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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34:27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4-6-18 08:06 編輯

第二八二章 續:當我來世(2)

咬了阿蘇的那只鳥是金烏,俗名作太陽鳥,被金烏咬上一口,就阿蘇這樣的小身板,不死也傷,所以阿蘇的感覺是正確的。天宸暗中慶幸,今日來得早,雖說此身死彼身生,可天宸也看不得阿蘇受半分傷害,否則又何必隱居在離入云宗這般近的木蘭山脈中。

阿蘇嘀嘀咕咕好半會后,感覺到自己大概這回真的要把命送在這里,也不嚷了,找塊石頭坐下,她可沒覺得自己來挖人家靈藥,人家仙尊還能救她。所以她把自己短暫的人生回想了一遍,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師傅搶到入云宗做小道童,長大了就跟著學煉丹,雖一事無成吧,可也沒什麼大起大落,人生算是平靜和緩。也不能說沒遺憾,比如她還沒吃到師兄的肉呢,師兄多好看多好看呀。

心里想到這個,阿蘇就不自覺嘆口氣:“唉,不知道我美好動人的師兄最終要被誰家女修采擷去。”

嗯?這話外音聽著像是在說“好遺憾我沒吃到”,天宸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齒,雖說已是下世,可這種對美貌的追求一點沒變,越好看的男修越能打動她。再咬牙切齒,難道他好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就沒發現他更好看嗎?至少比他那什麼師兄好看上許多,她就從來不懂得欣賞欣賞他,光會欣賞些不相干的人。

“不想死就跟來。”天宸沒好氣,真想把這沒良心的給扔一邊讓她自生自滅去,可看著那耷頭垮臉的可憐樣,天宸又狠不下心,只能自己跟自己生著氣地往里走。

阿蘇猛地站起來,喜出望外地沖著背影跟上去,猶有些不太相信地問道:“仙尊,您……您肯救我?”

天宸回頭看阿蘇一眼,阿蘇的聲音十分清甜綿軟,吐字完全都是輕輕上揚的感覺,尤其是喊“仙尊”的時候。飛珠濺玉亦不能相比。他家仙子啊,不是渾身甜軟的香,就是聲音清美甘醇,像桂花釀的米酒香氣是甜的,喝下去是甜的,連回味都是甜的。

不過,一張嘴能氣死人的毛病一點沒變:“死在我這別臟了地方。”

阿蘇莫明皺眉,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眼前這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說話都像噴毒一樣的。好難聽。阿蘇仔細想了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印象里仙尊都應該是清傲矜持的。而不應該像眼前這位仙尊這樣脾氣不好,話也難聽:“多謝仙尊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

“都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救命之恩。你預備怎麼報答本君?”天宸實在不能忍了,看著可口清脆的阿蘇,素了這幾十年的天宸預備早日開葷。實在是方才阿蘇在他身上扭腰扭得太過蝕骨,天宸本來定力不錯,否則早在十幾歲時就找阿蘇去了,結果阿蘇自己送上門,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啊……”阿蘇是被他那師傅一手帶大的,被師兄師姐們玩大的。腦筋略簡單,想法略直接,所以想也沒想就答:“以……以身相許?”

無良的師兄師姐們,你們看看把阿蘇教成什麼樣,到底是誰教這價值觀的。

天宸挑眉。阿蘇這是疑問,不過他會讓這成為肯定的:“不錯,孺子可教,就這麼辦。”

阿蘇:……

是誰說仙尊們都高冷不可接近的,是誰說仙尊們都風采翩翩不拘俗物的,是誰說仙尊們有仇必報、有恩必定不還的,是誰說仙尊們都不能……噢,最后一條是對的,仙尊們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仙……仙尊是要采……采……采……”采半天,后邊的話也說不出來,阿蘇看向前邊的人,狠狠瞪著,只要答案是肯定的,那麼阿蘇決定……

抬頭看一眼又轉身看她的仙尊,阿蘇那決定怎麼也下不下去,生命如此美好,找死是愚蠢的行徑。而且,仙尊看起來也頗為美味,似乎她一點也不吃虧,可如果就這樣被采補了,那就是爐鼎,和雙修是不同的,成了采補爐鼎長生大道就遙遙不可期了。

仙尊肉再美味,長生大道猶甚之,所以阿蘇決定拼死也要反抗到底!

“采了你作爐鼎?”天宸特想把阿蘇抱懷里揉一通才好,大約他家仙子年紀小小時便是這般招人,這小模樣,就是先前沒這心思,只怕也要開始動這心思,何況他本來就有。于是天宸邪邪地挑起嘴角,露出一縷令人莫明笑容,直到把阿蘇灼得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放時,他才開口道:“想法不錯,本君便勉為其難采了你這個小爐鼎,雖不成器些,雖樣貌尋常些,作為爐鼎還是足夠的。”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阿蘇欲哭無淚,逃跑沒戲,反抗也八成沒戲,又不想做爐鼎,師傅啊,你快來救我呀!漫天神佛呀,不管是誰聽到我求救,快快來救救我吧。

快到山間殿閣前的院場上時,阿蘇忽聽得天際傳來一聲冷哼,有個分外清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哼,宸君你如今越來越惡心了。”

天宸抬頭看一眼,移開視線,有些人真是死性不改:“江崖,你最近大約又很撐得慌吧,可要本君幫你松松筋骨皮?”

“小姑娘別怕,待本仙君來搭救你于水火之中,以后要認清楚人,如這種邪惡之輩,一定要離得遠遠的。”江崖聞著味就跑來了,光天宸會在禁制上動手腳麼,難道他不會,他做的不過就是在天宸的禁制外耍一點小手段,一旦指定的人闖進去,他就會立即知道。

阿蘇:為什麼覺得這個也是只大尾巴狼?哼,師兄師姐們說得對,男修沒幾個好東西。一個人的對手什麼樣,怕是骨子里也什麼樣,誰說看一個人如何要看朋友的,看對手最能顯出一個人的格調了。跟這麼一個沒臉沒皮的仙尊做敵手,這什麼仙君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宸很高興阿蘇沒被江崖騙走,不過他怎麼沒臉沒皮了:“江崖,莫在這里充好人,你覺得誰能信你這般拙劣的演技。演戲都演不好,怪不得修道也只修個二流,你該去買本《演員的自我修養》好好看看。”

堂堂仙階第二高境界的仙君,竟被說成修道也只修個二流,江崖很不對滋味,沖著天宸狠狠挖一眼,道:“肯演的總比一點也不遮掩的要來得好,至少我還願意裝君子,就算是裝的也得講講臉面是吧,總比你這種連裝都不裝的要好得多。”

阿蘇:為什麼覺得仙君說得也對,肯裝至少還有手短的地方,怕的就是裝都不肯裝一裝,面上工夫也不肯做的,有句老話說得很好——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要不你們打個輸贏出來再說?”阿蘇覺得漁翁得利是個不錯的主意,只要這兩個打起來,一個仙君一個仙尊,肯定要天昏地暗,等他們打到天昏地暗地,她就有機會趁機逃之夭夭了。

很遺憾的是,她智商明顯不夠用,不論是天宸還是江崖都瞧出來了,于是沒滿足她想要跑掉的美好願望,兩人繼續你一言我一語,最后江崖氣沖沖走了。阿蘇覺得結果是這樣一點也不稀奇,比嘴毒那仙君不是對手,比修為也肯定不是對手,所以那仙君才既不動手,又不敢咬死了,真是個弱雞!

“跟上。”天宸威儀無比地沖阿蘇抬抬下巴,轉過身去臉上便布滿笑意,尤其是聽到身后的呼吸聲與腳步聲時,笑容更如春花與春陽交相輝映。

“仙尊……”阿蘇想說點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真的不想做爐鼎,雖然形勢比人強,可她還是不想,她想要修得長生大道,修得千年萬年,對做爐鼎一點興趣也沒有。

本來天宸都想告訴阿蘇可以叫他名字了,可聽著仙尊這倆個字悅耳無比的從阿蘇嘴里如淺吟低唱一般悠揚清越而出,他就一點也不想告訴阿蘇了,還是繼續讓她喊仙尊吧:“何事?”

“天色已晚,要不我明日再來吧。”回去說不定師傅還能救她一救呢,好歹比落在這位仙尊手里好,大抵不過挨頓罵而已。平時怕死了師傅罵,現在覺得,師傅罵得再狠,其實不曾傷著一點皮肉,到這地步才知道,師傅對她是真的很好,淚眼汪汪……

“你以為你還走得脫?”

阿蘇:我覺得我走不脫了,不過我還相掙扎一下下。

進入殿閣中時,阿蘇只覺天旋地轉,卻不是因為接下來要面臨的遭遇,而是她被金烏咬的傷發作了,金烏火毒極其厲害,那金烏以為要被傷,吐出來的毒就更厲害了。

失去意識前,阿蘇感覺自己滾燙無比地墜落在一個清涼舒適的懷抱里,她還看到那仙尊臉上有些急色,似乎還有些懊惱地說了一句話:“該死的扁毛畜生,仙子莫擔心,金烏雖有火毒,但並非壞事……”

這還不是壞事什麼是壞事,阿蘇感覺自己的經脈都全部被火毒給摧毀了。

阿蘇的最后一個念頭是——這張臉可真好看呀,好看到讓她覺得能死在這麼一張臉的注視下足以死而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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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章 續:當我來世(3)

當阿蘇被治好,再莫明其妙被送回入云宗,天宸再表明來路,整個入云宗上下掉了一地眼珠子。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個念頭——這有違天道!

