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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茗末]逍遙美男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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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8 23:31:01
第030章 把你自己送給我

    九方夏的臉上的情迷之色頓時退去的乾乾淨淨,翻身下床,隨意的撿起一旁的袍子擦拭了一下,又從衣櫥裡拿了件乾淨的穿著,便往外走。

    打開門,九方夏的聲音有些不悅:“師兄,你也不必出現的那麼及時。”

    這感覺,就像是被人撞破了什麼一樣,十分的不好。

    林雲深抱著胳膊,靠在門口,笑道:“不是我想注意,這屋子不隔音你是知道的,兩人一點顧忌都沒有,我又不是聾子。”

    房間打開,一陣清涼的風吹了進去,空氣中香甜的氣息漸漸淡了,淩亂的床上,龍禹發出一聲呻吟,雖然還閉著眼,卻漸漸清醒過來。

    甜夢香的藥性散的很快,房間的門一開窗子一開,一旦通風了,也就是片刻的時間,便吹散了那陣香味。空氣中,又是從門外吹來,淡淡草木水汽的清新。

    龍禹從混沌中睜開眼睛,只覺得身體上有種從不曾有過的疲憊,腦袋短暫的一片空白,然後一切,便潮水般湧上。

    甜夢香只是催情迷幻的藥,不是讓人失憶的藥,龍禹醒來之後,便什麼都想了起來。

    她還躺在床上,被子蓋在身上,被子下面的身體是光裸著的,身下,有種黏黏膩膩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從難以言喻的地方往下淌。

    龍禹掀開被子,低下頭,只見能看見胸腹上,全是紅印,轉過臉,地上,是淩亂糾結著的她和九方夏的衣服。

    大門還開著,能看見九方夏站在門口,和林雲深說著話。他只是隨意披了件衣服,也是一身散著慵懶的性感。

    龍禹用手肘撐著身體,僵硬在床上,她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遇到這樣一個局面,更從來沒有想到過,如果遇到這樣一個局面,該怎麼辦?

    見龍禹醒了,九方夏轉身進了房間,走近幾步,在床邊上看著她,臉上並沒有歉疚的神色。

    龍禹抓著被子掩在身前,半響方道:“九方夏,你……對我用藥。”

    “用藥總比用強好。”九方夏淡淡道:“龍禹,我比你心軟,至少,你剛才也享受到了。”

    這算什麼享受,龍禹欲哭無淚,就算過程中不可否認的有快感,那也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是九方夏,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行。就算這個身體沒有什麼貞潔可言,就算她是開放的社會裡,不會為了失身要死要活的女子,可是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應該是有情人之間的美好嗎?用藥和用強,又有什麼區別。

    “為什麼?”龍禹抬起頭看著九方夏,這一刻,她比自己想像中冷靜。

    九方夏在公主府的時候,表露出來的,是碰她一下都覺得厭煩的,是看著她恨不得離的遠遠地,現在這是為什麼?難道真的因為出了公主府,一切感覺就都不一樣了。哪怕是不擇手段,也這麼心急?

    即使龍禹不懂其中明爭暗鬥,也明白這絕不是因為感情。即使不用藥不用強可能是因為九方夏真的有一絲不忍心,但是這件事情,也一定另有原因。

    九方夏只是笑了笑:“你可以當做我依然喜歡你,既然出了公主府,我也不必再壓抑著自己的感情。”

    “不用了,我不想自欺欺人。”龍禹此時,有種和往日不一般的沉寂:“九方夏,我若喜歡一個人,不會想他受一點委屈,不會讓他有一點傷心難過。你若想報復這些年在公主府的屈辱折磨,也不會對我如此手下留情。既然如此,你有什麼目的不妨說出來,現在人在屋簷下,能配合的,我一定會配合。你不必使什麼手段。”

    “我的目的,就是得到你……和你的所有。”九方夏走過來,坐在床沿邊,伸手繞起龍禹頸邊一縷長髮:“龍禹,等我若為帝,也會將你收在宮中。不過你放心,我可不捨得那麼對你,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臨洛六宮之首的位置的,始終是為你留著的,即使,在你的府中,我只是一名男寵。”

    “你瘋了。”龍禹側過臉去,長長呼出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如果說我瘋了,那也是這幾年我瘋了。”九方夏的笑容中,疤痕格外的觸目驚心:“現在,我很好。龍禹,跟著我,你也會很好。我不會虧待你的。”

    龍禹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再冷靜,這個時候,如果她能做到,真想一巴掌拍死九方夏和林雲深。可是她做不到,打不過也沒有人可以救她,只能冷靜,好在九方夏不管有什麼目的總算並不是想殺她,而只要命還在,一切都還能計畫。

    再睜開眼,龍禹道:“我想沐浴。”

    一百八十度的轉彎,讓九方夏愣了一下,隨即道:“好。”

    剛才那黏黏膩膩的一身,就算是冬天也很難過,何況自己也沒太在意,龍禹此時,定是坐立不安的。

    說了好,卻不是出去為龍禹準備沐浴用具,九方夏上前幾步,一手攬著她肩膀,一手探進被子,九方夏驚了一下,拉扯著被子道:“你幹什麼?”

    “帶你去沐浴。”九方夏道:“這裡可不比公主府,沒有那麼好的條件讓公主沐浴。不過屋後就是溫泉,也還舒服。將就吧。”

    說著,九方夏已經抱著龍禹往外走了,再是不願意,全身酸軟一絲不掛的窩在被子裡,她可沒臉掙扎。

    出了房門,卻見林雲深正坐在桌邊,大半夜的不睡覺,手裡轉著杯熱氣騰騰的茶,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我說過,我要送你三件禮物。”林雲深抿了口茶,嘴角噙著笑意道:“第一件,是那夜的殺手。第二件,是今天這個美好的夜晚。還有一件……你很快也會看到……”

    說話間,九方夏已經抱著龍禹踏出了房門,龍禹打斷了林雲深的話,涼涼道:“還有一件禮物,我最喜歡林公子這樣的翩翩公子,你不如把自己送給我,我一定待你,比待九方夏好上百倍。”

    龍禹這話便純粹是氣話想諷刺林雲深幾句了,她還沒說完,已經被九方夏抱著走出了門轉了彎,所以她沒能看見,在房間裡,林雲深一瞬間黑了的臉。

    白瓷杯在手掌中,出現了細細密密的裂縫,溫熱的茶水從杯中滲出來,杯中水波蕩漾,倒映著林雲深的臉色陰沉。

    似乎夜已經過去的差不多了,九方夏的懷抱雖然不是她所想的,可是卻也溫暖而踏實,龍禹抬頭看了月色,輕輕地呼出口氣。

    她只想安穩的,好好地生活,但是如今卻在無意中,越陷越深,怕是想抽身而出,不會有那麼容易。

    屋子的後面,是一個溫泉,被幾塊天然的岩石圍著,面積並不大,可在這樣的季節裡,只看著嫋嫋上升的水霧,便讓人從心裡暖了上來。

    九方夏將龍禹放在湖邊,伸手便要替她扯開被子。

    龍禹抓緊了被子邊緣,道:“等一下。”

    “怎麼?”九方夏低頭看他,縮在自己懷裡的女子,是從未有過的柔順,那個從來囂張跋扈,從來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也不將任何真心放在眼裡的女子,終於,也有折翼低頭的一天。

    龍禹看著九方夏,緩緩的道:“九方夏,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你可以用藥,也可以用強。但是我的心裡沒有那麼堅強,如果你還想我有利用價值,最好不要這樣。”

    九方夏勾起龍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淡淡的有些不屑的道:“龍禹,你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你,我是提醒你。”龍禹的身子赤裸的裹在被子裡,站著的姿勢,更能明顯的感覺到有些黏膩的液體順著大腿往下蜿蜒流淌,不用看,也能知道自己的臉色現在一定非常難看。

    九方夏笑了笑,手指輕輕地在龍禹下巴上蹭,像是逗一隻鬧了彆扭的寵物:“福甯公主,不愧是個人物,在這種處境下,也還能這麼鎮定的……提醒我。”

    “三皇子才是個人物。”龍禹覺得自己被氣的有些口不擇言:“在做了這麼多年男寵之後,還能這麼挺直腰杆站在人前,能屈能伸,收放自如,令人佩服。”

    龍禹其實不算是衝動的人,也一向覺得自己還能忍耐,從小無權無勢無人幫襯,衝動是魔鬼,占不了半點便宜。所以再是不願意,也養成了可以忍耐的性格。

    可這話明顯是衝動了,話音一落,便見九方夏驟然變了臉色,被踩著痛處,想來任是誰,也要變臉色的。

    捏著龍禹下巴的手,突然用力,九方夏沉著臉道:“龍禹,你一向是八面玲瓏的人,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激怒我……對你有好處嗎?”

    “士可殺,不可辱。”龍禹哼了一聲,扭過臉去,既然狠話都放出去了,只能狠到底了:“九方夏,我現在雖然不忍心對你們狠,卻還忍心對自己狠。既然你在用藥和用強之間選了一個覺得自覺傷害輕的,那不管為了什麼,我該是還有利用價值才對。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就該好好愛護。”

    天上地下,可只有一個福甯公主,她要是一不小心有了差錯,那可後悔莫及。而從各方各面的態度,她這身份,應該還能讓人有所顧忌才是。

    “利用價值?”九方夏手上的力道放的輕了一些,手掌貼在龍禹臉頰,走近一步,額頭和她額頭相抵,緩緩的道:“你對我而言,又何止是有利用價值那麼簡單。”

    “不是嗎?”龍禹心裡靈光一閃,猛然睜大眼睛,對視上九方夏:“林雲深是個占卜算卦,熟悉命理的人。他在這裡,你也在這裡,我不信有那麼湊巧的事情。除非說……”

    龍禹皺起了眉,她雖然沒有經歷過權力鬥爭,對天下這個詞,也沒有什麼概念。可是抽絲剝繭的分析,還是會的。

    林雲深能知道她是客從遠方來,就算是個神棍,也是個還有些本事的神棍,他對自己說,動心之時,便是命運之輪開始轉動,她動心後,便可助東錦一統天下,那是不是也可以這麼理解,她既然能助東錦統一天下,自然也有可能助臨洛統一天下,而九方夏,正是在這風口浪尖上,他需要的,正是這樣一個人。

    龍禹心中亂七八糟的想著,不妨九方夏已經鬆開了手,越過了她,逕自往溫泉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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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8 23:31:21
第031章 交易

    九方夏半點也不扭捏,站在水邊,坦然的除了衣衫丟在地上,步入水中,向深處遊去,然後靠在溫泉池塘的一側,閉上了眼。

    “想洗就下來。”九方夏閉著眼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計較什麼,龍禹,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沒有發生過。你現在,這算是在害羞?不覺得可笑嗎?”

    龍禹轉過身,看著霧氣騰騰中,只能隱約看見露出個腦袋的九方夏,緩緩地往溫泉水池邊走。

    如果她站在局外,冷眼看著,那確實可笑。九方夏做了她這幾年的男寵,該有的不該有的,什麼沒有過,再是荒唐的嘴臉,也該見過。可現在自己卻做一副淩然不可冒犯的樣子,他心裡定是想著,大家那麼熟了,這是裝給誰看。

    可是龍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背對著池塘解開被子,單手撐開從房間裡臨時抓的長袍套在身上,這才將被子放下,慢慢的踩著卵石下了水。

    水的溫度剛剛好,在這寒冷的季節裡,浸泡著身體,疏散著疲倦和煩躁。

    龍禹不精水性,沒敢往深裡走,到了沒到胸口的位置,便找了個岸邊的岩石靠著,也閉著眼睛,心裡翻滾的比咕嘟咕嘟的溫泉還要厲害。

    一時間,靜默下來,木屋裡的燈光還是亮著的,林雲深似乎還坐在廳裡。月色比山上看起來要明朗,這個季節算是寂靜,聽不見蟲鳴鳥叫,只是風吹過樹林呼嘯的聲音。

    泡了一會兒,身體的疲倦好了許多,溫泉像是溫柔的手拂過身體,帶走一切痕跡。可是龍禹臉上才燙傷的地方,卻因為熱氣蒸騰而隱隱作痛起來,皺了皺眉頭,睜開眼,習慣性的剛想伸手去摸一下,突然聽耳邊一聲:“別碰。”

    龍禹嚇了一跳,一轉身,卻見九方夏不知何時睜開眼正看著他,隔得遠看不清表情,卻聽他道:“給你傷口上敷的藥膏不怕見水,但是再難過,也不能用手去揉,會留下疤的。”

    九方夏這話裡,自然而然的帶著些關心,說他假卻很自然。說他真的關心自己,龍禹卻怎麼也不覺得他有理由。

    還沒答話,九方夏已經涉著水遊了過來,他水性極好,速度也快,幾下便到了龍禹身邊,抓著她抬到臉邊的手,不讓她碰到自己的傷口。

    九方夏的身高比龍禹要高上一截,這地方水沒到龍禹脖子,卻只能到九方夏胸口,露出大半個精壯的胸膛來,濕漉漉的黑發散在背上,水珠順著臉頰頭髮往下滑落,美男出浴,也不可謂不吸引人。

    “九方夏……”龍禹靜默半響,輕輕呼出口氣:“林雲深說的那個傳說,你相信嗎?你相信命運真的可以由一個人改變一個天下的格局,什麼都不會的我,真的可以成為一統天下的助力?”

