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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弈瀾]重修於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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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01:38
第一四零章 皮肉倒是不錯

浮蘇向來是投桃報李的人,蒼詰玩深愛無言,她就為蒼詰去探探小鹿的心思。問小鹿,喜歡師傅麼。小鹿答:喜歡呀,師傅很好很好的,雖然很愛管人。再問小鹿是什麼樣的喜歡,小鹿則支著下巴思索良久,答了一句:是很喜歡的喜歡,和喜歡師姐一樣的喜歡。

浮蘇:不要捎上我!

其實,浮蘇忽略了一件事,在她眼里,小鹿永遠是那個喜歡“和師姐一起睡”的小蘿莉,但其實小鹿已經很大很大了。大到凡世的父母已然離世,大到兄姐也已經垂垂老矣,大到足已明白這世間的悲歡離合與愛情糾纏。

她喜歡蒼詰,但蒼詰卻從來就像個師傅,她擔心自己一旦把心中的喜歡說出口,日后蒼詰都不願意再帶她在身邊。蒼詰不動,她不敢動,她擔心一旦動了,便連現在這樣每日的相見都不再能有。

所以,談著談著,浮蘇明白了“小姑娘”的心思,出其不意地問一句:“你可知爹心儀于你?”

然后小鹿就傻傻地暈乎,用一雙帶著水澤的眼睛,濕漉漉地看向浮蘇:“師姐,你不要哄我。”

“誰哄你了,你們倆也真成,互相心儀,都心有擔憂不敢先開口,怕連眼下的平靜都被打破。小鹿,相信師姐,這世上沒有人比爹更深深地愛著你。”浮蘇說完,覺得自己終于完成了一樁任務。

當年,孫鴻影給她倒的那杯水,她承情,如今還杯水之恩。至于生恩,這一世,她會永遠像現在這樣關懷著小鹿的。

小鹿這邊點透,然后浮蘇就覺得蒼詰和小鹿就很快能成,結果小鹿小心翼翼地試探很多回。沮喪不已,因為蒼詰居然淡淡的沒點表示啊!小鹿是很相信浮蘇的,于是她琢磨許多天之后,終于明白,自己是遇上一塊茅坑里的破石頭呀,又臭又硬。真讓人煩惱。

不管這邊小鹿是怎麼與蒼詰互動的,只說浮蘇和真如。她現在一看到真如就發愣,總想著的是自己抱在懷里,嗓音嫩生生的小娃娃。如今這美少年形象,真的讓她每每看到都要出戲,總有一種“這真是我兒子嗎”的疑惑不定。

真如表示他很無辜,他又不是忽然長這麼大的,他也是一天一天長的好不好:“阿娘,你能不能別這樣盯著我看,您要實在閑得慌。找阿爹去。要實在覺得不對勁,您再找阿爹陪您生一個。”

“說到光頭,他這些年怎麼樣,你可曾見過他?”浮蘇又不是那種圈著兒子不讓見生父的,孩子是需要父親的,所以她希望真如能和光頭好好相處。

“不曾。阿娘閉關后,阿爹便出法葉寺不知所蹤。我估計是破心障去了,不過阿爹的心障不是阿娘麼,若是破了心障,阿爹還會像從前那樣對阿娘嗎?”真如有點擔心,因為一旦破除心障,浮蘇這個人在景喚眼里就會如同不存在。真如可不希望爹媽以后變成陌路人。

浮蘇無所謂地擺擺手:“這不重要。”

真如:阿爹,您還是破除心障為好,阿娘真沒拿您當回事。

然后,浮蘇又說:“你如今是金丹期修為,阿娘帶你出門歷練如何?”

由長輩帶出門歷練,是做為修二代的最大福利,當年浮蘇是沒享受到,不過浮蘇覺得真如應該享受到這福利。

卻不料,真如搖頭說:“阿娘,不用,我自己可以。我又不是沈師姐這樣嬌滴滴的女兒家,我要像師兄們一樣自己出去歷練。”

說到出去歷練,陌塵、林壑和淳一都在外邊歷練未歸。浮蘇有心問問他們現在如何,也問不到人。真如說不需要她帶著一道出門,浮蘇既有點失落,又有點驕傲于真如的自信:“真如,我大概是那種很不會做母親的人,所以不知該如何去關照你,愛護你。阿娘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管你想做什麼,要怎麼做,都堅定地支持你。”

真如含笑低頭,重重地“嗯”一聲道:“阿娘,這樣就足夠了,比什麼都好。阿娘不用和旁人比,對我來說,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

浮蘇大感慚愧,一個一閉關,把兒子扔幾十年的親媽,怎麼都不像是個夠得上及格線的,卻偏被誇成天底下最好。浮蘇忍不住抱了抱真如,順順毛,然后輕聲一嘆:“你這麼好,阿娘感覺自己很沒用啊……”

真如:難道非要我長得差點,好讓您嚴母教子,方顯得有用場。

“阿娘,您心那麼多做什麼,我們又不是凡世母子,別說百八十年不見,就是千八百年不見也沒什麼。”真如心中暗暗想,阿爹是怎麼和阿娘相處的,也這麼怪里怪氣的嗎?

流光:那是你不知道你阿娘和阿爹在一起的時候有多霸氣!

浮蘇不能總待在乘云宗不動,乘云宗現在也是一攤事,宗主閉關渡劫,宗門上下的事務都交由廣河真人打理,廣河真人久不涉足宗門事務,現在滿腦袋都是包。不能等那些人又因“討伐魔女”而鬧上乘云宗來,浮蘇也沒覺得自己能重要到讓宗門上下傾盡一切來保她,所以她得自己去解決這件事。

宗門可以給她一定的倚仗,至少等閑的人也不敢來惹她,同樣的,敢來的都不等閑。浮蘇想著,這樣倒是真不好帶真如,便讓真如在天衍峰靜修,白遜雪如今已回上河它自己的地盤,浮蘇便又重新只身一人踏上旅程。

蒼詰回玄冥,逆世倒真是很給蒼詰臉,發下話去,玄冥上下若有誰膽敢染指秦浮蘇,只管去試!逆世這麼說,誰敢試誰就是傻子,玄冥就是玄祖冥祖說了算,冥祖不管事,玄祖管事卻很尊重冥祖的意見,所以誰敢吶。所以說,慶華要是不犯蠢,等一等,吹吹枕邊風,說不得還能有點小作用,可她先發難,沒趕上好時候。

浮蘇收拾妥當出乘云宗,繞幾天,收拾了幾個人后,居然遇上了景喚。不過景喚的狀態很奇怪,浮蘇上前打招呼:“景喚禪師。”

結果她的招呼,景喚理也沒理,直到浮蘇在后邊犯了句嘀咕:“這是搞什麼,果然是生過兒子的女人沒魅力麼!”

她這話一說出來,景喚居然回頭來看她:“浮蘇。”

“哈,終于看到我了,我說禪師,您這干嘛呢?怎麼恍恍惚惚的,等等,你不會正在入障吧,那就別過來了,我先走。”浮蘇說著就要溜,她倒是不怕跟景喚打起來,可萬一把景喚給弄傷了,景喚發瘋怎麼辦。大能總有點保命的招,天宸那樣只相信自己的家伙,萬一放個大招出來,把她滅成飛灰,她跟誰講道理去。

“站住。”景喚說罷,竟放了一個定身咒,禪宗的咒法都厲害,饒是浮蘇修為境界高過景喚,也照樣中招。

浮蘇恨不得問候景喚家中八輩祖宗,可卻知道不能刺激景喚,現在她真成砧板上的肉了,還是乖覺著點為好:“景喚禪師,俗話說的好,千年修得共枕眠,您就不看這面,也好歹看在真如的面上,放我過去。”

打感情牌似乎不是很管用,景喚還是繞著她,盯著直看,好半天才長出一口氣來:“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浮蘇還待再問幾句,便見景喚又解了定身咒,浮蘇一下蹦老遠,道:“您這搞什麼。”

“浮蘇,我已破心障,你莫擔心。”景喚說著又把手平攤開,示意自己手里什麼也沒拿:“你看,我沒拿禪杖出來要拍你不是。”

這倒是,浮蘇點點頭,不過還有些不太明白:“那你剛才定住我干嘛?”

景喚道:“破障有三種方法,一是滅,二是得,三是通明。前兩種較為簡便,第三條路難一些,不過,既不用拋卻,又不用先得后失。需辯真偽,勘破一切虛無相,虛無妄。”

“浮蘇,看來光頭愛慘你了。”

浮蘇:……

怎麼說?

“第三條路從來沒有人走通過,太險,他說得輕松,其實到底多難只有他自己清楚。前兩種方法破障,至多不過三五年,最后一條路他用了八十年,你說有多難。”流光嘖嘖地感嘆著,沒想到宸君下世居然是個情種吶!

浮蘇忽然有壓力了,如此情深,何以相報,除以身相許,以心相許,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可報的。可是,浮蘇看看光頭,以身、以心……咳,心中忽然一動,默默地在心中念了一句:“天宸,我想你了。”

就在兩人對望時,忽然有個特別煞風景的人出現,裹挾著淡淡青云而來,浮蘇側臉望去,只見一著淡藍袍服的修士于云上低頭望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浮蘇微皺眉,最近這樣的人遇得多了,就知道這位是來干嘛的。

越到高階修士,越難以突破,據滄海界的記錄,魔身道種的爐鼎采補過后渡劫之時更容易扛過雷劫,成功率成倍增長。浮蘇眼角微挑,冷笑,看來又有人送上門招掐來。

“你就是秦浮蘇?”

“正是,未知前輩有何見教。”

“姿容普通,皮肉倒是不錯……”

那藍衣修士一臉嫌棄,但眼睛卻仿佛正穿透衣裳撫摸著浮蘇的身子一樣,浮蘇還沒怎麼著,景喚先動了。

流光:噢,有好戲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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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01:55
第一四一章 求愛與求歡

未等景喚做什麼說什麼,浮蘇便已將流光召出來,不需她運轉劍意,流光便已自染紅云天,漫天紅霞襯得浮蘇一身紅衣更是艷徹驕陽。那藍衣修士挑眉,似乎對眼下看到的很是滿意,他既敢來,自然就是那既不怕乘云宗,也不懼冥祖蒼詰的。本不過是想找個好爐鼎,不想,這爐鼎還頗為有趣,倒是個可以好好玩玩的。

藍衣修士這麼想時,眼神間便不自覺地帶出幾分輕佻曖昧來,浮蘇如今最愛擺一張邪魅狂狷的冷笑臉,越是如此越叫人有冰火兩重天的殊異感,倒更襯得浮蘇格外勾人眼珠子:“肉再好,也不是哪來的野狗都能啃的!”

