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弈瀾]重修於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71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2:06:05
第七十章 顫顫而開,瑟瑟而落

夜已沉,天際群星各呈顏色,滄海界似乎離群星更近一般,星辰光芒更亮,顏色更豐富也更鮮明。閱讀沒有月上枝頭的夜晚,星光更盛,不遠處有一團團瑰麗星云清晰可見。

也有銀河相隔,光帶上布滿碎小的星辰,仿若一條鑲滿各色珍貴寶石的項鏈,在光芒大作的群星之中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它微光隱隱,卻如靜花一朵含苞待放,浮蘇曾聽人說過,那條寶石項鏈通向的遠方便是諸界諸天的連接通道,它甚至可以通向未來與未知的世界。

浮蘇曾想,穿過那一片星河,是不是可以抵達她來的世界,但這個問題或將永遠無解。

只是景喚的一個微微停頓,浮蘇便意外地被漫天星辰給吸引住心神,怔怔望著,忍不住去猜測,星河盡頭那些她曾經熟悉的人或事是否都還好。倘若他們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在此幕天席地與人赤|身相纏,是否會因此斷定她已然墮落。

不是她非要選擇在此時去想起早已遠去的人和事,而是當年她想念起這些時,總會抬頭看向無盡的星海,猜測著她離開之后他們的種種,她早已學會不輕易去看夜空,不料此時一看,便又想起來。

“看什麼?”

“星辰,看那里,它們美好又奇妙。”

景喚曲指一彈,花瓣顫顫而開,露珠瑟瑟而落,只聽得他說:“你這里也很美妙。”

不待浮蘇再胡思亂想,景喚輕輕使力一頂,便將滑入一片溫軟濕滑中。浮蘇已然經過高|潮洗禮,體內的水液使得景喚可以輕易進入,但浮蘇還是會略微感覺到有些酸脹難耐。身體不自覺地想將那異物擠出去,卻蠕動幾下,似乎咬得更深。

景喚在浮蘇耳邊一聲低沉的悶哼,將灸熱一寸一雨往濕潤之中推擠,尚余在外的些許正經由被剝開的花瓣緩緩穿入。並不溫柔,但卻顯得很有耐心,並不急著完全占有,但浮蘇顫顫幾下緊縮起來,使得景喚再也無法慢慢來,便一下用力完全埋入浮蘇身體深處,直頂得浮蘇低低吟哦起來。

浮蘇微瞇起的眼睛仿佛能滴出水來,被春潮染紅的臉頰比她的身體還要滾燙,浮蘇不住地抬高臂部,想要使得景喚更深地進入她的身體,當景喚依她的心願深深埋入其間時,浮蘇愉悅地不住輕喊:“呀……再……再快些。”

好麼,從欲拒還迎,直接升級到催促了。浮蘇說罷雖然心里有些尷尬,但身體上的愉悅很快將她那些許尷尬如狂風暴雨中的小柳枝一樣拍打去。原始的身體反應讓他們更架緊緊地交纏在一起,唇舌相交,身體相纏,一下比一下更加深入的撞擊……

景喚的手作怪地捏了一把浮蘇腰間的嫩肉,用力略有些狠,把浮蘇捏得直高聲喊叫。浮蘇腰間分外敏感,輕輕拂過都能酥麻半邊身體,這般用力卻又是另一種感受,似難受又似很愉悅,想要景喚再更用力一些,卻又害怕那樣的愉悅,以及可能的疼痛。

仿佛知道她心里怎麼想似的,景喚原本纏在胸前不肯離去的手滑落在她腰間,或輕或重地揉著捏著,偶爾用力掐一下,浮蘇被景喚這動作弄得眼中波光大作,竟不自覺滑下幾滴來。景喚見她眼波盈盈含春滴露,便知她徹底被他撩撥得忘乎所以了,身下的動作更快更深入起來,將她的身體一下一下撞得退后幾分,直到浮蘇的背抵到一株樹干時,才有了可穩住身體的倚靠。

天際忽來一片陰云,蒼詰遠在云上,他自不會去看,不過之曼和緋羅已將下邊兩人在干什麼給他說了。蒼詰自不會有普通父親的憤怒,不就是吃個小光頭,大魔之女,吃吃肉強強人太尋常了,如果浮蘇有需要,蒼詰都能給她找一堆強壯美男來。

但是蒼詰不能容易自己派去的人沒照看好浮蘇:“各自回去,另派人來照料浮蘇。”

之曼和緋羅都是蒼詰屬下的血脈,蒼詰自不會去罰,對她們來說,最大的懲罰就是蒼詰不肯再用她們。之曼和緋羅雖然臉色發白,卻也不敢再說,比起逆世來,蒼詰待所屬簡直可以說一句菩薩心腸,只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卻就這樣被她們自己弄丟了。

蒼詰說完透過云層遠遠看了一眼,只要不動用神識,倒也不會感應到什麼不該感應的,看到什麼不該看的,遠遠望著不過一點微白而已。搖搖頭,蒼詰對女兒的命運感到擔憂,原本是被一男一女帶走,最后卻和天宸攪到一塊,這樣執著的命運進程,是蒼詰都無法理解的。

一男一女之間的牽連,就算是用情再深,命運糾葛再不可分,那也不應當這般強大不可逆:“浮蘇啊,你這命不好改。天道君,你這般作賤我女兒,就不怕我與逆世一道繼續造你的反麼!”

蒼詰說罷望向深空,威脅之意不言而喻——就算你是天道,要搞我女兒,我女兒不願意你也得給我閨女讓開,否則信不信老子真去斬了你那無數化身的每一個。

打發走之曼和緋羅,蒼詰給下邊那倆“野合”的男女罩上一層禁制,然后便揚長而去。順便,蒼詰考慮著,是不是真的要給浮蘇弄幾個身強體健容色出眾的男寵,她是他冥祖蒼詰的女兒,養幾個男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嗯,為了下一代考慮,一定得是姿容無雙的,外孫女和外孫可不能再跟浮蘇一樣,容色平平得怎麼打扮都無從驚艷起。

蒼詰是典型的說干就干派,一回玄盧山,連夜就把青冥老祖給招來。青冥老祖大半夜收到蒼詰的傳訊符,還以為有什麼要緊的大事,結果蒼詰見了他直接問他要姿容出色魔修名單,還要人身修魔功的,蒼詰覺得女兒應該不很能接受魔身魔修:“老祖宗可是需要挑選幾個出色的放在身邊使喚差遣?”

“不,給浮蘇挑幾個男寵,這孩子年紀也不小了,身邊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我好歹是她爹,總該為她打算打算。”蒼詰無比理直氣壯。

青冥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不過大半夜把他找來就為這個,也太讓人意外了點。但青冥還是很可靠地拉出一溜名單來,然后一個個把人叫來讓蒼詰看,蒼詰隨意挑選幾個他覺得浮蘇可能會看得順眼的留下:“老祖宗且歇著,屬下這就安排他們去萬花林。”

這些年紀較輕的魔修大部分都是玄冥之中人身修魔功的后代,對于成為強者的男寵這種事並不抵觸。且玄冥中也不講究強買強賣,不合了更離開,也沒有誰離不得誰的說法,他們從來也不講求什麼情與愛,心與意。

此時,渾然不知被蒼詰塞了五名男寵到萬花林的浮蘇正纏著景喚的身體,索取更多,景喚不知疲倦地在她體內耕耘,遍潤雨露,花瓣都已不再努力合攏,而是充血地向兩邊張開,露出藏在其間的所有。景喚掌惦一抹,兜出一小灘濕液來,沿著手指緩緩滴落,最后余下的一點,在他尖墜而不肯落,便在頂端凝結成珠,浮蘇看著臉“唰”一下紅了。

從頭到尾干什麼都沒羞過,這時卻羞得臉若朝霞,實在是那些水液太過曖昧,兩人的體液都有,融合在一起,卻好似又分明分得出是誰身體里涌出來的。浮蘇輕咳一聲,將腦袋擱在景喚肩頸處,試圖遮去令她覺得羞澀的畫面。

景喚卻輕笑一聲,重重一挺身體,將浮蘇又撞回樹干上,略粗礪的樹干蹭得浮蘇后背麻麻癢癢,她渾身幾欲脫力地靠著,任由景喚一下重過一下地低在她身體深處。浮蘇伸手抓向他后背,將身體的力量全靠在他身上,任由他托著自己的臂瓣起起伏伏,胸前抖成一片白浪的峰巒越來越快地摩擦著他的身體,他沒有如何,浮蘇先不行了。

“景喚,景喚……”浮蘇不自覺地喊著景喚,景喚卻猶如沒到到一般,仿佛在攢著力氣進行最后的沖撞。浮蘇只感覺自己如海上巨浪中的一葉孤舟,被一浪高過一浪的海撞得七葷八素。到最后,她仿佛忘卻了所有,只有身下不停撞擊的灸熱身體,然后一切都高高被浪托到高出定住,久久沒有落下……

此時已是后半夜,林中水氣漸散,山中鳥獸也都靜悄無聲下來。

浮蘇因為不好運功祛除身上的疲憊,顯得分外虛脫無力,軟軟地倒在景喚懷里。景喚見她這樣,勾出一件在以備野外露宿時披蓋的線毯將兩人包裹住,景喚也累得慌,他靈力早已不多,且要用來療傷,哪還有多余的來去除身體上的倦意。

本想設個禁制,免得山中鳥獸相擾,但景喚試了試,在他們身周已有禁制,彌漫著濃濃魔息。此時的景喚不以為意,攏了攏獸在浮蘇身上的線毯,緊緊圈住了她,兩人便這般摟著靠在樹干上沉沉睡去。

至于明天天亮,兩人都徹底清醒過來時會如何,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72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2:06:28
第七十一章 魔女,看杖

浮蘇醒在一片雨露清潤之中,下意識地先感應周身環境,薄如紗的晨霧之中盛放著飽含朝陽的花朵,幾只鳥雀在枝頭不知憂愁地鳴叫,帶起山間一片清越回響。風云網然后才抬起頭來看向景喚,于她而言,不會有什麼忘記昨日發生過什麼的糊涂。

晨光雨露之中的小光頭更加讓人止不住咽唾沫,景喚並不如何資容出色,論長相比不得沉淵,但這自帶光圈的體質,走到哪都是一片光風霽月,走到哪都能使他身邊的人相形黯然幾分。

伸出手輕輕觸一下景喚的眉心,身體不經意的摩擦帶起渾身一陣戰栗,浮蘇差點就軟下身體來,卻執拗地想要去碰觸景喚的眉心而不肯塌下腰身:“喂,天宸,你在不在,我們聊聊天好不好。”

明明知道天宸不可能出現,浮蘇還是忍不住想找天宸,就算知道是同一個人,景喚和宸君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雖然景喚越來越像上世,但給她依然無法停止住去想那個對給別人穿上衣裳有特殊愛好家伙。

“別傻了,宸君的那縷神識不會再醒來,只有等小光頭得到所有傳承,才能夠與那縷元神合而為一。而且,你確定你這樣宸君就不會拍你,我覺得要是宸君,你早死一萬遍一萬遍了,居然變著法哄騙小光頭的肉吃,你真是不道德啊。”流光感覺得到浮蘇心里在難過,身為貼心好仙劍,只得蹦出來刺激浮蘇,讓她不要沉迷下去。

“我知道。”浮蘇又嘆一口氣,轉而趴在景喚胸口,這樣的溫暖與平靜,好吧,小光頭其實也挺好,至少肉吃起來比較方便。要是宸君,她連想都不敢想,更別提強推強上還擦干抹凈嘴就走人。

唔,說到擦干抹凈走人,她好像是得趕緊走了,等小光頭醒過來的話,估計又是“魔女,看杖”之類的,“杖”就不必看了,“棍棒”伺候她還是很樂意的。找出件衣裳穿上,浮蘇召出飛行法器逃之夭夭,一點也不帶猶豫的。流光連勸都不勸,浮蘇和小光頭之間,不差多逃一次兩次的。

“不過,我這樣是不是很沒節操啊,明明喜歡天宸,可老想吃小光頭的肉,要隔很長時間不吃吧,還挺……挺……挺不適應的。”浮蘇說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再想想昨天晚上她頗為“老妖婆”的那幾句話,除不好意思外,又多添幾分疑惑:“流光,我不懂。”

“不懂什麼?”

