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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張海帆] 五大賊王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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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14 23:48: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

 火小邪又喝道:“抓活的總比死的要好吧!我知道你是張四爺的鉤子兵,我也是奉天來的,算是老鄉!你饒我不死!我以後湧泉相報!”

    鉤子兵仍然不說話,嘴中輕輕吹了個哨音,兩條豹子犬眼中凶光更盛,身子扶的更低,這乃是全力搏殺掉火小邪的指令。眼看著豹子犬只離火小邪三四步的距離。

    火小邪手心出汗,又喊:“我有重要情報可以告訴張四爺!你叫狗咬死了我,張四爺不會饒你!你沒看出我是誰嗎?”

    鉤子兵聽到火小邪這麼說,眉頭略略一皺,嘴中又吹出一聲輕哨。豹子犬聽到哨音,站住了身子,不再上前。

    火小邪滿臉大汗直滾,見豹子犬站住不動,知道鉤子兵有所猶豫,止住了豹子犬的行動。火小邪心歎道:“媽的巴子,終於有點動心了!”

    鉤子兵冷冷看著火小邪,嘴巴動了動,說道:“你是誰?我憑什麼放過你,張四爺吩咐過,無論是誰,一律咬死!”

    火小邪叫道:“但我不同!你沒見過我?我叫火小邪!奉天城齊建二的手下,和黑三鞭一起偷走張四爺的女身玉的賊?”

    鉤子兵被火小邪說的一愣,倒是馬上想起的確有火小邪這麼個人物!

    鉤子兵冷哼一聲,說道:“有印象!可惜這救不了你,讓你多說了這幾句話,通報了姓名,不至於做無名之鬼,算是對得起你了!”

    鉤子兵眼中寒光一閃,嘴巴一動,眼看著就要吹哨讓豹子犬攻擊。

    火小邪瞪著眼睛,急中生智,大叫:“慢著!我知道玲瓏鏡的下落!”

    這鉤子兵一聽到玲瓏鏡三字,幾乎要驚的把肺都噴出來,頓時牙齒一咬,生生把嘴中的號令吞下肚中。

    張四爺和周先生舍了家業,帶著鉤子兵滿天下的亂串,為了何物?不就是為了玲瓏鏡嗎?不至張四爺傷心傷肝的操心,玲瓏鏡同樣是眾鉤子兵日思夜想的東西,如同心頭肉一般的重要。普天下有幾個人知道張四爺的玲瓏鏡已經丟了?如果要張四爺選擇玲瓏鏡的下落重要,還是在王家大院抓賊重要,百分之一千的會選擇前者,哪怕用再受甲丁乙羞辱十次來換,都是值得。

    火小邪能喊出知道玲瓏鏡的下落的一句話,簡直是如晴天霹靂一般,震耳欲聾,這個鉤子兵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錯過這條寶貴的消息。

    火小邪見鉤子兵神態複雜,眼睛睜著眨也不眨,如同著了魔一樣。火小邪汗如雨下,心中十七八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不住急喘,如果這句話還沒有效果,那再沒有可以說的了,等著被豹子犬咬死拉倒。

    鉤子兵愣了片刻,才喘了一口氣,把腰間的尖刀撥出,慢慢說道:“好!你叫火小邪是不是?現在跪下!把褲帶脫下,高舉雙手,趴在牆上別動!動作快點,慢了一點,照樣咬死你!”

    火小邪看了眼豹子犬,還能有什麼辦法,老實照辦就是了。

    火小邪脫了褲帶,高舉雙手,褲子墜下,十足的狼狽,但能保住一命,哪顧的上什麼臉面。鉤子兵持刀上前,用刀尖頂住火小邪的腰,擰下火小邪的胳膊,用火小邪的褲帶將火小邪捆了個結實,然後一把按倒在地,用刀抵住火小邪的脖子。

    火小邪叫道:“放心,我不會跑!”

    鉤子兵哼道:“少廢話!動一動就要你的命!”

    鉤子兵制住了火小邪,沖二嚼子說道:“二嚼子,快去叫張四爺來!聽到沒有,快點!”說著手一指遠處。二嚼子知道鉤子兵是什麼意思,嗚嗚兩聲,轉身就跑,一團黑影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火小邪讓鉤子兵按在地上,用膝蓋壓住背脊,動彈不得,臉緊貼在地上,不住吃土,十分難受。更難受的是三嚼子還守在火小邪身邊,碩大的腦袋在火小邪脖子附近晃來晃去,隨時一口就能咬下去。火小邪嚷道:“鉤子大爺,沒必要這麼緊張吧,讓我坐起來行不行?”

    鉤子兵罵道:“閉嘴!你們這些惡賊,少動鬼心思!”

    火小邪又嚷嚷:“你不想聽聽玲瓏鏡在哪裡嗎?你可以邀個功……”

    鉤子兵又罵:“不想,等張四爺來了再審你不遲!現在開始,你再多說一句,就讓嚼子把你腿咬斷!”

    火小邪連連點頭,不敢再說話。心想這些鉤子兵還真是厲害,不僅對張四爺忠心耿耿,而且毫無私心,法度嚴密,無比謹慎,絲毫不會大意。

    火小邪、鉤子兵、三嚼子在此處等了片刻,就見從黑暗中唰唰唰唰跳出十多個人,頃刻之間便圍攏過來,正是張四爺、周先生大批人馬趕到,二嚼子在前引路,還是不叫不嚷。

    張四爺一看眼前情景,低喝道:“辦的好!給我拿下了!”

    數個鉤子兵上前,把火小邪五花大綁,從地上拽起。

    抓住火小邪的鉤子兵跳到張四爺跟前,抱拳頓首,報導:“報張四爺!此賊叫火小邪,是和黑三鞭一夥的,他說他知道玲瓏鏡的下落!我才留了他一命,等張四爺來發落!”

    張四爺微微一愣,眼中精光四射,一步上前,抓住這個鉤子兵肩頭:“他知道玲瓏鏡的下落?”

    鉤子兵肩頭吃痛,趕忙應道:“他的確是這麼說的,小的不敢確定,所以急急忙忙請張四爺過來!”

    張四爺松了手,笑道:“辦的好!鉤漸,你立了大功!”原來抓住火小邪的那個鉤子兵叫做鉤漸。

    鉤子兵四人一組,共分為五組,各有組名,分別是爆雲、怒戰、漸山、過淵、乘風。鉤漸乃是漸山組的組長,深得張四爺、周先生的信任,否則這麼重要的任務不會交給他來辦。

    鉤漸並不居功自傲,臉上沒有一絲沾沾自喜的表情,反而十分肅穆,默默退開一邊。

    火小邪被鉤子兵拎著,按倒在張四爺面前。

    火小邪看著張四爺,一臉無所謂的笑著,說道:“張四爺,咱們又見面了!”

    張四爺上前捏住火小邪的腮幫子,哼道:“果然是你,找你找的好苦!說,嚴景天他們在哪裡?”

    火小邪近距離看著張四爺,清清楚楚看到張四爺一側臉上有一片燒傷的疤痕,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這定是嚴景天他們與張四爺惡戰一場,給張四爺留下的“記號”。只可惜火小邪沒有親眼目睹嚴景天他們四個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能讓張四爺如此狼狽。

    火小邪眼珠一轉,說道:“這裡不方便說話吧。”

    張四爺手上加勁,捏的火小邪五官歪斜,罵道:“小子,我殺你如殺一隻雞!你老實交代,也許能饒你不死!否則有如你那些小兄弟一樣的下場!”

    張四爺這句話正說到火小邪心酸之處,火小邪一下子胸中怒火升騰,眼睛一橫,低吼道:“你媽的,你當小爺我怕死嗎!陪我兄弟的命來!張四你這賤人,不得好死!”

    張四爺怒上心頭,不禁手上加勁,手指的關節咯咯做響,他自幼修煉虎爪功,這雙手勁力極大,若不是火小邪還有用,只怕他一抓就能將人捏死。火小邪臉上的骨頭都覺得要被張四爺捏碎,又酸又疼的厲害,但還是硬氣的很,瞪著張四爺一聲不吭。

    周先生上前一步,按住張四爺的手腕,說道:“張四爺!不必計較這麼小賊毛的口舌之能,我們帶回去慢慢審他,不怕他不說。”

    張四爺聽周先生的話,這才把手鬆開,罵道:“帶回去!”

    火小邪嘿嘿冷笑,被鉤子兵拽起,一眾人就要返身回去。

    這一眾人剛走了幾步,突然一處破敗的房屋上有人大叫一聲:“放了我兄弟!”

    張四爺他們略略一愣,就馬上分散開來,布好陣勢。張四爺沖著屋頂的那人叫道:“來著何人!報上名來!”

    “我叫鬧小寶!你們放了我兄弟!否則對你們不客氣!”鬧小寶從屋頂站起,瞪著下面的張四爺他們。

    張四爺一看,見鬧小寶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娃娃,冷笑一聲:“小娃娃,你好大的口氣!”

    火小邪見是鬧小寶,心中一熱,頓時大叫道:“小寶!你快走,不要管我,這些人厲害的很!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鉤子兵將火小邪一把按倒在地,罵道:“不准叫!”說著一條繩索遞過來,把火小邪的嘴巴勒住,讓火小邪再喊不出聲。

    張四爺輕聲哼道:“佈陣,抓住他。”

    鉤子兵聽令,熟練的四下散開,轉眼就要對鬧小寶形成合圍之勢。

    鬧小寶叫道:“好啊!看我燒死你們!”

    鬧小寶話音剛落,手上一晃,竟然雙手騰騰燃燒起來,十分咋眼。隨即,鬧小寶左右手中亮出二個火球,胳膊一揮,已經把火球丟出,分別擲向左右兩側襲來的鉤子兵。鉤子兵見火球襲來,都是一驚,慌忙避開,那兩個火球砸在地上,咚的一聲炸開,火光四濺,威力驚人。

    張四爺見這種景象,倒吸了一口涼氣,萬分驚訝,沖著鬧小寶大叫道:“你是火家的人?”

    鬧小寶呸了一聲,並不答話,雙手一晃,眨眼功夫就又變出了四個火球,連續不斷向張四爺他們擲過來。

    張四爺他們堪堪躲過,四周已經被鬧小寶的火球點燃了幾處,獵獵燃燒。

    張四爺青筋直冒,口中打了聲響哨。鉤子兵聽令,散的更開,仍對鬧小寶呈合圍之勢。

    鬧小寶的火球簡直象無窮無盡一樣,大大小小的不斷從手中飛出,在夜空中亂飛,煞是好看。

    張四爺、鉤子兵、豹子犬都在嚴景天的火攻中吃過大虧,見鬧小寶有這等本事,無不心驚肉跳,張四爺那一仗敗的慘烈,豹子犬燒傷了鼻子,張四爺臉上也燎傷了一片。張四爺他們包括豹子犬都忌諱此事,此時不明鬧小寶的身份,深怕是嚴景天他們一夥的,一時間都不敢上前,只能東躲西藏,先避過鬧小寶的第一波攻擊再做打算。

    張四爺、周先生在前,兩個鉤子兵押著火小邪在他們身後,都是牢牢盯住屋頂上的鬧小寶,絲毫不敢大意分心。

    可就在此時,張四爺猛然聞到一股子煙草香味,扭頭一看,身後竟一股子濃白的煙霧滾滾而來。張四爺大叫一聲不好,就要搶上一步按住火小邪,可眼睛邊上突然人影一晃,噗的一聲,一大股子濃煙直沖到臉上,刺的張四爺眼睛一痛,不得不趕忙閉上。

    就聽鉤子兵哎呀哎呀幾聲,噗通噗通被人摔出,張四爺奮力睜眼一看,眼前仍然籠罩在一片白煙之中,只能看到灰影在白煙中來回亂串,根本看不清楚具體的動靜。

    周先生在張四爺身邊大叫:“我們被騙了!”

    鬧小寶哈哈一笑,唰唰唰三個火球向籠罩著張四爺他們的白煙中射過來。張四爺和周先生本來正想死命前沖到火小邪所在之處,可餘光見火光穿透白煙襲來,別無辦法,急急滾開。

    鬧小寶手中不停,又是幾顆火球擲來,張四爺、周先生左支右突,滿地翻滾著躲閃,哪還有機會去尋火小邪。

    鬧小寶一縱身從屋頂跳下,一路火球亂丟,生生沖出了鉤子兵的包圍圈,轉眼沒有了蹤影。不是鉤子兵沒用,而是鉤子兵見張四爺那邊中了埋伏,都不顧一切的向張四爺他們這邊趕來,陣法早就散了,哪裡還顧得上鬧小寶逃還是不逃。

    等彌漫在這一帶的白煙消散,鉤子兵已經聚齊在張四爺、周先生身邊,可除了押著火小邪的兩個鉤子兵還倒在一邊,不省人事以外,哪裡還有火小邪的影子?