把情境往回推幾十年,某個下世的仙尊說——這一世請讓我貌美如畫,詩情畫意,蘇盡天下無敵手,謝謝!最好外加點軟萌氣質,擠一擠就會冒粉紅泡泡的那種。天宸滿口答應,卻轉過背去就給她選了對五官平得不能再平,資質好得不能再好的夫妻。只是天宸沒料想到那對夫妻因資質太好,在她出世之后才三年就渡劫飛升了,偏偏阿蘇又在這一世有因果,所以阿蘇帶不走。

那對夫妻托了老友,也就是阿蘇現在的師傅照顧她,然后阿蘇就這麼無憂無慮、沒思沒量地長大了。這下可好,容貌完全繼承自父母,資質完全沒繼承到父母——至少阿蘇的師傅是這麼認為的。

情境回到現在,入云宗上下得知阿蘇就是隱居的仙尊時,整個入云宗都沸騰了,此界中誰人曾見過活生生的仙人吶,更別說仙尊了。本界乃是十萬小世界中之一,能渡劫飛升都跟撞大運一般,修道環境之惡劣可見一斑,若不是自古有傳承,只怕早已像十萬世界中其他一些世界一般化作人道興天道損的世代。

所以此界中沒有什麼出色的修法,劍修更是山河日下,鮮見蹤跡,如阿蘇到現在都沒見過傳說中一劍可劈山開海的劍修。反而是丹修、器修、符修比較常見,丹修算是此界修士中比較風光的存在,因為丹藥才是此界提升修為的最快途徑。

世人皆知木蘭山脈大隱峰中隱居著一位仙尊,但人人都以為那又是一個美好傳說,誰能想到竟是真的,是真的,真的……

不過這位仙尊似乎不是很好說話,看一眼便似能把人看成一根木頭,一塊石頭,然后立在那千年萬年歷經風霜。最后再沒人開口求法,更無人敢出言求教。就是阿蘇的師傅,也勸阿蘇:“千萬不要開口向那位仙尊求什麼,便是連指點之說都不要想,仙尊看你順眼,那便是福分,給你的你收著,不給你的想也別想知道不知道?”

“他給我的,我可以給師傅麼?”阿蘇問道。

澹光真人瞬間心中感動得死去活來,雖然說阿蘇資質在他看來簡直就是渣中的渣。但是真是個孝順徒弟啊!澹光真人決定。日后就是阿蘇把靈丹妙藥通通煉成渣。他都不會再踢她出門:“你揣摸著仙尊的意思吧,專給你的,師傅也不能要,若是可有可無師傅又能用得上的。師傅便收下。”

點點頭,阿蘇從乾坤鐲里把裝靈藥的玉匣取出來:“師傅,這些都是靈藥,我沒用的,師傅肯定喜歡,而且本來就是給師傅挖的。挖的時候我可小心了,每一根須子都是完完整整的,一點損傷都沒有,挖完我就放玉匣里了。回來的時候我還看了一眼,都還好好的呢。”

沒怎麼當回事的澹光真人以為是些中階靈藥之類的,畢竟仙尊也不是個個都拿靈藥當雜草隨便扔,所以打開的時候,下巴快掉地上了。好半天才合上嘴,沉默良久后看向阿蘇道:“阿蘇,這些你從哪里挖的?”

“大隱峰啊!我沒偷挖的,就是先前挖的三株七葉珠蘭,我后來都打算還給他的,是他說野草閑花不值錢,看得上眼的都可以帶走。師傅和師兄師姐都教過的嘛,做人不能貪心,我就每種都挖了三株,大師兄說事不過三嘛,師傅,我沒做錯吧?”雖說挖靈藥的時候很爽,可阿蘇也是越挖心里越沒底,生怕那位仙尊隨時給她來一句“這般貪心不足之輩,本君不吝賜予一死”。

澹光真人捂著胸口,他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不曾給過阿蘇這麼多裝靈藥的玉匣,靈靈總總得有三五百個玉匣。有些靈藥可以放在一起,有些靈藥只能單獨放,所以這三五百個玉匣里,起碼得有一千余種靈藥。種類多可以放一放,關鍵是都是澹光真人見著一株都能發心臟病的高階靈藥,要人命吶!

靈藥暫時放一放,光是存放靈藥的玉匣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上界之物,拿起來對著光看,其間有流動的綠意,仿如碧水一般浮移,將放在其中的靈藥保存得仿若剛從土里挖出來一般。澹光真人這時候感覺自己沒見識了,連玉匣是什麼質地都不知道,只看到那濃郁而純凈的靈氣溢滿殿閣:“你……你沒錯,是師傅錯了!”

“師傅?”阿蘇不明白,澹光真的錯了是說哪里?

“我們都錯了,這位仙尊雖不好相處,看著脾氣極為矜傲,但對看順眼的,看進眼里的,大概又會另眼相待。正是如此,另眼相待,要不怎麼會有這麼個詞。不過阿蘇,不管別人對我們怎麼樣,我們都不能改變自己做人的堅持,不許主動求丹求法求物求指教,仙尊願意給你也不要再多收。天上不會平白掉下靈丹妙藥來,今日得此來日必然失彼,若是雙修還好說,若為爐鼎,斷斷不可答應。無論如何,你也是仙家血脈,我不能對不起你父母,你也不能墮了你父母的威名。”澹光真人語重心長起來,本來有種撿著大便宜的感覺,但一下子阿蘇拿這麼多東西出來,那就是事有反常必為妖。雖說澹光真人真不認為仙尊會看上阿蘇的姿色,因為阿蘇根本沒有嘛,但是萬一那位一時眼睛放洞府里沒帶出來,偏被阿蘇堵洞口上呢。

一直略純樸略簡單的阿蘇雖然被澹光真人一說有些糊里糊涂,但她只知道一點,聽師傅的有肉吃,而且有命吃肉:“是,我聽師傅的,師傅說什麼就是什麼。”

澹光真人見阿蘇答應得痛快,心下大安,又不免感嘆一聲道:“小阿蘇也長大了,當年抱來時才小小一個呢,天天哭哭鬧鬧的折騰不停,現在都可以嫁人了……是了,阿蘇喜歡什麼樣的男修,若是有合意的一定要告訴師傅,師傅給你做主。”

“好啊好啊!”阿蘇認真的思考半天,想也沒想就道:“師傅,我最最最最最喜歡六師兄了,六師最好看。”

啊喂,徒弟,為師只是說句客套話,不要放在心里當真話呀。澹光真人搖頭嘆氣,卻轉頭又問:“你很喜歡秦川,非他不可……可是你六師兄心高氣傲,且他生得這般好,又素來是個愛美人的……”

話外之音不言而喻,你不是美人,你師兄又這麼美,徒弟,咱不能這麼癡心妄想吶。

“好吧,六師兄太好看,那我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啦,照河師兄也很好的。”那是除了六師兄之外最好看的,照河師兄勝在氣質出塵,又溫柔和氣,還時常給她帶好吃的回來,阿蘇覺得這個選擇不比六師兄差太多。

澹光真人總算懂了,原來自家弟子是個樣貌至上的,這個反倒不難辦,低階弟子里,找個好看又脾氣好的,有他和一干弟子看著,將來阿蘇的一世也不會太難:“照河有心儀之人了,為師為你選個樣貌氣度不在秦川和照河之下的如何?”

用力點頭,好看又好用就行,阿蘇沒太多想法,只要是好看的人都喜歡得不行。當然,自家的和別家的有區別,她不是那種野花比家花香的,只要屬于她,再不如別家的她也會好好珍惜的:“好,我聽師傅的。”

此刻,仙尊華麗無比地走進來,同是站著,他卻能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輕飄飄地扔下一句“不勞費心,她已有所屬”后,就拖著阿蘇走掉了,掉了……

澹光真人掉了一地眼珠子和心肝脾肺,想半天都沒想明白,二十年來一手帶大,可他還是不覺得阿蘇身上有任何閃光點,唔……又呆又癡可算?確實有些人很喜歡這種呆不拉嘰的小丫頭片子,難道那般高在云端的仙尊也有這特殊愛好?這世界,果然詭異得很!

“仙尊,您怎麼了?”阿蘇正肖想著美好的肉體與溫和體貼的少年呢,她覺得自己身這就該有這麼一個人才對呀。

“我的話當耳旁風吹過便罷,你嘴里吐出來的難道是云,一吹就散?”天宸咬牙切齒中,對美男的愛好,怎麼都不會變,真讓人想一把掐死她得了。

“什麼是仙尊的話,什麼又是我說過的話,仙尊請明言啊,我向來不很記事的。”阿蘇腦子里裝下一堆丹方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怎麼還裝得下別的東西,別的不太重要的她通常都是看過聽過就忘的。

“以身相許,孺子可教!”

眨眼,再眨眼,眨很多次眼后,阿蘇終于記起來,然后怔怔地張大嘴巴灌進去滿肚子帶著蘊含著馥郁香氣的柔暖輕風:“仙……仙尊……”

別開玩笑好不好,雖然我是個渣斗力5的超級渣,可也不是這般隨意的人!

嗯,一般作此想的人,隨意起來都不是人——某柄作孽的劍在某個寂寞的角落獨家默默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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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35:05
第二八四章 續:當我來世(4)

天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搞定了入云宗上下,甚至很干脆利落地就讓澹光真人發自內心地鼓勵並期盼阿蘇和這位仙尊雙宿雙棲,很簡單,天宸只需要擺出一個態度來就對了——本君被眼屎糊了眼,挖心挖肺地看上那要啥沒啥地小丹修了!

雖然確實看著不很符合常理,可一天十天百天會覺得不符合,等到一年十年百年,就會覺得理所當然。因此漸漸地,入云宗上下都開始對此淡定以待,偶爾有個把不開眼的女修上趕著自薦枕席的,不管多漂亮,不管資質多好,都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被一腳踹出來,不僅吃不著肉還得丟人現眼。有榜樣在前,再心動意動的女修也不敢動彈了,只能埋怨自己沒生一張戳著兩大眼洞子的餅子臉。

阿蘇在眾人羨慕妒忌恨的眼光里生活得水深火熱,仙尊固然美好得如同于青灰山頂上輕砌下的一抹白,又時不時溫柔得如同四月為暖風吹皺的湖水碧波。可阿蘇沒有受寵若驚,只有不知所措,甚至有種“我的德行不足以讓我被500萬靈石砸死,因此還是讓我好端端活著吧,謝謝啦”的念頭。

可無論她怎麼說,仙尊都執拗得像只有一條路可以上山的世間第一高山那般,只給出一個選擇,讓她沿著他設定好的路走下去。阿蘇有時候也想,這是多好的機會,答應他,平步青云,大道長生都在眼前,可是她骨子里有種莫明其妙的堅持——我就是不吃你這套,你待怎滴。

直白點說就是矯情、犯賤、作死!

