿著正義揣名門正派的架子。但對同門敢存什麼陰損心思,上元真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噢,就是說那小姑娘是個不但坑別人,還愛悄悄坑家里看不順眼的人,有什麼事還不說,偏憋在心里使壞主意。”

“正是如此。”

浮蘇悟了,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己不喜歡沈多喜小姑娘了,小姑娘骨子里有骨子陰森森的狠勁,狠而無勇無謀便是愚蠢,狠得沒有余地就是自殺,對身邊的人狠是狠心狗肺:“那得讓她離小鹿遠一點,別帶壞小鹿。”

“小鹿才多大,她沒這本事帶壞。不過倒得防著沈淑萍有樣學樣。那是小鹿的姐姐。也不能長歪,要被帶歪了會牽連到小鹿,你去跟三娘子這麼說……”蒼詰說完,打發浮蘇去跟三娘子通氣。

三娘子現在對蒼詰,那是有什麼聽什麼,蒼詰既然發話,她就照做。而且要相信后宅婦人的斗爭智慧,三娘子想把沈淑萍往好的方向領。又想把那禍害根子有多遠送多遠。做為母親,為自己的女兒,三娘子可以卯足勁想盡一切辦法來達成。

不過,三娘子還是有些想問的:“浮蘇,那秦先生當真是你生父麼?”

浮蘇不明就里,只點頭道:“是啊,怎麼……噢,是覺得我們不像吧,我阿娘和阿爹都生得極好,可惜到我這一點沒學著。阿爹還總笑話我是他從橋上撿來的。血脈作不得假,我們修道之人對此有的是法子來驗。阿爹這樣的人又怎麼會錯認女兒呢。”

三娘子是擔心自家小鹿姑娘被帶去被雙修,被爐鼎嘛,見浮蘇答得肯定,神色篤定,沒一絲停頓,三娘子便放下心來。平時蒼詰動不動就揉浮蘇的頭,如果是女兒,就算長得這麼大了,揉一揉也不礙,再說人家是仙長,禮數本也不同:“那以后便要請浮蘇好好照顧小鹿了,你是師姐,凡事多領著點小鹿。我看你和小鹿最有緣,小鹿就天天看著我和她爹還有秦先生,最喜歡的怕還是看著你呢,每回一見著小眼都亮晃晃地。”

“應該的,小事一樁,您就是不說,我也得這麼做。小鹿這麼招人喜歡,肯定是前世修了福報的,家父在修士中不敢說數一數二,卻也不會掉出前三。有家父悉心指導調|教,日后小鹿的成就不可同日而語,到時候指不定就是她來關照我呢。”浮蘇功成身退,留下三娘子尋思怎麼收拾沈多喜那小妖精。

又幾日過去,沈多喜和沈多福被接走,住到外祖家去了,由此可見,每一個后宅婦人都有兇殘無比的一面——怪不得沈秀才家資豐厚還不敢納妾,文采風流也不敢上青樓,都是因為家有兇殘婦啊!

浮蘇忽然覺得,蒼詰未來的日子可能要不太好,蒼詰喜歡的是溫柔似水的孫鴻鴻影吶,萬一被三娘子教得母女倆一個樣,那蒼詰就只能咬咬牙承受著了。

沈多喜雖然沒能拜在蒼詰門下,但過得半月后,忽然從沈家族長那里傳出個天大的喜訊來,他們沈家也出了個比據說“資質上佳,一萬年內足可至渡劫期”的弟子,雖然是個女孩,但沈家也沾了天大的臉面。沈多喜還是宗主的直系弟子,日后很有可能成為真傳弟子:“不知道誰家這麼不會收弟子,活該日后倒霉,老夫都不敢收的,他們倒牙口好,竟然啃得下。”

結果一打聽,漣水門,不大不小,多女弟子,算個不錯的去處。但沈多喜千不該萬不該跑到蒼詰面前得瑟,一副“拜你求你收我的時候你不收,現在我被漣水門看重,還做了宗主的直系弟子,前途不可限量。凡人,快來跪舔”的表情,弄得蒼詰直想抽死她。但那是個十一歲的小姑娘,蒼詰十萬余歲,還真拉不下臉去揍個小丫頭片子。

“坑貨,坑完全家坑漣水門!”蒼詰呵呵呵。

浮蘇:“……”看來蒼詰是記住漣水門了,做為一個注定要成聖斗士的男人,被蒼詰記住其實是件很不美好的事情吶。

“師傅,什麼是坑貨?”胖包子一邊被怪師姐戳臉,一邊努力勤學好問中。

蒼詰指著剛來顯擺過,又匆匆躥回沈秀才家去顯擺的沈多喜說:“那就是坑貨,能把全家全族全門全宗全天下都坑死。”

胖包子點頭,受教。陌塵覺得師傅稍微有點嘴下不留情,但道理是對的,至于淳一,漂亮的眼睛微彎,跟什麼都沒看見似的,云淡風清好心情。

沈多喜因為上次把她堂姐拽水里,她伯父伯母也不是吃素的,沈多喜父母被訓斥,如果不是沈多喜得到仙緣,沈多喜一家在沈家只怕連日子都沒法過下去。這回一是來顯擺,二是來出口惡氣,想告訴所有人她還活得好生生的,真不知道十一歲的丫頭哪來的那麼多心眼。

“你們三個都來,我給你們說說月鹿的事。”蒼詰怕出狗血的事。跟三個小徒弟把小鹿的身份說明白。三個小的立刻點頭。雖然有點不太容易接受。但師傅定下名分是師母就師母,凡世中師父的份量有時候比爹媽還重。

待到打發走三個弟子,蒼詰看向浮蘇:“發什麼愣,又在這里等那光頭的信不成,還不死去修煉。”

浮蘇趕緊一扭身跑回屋去,蒼詰被沈多喜弄得心情很不爽,打不得罵不得,她才不觸霉頭。等著將來沈多喜自己倒霉吧。

到這,種田宅斗模式完成。

這天入定中睜開眼,浮蘇照例看一下小黃豆,咂巴嘴:“再長大點就得叫小土豆了,其實還是小黃豆可愛呀。黃豆啊,聽媽跟你說哦,你那光頭爹昨天雕了個魚兒,放在水里居然跟活過來似地可以游,太神奇了,等你生出來。媽把它給你當玩具。”