“我本性真的有這麼,這麼……”下面這個詞浮蘇真的講不出來,講別人可以,自己給自己下這個定義的話,似乎還是會有障礙。浮蘇說完就等著流光,她相信,流光會懂的。

流光確實懂,不過它的前主人好死不死有個“三千界最佳損友”榮譽稱號,做為仙劍的它又能遜色到哪里去:“你指什麼?”

從乾坤鐲里召出流光,浮蘇狠狠瞪著它道:“你懂的。”

“我不懂。”

“再說一句試試,別以為你是天火鍛燒的,我就拿你沒辦法。別忘了,我已得道宗傳承,道宗說倘若你真的那般耿耿于懷他扔下你獨個去魂飛魄散,可以依法行事,將你還歸本源。”流光的本源是礦石和天火,道宗其實什麼也沒說,浮蘇這是在誆流光。

流光果斷是個欺軟怕硬的,趕緊一晃躲開,劍身直哆嗦地道:“我懂我懂,我懂行了吧,你這要命的異端。”

浮蘇“哼哼”兩聲,催促道:“趕緊說。”

在浮蘇的話音落下后,流光帶著喟嘆地說:“浮蘇,你要明白,就算你無法打從心眼里承認蒼詰就是你的親生父親,你身也流著他的血脈。他由道入魔,全身道息化作魔息之后才與孫鴻影生下你。魔息會影響你,甚至對你的影響還大過蒼詰,魔息入胎。這麼說吧,尋常道門弟子,胎息之中是純正浩然的道門修法所產生的道息,而魔修所產生的自然是魔息。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天賦道體,如果父母的修為都很高深,子女會有一定機率成為天賦道體,這是因為胎息之中淳正道息先天蘊養所致。”

解釋得這麼清楚,再不明白就有鬼,浮蘇半晌半晌才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那你的意思是,我是天賦魔體,所以才看見小光頭就想吃他的肉,還越吃越魔怔?”

“天賦魔體天性如此,怎麼都抵擋不了小光頭的誘惑,與他雙修,修為進境極易漲,且沒有心魔之困。你有四成可能是天賦魔體,我不知道怎麼分辨,但蒼詰修為強大不可測,遠在當年主人之上,可想而知他的修為對你影響有多大。不過,孫鴻影是道門修士,還有兩成可能在她身上,另外兩成則看你命里該不該招這事。我估計你像蒼詰的可能性更大,孫鴻影修為境界較低。浮蘇啊,你怎麼就這麼倒霉呢。”天賦道體和天賦魔體都是麻煩事,不論哪個,都是正道魔道人人想要咬上一口的存在。

“死了。”浮蘇沒聽過天賦魔體,但她知道天賦道體,因為她見過一個,那人修煉起來簡直跟天道是他親爹一樣,人家那是觀一草一木日出日落,浮云變幻斷壁殘垣就能悟透天地,修為一日不見如隔三十年的那麼漲上去。

不過,最后被魔修給采補了,天賦道體是魔修最好的采補對象。

“天賦魔體也是魔修采補的對象,比天賦道體還讓人操心,天賦道體好歹正道只會光明正大搞搞雙修,天賦魔體只有被采補的份吶。幸好你親爹是蒼詰,也幸好你得了主人的傳承,至于佛門那里,你睡過宸君,估計等閑的人不敢來惹你。其實這更麻煩,敢來惹你的都不等閑。”流光默默替浮蘇默哀。

“那還有誰敢惹我。”

“三千大世界,滄海界往上還多著呢,就算道修你不用擔心,佛門諸天又有宸君給你撐著,魔修呢,蒼詰對付不了的魔修不說萬八千個,百八十個是有的。”流光“誒”一聲,安慰地以劍柄點點浮蘇肩頭,真是沒見過比浮蘇更倒霉的女修。

“也就是說我防范一下魔修就可以了,魔修最怕什麼?”浮蘇問道。

“佛門修法還有……嗯,寂滅劍意,主人可真是前知百萬年后知百萬年,都給你準備好了。不過,寂滅劍意要修至圓滿,你還差得很,主人修前四重劍意只用三年,將寂滅劍意修至圓滿用了一百年,你慢慢尋思吧你。”流光對浮蘇能不能迅速吃透寂滅劍意完全不抱期待,浮蘇在悟性和資質上,都差道宗遠矣。

“嗯,是我能修的就好。”浮蘇頓時間有了倚仗,也就不再存有畏懼之心,甚至對景喚的那種心虛都淺了幾分——反正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著。大不了來揍我,揍不倒,咱就繼續吃肉。

有句話說得好,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要做豬的話就只能被吃,比狗還慘呢。

為了有肉吃且不被吃,努力奮斗!

浮蘇說話間已經回到玄盧山,她倒是完全把自己昨晚吃過小光頭,早上就把人扔野地里的事給忘個一干二凈。

景喚此時正瞇著雙眼,一手持紫金禪杖,一手托紫金缽立在樹下,看著草叢中散落的赤羅輕紗仿如落紅無數堆積在草中隱隱約約,那該死的魔女!景喚一經醒來,先憤怒的並不是魔修浮蘇的離去,而是想起了浮蘇師妹,心中無限怨悔,恨自己意志不堅,怨自己禪心不穩,更悔自己為何要來救這魔女。

這魔女被那一男一女采補了不正好,倒省得他來教訓,他卻偏要來。說到那一男一女,此時早已不見蹤跡,景喚四下看看確實見不到,相來是被那魔女帶走了,還不知要經受怎麼樣的折磨,該死的魔女!

更該死的是,第一次在林間,好歹她還留下給他來一句“我不會負責”,這回更干脆,連一句“我不會負責”都不給,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景喚仍能記起昨晚的每一個細節,仍能感覺到那入骨的愉悅,但昨夜有多愉悅,今晨就有多氣怒。如果景喚不是禪宗修士,這時肯定要氣得渾身發抖,他雖沒有,心中對魔修浮蘇原本的一點厭惡也迅速上升至憎惡。

若說以前只想教訓一頓便了,現在,可不是揍一頓就能解決的事。若有下一次落到他手里,他必親自將那魔女拎到修雙修之法,擅長采補的修士面前,讓那魔女嘗嘗被凌辱的滋味。

因丹田之中靈力不多,景喚只得換步行,如此便慢上許多,他自不會不智到現在這時候去追殺。有句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惟小人報仇才從早到晚。待他傷勢平復,修為全然恢復,定要那魔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憐的浮蘇,這次是真的把景喚得罪狠了呀!

不過浮蘇現在真沒心情管自己得罪了誰,她只知道現在蒼詰得罪了她:“老爹,你什麼意思?”

看著屋里五個或俊男或猛男的魔修,浮蘇嚇得腿一軟,問都沒問一句就跑到蒼詰這里來問。浮蘇是真的從來沒想到,滄海界的風氣敗壞到了這地步,居然到親爹都能給親閨女準備一堆男寵的程度了,太敗壞了!

“都大姑娘了,還跟為父這害個什麼羞。”

浮蘇:……
匿名
狀態︰ 離線
73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2:06:46
第七十二章 大能的肉,一吃就見效

浮蘇跟蒼詰溝通很久,試圖告訴蒼詰她真不是害羞。風云網可蒼詰好像跟她遠不是一個星球的人,怎麼說他都認為浮蘇是不好意思,一時間惱羞成怒。蒼詰格外“慈父”地拍拍閨女,說這沒什麼,要是嫌那幾個還不夠好,玄冥的魔修隨便她挑,只有她看不上的,沒有她不能挑的,逆世除外。

“老爹啊,這麼著跟您說吧,我無法接受一個男人三妻四妾,也無法接受一女多夫,我……我只愛小光頭一個,要不您把他擄來。您看我也不挑嘴,小光頭就行,修為也不高,您隨便就能找人去把他綁來。”浮蘇實在沒辦法,把小光頭祭出來。

結果她一說吧,蒼詰居然捋著不知什麼時候留長的胡須在那考慮可行性:“難是不難,就是他上世麻煩了點,當然,你要偏是只喜歡他,為父自然要替你弄來。天宸下世又如何,就天宸在世,我閨女看上他,那他也該點頭答應。不過,那就不能用綁的,只能上門去提親,他要不答應咱們再威逼利誘,以力降之。”

真是寵閨女的爹,浮蘇輕嘆一聲,她真不該胡說八道:“老爹,你可別,我喜歡吃小光頭,那也是因為寂滅劍意和禪宗修法相互吸引。”

“她喜歡宸君。”流光冷不丁鉆出來爆料。

蒼詰早已見過流光,也知道它就是赤霄,自不會奇怪流光從乾坤鐲里鉆出來賣主。蒼詰聽完就看向浮蘇,皺眉問道:“你當真喜歡的是天宸,而不是他的下世?”

“她都喜歡,不過喜歡也有區別的,對小光頭是身體中毒,對宸君是靈魂中毒。”流光說完十分佩服自己,這比喻太貼切太到位了。

“我沒那麼濫情,別說得我跟見一個就喜歡一個似的。”雖然浮蘇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墮落,可她不喜歡這樣的比喻,更不喜歡把什麼都說出來,這讓她覺得自己如同不穿衣服行走在大街上,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

“便是見一個就喜歡一個也無妨,不過天宸的話,不太好辦。浮蘇啊,要不你再考慮考慮,為父給你準備的容貌資質不比天宸差。”蒼詰挑人,首先要好看,其次資質要好,至于能不能對女兒好,不在他考慮范圍內,玄冥之中的魔修,哪有幾個人敢不對他女兒好。

“不要,我要天宸。”浮蘇干脆耍賴,跟蒼詰講不通,反正蒼詰沒地給她綁天宸去,這是個多麼好的借口。

蒼詰果然頭疼了,只得又讓人去萬花林把那幾名魔修遣散,而且他還得哄閨女,閨女被他鬧得有點不開懷。浮蘇在蒼詰哄她好久后,才自覺得笑容軟軟甜甜地重新跟蒼詰有說有笑起來,蒼詰也再不提男寵之事,哄女兒這活計太折磨人。

在得到蒼詰保證,以后不會再派人去萬花林擾她清靜,浮蘇才折返回萬花林。夜里入定,浮蘇感覺到自己的境界更為穩固,而且隱隱有增漲的跡象,她沒來得及高興便要先擔憂:“要死,大能的肉,一吃見效啊,修為好像又有所增益,難道真要找小光頭天天搞雙修不成。”

流光這時忍住沒出來嘴欠,它現在也有顧忌了,萬一這異端真把它還歸本源可怎麼辦。

次日睜開眼來,境界依然沒有進益,但浮蘇能感覺得到,只要給她時間閉關打通關竅,返虛不敢說,化神大圓滿完全不成問題。因為逆世雙修大典在即,她沒工夫閉關,只得待回乘云宗后再閉關。

且說到逆世雙修大典這日,浮蘇早早就被兩個女魔修催促著起床梳妝,一身赤羅裳罩在身上,配上一枝琉璃紅山茶。其中一名女魔修手分外巧,在她眉心以朱砂畫了一枚火焰紋,唇上也難得地涂上胭脂,極濃的色彩,卻艷而不妖,濃而不厚。浮蘇對自己的容貌太了解,所以她壓根不照鏡子,對于自己的容貌她早已不抱什麼好奇心。

不過,蒼詰今日倒是眼前一亮,滿意地道:“今日這妝束好,你適宜著紅,仿如火焰。”

浮蘇今日的妝束,似彤云漫天,如朝霞漫野,極艷,但她恰如其份地壓下這艷麗顏色。浮蘇的姿容或平平,但通身氣場足以駕馭這份極艷的紅。此時此刻,蒼詰才看出來,浮蘇哪兒都不像他和孫鴻影,但這份氣場倒肖似,這倒新鮮。

帶著閨女一道出門,女兒自家的好,再姿容平平,在蒼詰看來也是舉世無雙的好。蒼詰攜浮蘇往玄空山落下,自不會理會外邊的人,而是直接去找逆世。逆世正在與幾個相熟的玄冥高階魔修飲酒說笑,見蒼詰帶得人來趕忙起身。逆世卻不是為蒼詰起身的,而是為今日蒼詰帶了女兒來,總得顯得好客一些。

“令嬡似汝,余事不愛,偏喜頂著張皮,與汝年輕時一般,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逆世一眼就把浮蘇那皮給認出來,是蒼詰的女兒,逆世自不會有懷疑,也不會去以神識相探,更不會試圖看清那皮下到底是什麼樣的容貌。這是逆世對蒼詰的尊重,這份尊重是蒼詰自入玄冥以來所執著的,也是他數萬年掙來的。

“果然如此,想必容色非常,冥祖當年便喜將這令女修瘋狂的姿容遮起來,也是所求者甚多,苦惱啊!”