不過上趕著不是買賣是吧,所以阿蘇覺得自己就再怎麼犯賤作死,也比不是仙尊那麼吃飽了撐的沒事干。最重要的是,這麼強勢宣明主權所屬,阿蘇平時就是個泥捏的人,這時候也得被逼出三分火氣來。

“阿蘇,過來。”天宸走到正沉思著的阿蘇身邊。不待她反應過來,便遞給她一樣東西。

阿蘇倒是很乖很聽師傅話的沒伸手接,不過天宸卻把她手捉起塞給她,她再仔細一看,只覺得手里捧著的那枚玉符莫明熟悉,熟悉到好像本來就該是屬于她的一部分,而且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這到底是什麼,你到底是誰,我到底又是誰。仙尊,您別玩小修了好不好。若小修真是您的故人。您說明白了。小修難道還會與你鬧來鬧去麼。”

思來想去,阿蘇覺得也只有這麼一個可能了,或許她的前一世跟這位仙尊有瓜葛?要不然,非上趕著來干什麼。堂堂一仙尊哪來的這麼多閑工夫和閑情。

“不覺得很有趣嗎?”天宸沒見過阿蘇上世時這樣別扭的樣子,他的仙子啊,耍起小脾氣來都那麼威武霸氣,隨著境界越高,小脾氣于他就愈發像一場大爭大奪。霸氣的仙子有霸氣的高度,眼前的別扭樣子有別扭的小趣味。于天宸而言,不管她是什麼樣,只要這個魂兒還是,天宸就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阿蘇:有趣個鬼呀。

“不覺得。我就算再資質再垃圾,也不需要傍上您這樣的高山來增加自己的俯看塵世的高度。倘若有一天我俯視人間,我希望是用自己的力量,否則寧可在塵世仰望他人。”阿蘇堅定地捏著拳,她覺得如果有一天她站在巔峰。山谷里的回音盡是“靠別人不算能耐,無能的家伙,只會抱大腿的可憐蟲,無法修道長生的麻瓜”。

等等,麻瓜是什麼?

在某個角落持續孤獨並幾乎得抑郁癥的某仙劍默默旁白:麻瓜就是不能修道長生的凡人,帶有貶低譏諷嘲笑的意思,到目前為止,阿蘇,你就是個麻瓜。

“本應如此,大道登仙,求人不如求己。”天宸很高興,不論如何,這一點是相同的,他的仙子就是這麼個脾氣死強的姑娘吶。

“那仙尊為何還給我這麼些東西,靠仙尊給的這些東西,縱算修得大道長生,也不全是靠我自己得來的。”阿蘇問道,心想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天宸:難道我能說我想開葷了?明顯不能!

“好罷,丹丸靈藥日后不再給你就是,修法你收下,這本就是你的東西,如此可願拿著。此界沒有好的劍修修法,你又只有修劍道的天賦,丹藥……你實在沒什麼太好的天分。修法你收著,本君不會指導你如何修,全靠你自行參悟,你也可以拿給你的同門們一道參悟,能參悟多少看個人天賦緣法。參得到是自身求來一線天機,參不到是破不開宿命輪回,也怨不得誰。”天宸說完嘆了口氣,看向阿蘇,心道早晚吃了你。

阿蘇接下,既然仙尊說是她的,那就是她的,沒道理非騙她不可。而且,這玉符上的劍法,她才觀想一點點就被深深迷住,著實也舍不得放開,便道:“就算原本是我的,也要多謝仙尊遠道送來,承仙尊厚誼,小修謹記于心。”

聞言,天宸點點頭,坐下不說話了。暗中,卻在與寂寞孤獨空虛冷中的某仙劍搭起話來:“流光,她體內如今可有一絲劍意?”

“完全沒有,要是有的話她能這麼蠢,這麼挫!你也真是,選下世的世界選這麼個破地方,要什麼沒什麼,連劍修都跟大熊貓似的稀罕。”流光碎碎念,無比憂怨。

“天賦如何?”天宸雖看得出阿蘇天資出色,但劍修天賤,真不是以資質論的,要看有沒有這份緣法。他自然認為阿蘇有,可這個他認為也不算,這東西和血脈也有一定的關聯。

“比她上世還好許多,不論是修道的資質還是修劍的資質都要遠高于上世,她至今沒能入劍道……是因為她完全沒修過劍修功法啊!所以說資質什麼的全是浮云,唯修法至上,她上世資質平平,劍修資質也一般,但是她就是成就仙尊之位了呀,悟性這東西深藏在靈魂里,就是我也看不出來。”流光認為阿蘇悟性也一樣有,就是萬里長征,第一步都不邁,怎麼也不可能走得出去呀。

天宸雖然修過劍,不過也僅止于他自己懂一點,要說指導阿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能把阿蘇給耽誤了。所以天宸也不得方法,只能先把流水劍法拿給她看,如果她能摸著些什麼,那劍修一道就摸著了最大的那一扇門。

上一世,她的只有一個小小小小的遺憾,就是沒能先修劍法再修劍意,法在意先,悟在法先,這才是劍修的真正大道。她上世那樣先修意再修法,修得劍法后再重新領悟劍意也能得成大道,完全是靠氣運逆天。

“得給她找個師傅才行,澹光真人只會煉丹,修煉……就不用提了。入云宗以丹與器為主,劍修都只有幾個修低階功法的劍修,那些修法全然不行,不可讓阿蘇去修。”此界中,唯二的劍“神”級修士也帶著不小的水分,思來想去,天宸怎麼都找不著合適的人選。

流光沉默良久后,在上午的晴風中嘆道:“我想,大概,也許,可能已經不需要了!她觀想到了流水劍法第一法包羅萬象的一點點門徑,雖然還差得很遠,但足可見她悟性資質比上世都要好上許多重。”

天宸亦沉默片刻,搖頭嘆氣,嘴角卻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不愧是我的仙子,應有此能耐。”

“你也別樂,好好看著,連劍都不怎麼摸過的卻要先習劍法,我怕她根本承受不了劍法的威力。她經脈丹田中的靈力又如此稀薄,包羅萬象這般劍法,她連五十分之一都使不出來。宸君……趕緊阻止……阻止她,她悟性是要逆天呀,再觀想下去,就要進門了,她現在隨不了劍法。還是趕緊找個人先帶她練練劍吧,隨便找根木棍子練練都成,只要是劍招,總要先學會了飛機才能上天吶,這是直接要從山頂開下去,會摔死的。”流光擔心死了,它好不容易找著個嘴欠的主人,這輩子還沒欠上呢,可不能掛掉,而且這一世它可以充大頭了,多爽的一件事。

天宸一彈指,便將阿蘇的玉符給收了,又把人給戳得醒過來:“不要再觀想下去,你還不曾習得劍招,也不曾習得也不曾積蘊劍修靈氣,未結丹之前,不許再觀想劍法,否則小命休矣。”

阿蘇捂著胸口,只覺心肝一陣亂跳:“我應該進得去,如果仙尊不喊我,我可能就要推開那扇大門了。幸好幸好,還是留著小命慢慢修習劍招,積蘊靈氣吧。”

說到積蘊靈氣,隨口蘇又垮下臉來:“可惜,悟性雖好,我資質著實不成,只怕要有負仙尊厚愛。”

“誰說你資質不成?”

“師傅啊!”

澹光真人:徒弟,背后黑師傅是不對的,小心招雷劈。

流光:不怕不怕,我家主人是天道他師姐,還是轉生佛的道侶,情聖的閨女,誰敢用雷劈她,除非活得不耐煩了。

三座大山虎視眈眈,天道也得讓出一條道來,這就是實力為尊的根本,只要你有實力,天道也會為你讓出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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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 續:當我來世(5)

當阿蘇再一次煉出一爐光憑味道都能毒死人的丹藥后,澹光真人語重心長地對阿蘇說:“阿蘇,為師看你確實不是煉丹的料,要不你去試試煉器?”

入云宗也只有這兩樣拿得出手,澹光真人想著徒弟若一直這麼戰斗力低下,只怕將來就算天宸仙尊有心,阿蘇也無法安安全全地陪伴他左右。至于所謂的仙尊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完全守護住阿蘇,這種想法澹光真人不否認,但世上的事最怕萬一兩個字。阿蘇是他一手帶大的,跟他親閨女也不關分毫,澹光真人希望阿蘇能一直無憂思的開懷下去。

“好啊!”條條大道通長生,阿蘇也覺得自己沒有煉丹的天分,所以轉去煉器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天宸:又忽略我,又忽略我,我不讓你修劍嘛,折騰什麼呢。

“天宸仙尊,您有……看法?”澹光真人覺得雖然天宸在老遠的地方靜靜打座,但什麼也都聽在耳里,阿蘇一答應去煉器,整個山間的靈氣都不對勁了。

“並無。”天宸咬牙切齒中,不過是那天想親近一下小阿蘇,結果被記恨上了。掐了一架后,阿蘇不再理他,還十分有當年仙子無恥風采地來一句“你給我的東西,就當今日的賠禮,日后若敢再輕薄于我,不吝魚死網破”。得,東西她全收了,一點甜頭都不肯給,還把他給揍得不敢還手,生怕不小心把她給弄傷,他哪舍得!

阿蘇確實感覺到了自己在劍道上的天分,可是無人指點,又怎麼可能得成大道。所以她必需先修得靈力,不管煉丹煉器,先有了靈力。日后再想辦法將丹修或器修的靈力轉換為劍修靈力便是同。雖然這樣十分麻煩,而且費時費力不討好,但是阿蘇才不會低頭去求那個流氓仙尊呢。

拿著澹光真人的手信。阿蘇去往煉器堂,煉器堂的靜光真人與澹光真人師承同一人。素來親厚。靜光真人接到師兄的手信,點點頭,指著一堆礦石對阿蘇說:“你拿上幾塊礦石去地火窟試試,這是煉器之法你拿去琢磨,待會煉出什麼來是什麼,先看看你有無煉器開賦,若無便也只能轉回。”

地火窟在煉器堂排第三。是上佳的煉器場所,今日恰好空著,若是旁人來靜光真人肯定舍不得,但阿蘇捧著澹光真人的手信來。他便沒什麼不舍的了。

阿蘇拿了幾塊礦石去地火窟,天宸老遠跟著,靜光真人看一眼,視若無物,甚至還示意眾人。只當什麼也沒看見。所有人都很能會意,唯獨阿蘇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不是不讓外人進入煉器堂麼”,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靜光真人忽地高喊一聲道:“今日天氣何其好。誰肯同吾一道山中論道?”

