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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小雪掉下床
冉羽熙一直以為菊花是因為太監中的極品,憑借某種媚功而被兩位殿下喜愛。現在,他才算是被菊花真正地吸引了,這就注定他的悲催命運了。_
直到晚上,雪銘都沒有回來。我便獨自一人安睡。經過這一天,我的心情舒暢了許多,哭也哭了,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元清還給我換了藥,重新包扎。渾身透著舒爽,門外還有元清守著,終于可以安睡。
從我入宮做太監開始,就一直是為寒玨暖被,這是我的職責。從未有人會給我暖被,有那么一次,我已經滿足。
沒過多久,我便安然入夢,夢里。是皇陵,面前是殤塵的墳,春天降臨,雛菊綻放,很美。
忽然,墳打開了,奇怪的是我絲毫不害怕,反而欣喜異常。然后,就見一個人緩緩走了上來,他慢慢對著我揚起了臉,溫柔地呼喚:“小喜。”
我驚呆了,從殤塵墳里走出來的不是殤塵,而是北宮駿琦,他朝我而來,我吃驚得后退,結果,被石頭絆倒,我摔在地上。
他依然溫和地看著我,走到我身前慢慢蹲下,然后拉住了我的腳,我嚇壞了,立刻一腳踹向他。
“怦!”
我被自己踹醒,好像……真的踹到什么了!
下意識摸向身邊,果然身旁的床褥透著溫暖。我慌忙坐起身,飄搖的帳幔下,一只手,抓住了床沿。
“雪銘!”我立刻掀開帳幔。他扶著自己的額頭,似是摔得有些發懵。
“雪銘,你沒事吧。”我歉疚地看著他,他幾時回來的?我都沒有察覺。或許是因為有了元清看門,才會睡得那么安穩。
看著坐在地上的他,想起了劉曦。當初劉曦因為擔心碰到受傷的我,而睡在床沿,結果一個轉身掉了下去。
而今天,雪銘是被我踹下床的。我可以確定是我把他踹下去的,因為我左腳還殘留著某種踹過人后的感覺。
他揉了揉額頭,竟是呵呵地笑了起來,聳動的肩膀,低垂的臉龐。
“雪銘……對不起……”
他扶著床沿站了起來,然后再坐回床,我退后看他,發現他睡在床尾,因為今晚我睡在了床頭。
他一直笑著,顯然這件事對他來說,十分有趣。我主動給他蓋好被子,坐回床頭抱歉地看著昏暗中的他:“你……不是很警醒嗎?”
黑暗中,他揚起了臉。雖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卻感覺到了他柔和的目光:“在女兒國,曾經有一位出神入化的男性高手,女兒國里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可是,他最后卻死在了床上,你猜,他死在誰的手上?”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輕呵一聲,似是對高手死去的惋惜:“是枕邊人吶……”
有什么,觸動了我的心。我怔怔地看著黑暗中的他,靜靜的房內傳來他輕輕的感嘆:“唯獨不防便是枕邊人。我可以察覺靠近這張床的任何輕微動靜,但卻被你踹下了床,呵……哈哈哈……”
他忽然仰天而笑,我卻因他的笑而揪心。為何明明他笑得如此開懷,我卻會莫名的心痛。為什么?這奇怪的感覺困擾著,直到雪銘仰天躺下,與我依然衣衫不觸,我依舊無法理解為何他的笑會讓我感覺到難過。
他躺著依然在笑,只是笑得輕了:“呵……他被你也踹下床過嗎?”
我仰面躺著一愣,隨即明白他說的應該是寒玨殿下。
雙手放到腦后,看著上方的黑暗:“沒有。”
“今天他拿到信后四處追問是誰送來的,看到他如此緊張你,我很放心。”他淡淡的語氣,帶出了他的安心。
心中一暖,我的寒玨殿下,自然緊張我。可是隨即,我卻想到自己在朝曦夜雨的一切,他……真的不會介意嗎?