    張四爺大叫道:“還我的鏡子!”隨即胸口一陣發甜,哇的一聲,噴出一嘴鮮血,身子一軟,眼看就要一頭摔倒在地。周先生和眾鉤子兵趕忙把張四爺扶住,張四爺雙眼無神,嘴中不斷喃喃道:“我的鏡子,我的鏡子,還我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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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14 23:48: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處僻靜的角落,三面環牆,一面雜草叢生,是一個藏人的好地方。

    火小邪被人從肩頭放在地上,鬆開了身上的繩索,火小邪抬頭一看,不禁百感交集,眼前那人嘴裡叼著一根捲煙,儘管沒有點著,但還是狠狠的抽吸。他蹲在火小邪面前,似笑非笑的打量著火小邪。

    這人正是東北四大盜之首的煙蟲李彥卓。

    火小邪激動不已,說話都說不清楚:“煙蟲大哥,謝謝,謝謝你救了我。我,我,我……”

    煙蟲把火小邪肩膀一拍,說道:“賊幫賊嘛,謝個屁啊,總不能眼睜睜你讓張四那些傢伙抓走了吧。張四這些狗屁禦風神捕,我早就看不順眼了。”

    火小邪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但想起鬧小寶,才說道:“鬧小寶,鬧小寶不會出事了吧,他,他,他……”

    “他們顧不上抓我的!哈哈!”一聲說話,從旁邊草叢中鑽了出來一個人,正是鬧小寶。

    火小邪、煙蟲、鬧小寶三人聚在一處,別有一番熱鬧,鬧小寶、煙蟲也不忌諱什麼,把剛才的情況大致說了說。

    原來鬧小寶偷了孔鏢頭等人的腰牌,還是差了二塊,無論如何找不到了,好在聽到有些鏢師說南園一帶住著什麼什麼鏢頭,便確定南邊應還有一處鏢師的住所,就向南邊趕來。一路上張四爺抓胖好味鬧的厲害,便折向西邊的僻靜處,繞到了王家大院的南邊。

    鬧小寶一路摸索,費了不少時間,卻看到張四爺他們偷偷摸摸,急匆匆向西門方向趕去,鬧小寶年少好奇,跟著張四爺他們後面,這才看到火小邪已經被張四爺抓獲。鬧小寶本想當時出去相救,正要跳出時,被煙蟲攔住,告誡鬧小寶這張四爺相當的厲害,自己出去和找死無疑,要救火小邪必須這樣這樣辦。

    煙蟲和鬧小寶差不多同時發現了張四爺他們的蹤跡,都跟著張四爺身後前來。煙蟲早已發現了鬧小寶,見鬧小寶要莽撞行事,這才出來阻止。依煙蟲的計策,由鬧小寶在前面亂放火球分散張四爺的注意,特別是要把鉤子兵分散開,而煙蟲自己則用濃煙從背後偷襲,解救火小邪。煙蟲是東北大盜之首,知道張四爺鉤子兵的厲害,本以為這是沒辦法的辦法,純屬險中求勝,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張四爺他們對鬧小寶顯得十分忌諱,全力合圍,幾乎把火小邪涼在一邊。煙蟲和鬧小寶當然不知道張四爺曾經有敗給嚴景天的事情,就是覺得奇怪罷了。

    煙蟲趁亂抗了火小邪出來,來到與鬧小寶約定好的地點,三人這才會合。

    火小邪心中千恩萬謝,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煙蟲這個人隨便管了,一拍火小邪的肩頭,說道:“別費勁說什麼客氣話了,我覺得你這人不錯,對我的胃口。要是不對我胃口的人被抓了,我根本懶得搭理。”

    火小邪無語,轉頭看著鬧小寶。

    鬧小寶笑道:“火大哥,你救過我一命,我自當報答,千萬不要覺得虧欠我什麼。”

    火小邪歎了口氣,只好說道:“煙蟲大哥,小寶,你們冒著危險救我這種沒啥本事的人,慚愧!如果兩位元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全力而為!”

    煙蟲說道:“你還是趕緊忙你的去吧,再過一個多時辰,天就要亮了。我看你也沒有什麼大礙,咱們這就散了,大家都多多小心吧。”

    煙蟲起身要走,鬧小寶問道:“煙蟲大哥,你的任務是什麼?可否告知?沒准我有些線索。”

    煙蟲抽了口沒點著的煙,嘴巴一動,居然從嘴裡吐出一絲輕煙,說道:“不用了,我看我們還是都專心點比較好!另外,你們兩個一定要小心啦,這個王家大院裡,最難對付的倒不是禦風神捕,而是一些行蹤不定的神秘人,呵呵。”

    煙蟲說著,也不與鬧小寶和火小邪打招呼告辭,手揣在褲袋中,大搖大擺的走開,身子一轉出這個角落,就沒有了聲響,好像如同煙霧一樣消失了。

    鬧小寶還沒有會過意,見煙蟲走了,才對火小邪說道:“煙蟲大哥剛才說什麼,神秘人?”

    火小邪想起和三姨太偷情的那個身手極好的神秘人物,默默點頭,說道:“王家大院裡,的確有些不明身份的高手,我也親眼見到過一個,不,我見過二個。”火小邪說二個,是包括了給自己治傷的林婉。

    鬧小寶若有所思,半晌才說道:“難道是青雲客棧的人,來監督我們的?”

    火小邪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兩人對視無語。

    鬧小寶說道:“火大哥,我們就不要在此久留了,咱們走吧。我那任務費勁的很,還沒有完成。”

    火小邪說道:“我來幫你如何?”

    鬧小寶笑道:“火大哥,你的任務完成了?”

    火小邪點了點頭,說道:“完成了,我偷到了三姨太的紅繩,本想翻牆出院,這才中了張四爺的伏擊。”

    鬧小寶臉上浮現出一股子不相信的神色:“火大哥,你真的完成了?我真的不需要你幫忙,你趕快忙你的去吧。”

    火小邪見鬧小寶不相信,從懷中摸出紅繩,亮在鬧小寶的眼前,說道:“就是此物。”

    鬧小寶眼睛一亮,肩膀微微一聳,本想伸出手拿過來看看,但還是忍了下來。

    火小邪不以為然,說道:“本來我有意將這根紅繩送給你或者煙蟲大哥,可我那錦囊和紙條,並沒有帶出來,而是留給了青雲客棧的店掌櫃保管,這就是說,我只有偷到三姨太的紅繩,才是唯一過關的方法。別人就算拿走了我這根紅繩,也沒有作用,店掌櫃只認我一個人。我這樣做,就是不想進王家大院之後,心存雜念,專心做這一件事情,同時也不讓其他心懷不軌的人得逞。”

    鬧小寶臉上微微一紅,說道:“火大哥,你說的對。”

    火小邪說道:“這下我可以去幫你了吧?”

    鬧小寶笑了笑,說道:“火大哥,真的不用了,說句話你可別生氣啊。”

    火小邪說道:“你說,我怎麼會生氣。”

    鬧小寶說道:“火大哥,我都算是競盜之關中身手一般的,而你現在……恐怕比我還差了很多。你和我一起,我還要照顧你……”

    火小邪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哦!原來是這樣。”

    鬧小寶還是急道:“火大哥,你可別誤會,你只是一直沒有名師指點,但以你的潛力,只要稍加點撥,必會遠勝於我。”

    火小邪說道:“小寶,謝謝你了!但我還是有條線索告訴你,我是從北門進來的,那邊有一個大伙房,曾經見過一個身材魁梧的鏢師,掛著一塊伍字腰牌,不知道你得手沒有……”

    鬧小寶果然沒有得到伍字腰牌,兩人簡單說了幾句,再沒有多說什麼,互道了珍重之後,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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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張四爺被鬧小寶、煙蟲劫走了火小邪,一口氣喘不過來,吐血數口,失心瘋幾欲再次發作,好在周先生守在張四爺身邊,用重手不斷給張四爺按摩後腦脖頸上的穴位,才緩過勁來。

    張四爺坐在地上,慢慢調養了一番氣息,總算安靜下來。

    周先生上前說道:“張四爺,不要緊,就算丟了這個禍小鞋,沒能親口聽到他說出玲瓏鏡、嚴景天他們的下落,也沒有什麼好惋惜的,我們至少弄清了幾件事情。”

    張四爺緩緩說道:“周先生請講。”

    周先生說道:“王家大院這番鬧賊,江湖各地的大盜齊聚,偷的東西又古怪的很,我們從抓到的胖好味身上搜出了一個古怪的錦囊,儘管錦囊中只有廢紙一張,可從胖好味的表情來看,這個錦囊定有蹊蹺之處。剛才偷襲我們的那個叫鬧小寶的娃娃,會用火攻,不好推斷他的身份,但在我們身後放濃煙干擾視線,劫走禍小鞋的那賊,這種混水摸魚的本事,東北四大盜之首的煙蟲李彥卓可是行家裡手,很可能就是他幹的。我大膽推斷一下,這些惡賊雲集在王家大院,乃是要各自完成一個偷盜的任務,考量眾賊的盜術,類似過關一樣。極可能是火行賊王在徵召合適的賊人,為火家辦什麼事,甚至可能是招弟子!若是招弟子這種誘惑,全天下只要是上的了場面的賊人,哪個能不動心?現在看來,別說是嚴景天這幾個混蛋,火行賊王都可能在王家堡附近觀望!嚴景天不是說玲瓏鏡在他手上嗎?我們只要跟蹤這些賊人的去向,就有可能找到火王,到時候我們向火王質問嚴景天為何要拿走玲瓏鏡,讓他還給我們,到時候看他還是不還?如果火王不還,我們這二十多口子人,就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就算統統戰死,也能不辱禦風神捕的威名!若能和五行火王一戰,以前禦風神捕從未有過,無論勝敗,都是震驚天下的大事!可不辱先輩教誨,光宗耀祖!”

    周先生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雙目圓睜,幾乎歇斯底里起來。

    張四爺聽了周先生這番話,連聲喝道:“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不枉我來山西一趟!不枉我在王家大院裡費勁折騰!”

    張四爺受了周先生鼓勵,氣血順暢多了,唰的一下站起身,看著周先生說道:“周先生,你看我們怎麼跟蹤這些賊人。”

    周先生沉吟片刻,說道:“咱們,最主要的跟蹤目標,就是剛才那個被人救走的禍小鞋!”

    張四爺問道:“怎麼是他?他這點本事!在奉天城都排不上號的小賊,若如周先生所說,他能不能在王家大院內完成任務,都是未知數。”

    周先生反而嘿嘿一笑,說道:“張四爺,你想一想,禍小鞋有什麼本事,能和眾多大盜混在一起?他又為何要翻牆出去?我看這個小毛賊,沒准已經完成任務了咧!他要是想逃出王家大院,我們全員散開,只跟不抓,只守不動,尾隨不擾,緊咬不放,他這點本事,能逃的出我們的眼睛嗎?”

    張四爺靜靜一想,哈哈大笑起來:“周先生!有理啊!有理啊!”

    周先生沉聲說道:“張四爺,禦風神捕的本事,抓賊是其一,追賊是其二,尋賊是其三。這些惡賊光知道我們是抓賊的好手,哼哼,也讓他們試試我們追賊、尋賊的功力!以前是賊暗我明,現在掉個個子,來個我暗賊明!”

    “張四爺,張四爺!”雜亂的叫喊聲傳來,張四爺和周先生轉頭一看,孔鏢頭帶著一大堆鏢師,高舉著火把趕來。

    張四爺哼道:“反應真夠慢的!指望他們幫上忙,黃花菜都涼了!”