“同去同去……”

不過轉眼之間的事,整個煉器堂里,只剩下了看守的小道童,弱弱地捱著墻根做背景板連大氣都不敢出。天宸挑眉看阿蘇,阿蘇看他一眼,不說話,轉身就進了地火窟,以至于天宸跟著進地火窟她也只當天宸是空氣一般。

形勢比人強,阿蘇從來不是什麼不畏強權的人,她要是不畏強權,早拿劍抹脖子了。

打開煉器爐,阿蘇將礦石投入其中,然后照著靜光真人給的煉器之法以她微弱的靈力將火點上。煉器首先是以靈火鍛燒礦石,去除其中雜質,待到雜質去除,爐中便只剩下了一汪通紅火液,此時,便可加入其他材料。煉劍可加隕星砂、青金墨、炭精,再加上幾樣靈草與低階靈石,最后出劍時以靈力淬火,然后再次投入爐中,進行第二次鍛燒。如此反復要經過七七四十九遍,才能得一柄仙劍,阿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也不想就要鑄劍,而不是其他。

“該熄火了,再燒劍身太脆,對敵時將不堪一擊。”天宸本不想提示,讓這死丫頭矯情去,可又不忍心阿蘇這一世頭一回鑄劍就失敗,所以出言提醒。

阿蘇也知道可以出爐了,可是她的靈力已經告罄,此時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柄劍在爐火中繼續鍛燒下去,鍛燒太過地脆得像瓷瓦一般,一擊就碎成一塊一塊。阿蘇心里著急,卻也沒有辦法,眼看著火就要燒過頭,阿蘇忽然回頭看向天宸:“求你……幫我,我不能……”

天宸一聲長嘆,搖頭上前,輕易便軟下心腸來,一伸手便將劍取出,又彈指取阿蘇眉心血數滴,布散作血霧最后一次淬劍。以鑄劍者或使用者的眉心血淬劍,有三成的幾率可以養出劍魄來。將劍淬好,天宸便將劍以靈力吹散熱力,遞給阿蘇:“不要說求這個字,阿蘇,只要你開口,黃泉碧落願同往。”

“你不是為我,你是為她。”阿蘇劍收下,但不領這份好。

流光:哈哈哈哈哈……顫抖吧宸君,異端永遠這麼別扭。曾經把你和你下世當成兩個,如今又把自己和上世當成兩個,異端不愧是異端啊!

這樣,天宸也不知該怎麼說了,死丫頭,腦子里永遠轉不過彎來。佛門講紅顏枯骨,天宸透過這皮相,看到的永遠只有她的靈魂,這一點他的仙子后來明白了,可是阿蘇太過年輕,無法明白個中真義:“你就是她。”

“我不是,我是阿蘇。”阿蘇心說能一樣嘛,我對前世什麼都不知道,轉世投胎后就是兩個人好不好,黃泉中她已將前世忘記,可仙尊記得的只有她的前世。他永遠像在穿透過她的皮肉,看著前世的她,而不是今生。

流光笑得快要死過去,果然,它就知道會有好戲看,異端向來容易為此糾結不已。

天宸現在算是明白地球那句諺語什麼意思了,秀才遇上兵,當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你還能再蠢點嗎?”

流光繼續大笑……

“能!對著一張完全陌生的臉,表舊年癡情,你不覺得你很變態。”

天宸:老子看著你長大的,連你幾歲不尿床都知道好不好。唔,算了,這個還是不要讓阿蘇知道為好,要不不定怎麼想他呢。不過……都已經把他當流氓變態,難道還要繼續跟她講君子風度?

“變態?阿蘇,為不枉你罵我一回,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變態,什麼叫流氓的。”天宸說罷,上上下下打量阿蘇一圈,除了五官有差別,這身姿跟上世幾乎一模一樣,他家仙子曾用形容得十分貼切——好一根干柴,正好來燃烈火。

阿蘇右眼皮子狠狠跳幾下,往后退開幾步:“仙……仙尊,我……我錯了。”

一時間,天宸不知道該不該笑出來,這死丫頭認錯起來永遠這麼麻溜,不過,這回怎麼也不能讓她輕易過去,流氓變態豈會心存良善:“你沒錯,這樣挺好,嗆口辣舌也別有一番滋味。”

“仙尊……”死了,嘴角掛著邪惡笑容的仙尊看起來甘醇甜美得就算最后會被毒死,也能讓人心甘情願地喝下去。阿蘇捂著胸口,她就知道自己不該多搭理,多說一句話都會被這張臉給煞到。真不是她要對仙尊多冷淡多漠視,實在是只要不冷淡不漠視,仙尊什麼都不用做,光站在那兒她就輕易地會醺醺然醉倒。

天宸笑意更盛,他家仙子對好看的臉還是這麼無法抗拒,遂把臉微低下來,湊到離阿蘇的臉只有數指寬的距離時停下,綻放開若春風吹皺碧水,晴光照徹白雪一般的絢爛笑容:“阿蘇,阿蘇……”

聲音該死的好聽,嗓音像是自亙古而來,絲竹鐘罄萬萬不能及,刻意拖長的尾調像一把羽毛小刷子,把阿蘇的心刷得癢癢的。怎麼辦,好像撲到仙尊懷里去,然后撲倒他,再然后該干什麼干什麼。

天宸繼續笑,阿蘇那點小心思,哪里瞞得過他呢,諳世之能呢。雖然用在這上邊確實流氓了點,可這是他家仙子,流氓怎麼了!伸手一指,輕戳一下阿蘇眉心,仿若柔軟的花瓣一般,折騰得兩人心頭都是一悸,差點就要把持不住,真是素太久了啊!

此時,天宸以為,壓倒阿蘇吃肉開葷不算本事,引得阿蘇再來奪倒他才算本事吶,想想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天宸輕笑一聲,湊到阿蘇耳邊,輕聲道:“阿蘇,不管如何,我會一直在這里等著,任憑你予取予求。阿蘇,不要讓我等太久,因我已久候多時,歲月漫長,浮生寂寞,不要讓一直我形單影只下去,大道長生若然如此孤獨寂寞,生還不如死,有甚滋味。”

壓抑深情,偶見孤獨,天宸這樣阿蘇沒有絲毫招架之力,尤其是頂著這麼一張比她家六師兄還要美絕人寰的臉,讓人怎麼忍心,怎麼舍得。阿蘇挺恨自己的,怎麼就對好看的容貌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她的胸口深深地被扎了一箭啊!

“你……你莫要如此。”阿蘇微小的抵抗,已不足道了。

天宸趁熱打鐵,趁火打劫,趁夜偷……咳,天宸繼續道:“但是,阿蘇,只要是你給的,再是苦澀清寂,我亦甘之如飴。”

阿蘇: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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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續:當我來世(6)

清晨在飛鳥的鳴叫與朝陽晨露的氣息中睜開眼后,阿蘇就怔怔地在榻上坐了許久,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能這麼……色膽包天。明明知道這個人就是個流氓啊,她居然生冷不忌地把流氓給吃掉了!

“誒,你要負責吧,畢竟是你主動的。”天宸心情愉悅,看著阿蘇仿如月光鋪滿的湖面似如平鏡,卻不幸被一枚石子打成滿湖碎波那般瞬間破功的臉,天宸心情就更加愉悅上幾分。

“男歡女愛何其尋常,我元陰被破都不曾說什麼,你一個被人不知睡了多少遍的,還好意思提負責。”阿蘇恨恨地看向天宸,此時已經明白,天宸一直在勾著她呀。分明是知道她對這張臉沒抵抗力,便一遍又一遍地誘惑著她,還有臉提負責。不過阿蘇發現,看向天宸是個非常大的錯誤,不看還好,一看他那被蹂躪過后的春睡早起圖,既零亂又繾綣曖昧,不由使人心旌搖曳。

沒出息!阿蘇給自己一巴掌,可卻移不開視線,她為什麼不能有點別的愛好,偏要愛美色,真是要命的愛好。而且,為什麼偏是天宸,如果是別人,吃了就吃了,她不會這麼糾結吧,這位她吃不起好不好。

現在好了,吃不起也已經吃下去,現在就看她吐不吐得出來,這位許不許她吐了。估計是不許,好容易把她忽悠得推倒他,這樣邪惡的流氓,豈會輕易放過她。

“你不負責的話,我也只好去與令師訴訴苦。好使令師知曉他教出來的弟子何等……”天宸說到這。湊到阿蘇耳邊。輕吐氣息,說出四個醺醺然的字來:“何等熱情。”

阿蘇:……

如果被澹光真人知道,下場可想而知,阿蘇覺得天宸似乎很願意看到她被澹光真人勒令與他做雙修道侶,這也是澹光真人一直希望的。只要不被被當成爐鼎,澹光真人認為,阿蘇和天宸在一起,對阿蘇來說是好事。而且是大機緣,大氣運。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我自問無德無貌,也沒什麼值得仙尊費心的,你何必這樣費心費力,勞心勞神。”如果不是打不過,阿蘇真想戳死這個天殺的流氓。

“嫁給我,當然,你要想娶我,我也不介意。只要阿蘇願意與我永世長相伴,旁的不過是形式而已。”天宸記得他家仙子的宏大願望——若有來世。我才不嫁給你。天宸當時就想,不嫁我沒關系,你娶我也成吶。

一個堂堂仙尊,怎能這般無恥!

“嫁……嫁給你?”阿蘇有短暫的失神,但很快又回過神來:“在我身上找舊日心愛,你不覺得對你舊日心愛來說是種污辱嗎?”

天宸輕哼一聲,攬過阿蘇,將她壓倒在身下,道:“她能懂,只是阿蘇呀,你現在還不懂。所以,我只好干點什麼了!”

干……干點什麼?

云翻雨覆處,落紅無數。

揉著軟綿綿的身子從榻上起來后,阿蘇便以為這“干點什麼”是吃了她,但一個多月過去后,她終于明白了這“干點什麼”的真正含義!感應到自己小腹里那個正成長著的小生命,阿蘇只有一個想法,弄死天宸,管你是仙尊還是什麼來路,孩子可以留下,因為有她一半血脈,但是天宸不能留,一定要弄死他。

但是很快阿蘇就發現自己情況不對勁了,只要天宸一碰她,她就軟得跟面團一樣,任憑天宸施為。她分明想要弄死人,卻偏偏回回被弄得死去活來,這樣的節奏太不正確了。阿蘇有心要想辦法,卻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就在她覺得既然沒辦法剁掉天宸,那也只好避得遠遠的,想法才冒出來,天宸就扔給她一句:“如果你不想死,也不想孩子死的話,老實待著,就你那點連低階術法都玩不動的靈力,夠干什麼。若非我天天供著你的靈力,你以為你和孩子還能有好。”

強取豪奪!阿蘇瞬間就想到這個詞,接著這個詞來的是虐戀情深,被虐得死去活來,最后還要愛上他,被他俘虜去下半生。阿蘇覺得這太劃不來,而且阿蘇不知道孩子為什麼需要靈力支持孩子的成長,所以她果斷沒有聽天宸的話,瞅個空就跑沒影了。

天宸:……

“這不省心的丫頭片子!”天宸只要略一琢磨就能感應到阿蘇現在所在的方位,心中打定主意,等到阿蘇被孩子吸到虛弱無比時再去救她,那時候她就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是天宸一到地方,看到阿蘇那慘白的臉,愣是沒忍心:“新生魂魄需靈力蘊養,你這樣被吸干了孩子也活不下來,聽話,別鬧了。都是我的錯,日后不再逼你便是,別傷著自己。”

“為什麼偏偏要是我,我最討厭你這樣的人,自以為是,不管不顧。仙尊了不起了,仙尊就可以隨意折辱人啊,混蛋!”阿蘇罵著罵著眼淚就掉下來,也不肯讓天宸靠近她,越哭越傷心:“阿爹,阿娘,你們在哪里,為什麼留下我一個人。”

阿蘇這一哭,把天宸哭得心肝一片酥爛,他的仙子流血也不流淚的,天宸心疼不已,深覺自己太過,把尚還沒有什麼閱歷的小丫頭片子給嚇壞了:“好了好了,以后我陪著你,你不願意我什麼也不做好不好,別哭,讓我過來,你就快支撐不下去了。再下去孩子就該吸你的命元了,命元不好補,現在先別惱我行不行?”