“哎……”不由得,我嘆了口氣。
“你可以不告訴他我的存在,可以將這里發生的一切都忘記……”他轉過了身。朝向了床外。
靜靜的,我不知怎么回答,最后,我又嘆了口氣:“他真心對我,我怎能瞞他?我……會良心不安。”
久久的,床內一片沉默,只有黑暗的空氣,在我和他之間流動。還有他身上隱隱的暗香。那是一種特殊的,極淡的香,幾乎被床單被褥上所帶的艷香遮蓋。
現在精神放了松,才發覺他的身上,是有香味的。
“那……如果他介意呢?”忽的,他問。
是啊,如果他介意呢?
我轉身面朝墻壁,閉上了眼:“那我就跟你回女兒國。”
幽香的床內,再沒傳來他的聲音。
心里,多了一分對他的愧疚,感覺他就是候補人選,這對他,其實并不公平。可是,我又沒勇氣獨自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自從失去了殤塵,我整個人都失去了安全感,就像身處于孤島。四周是茫茫無際的海洋。
這種踏實的安全感,只有殤塵,才能給我。就連劉曦和寒玨……都給不了……
“那不如你先跟我回女兒國,我再將他綁來給你做侍郎。”
“咳咳咳!”他在沉寂許久后,突然說出的話讓我岔了氣,我轉身對著他的腳:“今天元清說了,你不能嫁人。”
他也轉過了身:“只要我想嫁,便能嫁。如果我高興,還能讓清楚兄弟陪嫁。”他那愉悅的語氣讓我為元清元楚捏了把汗。他們的命運怎么像陪嫁丫頭。攤上這樣一個主子,不知是他們的福氣,還是悲哀。
腦中浮現元清元楚穿著一模一樣的陪嫁衣服。露出一模一樣的憋屈表情,我不禁失笑:“原來還娶一陪二,我真劃算,一次性可以娶上三個。”
“是的,所以你可以考慮一下。”他的語氣忽然變得異乎尋常地認真。
一旦認了真,我就沒心思和他打趣了。于是,我再次轉回身對著墻:“我感覺你太危險。即使我跟你回了女兒國,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我們可以忘記這里的事,只做朋友。”總覺得自己和他的距離太遙遠,配不上他這尊大神。
“只做朋友嘛……”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也轉過了身與我再次背對背,“難道只有他那樣的男人,是你喜歡的?”
他說的他,是寒玨嗎?雪銘,你錯了……
第二天,又是一個晴天。清楚兄弟一早就離開了小院,應該是去追查那個下毒的人,而雪銘就和我在二樓下棋。
黑子白子一落下,便知雪銘是個中高手。這下圍棋,還是寒玨教我的。可是,我總是不好好學,而他,也自是寵我,所以,每次都會讓我贏。
但是雪銘不一樣。他不一會,就鎖定了勝局。我不高興了,兩只眼睛瞪著他。他單手支臉,悠悠然地將棋盤掉了一個個,將黑白子與我對調,于是,我便是那優勢的一方,他便處于劣勢。
大大的虬髯很好地遮蓋住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一定非常平靜,因為他一直都是那么泰然自若。
于是。我樂呵呵地接下他打下的大片江山,而他就接下了我那千瘡百孔的部隊。這一次,他的臉上有了一些表情的變化,他皺起了眉,攆著棋子細細查看棋局。他手指上的銀戒指,在陽光下反射著暗暗的銀光。
然后,他皺起的眉舒展開,眼神再次恢復了平靜,于是,他的反攻開始了。
而當他再次鎖定勝局之時,我感覺到了徹底的挫敗感,他太強了!
“沒想到你就是喜公公。”他再次將棋盤掉轉,將打贏的江山給了我。
我也單手支臉,被他連續打擊,已經沒了士氣:“恩,就是我。”
我們都是平平淡淡的語氣,就像是在說家長里短。
第二卷第16章——天朝男人都是花瓶
雪銘沒有任何驚訝或者是驚奇,若是常人,定會目瞪口呆,然后半天再說:啊!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被皇上和明陽王共同寵愛的,融貫后宮的,有后宮北宮駿琦之稱的:小喜公公!