“諸位見笑,這便是小女浮蘇,浮蘇,來見過幾位長輩。”蒼詰替浮蘇一一介紹道,逆世等都給了一份不輕的見面禮,魔修與道修們一樣,修為越高越難于育有后代,眾人對浮蘇倒確實不錯,當然主要是看蒼詰的面子。

浮蘇一一見完禮后就乖乖坐在一旁,蒼詰和逆世他們說起玄冥的趣事樂事來,這大喜的日子,自不會說什麼太沉重或太掃興的話題。逆世見浮蘇坐在一旁不言不語,便擺擺手讓人領她下去看“新娘子”,逆世是覺得女人之間更容易有話說,也不必拘在一邊聽著他們幾個長輩說些沒趣的話題。

說到慶華,浮蘇還真想去看看,雖然蒼詰說沒什麼,但人都這樣,不親眼看看不能放心。

慶華此時本在梳妝,她是今日的正主,梳妝自然要繁復得多,此時聽人在耳邊報說“冥祖之女駕到”,慶華便只得暫停梳妝起身相迎。蒼詰在玄冥什麼地位,在逆世那什麼樣的大情面慶華都清楚,而且在玄冥,女兒的地位比雙修伴侶本身就更高一些。

“老早便聽說冥祖帶回來位千金,不曾想今日才得見,我是慶華,見過姑娘,未只姑娘高姓大名。”慶華見自己看不透對方的修為,便知對方要高她許多,這時倒也心服口服了些許。

“浮蘇,浮蘇酒的浮蘇,家父甚是愛飲浮蘇酒。”浮蘇刻意留意著慶華聽到她名字時的反應,如果她沒估計錯,慶華應該已經知道那日在火焰海邊不伸手救援的她到底是何方人士。

果然,慶華臉色微微一滯,片刻后又歡笑出聲:“冥祖真正是愛酒之人,浮蘇酒可是世間難得的佳釀呢。浮蘇快些進來坐,我這尚未梳妝完成,若是無事,我們便一邊梳妝一邊說話。一個人梳妝沒個人動動嘴聊聊天,還真是悶得很,浮蘇來了就好了。”

浮蘇點頭坐下,端了使女遞來的茶飲幾口,然后就笑嘻嘻地看著慶華梳妝:“對了,慶華仙子,聽說你從前是正道修士呀,那不是和家父一樣麼。家父是被師門所迫,慶華仙子是為什麼呢,也是被師門所迫麼?”

聽得浮蘇問華,慶華的臉色愈發不好看起來:“一半是師門所迫,另一半則是因為一名劍修。那名劍修是大宗門弟子,若不是她見死不救,我怎會被逼得只能來玄冥之中避禍。不過,若不是她,我又怎麼會遇上逆世,這麼說我倒應該好好感謝感謝她。”

慶華把“感謝感謝她”五個字吐得分外重,看來將來慶華“感謝她”的方式會相當暴力:“那人叫什麼,以后我若遇上了,也好替慶華仙子好好教訓教訓她。”

她這麼說,慶華似乎很想說出來,但到底還是咽回肚里。玄冥中魔修有多不講道理慶華已經見識過了,若直說也叫“浮蘇”,只怕光為這個冥祖也能滅了她,逆世……若是冥祖要滅她,逆世只怕都不會多說一個字。幸好,她也不是為多麼愛逆世而與他結成道侶的,不過是借勢罷了:“秦浮蘇,終有一朝,我要讓你在天下所有男人身下都能放|浪求歡。”

心里那般想,慶華嘴上卻半個字不露:“不是什麼要緊的人,如今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不值當一記。呀……浮蘇你聽,前頭有鼓樂聲,該是開宴的時候了,浮蘇快些去,莫讓冥祖等。”

自慶華屋里出來,浮蘇走出老遠才回頭看一眼,然后笑笑繼續向外走去。蒼詰見浮蘇笑得詭異,便聲問她:“惹你了?”

“沒有,誰敢呀,有您呢。”

“那你笑得跟死了爹似的做什麼,為父還活生生的呢。”

只聽說過哭得跟死了爹似的,怎麼還有笑得跟死了爹似的麼。

“老爹,那位,有機會就……”

浮蘇話沒說完,蒼詰點頭掐斷她的話:“為父明白,會為你處理掉。”

怎麼聽著這麼血腥,她只想說有機會就多給逆世送幾個小妖精,慶華不受逆世待見,也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來。蒼詰的反應卻是——殺掉殺掉,讓我閨女不順眼不開心的通通殺掉。
匿名
狀態︰ 離線
74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2:07:09
第七十三章 事來心始現,事去心隨空

逆世的雙修大典在一片鼓樂聲中開始,空中漫舞著朱紅花瓣,那是滄海界最無用,卻偏又價格不菲的法器——千里紅妝。千里紅妝中封存著朱紅永世花的花瓣,長久保存都鮮嫩得仿若剛從枝頭折下一般嬌艷欲滴,浮蘇沒少參加雙修大典,也沒少見千里紅妝,卻很少見這麼密集的花瓣。

永世花仿如沒有盡頭一般紛紛落下,很快便砌起數寸,山間路上,屋檐樹下,皆如鋪上紅毩,端是華美撼人心。浮蘇不由得驚嘆,真美,蒼詰笑瞇瞇地取笑道:“待你出嫁之日,為父給你更好的。”

懶得理會蒼詰沒處發散的“慈父”情節,浮蘇繼續仰面看著永世花的花瓣四處紛灑,偶有幾片細小的花瓣落在她額頭,又被山風拂去。片刻之后,浮蘇忽然側臉去看蒼詰,問道:“老爹,你為什麼對阿娘這般難以相忘呢?阿娘雖姿容出塵,但滄海界並不乏比阿娘更出色的,老爹也經歷過比阿娘更美好的,為何老爹就只對阿娘無法割舍,衷情難卻。”

她的話讓蒼詰也忍不住看著漫天花雨微微出神,好半晌才輕一聲說:“為父也不知道,遇她之前,不知有情,遇她之后,知了情為何物,便再也放不下忘不得。遇了她才知道,這世上有為彼此而生的人,或一時不知在何處,但終能尋著對方,然后互相歡悅,至最后就想為她成為比現在更好的人。”

每每看著蒼詰說起孫鴻影時,浮蘇都會為蒼詰這份深情而感動,說到他們之間的情時,蒼詰總是用很平實簡單的語言,卻正是這份平實簡單,讓人覺得更應好好珍惜,大約孫鴻影也正是因此而終身不嫁,無法忘懷吧。當蒼詰說“想為她成為比現在更好的人”時,浮蘇縮縮鼻子,輕挽住蒼詰的胳膊,真心實意地喊道:“老爹,你已經可以讓多人羞慚了,不要變得太好,阿娘會認不出你的。”

拍拍靠著手臂的閨女,蒼詰笑意漸暖,浮蘇是否真心,他蔫能不知,他並不刻意說什麼做什麼,血脈天生,情感卻是后天的,若有自然欣悅,若無也不勉強。但,浮蘇真心實意的將臉靠在他手臂外側時,蒼詰的心中滿溢溫柔,甚至眼角微感酸澀:“再怎麼變,她也認得出來。”

鼓樂至此停,漫天花雨也漸歇,大典正式開始,浮蘇和蒼詰便也不再說話,而是關注起高臺上漸漸走出來的逆世和慶華。著紅衣的慶華與著玄色長袍的逆世並肩立于高臺上,原本晴朗的天空頓時間陰云滾滾,似乎蒼天在預示著他們未來注定無法恩愛到白頭。對逆世來說,蒼天是祝福還是詛咒半分也不重要,但慶華原本是道門修士,對鮮花著錦,萬里彤云的雙修大典見慣,多少有些不安。

此時,高臺之上,有年紀較長聲望較高的魔修在頌念著什麼,一眾魔修皆仰面望向高臺,盡皆向著逆世奉上他們無聲的祝福。恰在這時候,天際忽然傳來一聲金玉之聲,浮蘇頭一個看過去,是道門修法的力量,帶著無限生機與平和。

“好像不是四大宗門的修士。”浮蘇看向蒼詰,蒼詰沖她搖搖頭,只讓浮蘇捱他近一些,余事並不關心。

逆世的雙修大典上有人來搗亂怎麼辦?這個逆世定早有防備,就算再沒防備,也不必蒼詰出頭,身為玄冥二祖,不至于事事都要親力親為。

高臺上,逆世也看向天際,“嗤”笑一聲道:“若不嫌酒水薄寡,何妨落下,若來找麻煩,挑錯日子了。”

“是吾。”

“吾知。”

咦,怎麼這麼激情四射的感覺,浮蘇悄悄問:“是誰?”

“天道。”

浮蘇差點沒被茶水嗆死,蒼詰伸手拍拍她的背,浮蘇好不容易喘平氣,圓睜著眼睛道:“就是道家的那個天道?”

蒼詰含笑點頭,似乎對數萬年的封印已全然不放在心上,也許在遇到孫鴻影的那一刻,他心中一切紛爭與憎怨都盡皆消散。對的人,不但使人美好,也帶來美好,如此一切還重要嗎?嗯,已不重要。或許,他還應感激天道,若非那數萬年的封印,縱便有個孫鴻影闖入他漫長的生命里來,他也萬萬無法領受她的美好,亦無法回以溫柔相待。

本來浮蘇還想問“您不跟天道掐去”,但看蒼詰含笑的眉眼之中溢出溫柔之色來,便懂了。正要再抬頭看天空時,乾坤鐲里的流光忽然火光大作,這回連火焰都是顫抖的:“流光,你作什麼?”