    “我相信。”九方夏口中,吐出三個字,落在水中擲地有聲。

    “好。”龍禹道:“既然你相信,那我就和你交換個條件,過往種種,一切不計。從現在起,只要力所能及,只要不做有害於東錦的事情,我都甘心助你。天下很大,一個人是占不完的,臨洛若能昂首挺胸,國富民強,做一國之主,應該也就夠了。”

    九方夏眯著眼,看不出是笑還是什麼表情:“既往不咎,龍禹,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答應你?而我即使相信命,又為什麼要相信你?”

    “因為你我說話,都是一言九鼎。”龍禹道:“我雖然往日種種,諸多不妥,但是說出去的話,卻從來擲地有聲。而九方公子的信用,我是信得過的。”

    龍禹雖然不太清楚前事,但是這幾天也有耳聞,他們曾經定是有過什麼交易或是九方夏有過什麼承諾,所以才會留在公主府內任由差遣,一直等到她說出走。

    開始的時候,龍禹以為九方夏留在公主府的原因,是因為他是臨洛質子,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為的是兩國和平。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束縛他的,竟然是過去的一個約定,能為一個約定做到如此地步的男人,人品不論,至少,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龍禹現在,也只能賭一賭了。

    更何況,約定這東西,並不是只有單方面可以反悔,等出了這裡,龍禹想著,總有機會再做打算。當年她可是一個囂張跋扈,意氣風發的女子,如今只是想收斂一下,沒理由換了個人,就一下子得這麼委曲求全了。

    九方夏笑了笑:“既然公主這麼說,我若是說不,倒是顯得小氣。好,等你助我得到這江山宏圖,國富兵強,這過往種種,一概不糾。”

    說完,九方夏扶了龍禹的手臂:“泡的時間夠長了,上岸,明天一早,我們就出去。”

    “回去?”龍禹在水中沒有什麼平衡感,一走動水波搖盪便覺得不穩,條件反射的伸手扶了九方夏肩膀,卻又直覺他在水中是一絲不掛的,被燙著似的放了手。

    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想不尷尬都不行。

    九方夏沒什麼表示,到了岸邊水淺的地方,便自放了手,往岸上走。月光淡淡的打在他背上,能看出細膩的皮膚上,有些許舊傷疤的痕跡。

    龍禹在熱水裡泡長了,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九方夏這麼坦然,她覺得自己若是太扭捏了,也顯得無趣。更何況人家說的也對,這都老夫老妻了,害羞個什麼勁兒啊。

    九方夏走上岸去,套上衣服,然後也沒轉過來,一直等到龍禹也上了岸,擦了擦裹上了被子,這才過來一把將她抱起。

    龍禹是被九方夏抱出來的,自然沒穿鞋襪,這地上雖然不會有玻璃,但都是碎石子,還沒猶豫一下,已經又被九方夏抱了起來。

    “既然我們各取所需,那自然該和平共處。”九方夏沒看龍禹,往前走去,淡淡道:“明日回臨洛,公主也是我的貴客,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我不會虧待你。”

    龍禹笑了笑:“我這人最識時務,自然會老老實實的。”

    有些時候,裝傻和裝死,都不失為一種生活態度。龍禹安慰自己,要是九方夏到了她那個年代,肯定還不如她呢。

    進了房間,林雲深也已經不在廳裡了,九方夏將龍禹放在床上,道:“你再休息一會兒,天亮了我過來喊你。”

    說完,九方夏走到房間一角,將散落了一地的兩人的衣服收拾了出去,關上房門。

    一夜無話,龍禹這一番折騰,雖然心裡塞得滿滿的,可卻也實在累了,閉上眼,一會兒便睡熟了。

    山谷的清晨是安靜而又喧囂的,不知名的鳥雀成群結隊的,在林間高歌,龍禹從熟睡中醒來,睜開眼,支起身子,有些意外的,看見自己昨日換下濕漉漉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邊的凳子上。

    窗子開了一半,陽光照亮了半間屋子,幾隻小鳥在窗臺上蹦?,嘰嘰喳喳。窗外吹進的風中,都帶著草木清新的氣息,說這是世外桃源,也並不為過。

    再是鬱悶的心情,在這樣的環境中醒來,也舒緩了許多,支起身子,穿上自己的衣服,隨意的把頭髮紮在腦後,開門出去。

    桌子上,已經放了早飯,竟是一小鍋白粥,鹹蛋醬瓜幾樣小菜,雖然不說多豐富,可是看上去,也是清新爽口的。

    還在驚訝中,門外腳步響起,竟是九方夏端著一盤饅頭從院子一角搭著的小屋走來,看見龍禹起了床,便道:“起來了?去洗漱一下,可以吃了。”

    雖然沒有圍圍裙,可是九方夏端著盤子的樣子,竟是絲毫也不突兀,龍禹頗是意外了一下,這男人,還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進得了臥房啊。

    等龍禹洗漱回來,九方夏已經坐在桌邊等了,碗裡已經盛了小半碗粥,旁邊的盤子,放著一個剝開兩半的鹹蛋。

    “條件有限,委屈公主了。”九方夏道:“粗茶淡飯的,怕是你吃不慣。”

    龍禹此生,想來是習慣了山珍海味,錦衣玉食無數的,不管在公主府還是出行,都是一群丫鬟小廝隨行,這輩子也沒自己動過手做過什麼事。即使現在人在屋簷下,九方夏也還是當她做一樣級別,更是心裡就沒指望過她能洗衣做飯,所以不得不樣樣都伺候妥當。

    而九方夏正好相反,除了小時候在臨洛過的那段日子衣食無憂之外,在山谷裡學藝的時候,樣樣都得自己動手。而在公主府的那些日子,雖然也有不少丫鬟小廝伺候,可是和龍禹在一起的時候,龍禹的穿著飲食,卻頗愛讓他們動手伺候。

    龍禹自然沒什麼可挑剔的,坐下來喝了口粥,轉臉看了看另一間臥室的門:“林雲深呢?”

    “走了。”九方夏道。

    “走了?”龍禹順口問了句:“去哪兒了?你們不是一夥的嗎,他不跟著你?”

    “他跟著我做什麼?”九方夏習慣的替龍禹將菜夾在她手邊的小盤裡:“他是我師兄,僅此而已,沒有其他的關係。”

    龍禹點了點頭,哦了一聲,專心吃飯。

    吃了飯,九方夏也沒有什麼好收拾,又休息了一會兒,和龍禹上路。房門都不用鎖,只是虛虛的掩著,這裡沒有人,連野獸也進不來,幾乎是隔絕在世外的一個世界。

    進山谷的時候,是九方夏跳進溫泉池塘中,順著塘底相連的縫隙遊進來的,出去的路,卻是沿著一片茂密的叢林,在幾乎密不可分的樹林上跳躍,在龍禹幾乎覺得自己淹沒在綠色的海洋中時,這才發現樹與樹的間隙越來越稀疏,終於得,漸漸可以正常行走。

    中午時分,終於出了樹林,龍禹望著遠處可見三三兩兩的炊煙嫋嫋,長長的呼出口氣。

    世外桃源固然是種美,可是重回人間的感覺也不錯,龍禹畢竟還是五穀雜糧中的長大的凡人,看見炊煙嫋嫋,便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這年代沒有什麼方便的代步工具,龍禹他們開始只能走路,到了最近的一處村子,花錢買了匹馬,這才開始輕鬆起來。

    龍禹是倉促出行,身上幾乎分文沒帶,九方夏倒是帶了不少錢在身上,丟錢給馬夫的時候,也頗為豪爽。

    銀色的面具,不知道何時又摸出來帶在臉上,看來九方夏雖然是個男人,卻也還挺在意臉上那疤,其實看在龍禹眼裡,倒是並沒有那麼怪異。男人嘛,疤痕有疤痕的感覺,並不失了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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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8 23:31:41
第032章 你是貴客

    上了馬,九方夏道:“算起來,公主是第二次來臨洛了,故地重遊,不知有什麼感慨。”

    第二次?龍禹側了側頭,沒有說話。

    上一次,定然是風風光光的,高調出行,然後看上了帶走了臨洛文武雙全,才藝俱佳的三皇子。這一次,卻是狼狽一人做階下囚,別說不是故地重遊,就算是,除了淒涼,又能有什麼感慨。

    龍禹沒說話,九方夏也不強求,馬匹急行,下午路過了一處館驛,穿著官服的人吆喝著迎了上來,這是專管臨洛皇宮官員外出馬匹的驛站,不接待普通平民。

    九方夏哼了一聲,也不下馬,一塊玉石配件掛在手上,明晃晃的在陽光下閃爍。

    那小兵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又揉了揉,一下子變了臉色,慌忙的道:“……大人,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換匹快馬。”九方夏面無表情的道:“再拿一床軟墊來。”

    小兵愣了下,慌慌張張的去辦,不過一會兒,就從驛站裡面牽了馬匹來,身後跟了個穿著不一般官袍的男人,看樣子是這驛站最大的官,手上捧了條雪白的絨毛毯子,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下官王昌明。”那官員恭恭敬敬的站在馬旁:“大人……您……您可回來了,您還記得我嗎?”