“啊,對了。昨天你光頭爹還發了短信給我,說時間要延長,可能要七八年才出得來。你外公算得真是準吶,不過正好能趕上你出世,安心,就算我跟你爹不很對付,也會讓你跟他好好相處的。”不過不能叫爹,反正隨便當什麼相處,哥們都成,蒼詰還讓她跟小鹿做姐妹呢。

且說沈多喜到了漣水門,很快憑著此甜人小獲得幾位師姐的愛惜,沈多喜心里很清楚,這些人都有著絕對高于她的本事,所以要卑微一些。就像她起先肯跪在蒼詰面前求一樣,為了能風風光光地把討厭的人踩在腳底下,再伏低一點她也願意。

其中,就有泠蓮,這兩位湊一起,也可以算劃時代的一幕——風起青蘋末1,大事始于微。

浮蘇被天宸喂得十分足夠,唯恐不夠支撐到孩子出世,盡量給足。浮蘇現在境界無法突破,八成的原因還是在孩子,這一點浮蘇心里已經有譜,關竅早已破得,只是耽擱在孩子身上。但也沒什麼,正好放下修為境界的問題,好好鉆研寂滅劍意。

于是陌塵、胖包子和淳一就經常能看到浮蘇拿著什麼比劃什麼,有時候什麼也不拿,憑空就能彈出一柄火光橫溢的仙劍來。幾個小的看得如癡如醉,這時才知道,師姐其實很強大,尤其是在看到師姐一劍下去,一株巨大的參天古木眨巴眼就沒了之后,三個小的對浮蘇的敬仰更是猶如滔滔江水。

“我好像沒得罪過師姐。”

“我也沒有。”

“自然不會,師姐很疼我們。”

師姐兇殘!而且師姐還一點不憐貧惜弱,有只特別漂亮的靈獸受傷了,擱別人得救吧,師姐一劍下去飛灰煙滅,還回過頭對他們說:“物競天擇,若是被人所傷,那是受欺負,可若是在同類的爭斗中受傷,那就代表它已經被生物鏈所淘汰,簡單點說,炮灰掉了!”

不管什麼是“生物鏈”,不管什麼是“炮灰”,三個小的確定,以后他們一定會對師姐恭恭敬敬乖乖順順,師姐讓往東,他們絕對不會向西邊去。

不時領著三個小的出門刷刷小怪后,三個小的開始學習術法,因為都已感應到氣,所以他們都已經算是煉氣期修士,雖低微,但誰不是從煉氣期開始駛向長生大道的。

也是風起青蘋末,不過這廂是大道始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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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出宋玉《風賦》,原作中為“夫風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但作成語時卻是“青萍”,本文中取原作“蘋”字為準。另,《風賦》雖疑后人冒其名作,但是能寫出《九辯》來,想必也有其他好辭賦……嚶嚶嚶,人家不但是個美男,還能寫大賦小詞文青范十足。碎碎念,恨不能生戰國與子淵歌賦,恨不能生西晉與潘岳唱詞,恨不能生東漢與公瑾調琴(情),恨不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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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師姐兇殘,不要招惹

林間有飛鳥被驚得四處逃散,拍得枝葉簌簌作響,陌塵和胖包子、淳一乍學術法,附近林間的飛禽走獸便開始游走于生死之間。風云網待到術法練得差不多,浮蘇便讓三個小的去水邊自己撈魚煮湯,身為修士,在野外若連給自己找食都不成,那也別想別的了。

泉澗邊,三個小的商量怎麼逮魚,浮蘇便在不遠處的樹下盤腿坐著,讓流光留神他們,自己則闔目入定。她總覺得自己已隱約窺見寂滅劍意的門徑,但總不得其門而入,甚至無法推開看一看里邊到底是什麼。她雖不急,卻有些好奇,總想著打開門看看里邊到底有什麼。

浮蘇能靜下心神修煉,流光自然高興,便充當起三個小的保姆來。樂游槐光他們不便光天化日出門,怕被正道修士當成拐帶小孩的魔修剁掉,蒼詰又有“鹿”萬事足,哪有工夫帶幾個小的出門,這事便只能落在浮蘇頭上。

出門有出門的好處,對三個小的是歷練,對浮蘇何嘗不是。

有人能從微風中盛開于山谷中的花朵上悟得大道,那也得先走出門來,看到山谷,吹到微風,見到花開,才能有這機緣。

“陌塵師兄,連師姐都這麼厲害,師傅肯定更厲害吧。”胖包子對武力值高的人有著天生的崇尚。

陌塵想想點頭:“那是肯定的,不過師傅要陪鹿師娘啦,我大哥說得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淳一看看“噗”一下。從水里撈起條活蹦亂跳的魚來扔到魚簍里。說:“我覺得師姐更強大。”

這話不懂。胖包子頂著滿腦門水珠子看淳一:“淳一師弟,你這話怎麼來的?”

見兩位師兄都看過來,淳一又伸手撈著條魚:“萬物存乎一心,浮蘇師姐有一顆看似不堅,但實則無可摧毀的心。師傅的心看似堅不可摧,但師傅情念太深,好在師傅修為高深,必能護得住鹿師娘。”

流光默默地想。淳一看得很清楚,如果小鹿有個什麼不好,蒼詰肯定會成為天底下最恐怖的存在。逆世想取代天道掌控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算什麼,如果是蒼詰,絕對要所有生靈,世間一切都摧毀才算完。

總之一句話,師姐兇殘,不要招惹,萬事順著她。

三個小的逮好魚,胖包子是吃貨。手藝也過得去;陌塵看過家里怎麼收拾魚,自告奮通開膛剖肚。有點修為在身對他來說不是難事;淳一負責逮魚燒火壘灶,三個小的分工合作,好歹是做了一頓不錯的烤魚當午飯。

吃罷烤魚,浮蘇就給三個小的吃了點靈果靈泉,然后繼續向更深的深林中進發。再接下來就會遇到稍高階一點的靈獸靈禽,浮蘇想給三個小的弄個坐騎,在他們還不能使用飛行法器時,乘靈禽是不錯的選擇。