“找個空便讓我不著痕跡地過去,我得去確認一下,希望不是真的,要不然……”流光沒有說完,它沒說完的是“要不然你這異端也就太悲慘了點”。

流光要出去,卻又得遮掩著不被發現。浮蘇左看右看,最后低下頭來,看著處處砌著數寸花瓣的地面說:“要不你從永世花里鉆過去。”

話音一落,流光便迅速躥出去,待到浮蘇再問時,它已經躥到了天際。她到化神之后,流光的速度和威力都有了顯著提升,不過浮蘇還是不明白,流光為什麼非要過去才能確認,不過天際而已,流光感應范圍很大,原本不必這麼麻煩。

“浮……浮蘇,我好像知道了很要命的事。”流光抖啊抖啊抖,抖得連話都說不周全。

浮蘇讓它慢慢來,待到流光能說時,浮蘇和流光的意念之中同時多了一句話:“不許多言。”

然后就聽得流光繼續抖,越抖還越厲害,帶著哭腔地說:“浮蘇,他不讓我說,他太厲害,我不敢。”

見流光怕成這樣,浮蘇自然不會再問,再要緊的事,也可以以后慢慢來,就算不告訴她,她相信也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就不要說,沒事的。”

說著浮蘇就召流光回來,流光回到浮蘇乾坤鐲里后還在抖著,流光一邊抖一邊哽哽咽咽地說:“浮蘇,那對你太不公平了,雖然我不能說到底為什麼,但我能告訴你,命運對你太嚴苛無情了。”

“命運待人,從來沒有溫柔多情過,若命運是個溫柔多情的可人兒,世間哪會有那悲苦別離。可是流光,若無悲苦別離,總會有歡聚喜悅。且不管待我如何,我未必就要依命運安排行事,人之所以甘願忍受千年萬年的寂寞孤獨,就是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不被左右操縱。所以,它可以待我不公,但我不一定要領受這份不公,對不對。”浮蘇說完仰面看向天際,不管流光知道了什麼,也不管天道替她安排的是什麼樣的命運,當最后的命運來時,若是她不喜歡的——我有手中劍,誓破諸不平。

“可是……就算這樣,命運就是命運,尤其你的,不是那麼容易逆轉的。”流光如果有眼淚,這會兒肯定已經淚流成河。

“山高百萬丈和千萬丈有區別嗎,既然是既定命運,本來就不容易逆轉,怕它作甚。”在經歷過種種離奇后,浮蘇對自己的倒霉催命運已經大體有了認知,有心理準備后,她已經對此無所謂了。不是逃避,而是終于體悟到了那種“事來心始現,事去心隨空”的境界。

咳,這話要拿大白話來說,那就是——天要塌,也等它塌下來的時候再告訴我,典型的只要過得去眼前,管它以后還有什麼天大的簍子,等捅出來再說唄。

安撫好流光,浮蘇繼續看天道君來干什麼,似乎天道君和逆世在暗中交流著什麼,天道君與人交流,浮蘇怎麼可能聽得到風聲雨聲,只能在一旁看熱鬧罷了。倒是蒼詰,似乎加入到了交流之中,浮蘇也不急,能說給她聽的,蒼詰肯定會告訴她,不能說的她也不會去問。

約摸是兩刻鐘過去,天際青云收盡,又復濃云滾滾不見天日,蒼詰面色正常,看不出什麼不妥當來。倒是遠遠看著逆世的臉色又黑又青,似乎跟天道君談得相當不痛快。

這個插曲過去后,雙修大典照舊進行,慶華歡歡喜喜地被送進逆世洞府,開始了她身為玄祖雙修魔侶的人生。待到飲宴罷,蒼詰便領著浮蘇回玄盧山,路上蒼詰便跟浮蘇說起天道與他和逆世之間的對話。

“余事不相干,唯一事甚好,鴻影再過些日子便要轉世托生,只是不知落在誰家。”對蒼詰來說,兩刻鐘時間里,只有這一件事才是重要的,其他的不過是等閑小事:“就是你有點麻煩。”

“我怎麼麻煩?”

“浮蘇,你可曾想明白過,你心中的道是什麼,不管魔道與正道,左右不過一個道字,那麼你可曾自問什麼才是你的心中的道。”蒼詰沒答浮蘇的問題,反而問她問題。

“我手中的劍就是我的道。”

“不,不是這樣,心中之道應是你對萬事萬物的體悟,最終可能不過只是簡簡單單的一語數字。”蒼詰雖身為魔修,但若要登臨上界,魔修有多艱難,唯有道門正統修法才能致永生,魔道終歸不是正統。他雖修至如廝境界,但他受過的苦難,他並不希望浮蘇也領受一遭。

不屈什麼的不算麼……

噢,那是劍意,浮蘇頓覺苦惱。

玄而又玄,參禪悟道,這是世上最難的難題呀。
匿名
狀態︰ 離線
75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2:07:29
第七十四章 越作死,越有趣

道是個什麼,浮蘇到現在都不是特別明白,何況她一直向內心求法,種種般般都要自己去感受。如今猛地要她說出心中的道來,她還真是糊涂,怎麼琢磨都沒有頭緒。

浮蘇更加不懂,為什麼非要明心中道,不明心中道她也已修至化神境,她覺得大道都在望了,可以不必再去思考這個問題。但蒼詰卻告訴她,這很重要,若不明心中道,再修千萬年也無法得成道果。

“浮蘇,你暫時還不能回乘去宗,需再多待些日子,一來就走,徒招嫌疑。至于了悟心中道,非一日之功,且慢慢來,你若需要閉關便閉關,為父眼下無事也可為你護法。”其實沒什麼不能走的,蒼詰只是憂心罷了,這關口上,不看著浮蘇蒼詰不能安心。

回不回乘云宗都不要緊,上元真人那里,只以為浮蘇閉關突破,三年五載都不會想起來找她。但玄冥卻並不合適,玄冥之中魔息過于濃郁,短暫來往不要緊,如果在這里閉關,那能要了正道修士的命。蒼詰便領上浮蘇,出玄冥上滄海界,乘云宗往外千余里,有一處當年蒼詰曾安身的洞府,靈氣充沛方向隱密。

山中蒼松翠柏郁郁深深,往松柏林深處行去,有瀑布嘩嘩作響,沿著溪流順水而上,那洞府的門便在一處亂石之中。禁制破去,一潭碧水映入眼簾,點點銀斑泛濫成池,蒼詰似乎特別愛水,玄盧山溪流瀑布池子潭子多不勝數,就是天道封印他在鶴鳴淵時也是水邊,這處洞府則直接便在水中小島上。

“自去閉關入定,為父在這四周看看。”蒼詰說罷揮手,在洞府外又加了兩層禁制,然后就四處閑晃。不過蒼詰閑晃也有目的,他掐指一算就算到景喚要打這附近走過,所以才特地到這邊來。之所以到這來,是因為他打算好好跟天宸嘮嘮,大能肉不好吃,他的女兒又豈是能隨便睡的!

此處離乘云宗千余里,離法葉寺卻不過百余里,蒼詰跟浮蘇只說離乘云宗多遠,卻沒說離法葉寺多近。確定浮蘇已入定后,蒼詰就將他給浮蘇預備的那幾個男修召來:“仔細看守,萬不能有失,老夫去去便來。”

“是,老祖宗。”這幾個男修是蒼詰下屬的晚輩,特意挑出來,閨女看不中,非死心踏地要那光頭。蒼詰也沒辦法,卻又不能不給下屬一個交待,便把這五個留下來作了隨使。做男寵還是做隨使,對這幾名男修來說都是天上掉餡餅,自然欣然應從。蒼詰知道閨女不好意思,叮囑過他們不要跟得太近,遠遠墜著即可。

蒼詰這是預備捉光頭去,天宸怎麼了,現在是下世,老祖我說捉就捉,等你重修回上世修為,也不過與老祖我半斤八兩,誰還怕誰不成。睡了我女兒,豈能容你拍拍屁|股走人,連責任都不負。

景喚要是知道,肯定會覺得無比冤枉,他上趕著求負責,被一次又一次拒絕,太傷人了。這也就罷,偏偏“老丈人”還當他不願意負責,搞搞清楚好不好,每次拍拍吃干抹凈,提起裙子就不認賬的是你家“舉世無雙”的好閨女。

本來景喚傷就沒好,想著出來走走曬曬心里那些快發霉的事,沒想到遇上蒼詰。蒼詰站得老遠袖手看過來,景喚知道這是魔修浮蘇的親爹,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未知冥祖大駕光臨,法葉寺當灑掃相迎才是。”

“那倒不用,老夫專程為找你而來。”蒼詰說著手一揮,云上自生出桌椅來,至于茶水點心,蒼詰除了給女兒倒過那麼一杯水,連鴻影都沒得過,是鴻影軟化了他,卻沒來得及享受他的溫柔。

也不知道景喚出于什麼心理,從袖中取出茶具,燒水溫盞,手起湯開:“請用。”

蒼詰卻不急著端起茶盞來品飲茶湯,而是看著景喚,好半晌才輕笑出聲,在笑聲中,蒼詰伸出手指戳向景喚眉心。景喚想動,卻發現他根本動彈不得,他原就傷病未愈,蒼詰修為又遠在他之上,哪里抵抗得了:“莫慌,老夫並無惡意,只想找天宸聊聊。”

在蒼詰的手指戳到景喚眉心時,景喚仿佛感覺靈魂深處有什麼被打開了一般,瞬間他便被禁錮起來,仿佛是他自己的靈魂將他給禁錮了一般,這種感覺無法形容。景喚依然能感應到身體的動作,茶杯上的溫度,也能聽到看到,但是這一切不歸他控制了。

當蒼詰收回手時,天宸的神識便控制了身體:“蒼詰,你越界了。”

“哈,開什麼玩笑,你……”接下來就沒了聲音,對景喚來說是如此,但蒼詰並未停頓:“睡了老子的閨女,還讓她因為你有那樣悲慘不可逆轉的命運,老子好好的閨女,被你睡了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因為你而奉獻靈魂,靈魂和肉身你全占,還偷走她的心,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從蒼詰連“吾如何”“汝如何”都不說,直接來大白話就知道蒼詰現在是個多麼憤怒的“閨女她親爹”。

一說這個話題吧,天宸其實也沒什麼立場,畢竟下世沒有的那幾回記憶都在他這里,要說到吃,下世其實不能算吃著了,他才是真正吃到嘴里的那個。輕咳一聲,天宸道:“是令嬡不負責。”

這話也就天宸說得出口,要換下世的小光頭,怎麼也不可能這麼無恥。雖然事實是這樣,但要把這話說出來,非天宸不行。

蒼詰一聽,先是怒,后是……尋思尋思,雖然蒼詰跟浮蘇相處的日子不長,相認的日子更短,但自家那閨女多少他能明白一些。而且,浮蘇跟他說過“我不會對你負責”那出,但是蒼詰認為現在不同:“你知道,浮蘇一心向著你,雖這光頭是你下世,但浮蘇念著的只是你的上世。你說你們倆到底怎麼回事,你那下世把她分成兩人,浮蘇又把你的上世和下世分作兩人,你們倆是要搞什麼名堂。”

天宸端起茶喝一口,有些啞然,不禁回想,他年少時當真也有這麼呆?

“我會護她。”

“老子要你負責是,她心悅你,若是你自會應允。你若不應允,老子立刻回去給她安排千兒八百個男寵,一天照三頓換人也能一年不重樣。”蒼詰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天照三頓換,得把浮蘇折磨成什麼樣。

“盡可試試。”天宸說罷放下茶盞,又道:“我神識損耗太重,不能多言,盡管安心,我已有安排。”

“成,什麼時候。”

“已妥。”

“很好。”眼看天宸神識將要重新沉睡,蒼詰趁工夫多問了一句:“你心中待她如何?”

“君請自便,且安心托付。”

說罷,天宸的神識便歸于沉寂,蒼詰聽得懂,這話是說“你要做什麼事就隨便去做,浮蘇可以安心托付給我,她的一切我都自有安排”。蒼詰終于能放心了,妻子不需多久便要轉世托生,那也是個此生此世不安生的,他到底無法分心二顧。但如果天宸無法托付,他自會把閨女也帶在身邊,雖難一些,但不能不管,畢竟是自己的閨女。

有天宸這句話,蒼詰便能安心去處理妻子轉世的那個見鬼身世和見鬼命運,不管和天宸曾經有多不對付……嗯?天宸跟玄冥才是不死不休的,居然對浮蘇一點也不膈應?蒼詰多少有些不明來路,但卻並不奇怪,畢竟他對孫鴻影已至天高海深的境界,天宸接受個魔修之女又有什麼可稀奇。

其中必然有些門道,蒼詰卻並不需要知道每一個細節,只需要知道天宸亦是言必踐諾,誓必守信之人即可。蒼詰又與景喚閑談幾句,然后手一揮離去,留下景喚在原地怔怔出神。

他好像又錯過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

“罷,先回寺中。”景喚回到寺中,玉潭禪師見他滿臉憔悴,遂命他去調息休養,暫時不要出寺。

景喚答應了,玉潭禪師見自家弟子頗有些失魂落魄的味道,便問道:“這是怎麼了,把魂丟給哪家妖精了不成。”

師父,您總是如此一語中的。

“師父,我找到了那……那取我元陽的女修。”景喚認為自己是時候找個人說一說了,雖然師父總愛調侃他,但也會給他找出主意來應對。

“你不也取了那女修的元陰,你也不虧,怎麼活像被嫌棄了似的。”玉潭禪師一邊逗著徒弟,一邊心里麻麻,逗徒弟是很有趣,但徒弟有朝一日長成大能的話,就有趣得如同作死。

越作死越有趣!