含著汪汪淚眼點點頭,阿蘇知道體內的靈力已經被吸收一空,她真不想死,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你不許再碰我。”

“好好好。”其實並非雙修才可蘊養未出世的孩子,只是那樣又方便又愉悅還不浪費,以手相抵傳功未必不可,只是耗損較大,且也不是很方便簡省。但這時候,也顧忌不得那麼多了,扶起阿蘇坐下,天宸坐在她身后雙手貼于阿蘇后背心,運轉靈力將之灌入阿蘇體內。

得到靈力滋養,阿蘇臉色一點點恢復,方才在她小腹里不安分的孩子也安穩下來,似乎是被天宸的靈力給安撫好了,再也不亂折騰。這樣一來,阿蘇就更好了幾分,整個人精氣神都得到大幅提升。

待到天宸收回手時,才發現阿蘇已經睡著,紅潤的臉蛋軟綿綿的,也睡得極香甜,天宸見狀輕聲一笑,愉悅無比地戳戳阿蘇的眉心:“待你歸位,只怕又是好一通惱我,竟把你下世逼到這樣的地步。我也是沒見過你年輕不曉事的時候,日后會緩著些,謹慎著來,斷不會讓你出半分差池。原來,仙子也有這麼年輕這麼無措的時候,慌張起來像沒頭蒼蠅似的,又青澀又稚嫩,怨不得總說當年我的下世嫩得像一把小蔥,如今你不也是這樣。”

“你小心異端回頭歸位了往死里跟你掐,這麼玩弄她的下世,你于心何忍吶。”流光決定暗中告黑狀,當然,這個不能讓天宸知道。

“你以為浮蘇還是當年那個會把我和景喚分作兩人的乘云宗秦浮蘇?莫忘了,她如今,已是仙尊之身,早已不會在此多作糾纏。”成熟有成熟應有的氣度,青澀有青澀本身的青蔥,這樣也好,天宸感覺自己曾錯過浮蘇年輕時的樣子,如今借著這一世補全,也是不錯。

因阿蘇連筑基期都不到,懷胎十月孩子便呱呱落地,天宸抱著他們倆的第五個孩子,站在雪地里笑得如同癡了一般。是個女兒,入微與清玄面目都更似他,而這個孩子面目卻偏似了上世的浮蘇,冥冥之中當真自有定數。命運之奇,令人既感慨又心生敬畏:“叫云深如何,你姓向,向云深。”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阿蘇,你也被暫時蒙住了眼睛和心,所以不但看不清廬山真面目,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不過沒關系,總有山重水復,柳暗花明之時。

阿蘇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更不開口說話,對孩子姓什麼她不介意,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后,阿蘇就有種“算了吧,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著,認命吧”的自我放棄念頭。真正靜若寒潭水,心似萬古冰,一點波瀾也興不起,一點念頭也破不開。只是看著云深,她又莫明心生悸動,不管怎麼樣,這是她的女兒。

雖然阿蘇認命了,可不代表她就要消極的活著,不管閨女死活,她只是對天宸消極而已。其他的該怎麼還怎麼,阿蘇和從前沒一點區別,只對天宸不同罷了。

天宸也感覺到了,他也不逼阿蘇,要再逼,阿蘇只怕要找個鐵殼子把自己完全密封起來。

“阿爹,這得算是親妹子呢,還是后媽的女兒?”沈昆侖同學由來不著調。

真如抽沈昆侖一下,道:“當然是親妹子,你要拿她當后媽的女兒,這意味著你阿蘇是后媽,回頭阿娘歸來,不抽死你才怪呢。”

“管她親媽后媽,有妹子就玩唄,沈昆侖你可真蠢。”清玄逗了一把云深,喜歡得不得了,從現在起,她就不是最小的了,也有人叫她姐姐了,感覺相當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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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續:當我來世(7)

過了一段時間郁悶不已的日子后,阿蘇覺得這不對勁,人要活成這樣還不如死呢。可她不想死啊,所以不能這麼過活,于是乎阿蘇主動向天宸問詢該如何修煉劍法,至于天宸還想如何親近她,做夢去。

老娘肉都被你吃了,孩子都給你生下個來,就算將劍法教我,那也是你占了我便宜。沒道理虧我吃了,便宜全給你占去,世上沒這樣的事。

阿蘇一想通,整個人就輕松下來,心中起念:總有一天要憑實力揍得你哭爹喊娘,總有一天,我要憑著手中的劍打倒流氓,斬落仙尊。憑你是什麼來路,也要老實在我劍下唱《征服》!

唔,征服是什麼東西?

待得這態度一擺出來,阿蘇練劍就快上許多,天宸雖不擅教劍,但偶爾加以引導沒問題。教劍法的師傅天宸也訪到了,只待過些時日便來,且也是阿蘇上世的熟人——澹虛仙尊。澹虛仙尊沒有下世的仙器,也不願坐化星辰,如今有天宸願提供機會到下界走走,澹虛仙尊哪里有不同意的。

澹虛仙尊對浮蘇素來喜愛,光憑那一身劍法劍意,就足夠讓澹虛仙尊對她令眼相看。是以此次過界而來,也是因為他要教的人是浮蘇的下世,若是旁人,澹虛仙尊才不愛來呢,要是個蠢貨怎麼辦,還不得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呀。

待澹虛仙尊一來,阿蘇就徹底不用面對天宸了,其實……天宸也真不是個閑人。而且,天宸也不想天天招阿蘇嫌,得給阿蘇一段時間好好梳理一下,不能逼得太緊。

阿蘇在澹虛仙尊的教導下,漸漸地把天宸給扔到腦袋后邊很遠去了,光是劍法劍意的玄妙神奇,就足以讓阿蘇忘記一切投入其中,更何況,阿蘇還有個小不點需要分心照看一二。天宸那里選了人來照料起居。阿蘇並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不過她還是很喜歡和云深吱吱呀呀地說話,似乎她就應該有這樣一個女兒,乖乖的,不哭不鬧愛嬌愛笑。

不過云深喉嚨養好能開口時,吐出的第一個詞卻是沖云外歸來的天宸:“阿爹。”

“云深,可有想阿爹。”天宸極為順手地抱過云深,孩子抱過好幾個了,如今天宸是個有經驗的爹。輕輕把閨女托在肩頭,讓閨女把頭擱在她肩上。父女倆耳朵貼著耳朵。脖子粘著脖子。午后的陽光穿林落滿一地,碎影搖光紛披在父女倆肩頭,阿蘇竟覺這美極了。

“有呀,好想阿爹。”云深嬌嗲嗲嫩生生的嗓音。似如微風在月華盈盈的夜里輕搖落一地花瓣。阿蘇不免酸得很,云深都還沒叫她呢,云深仿佛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一般,側臉看向阿蘇軟綿綿地喊:“阿娘。”

“嗯,云深。”這時才覺得云深的名字取得極美,往日阿蘇都摟著閨女、心肝一通喊,如今閨女會說話了,阿蘇便覺得應該叫名字才對。而且,閨女看起來神智已足。應該當成大孩子對待。

也不知是為此刻父女倆相處的畫面,還是因為云深,阿蘇沒再格外對待天宸,反而處之以常了。也是天宸越來越忙,在入云待著的時候少。歸來也總是住十天半個月便離開,一去通常就是三五個月,甚至半年多半年。每次回來,總是給云深帶些玩意零嘴,也會給阿蘇捎上一兩樣精致的水果點心。

開始阿蘇還不適應,后來習慣了,也就沒再對此發表什麼言論。

如此,匆匆又是數十年,阿蘇和天宸一直保持著這般的來往,幾十年過去,阿蘇也不再計較當年的事。雖說那什麼什麼有個“被”字,可云深足慰此心,歲月悠悠過去什麼樣的不平都是可以被撫平的。

“阿娘,阿爹有兩年多都沒回了,會不會有什麼意外?要不要叫澹虛師祖去看看怎麼回事,阿爹不回,我好擔心呢。”云深雖與天宸相處不多,但對她這個阿爹,云深是再愛不過的。寵閨女,又不在身邊管著,回來就帶著她玩,父女倆的階級友情,有時候比父女之情都要更濃。

“前幾日澹虛仙尊說起過,道是上界有些麻煩事需要處理,又說你阿爹乃是大能大賢,應可無礙。不論如何,別急,我們破界不得,只能等消息,于我們而言不給你阿爹添亂就是最大的幫助。”阿蘇心中也有些不安,她不知道所謂上界的麻煩是什麼樣的麻煩,這麼些年,就是塊木頭,也養熟了心。何況,這是自家閨女的親爹,有這重關系,阿蘇早已明白,怎麼都割不開了的。

云深也明白,便只埋頭苦修,阿蘇的劍意已至第三重,劍法也已初破第二法的大門。得澹虛細心教導,修為境界也一樣一日千里,如今已是金丹有成,只待再過些年破得元嬰,便真正可以拿到問鼎大道長生的資格。因為阿蘇平日里只與澹虛仙尊比試,倒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算是很厲害了,她更不清楚自己上世時,練到這樣的程度已經可以無敵于一界。