    張四爺和急匆匆孔鏢頭一通寒暄,幾句話把孔鏢頭打發掉,說是事發突然,現在已經沒事,收兵回營。張四爺領著孔鏢頭他們回去,周先生和鉤子兵跟在最後,周先生不斷部署,鉤子兵一個一個的散開去,等孔鏢頭注意到的時候,回頭一看,身後十多個鉤子兵,已經所剩無幾。

    這些鉤子兵若是下定決心隱藏起來,只怕比競盜之關的賊人更加厲害。

    自古以來,賊的目的是偷,得手後必走,就算賊人耐心超群,忍得住天塌地陷,也總有行動的時候。而抓賊的人卻可以為了等賊人現身,耐著性子和賊人捉迷藏。張四爺、周先生對賊人的品性清楚無比,那火小邪拿了紅繩,不離開王家大院,才是天方夜譚。

    現代刑偵方法中,員警蹲守、緊盯、苦等都是重要的手段,為了收集證據、線索,即使眼睜睜看著罪犯出現,都必須忍住,不能打草驚蛇,以求逮到後面的大魚,從而一網打盡!這種“躲貓貓”的行為,少則一二個月,多則十年八年,都是有的。

    張四爺、周先生的這番安排下來,直接向火王質問玲瓏鏡的下落,已變成最終目標,這不僅出乎競盜之關眾賊的意料,甚至連張四爺、周先生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

    火小邪被張四爺抓過一次,再也不敢大意,在一道乾涸的水溝中一直躲到天色微明、公雞報曉的時候,確認四周沒有異樣之後,才再次行動。

    賊人偷了深宅大院裡面的東西,逃跑的法子也十分有趣,按火小邪在奉天做賊學到的經驗,清晨時分,天色微微有點泛白,但四周還是不太明亮的時候,乃是最佳的逃走機會。按照賊道裡面的說法,這個時候乃是一天之中防賊防盜警惕性最低的時刻,所謂的強弩之末,新力未續的交接點。

    火小邪是不敢去西門那邊了,整個王家大院,火小邪較為熟悉的,還有進來的北門伙房那邊。火小邪抖擻了精神,向著北門大伙房那邊摸去。儘管天還沒有放亮,但王家大院的眾多雜役夥計還是早早起來,無精打采的各處忙碌,有燒火做飯的,有倒馬桶的,有開門打掃的,有趕早外出採買物品的,不一而同。

    火小邪借著天還不亮,四處仍昏暗的很,一路疾行,倒不刻意躲避這些早起的夥計,幾次迎面碰上,火小邪匆匆走過,也都沒有人注意他有什麼不對。王家大院折騰了整整一晚,一會著火,一會到處抓賊,一會要燒三姨太的房子,一會西門那邊爆炸連連,沒有多少人睡的踏實,人人哈欠不斷,精神不振,怨氣沖天,還真沒有這個精力注意火小邪是哪裡來的。

    火小邪從伙房外院的圍牆爬上牆頭,從上次出去的茅房下來,進入院內。伙房內已經點了燈,有做早點的廚子已經開始忙碌。

    火小邪沒管這麼多,徑直走入伙房,伙房裡也沒有幾個人,一個伙夫正在生火蒸饅頭,見有人進來,大概一看打扮,以為是早起的小工,打著哈欠嚷道:“那個誰!去搬兩捆柴火來!撿乾燥點的!”

    火小邪應了一聲,低著頭快步從伙房中進了後院,奔到藏衣服的破水缸邊,把包裹取出,從裡面拎出剩下的一套乾淨衣服,匆匆換上。這衣服還是平常的很,略顯破舊,穿在身上,倒不是王家大院的衣衫樣式。火小邪經過這一晚上的折騰,全身上下又是泥又是灰,腿上帶傷,背後有血,衣服早就稀爛,如果被人細細打量,不生疑才怪。火小邪倒不是主要防著王家大院中的人,而是考慮著出了王家大院,他這個樣子,被王家堡的人看到,沒准惹上更多麻煩,所以就算費點功夫,還是以求萬全。

    火小邪換好衣服,借著院中水槽中的剩水,把雙手和臉洗了洗。火小邪剛剛洗完,伙房裡有伙夫大叫:“搬柴的!柴火呢!媽的是不是睡過去了!”

    火小邪回了一句:“馬上來!馬上來!”同時暗罵,“來你娘的個屁!”

    火小邪出了伙房後院,沿路向北門趕去,在角落中略等了片刻,就看到一輛馬車晃晃悠悠的,鈴鐺作響,從一頭駛來,遠遠就能聞到一股子屎尿臭味。火小邪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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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原來舊社會鄉鎮裡大戶人家,院中通常沒有給排水設置,大小出恭往往還是要在馬桶裡面解決。有比較趕潮流的,比如王家大院,倒是有西洋的抽水馬桶,但也僅限王興、王全、各房太太等身份高貴的人使用,使用是使用,只不過是個樣子,抽水馬桶排出的汙物,還是歸置在“特大號”的馬桶中,並沒有排出院外。院內其他的上百號人,都還是上茅房或者蹲馬桶。一般來說,王家大院這樣的大戶人家,都是在清晨時分進行換馬桶的工作,以免天色大亮,眾人起來的時候,還能看到這些不雅、不潔、髒臭的事情。這些在普通人看來,好像都是些小事,想不想的起來無所謂,但在賊人眼中,可都是要牢記在心的常識性問題。

    火小邪跟上這輛滿載著屎尿的糞車,從容不迫的鑽入車底,倒掛在上面。一般運送污垢之物的糞車,車身都十分寬大沉重,輪子粗大,車底還有大鐵塊懸掛增重,這不僅是為了一次能裝更多的馬桶,也是防止因車身太輕,不慎傾覆,那可大大不妙。所以糞車下面多了個火小邪,根本沒有什麼反應。

    這種事情火小邪不是第一次做,駕輕就熟,哪容得趕車人發現。

    糞車晃晃悠悠,沿路最後收了幾個馬桶,便向北門而去。

    北門的武師還打著哈欠八卦胡扯,把王家大院晚上的事情描述的天花亂墜。聽到糞車叮啷叮啷過來了,味道“醇正”,趕忙把北門打開,放糞車出去。

    等糞車出了王家大院,行了百十米距離,火小邪才從車底跳出,一溜煙的鑽到附近的林子中去。

    火小邪哪裡知道,他如此隱蔽、不露痕跡的出了王家大院,還是被藏在北門院牆上的鉤子兵看的一清二楚。

    那鉤子兵不聲不響,手中亮出一個古怪的玩意,竟是一個彈弓一樣三叉鐵,只是一端不是皮筋,而是嵌著一塊長方形的似木似金的硬片。鉤子兵用手指扣動這塊硬片,這硬片彈性十足,一扣一放,硬片來回震動不止,非常奇怪的是,這般激烈的震動,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鉤子兵不斷扣動這塊硬片十余次,如同發電碼一樣。

    遠處,躲在一面牆簷下的鉤子兵漸山組的組長鉤漸一翻手,亮出同樣的一個三叉鐵。只見這三叉鐵在鉤子兵手中無聲無息的振動不止。鉤漸輕輕一笑,飛也似的離開了此地。

    張四爺和周先生,站在院內,兩人手中都各持一個三叉鐵,舉在半空中。他們看著三叉鐵無聲的震動,不禁彼此對視一眼,面露喜色。

    火小邪撿著無人之處,一路急奔,直到離開王家大院已有小半裡路,這才探出身子回頭打量了一番。此時天色已漸明,視線之內景物清晰。火小邪觀望了一番,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便找准了方向,向著西邊密林行去。

    火小邪來到青雲客棧指定的地方,尋到一塊大石,依照青雲客棧的囑咐,敲擊一塊大石的頂面四下,蹲下身子,靜候在一側。

    “這位客官,你回來的好早!”火小邪身後有人說話。

    火小邪趕忙回頭,只見店小二笑臉盈盈的從一棵大樹後轉了出來,向火小邪走來。

    火小邪連忙起身,對店小二抱了抱拳,恭敬的說道:“我是火小邪,我回來了。”

    店小二說道:“火小邪客官,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火小邪點點頭,從懷中摸出三姨太的紅繩,遞在店小二的手中。

    店小二略略一看,也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和號牌,抽出錦囊中的紙條看了一眼,笑道:“火小邪客官,你過關了!”

    火小邪如釋重負,長長喘了一口氣,問道:“還有其他人過關了嗎?”

    店小二把手中的號牌遞給火小邪,火小邪接過一看,正是自己從苦燈和尚手中贏下來的第二位號牌。火小邪在離開青雲客棧,赴競盜之關的時候,將自己的號牌、錦囊一併交給了店小二他們保管。

    店小二將錦囊和紅繩收回懷中,說道:“火小邪客官,恭喜你,你是第一個過關的。”

    火小邪張著嘴巴,吃驚不小,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什麼?我是第一個過關的?”

    店小二笑道:“沒錯!你就是第一個過關的,恭喜恭喜!火小邪客官,請跟我走吧。”

    店小二招了招手,示意火小邪跟著自己,快步走開。

    火小邪還是如墜雲中霧海,一臉的詫異,他千想萬想,都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是第一個過關的人。火小邪見店小二已經快步走開,才回過神來,快步跟上。

    店小二帶著火小邪,並沒有象出來之時再鑽入地下,而是在林中繞來繞去,越行越遠。火小邪心中疑惑,不斷回頭打量,這店小二要帶自己去哪裡?

    火小邪實在忍不住,叫道:“店小二兄弟,你這是帶我去哪裡?”

    店小二略略回頭,笑道:“帶你去過第三關。”

    火小邪驚道:“怎麼這麼快?”

    店小二說道:“第二關是競盜之關嘛,你通過的時間越短,給自己爭取到的時間越多,因為第三關,叫做納盜之關,非常費時,多上一分一秒的時間,都對自己有利。”

    火小邪哦了一聲,又問道:“到底這個納盜之關,是要我們做什麼呢?”

    店小二笑了笑,說道:“你到了以後就明白了。”

    店小二邊說邊走,已經轉過一片密林,伸手一指,只見一道緩坡之下的空地上,拴著一匹高頭大馬。店小二說道:“火小邪客官,這是你的馬,請跟我來。”

    火小邪滿肚子疑問,此時也問不出來什麼,跟著店小二走到馬兒身邊。

    店小二解開韁繩,遞到有點發呆的火小邪手中,說道:“火小邪客官,向著西南方向前直行三十裡,經過一個叫王家坳的山谷,無論在山谷中看到什麼,都只管快馬前行,不必搭理,過了山谷之後,有一個四岔路口,在路口稍等,會有人來尋你,給你指路。”

    火小邪說道:“那找我的人,怎麼知道是我?”

    店小二不急不忙,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條,遞給火小邪,說道:“這紙條上寫著一句暗語,你念第一句給他聽,他就明白了,然後他會回答你第二句。”

    火小邪把紙條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二句話:成要旨級逢幹為蠟則不同納才火銘兩法;德行猜測不見天郊。

    火小邪眉頭一皺,這二句話不僅繞口,而且看不出有什麼含義,怪裡怪氣的。

    店小二又說道:“火小邪客官,你最好將這兩句話牢記在心,將紙條燒了,以免節外生枝。另外,馬背邊的皮囊中,有乾糧清水,衣物,火種,銀兩等物品,可以隨意取用,這就請火速前往王家坳吧!”

    火小邪一拉韁繩,就要上馬,可是身子一頓,一下子愁眉苦臉起來,對店小二說道:“我,我不會騎馬……”

    店小二也愣住了,眼睛眨了眨,問道:“你不會騎馬?”

    火小邪慘道:“真不會,我最多能騎上馬背,慢慢的走,這,這真不好意思。”

    店小二聳了聳肩,說道:“那我也沒有辦法,客官你好自為之。”

    店小二離開之後,火小邪費了不少力氣,才爬上了馬背。這匹馬異常高大,比以前水妖兒帶著他同乘的那匹還高了一尺有餘,好在這匹馬脾氣溫順,穩著身子,任由火小邪攀爬折騰。

    火小邪坐在馬上,看了看腳下,離地面足足有二人之高,不禁直冒冷汗。說來可笑,火小邪活了十六七歲,還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騎在馬背上。倒不是火小邪不願意學,而是從來就沒有人教他。大家不要奇怪,舊社會儘管馬匹是主要的代步工具,但城市裡的人,卻不是個個都會的,一般在城市裡面,只有富家公子和以馬為生的人,才精熟騎馬的技術。武俠小說中,是個人就會駕馬飛奔,其實是完完全全的胡說。

    好在火小邪儘管不會騎馬,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心腸一硬,回想著嚴景天、水妖兒他們的騎馬方式,小心翼翼的抖了抖韁繩,嘴裡輕喝一聲:“駕!”

    那匹馬邁步就走,剛走了沒兩步,火小邪已經忍受不住,拉住韁繩吁吁連聲。坐下的馬匹不知道火小邪是什麼意思,只好原地打了一轉。火小邪連連喘氣,罵道:“還以為騎馬簡單,感情是這麼麻煩。媽媽的,我可真夠笨蛋的。”

    火小邪連拽帶拍,將馬頭拉正,好言好語的對馬說道:“馬兒乖,你慢點啊。走,走,先慢點走。”

    馬輕輕打了個響唇,筆直前行,這次火小邪感覺好多了,雙腿緊緊夾著馬肚子,微微拉住韁繩,讓馬匹慢慢前行。這樣走了一段,火小邪算是適應過來,一抖韁繩,忍不住喊了聲:“駕!”