師父,您又說對了。

“我……”景喚又不好說那是個魔修,只好把魔修浮蘇這邊先放下,轉而談浮蘇師妹身上:“我欲與她結成雙修道侶,她確實拒絕了我。”

“嗯,哪門哪派的女修,連你都看不上,還能看上誰……你愛往乘云宗跑,是乘云宗的?你這脾氣,認得的人只怕也不多,天衍峰的吧。陸紅塵?顧流云?秦浮蘇?不,不應該是秦浮蘇,那樣貌,遠不及陸紅塵與顧流云。”

師父,這次不全對。

而且,浮蘇師妹很好看!
匿名
狀態︰ 離線
76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2:09:47
第七十五章 悟天地玄機,破心中諸相

到了,景喚還是沒說明白是誰,他對自己現在的狀態有所懷疑。就如同浮蘇所疑惑的那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里裝著天宸,卻對吃小光頭的肉無比歡喜,分明她是拿那當兩個人的。景喚也一樣,一邊是魔修浮蘇,一邊是浮蘇師妹,心中甚悅浮蘇師妹,但他的意志卻無法抗拒魔修浮蘇的誘惑。浮蘇好歹知道天宸和景喚是上下世的關系,景喚又上哪里去知道魔修和師妹都是同一個浮蘇。

且不說景喚心中如何琢磨不清,浮蘇此時卻已在閉關之中,化神大圓滿是中三境最后一關,破除並不難,但要在破除境界壁壘之后,順利化神返虛卻並不容易。很多修士可能就是卡在這一關難以突破,破化神入返虛並不僅僅只是修為上的增漲,而需要悟天地玄機,破心中諸相。若能參悟得天地之間一縷造化玄機,自然會有種種幻相出現,若能一一破除,便自然能化神返虛,破除問鼎天道的最后一個難關。

“那天地之間,到底藏著什麼玄機呢?”浮蘇始終不懂。

就算到滄海界已有一千多年,浮蘇始終頑固地保有現代人的思維方式,現代人對天與地的了解,在短短一百年里遠遠超過前人數千年的理解。對于天與地,現代人不會像古時候的人那樣持敬畏之心,總覺得四時有序是玄機,日升月落是玄機,葉碧花開、滄海桑田無不是天地造化而成。至于星空,現代人會想到外星人、星座,七大行星,但不會去想宇宙之中,還有怎樣深奧幽玄的道。

當人類習慣用數學和科學去看待世間萬物時,一切的美感奧秘都被量化,唯哲學神學與文學,依舊會用天真曼妙的語言和文字去描述想象,贊美並揣測其中的種種玄機。

“雖然我確定了若干遍這里不是地球,但和地球的環境相差並不大,有太陽,也有月亮,而且這里的人們也這麼指稱它們。星辰、大海、高山、深林,也都和地球沒有太大區別,這里的人也不是長著奇怪觸角的外星人。這里的天和地,難道和地球還另藏著什麼通天徹地之大造化嗎?”浮蘇表示,她實在不知道這一切和道有什麼干系。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四季變化,星辰移轉,樹木枯榮,自轉公轉,離太陽的遠近就可以解釋,這里邊什麼玄機也沒有好不好。

浮蘇忽地皺眉,因為她好像想明白了些什麼,所謂道,未必是指這些,就如同道這個字本身,既是腳下所行,也是心中所感,此身所修。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萬千大道始于心田,于是浮蘇懂得了:“山不讓寸土成其大,海不舍涓滴始能深。”

沒文化的人都能想起這麼一句來,浮蘇是真的領會到了:“所謂修道,便與天爭命,與天拼命。”

當知道她的人生被一只或數只手暗中操控后,她便起了抗爭之心,說到底還是不屈服不甘心,所以要抗爭。如果不屈服不甘心,只是沉默而抗爭,那麼最后也只能憋屈地接受,那不是她想要的。

到最后還是那句——我有手中劍,誓破諸不平。

蒼詰說這是劍道,但劍道未必就不能是她心中之道!

只一刻通悟,水到渠成,浮蘇心頭一切雜念都消,丹田之中寶光氤氳,似有絲絲暖流自丹田而出,順著經脈自行流轉。這一刻,浮蘇才明白,道門所修,不論順應是逆反,皆是大道所行。

禁制外,歸來的蒼詰看著漫天彤云,最終滿意地點點頭,算天道這混帳東西還有點良心。雖則命運很難更改,但若修為高深總能更多些機會活下去,並活得好好的:“我就這麼一個閨女,你待她好便罷,若她不好麼……”

浮蘇自入定中睜開眼時,化神境已成大圓滿,也已自天地之間悟得一縷玄機,但奇怪的是沒有出現幻相,所以她沒能更進一步踏入返虛。不過浮蘇很滿足,比起她的前一千二百年來,近二十幾年簡直是就是坐著火箭往上升。

一出禁制,浮蘇便找蒼詰,卻一出來就被浮蘇在萬花林里見過的那五名魔修其中之一告知:“老祖宗不忍道別,已先行離去,小祖宗若有吩咐,便差遣我們五人即可。老祖宗留有玉符與小祖宗,若小祖宗有難事,便可以玉符告知老祖宗。”

說著,那魔修雙手奉上玉符,浮蘇接下玉符,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兩個人問道:“老爹把你們留下在我身邊保護?”

兩人點點頭,剛才遞給浮蘇玉符的那名魔修道:“老祖宗恩賜修法與我們五人,只吩咐我們好生修煉,以便護小祖宗周全。”

這麼不靠譜的事,浮蘇就知道蒼詰肯定能干得出來,也不想想她是乘云宗門下,要帶了這五個魔修回去,不用別人,上元真人就能宰了她:“抱歉,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

“小祖宗言重,我是樂游,他是槐光,另外還有流素、白瑞、浩波在旁處候著。”樂游並不介意浮蘇記不記得住他們的名字,只要蒼詰能記住他們足夠,雖然一開始蒼詰有意把他們幾個送到浮蘇身邊做男寵,但很明顯,對于他們來說,做浮蘇的男寵,哪如做蒼詰的屬下。

“你們……要總跟著我嗎?”浮蘇可不希望他們點頭答是。

好在樂游搖頭道:“小祖宗若有事要辦,不需我們跟隨左右,我們便自行修煉,小祖宗若需要我們時,捏碎此珠即可,不管在何處,我們都立時到小祖宗身邊相幫。”

那就好,浮蘇松下一口氣來,接過樂游遞來的一枚乾坤袋,袋中裝著不少珠子,浮蘇認得,修N代們出行必備防身利器。一旦遇難,只需要捏破一枚,家中長輩就能立時趕來相救:“那你們先回玄冥,我就不回了。”

“是,小祖宗自便,不過,小祖宗莫這般急,待我把流素、白瑞和浩波叫來讓小祖宗認認。”樂游說著便聯絡另外三人,三人很快趕過來,各自簡單認了認人,把名字對上號后,樂游便要依浮蘇所言,與其他幾人一道離去。

恰在此時,景喚駕云而來,這里離法葉寺相當近,法葉寺中有不少人都感應到了,卻只有景喚出來。因為他能感應得到,那就是那該死的魔女浮蘇的氣息——為了讓浮蘇身上有魔息,蒼詰給浮蘇弄了點小玩意,魔息與蒼詰一脈相承,卻更柔和一些。

樂游等五人剛接手浮蘇的安全,便遇上個禪宗修士,便如臨大敵地戒備起來。一般來說,禪宗也不會見著魔修就喊打喊殺,但禪宗修士吧,也沒個準,他們幾個手上沾有殺業,那種業力,禪宗修士能明顯感應到。業力纏身,使得禪宗修士斬殺他們,不但不損修行,反而增長修為。

“魔女……”景喚看到浮蘇,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一杖拍死。

樂游他們幾個把浮蘇團團圍在中央,還不時叮囑她小心些,浮蘇覺得這幾個人太敏感,趕緊笑著安撫這幾個人,她是怕真打起來。說實話,小光頭的戰斗力很強大的,禪宗修法又是魔修克星,打到最后吃虧的必然是她,不會有別人:“沒事的,不要這麼如臨大敵,這也是我認識的人。”

什麼叫做這“也是”我認識的人,景喚看著浮蘇身邊多出的五個人,越看越扎眼。但很快又警醒,他為什麼會覺得扎眼,不,這是不對的!可看不順眼還有什麼對和不對,這該死的魔女,居然在與他……雙修之后,又與其他人勾勾搭搭,且還不是一個,該死的魔女,真當他就下不得狠手嗎?

經過這些天的調養,景喚修為已恢復,傷勢也大好,便祭出禪杖來,紫金鈴一陣脆響。浮蘇還好,但樂游他們五人卻如臨大敵,便只是景喚禪杖上的紫金鈴響起,對他們來說也是莫大威脅。對付他們五人,景喚甚至不需要動手,口中頌咒,加持功法修為催動禪杖,言咒加上紫金鈴聲,樂游他們五人便已不堪重負。

蒼詰絕對沒有想到自己幾個屬下還能跟景喚掐起來,而且還是一上來就跟景喚對上,要不然絕對會另外選人。

浮蘇見狀不對,趕緊喊:“你們走。”

“不,定要護小祖宗周全。”樂游他們哪里肯走,蒼詰把浮蘇交到他們幾個手中,他們怎能不戰而退。

“我……”浮蘇只得暗中傳一道意念給樂游,告訴他自己和景喚有舊,不過有些誤會,讓他們趕緊走,他們不走才糟糕。樂游依然不肯信,幸虧浮蘇從蒼詰那謀得不少好“垃圾”,其中一件便是可以把人傳送到千里之外,地點並不固定。

將法器祭出,瞬間樂游幾人便被法器卷進去,浮蘇長出一口氣,收起法器再看向景喚,立馬陪笑臉:“景喚禪師,別來無恙。”

景喚莫明憤怒起來,寧可自己留下面對,也要將那幾個“奸夫”送走保他們周全,這魔女太……太什麼景喚愣是半天沒想出合適的詞來。只瞇著眼睛看向浮蘇,這魔女竟不懼佛門修法?

=============================

(別瞎想,不會每回碰上都吃肉,不過浮蘇要遭殃嘍,但估計大家看女主倒霉會覺得和吃肉一樣爽,因為她多招揍啊是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77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2:10:09
第七十六章 中招

浮蘇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到后景喚會拎著禪杖要揍她,而且她跑景喚還追著不放。

她思來想去,自己什麼都沒干,話都沒說兩句呢,怎麼就招來這麼一出你追我逃。幸虧,蒼詰有給她點東西,讓她不跟對方開打情況下動用靈力而不被人認出來,前提是境界不能比蒼詰高,當然,比蒼詰高本來也沒幾個。

打又不能打,小光頭又一副不把她揍個七分死不罷休駕勢,浮蘇除了逃也做不得什麼。她飛行法器和景喚云海不相上下,處跑不逃追不上凄慘境地。浮蘇多想回頭告訴景喚,其實我是你浮蘇師妹,可她敢麼,她不敢,膽小怕死心虛不敢承認錯誤,這樣缺點她身上隨便能找出一大把來,獨獨沒有敢說敢做敢承認這樣美德。

讓浮蘇覺得感傷是,她明明一劍就能把小光頭砍翻地,可她連劍都不能動用,別提運轉劍意。現小光頭,也不是她能一棍子放倒,人家也是化神大圓滿,比她不差什麼。

“流光,怎麼辦!”浮蘇被追得沒耐性了,幾次都要投降,心一橫說要死就死,可她對自己真狠不下這心來。

“我不知道,你們人類不就愛追來追去嗎,我看挺好呀。”流光樂得瘋掉,只是不知道宸君將來知道此刻所作所為,會不會惱羞成怒地把浮蘇滅掉。

“如果他是因為愛而追我,我立馬就停下,任他怎麼愛。可他是因為愛嘛,他是因為要揍我啊!”浮蘇看一眼身后,景喚還是那麼不遠不近地綴她身后,那不死不休樣真讓人手癢。

流光一點也不同情浮蘇,這異端就不值得同情,只值得幸災樂禍:“你也不想想,是小光頭沒事非要追著你揍嗎,分明是你自己招,你不一次又一次吃干抹凈走人,小光頭能追著你揍啊!”