    九方夏笑了笑:“王大人如今怎麼在這裡,不過本王回來了,王大人,也可以準備準備調遷了。”

    一句話說的,那王昌明似乎都要熱淚盈眶起來,卻並不再多說,下只是侯在一邊。

    九方夏換了馬,將絨毛毯子鋪在身背上讓龍禹墊著,片刻也不耽誤,繼續上路。

    臨洛和東錦離的並不算遠,九方夏又是一路快馬疾奔,連晚飯也只是在路邊隨便解決,到了夜色低沉的時候,終於進了臨洛都城。

    臨洛都城和東錦一樣,此時已是萬籟俱靜,馬匹踏著清脆的蹄聲,在街道上穿行,不知走了多遠,龍禹只見遠遠地,一片燈火明亮,一棟宏偉的大院立在眼前,院門大開,兩旁站著一排一排的人,有兵丁護院,丫鬟小廝,在燈火通明中,垂手靜候。

    九方夏到了宅子門口,速度慢了下來,等他的身形完全清晰的出現在大門前時,站了一門口的人,都跪了下來。

    九方夏下了馬,又將龍禹抱下馬來,緩緩地向著大門走去。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激動地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在九方夏面前撲的跪了下來,幾乎是聲淚俱下:“王爺,您終於回來了。”

    九方夏笑了笑:“幾年不見了,李管家,你還好吧。”

    “托王爺的福,老奴一切安好。”男子伏在地上:“只是王府上下,對王爺掛念的緊。”

    “這些年……辛苦你們了。”九方夏的目光在跪著的眾人身上緩緩掃過:“都起來吧,榮王府即日起,一切照舊。”

    眾人低頭,都口中稱是,九方夏又將龍禹拉到身前:“這是福甯公主,從今日起,在府中做客。公主是王府的貴客,你們要好生伺候了,不可有絲毫怠慢。”

    雖然低著頭,可龍禹還是看見李管家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神色,然後恭恭敬敬道:“是,老奴知道了。”

    九方夏嗯了一聲,牽著龍禹的手便往王府裡走,那自然親昵的神態,讓龍禹不禁生出絲錯覺,似乎也不是被強迫著來做交易的,而是跟著情人進家門一樣。

    九方夏進了門,眾人這才都站了起來,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各歸各位。

    龍禹很是意外,九方夏離開臨洛那麼多年,而且是以那樣一種方式離開,突然回府,竟然竟然一切都能如此井井有條,半分不差。

    榮王府裡,一點兒衰敗淒涼的跡象都沒有,完全看不出竟是五六年沒有主人在的樣子,九方夏領著龍禹一路往裡走。早有小廝丫鬟趕在前面,佈置收拾。

    似乎是進了九方夏的主屋,房間裡,已經擺了暖爐熏香,溫暖而閒適,就在龍禹坐下來剛打量著房間的環境的時候,李管家便在邊上低聲詢問:“王爺,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是不是先用餐。”

    九方夏轉臉對著龍禹:“公主,先用餐再沐浴吧。王府條件簡陋,不如公主府舒適,有什麼怠慢,還請公主見諒。”

    “很好啊。”龍禹認真道:“我要是離開幾年,那個公主府裡怕是蜘蛛網比牆還厚了。肯定不能這麼井井有條。”

    人在管理的好,這不算什麼本事。人不在,而且還是不在這麼多年,還能保持的如此好,這才是本事。

    九方夏點點頭,沒說什麼,吩咐上菜。

    倒並不是多精貴的菜色,量也不多,但是精緻,這一天也就早上吃了一頓,中午隨便糊弄了幾口,兩人都餓了,一邊保持形象,一邊努力吃喝。九方夏也不知是習慣養成了改不了還是覺得不用改,即使是在圍了一圈丫鬟的王府裡,依舊是親自動手,替龍禹夾菜盛飯,並不假手於人。

    吃完飯,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龍禹穿了件單薄寬鬆的袍子,赤著腳走在鋪了厚厚一層地毯的溫暖房間裡,從果盤裡揀了塊蜜瓜放進嘴裡,看著從外面進來,在旁邊的房間裡剛沐浴過的九方夏,感歎道:“其實在王府的生活,也不錯啊。九方,做一個閒散王爺,是不是挺舒服的?”

    九方夏笑了笑,自己的頭髮還濕漉漉的搭在背上,卻走過去,從屏風上拿了條浴巾,替龍禹擦起頭髮,一邊淡淡的道:“做我的王妃,會更舒服。”

    雖然沒相處太長時間,可是九方夏本身便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出了公主府,便像換了個人似的,完全沒了過去的那種輕浮媚色,而是平添了些沉靜冷漠,更是吸引人。

    不過關於九方夏這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話,龍禹卻接不下去,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九方夏的王妃再好,和她也應該沒有什麼關係,他們糾葛太深,不成仇便已經是萬幸,想太多沒有什麼意思。前塵往事,就算是自己全不知道,相處也還是尷尬。

    龍禹不說話,九方夏也沒再說話,並不讓丫鬟動手,自己替龍禹擦乾頭髮,臉上的傷口重新上藥,伺候她上了床。龍禹還緊張了一下,猜測著九方夏要睡哪裡,待看他並不上床,這才安心。

    “公主休息吧。”九方夏道:“明早我要進宮,公主安心在府裡休息,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他們就是。我就住在隔壁,公主有事,也可以喚我。”

    龍禹抓著被子蓋到胸口,點了點頭:“晚安。”

    說的再是好聽,做的再是好看,自己也還是階下囚,龍禹還沒有被幾句溫言軟語就迷醉的地方,就以為自己真的是打算成為未來的王妃。

    更何況,九方夏再是能為自己做打算,再是能謀劃計算,這些年未回,在臨洛的勢力一定會有很大影響,還不知有多少變數,這榮王府中,也說不定是表面歌舞昇平,暗地波濤洶湧,還不知道有什麼看不見的危險。

    第二天一早九方夏就出府了,龍禹在他讓出的主屋裡睡得很沉,倒不是那麼沒心沒肺,實在是因為換了個地方心裡又有事,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到了快天明,才朦朦朧朧的睡去,這一睡,早上反而起不來了。

    等龍禹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房外丫鬟小廝屏息靜氣的候著,聽到房裡傳來一點微弱的聲音,這才低聲的道:“公主,您起身了嗎?”

    這似乎是公主府的規矩,龍禹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豪門都這架勢還是九方夏讓人一切按著自己的習慣來的,應了聲,讓丫鬟進來伺候著穿衣梳洗。

    入鄉隨俗,九方夏為她準備的,都是臨洛風格的衣服,和東錦的略有些不同,本來對東錦服裝還不太適應的龍禹,對這個異族的衣服,就更是茫然了。

    穿戴妥了,九方夏也從宮裡回來了,進了門,便面色陰沉的盯著龍禹看。

    龍禹正坐在桌邊吃早中飯,摸了摸臉,心裡有些發毛,不由的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妥?”

    九方夏看著龍禹,緩緩的道:“東錦女皇,要來了。”

    “嗯。”龍禹喝了口茶,應了聲,又提高音調嗯了一聲:“你說什麼?誰要來了?”

    “東錦的皇帝,也就是你的母皇。”九方夏道:“明天上午就到。”

    九方夏擄走龍禹的事情,並不是瞞著誰的,東錦知道這很正常,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東錦皇帝這麼快就對臨洛進行國事訪問,這就很奇怪了。

    龍禹不僅是東錦皇族,也是女皇寵愛之極的一位公主,她被擄走,這事情非同小可,一旦處理不好,會直接成為兩國交戰的開端,而作為東錦皇帝,不管是為了親情為了面子,現在要做的,也不是出訪。

    要知道東錦和臨洛兩國比較,稍顯弱勢的一方,並不是東錦而是臨洛。

    “女皇來幹什麼?”龍禹也疑惑著:“來……向你要人嗎?”

    “沒有說。”九方夏道:“但看我父皇的口氣,並不是什麼緊張的事情,反而的,還挺高興的。更何況,如果是兩國交惡,第一個應該囚禁的就是你,萬沒有理由還要我好好招待不可怠慢了。”

    是很奇怪,龍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無果,只得放棄。

    她可不是懂得政治中翻雲覆雨的人,對兩國之間的折騰,哪里弄得了那麼清楚。何況東錦女皇與臨洛皇帝必然都不是省油的燈,猜測他們的心思,這也太難了。連九方夏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哪裡能做到。

    無知者無畏,龍禹想著自己反正也做不了什麼,倒是安心下來,臉上的傷敷了極好的藥膏,也不再難過,只是一塊結了嫩伽的疤,跟九方夏的臉上,像是一對兒似的。

    第二天一早,龍禹便被敲了起來大裝,九方夏坐在桌邊看著侍女給龍禹裝扮,換上臨洛的盛裝,收緊的腰身,放開的裙擺,繁複精緻的花邊,輕紗籠罩,再是平凡的女子,裝扮起來也自有魅力,何況龍禹本身便是標緻的二八年華。

    龍禹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如此盛裝過,此時竟然萌生了種要出席隆重宴會的感覺,站在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滿意的很,卻不防一轉臉,卻見九方夏面色不太愉悅的看著她。

    “怎麼了?”龍禹道:“不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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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天降的婚事

    再是大大咧咧,女孩子也還是女孩子,對於漂亮二字,怎麼都還是重視的。

    九方夏此時也是一身新衣,淺紫繡著暗花的錦袍將他襯得長身玉立,貴氣逼人,王孫皇者之氣無法遮掩。如果,他的臉上,能去掉那一道疤痕,就幾乎是完美了。

    可九方夏卻將手緩緩的摸上龍禹臉頰那一道疤,那是新傷,已經長出了一點嫩珈,怕傷口感染,所以連脂粉也沒有敢用,手巧的侍女只是讓她額上的劉海巧妙的垂了下來,將疤痕遮擋的若有若無,不仔細看,倒是也並不突兀。

    “不要傷害自己。”九方夏沉沉的聲音:“就算要報復,也該是我來動手。龍禹,以後……不許你再傷害自己。”

    龍禹眨了眨眼,撥了撥額上劉海,隨口應了聲。誰願意傷害自己,這還不是想用最小的犧牲換最大的安全嗎,自己動手,總是輕一點吧。

    “好了,走吧。”龍禹道:“宮裡的人是不是來催了好幾遍了,讓兩個皇帝等,這可不太好。”

    九方夏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吩咐出發,一輛舒適無比的馬車,從王府的大門,緩緩地,向皇宮駛去。

    化妝是一件非常繁瑣耗費時間的事情,所以龍禹今天大早就被拖了起來,此時坐在寬敞的馬車上,掀了半邊車簾,晃晃悠悠的,看著窗外的異國風景。

    九方夏在臨洛的時候,便是非常受到器重的皇子,所以他的府邸也離皇宮非常的近,即使馬車晃晃悠悠走的不急不慢,也沒有用上一時三刻,便看見了威武皇牆。

    無法比較,因為龍禹還沒見過東錦的皇宮是什麼樣子,只是看見他們坐的馬車進了皇城,然後便有開路的侍衛小跑過去,不知說了幾句什麼,城門便打開了,旁邊守門的官員跪了一地。

    九方夏也撩了車簾,坐在龍禹對面,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淡淡的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和龍禹說話:“即使我離開了六年,皇宮,也還是這皇宮啊。”

    龍禹看了眼九方夏,沒接話,她對這一切從未見過的景致更感興趣。

    馬車一直走到內城才停了下來,兩人都下了車,早有個拿著佛塵的大太監領著一群小太監,站在路邊上候著,看見兩人下車,顛顛的過來請安問候,說東錦女皇,竟是已經到了,正在慕華廳與皇帝把酒言歡,等著兩人。

    這些年未見,當年又是以那樣一個不光彩的身份離開,可宮中這些下人對九方夏的態度竟然還是恭敬非常,沒有半點不敬不屑的樣子。

    穆華廳中,果然是一派把酒言歡的氣氛,九方夏整了下衣裝,走了進去。龍禹有些忐忑的跟在後面。

    “兒臣叩見父皇。”九方夏在大堂中下拜行禮,龍禹有些不知所措,也就硬著頭皮跟在他身邊,她可沒漏看,廳中除了一身黃袍坐在正位的臨洛國王,坐在右手主位的,還有她見過一面的母皇,東錦女皇正裝嚴肅的樣子,那氣勢倒是絲毫不輸給臨洛的皇帝。

    “皇兒平身。”臨洛皇帝道:“夏兒,來見過東錦女皇陛下。”

    於是九方夏又給東錦女皇行了禮,好像絲毫沒有往日的那些事情一樣,正規的像是一場真正的初次見面。

    錦帝向龍禹招了招手:“禹兒,過來給母皇看看。”

    龍禹嗯了聲,趕忙走了過去,不管怎麼說,這個母親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關心的,特意跑這一趟,應該也是為了自己吧。兩國如此這個局面,她來到臨洛,再是萬無一失,也還是要冒些風險的。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完全沒有必要親自跑一趟。

    錦帝抓著龍禹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視線停在她臉頰上那特意遮著的疤痕上,皺了眉:“這是怎麼回事。”

    龍禹支支吾吾的用手擋了擋:“不小心碰到的,過幾天就沒事了。”

    “嗯。”錦帝點了點頭,道:“三皇子,我們禹兒可是我捧在手心裡養大的,你可得照顧仔細了,若是總磕磕撞撞的,我可是不饒你。”

    這話似乎沒什麼問題,可龍禹怎麼就是覺得那麼奇怪呢,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丈母娘對女婿的囑託。

    九方夏似乎也覺得有些奇怪,沒有接話,錦帝也並不要他接話,拍了拍龍禹的手:“好了,坐過去吧,我和洛皇,有事情對你們說。”

    龍禹看了看,只得拎著裙子坐到九方夏身邊,對面唯一空著能坐的地方,就只有九方夏身邊了。

    臨洛皇帝看著龍禹坐穩了,這才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福甯公主,嗯……論理,這個時候是不該讓夏兒和公主見面的,但是他們也不是陌生人了,朕倒是覺得,不必拘泥那些民間規矩,所以昨夜聽說福甯公主宿在三皇子府上,我也沒有派人接出來,怕是到了旁的環境裡,公主反而不自在。錦帝陛下,你覺得呢。”

    東錦女帝點了點頭:“真是這樣,所以我才會親自前來,禹兒,其實母皇這次來,是給你選夫婿的。”

    龍禹意外,睜大眼睛:“母皇,你說什麼?”