浮蘇現在罵人也越來越明顯,經過一段時間的被攔截,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當個物件一樣品評,本來就沒什麼好脾氣的人,如今脾氣是愈發不好了,嘴上也越來越不留情。而且,浮蘇總結出經驗來了,這種人,就不能拐彎抹角,就得破口大罵。

看著浮蘇冰冷吐出“野狗”二字,景喚有種躺槍感,然后又覺得浮蘇師妹如今愈發威武彪悍,氣場霸道地令人不敢直視其容光。嗯,浮蘇師妹罵得好,這般沒臉沒皮的,就是欠教訓。

“再好的肉,也不過盤吃嚼,誰吃不是吃,野狗也罷,虎狼也好,不過就是一頓下腹,填肚子的貨色罷了。”藍衣修士嘴皮子也利索。

浮蘇哼笑一聲,將人心不足蛇吞象之通俗版扔出去:“是啊,癩蛤蟆覺得自己能把三千界一口吞掉的時候。大約覺得三千世界也不過是填肚子的貨色。”

又是野狗又是癩蛤蟆的。任那藍衣修士養氣工夫再好。也不免動怒。當即便不再搭腔,而是抽出劍來,浮蘇一看,再次冷笑,老娘現在最不怕的就是劍修,你還敢來,不揍得你連親媽都認不出來,老娘跪地給你唱《征服》。

景喚想上前幫浮蘇。那藍衣修士修為境界相當不俗,但他才一動,浮蘇就看見了,臉一側,一個眼風甩將過來,道:“你湊什麼熱鬧,我再不濟,也不需要旁人為我出頭。既然人家打的是我的臉,我當然要親自打回去,這麼大快人心的事。旁人蔫能替得。”

毛爺爺說得好,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反正不管打不打得贏,該裝的得裝,至于會不會招雷劈,死得快……人活著如果連嘴皮子都快意不了,還談什麼快意恩仇。

那藍衣修士修的居然是木系劍意,山高林深之感,劍意一出,仿佛有無邊無盡的綠在眼前鋪開,有藤蔓自地底鉆出,然后迅速生長,幾乎要將人全然困于其間。木系劍意主生、主困,殺傷力一般,一個一重劍意的人居然也敢在她面前玩劍意,真是不知道死活,不知道她靠的就是劍意麼。

讓浮蘇略感意外的是,這藍衣修士竟然已經學得第二重劍意,是來自萬物生長的喜悅,這種喜悅足可撼動人心神,令人心神失守。若然是修為低微,劍意不高,兼之心志不堅之人,很容易便會迷失在這種喜悅之中,然后被左右被擺布。

浮蘇正要運轉劍意抵抗時,藍衣修士又給浮蘇一個驚喜,驚喜得浮蘇都想跟藍衣修士說:“要不咱別打了,好好切磋劍意吧。”

這是浮蘇見過的唯一一個會第三重劍意的人,乃是三性之中的圓滿劍意,由歡喜至圓滿,這人應當走的是至中至和的路子。按說這樣的人不該動采補的心思,浮蘇被第三重劍意重重包裹住,看似不得動彈,其實並沒有受到什麼壓迫與傷害。換個人來可能已經扛不住了,但浮蘇已悟透真源劍意,只要她動動心念,一切劍意對她來說都夠不成威脅。

“你會第四重劍意嗎?”浮蘇問道,然后想想又道:“三性之上是五法,名相妄智真,可惜了,圓滿之上本應當走智的路子,你偏要向妄字行去,這不是正路。”

藍衣修士聞言,劍意一滯,浮蘇便趁此刻,驅使流光將一切劍意化作無形。然后,滄海劍意出,滄海劍意之后便是不屈,不屈往上便是執著,執著之后,安世蓮浮遍開于云海之上,金光漫野,仿有仙樂響起,令人心馳神蕩。但就在人沉迷于此時,漫野金蓮相撞在一處,炸得整個天地間都似在顫栗一般。

藍衣修士忽然嘴角也有了笑意:“不錯,不錯,倒是本君小看你了。如此,本君便對你高看幾分,既問本君可會第四重劍意,本君便告訴你答案,這世間不至你會神階劍意。”

只見藍衣修士一劍揮出,整個天地之間都變模糊不清起來,連浮蘇也看不清身在何處,甚至想了想才明白過來:“是混沌劍意,嘿,有意思了,知道這世上不只我一個會,我倒越覺得這人好玩。流光,光頭沒事吧?”

“沒事,他有禪宗修法在身,又已破障,困不住他,再說那人的目標是你,誰閑得沒事才會去招惹自在天的人吶。你小心點,這人來頭不小,修為又比你高。”流光隱約覺得,這人來路不簡單,有點熟悉,卻又不是太熟悉,想不起來是什麼人。

“我正想找個人試試,看到底是我悟得的劍意更高深,還是寂滅、混沌、清虛更高深。難得有人送上門喂招,不好好招待一頓,真是拂了人家的好意。”至于結果,不重要,出來混的,就要有總有一天折在別人劍下的覺悟。在想清這一節之后,浮蘇心頭便連最后一點瑟瑟之心也去了,劍修應無所畏懼,當劍修無懼之后,才是真正足可強大至無敵星海的劍修。

手持流光,劍意運轉,浮蘇身周憑空多了一重微弱的白光,然后一點點變大。一點點變濃。至最后仿若濃白的霧氣在她身周凝實。仿若粘稠的汁液一般。那無邊無際的混沌不清,也似被這濃白的霧所推離,退開在浮蘇身周三尺之外。浮蘇感應了一下,若說寂滅是滅與生的過程,那麼混沌便更像是未生之時的蒙昧不清,能使人心神迷失。

如果說浮蘇走的是暴力女劍修的路子,那這藍衣修士走的就是精神路線,不管哪一重劍意。都可以使人迷失心智。浮蘇從前心志不堅,可能會被這人鉆去空子,可現在,她的心堅定得不能再堅定,又怎麼可能迷失。更何況,她的劍意要高一重呢!

她終于確定了,真源劍意確確實實是比寂滅清虛混沌都要更高一重,劍起,萬物還原,天藍地青。山川秀色皆于眼前呈現,再無一點遮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曾出現一般。

此時,浮蘇才看向那藍衣劍修:“你肯定不知道,神階劍意之上,還別有天地。井底之蛙,何足道哉,站在別人的肩頭俯瞰世間,未知前輩羞也不羞。連我這樣的晚輩都知道,應走前人未走過之路,創前人未創之舉,前輩這般止步于此,沾沾自喜,當真……可憐。”

再一劍,浮蘇輕吐出三個字:“前輩教我,我也當還報前輩才是。”

占上峰時,要說漂亮話,蒼詰教的!

這一劍,自是真源劍意,那藍衣劍修持劍去擋,浮蘇又劈出幾劍,待到真源劍意纏身時,那藍衣劍修終抵擋不住,叫真源劍意侵入體內。不消盞茶,便有神魂要被驅逐于體外之感:“這……這是什麼?”

“我自己領悟的劍意,不在五重劍意之中,您嘗著滋味可好。”浮蘇此刻表情絕對誠懇,就像是得了好東西捧給長輩品嘗的貼心晚輩一般:“放心,只讓您嘗嘗,您劍意這麼高,我難得遇上一個,還想以后多多找您切磋呢。”

藍衣劍修莫明渾身一抖,方才紅衣勝火,面若寒霜時,藍衣劍修並不覺得這小姑娘有多厲害。小姑娘耍嘴皮子時,他也不過覺得小姑娘能說會道,等到小姑娘不言不語砍出幾劍來的時候,藍衣劍修才發現,這小姑娘比傳言中的還要更厲害。

待到那一縷真源劍意散去,藍衣劍修神魂已被消損去幾分,藍衣劍修臉色微白地看向浮蘇:“李毛毛的弟子,果然了不得。”

“看來前輩認識道宗,那更好,以后晚輩必定時時上門求指教。”浮蘇張嘴笑,自認笑得無比明媚燦爛可愛天真,有人陪練了,真是太好了。至于起先什麼“皮肉”啊,“爐鼎”啊的事,看在是認識李道宗的人的份上,就原諒了他吧,反正自己嘴上一點虧沒吃。

“哼。”藍衣劍修見輸了,倒也不再多糾纏,道宗的仇人和朋友都有個共通性,不管輸贏都干脆,從來不是輸了還要耍賴的人。

“啊,我知道你是誰了,是以前跟主人搶過祝安安的家伙。”

“噢,我說怎麼心思齷齪一張臭嘴,卻手下留情呢,是想拐我呢吧。想讓我主動送上門,好將道宗一軍是吧,當我蠢啊,我才沒這麼好拐。”浮蘇深深懷疑這些動不動十萬歲左右年齡的家伙,在情商上讓人著急完全是因為經常閉關修煉,完全不知道怎麼跟人交往。加之高階修士時不時有女修送上門,他們早已不知道什麼叫“求愛”,只知道“求歡”。

景喚也看出來了,他有情敵了!雖然這情敵動機相當不單純,且看上去腦子不很好使,不過,浮蘇師妹好像對他很感興趣。

藍衣修士的想法是,能把道宗傳承人采補了是件很解氣的事,采補不到的話,能拐走也可以。不過,藍衣修士現在覺得自己的出現純粹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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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02:12
第一四二章 誘你入魔

藍衣修士有個特別讓浮蘇噴飯的名字——小明,至少道宗是這麼叫他的,流光只能記起“小明”這個稱呼。閱讀然后藍衣修士自報家門,他說他叫蕭明,果然是小明!

有鑒于藍衣修士的別扭態度,浮蘇認為胖包子上輩子肯定跟這個別扭受有過一大腿,要不然別扭受不至于這麼別扭的態度出現。既想羞辱她,又想拐帶她,又礙著她是李道宗的傳承人,連傷根毫毛似乎都舍不得。胖包子上輩子,肯定和小明同學相愛相殺得相當嚴重,否則怎麼可能會讓小明同學變態成這樣呢。

再有鑒于胖包子上輩子的不靠譜不著調,往死里抽風,浮蘇覺得不管是他的敵人還是他的朋友,都有點瘋癲。所以,浮蘇表示她很淡定,不過,光頭,你發什麼神經?

“他就是天宸的下世?”小明同學的手指幾乎戳到了景喚臉上,一副吃了屎的膈應樣,然后又沉思半晌,問道:“你們倆是不是雙修過!”

浮蘇一點也不臉紅色,點頭:“怎麼,蕭前輩有意見。”

這下小明同學的臉色不像是吃了屎,而是像看到大家一塊陪他吃屎的幸災樂禍:“沒有,李毛毛果然很坑,安安曾跟我說過,李毛毛推演過,說天宸下世之后會遇到情劫。李毛毛當時很遺憾不能摻一腳,還說過三千界之大事,若不能摻一腳實在枉活一世。魔身道種對吧,天宸不愧是李毛毛最愛坑的人,天宸。你可知道。她將誘你入魔。”

“胡說八道什麼。雖然我是魔身,可我身懷道種,連魔功都修不得,我怎麼誘他入魔。而且,你搞清楚好吧,他這樣心志堅定的人,怎麼可能入魔。”浮蘇對自己的魅力有深刻的了解,更相信景喚的意志。她真不覺得自己有本事誘景喚入魔。

“我又不是什麼也清楚,只聽安安說過一點,李毛毛是個坑貨,誰都坑,仇敵朋友不敵不友,凡是他覺得坑著有意思的他都坑。除卻安安他不坑外,天底下有誰是他不坑的!”小明同學幸災樂禍地為眼前的光頭和尚點上根蠟,人見到比自己更倒霉的家伙總是有種被治愈的幸福感。

景喚忽然也為自己上世結交這麼個坑貨做朋友感到一陣后腦勺發涼:“你為何未曾飛升上界?”

“傻了吧,等到我能飛升的時候,上界的通道都已經關閉了。除非聖者出滄海,否則沒有人能飛升上界。我要不壓制著。早被雷劈沒了,我對轉世重修不感興趣。不過,既然你已下世,想來聖者將現,看來幾百年內便可飛升有望。”小明同學很開心,然后他得知了一個更開心的消息。

浮蘇說:“你想填坑嗎?”

“什麼?”

“道宗轉世現在應該已回乘云宗天衍峰,如今他也姓蕭,蕭林壑。”浮蘇毫不猶豫把胖包子給賣了,胖包子長大后不胖了還很漂亮好看,對美少年,浮蘇不忍心下手收拾他,不過,不代表她舍不得別人去連她的份一塊收拾。

“他不是已魂飛魄……哈,正該如此,李毛毛那樣的混帳東西,誰打得死他。”小明同學更開心了,他有種大仇就要得報的舒爽感覺,連空氣都似乎變得清新可愛起來。

然后小明同學就“唰”一下不見蹤影了,只留下一句“你們倆好好玩喲”的促狹話來,完全沒有被人當成情敵的感覺呀。跟光頭搶女道士,小明同學很明顯沒有這個興致,說實話,光頭,浮蘇這樣的貨,也就你才相得中!至于天宸,那大概是因為見鬼了吧,人生在世,誰不撞回鬼呢,流光是這麼認為的。

小明同學一走,只余浮蘇和景喚兩兩對望,然后浮蘇說:“景喚禪師可是有事。”

她的話意思很明顯——你可以滾蛋了!

但是景喚更明顯的沒有聽出來,而且更更明顯的是,浮蘇覺得景喚更難纏了:“無事,浮蘇師妹何處,久不見浮蘇師妹,我們一道散散心,走走如何?”