此時,天際迎面而來幾名修士,看著像是華山門下,浮蘇本來心喜,但立馬又想到自己易著容,還被景喚追殺。這要是華山劍門幾名修士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她真就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死了死了,流光趕緊想辦法,你不想看著我死這里吧。”

“哪有這麼容易,天道留著你還有用,不會看著你白白死掉。”流光說完四下一看,說道:“找個地隱蔽地方停一下,我帶你進天機山。”

頭回進無序空間,流光便定位了天機山,所以它現不需要去找無序空間入口,只需要直接打開去天機山通道便可。有它本體那里,這不難做到,難是它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打開通道。浮蘇現吧,看樣子一盞茶辰光都擠不出來。

“不管了,憑空消失就憑空消失,總比被圍攻好。”浮蘇現顧不上這個了。

“不行,天機山靈氣濃郁,還有渾厚道門修法所成氣息,你要就這麼消失,不惹人懷疑麼。而且,如今處處妖魔橫行,萬一被人發現天機山入口,主人道場只怕要被夷為平地。”流光可不能答應,只催著浮蘇趕緊找個地方暫停一下。

浮蘇嘆口氣,只得跟沒頭蒼蠅似地四處亂撞,找著可以暫時容她藏身地方。這地方是山高林深,可山高林深對修士來說如同一點遮蔽用處都沒有,浮蘇后被逼得想出個辦法來:“我繼續跑,你這里準備,好了叫我,我再轉回來。”

看來也只得這樣,流光便下去準備,浮蘇則必需加速度,她只能乾坤鐲里翻“垃圾”。飛行法器倒是有不少,想要跑得過云海,還真挺難,浮蘇找半天,也只有飛舟似乎可以,飛舟又不能用:“誒,這個好像可以。”

祭出飛行法器,浮蘇速度確實有明顯提升,不過……為什麼小光頭看起來也了!浮蘇默默地回望,暗暗道:“小光頭,你確定你真是要追殺我,而不是來逗我玩。”

浮蘇可能真是往世從來沒干過好事,景喚后,華山劍門前,正好被夾個前后,她現是想跑都沒得法子。這時候只能硬著頭皮上,浮蘇從乾坤鐲中拎出早已準備好哪天拿來揍小光頭木杖,劍意不能用,只能生扛,這是要作死啊!

但是讓浮蘇意外是,華山劍宗問景喚時,景喚並沒有請他們幫忙,而是客氣地跟人打完招呼后,繼續因“私人恩怨”而追殺浮蘇。劍宗幾名修士大約也知道禪宗大能脾性,就沒多過問,浮蘇長出一口氣,此時卻又多逃出老遠。恰此時,流光告訴她它已經準備好,浮蘇趕緊折身轉回去。

待到景喚再追上來時,浮蘇已進入天機山,道宗道場大殿里喘著粗氣。

“我以后再也不要用這張臉了,每回都能被小光頭撞上。”浮蘇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都,就浮蘇覺得自己已經很倒霉了時候,流光忽然悄沒聲息地給她吐出一個被被雷劈還雷人消息:“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雖時日不長,但確實有了!”

“你胡說,我不相信,哪有這樣事。我和他都已經是化神期,按說吃他千百回也未必能中,怎麼……怎麼還能就這麼中招。”浮蘇壓根不相信,她覺得流光又誆她。

“你必需得信,你自己感應一下,你身體你比我清楚。”流光才不管浮蘇信不信,反正事實就是這樣:“噢,順便說一句,別想著把那弄沒掉,掉不下來,大能種,憑你怎麼禍害也會順利降生于這世上。”

靠,浮蘇忍不住咒罵一聲,她還真是這麼想,她真對這個沒什麼愛好,什麼不生孩子女人一生是不完整,狗屁,她都第二世了,自覺人生尚算得圓滿,並不因為沒個孩子而有什麼缺憾:“流光,我是真不能要這個孩子,你想想辦法呀。”

流光抖了一下,瞬間飛到浮蘇數米遠外去:“你別害我,這可是宸君種,我要敢給你出主意,就算我是赤宵,也照樣只有一個下場。而且,你為什麼不能要這個孩子,化神期修士懷個孩子多不容易,你懷上了不想著怎麼好好安胎,居然想弄掉。”

“哈,又不是你懷胎十年,你當然無所謂。而且,這是罪證,再說生下來誰帶,你帶啊。如果我帶,帶回乘云宗我怎麼解釋。說是小光頭孩子,日期一掐算小光頭就能知道是跟誰把孩子弄出來,這麼一來你覺得到時候小光頭會怎麼對我,十年啊,夠小光頭得大半傳承了。”浮蘇從不覺得自己會是個好媽,她這般懶怠人,照顧自己都夠嗆,何況要悉心用心地照料個孩子,想想都會是一場天大災難。

“那倒也是,可……可我真不能給你出主意,你自己想到便罷,我要給你出主意,你覺得將來宸君能聽我解釋嗎?”流光打死也不敢,說到底,它比浮蘇了解宸君有多可怕,它哪里敢招宸君不。

浮蘇默默低下頭,長嘆一口氣,她有種預感,這個孩子本不該來到世上。她是爐鼎身子,魔障命運,這樣話,不論是天道安排,還是魔道干涉,都不會讓她多出個孩子來:“誒,事情越來越理不順了,有孩子會亂麻煩。”

靜靜一坐就是數日,直到浮蘇又重回復本來面目,她心中也沒有個頭緒。本該面容恢復后就出天機山回乘云宗,但是她忽然很想避開那一切,哪怕修為就此不再寸進,她也不想去面對那一切。碰到難事想逃避,本是人之常情,浮蘇也沒有壓下這種念頭,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真躲道宗道場:“流光,我們出去吧。”

“你怎麼……”流光看著浮蘇臉,她又把自己弄成魔修浮蘇面容,流光不能理解,浮蘇為什麼特意這里待到面容回復,又重把自己扮上。

“去玄冥,大概只有那里才能容得下我生個不知來路孩子,且沒人過問。人人都知道我是散修,我生個什麼樣血統孩子他們都接受是吧,玄盧山也不會有人非追著我問孩子父親是誰。”幸虧還有個親爹,浮蘇嘆口氣,從無序空間出來后便入玄冥,玄盧山上才捏碎玉符。

蒼詰果然不過盞茶工夫便出現,本以為浮蘇有難,卻見浮蘇只是坐殿閣中嘆氣,一副失魂落魄倒霉樣:“怎麼了?”

浮蘇莫明地就想哭,蒼詰關切眼神讓她無法停止住這種被扼住喉嚨悲切,此時此刻,她不想跟自己說哭是沒用:“老爹……”

看著撲到懷中就開始小聲啜泣浮蘇,蒼詰面色如同抹了墨一般黑,沉聲道:“莫哭,有為父,是何事,且說來。”

浮蘇只掉眼淚不說話,她跟自己說“哭完就好了”,心中情緒總需要找個突破口,如果眼淚能讓她好受一點,哭一哭又有什麼不可以。卻可憐蒼詰,見浮蘇哭成這樣,連去把天捅個窟窿心都有,心疼閨女吧,又不知道從哪著手問,不知道怎麼寬慰,只能渾身僵硬地抱著女兒任由她哭,唯一能做不過是拍拍她背,讓她別難過。

原來,就算修為可威懾三千世界,有些事還是能令人束手無策。
匿名
狀態︰ 離線
78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5:52:32
第七十七章 凡成仙、僧成佛、魔成聖

蒼詰向來自謂通徹天地玄奧,但聽完浮蘇的話后,他也開始弄不清楚。浮蘇的命運,他能猜個大致的走向,但絕對想不到會有孩子出現。蒼詰好半天沒出聲,他在琢磨,這難道就是天宸說的“安排妥當”。這個孩子本不該來到這世上,浮蘇的命運便也在此時出現天大轉折,這個轉折還使得她的命運變得不可捉摸起來。

輕輕拍著浮蘇的背,蒼詰道:“這不是壞事,你莫要擔心,若是憂心孩子無處可去,便交予為父。在為父這里,不會有人問孩子的來路,也不會有人細究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血脈,你且安心。”

此時,浮蘇已不再有淚,只是平平靜靜地坐坐著,點頭道:“我知道,老爹不要擔心我,哭完就好了。其實也沒有多麼傷心難過啦,就是有點被縱的不甘和不安。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就算我不知該如何照料,也總能安排人照料。”

這句話,蒼詰能理解,沉默片刻后吐出四個自來:“惟有更強。”

是,惟有更強才能主宰命運,惟有更強才能在命運被扭曲時與天道死掐到底。如同蒼詰:“老爹,您當年為什麼要由道入魔,我是說您資質那麼好,修道之時也是滄海界驚艷的天縱之才,您為何要放棄那條可以通天的大道,而轉向獨木橋?”

“那來那麼多為什麼,其實,這麼多年過去,倒也不很能記得當年為何要由道入魔,似只是一念之間,便決意要入玄冥求取魔道。現在想來,大約是覺得已能掌控命運,便想走一條無人走通之路。”蒼詰想起來不由一笑,又道:“那句話你也應聽過,由凡入道可成仙,由僧入入道可成佛,由魔入道可成聖。玄冥數百萬年從不曾見有魔修由魔入道,當時應當便是想憑資質天成去走通這條成聖之道。”

“由魔入道可成聖”這句話浮蘇當然聽過:“百萬年都無魔修得成正果,老爹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點。”

蒼詰搖頭笑說:“是啊,太異想天開,不過當時為父悟到一些,想要由魔入道,非人身入魔而后入道才能成,魔身修魔者並不得成道果。想到便去做了,管他怎麼著,總要試試能不能通。不能通也沒損失,為父現在也頗為逍遙自在,若是……”

“什麼?”

“走,我帶你去看鴻影的轉世。”蒼詰忽然念頭起,也許這個轉世會讓自家閨女心里好受些。

“阿娘她已出世嗎?”浮蘇沒想到蒼詰能這麼快找到孫鴻影的轉世,不知道這一世,孫鴻影是否還那般仙礀麗,清美絕倫。

蒼詰點頭,便帶上浮蘇一道出玄冥,這一世孫鴻影依舊托生在凡世,依舊是個不見聲名的凡世小富門庭。但是孫鴻影還沒有出生,還被那人稱“三娘子”的年輕婦人懷在胎中,“三娘子”便生得很美,但這種美很凡世,比孫鴻影當年的仙礀飄渺至少差上六成。

“這家人姓沈,在本地經營著幾家織布坊,早年中過秀才人稱沈秀才。十年前成婚,已經有一子一女,鴻影是他們的第三個孩子。那是鴻影這一世的長兄沈禮南,資質平平,倒是個讀書進學的胚子。那是她長姐沈淑萍……嗯,鴻影可不能叫什麼淑珍、淑慧的,這得想個辦法才成。”蒼詰可不想將來自己的妻子從好好的鴻影變成個這麼“鄉土”的名字,不管是樂聲還是鴻影,比之淑珍、淑慧對蒼詰來說都要好上萬倍。

“這家人看起來太太平平的,老爹為什麼要守著呢?”浮蘇能理解蒼詰的迫切之心,但從還在肚子里就守候起,這也太迫切了,好歹等見著小姑娘人,算得分毫無差了再守吧。

“這也是個麻煩,若不守著……空靈之體可聽過,在胎息中便易招妖物奪舍。為父好不容易盼來,怎可被妖物占去。”蒼詰說罷看著那三娘子滿臉溫柔,別誤會,他是在看三娘子肚子里的孩子,雖然那孩子都還尚未成人形。

浮蘇也隨之看向三娘子,三娘子大約已知道懷有身孕,臉上布滿幸福溫柔的光輝,令人看著就能明白,這是個生活十分幸福滿足的年輕婦人。約摸二十七八的樣子,眼亮而膚白,嘴角總帶著溫柔和暖的笑意,觀之能使人如沐春風:“流光,為什麼同樣是懷胎,我覺得自己這般不甘,她充滿幸福的滿足感?”