    “嗯,是母皇說的不對。”錦帝道:“不算是選夫婿,這個夫婿,應該是已經選定了。我這次來,是想與洛皇商量一下大婚事宜,你是我東錦最尊貴的公主,榮王,是洛皇最看重的皇子,你們的大婚,一定要風光盛大,舉國齊歡才行。”

    “我和九方夏?”龍禹愕然,轉臉看了九方夏,他雖然還保持著鎮定,臉上卻是難掩意外。看來這事情,他也是一星半點都不知情。

    “不得直呼三皇子名諱。”錦帝教育女兒道:“禹兒,怎麼沒一點規矩。叫洛皇陛下笑話?”

    “不礙事不礙事。”洛皇笑呵呵慈祥道:“今日家宴沒有外人,不必拘謹。錦帝,你我這個年紀,哪裡懂得年輕人的相處。若他們也是公主來皇子去的,反而顯得生分。”

    龍禹還沉浸在剛才的那句驚嚇裡,東錦女皇,竟是來商量她的婚事的,這就要將自己嫁了,這怎麼可能,她難道不知道九方夏在公主府是個什麼生活,臨洛皇帝又難道會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可能坐在一起商談他們的婚嫁起來呢。

    龍禹都沒聽見他們又說了些什麼,只聽身旁的九方夏站起身道:“小婿給母皇請安,這次事情,是我硬拉著禹兒同行的。有失妥當,讓母皇擔心了。”

    這一聲母皇喊的,比龍禹還親熱。龍禹不由得脫口而出,剛一聲喂,還沒說話,便被九方夏在桌下握住了手。

    九方夏不松不緊的握著龍禹的手,淡淡笑道:“禹兒,和我在一起,難道你不高興嗎?”

    九方夏長得本來便俊朗無比,是疤痕也遮不住的瀟灑倜儻,此時面上帶著微微笑意,淡淡情意,說不出的神情迷醉,即使龍禹知道他是假的,也還是一時之間,不由得愣住。

    不過這一愣也只是一剎那的事情,龍禹隨即咬牙切齒的捏了九方夏一下,縮回手來。

    在一起,在一起打鬼啊,龍禹有些不好看的對著錦帝訕笑:“母皇,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和九……我和三皇子,我們沒有準備成親啊。”

    “成親要你準備什麼?”錦帝笑道:“兩國之力,準備一場婚禮,難道還要你親力親為不成。論說按習俗你現在就該跟我回去,等著三皇子去下聘提親,不過我和洛皇商量了一下,也不必那麼拘泥,你就先住在三皇子府裡,等到一切準備妥當,先在臨洛替你們完婚,然後再回東錦去盛大的辦一場,一樣風風光光。”

    “可是……”龍禹還是不甘心,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把自己的婚事給定了,跟一個完全不可能過下去的人,現在是家宴,應該還有反對的餘地,如果這事情一旦告昭天下,兩個皇帝金口玉言,那就是再難環轉了。

    “好了。”錦帝沉下臉:“禹兒,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兒女的婚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父母定了,沒有做子女願不願意的道理。何況榮王是臨洛三皇子,文武雙全,相貌堂堂,和你郎才女貌,也絕不會委屈了你。”

    “誰說的,我……”龍禹脫口而出,然後狠狠的咬了咬唇,非常堅定的將差點出口的話吞了下去,有些氣鼓鼓的坐了下來。

    這種場面,不管誰配不上誰,都不能說。說什麼,九方夏在公主府這樣那樣的不堪,自己對他這樣那樣的折磨?不管這事情是不是大家心知肚明,說出來,就是當場打了臨洛一記耳光,撕開兩國不管為什麼和平的表像,龍禹雖然不懂宮鬥,卻還沒魯莽到這一步。

    “母皇不必動氣,只是這消息來得太突然,禹兒一時有些接受不了罷了。”九方夏笑著伸手拿過龍禹的手握著,雖然看似溫和,那力道卻是讓她掙脫不掉。

    “嗯。”錦帝端起桌上杯子喝了一口,緩過口氣,道:“禹兒也是從小被我慣壞了,不知禮數,也不懂事。日後,還要三皇子多多費心了。”

    當下龍禹面無表情的看著九方夏和錦帝言談甚歡,頗有些恍然不真實的感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洛皇道:“好了,我看福甯公主精神不是很好,夏兒,你先帶公主回去休息吧。你們的婚禮事宜,我和錦帝陛下自會商談。”

    “是。”九方夏牽了龍禹起身:“兒臣告退,錦帝陛下,晚輩告退。”

    龍禹向來名聲在外是飛揚跋扈的公主,雖然無禮了些,但是錦帝是習慣的,洛皇也不計較,便這麼走了出去。

    等到了皇宮外面,龍禹這才甩開九方夏的手,剛要說話,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皇宮外。筆直的,像是標槍一樣。

    “墨離。”龍禹驚喜了一下,沒想到在這裡地方看見他,拎著裙擺小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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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真命天子

    “公主。”墨離雖然還是平淡無波,眼神中卻也似乎有些喜悅:“您沒事吧。”

    再一眼,便看見她臉上的燙傷,伸手想碰一碰,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龍禹忙伸手用手抓了抓額上的劉海,妄圖再將傷疤遮住一些:“對了,那天你回去以後,我……母皇沒罰你吧?都是我任性了,你說危險,我沒聽你的。”

    墨離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看著緩緩走來的九方夏,微微欠了欠身,沉著臉道:“三皇子。”

    九方夏擺了擺手:“旁人一聲三皇子,我還當的起。你我之間如此稱呼,就是笑話了。”

    “在東錦,或許是個笑話,在臨洛,何笑之有。”墨離不卑不吭,卻伸手撩起龍禹額上的劉海,從她頭髮上下了一隻簪子,將撩起的髮絲撥在腦後,用簪子夾住:“傷口被頭髮碰到,不難過嗎?”

    龍禹眨了眨眼,心裡暖暖的,嗯了一聲,低聲說了句謝謝。

    墨離還是沒什麼表情,一身黑衣站在風中,冷冷酷酷的樣子,可是一個高大冷硬的男人,會這麼細心。連自己母親都想不到的事情,他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

    九方夏給龍禹的感覺,太深沉,不管是開始在公主府的嬉笑怒駡,還是如今的臨洛皇子,都像是一潭看不見底的水,你說他不好,平時他待自己也不差。有時候,他深情的眼神似乎也還有幾分真。可若說他好,他對自己的恨,卻也是難以掩飾。

    而墨離不同,墨離或許對龍禹看似無情,可卻會毫不猶豫的對她好,即使他只是一塊冰,也是一塊透明的冰,冰裡面,端正工整的寫著好字。

    理了理龍禹的碎發,墨離轉向九方夏,抱拳道:“墨離奉陛下之令,前來保護公主安全,暫時要在榮王府叨擾,還請三皇子安排。”

    墨離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公主府,他是負責管理暗衛的,相當於保鏢的領導,那麼到臨洛,他自然也不是一個人,除了跟在他身邊的十來個訓練有素的侍衛,還有些暗衛,只在需要的時候出現。

    九方夏一笑:“自然,墨兄,請。”

    在公主府,三個人難兄難弟的生活了那麼久,誰和誰不熟,誰沒見過誰不可示人的另一面,現在擺架子高高在上,未免顯得可笑。

    於是一行人便這麼浩浩蕩蕩的去了榮王府,墨離帶在身邊的人並不多,總的也就是三四十個。分成兩列,走在龍禹馬車兩邊,墨離騎著馬,跟在一旁。九方夏也就沒有進車廂,走在了另一邊。

    龍禹在車廂裡坐著,仔仔細細的想剛才的事情。自己離開東錦不過才兩三天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促使臨洛和東錦的聯姻。

    而錦帝將墨離依舊是安排在自己身邊,這也明擺著並不將九方夏放在眼裡,要知道九方夏現如今不是她公主府的男寵,而是臨洛的三皇子,放一個自己過去的男寵在身邊,這算是怎麼回事,何況現在墨離的身份,還不僅僅是個男寵,難道說,在她和九方夏成親以後,還能繼續將墨離留在身邊,九方夏能有這麼大方,現在這個社會,對女人能有這麼大度?

    龍禹想到和九方夏成親,不由得寒了一下,如果一定要在現在認識的男人中選一個,除了墨離,她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至於九方夏,有恩報恩有債還債,不做其他想法。

    到了榮王府的時候,龍禹嚇了一跳,昨夜雖然也是站了一門口的人,可那都是榮王府的下人,不算突兀,可是現在,門口卻是停了好些轎子。李管家站在門口,探著脖子張望。

    李管家看見九方夏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回府,急忙的迎了上去,道:“王爺,您可總算是回來了?”

    在榮王府,下人們都是喚九方夏王爺,但是朝廷官員中,卻都是稱呼三皇子。如果不是多年前那場意外,現在的九方夏,應該是太子才對。

    “怎麼了?”九方夏下了馬,將韁繩遞給迎上來的小廝:“府裡來人了?”

    “能來的都來了。”李管家擦了擦額上的汗:“王將軍,林丞相,還有莫太師……都在等著您呢。”

    “他們倒是消息靈通。”九方夏勾了勾唇,卻沒有什麼笑意。在臨洛的時候,雖然日子也不好過,但是很平靜,沒有勾心鬥角。但是一旦回到了臨洛,就不得不面對各方勢力,各方周旋,要裝著最真誠的笑去面對不想面對的人,雖然這是他做慣的事情,卻又怎麼可能覺得喜歡。

    九方夏扭頭道:“你們從側門走,不要讓人驚擾了公主。”

    身後眾人應了聲,馬車沒停,便又從旁邊的小巷子穿了進去,龍禹在車子裡聽著,不覺得有什麼,車簾掀開一條縫,看著墨離跟在身邊,便格外的安心。

    巷子裡是榮王府的一處側門,龍禹在院門口下了車,跟著丫鬟往裡走,墨離也將馬交給小廝,跟在了龍禹身旁,王府的人不知道墨離是什麼身份,不過看這樣子,心裡猜測該是龍禹的手下。

    龍禹的身份九方夏是沒有隱瞞的,臨洛的福甯公主,這身份,身邊跟上自己的人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再大的排場架子,也是理所當然,現如今這樣子,算是再低調沒有了。

    從側門進了王府,還是回到昨晚住的地方,那是九方夏的主臥,現在佈置了一新,儼然成了龍禹的院子。當真是當她做最尊貴的客人,再是佈置房間什麼的,也沒有讓出自己的臥室來的重視。

    王府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進了房間,龍禹就忙讓人都退下,迫不及待的揪著墨離道:“墨離,母皇怎麼到臨洛來了,還讓我跟九方夏成親,她難道不知道九方夏……東錦和臨洛不是一向不和嗎?怎麼現在想起來和親了?我不在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墨離給龍禹倒了杯水遞過去,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稍安勿躁,道:“那日公主進醫館沒多久,我就覺得不妥,於是帶人進去。但那個時候,醫館已經人去樓空。然後我一邊將情況報回宮中,一邊帶人尋找,封鎖城門。但誰知第二日從宮中回饋回來的消息,竟是讓停止尋找,火速回宮。”

    龍禹喝了口水:“然後,你就跟著來了?”