    火小邪騎的馬,乃是快馬,最善於邁開了腳步奔跑,卻不適合整日整夜的賓士。馬匹一聽火小邪的號令,早就忍不住,腳上一發力,撒腿就跑。火小邪瞪大了眼睛,嘴中啊啊連聲,連拽韁繩,可這時候馬兒也收不住力量,以為火小邪讓它向密林中直奔,一轉頭真的向低窪之處沖去。

    火小邪慘叫一聲:“大爺的啊!”再也控制不住,身子一歪,從馬背上跌下,摔了個七葷八素,好在地上一層落葉軟草,才沒有摔出個毛病。

    火小邪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肩膀,看了眼還是一望無際的林子,歎道:“這騎馬還沒有走路快呢,我這個第一名真他媽的窩囊!差點把老子摔背過氣去!”

    火小邪趕上前面等著他的馬兒,把韁繩拉住,乾脆牽著馬向林子外走去,一路和馬說話:“我現在不騎你,高興吧!看到我摔跤了,高興吧!不是我不騎你,等到出了林子再騎你。奶奶的青雲客棧,第三關弄到這麼遠的地方去幹什麼,真是不嫌麻煩啊,唉,偏偏還要自己騎馬趕路,掙到的時間全部能耗了去。”

    等火小邪牽著馬出了林子,早已天光大亮,前方雖有無數山崗土坡,但能看到數條土路直指西南方向,路面倒是平坦。

    火小邪又折騰了半天,騎上了這匹高頭大馬,變著法子鼓弄馬兒前行,來來回回的不住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算付出了全身汗透的代價,讓馬兒能夠緩緩奔跑。

    火小邪正高興著,身後馬蹄聲勁響,火小邪回頭一看,只見一匹高頭大馬,上面坐著一個一身黑紗,蒙著頭臉的男人,飛奔而來。火小邪一眼就認出這是甲丁乙,驚的心肝亂跳,坐在馬上,不知該下馬還是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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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甲丁乙快馬趕到,路過火小邪身邊,身子側過來一看,嘴上哼道:“嘿嘿!不錯嘛!火小邪!得了個第一位!嘿嘿!”甲丁乙話音落下時,已經奔出了老遠,一騎絕塵而去,眨眼就沒有了蹤影。

    火小邪怒駡一聲:“得意個屁!看老子追你!駕!”

    火小邪的馬憋的實在有點久了,頓時四蹄翻飛,緊追著甲丁乙的方向而去。

    火小邪牢牢抓著韁繩,全身緊緊貼在馬背上,咬緊了牙關,任憑馬兒撒歡了狂奔!可跑了還不足百米,就遇到了轉彎,那馬兒沒有得到火小邪的號令,再次直直向路下方沖去,火小邪混勁發作,也不阻止,反正方向沒錯,就先這樣跑著吧。

    沒跑多久,那馬兒直直沖進了一條溝渠中,身子一緩,長嘶一聲,前蹄一抬,自顧自的停下。火小邪哎呀大叫,吃不住馬兒驟停驟起的勁頭,又從馬背上摔下,跌在了稀泥中。

    遠處的一個小山頭上,一個鉤子兵伏在亂石中,持一副望遠鏡,完完整整的看到了火小邪的狼狽模樣,實在忍不住,放下望遠鏡,掩嘴偷笑。鉤子兵笑了兩聲,趕忙將三叉鐵拿出,連續摳動,把一組暗號傳了出去。山腳下有鉤子兵接住了這個暗號,同樣拿出三叉鐵撥動,這樣連續傳遞了四五人,已是極快的將暗號傳到了遠在三裡開外的張四爺他們。

    張四爺、周先生帶著三個鉤子兵,各騎一匹駿馬,還空閒出兩匹,上面分別馱著郭老七和胖好味,兩人都被結結實實的面朝下捆在馬背上,動彈不得,嘴巴塞了個結實,吱唔不止。

    周先生手中的三叉鐵不住振動,周先生喜道:“張四爺,好消息!這個禍小鞋不會騎馬,一路耽擱,行程緩慢!已經被盯上了!就在前方三裡地外的溝渠邊。”

    張四爺叫道:“好!周先生!放出號令,各組人分散向前,繞行三十裡,在高處布下哨站,盯緊這個禍小鞋!其他賊人蹤跡,一概不要搭理!”

    周先生默默點頭,高舉三叉鐵,不斷摳動,一組暗號頃刻發出。

    火小邪從爛泥中爬起,呸呸兩口將嘴裡的泥巴吐出,他也沒有脾氣,只能看了眼身邊穩穩站著的馬兒,罵了句:“我說馬兒兄弟,下次能不停在這種地方嗎?都是稀泥咧!你是無所謂,我可丟人現眼丟的大發了!”

    馬兒打了個響唇,頭點了點,鬼知道是不是聽懂了。火小邪翻了個白眼,向上吹了口氣,拉起韁繩,深一腳淺一腳的把馬拽到岸邊,撿了個有水的坑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火小邪邊脫衣服邊嘟囔:“什麼第一位,什麼爭取到了更多時間,我看我這個第一位,非要最後一個到那個納盜之關。奶奶的,非弄到五十裡開外去,非讓人騎馬,搞什麼亂七八糟的鬼事。”

    火小邪把懷中的紙條取出,好在紙條沒有打濕,能夠看的清楚。火小邪默念了上面的拗口語句一遍,還是不解其意。外八行中的榮行,黑話套口最多,一般常用常聽的,各地賊人都彼此能夠聽的明白,因為口音問題聽不明白的,寫出來也能明白,再高深點的就是“啜黑”,亮八、紅小丑、病罐子曾經用過,還有一種黑話,就是“內系”了,一般都是某些成規模的盜賊團夥使用,各有各的“局撚”,就是翻譯的辦法,你不是一夥的,還真一下子看不明白。

    外八行到底是哪八行?榮行其實並不準確,說白了是城市裡的賊人自賣自誇的,外八行裡並沒有榮行此說,又或者說“榮行”僅指“賊偷”一行。在三教九流中衍生出的幾百個行業以外,外八行裡有金點、乞丐、響馬、賊偷、倒鬥、走山、領火、采水,合稱“五行三家”,其實細論起來,這裡邊有好幾行都可以算得上是“盜行”,可在外八行裡卻給分開來算了。至於倒鬥,占了五行裡的“土”字,按理說也屬盜行,和響馬、飛賊無異,做的是盜墓摸金的舉動。往高處說,倒鬥算是劫富濟貧;往低了說,也是發死人財,做損陰德的勾當,一高一低,判若雲泥。只因自古窮人多,富人少,富者太富,窮者太窮,所以才有了外八行裡的幾路盜行,專做替天行道的舉動。不過說是外八行的人能夠替天行道,但卻曲解了“天道”之意,還是一個“殺富劫財”的藉口而已。按照儒家講究的說法,世上的人有窮有富,富貴也好,貧賤也罷,哪裡用得著響馬盜賊來替天行道?

    但莊子就是瞧不起儒家的這種說法的,正經的三百六十行,都不能替天行道,那你指望誰來?你說誰來就誰來?這個不行那個不好,這不是搞學術壟斷,思想洗腦嗎?你說他能替天行道了,他就可以了,你說他不行,是外八行,他就輪不上,做了和儒家思想不對付的事情就是該殺頭的,一定是丟了祖宗十八代的臉,要被萬人罵千人啐的。

    就算如此,歷朝歷代都有外八行的人厲害到皇帝老子都沒辦法對付,最後直接讓那些大儒士給個“正名貼”,說他不是外八行,是英雄,是好漢,是替皇帝行道,封個頭銜養著,給他立傳、出書、建廟、豎碑,叫“奉旨偷盜”、“奉旨搶劫”、“奉旨討飯”、“奉旨玩女人”等等等等,這和封孫猴子一個弼馬溫;招安梁山一百零八好漢差不多。

    只不過,能讓皇帝都沒辦法的外八行,那本事可是真的通天徹地,也不在乎一兩個安生立命的小錢了,可惜大部分人腦子都不好使,還真吃皇帝老子這一套陰謀詭計,比如梁山好漢要的是名分,結果最後被利用,死的慘烈哀歎一片,圖到個什麼實在的東西沒有?其實啥也沒有,就是死了以後能有個能光宗耀祖的名分;孫猴子最初要的也是名分,就是最後識破了這個詭計,再次造反,非要當齊天大聖,這可是和玉皇大帝一個級別了,結果玉皇大帝請來了個更厲害的如來佛祖,抽一巴掌給一甜棗,最後給孫猴子封了個鬥戰勝佛,還是個名分,這才徹底讓孫猴子老實了,天天不知道枯坐在哪裡不死不活的,沒了下文。說白了什麼佛祖收降了孫猴子、宋江識大義接受招安,其實是說維護皇權統治的封建禮教,這玩意比天兵天將這些硬把式厲害,軟刀子殺人不見血的。

    最後,說回來這五大賊王,民間是這麼個叫法,可在皇帝嘴巴裡好聽的很,叫五行世家、世襲罔替,和外八行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說,對外八行的定義和劃分,都是為封建皇權服務的,大家聽聽就好,當不得真。

    火小邪想明白這些道理時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火小邪記性不錯,默念了十來遍,記了個八九不離十,還是不敢就此燒掉,小心翼翼的把紙條塞在石頭下面保存著。

    火小邪把衣服脫光,洗乾淨了身子,又把髒衣服拎起來,在水中搓了幾把,整件衣服沒有一處還乾淨的,稀泥粘的牢固不是一下子洗的淨。火小邪正想再洗,猛一抓頭,罵了自己一句:“奶奶的,窮的習慣了,一套衣服還捨不得丟?洗乾淨了娶媳婦啊?包裹裡不是還有其他衣服嗎?還費這功夫?”

    火小邪把髒衣服丟了,從馬背上的包裹中取出乾淨衣服,穿在身上,竟然十分合身,好像就是為自己量身準備的一樣。火小邪贊道:“青雲客棧真不簡單,想的周道啊。”

    火小邪收拾停當了,覺得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牽著馬趕忙就走,等到了平坦之處,才又上了馬。

    騎馬摔過幾跤就是效果不錯,加上火小邪一口勁憋著,這次騎上馬再行,就覺得熟練了不少,一隻手抓著馬鞍上的皮扣,一隻手把著韁繩,逐漸能夠讓馬順著道路奔跑起來,儘管最開始速度還是不快,磕磕碰碰的驚出不少冷汗,但火小邪再沒有從馬上跌下,甚至慢慢摸出了一套自己的騎行辦法,慢慢感覺到縱馬飛奔真是暢快之極,如同在空中飛行一樣,不禁對前面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感到好笑。騎馬就是如此,如果放開了膽子騎,加上身手穩健,最初難如登天,一過了那道適應的坎,就容易了。火小邪無人教他騎馬,能這麼快的駕馬飛奔,已是很不容易。

    火小邪放開手腳,吆喝著坐下駿馬飛奔,撿著山溝中易行之處,一路向西南方向的王家坳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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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王家坳說是山谷,還不如說是一片狹長的低窪地,儘管是在山中,但兩側的山都是緩坡,漫山灌木矮草覆蓋,沒有幾顆高大的樹木,使得這一帶視野開闊。通過王家坳再向西南二十裡,才有高山密林,這裡儘管不是商旅必經之地,但千百年來行走的人多了,還是在低窪處有一條清晰的土路可以順暢的通行。

    半山腰的一片緩坡上,密密匝匝就地坐著四五百人的隊伍,一看打扮就是山西本地軍閥閻錫山的正規軍。這些士兵擦槍的擦槍,聊天的聊天,站崗的站崗,巡邏的巡邏,燒火做飯的前後忙碌,看著並不像這裡有什麼戰事要打,而是在這裡拉練隊伍的。

    幾匹正悠閒吃草的軍馬旁的一塊大石上,坐著個三十多歲的軍官,模樣倒是俊朗,嘴裡叼著捲煙,若有若無的瞟著王家坳下方的道路。

    有個副官打扮的軍官急急忙忙跑過來,對這個軍官報導:“王旅長,路口有一匹快馬過來了!”

    這個軍官懶洋洋的站起來:“哨兵看清楚了沒有,一匹還是幾匹?”

    副官說道:“是一個人,一匹馬。王旅長,我們在這裡等了一天一夜了,這是等什麼呢?”