但是雪銘就是如此,說不定劉曦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依舊氣定神閑,然后淡淡地說:哦,原來你就是皇帝。
所以雪銘一直說要嫁我,我不是沒動搖過。他跟你說一次,你會毅然拒絕,但是兩次,三次,無數次地跟你說:我要嫁給你,再讓雙生子陪嫁,相信大多數人都會動搖。
而我能夠堅定到現在的唯一原因,是因為怕他。這樣一個泰山壓頂心不驚的男人,我……鎮不住。
“我七歲那年被爹娘用魚目混珠的方法,賣進了宮。”
我淡淡的加快,緩緩地述說,“那時接我的是個老公公,他人很好,就因為他人好,所以才會被我爹娘蒙騙過去。有時候想想,命運真的就是這么玄妙。如果當時來接我的公公嚴格一點,無情一點,就不會讓我入宮,爹娘的計劃(spring)也就會失敗。我依舊呆在那個小山村了,做一個村里人說的賠錢貨。”
陳年往事浮上心頭,真是百般感慨。命運從那個叫行走大師的和尚說我是太監命開始,就已經注定。而正因為命運已經注定,所以我順著他安排的軌道前進,就會“順暢無阻."
如果我抗爭,我與命運對搞,說不定命運會給我點苦頭瞧瞧,然后最后,我還是做我的太監,還是會按照他定下的劇本。
雪銘不再下棋,而是靜靜地看著我,聽著我這個女兒家做太監的故事。
”入宮之后,我夜夜不能安睡,深怕自己被人發現是女孩兒的事實,深怕被扔出宮后面對更加未知的命運。所以我睡覺漸漸變得警醒,只要有人觸碰我的身體,我就會立刻醒來。不過當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長久之后,便也習慣。哎……”
長嘆一聲,人最怕的就是習慣。習慣受苦,習慣(spring)倒霉,習慣男人的背叛,習慣親情的冷淡,其實習慣真的是一件可悲又可怕的事。還好我只是習慣了警醒。
抬眸看向雪銘,雪銘卻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祖母隨意地落在棋盤上,看似走神,雙眉卻是微微擰著。
冬日淡淡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我們的棋盤上,寧靜的空氣里,偶爾傳來鳥兒幽幽的叫聲。是春天就要來了嗎?忽然覺得,能有這片刻的寧靜,也很是享受。
“蒲玉!你給我站住!”忽然,樓下傳來了刻意壓低聲音的厲喝,立刻,雪銘原本松弛的目光陡然收緊,轉臉淡淡地瞟了一眼窗外,便開始再次放落棋子。
我看著他,窗外的對話他看似不關心,但是,我知道他已經將注意力放在了窗外。而我沒有,因為那個名字:蒲玉!所以我繼續看著棋盤,喝著自己的茶。
對他,只有憤怒和失望,所以我不想看見他。因為我甚至連罵都不想罵他,更別說去揍他。我對冉羽熙是心恨,但對北宮蒲玉是心死。
“冉羽熙!你太狠了!”北宮蒲的聲音顯然(spring)沒有刻意壓低,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在我眼中是幼稚,在別人眼中或許就是直率。但是,我更喜歡將他歸類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可惜了北宮駿琦給他的那一副好皮囊。
“哼!”窗外傳來冉羽熙的輕笑,“蒲玉,你可別忘了,當初是誰將她扔在朝曦夜雨,無情離去的。”
“我當時以為他是太監!是太監!”北宮蒲玉大聲的怒喝讓我煩躁,我終于忍不住起身,厭惡地去關窗。
當我走到窗邊時,也看到了(spring)樓下的情景,比冉羽熙整整小了一圈的北宮蒲玉,正揪住冉羽熙的衣領,憤怒地瞪著他。
“哼,小王爺,無論小喜是太監還是女孩,你將她拋下的事實已經注定。”冉羽熙悠然地俯視他,“你以為你要替她贖身,她就會原諒你嗎?在她心里,我們兩個一個是半斤,一個便是八兩。”
“胡說!我跟你不一樣!”北宮蒲玉狠狠將他推開,抬手指向他“我跟你根本就不一樣!”