    墨離點了點頭:“皇上說公主會在臨洛出現,並命我準備,護駕隨行。我回到錦城才知道,原來城中不知從何處傳出一條消息,說公主的真命天子會出現在臨洛,以夏為名。並與公主有頗多糾纏不清。”

    “所以母皇她就相信了?”龍禹無語:“就算母皇相信了,那臨洛的皇帝呢?臨洛不是一直被東錦壓制嗎,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同意,而且我今天見他們把酒言歡的樣子,似乎很開心,不像是裝的。”

    “屬下想,是兩國之間,達成了一個協議。”墨離道:“我也派人打探了消息來源,不過只是民間傳言,並無確切依據,皇上也不會是輕信之人,如此和臨洛聯姻,怕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非如此,也不會依然讓屬下留在公主身邊。”

    龍禹想起曾經那個傳言,福甯公主一旦動心,便是東錦盛世,所以錦帝在想方設法的,替她尋找真命天子。而臨洛,也希望她不僅僅是東錦的盛世。這恐怕也是她府裡有那麼多男寵的原因。要不然的話,即使民風再開放,一個女子,又哪裡能有這麼囂張。

    “對了。”墨離道:“那日從祭祀府出來被襲,後來王府有人去清理現場,在馬車上發現了這個,就交了上來,你看,這是不是你和我說過,林悠然送你的禮物。”

    龍禹睜眼一看,不是又是什麼,那顆閃著妖異光芒的紅寶石吊墜,懸在墨離指尖晃動。是那麼的礙眼。

    “那撥殺手,就是林雲深做的。”龍禹道:“他說要送我三件禮物,現在有了第一件,有了第二件。第三件,不知道會是什麼?”

    龍禹有些咬牙切齒的,墨離不由道:“第二件是什麼?”

    龍禹搖了搖頭,沒說話,這事情要怎麼說。即使墨離知道了也未必覺得有什麼,可是對她而言,卻還是說不出口。

    墨離也沒有追問,只道:“林家幾代,都是東錦的祭祀,是為東錦皇族服務的。按理說,就算林雲深看不慣公主所作所為,置之不理就是了,也沒有理由對公主不利,除非,他另有理由。”

    龍禹想著林雲深看自己的表情,伸手拿過墨離手上的鏈墜:“管他有什麼理由。墨離,我問你,如果有一天,在母皇和我之間,你會做什麼選擇?”

    墨離一愣:“公主何出此言?”

    “照實說就是了。”龍禹將鏈墜套在手腕上,纏了幾圈,剩下的一截晃晃悠悠的垂著,做了個手鏈。既然命運逃不過,那不妨迎上去,如果它是怎麼都要留在自己身邊的,那何必費盡心機的往外趕。

    “墨離是公主的人。”墨離道:“自然是站在公主這一邊。”

    “好。”龍禹笑了笑,正要說話,門外有人輕輕敲了敲。

    “公主。”門外丫鬟的低低的道:“大皇子求見,說有禮物送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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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送來的綠帽子

    “大皇子?”龍禹疑惑的望了一眼墨離:“大皇子是誰?”

    “臨洛的大皇子,是臨洛龐貴妃的兒子,也是在繼九方夏之後,繼承大統呼聲最強的一個。”墨離道:“也就是說,如今九方夏回來了,對他的影響最大。甚至我曾一度聽說,臨洛皇帝已經準備立太子了,可是九方夏回來了,怕是一切,都要從長計議了。”

    “我們那天晚上,被黑衣人追殺。”龍禹回憶著:“我聽他們說太子怎麼樣怎麼樣,只怕那個大皇子是早就把自己當做太子,這下九方夏一回來,那還不變成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之入骨。”

    墨離淡淡道:“尋常人家爭奪個幾千兩的家產,尚難免你死我活兄弟反目,何況是爭奪一個國家。誰上位,就是江山千里生死予奪大權在手。失敗的,若是勝利者心軟,還念及舊情,封一個閒散王爺,給一處荒遠城池,倒也還悠閒一生。若是做帝王的心有忌憚,殺妻殺子也是尋常,何況是兄弟。”

    龍禹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沒經過裡宮鬥,也總是看過聽過的。雖然殘忍了些,但是你身在其中,你不對別人殘忍,別人就對你殘忍。

    不過這個與她無關,門外,敲門聲又響了兩下,丫鬟的聲音怯怯的:“公主,您見大皇子嗎?”

    “見。”龍禹站起身,大聲應了一句外面,又小聲的對墨離道:“墨離,今晚你跟我睡,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墨離臉色微微變了變,隨即應了聲是。他笑自己有些想多了,龍禹已經不是以前的龍禹,何況現在又是在臨洛的榮王府,想來,是有什麼正經的事情的。

    雖然很無奈,可是有時候,卻只有床上才是最好的說話的地方。何況他在龍禹身邊的身份是眾所周知的,九方夏就算是不悅,卻也無可奈何。

    倒是想看看臨洛的大皇子是何方神聖,龍禹整理了衣服,戴了個面紗遮住臉上的傷,這才開門出去。

    侍女立在門外,看見龍禹出來,眼神側了側,道:“公主,大皇子在那邊等您。”

    龍禹隨著侍女的眼光看過去,院子了的側面,是花團錦簇的院子,花木之中,有個亭子,亭子裡,透過花木枝葉,能看見有人。

    “王爺呢?”龍禹道:“他怎麼不在?”

    不管怎麼樣,就算是讓自己見人,也沒有單獨見人的道理,何況是定然沒安好心的大皇子。怎麼能將他放進內院。

    果然,侍女壓低了聲音道:“回公主的話,已經派人去通傳王爺了,大皇子是從後門自己闖進來的,等發現的時候,已經到了院中。”

    龍禹應了聲知道了,又道:“既然來了,就好好招待,可別讓人說榮王府的下人,不懂規矩。何況,人家還是來送禮的。

    “是啊,公主說的不錯。”九方夏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不知在何處已經換去了進宮時繁瑣的禮袍,穿了一身裁剪簡單的藍色長衫,俊朗的不像樣子。

    “三弟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亭子裡,傳來一聲帶著笑意,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站了起來。

    九方夏走了過去,“聽說大皇兄來了,我能不趕緊回來嗎?”

    九方瑜笑道:“我今日聽說三皇弟回來了,便想著來見你一見,可是到了門口,這才發現榮王府門庭若市,想著三皇弟現在定要和大臣敘敘舊情沒空理我,所以我就偷著進來了,想先見見弟妹,也順帶著,三皇弟這幾日一定忙於諸多事務,怕是也沒空陪弟妹,所以,我也帶了份禮物,給弟妹打發時間,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一點心意。”

    九方夏走了過去,龍禹自然也跟了過去,見這九方瑜雖然和九方夏長得一點兒也不像,卻也是個高大威武的男人,三十左右的年齡,看起來,也是人模人樣。這一聲弟妹喊的,也實在親熱。

    “讓大皇兄費心了。”九方夏淡淡應了聲,客氣而疏離。

    “應該的應該的。”九方瑜道:“公主遠道而來,做兄長的,還能沒有一點表示?”

    說著,九方瑜拍了拍手,他身後,走上來四個少年,一色穿著白衣,身形挺拔,面容姣好。都只是十七八歲的樣子,垂手而立,表情恭敬。

    龍禹知道九方瑜要送她禮物,可是見這四個人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拿。正在不解,卻聽他笑道:“這四個,可是清風樓最紅的頭牌,琴棋書畫不說,各種功夫也是調教的極好,昨天晚上聽說公主來了,今天一早我便差人去辦,可是花了大價錢的。你們四個,還不向三皇子和公主請安。”

    四個少年忙都匍匐在地,齊道:“奴才們給三皇子請安,給公主請安。”

    雖然這些少年個個都是唇紅齒白的,可是在面紗下,龍禹的臉還是黑了。

    九方瑜一口一個的喊她弟妹,這就是知道她和九方夏的婚事了,而什麼不送,送了四個小倌。這跟送綠帽子有什麼不同,還一下子送四頂。

    龍禹轉臉看了眼九方夏,心中不由的萬分佩服,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是面色如常的。

    九方瑜雖然是說人送給自己,可其實是在羞辱九方夏,也在暗示,他過去幾年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他在公主府中,豈不就是個小倌的角色。而現在回到臨洛,即使身份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可是他要娶的,卻是個荒淫無道的女人。是個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女人,沒有一點地位。

    九方夏卻面不改色,揮了揮手:“來人。把他們領下去,這四個人是大皇子送來伺候公主的,安排在公主隔壁的院子裡。”

    一個下人走了過來,對著四個少年道:“你們隨我來。”

    “這麼多年沒見,三弟還是好修養啊。”九方瑜也沒想到,這麼被踩著痛楚,九方夏竟然半點也沒有動容,這份冷酷,半點和過去也無不同。

    九方夏聽著兄長極盡嘲諷的話,勾起唇角笑了笑,站起身來走了過去,然後在他還沒有站起來的時候,微微的俯身,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九方瑜的臉色瞬間便白了,看著九方夏的眼神,幾乎是惡狠狠的。

    九方夏直起身子,悠悠的往回走,一邊道:“大皇兄,是人便難免有些不可告人的過去,何況是你我這樣的。我從來不否認過去,也不在意別人知道。不過不在意別人知道,並不代表不在意別人亂嚼舌根,有很多人都管不住自己的嘴,但這些人……有時候也管不住自己的命。”

    相比九方瑜赤裸裸的挑釁,九方夏這便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威脅完了,毫不客氣道:“送客。”

    九方瑜滿臉怒色的站起身來,看出是滿腔怒火的,卻終究什麼也沒說,袖子一佛,大步往外走,卻被九方夏叫住。

    “大皇兄。”九方夏緩緩走過去,淡淡道:“我還有兩句話,希望大皇兄記住。”

    “說。”九方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九方夏微笑道:“第一,這是榮王府後院,是家屬女眷的地方,大皇兄如果有事,還請從前面通傳。這樣不請自來,榮王府並不歡迎。第二,我和公主不日大婚,希望到時候大皇兄不要吝嗇,可真的得送上一份厚禮才是。”

    “三皇弟大婚,做兄長的,自然是有厚禮相贈的。”九方瑜冷哼一聲,甩手而去。

    九方瑜走了,九方夏的笑意也就收斂了起來,看了龍禹半響,歎了口氣,道:“怎麼帶著面紗,臉上的傷沒事吧。”

    龍禹搖了搖頭,看看周圍沒有外人,低聲道:“你沒事吧,你這個大哥,看樣子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我沒事。”九方夏捏了捏眉心:“外面還有事,我還得出去,王府裡你都可以隨意,有墨離在,安全我也放心。若是覺得無聊了……”九方夏笑了笑:“那幾個小倌,也能打發時間。”

    這話說的不知道是酸是苦是咸,龍禹沒有反駁,反而應了聲:“好了,我知道了。”

    既然下了決定,也沒必要和九方夏計較,再者說了,這小倌又不是他送的,而是別人送了來羞辱他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用來打發打發時間倒是也不錯。

    九方夏臉色雖然不好,卻也沒有說什麼,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再是以前佈局周密,這麼多年沒有回來,現在初來乍到,各方面人馬,各方面關係都要梳理,自然是要忙的陀螺一般的轉的。

    龍禹則是轉了個身,道:“墨離,我們去看看剛才大皇子送來的人。看看他的眼光怎麼樣。”

    墨離應了聲是,跟在身後,心裡想著不知龍禹又有什麼打算,那幾個小倌雖然也是眉清目秀,可龍禹是萬花叢中過的人,那樣的姿色,還入不了她的眼。更何況,重傷醒來的龍禹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對男色,似乎沒有以前的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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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跟我走

    管家果然將那幾個小倌帶到了龍禹院子旁邊的一處院子安頓下來,龍禹帶著墨離並一干手下浩浩蕩蕩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然後在院子裡,撿了處能照到太陽的地方,拍了拍手:“把大皇子送來的人,給我帶上來。”

    “是。”李管家恭敬的退了出去,心裡難免有些鄙夷,這福甯公主的名聲聽說是非常不好的,喜好男色,荒淫無度,在府中便豢養了無數男寵,卻沒想到,到了臨洛,在自己未婚夫的宅子裡,竟然還能這麼肆無忌憚,毫無收斂。

    龍禹又讓人拿了一張靠椅,閉著墨離也坐了,然後邊上擺了一溜兒的糕點瓜果,話梅蜜餞,讓兩個小丫頭給捶著腿。

    沒一會兒,四個少年就被帶了進來,穿著一色的束腰白袍,清清爽爽的,並沒有塗脂抹粉,倒是並沒有什麼風塵氣息。紅牌就是紅牌,龍禹還記得自己看過一句話,良家婦女若是有著風塵氣息,便會有很多人追求。而風塵女子像良家婦女的,往往能紅的發紫。

    四個少年在龍禹面前一字排開,垂首道:“給公主請安。”

    龍禹嗯了一聲,眼皮都沒撩一下,挪了挪姿勢,靠在墨離肩上,懶懶道:“大皇子剛才說,你們四個……請棋書畫,樣樣都精通,是不是啊?”