    軍官說道:“通知下面設卡的弟兄,如果來人沒有停下的意思,就放他過去,如果停下來,就給攔住,說前方軍事訓練,不准通過王家坳。”

    副官不解,問道:“王旅長,你,你是說顛倒了吧。”

    軍官罵道:“你知道個屁,快去辦!”

    副官趕忙答應,匆匆跑開一邊。

    軍官把捲煙從嘴上拔下來,丟在腳下踩熄,看著王家坳的入口處,癟了癟嘴,說道:“我倒看看第一個過來的是什麼樣的大盜?”

    這個軍官不是別人,就是王全的二兒子王貴,他乃是閻錫山手下的一員得力幹將,深得閻錫山信任。王貴於昨晚,就帶著數百個士兵在此佈防,已經守候了一天一夜。

    王貴拾起望遠鏡,抬眼看去,只見王家坳路口有一騎飛也似的奔來,上面坐著一個黑衣人,穿的衣服是一套從頭至腳的黑紗,連頭臉都看不清楚,好似一團黑霧盤在馬背上一樣。

    王貴驚道:“好古怪的打扮!這就是得了第一位的大盜?王興倒沒有和我說過來人會這麼奇怪的。”

    甲丁乙策馬狂奔,從進了王家坳,就已經發現了山坡上有士兵佈防,前方道路邊也有數十個士兵值守。甲丁乙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速度絲毫不減,直直向前奔去。

    道路兩邊的士兵接受了命令,儘管覺得奇怪,但誰也不敢上前阻攔,眼睜睜看著這一人一馬飛奔而過,彼此都覺得詫異,直到見不到甲丁乙的人影了,才彼此交頭結耳一番。

    王貴也是站在山坡上,看著甲丁乙跑的無影無蹤了,才把望遠鏡放下,回過神來,暗暗心驚:“爹爹和哥哥到底在搞些什麼?咱們家啥時候和江湖大盜沾上關係了?”

    副官急急忙忙跑過來,滿臉驚訝的又報:“王旅長,那個人,過過過去了。”

    王貴揮了揮手,說道:“我知道了!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加強戒備,哪怕王家坳中有一隻鳥減慢速度停下來,也要給我攔住,不准再走!”

    副官敬禮喝道:“是!”

    王貴自己嘀咕道:“這個不怕我們的,毫不停留的人就讓過去;害怕我們前行減慢的,就要攔住,我活了這麼大年紀,還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這不是專揀軟柿子捏嗎?唉,沒轍,一切都聽爹爹的安排吧。”

    王貴他們數百人又等了一個多時辰,只見第二匹快馬奔進王家坳,上面坐著一個翩翩公子,穿著華貴。王貴在望遠鏡中看著,暗道:“這次又來個人富貴人家的公子哥,還是賊?媽的,這是什麼世道。”

    鄭則道騎在馬上,速度也是極快。鄭則道自然也發現了王家坳中的大批士兵,但鄭則道同樣速度不減,徑直向前急奔,通過王貴的眼皮底下的時候,鄭則道雙手一抬,居然向王貴飛快的抱拳一笑,隨即繼續向前奔去。

    王貴在望遠鏡中見鄭則道向自己抱拳,驚的一口氣噴出來,把望遠鏡放下來,詫異道:“他居然一眼就看到我了?眼睛夠尖的啊!果然是大盜,大盜,今天開眼了!沒想到這麼個富貴打扮的公子哥,騎馬的技術這麼好,還有空向我打招呼。”

    鄭則道一路直行,士兵同樣不敢攔著,看著鄭則道遠去。

    王貴深深吸了幾口氣,說道:“這接二連三的過來,不會沒有減慢速度的人吧。那不就是純粹來認一認人了?”

    王貴剛剛想坐下,又聽到馬蹄聲傳來,趕忙站起,舉起望遠鏡一看,再次驚訝的差點把胃都噴出來。只見來人還是一人一馬,就是騎馬的人居然是個和尚,是個和尚也就罷了,這個和尚還不踩馬鐙,不拉韁繩,雙手合十,僧袍蓋著雙腿,不知到底用了什麼方法,竟如同打坐一樣的坐在馬背上,雙目微睜,任由這匹馬撒歡奔跑,穩若泰山,一點都沒有會被顛下來的可能。

    王貴眼睛都要從望遠鏡中瞪出來,十萬個不相信,天下還有這樣騎馬的人?還是個和尚,是和尚也就罷了,難道還是個賊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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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苦燈和尚如同恍然不覺一般,那匹馬直奔不停,過了王家坳,不見蹤影。

    不止王貴想不通,這數百個士兵更是摸不著頭腦,他們看著連續騎馬跑過去的三個人,一個個都合不攏嘴巴,心想這到底是怎麼了,怪人、公子哥、和尚,視若無睹的前行,到底這個地方要發生什麼事情?

    王貴放下望遠鏡,深深吸了一口,大聲嚷道:“弟兄們,都給我打氣精神來!若是我手中的槍響,無論是誰,一律攔下。”

    火小邪向著西南方向,一路行去。這一帶小土山無數,使得去往王家坳的道路也是無數。火小邪確有聽到山頭另一側有馬蹄聲傳來,向著西南方向遠去,但始終沒有見到是什麼人。火小邪料定是其他過關賊人疾行,更是不敢耽擱,努力催動馬匹向前賓士。

    大約三個時辰之後,已是正午。火小邪奔過了一處山梁,看到路邊一塊大石上刻著王家坳三字,字下方有一箭頭指著方向,知道已經要到目的地,心中大喜,趕忙拉正馬頭,向著王家坳騎去。

    火小邪繞過一道山梁,前方赫然顯出一道山谷入口,旁邊的山石上刻著大字“王家坳”。舉目看去,這道山谷可稱得上位置絕佳,山谷入口兩側,都是陡坡密林,怪石嶙峋,綿延數裡,看不見盡頭,要過此山,唯有王家坳是最為方便快捷的通道。剛來此地的人,都會認為王家坳乃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處,哪知道這不過是入口兩側山體如此險惡,進了王家坳才會發現裡面的地勢寬闊平緩。

    火小邪正要把馬向前,身後一側的山路上有馬蹄聲密密傳來。火小邪不禁回頭一看,只見二騎馬從山后繞出來,直直向他飛馳而來。

    火小邪定睛一看,反而樂了,馬上的兩人,一個是煙蟲,一個是鬧小寶。鬧小寶也認出了火小邪,心中也是一樂,趕忙向火小邪招手,叫道:“火大哥!”

    煙蟲嘴上還是叼著煙,此時淡淡一笑,沒有說話,這兩人來到火小邪面前。三人相見,竟有說不出的高興。

    火小邪說道:“煙蟲大哥!小寶!你們也過關了!真是太好了!”

    鬧小寶看了煙蟲一眼,說道:“這次多虧了煙蟲大哥幫忙……”

    煙蟲手一抬,止住鬧小寶的話,說道:“此地不宜說話,遠處山頭可能有人監視,我們趕快進去!”

    火小邪一愣:“有人監視?”

    煙蟲哼了一聲,抽了一口煙,說道:“今天一大早,禦風神捕張四爺他們出了院子,只怕是不死心,想放長線釣大魚咧!走!過王家坳!”

    煙蟲這話說話,抽了一口煙,將煙咬在嘴邊,一夾馬肚,喝了聲駕,沖入王家坳內。

    火小邪和鬧小寶對視一眼,不敢遲疑,趕忙追著煙蟲身後而去。

    火小邪、煙蟲、鬧小寶三人進了王家坳,行了一小段,眼前就豁然開朗起來。火小邪嘖嘖稱奇,心想:“沒想到王家坳裡面這麼寬敞,我當是一條窄路呢!”

    煙蟲突然回頭喊道:“火小邪,鬧小寶,前面好像有士兵設卡,你們兩個千萬不要遲疑,減慢速度,跟著我快快通過此處。”

    火小邪心中一驚,想到店小二臨走的時候和他說的話,暗道:“感情過王家坳也是一道關?”

    煙蟲再不說話,帶著火小邪、鬧小寶直直向前急奔。

    王貴站在緩坡上,舉著望遠鏡看去,嘴裡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次來了三個?一個,嗯,花花公子?一個,小孩?還一個,還是小孩?他媽的,尋花問柳的男人帶著兩個私生子?真他媽的亂!”

    王貴這樣說著,手中的槍卻已經提在手中,扣住了扳機。

    站在道理兩側的持槍士兵,見前方奔來了三人,不同以往,都趕忙將槍端在手中,嚴陣以待。

    火小邪也已看到前方有大堆士兵站在道路兩側,但沒有擺放柵欄阻路,心驚不已,心想:“怪不得店小二讓我無論看到什麼,都不可停留!但這些士兵是哪裡來的?我們這樣直沖過去,他們會不會開槍?是否一定要相信青雲客棧的安排?不對,不對,不能懷疑青雲客棧的能力,要是不能做到對他們堅信不移,心存顧慮,恐怕會有更大的麻煩!”

    火小邪想的一點都沒錯!火小邪咬緊牙關,絲毫不敢讓馬兒減速,跟著煙蟲直奔。

    火小邪微微轉頭一看,卻看到身邊的鬧小寶有點不安,好像頗多顧忌,有點想呼喊的意思。火小邪喝道:“小寶!別想太多!跟緊煙蟲大哥!”

    煙蟲奔在前面,聽到火小邪說話,輕輕哼了聲,還是不說話,但右手向懷中一摸,掏出一根的捲煙,接在嘴上的煙頭,煙頭火旺,把黃煙捲點著了。煙蟲一口吐掉煙頭,把煙叼在嘴中,猛然一吸一吐,一大股濃煙從煙蟲嘴中噴出。煙蟲嘿嘿一笑,一手持韁繩,一手持捲煙,不斷抽吸,真是濃煙滾滾,煙霧漂在空中,竟如同氣膠一樣,並不消散,一下子把身後的火小邪和鬧小寶都罩在煙霧中。

    王貴拿著望遠鏡,看到這一幕,眉頭一皺,低聲罵道:“這搞的什麼名堂!不讓我看清他身後的那兩個小子?”

    火小邪、鬧小寶被濃煙罩住,味道儘管有點難聞,但沒有任何不適,他們看不清前方景物,反而更加踏實,只管急奔向前。

    王貴放下望遠鏡,把槍抬起,指著下面的一條“煙龍”,暗喝道:“停!停下來!他媽的!”手中的扳機已經漸漸摳下。

    這條“煙龍”一路翻騰,沒有停滯之象,從一眾士兵的面前跑過,遠遠的去了。

    王貴嘴裡罵了句,狠狠哼了一下,把槍垂下,任由火小邪他們出了王家坳。

    火小邪他們離開一炷香的功夫,王家坳入口方向,密集的馬蹄聲響起,嘩啦嘩啦踩踏地面的聲音極為齊整,一聽就知道是大隊訓練有素的人馬進了王家坳。

    副官連滾帶爬的跑到王貴身邊,急促的報導:“王旅長!有十多騎人馬進了王家坳,穿著打扮都差不多!”

    王貴額上青筋直冒,卻臉色平靜,說道:“看來這次來的才是正主!”

    張四爺、周先生駕馬在前,身後跟著大隊鉤子兵,他們壓住速度,並未急奔。張四爺和周先生面色嚴肅,不住四下打量。周先生說道:“前面果然有士兵阻路,看樣子人數在三百之上。”

    張四爺冷哼道:“三四百士兵想擋住我們?還不夠份!走!會一會他們!”

    張四爺大喝一聲駕,加速向前奔去,周先生和眾鉤子兵也都催馬跟上。

    原來張四爺、周先生他們一路跟著火小邪前來,追到了王家坳附近,已經確定火小邪必從王家坳中穿過。周先生見王家坳附近地形險要,無法騎馬上山,和張四爺商議一番,恐人馬分散會著了道,便安排了幾個攀山的好手徒步繼續前追,剩下的所有鉤子兵一概收回到王家坳山谷入口。有攀山的鉤子兵發來暗號,說是王家坳中有大批人馬駐紮,不知何意。

    張四爺他們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通過王家坳,要是被人阻住,火小邪去的遠了,就很難追上,前功盡棄。

    張四爺他們奔到王家坳中間一帶,前方數十個分站道路兩旁的士兵,都已持槍警戒,卻仍然把大路空出。張四爺他們奔到士兵前十余米的距離,張四爺手一揮,慢了下來。

    緩坡上的王貴見他們減速下來,樂的暗吼一聲:“不虛此行!就是攔住這些人!”

    王貴這麼想著,手中槍高舉,沖著天空啪的放了一槍,大罵道:“站住!”

