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aeolian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光暗之心] 陽光大秦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01
發表於 2014-7-24 01:03: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七章【藍田的『土皇帝』】

               
        熱浪滾滾,不僅是火口前夠熱,整間窯房內溫度都提高了好多,墨線已是汗流浹背,眼睛卻還是一眨不眨地望著火口;狗剩子當這是一種奇蹟,他做過調查記錄的,發現墨線可以做到一個時辰只眨一次眼睛,這他娘的還是人麼?

        杜摯剛從櫟陽趕回就一頭紮進了窯房,他其實才是最忙碌的人,這個時代雖是沒有天天上朝的說法,可身為老秦的左司空,也有份內職事,另外還要兼顧造紙坊、來藍田處理白棟交給他和狗剩子的大事,恨不得能分身幾個才好。如今他最羨慕的就是秦越人,這傢伙頂著神醫之名,拿著君上下發的君命,天天去尋那些家有大女的人家,督促人家成婚,遇到家有幼女的,也要宣揚一遍晚育的好處,自然就免不了順便幫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瞧個病什麼的......奶奶的,還是做神醫好,尤其是精研女兒病的神醫,每日都能瞧那些花裡胡哨樣子不同的女子,比他這個娶了數房小妾的更為風流快活。

        窯中的火一起,杜摯就出了一身透汗,卻還是捨不得離開,與狗剩子一人抱了只大老碗喝著茶。兩個人其實都在期待,上次可是親眼見到墨線摔了那些堪比楚國晶陶的好東西,如此珍貴的東西都敢摔,那定是可以燒出更好的了?想到白棟要他們四處聯絡天下陶商的事情,以兩人的聰明若是還猜不出這窯口中會出驚天動地的好東西,那就真是枉費了白棟的看重。

        「墨線,這一窯可能成功麼?白兄弟來了飛信,對你可是十分期待啊。另外燕國、趙國、楚國的陶商都在趕來藍田的路上,若是這一窯燒砸了。白家會因此丟臉,白兄弟面前也是不好交代的。」

        這次為了召集天下幾家知名的陶商,白家和杜家可是搭上了信譽,另外還找了甘家商社做保。白家商社也就罷了,畢竟剛成立不久。甘家和杜家可是經營多年的老招牌,這個臉可丟不起;而且不光是丟臉的問題,已經對這些陶商做了保證,若是白家拿不出讓他們滿意的好東西,還要做出一定的經濟補償,所以杜摯比墨線更為緊張。

        「加柴!」

        墨線又向火口踏前半步。直接避開了迎過來要為他擦汗的老婆,此刻他眼中只有窯口中的火焰。

        木卓貝很委屈地站在那裡,拿著錦帕的手收也不是,繼續舉著也不是,眼圈兒都紅了。她現在非常非常妒忌這座瓷窯,做夢都想拆了它。

        「墨線。做事認真是件好事,可在認真做事的同時,你也要學會放鬆身心才對。如此拚命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為了你的家、你的妻子?本末倒置是最傻的做法......」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木卓貝身旁走過,輕輕拍了下墨線的肩膀。

        「白先生。」

        墨線的眼皮只是跳動了下,然後就又望向了火口。

        「你果然還是不明白。我都能感覺到你的肩頭硬得好像鐵石一般,夜裡睡覺的時間一定很痠疼吧?試著放輕鬆......適當的放鬆會讓你變得更敏銳、更專注,相信我。先從深呼吸做起。」

        白棟並肩站墨線身旁,緩緩伸開雙手,大聲呼吸著,窯房中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晰聽到他的呼吸聲;墨線緊繃的肌肉終於有些鬆動了,開始學著他的樣子深深呼氣、吐氣......太神奇了,只是這樣做了幾次,墨線便感覺腦袋清醒多了,窯中跳躍的火焰也似乎不在躲避他,而是在隨著他的呼吸跳躍伸縮。