“不好吧,您看您才出關,是該回法葉寺一趟,向長輩報個信才是,該有的禮數總不該失的。”浮蘇感覺自己現在就像被獵人盯上的獵物,而且是已經架在火上烤得香噴噴,只需要下嘴去咬的獵物。

景喚的眼神變了,不再是原來那種遙遠不可捉摸的眼神,更親更近,清澈依舊,卻帶了幾分暖調子。不再有那種被褻瀆的感覺,而是……而是讓人忍不住就想伸手褻瀆一下的感覺。死了,浮蘇感覺自己久不曾吃肉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癢癢酥酥地感覺漫過心頭,光頭看起來那麼那麼可口,鮮嫩多汁,皮薄肉美,好想咬上一口。

“師妹,你分明心知,你于我而言,是不同的。”景喚挑眉的樣子讓浮蘇有種胸口中了很多箭的感覺。

捂著胸口,浮蘇有點招架不住,光頭現在一挑眉一動眼,風情盡現,浮蘇被誘惑到了。小明同學說是她誘他入魔,浮蘇卻覺得分明是光頭來誘她入魔的吧:“禪師,您也知道,我……”

“心中所愛乃我上世?那又如何,我的上世是我的過去,而我正是我上世的如今。浮蘇師妹所愛,總歸是我,如此又怎總是將我與上世分得那般清楚。”景喚花了八十年破心障不是白來的,這八十年里,幾乎是他與浮蘇天天見,雖然知道是虛假的,但他依然是費了心思在這八十年里與浮蘇相處的。

可以說,現在的景喚在浮蘇面前,完全沒臉沒皮了,任誰跟一個人親親密密在一起八十年,也不會再端著,當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怎麼舒服怎麼來。

這樣的景喚,浮蘇招架不住,她本來就是個受啊,別人弱的時候,她還可以裝一下女王攻,別人一強纏起來,她就弱弱的受了!浮蘇繼續捂胸口,她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尼妹,這就是天宸啊,可分明是光頭的語氣,天宸說話永遠是字字句句精煉無比,光頭比起來要啰嗦得多:“禪師……”

“師妹,你心中並非沒有我,為何總是要拒絕承認呢。”景喚說罷戳戳被浮蘇捂住的心窩,笑容軟軟的,帶著幾分浮光掠影沁人肺腑的味道。眉眼微挑,勾魂奪魄的雙目似能將人心看透。

浮蘇:嗯,在我心中,你的肉還是很好吃的。可,我要做個純潔的人,少年,能不能不要這樣誘惑我,我心志從來不堅呀!

“可是,就像小鹿和鴻影一樣,縱然是同一人,也有區別的。我爹嘴不上說,心里其實很猶豫呢,哪怕靈魂是同一個,脾氣性格完全不同,無法當成同一個人的。所以,我也沒辦法將天宸與你當一個人,禪師,我不討厭你,不代表我就會心心念念地喜歡著你,因為我的心已有所歸屬。哪怕是同一個人,我心里依然堅定地分成兩個,而我的心屬于另外一個。”浮蘇決定,趁自己還能說出來的時候趕緊說,要是腦子里又被肉填滿,說不得又要強推光頭,那樣就真說不清了。

浮蘇小看了景喚:“只剩下最后兩份傳承,一份是修為,一份是記憶,浮蘇,你還逃得掉嗎?”

浮蘇:……

“他在哄你,記憶與修為的傳承都要到他重證道果之后,沒個萬八千年是不可能的。”流光暗地里把光頭給坑了,不愧有個坑貨前主人,它不但在坑現任主人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在坑現任主人的孩兒他爹路上也照樣毫不停頓。

“光頭越來越像天宸了,他這樣我抵抗不住啊!”

“呸,想吃他就吃,別拿這當借口。你不就是百八十年沒開葷,素壞了麼,吃就吃唄,兒子都生了,你還玩什麼矜持羞澀呀。而且,浮蘇,你不覺得他很值得獎勵麼,不斬不得選最險的一條路破除心障。將此一世修有情禪,這是宸君當年都不曾有過的氣魄。宸君不過給你穿幾件衣裳,寬慰你幾句,你便將心托付。光頭為你,選了他最不該選的路,經歷了他原本不需要經歷的難,宸君或許也能做到,但一個人處于弱勢時,依然能做這樣的選擇,若非此心深許,怎能至如斯境界。”雖然主人要坑,主人孩兒他爹要坑,但是流光還是覺得,吃一吃吧,肉挺好的。浮蘇現在修為境界想提升,靠自己修挺難的,雙修就容易得多了!

流光一直旁觀,所以很清楚,天宸強勢強大,溫柔微露便能動徹人心,如同傾天地許一人,如何不令醉。而景喚所做的是傾一人許天地,這種力量,足撼人神魂。

浮蘇默默地站住,看向景喚,她不是不懂好的人,可喜歡與不喜歡,和值得不值得是有區別的。她也覺得自己很蠢,可是有些東西,不是用腦子去想,而是憑心而為。

但……流光這一番話,浮蘇是真的很感慨于景喚的所做所為。

只要浮蘇這一感慨,現在的景喚就能從這里著手鉆進浮蘇心里,流光暗中為自己點一千萬個贊,做為一柄仙劍,它真是太機智太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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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02:28
第一四三章 被調戲與反調戲

不過今天這事故,浮蘇沒想最后居然……居然……

“為什麼我要一時頭腦不清,答應與他同行,我真有這麼饑渴嗎?”浮蘇掐著自己腰上的肉,又猛地忍不住想吐口血:“我腰上什麼時候長出來的贅肉,要死啊,不行,我得找個地方看看,我從前閉關從來沒長過肉。”

某饑渴不已,卻不肯承認的女劍修羞于見人了,趁某日夜間調息時,偷偷到林子外的溪邊解開衣裳,然后看著自己腰上的一小圈肉發愁。為什麼修士也會有游泳圈,為什麼修士也會在腰上堆積肥肉,她分明很努力地練劍練功,怎麼還會有肉。

“我是不是比從前胖很多?”

浮蘇覺得,自己以前雖然比較干瘦,可腰細肉嫩,胸前也有二兩肉,雖不夠誘人,但至少還對得起……咳。可現在簡直是慘不忍睹啊,不過視線落在胸前又頗為得意,如果從前是二兩肉,現在至少是四兩肉。

嗯,不對,浮蘇忽然有點怔,她為什麼要為自己瘦了胖了而這麼憂心忡忡。低頭再捏把腰間的肉,好吧,算了,肉要長也不能割掉。浮蘇煩惱地低頭打量自己的腰時,渾沒注意到不遠處,景喚猛地紅了臉。

本來景喚是擔心浮蘇有什麼事,沒想看到這麼一幕,浮蘇時不時伸手捏一捏間的軟肉,又時不時扭一扭,渾身肉……肉波蕩漾,尤其是胸前。雖隔著抹胸。卻依然能看出那起伏的曲線來。柔軟而高挺。景喚只覺得鼻血快要噴出來。好不容易定下心想要回留宿的山洞時,卻見浮蘇“刷”一下把身上的衣裳全脫光,然后整個人仿如一彎明月一般鉆進溪水之中。

水沾濕她光潔的身子,月光與水光交映成一身碎碎的微光,景喚看到浮蘇在溪水中以各種姿態游著,時而高高躍起,時而深深潛入溪水中。溪水不足十米深,景喚一眼望去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流光:我是史上無敵好仙劍。所以我什麼都沒看到。

浮蘇把警戒的任務交給流光,無疑是與虎謀皮,流光一聲不吭地就把她給坑了。之所以浮蘇要鉆進水里,那是因為她始終相信,游泳是最能減肥的運動。

那想游著游著就覺得不對勁,從水里鉆出來一點一點望上看,半空中那朵可疑地,突兀飄浮著的云彩是怎麼一回事!浮蘇瞬間覺得自己的三觀都碎掉了,她一直以為光頭是那種挺正人君子的家伙,就算不怎麼著調。也不會跑來偷竊自己光溜溜地游泳。再說:流光,你是死的嗎。把警戒的任務交給你,你居然吭都不帶吭一句的。

流光:道宗傳承,坑友品質,謝謝惠顧,承蒙厚愛。

然后,浮蘇再去找衣服,一下子臉就黑掉:“流光,把我衣服還來。”

流光:這個真不關我的事,被山風一吹,然后就順流而下,漂走了。

乾坤鐲里倒是有衣服,浮蘇七手八腳,十分不自在地欲往身上套,在水里多少有些不方便,雖然分明知道就算在水里,有心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可人嘛,誰沒幾分鴕鳥心思,本著有遮總比一點遮擋沒有好的心思,浮蘇在溪水里麻煩得不行,也不肯跳到岸上來干干脆脆穿。

就在浮蘇惱火衣服太麻煩的時候,景喚已落到溪邊石上,兩人視線不經意一觸,便都不自覺看那巨石,再然后彼此透過眼神交流一下,該死的,居然想起天原那日的觀音坐蓮來!

浮蘇從臉紅到腳指尖,欲站起來卻腿一軟腳一滑,又撲進水里。浮蘇恨不能自己一直就這麼悶著,再也不要從溪水里抬起頭來,景喚見她這樣,卻來撈她。也沒什麼男女授受不清的想法,山風涼,溪水也涼,雖說是修士,也不代表不生病。三災五難只要還沒渡劫飛升,就照樣會有,只是不會要命而已。

被景喚撈起,浮蘇掙扎幾下,景喚便送開,側開身去拿袍子披在浮蘇身上:“浮蘇師妹,別鬧,夜里風涼水冷,莫傷了身子,快些穿上衣裳。”

尼妹!老娘完全真空,除了袍子一絲不掛,你居然給老娘玩純情。你要直接撲過來,咱玩玩欲拒還迎就算了,你這樣別開臉去,是在告訴老娘,老娘的魅力值已經跌破基準線,成了負一百的渣渣麼。

不行,老娘要重振雄風!

流光:你確定是雄風?得了吧,我遁,你們玩。我就知道,這倆碰上哪能不互相推倒。

山風吹來,將披在浮蘇肩頭的袍子吹落,這其間絕對有浮蘇有意而為之,要不然,她想壓著袍子,別說山風,就間臺風也吹不掉。景喚回頭掠過一眼,順間又怔愣,在他不及反應時,浮蘇這妖精,居然將濕漉漉的頭發彈指吹干,然后發絲如同柳絲被山風吹得纏繞在身上,她便在這青絲繚繞之間輕啟紅唇,仿若涂丹一般的唇如帶幽芳:“禪師,滿意你看到的嗎?”

此刻的浮蘇,仿若從深林中走出的妖精,赤果無瑕的身體,如柳絲般細密地長發幾乎垂在地上。原本他們之間的距離就不遠,她只走兩三步,整個光潔無遮擋的身子便滾燙地熨帖在他懷中。

景喚走也不是,抱也不是,懸于空中的手久久沒動,身體卻已經有了些微反應。浮蘇回頭一看那雙礙眼的手居然在半空中僵著,很不滿意地轉身將那兩只手放下,擱到自己腰間,然后再轉回來繼續蹭呀蹭呀蹭,光頭,你要沒反應信不信我死給你看!

柔軟滑潤的觸感在指尖滑過,景喚回過神來,指尖已不自覺地在臀瓣上輕彈著,仿若無數花瓣堆積而成,指腹輕輕一搓,所觸之處皆膩指彈手。本只是輕輕彈著揉著,待到覺得這樣不能滿足時,雙手大張,忽而用力,將那兩團嫩肉包在滾燙的掌肆意捏揉。

浮蘇腿更加酥軟,撲在景喚懷中,連蹭的力氣也沒有。景喚的手揉得她感覺自己的肉都要化開一般,滾燙感從臀散至全身,然后整個人都開始覺得燥熱起來。浮蘇腳下一曲,差點坐在地上,幸而景喚手一扶,趁勢將她的手勾在他脖子上,這才止住落地的趨勢。只是這樣一來,呼吸相抵,氣息相融,兩人之間就已沒有了絲毫距離。

“確實長了肉,這里更圓了些。”景喚說罷還試探著捏了捏,然后又虛空比劃一下,似乎在回想著從前捏這兩團肉時,是多麼的小巧玲瓏,而今又是多麼的豐潤飽滿。

浮蘇一聽“嚶”一聲,開始扒光頭的衣裳,一個人光著不對勁,要光著大家一起光頭才像樣嘛。光頭很配合,三兩下就被她扒得精光,多好的嫩肉,幾十年不見,好像又多了點什麼,似乎更結實偉岸幾分,從前的小嫩蔥,如今徹底成為了氣息渾厚的雄性!