    路邊、山坡上的大量士兵聽到槍響,都明白是行動的號令,他們莫名其妙守了半天,看著一些古怪的人急速跑過,還不能阻攔,早就憋屈的厲害,聽到槍響,頓時一陣喧嘩,嘩啦啦將路口堵了個結實,哢啦哢啦,槍栓齊齊拉響,指向張四爺他們。

    周先生對張四爺微微示意了一下,策馬上前一步,抱拳喊道:“各位兵爺!我們是王興老爺府上的客人,要通過此地辦事,還請各位兵爺多多通融,放我們過去。”

    道路上帶隊的士兵舉著槍高聲大罵:“回去回去!此地不能通過!前方有軍事訓練!回去回去!”

    周先生喊道:“我們前面有幾個朋友,應該也是從這裡過去了,怎麼沒有回去?各位兵爺辛苦,我這裡有些小錢,請各位兵爺笑納!”周先生說著,已經從懷中摸出了一大把金葉子。

    帶隊的士兵大罵:“少玩這些花花,說了不能過去,就是不能過去!不讓你們過去,你們能怎麼著?再廢話我們就開槍了!”

    張四爺眉頭一皺,也喊道:“各位兄弟,我們遠道而來,還請多多包涵!我叫張四,乃是禦風神捕的第九代傳人,我的這些兄弟,都是禦風神捕旗下的鉤子兵,專門抓賊維護治安的!這裡有賊偷了王家大院的貴重東西,我們聽王興老爺的安排來抓賊,還請各位兄弟讓開道路!給我們一個方便!”

    “哈哈!禦風神捕?聽說過,聽說過!”山坡上傳來一陣大笑,王貴提著手槍,走了出來。

    張四爺、周先生扭頭一看,見王貴走出來,知道這個是他們的長官,都向王貴一個抱拳。

    周先生說道:“這位長官!還請行個方便!”

    王貴甩了甩手中槍,嘖了嘖嘴,大聲道:“聽說禦風神捕可是退出江湖了啊?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張四爺對王貴喊道:“這位長官厲害!我們從奉天一路抓賊,來到此處,和王興老爺有一點交情!剛好王家大院鬧賊,我們就順路辦了!”

    王貴哼道:“少他媽的胡扯!你們沒聽清楚嗎?前面有軍事行動,回去回去!再不回去,可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張四爺說道:“我們禦風神捕,和東北張大帥都有過命的交情……”

    王貴截口大叫:“你媽的,張作霖的人還敢來山西放肆!這裡是閻錫山閻大帥的地盤,老子看到你們這些東北來的,就一肚子火氣,來人啊,把他們都給我綁了!”

    眾士兵齊聲吆喝,端著槍就要衝過來。

    張四爺眼睛都紅了,臉上的燒傷處蹦蹦直跳,大罵一聲:“你們是不是要動手!”

    王貴哈哈大笑:“你們這幾個鳥毛,還敢逞能,信不信老子這就一槍崩了你!”

    張四爺大吼一聲:“好!”

    張四爺大吼之下,一拍馬鞍,從馬上唰的跳下來,瞪著眼睛,竟直直的向王貴沖過去,速度快的驚人。

    王貴大驚,罵道:“你媽的找死!”抬手對著張四爺腦門就是一槍。

    張四爺腦袋一偏,就已躲過這一槍,仍然腳上不停,向王貴沖來。

    眾士兵被張四爺這一番舉動,嚇的一愣,馬上紛紛大罵,高舉槍就要向張四爺射擊。

    馬背上十多個鉤子兵和周先生都已經從馬背上騰起,分成四組,電光火石的向士兵沖過來。士兵們啊啊大叫,又要掉轉槍口,向鉤子兵們射擊。

    唰唰唰,十多道三爪鉤漫天飛起,在空中就噌的一聲,三爪齊張,向著士兵們飛來。不知是三爪鉤,空中還有數張黑色大網如同黑雲一般飛至,劈頭蓋臉的蓋下。

    士兵們哇哇大叫,胡亂放槍,槍聲響成一片,可哪裡打的中這些快如閃電的鉤子兵,一陣槍才放完,三爪鉤和黑網就已經襲來,頓時把最前面三五十個擠成一團的士兵擰成一團。更多的士兵已經圍過來,可鉤子兵鑽進了士兵中,和士兵混成一團,人群裡不斷有士兵慘叫連連,手中槍眨眼就讓鉤子兵繳了。

    說來好笑,就著一口茶的時間,十多個鉤子兵已經制服了近五十人的士兵。這些士兵被網罩著,被三爪鉤夾著,繩索繞著,簡直動彈不得,一個個驚恐萬狀的慘叫不止。

    王貴啊啊大叫,邊退邊向張四爺連連射擊,可手都已經抖了,張四爺如同一隻獵豹一樣,在緩坡上騰越不止,子彈別說打中張四爺了,連他的衣服都粘不到。

    王貴退了幾步,張四爺已經殺制,手中一番,一把牛兒見到已經頂住了王貴的脖子。張四爺上手一捏王貴的手腕,王貴啊的喊疼,槍也被張四爺繳下。

    張四爺瞪著王貴,罵道:“龜兒子的,就你們這德性,還敢玩槍?用槍,禦風神捕是你們所有人的老祖宗!”

    道路上的鉤子兵人手持了兩把槍,一把指著道路上被困住的士兵,一把指著四周圍來的士兵,一個個都露出輕蔑的神情。

    王貴慢慢舉起雙手,喘道:“張四,算你厲害!不過你們就算天大的本事,我的人已經把你們團團圍住,大不了我不要下面五十人的性命,你們再快也沒有槍子快!我一陣亂槍,不信打不死你們!你大可殺了我,抓住了我,也沒有的,我們的隊伍,可不是你抓住我一個人就服輸了的!”

    張四爺哼道:“好的很!”張四爺抬手一槍,躲在旁邊的副官腦袋上的帽子被一槍打飛,副官嚇的大叫一聲,滾下山坡。

    張四爺罵道:“你如果要拼命,我們大可以試試!嘿嘿,告訴你,我們禦風神捕要是用槍殺人,你們再來一千人,都不夠塞牙縫的!來!試一試,你叫你的人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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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貴此時倒想起他哥哥王興的叮囑,在王家坳只要把人攔住,不是要了人的性命,千萬不要妄自尊大。

    王貴算是見過大陣仗的人,調整了一下呼吸,慢慢說道:“這位大哥,先別這麼大火氣,咱們有話好商量。我也是奉命辦事,前面的軍事行動一結束,自然讓你們過去。”

    張四爺哼道:“好個軍事行動!我看你們,和那些狗賊都是一夥的!”

    王貴撇著嘴罵道:“看清楚啦!我們是閻錫山的正規軍!告訴你,你敢放肆,保證你們出不了山西這塊地界!”

    張四爺眼睛一紅,突然惡狠狠的轉頭對下方的周先生喝道:“周先生?”

    周先生趕忙應道:“在!”

    張四爺一字一句,大聲的說道:“擋我者!殺!”

    周先生略略一愣,立即臉上也騰出一股子殺氣,大聲吼道:“弟兄們!殺!”

    眾鉤子兵手中的槍已經啪啪啪的齊響了起來,幾乎是同時開火,只見包圍著的士兵,頓時倒下了一片,槍槍正中心窩,十多條人命眨眼就魂飛魄散!鉤子兵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連環射擊,槍聲連成一片,士兵們槍口都來不及端起來,就已經死在當下。整個王家坳,槍聲,驚叫聲,咒駡聲響成一片,血花四濺,簡直成了修羅地獄。

    這回王貴再也無法從容,臉上一片慘白。

    火小邪他們已經奔出了十多裡地,聽到身後王家坳山谷中槍聲響成一片,不由得背上冷汗直冒。煙蟲頭也不回,順著大道發力疾馳。火小邪緊咬牙關,抓緊了馬鞍,不敢多想,讓跨下駿馬跟著煙蟲,死命的奔跑。

    火小邪他們又奔出了幾裡路,身後的槍聲儘管聽不清楚了,卻仍然不絕於耳,王家坳這次槍戰可謂是慘烈之極。火小邪他們轉過一道山梁,前方赫然現出一條四岔路口,再往前看,三條道路已是通向深山密林。

    煙蟲他們停在四岔路口,煙蟲前後左右一看,並沒有見到人影,狠狠吸了一口煙,哼道:“人呢?”

    “啊!三位客官,你們一起來了?挺好挺好!”從四岔路旁的一塊大石後,站出三個人來,滿臉笑意的向著他們說話,其中一個正是青雲客棧的店掌櫃,另外兩個人,則是穿著灰色的短褂,在腰間系了一根紅腰帶,上面掛著一塊火紅的牌子。

    火小邪一見這兩個灰衣人的打扮,頓時想起了嚴景天他們,他們會不會也已經來到這裡了呢?

    煙蟲抽了口煙,說道:“誰管事?我要念口令啦!”

    店掌櫃笑道:“請念!”

    煙蟲張嘴就來:“為蠟逢幹不同成要兩法則納才旨級火銘。”

    火小邪聽的一愣,怎麼聽的有點耳熟。

    店掌櫃說道:“好!”

    煙蟲哼道:“好什麼好?你要接下句,鬼知道你們是不是山精野鬼喬裝打扮的!”

    店掌櫃身後一個灰衣人站出一步,說道:“猜測見天不郊德行。”

    火小邪聽著又是一愣,怎麼還是這麼熟悉。

    煙蟲眉毛略略擰了擰,若有所思的抽了一口煙,無所謂的輕笑一聲:“好!給我指路吧!”

    店掌櫃指著正中的一條道路說道:“請往上走!若遇見三岔路,只管向右,一直到頭,能見到一座寺廟,名為納火寺,亮出你的號牌即可入內,裡面有人招呼著。”

    煙蟲說道:“好!那我先走一步!火小邪,鬧小寶,你們隨後跟來!我們寺中見!”

    鬧小寶上前一步,說道:“該我來念!納才逢幹成要為蠟火銘則不同兩法旨級。”

    火小邪算是聽明白了,所有的暗號中的字都是相同,就是順序不同罷了。

    灰衣人果然答道:“見天猜行德不測郊。”

    鬧小寶問道:“我也是向上走吧?”

    店掌櫃搖了搖頭,說道:“這位客官請向右走!這條路奔到盡頭,先向左轉,過了一道溪水後則向右轉,繼續直行,就能看到納火寺,亮出你的號牌即可入內,裡面有人招呼著。”

    鬧小寶對火小邪說道:“火大哥,那我也先走一步!”鬧小寶一拍跨下駿馬,急急向著右邊奔去。

    火小邪本來要念自己的暗號,可剛才聽煙蟲、鬧下寶一通說話,暗號都是字同順序不同,干擾了自己的記憶,一下子有點混淆,不知自己記的還對不對,不禁微微皺了皺眉,將手探入懷中,想拿出自己的紙條看看。可火小邪將手探入懷中一摸,頓時眼睛都睜圓了,紙條竟然不見了!火小邪趕忙翻身下馬,在馬背上的包裹中和自己的身上亂摸,可就是不見了那張紙條。火小邪哎呀一聲,暗罵:“我明明記得踹在懷中了!怎麼丟了?難道,難道是被人偷了?可,可是,我只接觸過煙蟲大哥和鬧小寶啊!”

    火小邪這麼一想,遍體透涼,張著嘴巴連連大口喘氣。

    店掌櫃笑道:“怎麼?這位客官是不記得暗號了?還是丟了什麼東西?”

    火小邪狠狠咽了咽口水,說道:“沒有,我沒有丟東西。店掌櫃,你聽我的暗號……”

    火小邪急促的呼吸,讓心緒鎮定下來,腦子裡一片空明,默默回想自己的暗號到底是什麼。

    火小邪一字一頓的慢慢說道:“成要,旨,級,逢幹為蠟,則,不同,納才,火銘,兩法……”

    火小邪抬起頭來,看著店掌櫃。

    店掌櫃臉上微微一笑,說道:“客官,你說對了。”

    火小邪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抬起袖子直擦額頭上的冷汗。

    火小邪本應就此作罷,但還是問了一句:“請回我的暗號。”

    一個灰衣人站出一步,說道:“德行猜見不測天郊。

    火小邪哦了一聲,問道:“店掌櫃,那我該怎麼走?”

    店掌櫃笑道:“客官,你應該往……”

    火小邪突然伸出手止住店掌櫃說話:“慢著!店掌櫃!先別說話!”

    店掌櫃把話止住,問道:“客官,你還有什麼事情?”

    火小邪看著灰衣人,眨了眨眼睛,嘴巴撇了撇,說道:“你回答我的暗號,不對!下一句不是德行猜見不測天郊!”