“不一樣?”冉羽熙冷笑著掏出了懷里的煙袋,伸手卻是指向我,“那你可以去親自問問她,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門口沖進了北宮蒲玉,他象魯智深一樣瞪著眼睛直接朝我而來,宛如他不是來救我,而是來搶我。我冷冷得看著他,等他到我的身前,我可以代替北宮琦狠狠將他臭罵一頓。
他依然一身橫氣,目中無人,甚至,都沒看雪銘一眼,就帶著煞氣朝我而來。
可是就要他經過雪銘身旁之時,突然,雪銘右手橫向揮出,當即,劈在了他的小腹之上,登時,他如同受到巨大的劈砍之力,雙目驚訝地圓睜,整個人就往前傾出,無力地跪向地面。而當他的身體是原先高度的一半之時,雪銘的手掌又在他腦后一砍,立時,他整個人往前撲倒,便就此昏厥過去。
整個過程非常迅速,雪銘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他依然保持著單手支臉的悠然姿態,只是用右手利落地完成了這整個過程。
我只感覺在眨眼間,那個還帶著怒氣,煞氣,朝我大步而來的北宮蒲玉,就這樣連聲都沒出,趴在了我的繡花鞋上。如果不是看著雪銘出掌,我或許會以為北宮蒲玉根本就沒出現過。
我驚得目瞪口呆,就像此刻站在門前的冉羽熙。只有兩招,雪銘只用了兩招,而且看上去是那么輕松地就砍暈了這個,我認為已經是(spring)最強的北宮蒲玉!他怎能揍他就像我拍蚊子那么簡單?
“冉當家,麻煩你把小王爺帶出去。”雪銘悠然地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喜兒嫌他太吵。”
我繼續怔愣著,我只說不想聽見北宮蒲玉的聲音,他就真的讓他半個字都沒說就趴下了。可我還想教訓他呢!他現在暈了我怎么罵他!
我伸出腳,踢了踢北宮蒲玉的腦袋,他沒有(spring)絲毫反應,就像死了一樣。太強了,我要是有雪銘的功夫,以前何至于被這個白癡欺負!
抬眸看向站在門口的冉羽熙,他終于回過了神,但沒有上前,而是深深地吸了口煙,慢慢吐出:“這位客官好功夫。”
雪銘依然兀自下著棋,都沒去看趴在地上已經沒有(spring)聲息的北宮蒲玉,他悠悠然地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才淡淡回應冉羽熙:“天朝男子子貌雖然俊美,就是功夫差了點,都是一只只花瓶擺設。"
立刻,冉羽熙瞇起了雙眸。雪銘這句話,無疑將他也包含其中。甚至,簡直是將天朝所有男人都一桿子打上了花瓶的稱號。
冉羽熙深長地吸了口煙,然后慢慢走向北宮蒲玉,就在他走到雪銘右后方時,他拿著煙桿看似隨意,卻是刻意要將煙灰撣落在雪銘身上,就在他輕撞的那一刻,雪銘卻是悠悠然地甩出了一顆棋子。
“啪!”這一次,我就真的看不清發生什么了,只聽到這輕微的“啪”聲,然后就看見冉羽熙手中的煙桿偏離了原來的(spring)方向,煙灰掉落,灑在了地板之上。
雪銘撐在臉龐的手慢慢放下,平靜地轉身看向怔立在原地的冉羽熙:“冉當家,小心煙灰,雪銘的衣服很貴。”
冉羽熙怔然回神,瞇了雙眼,將煙嘴放入唇中,輕輕一笑,便扶起了昏厥的北宮蒲玉,將他帶了出去。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驚奇地問,“你是怎么知(spring)道身后發生的事情?難道用聽力?”
雪銘轉回身,看了我一眼,便揚起了雙手,他的兩只手,都戴著銀戒指。
但是,我依然迷惑地看著他,他便取下一個戒指,放在了棋盤上,白皙的指尖指在了戒指上:“看。”
我朝戒指看去,只見打磨光亮的戒指映出了他身后一小塊景象,悄然間,我明白了,這就是跟魔術師滿手戴滿戒指是一個道理。
“雖然雙耳可以聽出身后的動靜,但是近戰之時,還是眼觀為佳。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輕描淡寫地說完,便將戒指再次戴上,然后(spring)抬眸笑看我,“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可以聽到撣煙灰的聲音?他是在試探我。”說完,他輕笑一聲,將視線再次落在棋盤之上,悠然落子。
驚訝,太驚訝了!原來雪銘手上的戒指不僅僅是飾品那么簡單?我不禁在想,那雪銘身上穿戴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有其特殊作用的!難怪在他眼里,天朝的男人,都是花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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