咳,忍不住視線下滑,研究一下下,好像那里也有所長進耶。浮蘇輕咳一聲,視線上移,看到的卻是景喚已爬升到她胸口的手。雪白的月光照在她潔白的峰巒間,返著一片白光,那略微呈麥色的肌膚擋著雪白,分外明顯。先是輕拍幾下,將峰巒拍得波瀾四起,浪濤起伏,然后趁著波瀾未定,雙手捏著那兩粒朱果以拇指相抵,有一下沒一下地刮蹭著。

“唔,師妹,這里長進不小,頗為偉岸。”

浮蘇:……

為什麼會被調戲,這不可以,怎麼著也該是主動去調戲,怎麼能加個“被”字。這麼一想,浮蘇主動將臉貼近景喚的胸口,唇舌一卷,將景喚胸口一側,已發硬的果子卷入唇齒之間,細細以唇齒研磨。偶爾一用力,浮蘇很滿意地發現,景喚渾身都在顫抖。

“妖精。”景喚忍不住一聲低沉地吼叫,妖精二字仿如鮮花瞬間綻放在舌尖,飽含著馥郁芬芳,令人沉迷不已。

浮蘇眉眼一勾,眸中波光閃閃,伸手一手在景喚面前晃幾下,然后沿著脖頸胸腹如蟻行一般向下緩緩而去,直至隱入叢林之中,緊握住那柱業已傲然挺立的炙熱。或緊握,或挑指彈壓著頂端,或深入其下捏揉,浮蘇從沒想過自己居然還能這麼做,臉發燙卻不願停手,光頭額頭上冒汗,身上泛紅發燙的樣子實在太讓人有成就感,也太讓她感覺顫栗。

此刻,景喚只想問一句:“魔女,你這般,是在誘我墮落麼。”

只見浮蘇眉眼間,仿若有海棠花盛開,嬌媚得令人心尖都止不住泛起陣陣酥麻。景喚始信,若是為著眼前這樣的浮蘇,莫說誘他入魔,只此刻,便為她滅世,只怕他也將毫不猶豫。

手指滑落,雙手一用力,將浮蘇的雙腿微微打開,手指鉆入其間,溪水于他們身側潺潺流遠,兩人之間越來越沒有距離,身子也越來越滾燙。浮蘇再也站不住腳,景喚察覺到后,看向不遠處的巨石,眉一挑,轉瞬之間,兩人便坐到了那巨石上。

“你干嘛要把我的腿盤起來,我又不打坐入定……”浮蘇話到這就像被掐了頸子的叫春貓兒,她想起觀音坐蓮來。

尼妹啊,她坐一回,他還要坐回來不成,太一報還一報了,不過,為什麼放到這事上,她就這麼欣賞光頭的錙銖必較的作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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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吃很肥很肥的嫩肉

清風在野,明月在天,月色之下,溪水泛泛而動。無彈窗有蟬鳴于草叢,有飛螢打著綠光在林中撲閃。浮蘇低頭看向還在巨石邊站立著的鮮嫩某肉,實在有些不解,這樣方便麼,而且,光頭在那思索什麼,難道還想考慮下怎麼吃才能盡興盡味盡趣麼。

浮蘇:“禪師,你在掐算什麼時辰才適宜麼。”

抬起頭來,只見浮蘇于巨石上支著下巴,垂首望向他,眼波盈盈間,仿如有幾縷幽香襲來。景喚“咳”一聲,頗有些尷尬,他能說正在看怎麼開吃才合適麼。而且,怎麼就好像沒正常過,不是石頭上,就是花叢里,還有云海上。然后景喚很憂傷地發現,自從他們的初次是在林間野地里發生的之后,因為頭沒開好,后來就一直沒法走回正道。

雖說趣味是有的,可似乎總感覺有些不夠尊重,浮蘇師妹是他心中惦記著的女子,也是他眼中可並肩行于滄海的女子,他覺得應該走回正道上去。可……可眼前這妖精該死的誘人吶,唔,正常什麼的,還是留到以后在說吧,眼下麼,自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

只見景喚伸出一指,在虛空中輕晃半圈,然后浮蘇便覺自己浮于石上,四野涼風將她吹得渾身直冒汗毛。雖說靈力一運轉便凍不壞她,可這時候讓她集中注意力去運轉靈力驅寒,真的有些不人道,老娘現在只想吃肉,好好吃肉,吃很肥很肥的嫩肉。

就在浮蘇想狼嚎兩聲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正在往下墜。低頭一看。肥肉正以十分蕩漾的姿勢躺在巨石上。那勾魂的小手指正緩緩下移,至最后猛地落下,她便重重地坐在了……坐在了那柱炙熱上,緊密得無一絲空隙地徹底融合在一起,甚至將原本奔涌的水澤擠出一圈來,令人不敢直視。

這放浪的家伙!尼妹啊,在這之前,浮蘇就從沒想過。修煉除了可以用來長生,還可以用來行床榻之歡。這真是太毀三觀,太毀節操,太毀形象了……唔,太深了。好吧,這回才是真正的觀音坐蓮!

隨著景喚手指的起落,浮蘇的身體也隨之起落,輕輕飄起,又重重落下,他的眼睛微暗沉地盯著起伏的峰巒。喉結不住上下滑動。身體與身體的碰撞發出一濕潤聲音令人聞之面紅耳赤,浮蘇卻忍不住想低頭去看。體液的融合,毛發的糾纏,肢體的碰撞,觀之愈發令浮蘇從腿心到心肝都涌起一股驚悸感,身體的震顫最后直達靈魂,如何也揮不去。

景喚偷空微微支起上身,用另一只手托住峰巒的其中一座,隨著她身體的起伏拍打出“啪啪”的清響來。浮蘇高高低低的吟喊數聲后,再也立不住腰,軟得直欲趴在景喚懷中。但景喚卻不肯松開那只托住她峰巒的手,浮蘇便不是很舒適地被那只手硌著,承受著景喚愈發用力地深入、撤出。

當浮蘇承受不住,要喊叫時,景喚卻一個翻身,終讓浮蘇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然后他便在她身上馳騁拍打,將那峰巒撞出一重高過一重的白浪。在浮蘇尖叫出聲,不可自抑地挺起腰肢時,他伸手似欲將白浪頂端的朱果采擷去一般,掐得浮蘇更加高聲地吟哦著。

“輕……輕點。”浮蘇其實挺想喊“我不要了”的,可她對光頭有很“深入”的了解,如果她這麼喊,只會招至更多的“要”。所以她很乖的,只是喊“輕點”。

不過,很明顯,今夜景喚不打算放過她,素了數十年,好不容易開回葷,哪有那麼容易滿足。浮蘇在這方面實在有點扛不住光頭,光頭大約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甚至以往所有歷世都一直禁欲,一旦開閘,簡直能要人命。

到最后,浮蘇如殘花敗柳一般癱倒在石上時,景喚依舊孜孜不倦地在她身上采伐著,似乎要將她這具本就不怎麼很結實的身子徹底戳成一灘軟肉。浮蘇抵擋不住時,在景喚的耳邊輕喊:“我夠了,我不要了。”

這時候,已經忘了前車之鑒,哪里還記得不能這麼喊,理智早已不知被撞飛到哪個世界去了。景喚果然不負所望,如浮蘇所了解的那樣,更多更深入地“要”,更用力更拼命的“要”。下到兩人都一樣從身體直到靈魂都抖成一片酥麻時,景喚在放松身體趴在她身上,俯在她耳邊說:“嫁給我,不許說不。”

浮蘇:……

滾蛋,除非你已證道果,重新歸位,帶著你的前世和今生一起來求婚,否則,老娘不嫁!

等等,浮蘇忽地睜開眼,滄海界何來嫁娶:“你說嫁?”

“是,嫁給我。不是雙修道侶,不是結伴問道,不是長生大道上相依相伴,是嫁我為妻。浮蘇,可不必現在就應我,但不許拒絕。”景喚雖然對浮蘇非要等將來重證果位,得回一切記憶時才肯點頭頗有些不滿,但是現在他想清了,不論如何,都是他,跟自己掐,他還沒悠閑到那份上。

浮蘇忽然輕笑一聲,眉心仿如生著一團小小的火焰,瞬間便暖了人心:“嗯,我不拒絕。光頭,謝謝你。”

景喚一怔:“謝什麼?”

“你管我,我就要謝。”浮蘇難得地賣個嬌嗔。

對她這嬌嗔,景喚受用極了,摟著她光溜溜的身子,滿足地喟嘆一聲道:“好好好,讓你謝。可冷,我們先回去,水邊太涼。”

浮蘇趕緊運轉幾圈靈力坐起身來,找來衣服穿上,然后如含桃花地瞪景喚一眼:“不許再碰我!”

景喚:……

“我魂兒都快散了,我得離你遠點,每回一看到你,除了想撲倒你之外沒別的想頭。我就不該練什麼寂滅劍意,弄得跟一饑渴了幾十萬年的吸精女妖精似的,太沒節操了。”浮蘇說完一躍,跳下巨石,看光頭還叉開腿,以極不雅觀地姿勢半坐在巨石上,捂臉“嚶嚀”一聲道:“流氓,快點穿上衣服。”

景喚:……

女人都這樣?方才怎麼都放得開,光著身子,什麼也都做了,這時候卻捂著臉,羞得滿面通紅地罵他“流氓”。景喚沉默片刻后,果斷決定,就當這是情趣,情趣。

如果景喚在現代生活過,必然會想起那句上|床如何,下床如何。

兩人一道歸了暫宿的山洞,通紅的篝火前,兩人無言對望,曖昧如暗夜里盛開的花一般,無言暗散香風。浮蘇想想,決定跟景喚說說真如:“真如金丹期大圓滿了,若有契機,想來這兩年便會結嬰。”

然后迷糊的爹和迷糊的媽交談了一下,關于兒子一個不注意就長大了的事實,然后糊涂爹和糊涂媽對視大慚,爹媽當到他們這份上,當真是對不起兒子:“真如打算一直修道門修法?”

“一直長在道門自然只能修道門修法,看真如自己的意願吧,既然他的人生我們沒參與過,也不能去干涉。這樣也好,讓他按他所願所想所喜地去生活,無拘無束,也比以親情為名捆綁他的意願要好。”浮蘇已經想通,反正她不會當媽,不如就讓兒子自由發揮吧。感謝宗正,他手把手教出來的,想長歪還真挺不容易的。宗正就是天衍峰的超級奶爸,上上下下的小弟子多半是他教養出來的。

“也好,不過真如身無業孽,若修禪宗,當有大作為。不過,既然你想讓他自行抉擇,便由他自己選,一切從心,原本就是最合適的。”景喚更想得通,其實說到底,景喚和真如才見幾回,從使有親情,也多是愛屋及烏。是心上之人與他共同的血脈,自然珍而重之。

可憐的真如……

談過真如,浮蘇就沒什麼可說的了,然后看一眼景喚,果斷入定調息,再對望下去又得擦槍走火,她現在真的承受不起再來,還是老實點為好。見浮蘇入定,景喚沉吟片刻,便也閉上眼睛調息。

次日清晨醒來,浮蘇方感覺到雨露的清新滋味,與朝陽宛轉的奪目光輝,還不及細細體味,便聽到景喚傳音:“浮蘇,莫要出聲。”

浮蘇頓時警覺,在野外宿,早已養成了警覺的習慣,浮蘇不出一點聲音地坐起身,看向景喚傳音道:“有事?”