    店掌櫃問道:“客官,那你說是哪一句?”

    火小邪說道:“不行,這是你們說的,不是我說的!反正你們說的不對!”

    店掌櫃和灰衣人彼此對視一眼,灰衣人默默點頭。

    灰衣人說道:“那可否是德行猜測不見天郊?”

    火小邪滿臉疑惑的看著灰衣人,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對不上我的暗號!”

    一個灰衣人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火小邪,儘管你沒有得到名師的指點,但能夠遵守規矩,不盲從,不放鬆警惕,實乃火家可塑之才!剛才過去的煙蟲、鬧小寶,我們都沒有回答正確,可他們卻仍然聽了我們的安排,他們就這樣離去,前面有無數困難等著他們,能否到達納火寺都是問題。火小邪,你贏了此局,我們這就告訴你正確的路線。”

    火小邪張口結舌,沒想到這麼個平常之事,還有這樣的講究?要不是自己執拗,是否也不敢有任何質疑?

    火小邪說道:“那我怎麼能相信你們?這都是你們一面之詞!很難說你們是不是喬裝打扮的,水家的易容術……”火小邪說到這裡,才覺得提到水家易容術十分不妥,趕忙閉嘴。

    灰衣人說道:“火小邪,看來你和水家的交情挺深啊,見過不少水家的本事。現在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已經由不得你不信!告辭了!”

    兩個灰衣人和店掌櫃一抱拳,就要退下。

    火小邪急道:“我信我信,你們多少留個話,到底怎麼走啊!”

    店掌櫃和兩個灰衣人頭也不回,只聽一句話傳來:“已經告訴你了!自己去想!”說著,三人已經快步轉到大石之後。

    火小邪緊緊追上,還要再追,可他轉過大石,哪裡還見得到三個人的影子。

    火小邪低罵一聲:“怎麼都和嚴景天一樣,神神叨叨的脾氣又怪,還沒腦子!這下可好,前後啥也沒有搭上!”

    火小邪歎了口氣,退回馬兒旁邊,看了眼前方的三條岔路,心想煙蟲走了正中,鬧小寶走了右邊,倒是說的清楚,如果不行的話,我只好追著他們去吧。火小邪轉念一想,什麼叫已經告訴我了?該不會就是說煙蟲、鬧小寶的路線吧,但不對啊,灰衣人剛剛才說告訴他們的路線是錯誤的,不是前後矛盾嗎?

    火小邪無奈之下,將手伸入懷中,想把自己的號牌拿出來看看,可是手一伸入懷中摸索,不禁愣住,慢慢從懷中抽出一張紙條,正是寫著自己暗號的那張。

    火小邪盯著這張紙條,半晌才說:“怎麼,怎麼又回來了?剛才明明不見了的!”

    火小邪看著看著,嘩的一下把紙條翻過來,只見紙條背面有字隱隱透出來,火小邪趕忙舉在眼前一看,那紙條背後的字寫著:向左路直行,第二個三岔路口右轉,直行過一座石橋,有一道山崖,棄馬攀岩,山頂即是納火寺。

    火小邪看完,沒敢琢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把路線牢牢記在心中,到馬背上的背囊中,取出火種,將這張紙條燒了個乾淨。

    火小邪依照指示,一路尋來,果然過了一座石橋之後,前方就是一道十余丈高的懸崖,儘管看著陡峭,以火小邪的爬牆功夫,這都是小兒科的把戲了。

    火小邪下了馬,檢查了一遍自己所攜帶的物品,確實沒有差池,向手中啐了兩口,爬上懸崖,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爬到崖頂。

    火小邪上了崖頂,向前看去,前方層層疊疊的密林中,依稀露出一道屋角。火小邪心中大喜,趕忙向前尋去,鑽出密林之後,眼前赫然是一座千年古刹,十分肅穆,寺門上懸著牌匾,正是納火寺!

    這納火寺所在的位置,是兩道懸崖之間的一大片密林空地上,背靠一面山崖而建,另外兩邊就是火小邪爬上的懸崖,只有寺門邊有一側條陡峭山路供人進出,可謂非常的隱蔽,若是沒有人指路,恐怕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裡的一番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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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火小邪小心翼翼走到寺門前,左右張望一番,空山鳥語,並無人跡,納火寺兩扇黑漆大門緊閉,寺內安靜異常,裡面沒有任何誦經鳴鐘的聲響傳出來。

    火小邪伸手想敲門,但猶豫了一下,縮回了手,心想這個地方看著是個寺院,怎麼會讓這麼多賊聚集在此處?火小邪不禁退後了一步,又仔細打量了一遍寺門,確實沒有任何古怪的地方。火小邪心一橫,管不了這麼多,既來之則安之,舉起手就要把門敲響。

    誰知寺門吱呀一聲,居然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中年和尚。火小邪嚇的跳開一步,他連日來所見的奇事頗多,早就是驚弓之鳥。那和尚雙手合十向火小邪說道:“施主,請出示你的號牌。”

    火小邪松了口氣,心想這才對嘛,要是和尚不說這句話,還真不知該如何應對他。

    火小邪恭恭敬敬的向和尚鞠了一躬,從懷中把自己的第二位號牌拿出來,上前一步,遞到和尚手中。和尚將號牌接過,看了眼,臉上浮現出笑容,說道:“火小邪施主,請跟我進來。”

    火小邪聽和尚能叫出他的姓名,更是踏實,不再猶豫,跟著和尚進了納火寺。

    這座寺廟看著古舊,但十分整潔,無論是院內地面臺階,還是窗簷房舍,都是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可就是看不到一個人,也沒有香火。房屋緊閉,寂靜無聲。

    火小邪跟著和尚,不敢多問,快步跟著和尚過了兩套庭院,再走過一條長廊,來到一大片空地前,前方已是懸崖峭壁,崖壁上有七八個洞口,裡麵點著燭火,不知是什麼用處。

    火小邪定眼一看,空地中已經盤腿坐著三個人,都面朝著崖壁,一動不動。這三個人正是甲丁乙、鄭則道、苦燈和尚。

    火小邪與他們這些人在這裡相會,並不奇怪,沒見到煙蟲、鬧小寶在場,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覺得他們這樣靜靜面對崖壁洞口坐著,難道是洞中有什麼古怪,讓他們下不了手?

    中年和尚輕聲道:“火小邪施主,這邊請。”

    火小邪點了點頭,跟著和尚向甲丁乙他們身後的佛堂走去。

    佛堂仍然門窗緊閉,就是在門口擺著一張長桌,上面擺著十多樣東西,有瓷瓶,有草鞋,有刀具,有席子,有水果等,琳琅滿目,又不像是供品,倒像是要開雜貨店的。

    中年和尚站在桌邊,雙手合十向火小邪微微鞠躬,說道:“火小邪施主,這裡就是納盜之關,且請聽我慢慢道來。”

    火小邪趕忙回禮,說道:“大師傅請講。”

    中年和尚說道:“納盜之關,是火門三關的最後一關。各位施主前來此處,需要破解一個陣法,叫做秋日蟲鳴術。”

    火小邪眼睛猛眨,這個秋日蟲鳴術好像以前聽說過,但火小邪不敢插話,專心聽和尚繼續說道:“秋日蟲鳴術,乃是一種木行防盜之法,施主請看崖壁上的這些洞穴,每個洞穴中,都設有該陣,各陣相同,可任選其一進去,取出擺在裡面的一尊金佛,只要能夠不驚動機關,就可勝出。”

    火小邪心想:“聽起來很簡單啊。”

    和尚繼續說道:“各個洞中,都有數只秋日蟲,藏在隱秘之處,這些蟲子乃是木行世家用特殊手法養殖,無毒無害,不喜活動,就是鳴叫聲驚人,稍有震動聲響或外人入侵領地即會鳴叫不止,直到外人退出才甘休。施主進了洞中,若是引起蟲鳴,就是失敗,還請速速退出洞外,再做打算。如果蟲鳴時仍要強行取走金佛,就算違規,淘汰出納盜之關,再無機會。納盜之關閉關的時限為明日午時,嘗試的次數則無限!這張桌上的東西,可以隨意使用,用於取出金佛,所用數量不限,若是缺少,可叫我補上。火小邪施主,不知道你聽明白了嗎?”

    火小邪點頭答道:“聽明白了!”

    和尚說道:“火小邪施主,這片空地之上,可以隨意走動說話,困乏了可去一邊的涼棚休息,饑餓了可叫我送上飯菜,就是不能離開這片空地,擅離此地者,亦算為淘汰。施主切記。”

    火小邪心想:“讓走動說話就好,我當要向甲丁乙、鄭則道、苦燈和尚那樣坐著一動都不能動呢。”

    火小邪說道:“大師傅請放心,都記住了!不過……那個啥,大師傅,我從昨晚就沒有吃飯,又餓又渴,能不能給我點能填飽肚子的吃的……不好意思啊,我二三頓不吃,就餓的心裡發慌……”

    和尚笑道:“火小邪施主,請稍等。”

    和尚快步離去,火小邪看了眼場地中坐著的甲丁乙、鄭則道、苦燈和尚,心想:“這三個人想什麼呢?不是可以無限次的嘗試嗎?坐在這裡發呆有什麼用?”

    火小邪看著一個山洞,心癢難耐,這個秋日蟲鳴術,到底是什麼玩意?秋日蟲?比千年蛤蟆精還厲害?

    火小邪從佛堂前走下來,向著一個洞口走去,走過鄭則道身邊,鄭則道抬起頭對著火小邪微微一笑,還是不說話。火小邪心疑:“鄭則道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沉默寡言了?奇怪!”

    甲丁乙一身黑紗慢慢飄動,似乎也略略抬起頭看了一眼火小邪,火小邪不敢看他,心想這個老妖怪,也會被難住?

    苦燈和尚辦閉著眼睛,嘴中念念有詞,屁股象紮了根似的,金鐘一般穩健。火小邪暗道:“苦燈和尚,這裡是寺廟,可是你的風水地啊,你和這裡的和尚攀攀交情,何必等在這裡。”

    火小邪再也不看他們三個,筆直走到一個洞口,探頭向裡面張望。這個石洞是在山上開鑿而成,地面牆壁渾然一體,平整光滑,沒有菱角,不知要費多少工夫,才能把這個石洞做成這般景象。

    火小邪摸著洞中牆壁,向內走去,走了幾步,裡面豁然開朗,顯出一個五丈見方的巨大半圓形石洞,洞中盡頭,擺了一張佛龕,旁邊擺著數盞長明燈,照的洞中十分明亮。那佛龕裡面供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小金佛,在燈光的照耀下,耀耀生輝,看著寶氣十足。

    火小邪看了看石洞四壁和洞頂,除了畫了不少佛陀的壁畫外,沒見到機關佈防的玩意。火小邪見金佛不過是在五丈之外,只要緊跑十多步,就能拿到,心中一喜,暗想:“我當是牛一樣大小的秋日蟲亂爬著咬人,誰知這麼清靜!我試一試!”

    火小邪心裡想著,向前邁出了一步,踏入石室之中。火小邪的一隻腳剛剛碰到地面,只聽耳邊嗡的一聲,隨即傳來尖銳之極的蟲叫聲,這聲音在石室內震盪,簡直能把人耳膜刺破一樣。火小邪暗罵一聲:“娘的!叫魂啊!”

    火小邪把耳朵捂上,就要退出洞中,誰知那蟲鳴聲直往腦袋裡面鑽,簡直象腦袋裡有二把鋼鋸彼此激烈摩擦,難受的腦袋都要裂開似的。火小邪抱住腦袋,腳下發軟,這一退步都退的勉強,一個屁股墩坐倒在地。蟲鳴之聲更是山呼海嘯一般的湧入腦袋,火小邪腦袋疼的幾乎要爆炸,慘叫兩聲,覺得意識被這聲音撕扯的開始模糊起來。火小邪知道厲害,向後翻滾,玩了命的向洞外滾去,等滾到洞口,那蟲鳴聲才嘎然而止,頓時石室內又是一片寂靜,根本不象剛才發生過這樣催魂奪命的蟲鳴之聲。

    火小邪滾出石洞,踉蹌著想站起來,但腦中那惡魔一樣的蟲鳴聲還回蕩不止,一腳站不穩,咕咚一聲,跌倒在地。火小邪覺得鼻子中一麻,伸出手一摸,兩行鼻血已經汩汩流出。

    火小邪捏住鼻子,坐在地上,已經是身軟體麻,比奔跑了十裡山路更加吃力。火小邪喘了良久,腦中的蟲鳴聲才消散。

    火小邪暗罵:“厲害!要不是及時滾出石洞,說不定能夠被這狗日的蟲鳴震死在石洞裡!我算知道甲丁乙、鄭則道他們為何坐著不動了!他們在想不驚動蟲鳴的辦法!媽的,媽的,我的心臟都要停了……”火小邪咕咚一下,後仰到地,顧不得什麼臉面,四腳朝天的躺著,直到完全平復下來。

    “火賢弟,這個秋日蟲鳴術滋味如何?”火小邪耳邊傳來了說話聲。

    火小邪從地上慢慢爬起,轉頭看去,只見鄭則道還是坐在地上,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鄭則道說道:“本來剛才想叫住你商量,但心想還是讓火賢弟自己試試,有了體會,咱們再議不遲。”

    火小邪說道:“鄭大哥,我差點就出不來了,裡面的蟲鳴簡直是能夠殺人的!”