“浮蘇師姐,騎靈鳥的話,會很顯眼的吧,我們現在在凡世中,不好太打眼的。”淳一有疑問。

浮蘇喜歡能思考問題,並提出疑問的孩子,點頭說:“是,所以我們都會選擇到城外沒人的地方起落,靈鳥平時放在乾坤鐲里,喂些靈石靈果靈泉既可。這些師姐會給你們準備好,師傅別的沒有,靈石靈果靈泉多得很,給你們的乾坤戒里都應該有不少,自己看看去。”

蒼詰給三個小的配備了品階不錯的乾坤鐲,里邊東西堆得滿滿。

捉了幾只等階不錯的靈禽,浮蘇這一行的目的就算達成,教三個小的學會駕馭靈禽后,浮蘇就讓他們乘靈禽回漳洲城,自己則跟在后邊護著。回程時,浮蘇看到倆光頭,便不免起起景喚來,那光頭已有好幾個月都不曾給自己來消息,也不知道是干什麼去了。

雖說不擔心景喚會出什麼意外,但莫明地斷了消息,浮蘇很不習慣:“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是又得傳承了,還是有所了悟閉著關。”

“既然都沒放在心里,你擔心什麼。”

“那是天宸下世,我怎麼不放在心里了。”浮蘇哼嘰一聲,不再跟流光爭執,腰間的裙帶上系著貝葉棕白菜墜,配著紅裳分外明顯。浮蘇看著不免會心一笑,其實光頭還是很可愛的,哄著哄著就覺得手感好極了。

離漳洲城約幾十里外的山中,有打斗聲傳來,浮蘇低頭看一眼,讓幾個小的自己回去。靈鳥已與他們心意相通,可自行收放,浮蘇又傳了訊給蒼詰,讓他在城門等著幾個小的,她自己則向傳來打斗聲的地方落下去。

“噢,是跟你一起到過隕仙山的人吶。”

如果不是看出來柳歌和元封,浮蘇也不會對打斗的事投去多余的關心,明顯柳歌和元封正占下風,她如果不留下,只怕柳歌和元封要交待在那幾個圍攻他們的男修女修手里。浮蘇趁更,換了身乘云宗的衣裳,跳下去便喊:“不知是何方道友,圍攻我四大宗門弟子。”

元封和柳歌見到浮蘇,一怔,再看是乘云宗的衣裳,雖是個不認得的女修,倒也安下心來,只要不是對手就好:“這位師姐,煩勞你去予我天玄宗送個信既可,不必摻和到這件事中來。”

這是擔心浮蘇也交待在這里,對方顯然很強。元封雖盼著來個強援,但卻也不願意好心相救之人卻反害性命。

圍攻他們的看著像散修,但又不純是散修,似乎還有幾個小宗門弟子,甚至還有個兩個魔修在其中。這一隊人倒像傳說中專門組隊殺人奪寶的那支隊伍,散修加被門派驅逐的小宗門弟子,再加上兩個魔修,這大約就是滄海界臭名昭著的“借寶門”。

借寶門見有人來,看著身上就一堆好東西,哪里肯放過,便要連浮蘇也留下:“既然來了,何妨一起切磋切磋,仙子不要客氣嘛。”

浮蘇:呵呵呵。

她現在不能隨便浪費靈力,懶得跟人打,蒼詰早有準備,怕她遇上這樣的事,塞了一堆親手制作的大殺器給她。元封柳歌有什麼東西浮蘇很清楚,大宗門的弟子別的沒有,防御法器都是妥妥的上好法器,何況元封柳歌是天玄門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擁有的防御法器自然都是頂尖的。

“祭出防御法器。”浮蘇說完,捏出幾張紙片在手中,見元封柳歌防御法寶祭出,二話不說就把法符催動。

扔出去后,浮蘇才慶幸自己躲得遠:“我不過說要防身,不過說要傷害大一點的……”

只兩張法符下去啊,直接把人炸得血肉模糊,元封和柳歌要不是有流光下去替他們擋一擋,只怕祭出防御法器都白搭。當然,人沒炸死,修士不是那麼好死的,但都炸得七暈八菜,戰斗力全無,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

柳歌:這位師姐的符好霸道。

元封:乘云宗不愧為四大宗門之首,隨便來一個都是大殺器。

浮蘇毫不猶豫地把借寶門給埋了,反正正好炸出幾個大坑來,那群人又都在坑里。她真不是什麼手軟良善的主,不埋掉,等著以后來報復麼,不埋掉,等著他們再針對四大宗門的弟子做出點什麼殺人奪寶的事來麼,四大宗門追殺借寶門許多年了,懸賞不是一星半點高。給他們留著魂魄投胎轉世就足夠了,仁善二字,對毒蛇一樣的敵人是絕對不能講的。

柳歌和元封可不會認為不該埋,沒滅掉他們魂魄,都是他們講大宗門弟子風度:“多謝這位師姐,不知是哪位真人門下。”

浮蘇“嘶”一聲,炸人是很痛快,兩張符就搞定,可這怎麼解釋。浮蘇眼珠子一轉,裝作很急,擺手就走:“我還有急事需去處理,二位自便,四大宗門同氣連枝,也莫說什麼客氣話,就此別過。”

雷鋒來了,于是雷鋒又走了,做好事不留名,也許不是因為無私,而是出于心虛。

元封和柳歌的出現,讓浮蘇有種緊迫感,漳洲城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卻是各大宗門來往間經常路過的一個地方。她得回去跟蒼詰說說,看有沒有辦法找個地方躲一躲,她是真的不想被拆穿西洋鏡吶。

“你還能去哪兒,去哪兒都不成,沒為父守著,沒那條冰蟒鎮著,你以為真能有現在這麼太平。”蒼詰哪敢讓浮蘇離開他身邊,連上元真人哪里蒼詰都不能放心,法葉寺如願塔倒可以,那有心燈照徹,不過法葉寺如願塔可不留人宿。