    “回公主的話,是的。”四個少年裡站在前面的那個,抬頭道。

    並不怎麼妖媚討好的樣子,乾乾淨淨的,這個大皇子,還真是很會挑選人。

    “那……誰擅長什麼?”龍禹指點了一下:“說來聽聽。”

    “琴棋書畫都是奴才們的基本功。”說話的少年道:“都是從小就學的。”

    “嗯,不錯。”龍禹點了點頭,指了指:“你去彈個曲子聽聽,你們兩個……”她用手指了中間的兩個少年:“去那邊湖邊下棋,半搬張桌子來,準備筆墨紙硯,你去畫,慢慢的畫,今天下午,還長的很。”

    果真是琴棋書畫都用上了,不過龍禹的命令讓一干人都雲裡霧裡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龍禹臉一板:“怎麼,還得讓你們大皇子親自來下命令。”

    龍禹這也算是狐假虎威,占著一副囂張跋扈的身體,板起臉來,倒是也有三分威嚴,不怒自威。

    “奴才不敢。”四個小倌都嚇得跪了下來,在龍禹輕哼了一聲中,又忙不迭的爬起來,榮王府的下人此時也已經抬了琴,抬了桌子出來,放好方位。

    悠揚的琴聲很快響了起來,龍禹眯了眼,覺得還不錯,她也聽不出專業不專業,但是僅看著美人彈琴,就是件挺享受的事情。

    唯一煞風景的,就是身後的墨離,雖然有抽開身子,卻坐的筆直,動也不動。

    龍禹手向後伸,戳了戳墨離的肩:“墨離,累了嗎?”

    “屬下不累。”墨離應道。心裡有些奇怪,現在的龍禹和以前不同,不是這麼隨便的女子,自從醒來之後,更是規規矩矩的,不管是對誰,也不會這麼親近。對自己,也沒有過動手動腳的現象,更勿論,是在別人的地方,做這麼親昵的事情。

    “你不累啊?”龍禹轉過臉,看著墨離一笑:“不累正好,跟我進房間,我累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在眾人面前,這就是赤裸裸的誘惑啊。連墨離的臉都黑了一下,龍禹卻若無其事的站起了身,拉了拉裙子,環視一圈:“你們都給我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累了喝口水休息休息再繼續,你們把四位公子伺候好,這可都是大皇子送來的人,慢待了可是打大皇子的臉。我的屋子,誰也不許靠近。”

    龍禹氣勢洶洶,誰也不敢說一個不字,都應了,看著她拉著墨離的袖子,進了房間,關上門,關上窗子。

    只是難免的,在龍禹關上門之後,李管家大搖其頭,榮王殿下是多麼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一個絕代公子,怎麼會跟這樣一個女人在一起,雖然貴為公主,可這舉動……這哪裡是打大皇子的臉,這就是打榮王殿下的臉啊。

    龍禹拉著墨離坦然的進了房間,關上門,關上窗,然後坐到床邊開始脫鞋。

    墨離站在房中,有些不解:“公主……”

    龍禹這樣子,雖然是關門關窗一副不打算做好事的樣子,可是這樣子,卻又沒有半點以前的蕩漾**,墨離也不知道為什麼,竟是緊張不起來。

    龍禹脫了鞋,上了床,向墨離招手:“過來,上床。”

    “是。”墨離應了,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彎腰除了鞋,也上了床。

    龍禹雖然是不受歡迎的一個,不過待遇還是不錯的,這張床即使不能和公主府的豪華相提並論,卻也夠大夠舒適。

    等墨離也上了床,看見龍禹盤腿坐在床上,刷刷的脫了外衣,然後往被子裡一鑽,示意他也進來。

    這個天窩在被子裡倒是不熱,可是大白天的,這是要做什麼,看著墨離疑惑的目光,龍禹催促了句:“快進來啊,把簾子拉上。”

    延續了龍禹一向的愛好,床邊掛著兩層厚厚的簾子,一層暗紅,一層墨色,拉上之後,幾乎都隔絕了光線。

    龍禹扯了墨離躲在被窩裡,壓低著聲音道:“墨離,你剛才說,如果我和母皇產生了分歧,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是。”墨離道:“屬下是站在公主這邊的,公主讓屬下做什麼,屬下就做什麼。”

    “好。”龍禹道:“我要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墨離一愣:“公主要回東錦?”

    龍禹突然覺得躲在床上談這個話題有些奇怪,不過想來想去,這個地方是最安全的,她的名聲反正也臭了,誰都知道墨離是她男寵,就算是白日宣淫,又有何妨。

    “不是回東錦。”龍禹道:“是離開,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當然,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也可以自己去別的地方,但絕不是我趕你走的,我不會再趕你走了。”

    龍禹的話說的很輕聲,墨離卻聽著,一時的接受不了,半響,方才道:“公主,你要……離開這裡?”

    “嗯。”龍禹重重的點頭:“我要逃婚。九方夏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我們不能在一起。而且是因為兩個國家的利益在一起,我不能毀了他一輩子,也不能毀了自己一輩子。墨離,你可以不跟我走,但是……你既然說你是站在我這邊的,應該不會把我的秘密洩露出去。”

    “墨離不會出賣公主。”墨離答了句,又道:“但是……這事情還請公主慎重,公主這樣出行,勢必不能大張旗鼓,只墨離一個人跟隨,怕是會有危險。”

    “能有什麼危險?”龍禹不在意道:“這世上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輩子又有幾個能遇上搶劫殺人,大部分還不是安穩平淡的過了一生。我頂著福甯公主的身份,可能會有許多人想處置後快,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又能有什麼危險?”

    墨離不說話,他是實在沒有想到,龍禹把他拖進房間,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個想法。現在正是東錦和臨洛和親的時候,兩國關係空前的融洽,一旦龍禹逃婚,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但是這事情,也確實荒謬,龍禹嫁到臨洛,還帶著自己,甚至於,還會帶著丹殊,這兩個國家君主的一場玩笑,開的實在是難看。

    “你想想吧。”龍禹鑽出被子,長長吸了口氣,然後正面仰躺著,兩手放在胸前,合上眼睛:“我今天起來太早,要睡了,你要是累了,也睡一會兒,要是不累,就閉目養神。這事情,等我醒了,給我個答覆。”

    龍禹在心裡祈禱著,人生向她展開一個美好全新的頁面,而不是天天糾結在宮闈情仇中,扮演一個跟自己一點沒有關係的人。東錦也好,臨洛也好,這些事情她全不想攙和,兩國相親也罷,相戰也罷,到最後倒楣的,一定是她這種什麼也不明白的人。

    這一覺竟是沒心沒肺的睡得格外香甜,一直到門外有人敲門,低聲的喚道:“公主……”

    龍禹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還在嗓子裡啞啞的聲音格外煽情的道:“什麼事?”

    丫鬟道:“王爺下午被召進宮去了,晚上不能回來和您共進晚餐。命奴婢向公主說一聲,再問一聲,公主的晚膳要在什麼地方用。”

    龍禹哦了聲,看見墨離也不知睡了醒了還是沒睡的看著她,便道:“等我傳喚,再端進房吧。”

    “是。”丫鬟應了:“公主可是起身了,要奴婢們進來伺候嗎?”

    “不必了。”龍禹道:“我習慣了墨離伺候,你們在門外候著就行,那幾個小倌,讓他們回去休息吧。”

    門外丫鬟應了是,再沒有聲音。這墨離是跟著錦帝從東錦來的,這都知道,看來,還是龍禹正寵著的呢,這些私密的事情,也是做慣了的。

    其實龍禹和墨離現在一星半點曖昧的氣氛也沒有,龍禹睜大了眼睛,望了墨離:“墨離,你的答案呢?”

    墨離笑了笑:“墨離早說過,此生對公主忠心不二,公主即是要走,墨離自是追隨。”

    龍禹也笑了,聲音更低:“那你覺得我們在榮王府,有沒有人監視我們?好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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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壞事變好事

    “除了這間房子,所有的地方,都有人。”墨離靜默了一下:“我們在院子裡的時候,他們就在房頂和樹上,我們進了這個房間,他們才退開一些。就是不知道是榮王府的手下,還是臨洛皇帝的手下。”

    “你看,我還是對的。”龍禹有些洋洋得意:“我就知道,在外面肯定什麼也不能說。把你拉進了房間裡,他們不好偷聽了,才好說話。”

    墨離笑笑,頗為無奈,現在也確實只有這個時候,是別人要回避顧忌的了。

    畢竟龍禹是榮王府未來的王妃,九方夏在國中,又是這樣的一個並不好相與的角色,不管是誰,也還要忌憚三分。龍禹可不是桌案上的肉任人宰割,不是被欺負了只會哭鬧的人,若是把她的惹的惱了,怕是連九方夏甚至臨洛皇帝的面子都不會放在眼裡,若是被她一掌拍死了,可連冤都沒處去告。

    而戴綠帽子這種事情,九方夏都是默許了的,他們做下人的,操心個什麼勁兒。他們只要遠遠地守著就行了,說監視也好,說保護也好。

    “墨離,我對這一片不熟,你覺得我們可以往哪裡去?”龍禹道:“即可以躲開東錦,又可以躲開臨洛的地方。”

    “那只能往北去了。”墨離想了想:“臨洛是個狹長的國家,往西是東錦,往南是草原,東還要大約四五天的時間才能穿過臨洛,只有往北,是一些零散小國就到了沙漠邊緣,穿過沙漠,就能到達其他國家。沙漠幾乎成了一條隔絕帶,除了有一些商隊會長途跋涉運送來往特產,基本上沒有什麼來往。”

    “為什麼不能去草原?”龍禹道:“沙漠的話,是不是會比較辛苦。”

    墨離道:“沙漠自然是辛苦一些,但是這個季節只要帶足了水糧,再找一隊有經驗的商隊跟著,應該沒有什麼危險。草原雖然各個部落分佈的零散,但是沙穆仍是最大的部落,勢力不可小估,若想避開麻煩,還是小心為好。”

    沙穆這個詞怎麼這麼熟悉,龍禹皺起了眉,恍然,在九方夏給她列出的公主府重要人物名單上,就清楚的寫著,在自己府裡的丹殊,就是沙穆的前族長,因為戰敗給臨洛,又被自己看中,為了保住全族老小的性命,這才自願的到了臨洛的公主府中。而現在任沙穆族長的,是他的弟弟。

    還真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龍禹無語的撇了撇嘴:“行,那我們就走沙漠,聽你的。”

    她既然能看上丹殊,以前又是身手了得,還不一定是不是上過草原戰場,有沒有人認識她,萬一被認了出來,那可就是輕則送回臨洛,重則,就不好說了。

    墨離點了點頭:“不過當下最重要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剛才我也注意了一下,暗地裡監視我們的人,大約有十來個。輕功都不錯,但是不如我。這院子裡的侍女,也有幾個會武功的,不過也不用放在眼裡。”

    “但是不能驚動他們。”龍禹道:“就算是這些人都可以不用放在眼裡,可是如果被圍上了,那也麻煩。既然他們不敢跟我進房間,我有一個好辦法……”

    龍禹湊過去,在墨離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氣,直說的墨離臉色變了又變,終究垂了眸子,道:“好。”