    鄭則道說道:“火賢弟,你若是無恙,我們去旁邊涼棚中聊聊吧。剛才納火寺的和尚已經給你取了飯菜來,見你躺在地上,沒有叫你,便把飯菜放在涼棚中了。”

    火小邪哦了一聲,抖擻了一下精神,從地上爬起,還是覺得全身都血脈不暢,頭昏眼花,搖搖晃晃的掙扎著向涼棚走去。

    鄭則道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拍了拍袖口衣擺,一正儀容,還是一副公子哥的富貴神態,閒庭信步的跟著火小邪向涼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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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14 23:56: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四章

 火小邪走入涼棚,見一張木桌上已經擺了幾個白麵饅頭,兩碟小菜和一碗稀粥,剛才被秋日蟲鳴術震的全身鬆軟,此時腹中更是饑餓難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埋頭就吃。

    鄭則道走過來坐在火小邪身邊,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摺扇,輕輕打開,悠閒的慢慢扇動,並不說話,只是看著火小邪在身旁狼吞虎嚥。

    火小邪飛快的吃下了二個饅頭,喝光了稀粥,才覺得全身有了勁,抬眼看了下鄭則道,說道:“鄭大哥,你也進過山洞了嗎?”

    鄭則道看了看坐在不遠處的甲丁乙和苦燈和尚,低聲說道:“火賢弟,你慢慢吃,我說給你聽。”

    火小邪應了,繼續慢慢吃飯。

    鄭則道合上紙扇,說道:“這個秋日蟲鳴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次也算第一次見到,幾隻小小的蟲子,鳴叫聲竟有奪人心魄的威力,塞住耳朵都沒有作用!別說走近那尊金佛,一踏進石室就能引發蟲鳴,實在難辦!我已經嘗試過三次,次次都被震了出來,那個苦燈和尚也進去過三次,照樣無功而返。”

    火小邪說道:“我聽帶我進來的和尚說,這是木行的防盜術,這不是火家招弟子嗎?怎麼擺了個木行的防盜法子?”

    鄭則道說道:“五行相生、相克、相乘、相侮、制化、勝複,想必是這最後一關,是考量我們五行運用之道。”

    火小邪咬了口饅頭,說道:“相生相剋我知道,是不是火克木來著?”

    鄭則道笑道:“非也,金克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火小邪慢慢咀嚼著饅頭,說道:“金克木,木生火……這木生火,秋日蟲鳴術又是木行防盜術,豈不是扯的有些遠了。”

    鄭則道說道:“不然,火賢弟,五行辯證生克的不止如此,木確實生火,但仍有相乘、相侮之處,所以又有金能生水,水多金沉;水能生木,木多水縮;木能生火,火多木焚;火能生土,土多火晦;土能生金,金多土弱。其中木能生火,火多木焚,就是火行和木行的相侮。說的通俗些,就是反克。”

    火小邪抓了抓腦袋,對火多木焚大概聽懂了,但相乘、相侮到底是什麼,還是茫然不知。

    火小邪的確聽不明白,五行博大精深,絕非一日之功能夠領悟。相生相剋還容易理解,相乘相侮、制化勝複確實有點繞,這裡簡單說說相乘相侮到底是什麼意思。

    五行中的某“一行”本身過於強盛,可造成被克的“五行”受克太過,促使被克的“一行”過於虛弱,從而引起五行之間的生克制化異常。例如:木過於強盛,則克土太過,造成土的不足,即稱為“木乘土”。另一方面,也可由五行中的某“一行”本身虛弱,因而對它“克我”“一行”的相克就顯得相對的增強,而其本身就更衰弱。例如:木本不過於強盛,其克制土的力量也仍在正常範圍。但由於土本身的不足,因而形成了木克土的力量相對增強,使土更加不足,即稱為“土虛木乘”。

    相侮的侮,是指“反侮”。五行中的相侮,是指由於五行的某“一行”過於強盛,對原來“克我”的“一行”進行反侮,所以反侮亦稱反克。例如:木本受金克,但在木特別強盛時,不僅不受金的克制,反而對金進行反侮(即反克),稱作“木侮金”,或是發生反侮的一個方面。另一方面,也可由金本身的十分虛弱,不僅不能對木進行克制,反而受到木的反侮,稱作“金虛木侮”。

    相乘和相侮,都是不正常的相克現象,兩者之間是既有區別又有聯繫,相乘與相侮的主要區別是:首者是按五行的相克次序發生過強的克制,從而形成五行間相克關係的異常;後者則是與五行相克次序發生相反方向的克制現象,從而形成五行間相克關係的異常。兩者之間的聯繫是在其發生相乘時,也可同時發生相侮;發生相侮時,也可以同時發生相乘。如:木過強時,既可以乘土,又可以侮金;金虛時,既可以受到木的反侮,又可以受到火乘。

    火小邪慚愧的說道:“鄭大哥,我只能大概明白火多木焚的意思,其他的都搞不明白,你說的太快了,我有點發暈。”

    鄭則道說道:“呵呵,火賢弟以前沒有接觸過五行論,猛一聽是會有些糊塗,不過這都沒有關係,象我想的太多,反而會前思後想,徒增麻煩。火賢弟,剛才你也感受到了秋日蟲鳴術的厲害,不知有什麼破解的思路嗎?”

    火小邪暗想:“這個鄭則道,他沒法和甲丁乙、苦燈和尚交流,又來套我的想法,當我這麼好欺負啊?”

    鄭則道見火小邪低頭不語,呵呵一笑,說道:“火賢弟,我們眼下關鍵在於能夠通過此關,一個人想辦法,趕不上兩個人動腦子,你說是不是?”

    火小邪沉吟一番,想想鄭則道還是說的有理,這個人拿住自己的要害,還說不出他有什麼不對來。

    火小邪說道:“我在奉天的時候,抓過天牛,這些硬甲蟲子,鑽到樹洞裡面就不願意出來,我不懂什麼五行這一套,就是知道用煙熏,能把這些蟲子逼出來。”

    鄭則道笑道:“火賢弟是說用煙熏,把石洞裡面的秋日蟲趕出來?”

    火小邪說道:“大概是這麼個意思。那邊佛堂前的桌上,不是擺著席子之類的易燃物嗎?總不會讓我們擺開睡覺的吧,那和尚說了可以隨意取用,不夠再找他要。”火小邪心想,要是煙蟲大哥在就好了,以他那滿口吐煙的本事,噴煙進洞還不容易的很。

    火小邪說到此處,只見坐下空地中的甲丁乙翻身而起,筆直走到桌邊,一把將席子捲入懷中,向著一個洞口走去。

    火小邪嘩的一下子站起,低罵道:“他偷聽!”

    鄭則道拉了拉火小邪的衣服,說道:“不妨!不妨!讓他去,若他能成功,我們還能得個便宜,有人願意逞能,那還不好?”

    甲丁乙嘿嘿冷笑一下,並不搭理鄭則道的冷嘲熱諷,走入一個洞口,一會功夫,就見濃煙從洞口湧出,顯然是甲丁乙把席子點著了。

    火小邪和鄭則道都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洞口。

    濃煙冒了一小陣子,整個山崖猛然鳴叫起來,極為強烈的蟲鳴從甲丁乙進去的洞口中傳出,濃煙滾滾,看那煙霧翻滾的速度,好像被勁風逼出了石洞。

    火小邪將耳朵捂住,這聲音雖不及洞中那麼強烈,但聽在耳中,還是直犯噁心。

    濃煙中一個人影飛速退出,在地上翻滾一番,退了數步,盤腿坐在地上,緊守法度,不敢再動,而洞中的蟲鳴聲卻不停止,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不止是甲丁乙進去的那個洞口,似乎所有洞中的秋日蟲都鳴叫起來,各個洞中齊聲巨鳴,那聲勢簡直要撕裂山梁一般。

    火小邪越聽越覺得噁心,緊跑兩步,出了涼棚,哇的一口,將剛吃下去的東西吐了一半出來,可還是頭疼欲裂,不禁哎呀一聲,坐在地上。

    鄭則道快步走到火小邪身邊,額頭也一層冷汗,急匆匆的說道:“不好!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昏厥在此處!”

    火小邪根本說不出話,緊緊摳著雙腿,大汗淋漓,極力忍耐這種要人老命的叫聲。

    鄭則道牙齒咬的咯蹦做響,再也站立不住,也坐了下來,嘴中喝道:“火賢弟,守住丹田之氣!閉口觀心!”

    苦燈和尚佛號聲也大了起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念誦不止。

    好一場惡夢一般的蟲鳴,眾人強行忍耐,直到洞口不再有煙被吹出,蟲鳴聲才漸漸停止,隨後從洞口刮出的強風也慢慢停息了下來。

    火小邪癱軟在地,鼻子中又鮮血長流,剛才那一段時光,簡直象過了數年一樣。

    鄭則道連連喘氣,說道:“好厲害!火賢弟,你怎麼樣?”

    火小邪上氣不接下氣,說道:“還好,還好,還能頂住,就是再來一次,我也能行……”

    鄭則道移動了一下身子,湊到火小邪耳邊,說道:“火賢弟,經過這次磨難,我倒發現了一個問題。”

    火小邪抹了抹鼻子下的血液,說道:“什麼,什麼問題?”

    鄭則道說道:“這個納火寺,門窗緊閉,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和尚招呼我們,剛才那麼激烈的蟲鳴,這個和尚不可能事先不知道,那和尚怎麼躲過去的?是這個納火寺的和尚有應對蟲鳴的辦法?還是有地方可以躲過蟲鳴?”

    火小邪一臉茫然,卻沒有接著鄭則道的話,說道:“怎麼,怎麼煙會被逼出來的?”

    鄭則道說道:“要是秋日蟲鳴術這麼簡單就能破解,也不會是最後一關了。這面山崖上,除了我們眼前的幾處洞口,你看上方還有無數洞穴,想必是煙灌進去之後,那些秋日蟲難受,一動身子,就觸動機關,引得外面的山風倒灌進石室,有風灌入各個石室,所以驚擾到所有的秋日蟲都鳴叫起來。”

    火小邪長喘一聲:“奶奶的,剛剛還想說丟火把進去,把蟲子燒出來,看來這樣根本不是辦法!再來一兩次,我們恐怕都要發瘋了!”

    鄭則道哼道:“火賢弟,桌上的眾多物品,絕對不是讓我們借用外力的,我們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否則只要有一個方法成功,那大家都能成功。”

    火小邪經過這一番折騰,腦海中關於玉胎珠的事情清清楚楚的浮現出來,嚴景天他們說的清楚,他們拿玉胎珠來王家堡,就是來破解秋日蟲鳴術的!火家人如此大費周章的遠至奉天城來取玉胎珠,只怕玉胎珠乃是破陣的不二法門!

    現在的情況,只怕是玉胎珠就在此地,甚至就是佛堂前的眾多物品中的一樣!

    火小邪沉默片刻,突然說道:“這些物品中,一定有一樣能夠抑制蟲鳴!然後我們得靠人人都有的本事進洞,一點都討不到巧。”

    鄭則道牢牢的看著火小邪說道:“火賢弟,你是知道些秋日蟲鳴術的其他事情嗎?”

    火小邪並不回答,低頭不語。

    鄭則道見火小邪沉默不語,又輕輕問道:“火賢弟,你若是想到了什麼,不妨直說。”

    火小邪抬起頭,看著滿臉誠懇的鄭則道,真不知道現在該不該對他說起玉胎珠的事情。

    火小邪撇了撇嘴,輕輕說道:“我……以前……”

    “火小邪!”從佛堂那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火小邪抬頭一看,只見煙蟲叼著煙,大搖大擺的跟在納火寺和尚身後,走進了這片空地,煙蟲還是一幅花花公子的流氓樣,毫髮無損的走來,正對著自己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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