“只有一個地方可以,道宗道場,不過就浮蘇能進去,浮蘇,你要不怕無聊,進去閉關也可以。正好,眼一閉一眨,小黃豆也該呱呱落地了。”流光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

蒼詰倒也認同這建議,不過浮蘇覺得一個人挺悶的,尤其是在有人陪過以后,更會覺得一個人悶。不過,也沒辦法,想想也只好答應:“那好吧,我去天機山。”

“如果是突破劍意,為父算著你兩三年便足矣,劍意突破后便出來,你那師傅三年后有個劫數,你身為弟子不能坐視。”蒼詰說完就擺手示意“你可以滾蛋了,老子現在有小鹿,雞窩可以不揉了”。

有別人家女兒就不要自家女兒了,真是親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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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寂滅者,滅此生彼

浮蘇進了天機山,卻沒著急突破劍意,而是想著蒼詰那句“你那師傅三年后有個劫數”。什麼劫,這滄海界,能讓渡劫期修士作劫數的,也就只有天劫,斷斷不能是。難道,上元真人要飛升上界了麼,那天衍峰怎麼辦,由宗正來接掌倒不是不能服人,就是怕另幾峰又要起什麼夭蛾子。

乘云宗諸峰之間倒算和睦,但真到能爭一峰之主這件事上,其他幾峰也不會就坐著看天衍峰自己推出峰主來,肯定要橫插一杠子。上元真人要就這麼飛升上界,這一攤子事,只能天衍峰上下他們師兄妹十一個扛起來。

不過,到底是正道宗門,至多開個擂臺斗法,不至于鬧得太難看。但事情還是很為難的,要真讓個外人到天衍峰當家作主,只怕他們這十一個真傳弟子,日是后地位就尷尬了。乘云宗在選峰主這事上,向來是能者居之,不是說非得要在本峰推選的。

宗正修為境界是不低,但卻也不能無敵于乘云宗,這一輩兒里修為境界最高最霸道的都不在天衍峰。浮蘇想想,覺得為難,流光見她為難,遂道:“這還不簡單,你上!”

“我……我上?”浮蘇愣好半天,就算身負寂滅劍意的傳承,她也一直沒覺得自己有多麼無敵,且蒼詰這樣的人身邊待著吧,真沒法覺出自己厲害來。

“當然是你,到時候打什麼打斗什麼斗,你一劍削平個把山,寂滅劍意一出。誰能不服。只要你能鎮住場。天衍峰選誰作峰主。你們師兄妹十一個就能自己作得主。”流光覺得浮蘇真弱,這種事也為難。

聽罷流光的話,浮蘇點頭,那就要更用心地參悟劍意,修為境界若是能提升就好了,可惜偏偏是小黃豆在,她不敢運用靈力來沖關竅,怕到時候不夠小黃豆吃的。

“你傻啊。誰知道你靈力不夠的,誰知道這一劍需要多少靈力的。所以,你必需悟透寂滅劍意,只有寂滅劍意才足夠以全不震懾住所有人,而且你還必需選準時機一劍定乾坤。”流光揣測著,它那前主人道宗就會這麼干,選準時間拉風出場務求一招制筆,然后大袖一揮輕飄飄退場,留下神話讓大家傳說去,道宗就是這麼來的呀!

浮蘇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需要變得更強大。才能守護住自己所剩下不多想要守護的人和事,接下來的日子。除了修煉,便再無他事。

天機山中靈氣充裕,不但補得一些消耗,靈力吸收得也極好。浮蘇想了想,決定還是破化神入返虛,耗損的靈力可以靠吸收天機山的靈力來補。天機山的靈氣和寂滅劍意似乎有著共鳴,當浮蘇放開吸收時,忽覺識海中的寂滅劍意一動,然后不由自主地隨著經脈中的靈力運轉起來。

浮蘇以為會有奇跡,但寂滅劍意卻僅僅只是跟隨運轉,依舊不受她約束。

“什麼才是寂滅劍意呢?”浮蘇一直以為寂滅就是毀滅,寂滅就是黑洞,讓一切消亡,劍意一出,如果修為足夠強大,甚至可以吞噬掉天地間的一切。

但,浮蘇卻莫明想起中國古代的道教來,太極八卦,陰陽五行。按照道教的理論,世間似乎不應該存在只毀滅而不建設的,就像春夏秋冬四季輪回,春生秋殺,夏熱冬寒。

“更像一顆恒星的毀滅是為了重新誕生,寂滅,是為了迎來新生。”一朝明白,大道通明。浮蘇瞬間懂得了,寂滅者,滅此生彼,是毀滅也是重生,一如危中存機。

悟透劍意,還要使其與自身靈力相融合,並不單只是悟透便可。幸好,寂滅劍意的霸道在天機山靈氣的安撫下,要平和幾分,就算這樣,浮蘇依舊是吃足了苦頭。每一次到她想“算了,這麼辛苦,何必呢”的時候,她骨子里的不認輸不肯低頭的勁又冒出來“都已經苦到這程度了,不成功那不白吃苦了”——說到底,還是不肯做無用功,不肯浪費自己的努力。

通天的臺階,既已咬牙走到第五十階,為什麼要放棄在這里,而不是再咬牙繼續走完剩下的五十階,成功和失敗往往只有一念之差。

浮蘇入定兩年余,流光就看了兩年余,起先沒有動靜,后來慢慢地開始吸收靈力,再到后來,整個天機山都開始輕微晃動,如同浮蘇內心震顫著的不甘心低頭認輸一般。流光知道那有多麼艱難,就算是它的前主人,在這一關也差點過不去。

想讓寂滅劍意承認你,被你完全驅使,你唯有抱定就算被毀去一切,也要獲得讓它臣服于你的魄力。你一退,它將永遠不屬于你,你前進,便可能得到它,縱橫星海。

“成了……”

天機山四周原本稠厚的靈力被一吸而空,浮蘇不僅順利破化神入返虛,也終于領悟了寂滅劍意。

就在流光高興時,天機山忽然天崩地裂起來,恐怖得仿如地獄,四處飛沙走石,樹木不停倒下,連殿閣下在搖搖欲墜。流光想喚醒浮蘇,但浮蘇這樣深層的入定它是喚不醒的。流光只好找出防御法器來,給浮蘇先裝備上,幸好它的本體在此,可使喚得靈力。