“妖物,好像與妖主有關,暫且莫動,先觀望一二。”景喚說罷,示意她往東側探出神識,又作個手勢,示意並不遠,不要把神識放得太遠。

依言而行,浮蘇便在萬里無邊的金色朝陽之中,看到了數萬妖物集結的場景,離他們暫宿的山洞約二十里左右。最近朝陽處,金光勾勒出的卻是一道人形身影,浮蘇皺眉,這身影她不用多猜想,便已想起七星來。當初蒼詰說過,上元真人也說過——將有一人,生而為人,其后化妖,又再為人,是時,便見妖之盛世。

浮蘇覺得,自己現在大約正在見到盛世開幕的瞬間,妖物原本應該懼怕陽光。許多人以為,正午陽氣最盛,其實早上九點至下午三點左右都是陽氣最盛的時候。雖陽光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並不算很大,但妖物最不喜陽光,若能不見陽光,便盡量不見陽光。

但此時此刻,妖物們沐浴在晨光之中,仿若十分享受陽光的照耀一般。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浮蘇苦逼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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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世間秩序與天地規則

朝陽之下數萬妖物在金光中聚,又于金光中散,最后只余那似遠在天邊一般的人影越來越近。風云網待到越來越近,可看清模樣時,浮蘇下意識地要喊“七星師兄”,但這一聲到嘴邊上,卻到底又咽下去。眼前的固然是曾經的七星,但卻已經不是真正的七星了,浮蘇連天宸和景喚都要固執的分開,何況是死后化妖的七星呢。

如今的七星,也委實不像那個待人處處溫切和軟的天衍峰大師兄,當年的大師兄,有一張微圓的娃娃臉,總是帶著令人心安的溫融笑意。再淘氣調皮的小弟子在大師兄面前,也都會不自覺安靜乖覺起來,再怎麼惹了事闖了禍的師弟師妹,只要與大師兄說明白,不管什麼樣的禍事大師兄都會一一解決。這樣的大師兄,天衍峰上下無人不信服,無人不愛戴,便連如今,浮蘇每每思及這個總是掛著笑臉的圓臉“少年”時,心都是暖的。

但,眼前的人不是那樣的,眼前的七星仿若英劇里那些穿著華衣美裳的貴族少年,總微抬著頎長脖子,臉上的笑意有禮中帶著幾分不令人討厭,卻讓人覺得冰冷的矜持倨傲。但卻又總是顯翩翩溫和的姿態,仿若世人都可以親近他,其實卻最好不要去親近。

眼見七星毫無猶豫地沖這邊來,浮蘇便知避不開去,便一揚手,連招呼也不打的把景喚扔到天機山,這不是浮蘇的意思,是流光的建議。雖然這建議有點坑主,但卻又不得不這麼做。景喚初破心障。心神未穩。若此時見七星,只怕要吃大虧。總歸是跟她求過婚的男人,浮蘇自然希望他好好的,再說七星也不至于把自己怎麼樣。好在,天機山景喚也進得,否則浮蘇還真得發愁怎麼辦才好。

將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景喚扔進天機山后,拍拍手,干脆利落地跳出山洞。沖正雙手負于身后倨然而立的七星遞上個笑臉,喊的卻是:“七星師兄。”

這一喊,浮蘇又成功地在七星臉上看到了那不讓人討厭,卻冰冷傲慢至極的淡淡笑意,微揚唇角,似洞悉一切一般:“浮蘇師妹,怎麼只你一人麼。”

“本來還有個人的,不過他心神不穩,我便打發他閉關靜修去了。”浮蘇一點不說是因為七星的原因,但大家彼此心里都有數。也沒必要揭得那麼破。

七星也不跟浮蘇計較這點,只是看向浮蘇道:“浮蘇師妹。你可知你身上有大氣運,也有大禍端。”

這個還用你說,浮蘇心里苦逼得不行,臉上卻笑吟吟的:“嗯,人存于世,向來便是危與機並存,這倒也不奇怪。凡世有句話說得好,傾世的罪孽,滔天的富貴,也不過就隔著一層窗戶紙。”

兩人的話里亂打機鋒,浮蘇純粹按著字面上的意思來,她話里真沒多少意思,車轱轆話一通下來,也就一個中心思想——哎呀媽呀,拯救世界這樣的重任我可不敢當呀!什麼,你要與我結盟一塊反天道?那我就更擔不起了,我還想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做不死不滅的老妖婆呢,哪敢拼著小身板跟天道掐去,我又不是逆世。

要不,我便宜伯父介紹給師兄。誒,可惜我那便宜爹如今有小鹿就萬事足了,也別指望這種沉溺在溫柔鄉里摸不清方向的主,如今還能陪你們干什麼大事去。要早個千把年就好了,我那便宜爹肯定感興趣,可現如今我能給師兄介紹的就只有我那便宜伯父了,相信我,你們在一塊絕對是強強組合,絕對足以橫掃宇宙,達成超級霹靂無敵的至高境界。

對浮蘇的太極,七星淡淡的也不接應,待到浮蘇叨咕得差不多時,七星來這麼一句:“你心中對命運亦充滿不甘,何必在我面前擺出順應的姿態來,沒有意義,不是嗎?”

有意義的事多了去了,浮蘇暗暗腹誹,然后繼續擺笑臉:“是啊,我心中充滿對所謂宿命的不甘,但是我並不認為天道不應存在,至少它轄制這世間,沒有釀出大害大禍來。天道屬于多數人,當你要做少數人的時候,就必需承受因此帶來的后果。都說順為凡,逆為仙,天道並沒有要所有人都順應,只要求大部分人順應罷了。便是當年家父與玄祖等一干玄冥魔修要逆反天道,天道也並未趕盡殺絕,所以我不認為天道需要翻覆。”

這是浮蘇的真心話,天道的存在,使得普世之中人人心懷敬畏,當天道的制衡力量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世人眼中時,他們會因此不自覺地約束自己的言行。這是世間秩序的基本,也是凡世安寧至今沒有大戰大亂的重要原因,對凡世中人來說,天道的存在是大善。

到底,浮蘇是從現代來的人,她覺得凡人不應該為修士,或者為妖為魔而買單。雖然大多數人的利益是犧牲另一部分所帶來的,但修士或妖魔,擁有近乎不滅的壽元,且有翻天覆地的能力時,本就應該承受更多。有多大能力,擔多大責任,享多少,便要相應的承受多少,這是規則。而規則二字,是在哪里都行得通的。

所以浮蘇雖然反抗著宿命,對天道的安排不甘不服,並且因此發願要收拾他,但她從不覺得天道不應存在。就好比有些規則,你不喜歡,但有些時候,規則也能保護你。

“浮蘇師妹心中到底有大悲憫,這道種……種得不錯。”七星指出天道在她的身體中種下道種,分明在說,你如今的想法也不過是因為有道種罷了。

浮蘇聞言一笑:“道種如何,先天魔身又如何,我選擇的是我自己選擇的路,什麼都不能左右我。好比有兩條路擺在我面前,我哪條路都不選,也不代表我就非得把那兩條路都給毀掉。至于大悲憫,何謂悲憫,因人悲己罷了,我若是凡人,自盼著天道賞善罰惡,使如螻蟻一般的小民平安和樂百年。七星師兄,不要以為小民就真是如螻蟻一般的存在,由每一個微小生命發出的願力積攢,才是天道真正的根基所在。要毀去這根基,便要滅去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之凡世眾生,那麼,七星師兄,容我問一句,這就是你覺得正確定的路?”

道宗在凡世香火最盛,也最易顯靈,為何,還不是因為這混帳是天道化身。受凡世香火願力加持,天道就真有這麼好對付,浮蘇至多就是想揍到他雙膝跪地唱個《征服》而已。逆世是揍到聽完《征服》還想取而代之,所以會被封印鎮壓,浮蘇覺得自己這個願望還是比較好達成的。

大不了,讓已經不胖的胖包子唱給他聽嘛。

“滅世?不,我只求一個公道,求世間眾生萬物一個公道。我只求這世間,各人各物皆能行願行之道,做願做之事。但,天道的存在,使得世間無數眾生,不能如此。”七星言辭平靜,神態滄桑,仿佛比光頭打坐時,還要更加懷著對世間的悲憫。

浮蘇真想送七星千萬朵安世蓮,這就是個“真.邪惡暴力”“偽.理想主義者”,七星變成這樣,看來妖化得不錯:“你去啊,我又不攔著你。師傅說過,大道貴乎自然而然,我聽師傅的。至于你想去做的,師傅也說過,各行其道,互為觀參。”

這就是暴力不配合,以及耍賴不聽話了,浮蘇這麼說,七星還真沒話再勸。尤其“師傅”兩個字,像一柄薄如紙的利刃,一下子就將某些東西割裂開:“浮蘇師妹既然眼下想不通,日后我再來與師妹談,不過下回,這心神不穩閉關的,也該讓我見一見才好。”

“行吶,那自然可以。”浮蘇說完擺手,長舒一口氣,能不掐起來自然好,當然,掐起來她也不怕誰。

待到七星轉身走遠,浮蘇才真正放松,癱坐在一葉舟上,心里直冒冷汗。她心中自然沒有跟七星一道去逆反天道的想法,但是七星之所以會來,也未必全是因為她。

不過,如果是因為光頭,光頭現在也聽不到看不到啊!而且,光頭修禪宗修法的,哪有那麼好誘他入魔,等等,小明同學說過,誘他入魔的人是她。要死,到底怎麼誘,如果是吃肉的話,禪宗向來不禁這個好吧。

想到光頭,浮蘇又一驚,她差點忘了自己招呼都不打,就把人給“吧唧”一下給扔進天機山。連咳幾聲,浮蘇趕緊上天機上撈光頭去,一進天機山,浮蘇就被光頭的小冷眼“嗖嗖”地睨著,一副“魔女,你的膽子是越喂越肥了”的表情。

浮蘇咽口唾沫,說:“你心神不穩,他是妖主,不相見是好的。”

“浮蘇師妹,我雖修為境界不如你,但卻也不是需躲在人身后求太平的。”景喚郁悶極了,哪有一來強敵,不是把他安身后,就是把他扔到安全地帶的。他要的是可以並肩縱橫星海的,不是一有風吹草動,就高喊“你躲開,我來搞定”的存在。

“時機不對,你心神若是穩固,我也不至于是吧。”浮蘇覺得,自己是傷了光頭的自尊了。

男人的自尊,是很要命的東西,唔……光頭別扭起來很可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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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03:14
第一四六章 跟爺玩水,你還嫩點

然后光頭就真的跟她鬧別扭了!

浮蘇有種被雷劈到的感覺,分明這位脾氣越來越近似上世,怎麼也有鬧別扭的時候。閱讀然后流光告訴浮蘇一個更天打雷劈的事實,當時流光是這麼說的:“嘁,你是不知宸君鬧起別扭來是什麼樣。”

想象一下,浮蘇覺得自己想象不到,然后傻傻問流光:“什麼樣?”

“借你的修辭,宸君別扭起來,會讓你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好了!”咂一下這句話的味道,流光再次為自己點10086個贊,這個形容當真再貼切不過。但是,10086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被流光這麼一形容,浮蘇就開始想象,什麼樣的別扭方式,才會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好。頓時間,浮蘇感受到了來自整個世界的深深惡意,為什麼要在她對天宸死心踏地之后才讓她知道那麼無敵于世,那麼強悍霸氣的存在居然也會鬧別扭:“你見過?”

流光答:“有點印象,宸君特別恨不守信的人,主人曾因約宸君參悟劍意,結果到地方,宸君久候主人不至,一打聽居然半道上打岔去給祝安安買某某某地出產的點心去了。宸君為此,差點跟主人絕交,任憑主人在他面前怎麼折騰,他完全拿主人當空氣。宸君有多小心眼你知道不,后來還是祝安安當著宸君的面把主人揍趴下,主人恨不能淚流滿面的道歉,宸君才算解氣。”

想片刻,浮蘇腦子里忽然有個小燈炮亮閃閃發起光來:“其實。天宸是在怪祝安安!”