哪怕滄海是下界,也是三千大世界中的下界,而此界不過是在十萬小世界當中,比起滄海界更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不過,在澹虛仙尊放她出門歷練時,阿蘇就明白了自己出劍之后的威力,一劍山開水斷,一劍破碎星辰,所有這些,她只需拔劍相向。前進的路上不管有多少艱難險阻,只要她手中有劍,誰也擋不住她的腳步。乍有一種命運掌握在我手中,再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的強大信心,阿蘇喜歡這種感覺,成為一個能掌控自身命運的人,這才是阿蘇認為的修道長生的目的。

又是三年過去,才見天宸歸來,歸來的天宸絲毫無恙,阿蘇見了長舒一口氣,並不多言,只靜靜地坐在那聽著云深與天宸說話,心中安寧無比。阿蘇覺得自己簡直是個神經病,明明是“被”動的,明明厭煩那樣的過程,可是看到天宸時,她竟覺得安心不已。這樣的禍害,不該死了才對得起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中無數億萬眾生麼。

但,天宸沖她貌美如花的一笑時,阿蘇心里的弦就徹底斷開,完全沒有底限地欣賞起天宸的美貌來。所以說,財色誤人吶,阿蘇就十分典型地將這個詞給活生生呈現于生活里。

“一切都好,只是在其他界面有些事需要處理,這才幾年未歸。”天宸看起來是對閨女說的,其實是看到了阿蘇眼底的擔憂與疑問,又得怕他太直接回話,又把這小別扭東西給勾出別扭勁來。

“阿爹,怎麼大哥二哥,大姐二姐都不來看我,阿爹一走,他們都不來,我也想他們的。”云深一時嘴溜,把天宸說的關于兄姐的事不能在阿蘇面前提起這個叮囑給忘記了,而且天宸一走就是好些年,確實容易忘記一些應有的習慣。

“他們也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做,不過還是很閑的,這段時間他們便會來瞧你。可是想吃大姐和二姐那里的點心了,阿爹也有,阿爹給你便是。”天宸也一時沒記起來。

阿蘇:……

“什麼大哥二哥,大姐二姐?”

“阿娘上世的孩子呀,雖血脈有些區別,可都是取自阿爹阿娘神魂的新生魂魄,自然該這麼叫,難道不可……”不可以嗎?云深是說到這里才想起天宸以前的叮囑的,于是住嘴。可是這時候住嘴哪里還來得及,該抖的包袱已經抖掉底了,再捂也捂不住什麼。

天宸見狀,干脆把事說明,省得阿蘇疑神疑鬼,等天宸說完,阿蘇徹底懵了。她覺得自己上世很無聊,好端端的下世干什麼,難道覺得很好玩,阿蘇一點也不覺得經歷這些很好玩:“為什麼你一開始不說清楚,非要……非要……”

用強!

天宸:我難道要說那是情趣。

“那樣的時候,我說什麼你也不會信吧。”天宸詭辯一句道。

阿蘇站起來,將劍召出,撲向天宸,一邊砍一邊怒吼道:“我去你的不會信,我去你的逼迫我,我去你的鬼,你就是閑得無聊,你就是吃飽了太撐得慌沒事干,你就是該著往死里揍。”

天宸:我好像把仙子給激出來了,這完全是上世的氣場啊!

且退且擋,阿蘇劍劍沖天宸劈頭蓋臉而去,云深在一旁“呃”一聲,果斷轉身走人,丟下一句:“阿爹阿娘,打架可以,別把房子拆掉了啊,入云宗挺窮的。”

大戰三百回合后,以天宸的失敗救饒告終,天宸無言以對,合著仙子本事一漲,倒霉的就是他,早知道怎麼也不給阿蘇找澹虛仙尊這麼個會教人的好師傅:“阿蘇,還生氣?還生氣就再揍我一頓,別生我的氣,氣壞了不值得。”

冷睨一眼,阿蘇盤腿坐在蒲團上,道:“你死定了!”

“是是是,仙子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仙子說我死定了,那就肯定死定了。”

阿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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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續:當我來世(全)

天宸君被打入冷宮了!

他家的仙子最近又開始欣賞入云宗上下諸美男的美色,總是支著下巴癡癡地說“師兄真絕色”之類的話,但凡美色出眾的師兄,就沒有一個不被她欣賞調戲並贊美的。偏偏眾人還不能說什麼,沒見天宸仙尊正在后邊做背景板,被誇了就當是稱贊修為高深一般收下這贊美吧。千萬別在被誇獎后還多嘴多舌,如果要保命姿容甚好的男修最近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阿蘇面前。

父母鬧別扭,小孩兒通常比較委屈,可云深不覺得,她只覺得這兩人怎麼能這麼有趣。感謝兄姐,若不是兄姐事先有提起過前塵往事,云深可能真會捧著受傷小心肝憔悴不已。可現在麼,這麼有趣的時候,應該把兄姐喊來一起觀賞吶。

自從天宸歸來,天宸就給了云深可以聯絡到真如他們的方式,云深默默地發出訊息,然后備好靈果靈茶等待著兄姐們的到來。

真如:“這都多少年了,阿爹遇上阿娘還是這麼挫啊!”

入微:“我這輩子是找不到真愛了,世上哪還去找阿爹這麼溫容體貼的好郎君吶。”

昆侖:“世上的女子都這麼想,所以我們才不敢輕易許諾,每個都要這麼小心捧著,日子還過不過了,還能不能好好過了。”

清玄:“愚蠢,等你找到那個人時,你就不會這麼想了。阿爹說過,遇到阿娘之前他也從沒想過,遇到阿娘之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該怎麼做。”

結論:我們去看戲吧……

其實單方面不還手,只任打任罰一點意思都沒有,阿蘇在折騰了幾回后就懶得再理會天宸,繼續與澹虛仙尊研習劍法與劍意。真如他們沒有看到想看的,特郁悶,不過再怎麼也不能鼓動父母吵鬧吧,來一趟不容易,不如和阿蘇好好相處啦。

阿蘇看著眼前四個口口聲聲喊她“阿娘”的仙尊。長長嘆一口氣后,無奈地接受了現實:“我現在沒有上世的記憶,從情感上我無法接受,從年齡上也一樣。所以,暫時我們以平輩論交,不要把人嚇壞了。”

“好吧,阿蘇。”真如是最先適應的,在他眼里,他阿娘一直就是當年那個資質平平,修為境界不怎麼高的劍修。所以他反倒很好接受。

也好在他們與從前的浮蘇相處時。多半時候都是平等的。她也從不擺慈母的譜,實在是相差個一二千歲,對他們來說實在不算什麼年齡上的差距。一個個阿蘇長阿蘇短,喊著喊著就習慣起來。

“阿娘現在這樣。我看著覺得好操心啊!”入微道。

“為什麼?”

“太弱了,阿娘可是三千界第一女仙,最后一回阿娘與真法界那個修劍的仙尊掐架的畫面簡直太震撼人心了。你們說如果阿娘現在這樣子被人看到,被阿娘打敗的人會不會吐血啊!”強大的人,在弱小的時候可以低微一些,但不會愚蠢。

天道在上,真不是他們想用愚蠢這個詞的,實在是阿蘇有時候問的問題蠢都不算一回事,關鍵是行事風格。問題蠢是因為還不了解。行事愚蠢這就真的沒治了,不過一個行事風格如此渣5的阿蘇,修為越高后,自信心就越強大,行事也越成熟。雖然偶爾還是要犯蠢。但幾率越來越低,這樣的人大概屬于戰斗力提高,智力也跟著提高的。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只是他們不明白而已,修為低微的人犯錯要拿命去抵,而修為高深時,犯錯不過失敗而已,失敗不可把,沒命才可怕。阿蘇一直是個愛命惜身的人,豈會把自己的小命輕易斷送,所以她于低微時,能做的就是少犯錯——天宸不包括其中,那是一個她沒法不犯錯的家伙。

接受了自己有幾個孩子后,阿蘇的日子反而輕松起來,如今無賴之態盡現,反正你天宸也不能拿我怎麼樣呀,所以脾氣該怎麼來就怎麼來。不想理會你了,連個眼角都不給,心情愉悅時,也可把臂游山玩水,這都是極好極好的。

天宸也習慣了這一陣陰一陣晴的,仙子說過他是個抖m的,不虐不能活,天宸想了好久后,覺得這真是太正確了!

“仙子,你說我們再成一次婚怎麼樣。”天宸覺得這很是可行,上世婚禮盛大有余,溫情不足,這一世倒可以補全個遺憾,也是不錯。

阿蘇: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你了。

兩世嫁一個人,有沒有這麼悲劇的,為什麼就不許這一世愛別個美少年,分明世上美少年那麼多,偏偏她就只能生生世世只捱著這一個,實在些些浪費萬千美少年們的姿色。

“仙子不說,便當仙子默認了,我去命人準備。嗯,要去拜會一下你師傅,商議一下婚期,不過不能請太多人,熟人請一請就好,不相干的都不許來。”天宸是想著請最親近的人,幾十個人熱鬧一下,不過又覺得可能阿蘇和阿蘇的師傅都會覺得不夠重視,于是又征求阿蘇的意見。

以至于阿蘇本來就不怎麼很高的智商被天宸給繞沒了,直接就來一句:“這樣挺好,我不愛鋪張。”

于是乎,天宸點頭,轉身就去準備了,回頭還好死不死給阿蘇來一句:“仙子,你已答應,事不可悔,悔便無信,無信則無果,無果則難證道。”

阿蘇:……

對于這倆位的婚禮,澹光真人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答應,而且是欣然答應。是以嫁娶論,說明仙尊十分重視,願以夫妻之禮待之,這便是深情厚義,連澹光真人都認為自家徒弟是走了大大的狗屎運。

至于其他接到天宸帖子的人,只能罵天宸無恥,要是換了人就算了,偏偏還是那倆,結第二次婚,你們是想收賀禮想瘋了吧。連淳一這樣向來認為自己厚道的孩子,都覺得這倆是在騙賀禮,因為天宸說了,現在阿蘇什麼都缺,所以送賀禮必需用得上,而且得襯得上三千界第一女仙的身份。眾人罵罵咧咧,收到帖子的卻誰也不能不去,賀禮這事可以不提,可交情不能不提呀。

蒼詰接到帖子輕哼一聲“不去”,難道還想讓他再出一次嫁妝,別青天白日的做春秋大夢。蒼詰是浮蘇她爹,說不去可以不去,其他人誰能吶。

待到婚禮時,眾人倒覺得送再厚的禮也很值得,婚禮上上演全武行有木有,宸君被揍得四下奔逃有木有,滿堂雞飛狗跳,眾人一邊避著忍著,一邊默默圍觀著心里偷笑,宸君啊宸君,你也有這樣的時候。果然,不愧是三千界第一女仙,就算下世了還是這麼霸道。