待防御法器祭出,殿閣又晃幾晃便塌成一地煙塵,煙塵之外整個天機山都已被毀去,但整個天機山卻籠罩在一片璀璨霞光中,空中懸浮著無數劍意化成的安世蓮。然后它們同時盛放,光芒大作……

“靠……”

由不得流光不罵這句,流光眼睜睜看著天機山毀去,本來還挺為前主人心疼,但下一刻,霞光散去,安世蓮盡消,大地又開始震顫。流光又眼睜睜大地重新凝結實,然后枝葉從地底鉆出長成蔭蔭深林,然后瓦礫化作塵埃散去,塵埃散后一座殿閣無無息地出現。

如果不是流光一直在看著,真會懷疑一切都沒有被毀滅過,也沒有重建過,這一切相當之詭異啊!流光真的跟著道宗也沒見過這場面呀,寂滅劍意在道宗手上不是這樣的呀。

一切平定后,浮蘇才睜開眼來,流光覺得浮蘇沒有任何變化,但浮蘇卻勾勾手指,赤霄的本體從殿閣中憑空飛出來:“流光,來。”

流光乖乖過去,它不是不想回本體,只是當時時機不到,現在麼,它琢磨琢磨是時候了:“好。”

劍靈與劍體終合而為一,浮蘇含笑輕彈劍身,道:“試試。”

“不要,先出去,別真把天機山毀了。”流光忽然發現自己居然能出聲了,而不再是意識上的牽連。

“不會的,劍意掌控隨心。”說罷,浮蘇持流光于手,側身便是一劍,劍意磅礡而宏大地沖殿閣而去,但觸到殿閣的廊柱時,便化作點點光斑散去,既然如此那光斑的能量也相當恐怖,卻是落入塵土如雨露滋潤大地一般無聲無息。

流光更加糊涂了:“主人的寂滅劍意和你不同。”

“我知道,因為每個人的理解都不同,萬法雖歸一,卻也有區別,因為人不同,心不同,念不同。”浮蘇說完收起流光:“以后就不用再守在這里了,天機山如今我掌握,想來就能來。啊,我們去看看祝安安怎麼樣了,如果還沒好就繼續讓她在這里待著,如果好了,我還得給她尋一個合適的奪舍之身呢,這個有點麻煩,我上哪找那麼合適的去。”

“這個你擔心什麼,天道自有安排。”

“這倒是,那我們先出去,先找蒼詰去。”浮蘇說罷易上容,從天機山出來卻是乘云宗附近,浮蘇一琢磨就把臉上的東西洗掉,幸虧她還沒運轉易容功法,否則真是要命。這易容功法想要收放自如,非得到渡劫之后不可,渡劫之后都能飛升上界了好不好。

跳出無序空間,浮蘇便降落在乘云宗附近的山坡山,又取出飛舟,光明正大地回山去。到乘云宗才知道,上元真人正在閉關,跟幾個師兄見過后,浮蘇還是得趕回漳洲城去,只有蒼詰和那冰蟒才鎮得住妖物,她可不想招一堆妖物來乘云宗。

到漳洲城外落下,行至城中,浮蘇感應一下,蒼詰還沒挪窩,便回家敲門去。敲門,來開的卻是個小姑娘,浮蘇一琢磨,蹲下來抱起小姑娘:“你是小鹿麼。”

小鹿當真像只歡快的小鹿,混漉漉的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浮蘇,一點也不認生:“是呀,你是浮蘇師姐麼。”

“對呀,老爹跟你說的吧。”伸手,捏小鹿臉蛋,太可愛了。

“是的哦。”小鹿繼續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浮蘇,這個師姐,她好像一見就喜歡了耶。

浮蘇被小鹿看著,忍不住朝小鹿嫩嫩肉肉的小臉蛋親了一口,口感真是太好了。她這一親,小鹿無比歡喜,也反親一口,涂得浮蘇滿臉都是口水。這一幕恰被正在教陌塵和胖包子、淳一的蒼詰看見,臉黑黑,他都還沒親過小鹿呢,更沒被小鹿的口水糊過臉,倒被浮蘇給占了先。

魔爹羨慕妒忌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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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為光頭點根蠟

與幾個小的一通熱鬧,直到家中長輩來接走,浮蘇才得工夫和蒼詰關起門來說說話。蒼詰見她已達返虛,這才微覺滿意地點點頭,在滄海界,一個修士到達反虛境才算真正有了話語權,在返虛之前都是被支配被安排的聽話命。

“為父這幾年沒做別的……”

“我知道,您忙著養成小鹿嘛。”浮蘇實在忍不住,剛才她還為被小鹿糊一臉口水被蒼詰瞪眼了呢。

蒼詰伸手揉雞窩,道:“嘴欠,為父將那冰蟒給調|教了一番,待為父召得它來,有冰蟒在你身邊,為父便不用時時擔心你。冰蟒是上古神獸中伏蛇與蛟的后代,而蛟又是龍與蛇之后代,冰蟒所負神獸血統頗足。為父給那冰蟒去了妖脈,所以那冰蟒已有了化形之能。”

浮蘇“噢”一聲,想想才覺得,蒼詰好像無聲無息,不當回事地就做了一件很牛逼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流光,這好像很逆天吧。”

“當然逆天,不過也不算很難,只看那冰蟒能不能承受罷了,抽去妖脈的痛苦比你當初承受寂滅劍意的傳承還要更甚千萬倍。有妖物血統,不論是化形還是轉世為人,都要以血浴身,然后才能得其法。”流光暗暗嘖嘖,這冰蟒也是個很了不得的存在。

蒼詰聽浮蘇和流光交談,也不甚在意,只召喚冰蟒來。冰蟒就在城外河中,不消一盞茶工夫便行至,浮蘇是眼睜睜看著一只潔白蛇兒化形成人的:“白姐姐,您家青兒和許官人呢?”

尼妹啊,是個嫵媚到了骨子里的美女!