    睡了一覺,又嘀咕了半天,眼見著外面的光線越來越暗了,兩人也談出了個大概,這才起了身,簡單的梳洗了,讓侍女端了吃的喝的進了房間,在桌上擺開。

    在公主府的那麼些天,其實大部分的時間龍禹都是和墨離同吃同睡得,可都是正常的相處,沒有什麼過界的地方,但是今天晚上……

    當著下人的人,龍禹開始肆無忌憚調戲墨離,一會兒喂他吃菜一會兒捏捏他的手,後來乾脆坐到了他腿上,讓他喂自己吃喝。

    看來九方夏在府裡,是個挺正經的人,看著身邊的丫鬟的頭越來越低,龍禹勾起唇笑了笑,端起酒杯,送到墨離手上道:“喂我。”

    墨離只是僵硬面無表情的低下了頭。

    龍禹臉色一沉,不悅的掃了一眼屋裡的丫鬟,沉聲道:“你們都出去。”

    屋子裡,本來站著的幾個丫鬟小廝便覺得非常不自在的站著,一聽龍禹喊他們出去,忙不迭的應了是,連頭也不敢抬,轉身退了出去,還非常自覺地關上了門。

    眼見著門被關上,龍禹將手放在身前,背著比了個勝利的姿勢,然後拿著墨離手中的酒送進他口中,自己再湊了過去。

    龍禹只是側臉湊到了墨離身邊,然後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保持了一下這個姿勢。

    而在門外,燭火的映照下,窗子上,便出現了兩個交疊的人影。

    站在門外的丫鬟又站的遠了些,其中一個大丫鬟淬了一口,低聲道:“真不知道王爺是怎麼想的,這樣不知廉恥放蕩的女人,也能接進王府來。就算是臨洛的公主又怎麼樣,還不如青樓的娼妓。”

    旁邊的丫鬟搗了搗她,壓低了聲音道:“梅姐,別亂說。萬一被福甯公主聽見,不得了的,我聽說這公主武功不比王爺低,在東錦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可被觸著黴頭。”

    大丫鬟也自知失言,閉了嘴,低下頭來,退了幾步,讓自己離房間再遠一些。這要是真的惹了龍禹而有個三長兩短,未免不值。

    當天晚上,九方夏很晚才回,龍禹肆無忌憚的讓墨離睡在了自己房間,關門之前,還沉著臉讓一干下人晚上離遠一點。

    第二日一早,九方夏便來找龍禹,敲了門,裡面應了聲進來,他便推門進去。

    然後愣了一下,龍禹的床上,床幔是拉下的,將裡面遮掩的嚴嚴實實,但是明顯的,床邊放了兩雙鞋,屏風上,兩件外套搭在一起,一件是素色帶花,另一件是黑色的男式衣袍,九方夏哪裡能不認識,這是墨離的衣服。

    龍禹從床幔裡露出一點腦袋來,看著九方夏道:“什麼事?”

    九方夏不過是一瞬間的失神,馬上便恢復了正常,這事情在公主府裡在正常不過了,只不過這是在自己的國家自己的王府,還有些不習慣罷了。不過既然東錦皇帝已經讓墨離做了福甯公主的夫侍,又光明正大的跟著來了臨洛,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宮裡送來了一些衣料。”九方夏道:“是為公主大婚時候做喜服用的,還有些首飾,一會兒,我讓人送進來給公主挑選挑選。”

    “好。”龍禹應了:“你今天有事嗎?”

    “我今天還有些事情。”九方夏遲疑些道:“還不能陪公主一起,請公主見諒。”

    “不礙事。”龍禹揮了揮手:“我想出去轉轉,這臨洛國中,有沒有什麼可以狩獵的林子?你知道我的喜好,不要人工安排好的。”

    墨離說的,以前的龍禹武藝高超,最喜歡狩獵,找個沒人的林子,打一堆野物。她藝高人膽大,不似那樣嬌滴滴的貴族,自然也不要那種人工特意放出的雞鴨兔子什麼的。

    九方夏想了想,道:“城郊有一處園林,不是常規的狩獵場地,林中有些野獸,但沒有猛禽,應該適合公主愛好。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人準備。我這邊事情若是處理的早,便趕去陪公主。”

    “嗯,行,你去吧。”龍禹縮回腦袋:“昨天累了,我還要再休息一會兒,有東西的話,讓他們直接送進來就行了。”

    龍禹不缺錢,可是不代表身上會帶著大把大把的銀票。墨離就更沒有這個習慣了,所以當丫鬟捧著一盤一盤的首飾進房間讓她挑選的時候,龍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離家出走,經濟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雖然她相信即使自力更生她和墨離也不至於餓死,可是有錢在身,還是好辦事的。

    望著擺滿了一桌子的首飾,龍禹將下人都趕了出去,把墨離喊了出來。

    金絲楠木的託盤,紅色的絨布上,放著金子做的手鐲,項鍊,耳環。黑色的絨布上,放著珍珠玉石的發簪,項墜。白色的絨布上,放著金黃色和黑色的珍珠,泛著光亮的夜明珠也紅藍寶石。

    龍禹雖自詡是個見過世面的現代人,卻還是不由的睜大了眼睛,卻見墨離已經在裡面挑揀了起來,大部分挑的都是造型普通的黃金飾品,圓潤白皙的珍珠也拿了一些,紅藍寶石之類的異寶,卻只撿了幾樣。

    想要跟著商隊走過沙漠,錢是少不了花的,能夠變現又不引起注意的,自然就是黃金這種值錢而又普通的東西了。

    一時的,又有人送了各色綾羅綢緞進來,龍禹撐住了表現出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看了看隨意挑了幾件,便讓人退下,吃的喝的,準備了一堆,奢華的出發去狩獵。

    墨離依舊是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跟在龍禹後面,到了大門口,已經有九方夏府中的侍衛一乾等在門口,還跟了幾個房裡伺候的丫鬟小廝。

    龍禹穿了身俐落的短款,腰上別著把短巧的匕首,翻身上馬,然後轉身對正要上馬的墨離道:“過來,和我騎一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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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8 23:34:17
第038章 娘子

    墨離應了聲是,翻身上馬,坐在龍禹身後,伸手接過韁繩,將他環在懷中。

    墨離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竟然會答應龍禹這樣的要求。遠遠地離開這一切,和她遠走高飛,這要在以前,是想也不能想的事情。

    龍禹坐在馬上,雖然穿的簡練,卻養尊處優的裹著寬大厚實的毛裘披風,整個人縮成一團,窩在墨離懷中。

    寬大的毛裘中,看似龍禹縮成一團,其實抱著個包裹,裡面是昨晚偷藏起來的一些糕點和早上收拾的金銀細軟,還有兩件簡單換洗的衣服。

    據墨離說,他也知道九方夏安排打獵的那片林子,兩面環山,一面正朝著大漠,穿過林子,便能到達邊陲小鎮,想來,九方夏一則根本想不到她會溜走,她龍禹是什麼人,從來若是遇到了什麼不爽快,也只會選擇讓別人更不爽快,從來就沒有溜走一說。二來,大漠兇險,本身便是天然的屏障。

    坐在馬上,龍禹想著,為防萬一,昨晚還寫了封信,大致是自己夢見仙人指點,紅鸞星升於北,決定逃婚,去找她的真命天子。這樣一來,就算是被抓回去,想來也不會受到什麼嚴格的懲罰,逃婚本來就是公主小姐最愛做的事情之一,尋找真愛的行動,是不應該受到指責的。

    而那封信,放在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怕是要等到她不見了,把榮王府翻個底朝天的時候,才能見天日。

    狩獵場所離市區自然是遠的,越走越是荒涼,幾乎不見人影,加上龍禹刻意的磨蹭,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直到下午才抵達目的地,這林子果然不是人工的,雖然外面的陽光正盛,可是進了林子,卻剎時間陰涼下來。讓人有些無法想像,林子的那一頭,竟然連著的是一個邊陲小鎮,再往前走,竟然是沙漠。

    龍禹也沒下馬,揮了揮手,示意一直往裡走,這林子越走越密,很有點不見人煙的味道,龍禹還窩在墨離懷裡,馬背邊,還配著弓箭。

    “公主。”一旁的侍衛道:“這片林子,就是最好的獵場了,山雞野兔不少,也常能見野羊野鹿之類大型的動物。”

    “嗯,挺好的。”龍禹眉目轉了轉,伸手拉下墨離的腦袋,在他邊上低低的說了句什麼。

    龍禹這聲音實在不大,但是也並不很小,普通人是聽不到的,可是跟著她的這一干人,都是武功不俗的侍衛,一個個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墨離的臉色,也一下子黑了,僵硬的沒有說話,轉過臉去。

    龍禹一臉得意洋洋的,指點著身旁的侍衛道:“你們,都在這裡等著。我帶他進去就行,誰也不許跟進來,要是被我發現,當做獵物射了,可別埋怨。”

    眾侍衛都低著頭,不敢說話。剛才龍禹在墨離耳邊說的那句話,實在是驚世駭俗,連著新世紀的小姑娘自己都覺得臉紅心跳,不過在毛裘裡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來罷了。心裡都不屑的腹誹著這福甯公主果然是名不虛傳的豪放,只是面上,大家都不敢說什麼。

    龍禹滿意的嗯了一聲,墨離皺了皺眉,並不大聲的道:“那你們,也都留下吧。”

    跟隨的一干人等裡,自然也有公主府的侍衛,但是墨離這麼說,其實是說給藏在暗處的暗衛聽的,他們和榮王府的人不同,在公主府裡當差的,都是見過大世面的,誰沒見過幾場真槍實戰的場面,榮王府的人會因為這個原因在原處守著,他們可不覺得有什麼。

    見威懾了眾人,龍禹得意洋洋的說了聲走,墨離馬鞭揚起,便沖進了林子。

    這片林子很深,墨離認准了方向,進了林子之後速度不但沒有放慢,反而越來越快。

    現在時間還早,侍衛在林子外面,一時三刻也不敢進來,等到他們覺得不對勁的時候,怕是也要等到天黑,這其中,少說也還有兩個時辰。而墨離他們搶出這兩個時辰四個小時,便可以到達邊陲小鎮,找一個商隊,跟著出發。或者,先買上糧食水和駱駝,進沙漠尋常商隊。

    沙漠中常年有商隊來往,這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他們身上也帶了足夠的錢財,只要有錢,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備齊物資。

    駿馬疾馳,龍禹在馬上顛的心肺都在翻騰,竭力往後靠穩住自己的身體,側著臉,能看見墨離抿著的唇和下巴,突然道:“墨離,在外面我們要以什麼身份見人啊,兄妹好不好?”

    墨離想了想,道:“還是夫妻相稱吧,兄妹相稱,有些時候難免不便。出門在外不比公主府裡,還希望公主凡事能心平氣和。”

    “放心吧。”龍禹道:“我知道的,不過你也別總是公主公主的喊習慣了,讓你喊我名字,也沒有那麼難吧。要麼……既然你我夫妻關係,那你喊我娘子也可以啊。”

    馬走的太快,風也大,龍禹大半張臉都藏在帽子中,眯著眼,頭髮淩亂的打在臉上,看不太清楚墨離是什麼表情,可是龍禹說完之後,他並沒有答話。

    龍禹有些鬱悶的撇撇嘴,難道她說錯了嗎?既然是墨離提出來的夫妻相稱,那不是喊相公娘子喊什麼?