白天揍完,夜里還強勢壓倒,白天的事眾人滿意,夜里的事,宸君滿意,這一場婚禮可謂人人滿意,皆大歡喜。

“仙子,別急,誒,你找準了行不行,壓壞了你要守活寡的,難不成你對那幾個小白臉還賊心不死?”天宸挑眉,表情特放蕩地看向阿蘇,倒不是吃味,而是赤果果的勾引。

“想法不錯,聽說我上世的親爹是秦聖,我記得秦聖是很寵女兒的,你說我要願意養幾個男寵,秦聖會不會支持呢?”阿蘇心說打架打贏你是你讓我,夜里壓倒你就不僅令是靠身體上的優勢了,而是憑真本事,不降服你,我就不是阿蘇。

“你盡可以試試,來一個我弄死一個。”天宸言語中一點威脅的意思都沒有,語氣一轉便伸手將阿蘇往下重重一壓,低低沉吟一聲方才道:“且,仙子連我一個都應付不過來,竟還有心思想著養男寵,就你這身板資質,我看很有難度。”

“少瞧不起人,回頭我就養幾個給你看看。”阿蘇哼哼嘰嘰地道。

“行啊,你試試。”這才是威脅。

阿蘇:算了吧,我確實是連一個都應付不過來,不過輸人不輸陣,嘴上怎麼也不能服輸。

迅速地墮落下來后,阿蘇也不覺得什麼強啊逼啊的了,結果是好的就行了,至于過程,將來慢慢清算就是了,何必急于一時。開始笑不算勝利,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勝利嘛。

于是,在遙遠的歲月過去后,當阿蘇重證仙道,再度飛升真仙界,盡歸上世傳承時,已經是浮蘇的阿蘇,到底沒忘記偉大的夢想,她實現了下世時各方面都壓倒性勝利地偉大目標。

“服不服!”

“仙子在上,我蔫能不服。”能不服嘛,臨門一腳了,現在打又打不贏,又被小心眼的仙子困住一身修為,想反抗一下都不行。先在殿閣外打趴下他,再到榻上壓倒他,仙子真是……太記仇了!

嗯,就算這樣,我也樂在其中,甘之如飴。

世事如此,只要是你給的,哪怕是黃蓮苦水,我飲之亦如蜜糖。縱然是毒藥一盞,我亦可含笑飲下,因你,便是我生命中最毒的藥,我已成癮,如何戒得掉。

在我眼中,世間唯你。

在相遇的第一刻開始,便只有你,再無旁人,若你是我宿命,那曾令我不甘命運,亦醇美如濃釅的酒。

(續篇完,番外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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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 番外之陸作舟:仙人俗世生活錄

2022年秋,雖然這個時代,道門興盛,環境也沒變得太差,但依然存在很多問題。食品安全,能源枯竭,環境污染,依然是非常嚴峻的課題。道門雖然一直努力致力于改善環境,但因為道門的特殊性,他們能做的只是減緩這個過程,而無法從根源上去改善。

但,老子學院曾在十幾年前就放出預言——有賢者到來,將使世間面貌改。

云海山莊。

“小陸,小陸?”

陸作舟的新身份是云海陸家一個十分出色的小輩,這種出色,不體現在管理家族企業的能力上,而是學術上。陸作舟過來時,地球的天道便選了一個方便他行事的身份,而原來的“小陸”在最后一次外出科學考察的途中身亡。這件事本來在幾天后會舉世皆知,但天道選擇了“小陸”出意外后的第一時間把他投過來,于是他替代了“小陸”成為了云海陸家的子孫。

“陳叔叔,有什麼事?”陸作舟很不適應叫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人為叔叔,陳數是陸家的律師,今天來是告訴他關于其祖父去世后,財產的分配情況。

“陸老先生去世前,把普世科技留給了你,普世科技市值四億七千萬,按照云海集力現在的市值,這已經達到你能繼承的極限。因此,除普世科技外,你將不再獲得其他,包括股份、房產、現金。不過普世科技賬面上有一億四千四百二十萬現金,普世科技的動作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在后續方面,普世科技購買的幾項專利也將有所產出。陸老先生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學以致用,將普世科技的作用發到極致。”其實云海集團的資產分配下來,陸作舟能繼承的遠不止這一點,但是陸老先生離去前,將普世科技完全在云海集團之外,從財務到人事上都是這樣,且將交由陸作舟全權控股,沒有任何股東分權。所以,陳數不認為這場影響頗大的財產繼承權里陸作舟是輸家,相反,他是贏家。

云海集團是個恐怖的巨獸,它過于龐大的機構使得他已行動遲緩,甚至暮氣垂垂。而普世科技不然,普世科技從里到外都煥發著動力,更何況它的主人將是陸作舟這樣一個小小年紀就在學術界擁有話語權的超級學霸。財務健康,人事干凈,入主之人又是能力出眾的行內人,懂游戲規則,能精準地引領普世科技走向最前沿的科研方向。

陸作舟是身體直接過來,不過,天道把“小陸”的記憶全部打包給了他,所以他知道普世科技意味著什麼。“小陸”是陸老先生最寵愛的孫子,也是最看重的,陸老先生最后兩年,一直致力于將普世科技以最健康的狀態交到孫子手上,因為這可能是陸家最后且最有可能延續千年的產業。

“簽字就可以了吧。”陸作舟想過后才問陳數,陸作舟覺得這是個還算不錯的開端,以科技為表,以道法為里,他想他確實可以做得更多。至于原本那位“小陸”的學霸氣場,陸作舟可以毫不謙虛地說一句,比學霸,如今天下無人能敵他。

“是,簽字以后,律所將會為你辦理好所有手續,你要做的就是下個月開始正式接手普世科技。”陳數說著,把筆遞給陸作舟。

陸作舟簽字后一切生效,當陳數在幾天后將辦理好的一切有效的法律文件都帶給陸作舟簽署完后,普世科技真正歸屬于陸作舟名下。又一周多過去,陸作舟正式入主普世科技,上任的第一天,在新聞發布會上,陸作舟作了他上任后的第一個決議:“普世科技將發展全新綠色新能源,並將同時啟動天國計劃。”

立刻有記者問:“請問陸總,天國計劃的主要方向將是什麼?”

“環境改造、食品安全、污染治理。”陸作舟給出三個詞。

這個計劃實在語氣不小,記者中有提出質疑的,陸作舟只答一句:“該計劃已呈報環境保護部、水利部、衛生部、農業部,並已獲得肯定批復,綠色新能源也已與能源局達成合作計劃。”

把這句話扔出來后,陸作舟沒有再管記者的提問,轉身既走。因為原本的“小陸”在國際學術界的出色表現,能力其實已經很強,與高層溝通過后,計劃發往各部委,並迅速得到回復。對陸作舟來說,就算沒這個,他也有辦法讓所有人認可他的計劃,更何況這個計劃本來就是和浮蘇、天宸他們商議過后制定的。

就在不少人在記者們的報道中議論此事的余熱未消時,陸作舟一招接一招放出來,將舉國上下,甚至是整個世界都拍得無聲顫抖。光是沙漠綠洲計劃,就在短短五年里取得讓世人都為之側目的成就,普世科技的盈利且不提,只說影響,世界范圍內五年內沒有任何一家企業能與之並論。

何況,普世科技五年來做的不僅僅是沙漠綠洲計劃這一項,天國計劃涉及的領域實在很多,水污染和環境污染的治理都有出色成績,食品安全問題卻仍然舉步維艱。世人都在等待著普世科技的下一招,據傳,他們的下面要將啟動新能源,並同時施行天國計劃中的食品安全和環境改造最終計劃。

普世科技這幾年沒干別的,盡滿世界注冊專利了,陸作舟的眼光遠遠不止局限在一城一池,一國一代。他答應過浮蘇要讓這里更好,那就不僅僅只會局限在一個國家,萬卷閣的唯一弟子,文曲宗的繼承人豈是眼界狹窄之輩,況且若是眼界狹窄,他也不會跳出爭斗來到地球。

第一個十年,天國計劃初顯效果,新能源計劃的推廣也使全世界受益。

第二個十年,天國計劃在國內取得顯著成效,各項計劃都已進入正軌,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等待采摘成功的果實。新能源計劃則已采摘果實,普世科技由陸作舟接手時的一億四千多萬增值至百億,雖只是本國貨幣,但普世科技這些年一邊掙錢一邊投,撒錢如流水,還能一直增值,這簡直可以稱之為奇跡。

第三個十年,當年陸作舟在新聞發布會上說的話已經達成,“讓這個世界重見五百年前的環境,使用超過這個時代五十年的科技產物”。

第四個十年,全世界范圍內引進天國計劃,一些小國則由國內和普世科技共同資助,當然,這種資助永遠不可能是大公無私的,投資就要受益。

五十年后,當“白發蒼蒼”的陸作舟再次開新聞發布會時,他宣布了一項全新的計劃,這個計劃在若干年后被人們稱作“大道”。

而陸作舟則在發展修道的計劃初步取得成功后,“死”在一場意外中,就此脫身離去。他的計劃,將交由他的養子陸鼎言繼承,陸鼎言完全繼承了陸作舟在學術上的能力,甚至,在修煉上也得到了陸作舟的用心教導。

陸作舟相信,只要這樣發展下去,且有他在暗中看著,五百年后,此界將真正配得上起源界這三個字。只是陸作舟沒想到的是,陸鼎言一生未娶,沒有孩子,也沒有收養過孩子的傳聞,最后居然又交還了陸作舟的手中。陸鼎言在學術上的能力高出陸作舟,但在修煉上的資質著實不如,在這個世人多能活過一百一二的時代里,陸鼎言不過只活到一百六十多歲。

陸作舟又重新做為自己的曾孫,以自己本來面目重新主掌普世科技,這一回,他想,他並不需要再“死”一次,按照預測,五十年內道門將有全新的突破。永世長生或許還很難,但三五百年的壽命,將可能實現,當然,一切還有前提,那就是資質。而資質,對陸作舟來說是那麼不重要的一件事。

三五百年后,又將會如何,人類到底將去向什麼樣的未來?