“蠢貨,公的。”流光張口就罵,也就浮蘇這異端,見著漂亮得太過女里女氣地就要認為人家是個姑娘。殊不和,妖物若化形,都是這女里女氣的妖媚形象,不論公母。

“你怎知我姓白。青兒和許官人又是什麼人。”冰蟒在河上見過浮蘇。又知道蒼詰花大功夫幫他化形的目的正是為浮蘇,怎麼會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不過,青兒和許官人哪里鉆出來的。

“別胡鬧。”蒼詰知道浮蘇這沒出溜的功,揉雞窩,看向冰蟒著:“蛇兒,你再護她六年既可。”

蒼詰與冰蟒有約定,蒼詰幫忙抽去妖脈,冰蟒護浮蘇到孩子出世,然后就還冰蟒自由之身。冰蟒自無不答應,何況還能上乘云宗偷個師。這是美差:“是,但憑差遣。”

“你叫什麼?”浮蘇仍然覺得這應該是白姐姐啊!

“白遜雪。”一聽這名兒就是蒼詰取的。遜雪能是什麼,梅唄。“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浮蘇念過一次,蒼詰驚為天“句”。

“老爹是打算就此跟小鹿隱居紅塵世外,就此不問滄海事了麼?”看蒼詰這準備,似乎真有這樣的打算。浮蘇心里有些沒底,她已經習慣了有蒼詰在身邊看顧著,踏實安心。

蒼詰也確實有這樣的打算:“本想著小鹿一出世就去天原,但念及凡世中人總脫不得不能相聚之苦,便讓小鹿在凡世成長。如今沈禮南已成婚,沈淑萍也正待嫁,我便想著待到沈禮南誕下兒女,沈淑萍出嫁便帶小鹿離開。求永世長生之人本就不應在凡世長久待下去。”

想想,浮蘇也能領會得。一千多年的等候和思念,是該讓他們靜靜地相處著:“本應如此,如今我也不是誰都能來咬一口的肥肉,寂滅劍意在身,赤霄在手,不管是人是妖,都得掂量掂量夠不夠我一劍剁的。”

“這才是,有如此高妙的劍意,便無赤霄也應有此信念,縱千難萬險,也抵不得你一劍。”蒼詰也安下心來,浮蘇從來不是武力值不夠高,是遇事先退三分心才讓她顯得弱。

白遜雪聽著骨頭都麻了,尼妹啊,有寂滅劍意,有赤霄,這妹子哪里還用他來保護,他都想抱大腿求大神罩了好不好。一聽就知道,這位八成得了道宗傳承,靠,他這靠山真是又強大又麻煩。

“是,我如今也已明白,老爹盡管帶著小鹿走,定好居住才給我捎個信來,我也好得閑時去找你們。”浮蘇說完便問蒼詰上元真人的事。

蒼詰說了幾句,然后指了指浮蘇的屋子說:“一堆東西在那兒呢,趕緊去收收看,要有什麼好東西,別忘了揀幾件出來給小鹿和陌塵他們。”

“噢。”浮蘇這才想起,自己都沒記起來看傳訊玉符,在天機山壓根收不到信,這就跟沒信號塔似的,接不上。浮蘇心虛地從乾坤鐲里取出玉符,腳下邊往屋里挪。

神識一觸玉符,一百多條信息呢,浮蘇只好一條一條慢慢讀過去,開始無非是“最近我怎麼樣,你怎麼樣”,慢慢變成“你怎麼不回信,是不是有什麼事”,然后變成“你出事了麼,還是惱了我,那叫浮蘇的女子跟你說了什麼嗎?”,到最后景喚悟了變成“你可是閉關了,我最近又干了什麼”,最后一條是“我閉關了,如果你出關,記得給我遞個消息”。

看完信息,浮蘇才把門推開,屋子里陳設著各種貝葉棕小雕件,甚至還有萬年沉香雕的牡丹座臺,那是真正的牡丹座臺,都夠浮蘇坐上去冥想入定了。除卻這些,還有什麼清霖露、七葉果之類的,都是佛門里可以食用,並且有一定加成的好東西。

浮蘇“咳咳”兩聲,她現在感受到了來自小年青的純美愛慕,簡單的小東西,每一件都不是多麼珍貴,但足能表達他赤誠珍貴的心意。不得不說,浮蘇確實有些感動,幾乎是每天就發一條信息,直到他閉關,每一件東西都是浮蘇所喜歡的花樣。

“我……好像被打動了耶。”老妖婆積滿塵埃的心吹進一陣清涼的小風小雨,這小風小雨把她的心撓得麻麻癢癢的:“怎麼辦啊,這是不可以的啊,我愛的是天宸啊,怎麼我又被光頭打動了啊!”

聽著浮蘇的哀嚎聲,流光覺得光頭應該大感圓滿,在光頭為魔女和師妹糾結心虛的時候,看看浮蘇這破模樣吧,夠回本了。怪不得宸君笑嘻嘻的,一點也不責備浮蘇騙他下世呢,肯定是知道浮蘇會有這麼一天吧。

至于宸君會不會吃醋,這絕對是傻瓜才會有的想法,宸君那樣的人,會自己跟自己吃醋嗎?絕對不會,這種事只會發生在浮蘇這樣的異端身上。

“難道是真的嗎?”浮蘇繼續哀嚎。

“什麼真的假的?”流光好奇,剛才打個岔,它沒感應到浮蘇在想什麼。

“女人一旦付出身體就會把心也交出去這一條,難道是真的嗎?”她不要啊,她不要做三心二意的人啊,她不要腳踩兩條船啊,她也不要一女多男啊!

流光差點笑得抖成渣,這世間大概也就這麼一個異端,隨時能把人笑死。宸君要是天道,相必宸君見到這一幕,也會輕撫狗頭笑而不語。還腳踩兩條船,一女多男,哈哈哈哈哈……

“我看八成就是真的了,你看你都左右為難成這樣了。”流光順手補刀坑主,絲毫不帶猶豫。

浮蘇捂著臉,“哎哎呀呀”地嘆著氣,她決定了,不可以這樣,不能喜歡光頭,她是堅定的天宸黨,只能愛天宸一個人:“我不會變成這樣連自己都覺得可恥的人的!”