    一時沉默下來,墨離不說話,龍禹也沒說話,駿馬飛快,兩邊樹木快鏡頭一般的倒退離去,樹木漸漸茂密,最茂密的地方,連墨離都要低下頭縮起身子,能聽見樹枝擦著衣服的聲音,馬匹連走動,都顯得困難。而後又漸漸地洗漱起來,龍禹開始覺得有些熱,天色是越來越黑了,可是卻似乎並沒有降溫,反而越來越燥熱。

    也不知走了多久,總算是出了樹林,遠遠地能看見的地方,便開始有了三三兩兩的房子,墨離縱馬疾奔,向著邊陲小鎮奔去。

    天已經很黑了,這個時候,怕是那邊已經發現他們失蹤,往上稟告,那離大規模的搜索也就是一時半刻的事情。

    進了鎮子,雖然隔的並不遠,和臨洛國都果然是兩個世界的感覺,龍禹有些新鮮的看著有人牽著駱駝在街上來往,雖然天已經黑了,可是街上還不冷清,許多店的門都開著,門口掛著燈籠,甚至還有在院子裡燃著篝火的。

    墨離下了馬,壓低了聲音道:“一會兒我和人去談,公主您別出聲,這裡的人頗有大漠之風,很是豪爽,也有些大大咧咧,萬一說話有冒犯的,公主千萬別放在心上。”

    龍禹也壓低了聲音,道:“我倒是沒問題,你不要一口一個公主就行了。你要是不喊習慣了,還是你裝啞巴我去說比較好。”

    墨離失笑:“是,我知道了。”

    公主不再是公主,那屬下也就不再是屬下,既然他們已經離開了,墨離也不在拘於尋列。

    對於離開東錦離開公主府,雖然是和龍禹在一起,墨離心中,竟是隱隱也有了些過去從來不曾有過的期待。

    牽著馬走到一處客棧門口,墨離將龍禹扶下馬,走了進去。

    這個地方,墨離是來過的,雖然不說多熟悉,但是卻也大體的瞭解。

    客棧門口便是前臺,後面站著個胖墩墩一臉笑的中年男子,見了兩人,笑著道:“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墨離走過去,一錠銀子直接放在櫃檯上。

    掌櫃的眼睛一眯,並不是很吃驚的樣子,也不急著拿錢,只是道:“客官您有什麼需要,先看看小的是不是能幫上忙?”

    墨離笑了笑:“老闆,能不能介紹一下有什麼商隊,我和內人,想今晚離開臨洛,越過沙漠,到商陽去。”

    商陽,怕就是穿越過沙漠以後,那個國家的名字了。

    龍禹不知道這一錠銀子到底值多少錢,不過這裡如果是個商業中心的話,這裡做生意的人,想來都是見過大錢的,店掌櫃上下打量了一番兩人,疑惑道:“現在天已經晚了,客官不如在小店住上一晚,等明天我給客官打聽打聽,看看有什麼商隊,再走不遲。”

    這麼急急忙忙的走,又隨手便是這麼多錢,也難怪人家掌櫃的起了疑心。要不是想躲著誰,也不用這麼著急。

    墨離壓低了聲,道:“實不相瞞,老闆,我娘子是大戶人家的丫鬟,被主子欺負,我看不過去救了下來。給她贖了身,原以為便可以從此清淨。誰知道那戶人家的大夫人心狠手辣,怕她將事情說出去壞了府裡的名聲,一路派人追殺,那家權大勢大的,我們便想著,還是離開臨洛,方能過上安穩的日子。請老闆的幫幫忙。”

    龍禹聽著墨離的囑咐,低了頭只不說話,劉海雖然淩亂的垂著,可卻還是露出了臉頰邊還沒有痊癒的燙傷,倒是真像是那麼個被欺負的樣子。

    掌櫃的上下打量了可以幾眼,有些疑惑道:“你們這個時候過來,一定是從都城來的,都城我也熟,你娘子,是哪戶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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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8 23:35:49
第039章 駝隊

    墨離湊近了一點,將聲音壓得極低,面帶苦色道:“我娘子,是大皇子府裡。哎……”

    說罷,墨離長長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龍禹疑惑,卻見店老闆一臉恍然的神色,連道:“作孽啊作孽啊……哎,小哥你帶娘子裡面休息,我這就給你去問問。我知道今天朱家有一隊貨要送去沙穆,應該還沒出發。要是可以,你們就跟著朱家商隊一起走。”

    墨離謝了又謝,便扶著龍禹進了門,在內堂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叫了些來的快的吃的

    龍禹想問問這是怎麼回事,不過看看店裡還有人也不好說話,便先憋著。心裡有些暗暗的慶倖,這個年代通訊不發達是好事也是壞事,這要是在自己的那個年代,那麼聲名顯赫的一個公主,長得什麼樣子,還不大部分人都認識,哪兒能這麼光明正大的逃跑。

    沒有一會兒,便端上兩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牛肉是事先鹵好的,水開了麵條一滾就熟,丟了作料青菜,澆上鹵汁,香味撲鼻。隨著又端了幾盤涼菜,都是備了隨時可以吃的,一點兒時間也不占。

    龍禹也確實餓了,坐了下來,摘了面紗,便大口吃喝起來,這下面要是進了沙漠,還不知道下一頓好菜好飯在什麼地方,有一口吃,先吃一口再說。

    等龍禹吃了一半的時候,墨離便先吃完了,喊了個夥計過來,想買些出行的乾糧。肉乾,饢餅,水囊什麼的,這地方是臨洛東錦各地前往沙漠的旅人的最後一站,因此這些東西非常齊備,就算是一般的客棧裡,也都常年準備出售。

    吃完飯,龍禹又拉上面紗,看著墨離跟小夥計忙活。沒過一會兒,店掌櫃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頭駱駝。

    墨離忙迎了出去,龍禹想想,也跟在一邊,不過不說話。

    店掌櫃開口便道:“小哥你好運,朱家商隊還要小半個時辰才出發,我把你的事情和商隊的隊長說了一下,他們也挺同情的,覺得你們不容易,答應帶你們一起走。我還給你買了匹駱駝,你和你娘子騎著,背上自己的東西,雖然跟著商隊也餓不著你們,但是自己帶些東西總是好的。到時候見了面,你再給商隊些錢,我看小哥也是大戶人家的,經濟上還不緊張。”

    墨離雖然並不將就,可是畢竟在公主府中這麼些年,他的衣服大多是低調的黑色,但是料子卻不普通,做工也都是極好。龍禹的一身自然更不用說。

    客棧老闆是個看慣來往客商,很有眼光的人,看了他們的穿著,再看墨離言行舉止頗有氣勢,知道他們肯定是不缺錢的。

    於是他也就跟著大方,幫著買了駱駝不說,吃的用的給的都是好東西,甚至還從櫃檯下面取了個小瓶子交給墨離,壓低了聲音道:“這個是生肌靈藥,不管是燒傷燙傷,只要抹在上面,兩天時間,就好的看不出來了。你娘子那麼年輕水靈,要是臉上有塊疤就太可惜了,這個送給你,也算是我成全了一對有情人。”

    墨離轉臉看了看帶著面紗的龍禹,收了藥,道:“多謝老闆。”

    說著,從懷裡摸出個東西塞在老闆手上,一樣的壓著聲音道:“都是自己的東西,但是不能見光,老闆小心些處理就好。”

    常在這地方做生意的,又開著這麼大一個店,必然黑的白的貨物都有接洽,墨離這麼一說,老闆便心裡明白。雖然沒細看,但是入手細膩冰涼,便知道這必然不是俗物。既然他們是大戶人家逃婚的,從家裡自然是會帶著好東西,這不算贓物,都是自家的東西,但是卻又不能見光,見了光,怕是就被逮回去了。

    店老闆得了這麼大一個好處,更是笑眯眯的,仔細指點了地方,告訴他們一些沙漠上的注意事項,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親自送到門口,將手放在胸前,真誠道:“祝你們夫妻恩愛,幸福美滿。”

    墨離笑了笑,謝了店老闆,扶著龍禹坐上駱駝,自己在前面牽著,往他指點的方向走。

    古往今來,沙漠裡都還是駱駝的天下,所以在其他地方都是騎馬,但是在這裡,大街上來往的,卻基本都是駱駝,並沒有任何奇怪。而龍禹第一次騎上這種動物,有點新鮮好奇,在駱駝背上頗為興奮了一下。

    即將出發的,是個三十多人的商隊,帶隊的男人膀大腰圓四十多歲,姓朱,是當地的大戶,以兩邊販賣藥材為主,除了他有二十來人的隊伍,還有的,也是和墨離龍禹一樣的散戶,想要穿越沙漠,卻人單力薄,便找一個有實力的大隊,即可以有非常有經驗的嚮導帶隊,還可以有人保護,避免沙漠劫匪的危險。

    龍禹在夜色中,看見幾十匹駱駝蹲在地上,駱駝背上,都已經負著捆好的東西或者箱子,倒是也看不出來是什麼。

    一旁三三兩兩的,穿著大同小異的人正聚在一起說話,還有人在檢查駱駝背上的物資,做最後的準備。

    到了地方,墨離將龍禹扶下來,讓她在原地等著,自己走上前去,跟站在門口,似乎是領隊一樣的男人說了幾句話,龍禹遠遠地看著,見墨離摸出點什麼,遞在領隊手中,說話帶著點笑,和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完全不同,雖然是讓人幫忙所以不得不帶著客氣的笑,可這證明,墨離也是會笑的嘛,只是不太願意對著自己笑罷了。

    一會兒,墨離便回來了,手裡還拿著兩件衣服,先將一件放在駱駝背上,將另一件替龍禹披上,扣好扣子,道:“朱老闆見我們是外鄉人,對沙漠也不瞭解,送了兩件衣服,是當地特色的款式,進了沙漠,白天熱晚上冷,溫差很大,而且風沙厲害。這衣服防風也保暖,雖然難看了些,也將就裹著。”

    墨離是做慣了這些事情的,扣子扣好,將龍禹的長髮整理一下,給她戴上帽子,裹個嚴實。現在雖然還不是夜裡,鎮上的溫度卻已經開始明顯的低了下來,風也比無論東錦還是臨洛都大,而沙漠之中,有時候白天可以蒸熟雞蛋,夜裡,卻可以滴水成冰。

    龍禹由著墨離給她穿戴,然後動了動手臂,覺得還挺靈活,便有樣學樣的拿了另一件給墨離披上。

    墨離的身子微微的一僵,伸手按了龍禹的手,低聲道:“公主,不可……”

    龍禹白了他一眼:“有什麼不可的,咱們不是夫妻嗎?不說誰伺候誰,互相照顧,總是應該的。你要是一直這樣,和在府裡,又有什麼區別。”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旁別的人聽不他們在說什麼,只看見兩人在一起說話,龍禹微微撅著嘴似乎有些撒嬌。

    走南闖北的大多是些豪爽的中年人,一個和他們同一車隊,正路過的男人見了他們這樣子,知道是外面來的,好意的提醒道:“小夥子,沙漠可是死亡之海,看你媳婦身體嬌貴的很,你可一定得照顧好了。”

    墨離笑了笑:“是的,我知道了,謝謝老哥。對了請問一聲,穿越這沙漠,大概需要多長的時間。”

    男人想了想:“要是自己走,怕是沒十天半個月是到不了的,還極有可能在沙漠中迷路。不過跟著老朱家的駝隊,大概七八天就能到,除非碰到沙暴,要躲上一陣子,但是這個季節,有沙暴的可能性不大。”

    正說著,有人在不遠處喊了幾聲,男人抬頭應了一嗓子,道:“我先忙,咱們回聊。”

    這一隊人馬得朝夕相處至少七八天的時間,低頭不見抬頭見,後面想不熟悉都不行。

    眾人都最後的檢查貨品,檢查清水飲食,墨離是剛才一樣樣驗過的,又不想離龍禹太遠,因此也沒上前幫什麼忙,邊站在一邊等著。

    想著東錦和臨洛搜尋的隊伍,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林中了,以錦帝和九方夏的做事方法,一定是以樹林出發點為起點,朝三個方向尋找,兩外兩邊都有城市關卡,可以封閉城門,只要一旦無所收穫,那馬上他們就能想到,他們兩人是到了這裡,想要越過沙漠。

    而墨離唯一篤定的就是,沙漠是一處茫茫不分東南西北的地方,即使是再優秀的嚮導,想在沙漠中找到一隊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沙漠之中不比旁處,就算是千軍萬馬,也使不上力。反而是單人匹馬的,更容易行動自如。

    這次沒等上一會兒,朱老闆便宣佈出發,龍禹裹得嚴嚴實實的,上了駱駝。墨離在她身邊坐著,也裹得只露出一雙眼睛。

    墨離和龍禹屬於編外人員,雖然不是在隊伍的最後,卻也是在偏後的地方,往前看去,遠遠地,看見最前方的駱駝背上,坐著個筆直的人,那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還沒多想,龍禹扯了扯他的袖子,轉頭向後道;“咱們這就出發了,那麼晚了,他們為什麼要在晚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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