誰知道呢!世事有無數種可能,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一秒會發生什麼,預測終究測的是天道,而非人道。人道變幻莫測,陸作舟能做的也僅僅是看著,監督著,而不能全盤掌握。他可以掌控普世科技,但掌控不了普世之中所有眾生,他們有著他們自身的選擇,他可以干涉,但不能主宰。

來此數百年,他也已發自內心地愛著這時代,愛著這地球,因為在這里,生活如此真實而精彩,且可以放下一切包袱。

“請問陸先生,普世科技的下一個計劃將會是什麼?”

普世的每年十月的新聞發布會都十分令世人矚目,因為普世每次新計劃都會放在十月的第一個工作日進行發布,這來源于當年陸作舟第一次新聞發布會就是十月的第一個工作日。

陸作舟不負世人所望,說出了世人都想聽到的新計劃:“我們把下一個計劃定名叫星海計劃,顧名思義我們將向星辰海進發。”

“將人類帶出太陽系嗎?”這時的人類已經漸漸開發出太陽系離地球較近的幾十個星球。

“不,太陽系太狹窄,我們的計劃應該旨在整個宇宙。”

一言,激起千層浪,也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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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零章 淳一:涼風有幸

世人總以為當背負太多走太長的路會很辛苦,需要放下歇一歇,但做為被當成未來一族之長悉心教養而成的王淳一來說,當你有能力且習慣于此,那麼包袱也就不再是包袱。解決問題,幫助身邊的人,並且為他們考量可以考量的一切,我能做,而你們又需要我去做,那麼這其實是一種幸福。

這世上有萬千種幸福滋味,能與被需要相提並論,想來沒有多少種。當拜蒼詰為師后,他身邊的人便越來越強大,更多的時候是他需要他們,而不是他們需要他。雖然他並不會因此而惶惶不安,但他卻喜愛為他人忙忙碌碌的感覺,充實而愉悅。

浮蘇師姐曾說過,上天讓他到他們所有人身邊,是對他們的獎勵,其實他更認為,上天讓他成這樣的人,並來到他們身邊,是對他自身的獎勵。直到后來成為乘云宗一宗之主,王淳一仍舊堅信,上天給他的這一世是獎勵,是對他往世的贊美與肯定。

按浮蘇的說法,他治愈了許多人,可似乎唯獨有一個人,不好被治愈,那就是浮蘇留給王淳一照顧的阿涼。阿涼骨子里的卑怯隨著她修為的增加越來越不顯,但這種陰暗面始終存在,曾有兩個天資相當出色的乘云宗弟子向阿涼表示喜愛,但阿涼卻不言不語的避開。

淳一能感覺到阿涼對其中一名弟子並非無情,只是那名弟子出身極好,風儀極佳,人們很難于不對這樣的子弟心生喜愛。阿涼終歸也是個心懷情思的女子,怎會不欣賞那樣的兒郎。淳一旁觀著阿涼的退避,亦有心相幫為二人達成姻緣,但到底還是失敗了,阿涼骨子里有多卑怯。表面上就有多矜傲自持。

后來那兩名弟子各自找尋到伴侶,阿涼曾在某個靜夜里,為其中一人整夜未眠。但她卻不肯向任何人吐露她心中的悠悠情思。

看著阿涼自那夜過去后,一如往常的笑。一如往常的活,淳一心中有些不忍:“阿涼。”

“淳一師叔,您有事?”阿涼很敬佩淳一的,一個人要做得這麼完美,多麼不容易。不管為人處世,還是行事風儀,世間大約都沒幾人能敵得上淳一師叔。沉淵師伯容色遠勝淳一師叔。但失幾分溫容有度,也少幾分平易近人。

“阿涼,歡笑不應為著誰,而應只為心中愉悅。”淳一輕聲道。

“那麼。淳一師叔的笑都是因為心中愉悅嗎?”阿涼反問。

“是,我若不愉悅時,便不會笑。你瞧,此時我不愉悅,便是對著誰也笑不出來。但我若是愉悅時,對著恨不能啖其肉的人也能笑出來。我從不騙人,因騙人者難取信于人,更不騙自己,連自己都騙的人必定孤獨得三千世界也只能獨行。”淳一說罷。又指向阿涼嘴邊微有些僵的笑意說道:“阿涼,你的笑是為騙人,還是為騙自己,又或是都有?”

阿涼沒有接話,雖有些微惱,卻知道淳一是一片好心腸,她又豈是那不知好的狼心狗肺之輩:“也許是騙自己吧。”

淳一:“騙自己的時候,傷了愛重你的人,亦傷了你自己,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阿涼,這樣下去寂寞將如星海無邊。”

“你不會懂,師叔在凡世中便出身大族,被上上下下關愛著成長,后又拜秦聖師祖為師,人生可謂一帆風順,從無波瀾,又豈能懂我心中如何掙扎。你們都覺如今我已無需惶惶,只是一路走來悲歡冷暖豈能忘卻,我知道淳一師叔是為我好,只是我這心還是無法走出來。也許總有一天會破開這一切,但至少現在,我還做不到。師叔,不要逼我,歲月漫長,何不順其自然呢。其實我已經放下,讓一切自然而然,只是你們卻總是時不時地用你們的態度提醒我,我還有那樣的過往。”阿涼輕嘆一聲,她固然是不能忘記過去,但未必代表她就會把過去頂在頭頂上過日子。她是無法放下心底的卑微與怯懦,但不代表她會永遠如此,她懂,便由心而行,並不拘著自己非要朝不卑微,不怯懦去行事。

堵不如疏,師傅說過,不怕心底生魔障,就怕心有魔障卻不願直視,卻不願面對,不願解決。她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在時間里消磨著這些,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本能豈是那麼容易消磨去的。

“歡笑與人分則成雙份,痛楚與人分則減五成,師姐說過類似的話,你總記住師姐的一言一語,想必這話應當清晰明了。阿涼,你不需要把過往的傷口曬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你要做的,是把你現在正在發生著的悲喜告訴身邊親近之人。不要總是獨來獨往,人活于世,豈能一個人過一世,阿涼試著敞開心扉接納我們。”淳一說罷也不再多言,只是看向漫山晚霞,霞光中有金芒隱隱,彩霧蒸騰,青山亦格外冶艷迷離。

“那好啊,最近我很難過,因為致清師兄娶了別人,師叔,你幫我把他搶回來怎麼樣?”阿涼笑著看向淳一。

“只要你想,師叔便去為你搶來。”淳一心說那是雙修道侶,並非嫁娶,致清心中只怕如今還想著阿涼,這麼想著淳一便覺得這事也不難。所以他是很認真地考慮這件事,並不是當成玩笑來說,淳一最擅長的就是說真話,而且說出來的話每一個字都能對得上證:“要不明日師叔便為你出面?”

阿涼:……

師傅,您說得對,淳一師叔絕對是天底下最較真的人。

“我說笑的,雖心里不免難過,可是已經放下了呀。這都多少時日過去了,他好不容易找著可心之人,我蔫能拆毀一樁大好姻緣。師叔真是……比師傅還縱容我,也不怕把我給寵壞。”阿涼說著心頭生愉悅,她家淳一師叔真是好兒郎,真不知什麼樣的女修才堪匹配。

淳一含笑拍拍阿涼的肩,道:“小阿涼這麼可愛,被寵壞了也是沒有關系的。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師叔還有些事要忙。總之記住,不管什麼事。都可以來找師叔。”

“好啊!”

看著淳一離去的背影,白衣墜入醺醺然的朦朧霞霧中,美好得如同一幅畫卷:“師叔真絕色呀。”

沉淵師叔的絕色如清冷一朵雪峰頂上的冰魄琉璃盞,而淳一師叔的絕色則是晚霞中含苞恰放的一束蒲公英,山風輕折,一吹被漫山遍野都是金色的絨花,怪不得師傅總是發癡。

阿涼也不知為何。這一刻,心中的悸動仿若流水漫過心頭,瞬間便有些醉了。阿涼也不是初次對人動心思,但卻沒有像此刻一般似如溫水沒頂。悸動充斥全身。于是,便懂了,只是阿涼有點疑惑:“我這是早就……還是剛剛?”

思來想去,阿涼覺得可能不是剛剛,而是早就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只是致清師兄尚且如嶺上云,何況高懸天邊如上弦月的淳一師叔。阿涼想通,也不過就是這段時日的事,所以從前不敢,現在卻已經有了勇氣!

人生。就算是錯誤的方向,也總要去試一試,不試一試怎麼知道那就不是正確的呢。正是因為錯過致清師兄在先,此時此刻,阿涼不願意再錯過淳一師叔。這世間,沒有多少人會永遠在原地等待,所以不趁現在奮起直追,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于是,第二天再見到阿涼,淳一便覺有些不對勁,鬧半天,沒弄明白,便擱下了。他要抽出工夫來處理宗門事務,哪里真有那麼多時間去琢磨小姑娘的每一點變化,就算有,也不是這處理公務的時候。

黃昏時,淳一將事處理完,便要沐浴更衣用些靈果然后調息入定。卻意外在殿閣中看到阿涼,阿涼端著茶果點心過來,坐到淳一對面:“師叔,你餓不餓,渴不渴。”

淳一:為什麼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還好,阿涼怎麼來了?”

“怎麼,師叔不是說什麼事都可以找來麼?”阿涼特誠懇地問話。

“噢,阿涼有事啊,那你說吧。”淳一這才安心喝茶吃靈果點心,有事來找他就好,別整什麼么蛾子就行。

阿涼執勤地倒茶水:“師叔,是不是我喜歡誰師叔都幫我搶的。”

享受著小阿涼的執勤,淳一毫不猶豫地點頭:“自然,不管是什麼人,師叔都幫你搶。”

“有一個人,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放在心上的,昨日我才想明白過來呢。師叔,我非他不可,你一定要幫我搶來。”阿涼大約有些地方學了胖包子,這般擅長挖坑。

“說吧,是誰,師叔替你作主。”

“他姓王。”

淳一: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了。

“名作淳一。”

淳一把嘴里的靈茶噴出老遠,穩了穩神后想開口,卻發現他壓根穩不下心神來!

莫明其妙地把阿涼先勸回去,淳一覺得他得好好消化消化這個事情。結果第二天,不知宗正怎麼知道了,竟過來拍他的肩說:“阿涼終于向你表明心意了。”

“啊?”

“那丫頭只怕早就喜歡你了,就是自己都不敢承認,更不敢說出來,甚至還要把心思壓下來。你不覺得……致清那小子挺像你麼,神態舉止像了得有六成。”

淳一:……

師姐,你這坑挖得有點大啊,這是要葬送師弟的永生永世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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