對于八卦前主人悲慘辛酸過往。流光向來十分熱衷:“答對了。沒獎勵,不過不全對。宸君這是在告訴主人,日后你要為任何人爽約,還讓你為之爽約的人來揍你。你不知道祝安安把主人揍得多慘多慘,宸君才原諒主人的,最后祝安安還怪主人不守諾,甚至主人身邊很多人都覺得主人實在該招揍,眾叛親離。里外不是東西就是主人當時的遭遇。”

浮蘇雙眼望天在腦子里把李道宗和天宸的形象代入一下,再將祝安安也代入,然后就將那一幕幕在腦海中演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認,天宸其人,真的相當記仇、小心眼,性格別扭:“他不會一直那樣吧?”

做為一柄坑主仙劍,流光歡快地落井下石:“你看光頭現在這樣就能知道他是不是一直這樣了。”

浮蘇望向正專心致志駕著云海往南飛行的光頭,如果人生可以倒帶重來,她可以再選擇一次。她真不想招惹這麻煩的家伙。可是……放都放在心里很久了,哪里因為脾氣別扭就可以輕易說。這麼別扭的家伙,我不要愛他。尼妹啊,這怎麼可能呀。

大能怎麼是這樣的別扭脾氣,這不科學啊!

“你傻了吧,禪宗大能從來就是一群重度精神病患者,你才知道嗎?”

浮蘇:……

不,她早知道,在禪宗典集里,對大能們的描寫向來透露著一股狂霸拽破天的態度,每一個大能的傳記都仿佛是大能在用生命表達一個內容——我們就是這樣一群精神病,不服,我們將招待您來精神病集中營玩一日游,我們會很熱情的喲!

噢,她還忘了,禪宗大能的嘴皮子都相當相當相當溜,一個人罵千八百個人跟玩似的。浮蘇看著景喚的背影淚流滿面,請空話我把之前的話收回——我不嫁了!

“你確定,宸君勾勾手指,你會不躺平。”

浮蘇:請給我后悔藥,謝謝。

此時,忽又有碰撞聲響聲,仿佛有人在纏斗,空中不時傳來使用術法時獨有的動靜。有樹木倒下,有沙石滾地,有水正噴流于天地間,仿佛如同現代科幻大片里的海嘯景象,還不是一股是好多好多股水正不住涌起落下,再涌起再落下。

浮蘇看著像正元宗的修士正在與妖物纏斗,之所以說是修士,那人修為等階不低,應該不是他們這一輩的弟子。浮蘇正要仗劍上去幫忙去,她現在有無盡的精力沒地發揮,所以便要去助陣。但是,視線落到景喚身上,浮蘇又默默地把這念頭收回:“景喚禪師,那是正元宗的修士,你看要不要上去順手幫個忙。”

大概見浮蘇終于不把他扔她身后保護起來,景喚覺得很滿意,幾天都不怎麼搭理她的人,很矜持地點點頭說:“我去看看,你小心注意著些,莫被傷著了。”

連忙點頭,浮蘇自己祭出一葉舟來,輕飄飄地飄到林子邊上遠遠躲著,避免被術法的震動所涉及。她覺得這等小事,景喚加上正元宗的人,完全可以搞定,而且正元宗那位修士,原本就和那妖物勢均力敵,看著不相上下,所以她很安心地在一邊看熱鬧,順帶點評一番。

“這妖物也太奇形怪狀了些,要放我們那,相當適合混娛樂圈,準能一炮而紅,受盡歡迎。”浮蘇覺得就沖這形象,拍科幻片都不需要再化妝,把妖物往那一擺,再弄幾個漂亮英俊的男女主在前面跑,跑著躲著斗智斗勇斗法著,隨便就能拍個三四五部叫好又叫座的大片。

“嗯,要不你跟它商量商量去,別打了,上你們那混娛樂圈去。”雖然流光很多詞不太明白涵意,但它知道該怎麼用,都是從浮蘇記憶里搜刮出來的。不過,浮蘇的記憶也已經很零碎了,所以它對浮蘇所謂的“現代”一直都云遮霧罩。

“誒,那修士發什麼毛病,這妖物分明擅水,怎麼還老用水系劍意和術法,加個雷符多好,電也電它個外焦里嫩。”浮蘇想想:“不會是沒有雷符又只會水系術法吧,那就太倒霉了,還好光頭去了。光頭應該能搞得定。”

正在浮蘇這麼想時。流光忽然哼笑一聲:“搞得定就有鬼。他初出心障,境界和心神都不穩,妖物最懂得鉆這空子。快去救人,他們倆都快撐不住了,那妖物居然還有后招。”

浮蘇當即不再耍嘴皮子,一葉舟一收,馭劍破空而去,照著那妖物就是一劍。頃刻之間,安世蓮的赤金光華遍布云天。每一朵安世蓮都似火,但其實卻是似火的赤金之光,一朵一朵完全綻放開后,迅速收攏,炸成一片金紅流轉的光。

那妖物明顯被安世蓮的光所傷,浮蘇頓時間有了底,這妖物果然懼怕安世蓮,她這一劍,不過用了三分。本就是想著沒用再換。她有那麼多劍意,就好比有一把好牌。總有一張牌能管上這妖物。

不待那妖物反應過來,浮蘇接著又是一劍,她不想試安世蓮了,她想試試真源劍意。真源劍意只在人身上使過,如果在妖物身上使,浮蘇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所以她想看看。一劍劈出,水意漫空,那妖物的眼中明顯迸發出喜悅之意來,似乎在說“傻了吧,跟爺玩水,你還嫩點”。

沖那妖物一笑,浮蘇道:“都是玩水的行家里手,看看誰更會玩水唄。”

執著劍意脫胎于水,寂滅則歸于水,浮蘇一直想看看區別在哪,到底有什麼樣的用處。

劍意一出,只見漫天布滿的水柱一一被化解,點點漫作幽微的青光散去。那妖物明顯一愣,動作也開始緩慢起來,似乎想打出一記飽含撕裂力量的水柱來,但很快就被沙彌于未成形之前。然后漫布于天地之間的真源劍意都沖那妖物而去,一息不停地經由妖物的每一寸皮膚鉆入妖物體內。

然后,浮蘇真正覺得大片的情況就出現了!

那妖物的血肉被一點點剝離,化作點點紅光一點點褪去紅與光后憑空消散不見,那妖物十分痛苦,卻又似乎有種解脫感。浮蘇被這一幕弄得十分惡心,從皮膚到血肉再到經脈骨頭,最后是五臟六腑和頭部一點點被剝離,這讓浮蘇有種搞解剖的感覺。

至最后,那妖物只剩下一個赤紅光球,那是妖魄,浮蘇本以為這樣就算完,正想動時卻發現還沒完。赤紅妖魄竟被一點點消去紅,待到劍意主動消散于天地之間時,半空中只余一團如同薄薄白霧的霧球。

浮蘇:“這算什麼?”

“這意味著可以進入輪回,雖然不能為人,但估計做個靈獸還是可以的。”靈獸也可以得道飛升,只是不能化人形而已。想要做人,是個很麻煩,又很需要毅力的事。

“真源劍意還挺有用的,妖邪克星吶。”浮蘇頓覺安全度大大提升,心下暢快,然后去看景喚和那正元宗的修士,卻發現那兩人用看妖物化形一樣的眼神看著她,似乎在問她“你是什麼妖怪”。

然后浮蘇發現,某個光頭好像現在除了別扭,更添一份不自在。浮蘇輕拍一下額頭,掏出療傷用的丹藥來給正元宗的修士。那修士接過藥,道聲謝,猶豫片刻才問道:“你是秦浮蘇麼?”

浮蘇干笑幾聲,點點頭:“是,晚輩正是天衍峰下劍修浮蘇,未請教前輩……”

“歸離。”

浮蘇記得這個人,碧云提起過,是正元宗上一輩最年幼的弟子,當然,再年幼也比她大:“晚輩見過歸離真人。”

歸離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不過胸口一陣不暢,便趕緊吞了丹藥療傷。景喚好一點,受傷沒那麼嚴重,主要是心神不穩造成的,自己念幾遍咒就好了。不過,景喚的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這打擊來得劈頭蓋臉,相當嚴重。

“禪師。”

“是我不濟,日后自當引以為戒。”景喚言語上聽來,他已經不再跟浮蘇鬧別扭了,但骨子里的別扭勁更甚,因為他從現在開始正式跟自己鬧別扭!

別扭的家伙啊,我又沒嫌你實力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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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追殺,又見追殺

伸出手指,不遠處的樹上,一片修長的柳葉落入手中。柳葉笛是浮蘇到滄海界后,唯一學會的娛樂,這還是當年江淡云教她的呢。吹起柳葉笛,便忍不住要想起淡云來,紅衣小手,眉若遠山,果然生命的河流越寬廣漫長,承載的便越多。

柳葉笛在頗有幾風清涼之意的晚風中吹響,是思鄉的調子,婉轉低沉,如同出游已久,始終無法歸家的游子發出的嘆息。浮蘇只是隨便吹吹,並沒有一味按著思鄉曲的調子吹,到得后來,她自己都能聽明白,柳葉笛的調子里仿若描繪出了一個車水馬龍,喧囂但其實也很寧靜的畫面。

山洞中,景喚微微睜開眼,外面的調子起先是思鄉曲,到后來越變越離原曲千萬里,但思鄉的感覺竟一點不變。似乎透過這調子,有一幅畫面躍然而出。景喚甚至覺得調子描繪出的畫面無比熟悉,依稀夢里舊曾見一般。景喚卻沒有起身去打擾浮蘇,每個人都有需要獨處的時候,都有需要獨自品嘗一些東西的時候,不必事事都問分明。

過得片刻歸離睜開眼睛。景喚卻已繼續運轉靈力。穩定心神。耳邊傳來的修長樂音讓歸離有片刻茫然。然后他絲毫也不猶豫地站起來,走到山洞外,坐到浮蘇的旁邊:“想家?”

浮蘇知道是歸離出來,景喚的腳步聲不一樣,氣息也不同。意猶未盡的繼續吹一小段后,浮蘇才放下柳葉,任由修長的葉片為晚風吹遠,然后才看向歸離:“別拐彎抹角。說吧,你為什麼而來?為劍意,還是我這魔身道種。”

歸離一怔,他認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怎麼看出來的?”

“你偽裝得很好,差一點就被你騙過去,你唯一的敗筆就是不該見到我時那麼興奮,當然那時候我可以當成是你看到救兵很開心。不過,當我說在山洞外替你們護法時,你不該那麼多話。歸離真人不該是個多話的人,忘了告訴你。我跟碧云、正河、玄池都很熟。”浮蘇想了想,又道:“魔種?”

“你很聰明。”歸離依舊笑得很和氣。

“我爹是蒼詰。你應該清楚,如果動了我,我爹會怎麼對你。我爹那人的脾氣你應該知曉一二吧,最喜歡跟人死掐的。”浮蘇之所以想起魔種來,是因為流光提醒了她,這人身上雖滿身正宗道修靈力,但卻隱隱透著一股魔修氣息,雖不明顯,但卻為流光察覺到了。

“冥祖我自是敬重的,但玄祖有令,蔫敢不從。”歸離說著側臉看向浮蘇,又笑了笑:“姿容確實尋常,不過這身段兒卻也相當好。”

浮蘇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沒有防備嗎?我確實是塊大好的肥肉,但卻也不是誰都能來咬一口的。早知道玄祖不是什麼好東西,幸虧我只打算在干壞事闖禍時報一報他老人家的大名,否則早被坑死了。”

話音一落,一團黑洞洞的霧氣自歸離所坐的地方升起,浮蘇揮揮小手,對歸離說“再也不見”,然后便屈指一彈,將那團霧氣彈散。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之間而已,歸離其實就是個開胃小菜,連頭盤都算不上,浮蘇站起身來,看向四周,輕聲道:“設個陷阱在這里,不就為現在麼,怎麼,打算跑嗎?”