流光輕“哼”一聲道:“凡世的婦人,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這麼一小方天地,除了夫君子女,還能有什麼。如此,身懷六甲自然會覺得達成所願,並且有了依靠,你不同,你連蒼詰都不怎麼信,你最信的就是你自己手里的劍,所以你不能感受到那樣的欣然與滿足。”

“噢。”浮蘇好像懂了。

此時,三娘子正與一兒一女小聲低語,一個八歲一個五歲的孩子,呀呀囈囈地跟三娘子說著話,聲音稚嫩如同新開的花瓣。三娘子微彎著腰身,擦去沈禮南臉上的些許浮塵,陽光斜落在她身上,滿園笑語溫馨,浮蘇覺得,她永遠無法成為這樣的母親。也許一個人渡過太漫長的歲月后,孤獨得久了,就會害怕這樣的情形,有個孩子需要全心去愛護去照顧,很長的時間里都需要悉心地教養,才不致走入歧途。

養個孩子意味著,嬰兒時期把屎把尿,幼年時期擔心吃擔心喝擔生病擔心不長個頭;待到少年時,在這滄海界倒不用擔心讀書學問,要擔心的是如何擁有自保之力;等到青年,資質好便可略省心,資質若不好,要為之打算的便是其一世之無虞。

浮蘇是個怕麻煩的人,也許她沒有察覺到,也許察覺到了不肯承認,她害怕這個孩子的到來,她害怕無法擔負起成為母親的責任。而且,或許會沒有父親,那麼這個孩子生命中就會有一半情感的缺失,這樣對孩子的成長可能會更加不利。

“浮蘇,為父可是個好父親?”

浮蘇猛地看向蒼詰,眨眼半天才誠實地搖頭:“不是。”

“是啊,為父並不懂如何關懷你,如何去表達對你的情感,但是我們之間似乎相處得還不錯是吧。浮蘇,父母待子女,並不盼其如何偉大光輝,健康平安不受欺凌而已,想來子女待父母也應無差。”蒼詰說罷揉揉閨女的頭發,你看,就是天天頂著個鳥窩一樣的腦袋,他也從不嫌棄是不是。

“可是……我永遠不能像那樣去做一個母親,我不是那樣溫柔溫暖的人。”浮蘇覺得自己雖不能說天性涼薄,卻也遠遠不能到溫柔和暖的地步。

“一樣米養百樣人,沒有完全相同的人,浮蘇,你不能像三娘子一樣去為人母,三娘子又何嘗能像你一樣擁有強橫的劍意足可護兒女周全。她是閨閣中的溫軟女子,你是滄海界劍動四方的劍修,本就不同,如何能相提並論。”蒼詰安慰的話便到此為止,他確實不太懂得怎麼去寬慰人,這已經是極限了:“浮蘇,既然你不回乘云宗,不若便在此暫住,有為父在,必護你周全。”

“在凡世嗎?”

“對,在凡世。”

浮蘇聞言看向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散發著生活在此處的氣息。街道上叫賣聲與孩童的嬉戲聲,還有諸雜聲交響成一片凡世的生活篇章。並不如何美麗,但卻似乎有些動人心腸,渀佛陽光都散發著獨屬于凡世的味道。

“好。”

此際,凡世正值春天,被暖風叫醒的花朵開滿大街小巷,被碧水照鸀的青山在藍天之下青碧喜人,處處都充滿“生”之盎然。浮蘇細細觀察過后,猛然皺眉,她原本也是其中的一個,為何現在竟然會覺得“他們”雖一世短暫,卻活得不寂寞不孤獨不恐慌。

明明不知哪天便會辭世而去,但他們卻讓浮蘇覺得無比從容,從生到死這個過程里,對她來說他們的這個過程短暫到只不過她一個閉關就能過去。但對他們自身來說,卻是不緊不慢,安穩從容的一世。雖匆匆百年,卻抵得萬世千秋。

“慘了,我才想起來,人家只懷胎十月,我懷十年,怎麼能一樣啊!”浮蘇說完想起件更糟糕的事來,化神期修士不但懷的時間長,孩子長得也慢。算算二十年后,三娘子的孩子都二十幾歲,她要把孩子生下來也不過像凡世一歲的孩子而已。

一想到這里,浮蘇就扶墻嘆氣:“流光,我不要生,生了也不要養!”

“別跟我說,蒼詰肯定有辦法,不如你問他去。”流光才不擔這責任呢。

有個浮云,蒼詰現在除了天天趴人墻頭,看自己妻子在三娘子肚里成長之外,沒別的事干。蒼詰這樣的享受派,還買了個超級大院子,雖然不愁打掃不愁沒人服侍,可小集鎮上猛然來這麼一土豪,也很扎眼好不好。

浮蘇出門時總是樂游他們幾個陪著,某天上街,有人來這麼一句:“這位小娘子怎麼天天跟不同的小郎君出門,莫非那幾個都是小娘子的夫婿?”

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79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5:53:05
第七十八章 一朵蓮華劍底生

因滄海界修士與凡人共存,凡世之中常能見到強大女修養數名男寵的,市井百姓已多不見怪。漸漸的,那些個出身矜貴的女子也開始蓄養男寵,如此不知多少年過去,如今市井中家世好一些,家中長輩又寵愛女兒的,倒也能偶爾見著,雖不多,但並不會為人所唾棄。

漳洲是個小城,民風淳樸,倒是頭回見到有女子蓄養男寵,市井百姓們雖驚奇,倒也不至抱有什麼惡意。更何況,能蓄養男寵的女子家中想必財勢都不錯,市井百姓們更不會惡意指摘。

可憐浮蘇雖是個愛吃肉的,卻從頭到尾只吃過一個人的肉,這真是一桶臟水潑身上,她還沒地跟人解釋去。后來一想,算了,市井百姓們非要這麼揣測,自己又何必打斷大家對女權的美好展望,于是她便坦然地接受眾人驚奇的目光,也不再存著解釋的心思。但她還是跟樂游他們遞了個明白話,只是懶得與市井百姓費唇舌,並不是她存什麼色心色膽,不要到時候弄出什麼“沉默就是默認”這樣的誤會來。

其實,市井生活也有市井生活的趣味,吃吃美味佳肴,聽聽街談巷議,所謂的道未必不存于尋常的生活之中。

“秦娘子,可是要上廟會去,今日廟會熱鬧得很,要是不去就可惜了。秦娘子初來乍到,這三月女兒節,漳洲女兒節的廟會遠近聞名,最是靈驗……”招呼浮蘇去廟會的大嬸忽然住嘴,想著秦娘子已經不需要這份靈驗,人家三夫四侍何等逍遙,哪還用得著去求個妙檀郎。

“是麼,那便去瞧瞧。”今日槐光陪同出門,另外四個則靜心修煉,用蒼詰的話說,現在“身懷六甲”不宜與人動刀動劍。有什麼事都讓樂游他們去辦,哪怕只是拎個東西。

槐光臉有些圓,看著分外年少,眉眼一抹一挑間,盡是少年人的風流肆意。蒼詰這樣自戀的人。挑人都會照著他自己來挑。至少要有某些地方如他一般“出色”。槐光便出色在這份風流肆意,且樂游他們幾人都與蒼詰一般,身上半點不帶魔修的邪性。反倒顯得像鄰家少年一般親切可愛,槐光還愛笑,兼之一張略圓的娃娃臉,笑起來直能讓大姑娘小媳婦們心肝嘭嘭亂跳。

邀浮蘇一道的大嬸便看著槐光直“嘖嘖”:“這小郎君,真真是看著便暖人心腸。”

有嗎?浮蘇側臉看槐光,槐光笑瞇瞇地攤手,看著個千把歲的老妖在那兒賣萌騙無知大嬸,浮蘇汗毛有一根算一根,全都立起來致敬:“大嬸若喜歡。送你何妨。”

浮蘇自然是一句玩笑話,大嬸卻差點當真,連連擺手:“生受不起,生受不起。”

這玩笑讓槐光不免斜睨浮蘇一眼,與浮蘇傳音道:“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小祖宗你別鬧。”

說話間便到廟會上。大嬸便與浮蘇散了,大嬸比槐光還受不起浮蘇的玩笑。要真讓家里當家的知道,還不得生扒了她的皮。浮蘇便與槐光一道逛廟會,廟會上有雜耍,有小吃。有花燈還有滿街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和青澀明朗的少年人。說是女兒節,不如說是相親大會,小姑娘少年人們可以藉由此相相人,也可以借此機會看看家中訂下那人人品樣貌如何。

只是原本好好的廟會,卻意外下起雨來,浮蘇本不用躲雨,只是身在市井中,以靈力擋雨太不合群,浮蘇便也與槐光一道躲到廟外一處店鋪的屋檐下。槐光卻以手擋著眉仰面看天,好半會兒后才與浮蘇道:“有妖物出入,小祖宗,我們還是早些回去為好。那妖物甚是厲害,只怕要招來道門修士,道門修士最見不到吾等混入凡世,若被他們發現,只怕又要怪吾等到凡世蠱惑人心。”

厲害的妖物自然會招來厲害的道門修士,槐光資質雖不錯,卻也不過出竅期,自不敢托大。浮蘇想想,也怕見到熟人,便要與槐光一道轉身而去,卻不曾想才轉過街角,便是一股腥臭之氣撲面而來,槐光趕忙擋在浮蘇身前:“小祖宗,小心。”

“不,你小心,是妖王,槐光,你斗不過它。”浮蘇說罷就要捏破一枚珠子,用以傳送到千里之外去,千里對他們來說不過轉瞬來回,她不想動武力。但就在她要捏破珠子時,那妖物卻似乎感應到她有降服它的力量一般,欺軟怕硬地向后退。妖物退的方向,正是市井百姓們集中的地方,浮蘇雖不是個講良善的,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妖物去禍害他們。

四大宗門本就不時有弟子外出幫助凡世中人降妖,浮蘇也領過這種差事,妖王帶給修士的可能只是區區傷害,但在凡世卻卻能橫掃整個漳洲城。浮蘇不能不救,一來是為自己,二來是為這些與她近來天天見面說話的人。

但是槐光在這里,浮蘇並不能施展開手腳,便將傳送法器祭出將槐光包納其中。此時已沒有時間解釋,槐光一走,浮蘇便召出流光,又脫去外邊赤紅罩衫,只著杏黃衣裙,還順手給自己蒙了個臉,她現在已藏頭露尾成習慣。

妖王靈智與人類並沒有太大差別,那妖王見浮蘇這陣仗,自然知道浮蘇不會放過它。便如臨大敵一般積蓄著力量,就等著浮蘇不注意時給致命一擊,浮蘇有流光在手時,頓有種大地也要在我劍下顫抖的豪情。許久不曾用劍,許久不曾運轉劍意,她都幾乎要忘了劍在手中時的快意與豪邁:“流光,別抖,我又沒用不屈劍意。”

丟人敗興的破流光!

“就許你興奮,不許我興奮啊,好久都沒見天日了,悶死人。”

“你是劍靈,謝謝,而且你怎麼悶都悶不死。”

流光“嘁”一聲,道:“別用安世蓮,太明顯。”

浮蘇本也沒想用第四重劍意,只要有執著劍意便足夠對付妖王,化神期大圓滿的靈力磅礡而厚重,用來凝聚執著劍意再合適不過。劍尖一挑,執著劍意隨之迸出,那妖王許是知道浮蘇劍意的厲害,連連往外撤。浮蘇哪容得它再往后撤,便欺身而上擋住妖王去路。

一劍揮出,劍意恰削去妖王頭頂生著的一叢茂密毛發,絲絲縷縷墜地后,那妖王有片刻停滯,然后便瘋一般向浮蘇沖來,很明顯浮蘇這個動作惹惱了它。妖王伸長手臂以詭異的幅度來回比劃,它似乎很費勁地在比劃著,濃重的妖息隨之彌漫開,將整條街都籠罩在濃濃的灰暗之中。

最后,妖王的身前,它方才比劃的地方生出一枚小小的珠子,那珠子泛著明光。只見妖王輕手一彈,便將那珠子對準浮蘇的腦袋急馳而來。浮蘇要橫劍去擋,流光前連忙制止:“別,那是妖王以暴戾之氣壓成的妖珠,你這一劍砍去,暴戾之氣四散將無孔不入。修士若被暴戾之氣入體,不用誰來砍,自己就會被自己心中生出的魔障給生生折騰得魂飛魄散。”

浮蘇收回劍,腦袋不自覺偏了偏,正好躲開那枚妖珠,但那妖珠仿佛安裝了定位系統似的,又再奔她飛回來。浮蘇立馬頭大,問道:“流光,可有辦法?”