哈哈哈哈哈……流光默默地在心里為光頭點根蠟,追求浮蘇師妹的道路是如此漫長而遙遠吶。

把東西收拾收拾,適合小鹿的挑幾件,適合三個小師弟的挑幾件,然后往乾坤鐲里一放。東西嘛收是收了的,回頭她給光頭回禮,正好把事情說一說……呀,好像來不及,到時候要忙著把小黃豆生出來。

不管怎麼說,東西先收一收,然后去乘云宗護著上元真人,護著天衍峰上下,那是她待了一千多年的地方,不能有任何閃失。

收拾好東西,浮蘇帶上妖艷嫵媚神獸美男一枚,辭別蒼詰回乘云宗。一路上,白遜雪都很安份,這讓浮蘇很滿意,如果真跟外表一樣妖里妖氣的,她肯定不能留在身邊。

白遜雪哪敢不安份,諸神在上,道宗的傳承人,擁有嚇死人的劍意,他連手腳都不敢亂晃一下,連呼吸都控制得很平和,生怕自己招惹了這位祖宗好不好:“浮蘇師妹,已到乘云宗了,你帶了我,不好直接進山。”

白遜雪是以秦業弟子的身份跟在浮蘇身邊的,神獸化形收作弟子,雖不多見,卻也不是沒有先例,這個先例又正好是玄門十六都開的,所以白遜雪的身份不必擔心被戳穿。

“好,我們下去。”浮蘇收起飛舟,降在山門前,弟子核實了她的身份后,給白遜雪發了一枚用以通行的玉符,一人一蟒這才向天衍峰飛去。

當值守候的是流云,浮蘇見過流云,又向閉關中的上元真人靜室行一禮后,便回廬山。蒼詰算著就是這幾日,浮蘇心有不安,乘云宗已有數千年不見有人飛升得問大道,整個滄海界也是如此,因此上元真人渡天劫的事並不被看好。

“誒,不管師傅是飛升上界,還是轉世托生,天衍峰都免不得一場亂,先準備著吧,有準備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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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6:29:14
第一零九章 靠臉混飯吃

因又逢春,盡望廬山,入目皆白,再配上跟來的白衣美男,可真謂是美景堪留,美人堪賞。山間靈獸亦駐足相顧,似是為白遜雪的容光所攝,竟無法再移動一步,浮蘇免不得看白遜雪一眼,卻見他嘴角有笑,這一笑便勝過漫野山花齊放的盛景。

正要感慨一下美色當前時,幾只雁雀竟自林梢落下,濺起枯枝落葉聲一陣作響。浮蘇嘴也合不攏地去看白遜雪,要不要這麼驚奇:“我現在相信世間真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傾世姿容了。”

白遜雪的容色是三分妖冶並七分無塵,就像一朵紅梅花開在千山雪色里,當然,綜合比較起來,還是蒼詰更風姿奪人幾分。白遜雪站在蒼詰身邊,如明珠比明月,光輝不可同日而語。

“浮蘇師妹說笑了,我身負上古龍神血脈,山間靈禽靈獸自不敢動彈,落下來也在常理之中。”白遜雪心道,比起祖宗您來,我就是一靠臉混飯吃的。

“我說呢,老爹來也沒見鳥落下來,魚沉下去呀。”浮蘇說罷就領著白遜雪進了殿閣中,又叫白遜雪自己挑起居室。白遜雪的作用是鎮宅神獸,所以不用貼著捱一塊。

浮蘇打算好好梳理一下經脈里的靈氣,也穩固一下修為境界,卻不想還不及入定,就有蒼詰的傳訊符破空而來:“小鹿鬧著要你,不見你不吃不喝不睡覺,你看乘云宗眼下可方便,若不方便為父再想辦法勸小鹿。”

想想,乘云宗乃至整個滄海界都對上元真人的渡劫不抱什麼太大熱度,想來蒼詰來也無事,蒼詰有個秦業的身份在,就是來了也沒誰會把大魔和前輩高人聯系到一塊去:“成。那您帶小鹿來吧。”

蒼詰抱著小鹿踏月而來,這位壓根不像白遜雪那麼講規矩,山門屏障對他來說就只是個擺設。蒼詰一落下,浮蘇就發了信給宗正報備,宗正心想著如今秦業肯來再好不過,說不得到時候上元真人渡劫還需秦業從旁幫襯。便前來問候。

待到一番客套下來,已是深夜,小鹿卻還是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眼神軟軟地看著浮蘇,雖然被蒼詰抱在懷里,可很明顯。小鹿想要浮蘇火紅的懷抱。蒼詰不免嘆一聲,拍拍小鹿說:“小鹿,你該睡覺了,明天要早起煉功。”

“我要和師姐睡,才不要和師傅睡呢。”小鹿語出驚人。把浮蘇和流光都給嚇一大跳,就白遜雪都忍不住側目,前輩您是不是也太不講究了,小鹿才多大點,您怎麼忍得下心禍害,太不人道了。

蒼詰無語向蒼天,他真冤枉得很:“把話說全。”

小鹿眨巴眼,再眨巴眼,濕濕的眼睛看著浮蘇,努力從蒼詰懷里掙扎著伸出手示意要浮蘇抱:“要師姐守著我睡。不要師傅守。”

“冤孽,罷了,你便和你師姐睡,不許鬧師姐知道嗎?”小鹿明顯把蒼詰夜里在她身邊入定打坐當做陪她睡覺了:“浮蘇,晚上不用管她,給留盞燈既可,她晚上要……”

“不許說……師傅好討厭。”小鹿捂著紅成粉嫩小蘋果的臉,大感不好意思地把臉埋進蒼詰寬大的袖子里。

“你呀……”蒼詰輕輕戳戳她的眉心,便把她放開,給了浮蘇一個“照辦”的眼神。

浮蘇雖沒照料過孩子。但是誰小時候沒個“尿床”史呢,所以心里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被蒼詰放開的小鹿終于如願撲進師姐懷里,瞅著浮蘇的臉就是一個大大的香噴噴的親親:“師姐師姐,我好想你哦。”

被這麼軟軟糯糯的小姑娘喜歡著需要著,誰的心能不軟和下來,浮蘇回親一口道:“我也想小鹿呢,那我們現在就去睡覺好不好,天已經很晚了呢。”

小鹿摟著浮蘇的脖子,嬌嬌地點頭應聲:“好,聽師姐的。”

蒼詰在旁邊起碼喝了八百壇子醋,小鹿是他一手帶到現在,平時跟他比跟沈秀才和三娘子還要親近得多。可看看現在,才見過一面的浮蘇就讓她茶不思飯不想,一見著還乖得跟小狗似的,跟在浮蘇后邊搖尾巴賣乖賣可愛:“小白眼狼,有了師姐就不要師傅,你跟你師姐才見多久啊!”