之所以浮蘇要在洞外,就是等著歸離出來,歸離一出來,山洞的洞口就被徹底封上,除非她或者道宗來,才能解得開那道禁制。當然,若干年之后的胖包子可能也能行,現在嘛,胖包子還太生嫩。

林中半晌沒動靜,就在浮蘇耐心將要耗盡時,林中走出來幾個人。有散修,有幾個中型宗門的修士,倒是沒有四大宗門的修士了。看來,四大宗門的修士還留著有大用,逆世不會那麼輕易將他們派出來用掉,比如歸離那個廢柴,因為實力不濟,就被逆世最先扔出來當炮灰。

歸離大約就是用來引她上鉤而已,眼下從林中出來的十幾人才是正主,浮蘇看向那十幾人,那十幾人也看向她:“束手就擒,或者拼死反抗,你選一個。既然敢來,對你那神出鬼沒的劍意我們自然有防范之法。我勸你還是順應著些,莫吃苦頭。”

浮蘇譏諷地輕哼一聲:“就憑你們?別癡心妄想了。”

抽出流光,別說十幾個人,再來多些人她也不怕!有防備,我剛悟到神階劍意之上的劍意你們知道麼,那劍意對魔種妖物什麼的最有效你們更新最新消息了麼。浮蘇提劍便上,與那十幾人纏斗在一起,做為一個劍修,她是合格且經得起檢驗的。

真源劍意的強大,在于但凡體里有任何一絲妖息魔息,就會被凈化到只剩下干凈的靈魂去轉世投胎。不過,讓浮蘇意外的是,他們中也並不全是身懷魔種的,也有趁便來打秋風的,那些人確實讓浮蘇有點頭疼。

因為對方人多,防御法器上不免挨了幾記,浮蘇抽空要換防御法器時,不慎被其中一人的劍意擊中,胸口一陣翻騰,吐出一口血來。只是一口血而已,其實也沒多大事,換好防御法器,繼續提劍去砍。漫天彤云愈燒愈濃,直燒得萬里云天都仿若點上了火一般。

換好防御法器,浮蘇便再無顧忌,這些人明擺著,今天他們不死,自己就得交待在這里。她本不想手染鮮血,但都已經到這地步,不是她想不想殺他們的問題,而是他們要找死。

身有魔種的靈魂都已經被凈化去,剩下的六個人對視一眼,各自祭出厲害的法器來,眼看著就要進行最后一擊,浮蘇正要運轉劍意斬落這六人時。卻忽見景喚從身后躍出,浮蘇一怔:“光頭,你干什麼,不好好……”

誒,禁制封住外邊的人容易,卻忘了封不住里邊的人出來。

話沒說完,浮蘇卻意外地看到景喚赤紅著雙眼,只一杖就將那六人拍得魂飛魄散。浮蘇大驚,禪宗大能雖然是一群重度精神病患者,但也不是這樣枉顧人命的,不至于不留余地到一杖就讓人魂飛魄散。

“流光,他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呢。”浮蘇雖然一直在外邊看著火堆,可流光一直看顧著山洞里的情況,流光分明說景喚好好的沒什麼事,穩定心神后就會好起來,可看這樣是一點也沒好起來呀。

“好像是……我也搞不清楚什麼狀況,這分明是魔息,可光頭體內沒有魔種的痕跡,就算是靈魂里種下的,我也能察覺得到。”流光不由得思索起來,但是很快它就覺得有比思索答案更重要的事:“浮蘇,快跑。”

“我跑什麼,他又打不過我。”浮蘇還想研究一下怎麼回事呢。

“光頭是打不過你,可他現在很不對,我感應到他身上好像有什麼很恐怖的東西正在往外鉆,你趕緊跑。”流光催著浮蘇趕緊溜掉,否則還不知道會被怎麼怎麼著。

浮蘇一想,跑就跑唄,面對光頭,她又不是頭一回跑。幸虧她現在靈力充足,光頭又心神不穩,想跑還是很容易的。但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沒高估自己,卻低估了狀態異常的景喚。

浮蘇在前面馭劍跑,景喚駕著云海,咬得死死的,一點沒落下,反而有要追上她的勢頭:“不行不行,這樣早晚得被追上,要不我上天機山避一下?”

“你忘了他能追著你進去嗎?”流光忍不住葉槽,這天機山景喚只進去過一次就知道該怎麼自己進去了,自家那前主人果然是坑隊友一萬年的貨色。

“一定要提醒我揍得胖包子跪下唱《征服》。”浮蘇說著又往后看一眼,死了,景喚好像更近了一點。照這樣的速度追逃下去,最多一柱香時間景喚就能追上她:“不能再跑,耗費靈力跑不如揍趴他。”

流光:“你確定你揍得趴,我勸你還是趕緊跑。”

浮蘇看看遠處,好像景喚身上的魔息越來越濃,這魔息的恐怖程度,她似乎只在逆世身上看到過:“總要拼一拼。”

“那你小心點,實在不行,我擋著你跑。”流光雖說坑主,可真的從沒想過要把主人給坑死。

浮蘇手持流光,在半空中相迎,真源用不得,寂滅用不得,這兩劍意一旦祭出來,景喚直接就得再次轉世重修去。浮蘇只得用安世蓮,安世蓮也是魔修克星,如果能有用那就最好了。

只是世事往往不盡如人意,光頭雖然滿身魔息,但安世蓮他看也不看一眼,禪杖揮來,漫空安世蓮皆化作點點金芒散去。浮蘇正待再來時,卻見光頭的禪杖砸來,她想也不想橫劍便擋,幸虧她擋得快,就是有這一擋,禪杖離她的腦袋也只有數指寬。

浮蘇:這是要拍死我的節奏啊,光頭到底怎麼了,不是說已經破了心障麼,怎麼還要追著我往死里掐。

流光:依據現在這情況,我只能默默地先給你點根蠟,祈禱你能平安渡過難關。

浮蘇:說好的實在不行,你擋著我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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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萬點殷紅,花開滿襟

浮蘇不知道在她跟人掐架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否則她或許就能夠理解為什麼景喚會變成這樣。

且說浮蘇跟那十幾人掐架時,景喚的仿若又回到入障時分,浮蘇在他面前被人凌辱,然后引頸自盡,那之后有妖物占據了浮蘇的身軀,頂著這身軀行盡放浪不軌之事。甚至,那妖物還意圖勾搭他,景喚最后映在腦海中的一幕是他一杖拍死浮蘇時,浮蘇的神識又重新歸位,然后魂飛魄散。

原本就心神不穩,見此更是全然失守,然后雙目漸漸染上赤紅之色。聽到外邊的打斗聲,他看到的一幕幕仿若在眼前再次真實發生著一般,于是景喚提杖便將那幾人打得魂飛魄散。那幾人魂飛魄散之后,他便想著要一杖將那妖物再次拍死,哪怕魂飛魄散,浮蘇師妹也必然不願意為妖物所侵占,不想浮蘇將將一劍擋下禪杖,然后二話不說就跑,他自然想也不想便追。

浮蘇停下,持劍而上,劍意卻被景喚一一化解,那一杖越逼越近,帶著勢不可擋的威勢砸向浮蘇的額頭。浮蘇這一下到底沒來得及橫劍相擋,幸而流光反應夠快,“刷”地一下便將禪杖架住:“你傻了啊,還不趕緊跑。”

“跑不掉了……”浮蘇說著又吐出一口血來,方才跟那十幾人纏斗傷得並不重,恰恰是與景喚纏斗的這一小段時間里,被景喚傷上加傷。加上無法用靈力來療傷,別說跑過現在處于莫名狀態里的景喚,就是平時的光頭她也照樣跑不過。

景喚又是一杖。流光再次擋住。但如果第三杖再砸下來。流光再也擋不住,它只是小小一劍靈,劍身上有少量劍意附著,可擋得一時,擋不得長久,何況是景喚這禪杖就是當年天宸一直傍身的法器啊!流光看向浮蘇,又忍不住喊道:“你快走。”

浮蘇苦笑一聲說:“你當我不想走啊,在這跟你玩人劍同生共死不成。少廢話了,老娘走得掉,早走掉了。”

浮蘇就一直是那種,打得過打,打不過就跑的人吶,可現在打不過也跑不掉。浮蘇心里的悲傷簡直要逆流成河了,她不想就這麼死在這里啊,而且,死在剛跟自己求過婚的人手下,這得多該死的作者才能寫得出這樣悲劇結局的故事呀。

第三杖。在浮蘇的話音落下后,從高處砸下來。浮蘇卻沒有閉上眼睛,而是死死地睜著眼睛看向光頭。就算你要砸死我,我也要眼睜睜看著,告訴你丫我有多麼死不瞑目。流光見狀,不得不狠狠心迎上去,就算被拍散了,至少也要比千萬年沒有盡頭的寂寞要好。如果非是要誰永遠消失,流光舍不得浮蘇消失,雖然它一直覺得浮蘇是異端,可有浮蘇的歲月里,它才懂得什麼叫不孤獨不寂寞不無聊。

本來,浮蘇就是與流光心意相通的,就算解除了道宗定下的契約,他們之間的感應依然還在。浮蘇感應到流光的決絕,嚇一大跳,連忙伸手劈開它,她還沒到要一柄劍來舍身替死的地步。恰恰是浮蘇這一掌讓流光在擋去大半威力后得以留存,也正是流光這一擋,禪杖砸到浮蘇身上時只余下了小半威力,盡管如此,浮蘇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要炸開一般。

經脈之中如同火在煮,生生要耗干她所剩不多的靈力,以及方才被削弱的生機。浮蘇“噗”的一聲,口腔中噴出的腥紅明顯讓景喚的動作一滯,浮蘇此時穿著的是一身淺色衣裳,點點腥紅落在衣裳上,綻放出千點萬點花蕾,她的嘴角也掛著妖冶無比的一縷殷紅。浮蘇看向景喚,悲從中來,她是真的沒有最后自己居然會是這麼個死法,真是可笑啊!

“可笑毛啊,你真沒一點辦法了,找找你乾坤鐲里有沒有什麼好東西。”流光聲音都弱了很多,明顯也損耗得很嚴重。

話是這麼說的,但其實流光和浮蘇一樣清楚,如果有什麼好東西早就用了,還會等到現在:“對不起啊流光,好像我也要食言了。”

流光聲音瞬間更顯低沉:“你下輩子絕對會變成一個大胖子。”

浮蘇:……

聽著聽著,浮蘇忽然笑出聲來,晚風將她的發絲吹得四散飄揚,仿若黑夜里噬血的女妖一般,妖冶到令人不敢直視。為什麼明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她卻會有一種歸屬感,難道活著的這一千多年里,她從來沒有真正開懷過?

浮蘇在覺得自己要死的時候,忽然文藝起來,然后她想,大概是因為一旦這樣想,死就變得不那麼可怕,尤其是……這也算是死在自己所愛的人手上吧,簡直就是一出年度狗血言情劇。浮蘇又想,這樣也好,好歹死得很戲劇性。

但是,很明顯,她文藝得忘記了天宸的承諾。

“浮蘇,快走。”

“走什……天宸?”浮蘇捂著胸口看向光頭,明顯聽得出來,他也很虛弱:“你怎麼了?”

“不要問我,快走。”說罷,天宸塞了一枚丹藥在浮蘇嘴中,然后將她乾坤鐲里的飛舟取出來,安上靈石后便把浮蘇拎進去一掌拍飛。隨著飛舟急馳而去,至最后消失在天際再看不見影蹤,這才癱倒在云海之上。

魔息太過厲害,天宸如今也不過微弱的神識一縷,能出來救下浮蘇已是不易,待到支撐到浮蘇離開,便再也支撐不住,他唯一來得及的是瞬間傳送回如願塔頂。破心障之前,因擔心自己陷得太深,便留下了這條后路,只要有稍許清明,便可回到不滅心燈的光芒之下,那便什麼心障魔障也能消去。就是天宸自己,現在也無法說明白,為什麼從他的身體里會有魔息出來,而且這麼厲害,如同浮蘇所言,就是逆世也不敵,天宸僅只能想到這里便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幸而天宸動作果決,既拍遠了浮蘇,又迅速傳送回如願塔。不滅心燈的光華一照,光頭身上的魔息便瞬間被壓制住,但很快魔息又反彈,不滅心燈頓時光華大作,徹照整個法葉寺,寺中的弟子與長老皆大驚失色,長老們齊齊聚在如願塔外觀望。

“是景喚回來了,他離去前說破心障,看來出了岔子,不礙,他想得周全,有不滅心燈在,應當無礙。大家都散了吧,莫擾了他。”玉潭禪師招呼眾人各自安歇,然后自己卻不安心地守在塔外。

直到次日天大亮時,玉潭禪師才感覺到如願塔上禁制盡消,應該是景喚好轉將禁制撤去。玉潭禪師這才走上塔去,見景喚安好方心神大定:“景喚吶,你可還好?”