“有,妖珠暴戾,需降以普世甘霖……噢,不用,你有金烏菩提露。取金烏菩提露出來,頌小咒。”流光慶幸浮蘇什麼不常用的玩意都有時,浮蘇給它來一句“我沒學過小咒”。頓時流光便覺得這異端沒治,它見過浮蘇用“雷云布雨咒”,哪知道浮蘇會高階的,卻不會初階。

雷云布雨咒是借天地之水澤,小咒則可以布施所攜帶的各種液體。一時間,流光都沒了主意,只得讓浮蘇趕緊躲開,它好再想想看有沒有別的辦法:“要不我喝一口噴它!”

“也可以,不過要等它近你的時候才能噴,你要注意時機,莫真被那珠子給炸到。”流光想想又覺得不牢靠:“不行,你還是跑吧,這太危險。”

浮蘇哪管得它這麼多,一口金烏菩提露含在嘴中,就等著看準時機噴出去。不過她卻忘了,妖王心智等同人類,豈會如她所願。浮蘇見狀皺眉,然后她想出另一個辦法來:“安世蓮會也會炸開,我離得遠一些,讓安世蓮與那妖珠碰撞炸開,暴戾之氣可還能傷到我?”

“不會,你封個禁制,讓暴戾之氣不能出去,它便會與安世蓮相互抵消。”這時候也顧不上安世蓮惹眼不惹眼,先保住這異端的小命要緊。

浮蘇一聽可行,劍尖一轉,一朵蓮華劍底生,光渾流轉之間,又有數朵生出,或全開或含苞待放或已半謝,姿態各有不同。浮蘇這才發現,安世蓮又變異了,從前都只一模一樣的。

“好了,快封印,快退。”

浮蘇在流光喊之前便開始撤退,一邊撤退一邊下禁制,執劍的手還不忘朝那妖王一劍斬去。就在浮蘇禁制下完要退時,她忽然一回頭被自己給嚇著了:“流光……”

“這是我干的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80
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5:53:38
第七十九章 澄靈澈體,道骨禪心

禁制一完成,浮蘇便下意識回頭,只見禁制中一片華光,那飛躥的妖珠在一片華光中還未來得及爆開,便已被壓制下去,這是意外之喜。讓浮蘇和流光都呆滯的,卻是那妖王,憑浮蘇的水平收拾妖王著實有些麻煩,浮蘇只想困住它,然后再一劍一劍把妖王收服。

卻沒想,她最后一劍,形態各異的安世蓮並沒有如她預期一般炸開,而是無聲無息地就將那妖王滅得渣都不剩。分明上一刻還張牙舞爪要撲過來,下一刻,浮蘇眼睜睜看著妖王被安世蓮所發出的華光一點點吞噬,華光散盡,妖王連點皮肉毛發都不曾留下。

浮蘇連眨幾下眼,她差點就要以為是自己眼花:“流光,當年道宗的相是什麼,是不是也這麼嚇死人?”

“主人的第四重劍意是黑骨隆咚的一個洞,有點像你說的黑洞,一旦現出什麼都能吸進去,再大也可化為無形,那這麼說你這個就是白洞,那妖王是被這片白光吃掉的啊!”流光真是不能再服,它的前主人真是選傳承人都要選得那麼與眾不同。

“怎麼第四重劍意還能有變化,原先不是這樣的。”浮蘇被自己給嚇個結實,若是動靜很大,或許還不至于嚇著,正是因為一絲聲音都沒有,那妖王甚至沒有掙扎。第四重劍意所散發出的劍芒輝映間,妖王再尋不到痕跡,怪不得人總說無聲勝有聲呢。

流光連連搖頭:“我也不懂,別逮著什麼事都來問我。”

見妖王已被消滅,浮蘇便解開禁制,那妖王就這麼憑空消失,自然沒得什麼需要收拾的。浮蘇四下看一眼就要轉身離開,卻見蒼詰迎面趕來,蒼詰先察看周圍,見沒有危險便道:“不是說遇險,妖王呢?”

浮蘇便與蒼詰說起來,待到蒼詰聽完,卻一點也不稀奇地說:“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安世蓮既有安世二字,便是妖魔的克星,你傳承自李少清,與他想像再尋常不過。”

“原來如此,老爹我們趕緊走吧,再不走只怕追那妖王的正道修士就要來了。”浮蘇現在不想遇上,也不想被遇上,她現在真不是很願意見到熟悉的人,明知自己這樣不好,是在逃避著那一切,可她現在不很想費心力折騰自己。不管什麼事,十年后再說吧,既然這孩子怎麼弄都弄不掉,那便好好把孩子生出來。

蒼詰與浮蘇走后不久,天際便飛來一隊正道修士,領頭的正是乘云宗天衍峰下。

“白重師叔,這里有那妖王的氣息。”一名剛到元嬰期的弟子揮手向白重示意。

白重頷首降下,小巷之中惟有院墻里伸出來開滿各色花朵的嫩綠枝椏,卻並沒有妖王的蹤跡:“唔,除了妖王的乞息,還有一股不知名的強大劍意,不知道是哪位前輩經過,將那妖王給收拾了。”

“漳洲城附近這個月常常能見到妖物,白重師兄,是否這里有什麼是妖物所看重的。妖物們雖行藏于凡世,但卻由來不愛往人堆里鉆,怎麼這回反倒鉆到集鎮上來,今日三月三附近必定有廟會,正是人多的時候。”道家說人的體里陽氣盛而實,所以妖邪不敢侵體,因此妖物們雖吸食人精元,但卻並不敢向人多的地方來,這回這妖王卻不是。

“稍后我發個信回去,我們暫時在漳洲城歇腳,我們也商議一下,看該如何行事。”白重說著就去準備發傳訊符,漳洲城的妖物不僅出現得越來越頻繁,而且等階也越來越高,從妖兵到將將、妖王,估計要不了多久,漳洲城里就去出現妖仙、妖帝、妖君、妖尊一樣的厲害大妖。

發到乘云宗的訊息很快得到回復,各宗門長老一商議,又往漳洲城附近派來兩支小隊。白重為返虛初期修為,三支小隊就以他修為最高,便由白重負責管理安排。白重才安排好三支小隊怎麼輪替,就聽人大喊著:“救命……妖……妖怪啊,快快……快救救我……”

三支小隊都暫住在客棧里,原就有人負責察看四周,此時眾人一聽到這呼救聲,連忙趕出門去。各自駕起飛行法器升至半空,然后便發現兩條街外有一條寬廣的河流,河中有一妖物正在水里快速游動,好幾條船都已經被打翻,大喊救命的是一名正撐著小舟垂釣的人。眼看著那垂釣之人就要落進妖物口中,白重迅速馭劍而去,正好將那垂釣的人救于妖物嘴下,那垂釣之人不及道謝,一上岸便暈死過去。

近來天氣好,河上乘船游春之人頗多,不時能聽到女子們嬌嫩的尖叫聲。已不必白重安排,修士們便各自前去解救船上的游人。待得船都上岸,白重才來把眾位小輩都叫過來:“你們四個去下游攔截,你們去上游防它再逃脫,叔陽、修平布陣,宏曠帶頭主戰妖物。”

白重是高階修士,出行本就是為帶門中晚輩歷練,是此他並不需要動手,除非晚輩們有性命之危時,他才會伸手相助。

“是,白重師叔。”

說罷,修士們各就其位,便是沒安排到的,也在附近警戒著,以免傷及附近百姓。道家修行中,救民于水火的善便是其中一條修行之路,行善既是修心,不但可以減輕魔障,亦能添福緣。更何況,劍修們心中,大多都有個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的情結。

蒼詰和浮蘇在家中都感應到了來自河面上的妖息,亦感應到了道門修士的聚集,自不會再去擔心。只有浮蘇心里麻麻,心虛理虧的事做得太多,不敢見師門中人,就怕被戳破。

“老爹,要不要讓沈家搬走,我看著漳洲城不甚太平。”浮蘇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但蒼詰卻搖頭說:“搬走也沒用,搬到哪里都一樣。”

浮蘇不明白:“為什麼?”

蒼詰看向浮蘇搖搖頭沒有答話,浮蘇卻感覺得出來,這事又和她有關系。浮蘇指指自己的鼻子向蒼詰充滿張問地看去,蒼詰笑笑到底還是點了點頭:“這個孩子如你所想,不該來到這世上,不管是誰所為,這孩子只怕都有些來路。妖物聚集于此,既有食其元氣,噬其元神的可能,也有奪舍其身的可能。”

“我……我去玄冥躲著也不行嗎?”玄冥中魔修領地,倒是從沒見妖修去搗亂過。

只見蒼詰又是一搖頭道:“不成,起先我以為是鴻影招致的,但鴻影先天資質雖然上佳,但並不值得那麼多妖修前仆后繼而來。前兩日起卦推濱,你腑中這孩子,我只算出八個字來——澄靈澈體,道骨禪心。”

沒等浮蘇問這八個字有什麼不對,流光先炸開:“主人在上,浮蘇,你的命運還能不能再差一點。”

“聽著挺好的呀,怎麼又差了。”浮蘇愈發滿頭霧水。

“資質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只不過結丹之前都得小心護著,一個不看住就會被奪舍,那是再好不過的奪舍對象。真不愧是你兒子,當娘的是好爐鼎,做兒子的是好寄身。”流光不由得懷疑,蒼詰說這是宸君干的,宸君怎麼也不該選這麼個孩子才是:“會不會有人在背后搞鬼!”

有人敢搞宸君的鬼麼,當然有,三千大世界,什麼樣的厲害人物沒有,敢在佛門十三天的人頭頂上動土的人還真數出一堆來。這些人非要為難為難宸君,只怕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畢竟宸君已然下世,手伸不得那麼長。

“你只管安心歇著,走哪都沒用,有為父在,定護你周全。”蒼詰說罷頭疼,一邊是轉世成“麻煩精”的妻子,一邊是比麻煩精還麻煩的外孫子/孫女。幸好當時安家離沈家就隔著一堵墻,否則還真是不好處理。

“我沒事,老爹不用擔心,老爹只管去看顧三娘子那邊,沈家上下皆是肉體凡胎,都無自保之力,我不同,我護持得住自己。而且,老爹我的劍意好像又……不好,河邊出事了。”浮蘇本來就分出一縷心神在河面上,畢竟有她的師兄和同門晚輩在,她不可能不分神看著。

浮蘇的話音都還沒落地,人就已經如閃電一般躥出去,樂游他們身上魔息未能完全收斂住,蒼詰只得自己跟在浮蘇身后出門:“浮蘇,莫急著過去,先在遠處看看。”

哪還用在遠處看,浮蘇此時雖然沒看到,但神識反饋回來的卻比看到還要更具體。浮蘇沖到河邊時,河面都被血水染出一條血帶,紅艷艷的橫在河上。再仔細看河中,竟不是一只妖物,而是一群妖物,約摸得有八九只,都是妖王級別。白重雖是返虛期修士,卻也不能都顧到,只能是救得一邊是一邊。

誰也沒料想到這河域下竟藏著一窩妖物,在白重等人措手不及疲于奔命的同時,幾名低階修士命喪妖物之口。浮蘇到的時候,一名年輕修士半截身體都已經提落入妖物手中,年輕修士總是血氣盛,見掙扎不脫竟要自爆元神。

浮蘇上去便是一劍,將妖物的爪子連腕剁下,那修士落地時才醒過神來,又趕緊納神歸海免于自爆。

寬廣的河面上,血腥氣漸濃,那窩妖物在白重和浮蘇、蒼詰的圍攻下,已盡數被滅。就在浮蘇以為可以松一口氣時,河面上浪濤猛地一高,一股濃的腥氣薰得人幾乎要暈過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18:3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