浮蘇不免要笑,抱著小鹿回屋里去,留下蒼詰郁悶無比地看著小鹿一去不回頭,連個眼角都不帶給他的。

小鹿很好帶,晚上自己睡,自己洗漱換衣服蓋被子,蒼詰顯然把小鹿教導得很好。浮蘇想想,蒼詰是在培養未來的妻子,能不盡心嘛,妻子沒培養好,禍害的可是他自己:“小鹿有什麼事可以喊師姐,師姐給你點盞靈燈,這樣就不用怕了哦。”

“好噠,師姐最好啦。”小鹿說完,穿著嫩粉小衣裳撲過來,重重在浮蘇臉上“麼麼麼”啜好幾口才捂著小嘴偷笑著跟偷著油的耗子一樣跑回去,迅速麻溜地鉆進被窩里。小鹿蒙著臉在被子里“嘻嘻嘰嘰”地笑了好一會才把臉又從被子里探出來,星星亮亮的小眼睛烏丟丟地看著浮蘇,見浮蘇在看她,又跟偷了油的老鼠一樣“嘻嘻嘰嘰”地笑。

見狀,浮蘇啼笑皆非,這孩子搞什麼,怎麼就這麼喜歡她呢,只不過看一眼,小鹿都能高興成這樣:“好了,小孩子要早點睡,這樣才能快快長高,不要再玩嘍。”

“好噠,聽師姐的。”小鹿脆脆嫩嫩地應聲,應完就閉上眼睛,嘴角上揚的幅度一點沒減。

看罷,浮蘇會心一笑,這孩子是真招人喜歡。嬌嫩嫩跟陽光下盛開的小野花一樣,比起孫鴻影來,浮蘇覺得自己更喜歡她現在這樣快樂的樣子,美人垂淚固如萬物含悲使人哀憐,美人一笑卻似一夜春風吹開百花令人欣悅:“這回的名字取得好,月鹿,歡快得像月光下奔跑的小鹿。”

流光也被軟蘿莉給萌成了渣,如果它有心肝,現在心肝肯定軟得可以拿來當橡皮泥使:“小鹿比你招人喜歡得多了。”

“那是,就跟白遜雪似的,光憑長相就能比我更招人喜歡。”浮蘇說完把赤霄放出,讓它警戒,自己則闔目入定。

第二天一睜眼,浮蘇看到的又是小鹿,小鹿捧著臉仰面看著她,一動也不動地蹲在那里。看到她睜眼,小鹿眼睛睜圓,立馬眉開眼笑,忙前忙后,又是問喝不喝茶,又是問要不要吃點心,一副小狗腿的鞍前馬后樣:“小鹿不忙,你吃過了沒有。”

“有呀,師傅喊我去吃過了,這是我給師姐送來的呀,師姐快吃哦,好好吃噠。”說完,又撲上來“麼麼麼”偷香幾個跑出去,丟下一句“我練功去了,師姐要乖乖吃早飯噢”。

“我怎麼有種,小鹿以后要非我不嫁的感覺。”浮蘇捂著微濕的臉,小丫頭的口水一股子靈乳的香氣,一點腥味也沒有,還帶著果香。

“那我就先恭喜你了。”流光吐槽道。

浮蘇拍流光一把,吃了靈果點心出門,門外白霧繞林,花光勝雪,白遜雪也在一旁靜坐吐納。晨間靈氣最是濃郁,乃吐納的最佳時機,浮蘇自然也隨之坐下打坐吐納。

一趟功夫下來,已是巳時,浮蘇便要去找宗正和沉淵他們商量一下關于天衍峰的事情,小鹿卻忽然躥出來抱大腿:“師姐師姐,你要去哪里呀。”

“師姐有事要去忙,過會再來和小鹿玩,乖,去找師傅吧。”浮蘇蹲下捏捏小鹿的嫩臉,手感上佳呀。

“噢,那師姐早去早回喲,我會想師姐的。”小鹿倒也不粘人,跟她說明白,她不會糾纏,這樣的小孩兒只招人喜歡不招煩。

秦業抱走小鹿,又說起陌塵他們來:“為父想著也不能落下他們三個,你去問問你大師兄,看可否把我那幾個徒兒都接來住上一段,也好讓他們徹底感受一下修士們平時是怎麼起居行止的。”

“好,我問問,應該不礙。”浮蘇說完又摸摸小鹿的臉,跟她道別,然后才馭劍而去。如今的赤霄可真正是仙劍赤霄了,馭劍而飛,比任何飛行法器都趁手方便,還快得很。

到天衍峰,浮蘇先把蒼詰的事給說了,宗正自無不可,有秦業在此,天衍峰的事也比較有底氣一些:“峰主一事,師傅雖交托給我,但我有數,論修為沉淵師弟最高,論劍意則要數浮蘇師妹高妙。好在這些年,我們天衍峰十一名真傳弟子,皆已是返虛境修為,倒也不必太過擔憂,凡事若要來,憂之無用。”

“浮蘇師妹。”

“是,師兄。”

“這幾日,你好生指點一下我們,論劍意,師傅曾說天下間能高于你的,無一人。師傅既如此說,想來你已得真意,還請教我們。”宗正說道。

浮蘇趕緊點頭,這些年她在外邊瞎整,是該好好把劍意跟師兄師姐們講一講。以前講,只能靠流光,現在她卻可以通過自己的領悟來講。

聽來終淺顯,悟得才深刻。

“過河拆橋,哼,人類果然是最不可靠的存在。”流光哼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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