“回師父,弟子一切安好,只是……弟子好像,好像害了浮蘇。”景喚抬起頭來,眼中竟隱有淚光。

玉潭禪師大驚失色:“你是說蒼詰的女兒,道宗的傳人,玄卿的弟子?”

玉潭禪師將三個身份疊一起說,一是震驚,二是避免出錯,三也是不相信會這麼巧,滄海界叫浮蘇的男男女女不計其數,若是害的別個浮蘇也不是沒有可能。但玉潭禪師不待景喚回答,便已經明白過來,若是別個浮蘇,景喚為何眼中會隱約閃著淚光呢。

這下,玉潭禪師也怔怔出神,先想到的是要怎麼安慰弟子,然后想起真如來,再然后就開始頭疼。蒼詰啊,道宗啊,還有自己的好友啊,后兩個且不管,就說浮蘇這位親爹吧,那也就是個不好惹的。怎麼上門請罪,只怕蒼詰都不會接受吧。

“師父,我的身體內竟有魔息,那魔息比玄祖身上的魔息還深厚濃烈。若非回到如願塔中,只怕如今弟子已墮入魔道。”景喚說著仰面閉上眼睛,長嘆一聲,數行清淚無言落下。然后他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攤開十指,塔外的晴光將他的手照得透白無瑕,但他卻覺得這雙手已沾滿血污,骯臟不堪。

此刻,景喚想到的不是自己如何面對其他人,他想到的是自己如何面對自己的心。他親手將自己心之所系拍死在禪杖下,他仿佛還能記得空中萬點腥紅飄散落下,散作她滿衣襟的殷紅花蕾,還有她唇邊妖冶中透著無盡悲涼的笑。

每每一閉上眼睛,景喚的眼前就浮現著這一幕,浮蘇死了,他心中的那道屏障沒有消失,反而似乎再也跨不過去……

玉潭禪師見狀,知道景喚要不好,揚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完玉潭禪師心里就發毛,雖然說是自家弟子啊,可誰知道是哪個抽風要命的大能下世啊:“靜氣寧神,收念歸一,頌法葉蓮華咒。”

景喚搖頭:“師父,弟子將能用得上的咒語經文一一頌過,無一有用。”

“蠢貨,若連此劫都勘不破,談何重證果位。你上世既能得大成,此世必定也能,莫就此放任自流。”玉潭禪師恨不得再給幾巴掌,可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景喚臉上那紅腫的臉,居然不用靈力化去,這讓他怎麼還下得去手。

“師父,弟子前世想來不知心之所愛為何物,此世有幸能得,原以為……”

原以為就算勘不破,也終能得,卻沒曾想是這樣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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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願受永世業火,只求一線生機

光頭一直是個做了就會承擔責任與后果的好光頭,雖然大能的脾氣很抽風很別扭,但該擔的他不會視若無睹。風云網待他好些,他便上乘云宗去,本是想去見蒼詰,卻沒想在山腳下就見到了外出歸來的真如。如今真如已是青年人模樣,景喚哪里認得出來,只依稀覺得有些微面熟罷了。

但真如卻記得光頭啊,他還折磨過光頭幾天呢,怎麼可能不記得。而且這明晃晃的光腦殼,怎麼都不會忘記呀,于是真如促狹心一起,跑到光頭身后掐著嗓音,又尖又細地大聲喊道:“阿爹,你來看我的麼。”

與真如一道的淳一趕緊走遠,省得被這精神病連累,他這個師侄什麼都好,就是一大把年紀,卻還是小孩子一般心性,有時帶他一道出門,相當讓人丟臉,相當讓人在世人面前跟他撇清關系。不過,走遠前,淳一還記得向光頭行禮,然后還覺得自己特懂趣味地叫了一聲:“師姐夫。”

真如看淳一:還能這麼叫?

淳一:你管我,滾開,我不認得你。

見光頭沒反應,真如又蹦到光頭前面,在光頭的一臉呆滯中再喊起來:“怎麼,阿爹不認得我了。噢,也是,一晃幾十年就過去了耶,不認得也是自然的。阿娘閉關醒來的時候,也被我嚇一大跳呢,哈哈哈哈……被自己孩子嚇到的父母,阿爹和阿娘真是天生的一對。”

別人說這話,或許會帶出幾分怨懟來,但真如說出來是一味的爽朗與促狹。充滿了“我知道不該這麼說。但是這麼說會讓你不好過。所以我一定要這麼說”的蔫壞。真如是真的不曾心存怨懟,他挺歡快的,沒媽的孩子誰說就像根草了,看真如眉飛色舞,淳一再次走得更遠,他真的不認識這人。

許久,景喚才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眼神一黯。聲音不自覺地帶出幾分澀意來:“真如。”

見景喚這樣,真如覺得自己有點過分,趕緊擺擺手,跳上云海攬著景喚的肩,一副哥倆好,不計較的姿態:“阿爹,沒事沒事,我挺好的,大家都對我很好很好。自由自在的長大,是我喜歡的。阿娘說過,人生最難得的是自由二字。我從生下來就擁有,別人還得去求呢。你看我現在,多好是吧,我真沒埋怨過。外公說我天生就是一匹野馬,關起來養是不成的,就得野放著。”

見真如這般懂事熨帖,景喚更覺心中傷痕累累,若他告訴真如,浮蘇已死在他手下,這孩子會如何。自生下來,便少了父母關懷照料,如今再告訴他這件事,他會……會恨他吧:“真如,阿爹……”

看著景喚眼中波光閃閃的,真如嚇一大跳,啊啊啊……怎麼別人家都是阿娘喜歡抹眼淚,他家換阿爹啊!這是怎麼搞的,阿娘說得對啊,這不科學啊!真如驚恐地看向淳一,他真不知道把阿爹招哭了該怎麼寬慰呀,師叔救我啊!

淳一:你活該。

“阿爹,我是真的覺得這樣挺好,您看我不挺歡樂的麼,我這野生的都想哭,您哭什麼呀。”真如說完,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怎麼能用哭這個字,大老爺們哭個毛線呀。

旁觀著真如已然手忙腳亂,淳一這才上前來:“景喚禪師,真如就差沒被寵壞了,要不是我們不敢一味只慣著他寵著他,就他這跳脫的性子,只怕早壞得不能要了。”

真如:喂,師叔,有你這麼寬慰人還要捎上人兒子的麼,你真不厚道。

淳一:我要不厚道,早就走了,你以為誰真愛看你家熱鬧。

越是這樣,景喚越不知如何開口,最終竟只匯成一句:“真如,你阿娘沒了。”

真如:……

少胡說八道,就算你是我親爹,咒我媽死這種事也不能忍。但真如看著景喚的眼神和表情,忽然嚇得腿腳都軟了,淳一趕緊扶他一把:“莫慌,問清楚再說。禪師,我們先去天衍峰吧,師傅和宗正師兄他們都在呢,不管什麼事,總會有法子解決的。”

淳一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是身死,將魂魄找個好奪舍的寄身便是,倒也不是太麻煩。而且奪舍是可以帶著記憶的,修個千年,師姐又能回來。修道之人,哪有那麼多生離死別的悲情。

待到天衍峰,蒼詰宗正他們坐到一起聽景喚一說,真如一個字都沒吐,眼淚就流了滿臉。淳一也傻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心里難受得一塌糊涂,至于蒼詰,老神在在,我女兒死沒死我比你清楚,謝謝合作。

浮蘇身上有蒼詰放的蘊魂珠,就是防著有高階修士,將女兒拍得魂飛魄散,蘊魂珠也能將魂魄瞞過高階修士留下來。所以蒼詰很是淡定,不過小鹿在他懷里哭得跟死了親娘一樣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小鹿哭成這樣,蒼詰也一點沒有把浮蘇活得比誰都活蹦亂跳的事說出來,光頭,敢惦記我女兒,敢傷我女兒,不讓你痛苦一下怎麼可以。

至于外孫和弟子,還有宗正他們幾個,稍后再解釋既可。

“把阿娘還給我,我不需要你們像凡世的父母一樣,每天在我身邊圍著我轉,只期望你們都好好活在這世上,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選擇自己願意走的道路。因為我很高興可以自由選擇,所以也期望你們可以,但是,為什麼要把這點期望都打破,”真如是不怨懟,可聽到浮蘇身死道消,還魂飛魄散后,他怎麼可能還平靜得起來。那是他雖然不能交談,卻想看就能看到,想陪就能陪著,會軟軟對他笑,會給他哼調子亂七八糟的歌謠,還會講完全不靠譜故事的阿娘。

可是,看向景喚,真如又能怎麼樣,除了淚流滿面,他還能怎麼樣。阿爹雖也只見過幾回,可真如記得自己賣力折磨時,他從頭到尾溫和無比,耐性十足哄他的樣子。記得燈下,他給自己蓋被子,然后在旁邊一直守著自己呆呆愣愣笑的樣子。更記得第一次被他抱在懷中,他的懷抱寬廣得仿若無垠,足可依靠到世間一切毀滅的感覺。

“你待要如何?”這話卻是蒼詰在問景喚。

真如只垂首暗暗流淚,指責的話再說不出口,他已經失去阿娘,而且是徹底失去……

“搜魂,聚魄,重塑神智。我來,便是為此。”如果要做這些,必需取真如的血,而且量還不小。當然,景喚自身的要耗損的更大,這不僅僅是需要修為、功德,還需發大願力,甚至因此,景喚很有可能再無法重證果位。但是,若為浮蘇,他寧願不證果位。

一時間,真如怔在那里,他知道這有多難,他的血是小事,精血都可以再生。但對景喚來說,有很多東西,可能就要完全終止。不過,真如說不出不要救浮蘇的話來,因為那是他最在乎的人。

宗正與沉淵等幾人也再說不出什麼來,一個修士能為另一個修士做到如此地步,不管他對她曾做過什麼,也不管他們曾經是什麼關系,都已不該受到責備。滄海界的修士中,縱然是親生血脈,能做到這一步的也罕見至極。這是自絕大道的險路,景喚開口說要這麼做,他們幾個做師兄師姐的心里未嘗沒有被震撼到。

“好,如此方不負浮蘇托一腔情義于你。”蒼詰總算覺得被搶走女兒的傷感被平復下去許多,把女兒交給這樣一個人,才真正是能令父母安心的。拍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鹿,蒼詰輕嘆一聲,正想說浮蘇沒有大礙的時候,小鹿竟哭暈了過去。蒼詰一急,哪還顧得上解釋,趕緊帶了小鹿回廬山,小鹿哭得心神都耗損太過,靈氣都岔了路子。

蒼詰一走,宗正和沉淵讓眾人都先回山,真如留下,淳一看著真如這樣,也自覺留下避免真如太過傷心而出什麼問題。景喚滿懷愧疚,不忍看真如,更不知該如何安慰兒子。一室寂靜之中,還是沉淵先開的口:“你要想清楚,這不是等閑小事,你下世,身上必有所負。”

沉淵自然也不能說不要救,那畢竟是他的師妹,他只是讓景喚再慎重一些,再周詳一些。畢竟,這一決定,就是永世之事。

真如也沒因沉淵這一句話就有什麼怒意,只是心頭一沉,他這些年早已知道阿爹是大能下世,大能下世肯定身負大道所托,所托的肯定不是打打殺殺的小事。因一人致世道崩塌,就算阿娘能重塑神魂,也未必能再得大道長生,因為所背負的業力太大太深。

“若有果報,當全施我身,願受永世業火,只求一線生機。”

“阿爹,若太……”真如實在無法說也“太難就放棄”幾個字來。

景喚卻看向真如,堅定地道:“不是你不能承受你阿娘離去,是我不能。”

傾盡萬世修為,只求你生。

如此,真如哪里還說得下去,宗正和沉淵也面面相覷,如此執著,如此以深海還高山之人,怨不得能得證果位。

心有大願力,何道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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