        「停止添柴,火夾子給我!」

        一瞬間彷彿福至心靈。墨線拿起長長的火夾子伸進火口撥弄了幾下,幾堆正在燃燒的木柴輕輕散開,窯中火路頓時為之一變。

        「可以封火口了。明日出窯,這次一定成!」

        說完這句話,墨線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走到桌前從狗剩子手中搶過茶碗,狂喝了一氣,轉頭對白棟笑道:「先生一來,這窯瓷器就成。先生果然是墨線的大貴人,總算沒讓您失望,我現在是個合格的望火師傅了。」

        「只是你一個人合格遠遠不夠,我還要你在白家子弟中選擇幾個聰明伶俐的,將這手望火控火的功夫傳給他們,帶出幾個好弟子來,你以後就不用望火了。在火口前多熱啊,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人都瘦了許多,別說是木姑娘,我看著都心疼!」

        「教會了弟子,就不要我望火了?先生,墨線沒有事情做會發瘋的!」

        這一窯瓷器肯定會成功,墨線正開心不已,聽到白棟居然如此說,不亞於五雷轟頂,堂堂的七尺漢子只覺雙眼發酸,想哭。

        「誰說你沒有事情做了?要教好這些弟子,最少都要幾個月的時間,這些日子還是要靠你望火。等教出了合格的弟子,我要你去讀書。白家開設了三十六家蒙學館,為得就是盡天下之教,讓讀不起書、讀書少的人有一個求進的機會,你是有玲瓏心竅的聰明人,只是略通文字怎麼夠?必須要更進一步,等胸中有了文墨,才能更好的幫我。」

        「墨線,先生是要讓你讀書學文呢,還不快謝謝先生?以後不只是你要做個讀書人,我們的孩子也要做個讀書人才好。白先生,妾身先謝過先生大恩!」

        墨線還沒開口,木卓貝已是大喜過望,搶先上前謝過了白棟,似乎是怕他反悔一般。墨線卻是皺了皺眉:「先生,墨線見識少,卻也知道先生要墨線燒製的這些瓷器定是了不起的東西,就讓我繼續做望火師傅吧,墨線不求做什麼讀書人,只希望成為天下燒瓷第一人,讓公輸家後悔!先生......」

        「明日只要開窯成功你就是天下燒瓷第一人,日後就算有人燒出更為精美的瓷器,也無法超越你這個始作俑者。還有什麼可擔心的?聽我的安排吧,只是要公輸家後悔麼?那也未免志向太小,你就不想成為天下聞名的巧匠,與墨子、公輸般齊名?」

        「想,我當然想!」

        「那就聽我安排。不要胡思亂想了。」

        白棟拍拍墨線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休息,轉頭對狗剩子道:「要在各國陶商來到藍田前約見縣尊商談『那件事』,還有安排各國陶商競買晶瓷的各項事宜,就由你一手安排,有問題沒有?」

        「放心。包在我的身上!」狗剩子拍著胸脯,目光十分堅定。

        「杜兄,採石場則要麻煩你了,那種叫做『石灰石』的石料要大量開採,人手不足就招募藍田當地的民夫。以後他們不用種糧,也不用再擔心什麼天災。都可以靠我白家吃飯。」

        「好,我已在造紙坊附近建起了數座燒窯,只等將這些石灰石運回,就會按照你的要求,開窯燒石......」

        「很好,就按照我給你的圖紙興建石灰倉,燒出的石灰越多越好。我有大用!杜兄、狗剩子,從今日開始,我們要拼了老命的賺錢,賺的越多越好!」

        白棟安排了諸般事項後便轉身向窯房外走去,該去見見秦越人了,這段時間留他一個人在藍田主持『試點』工作,看似輕鬆寫意,其實最難的就是他,要改變女子及笄而嫁、十六產子的陋習,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在藍田人的心目中。白左更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的使者,當他們扒光了樹皮、吃盡了草根,就要用旱塬上到處都有的白土填飽肚子的時候,白家帶著糧食來了,還告訴他們可以用松木和白土換糧食吃?就沒見這樣善良呆傻的貴族啊。居然用最珍貴的糧食來換白土和木頭?不換的是傻子!

        本以為這樣的好事情不會長久,白家可也不是大秦糧庫吧?沒想到昨天才聽聞白左更來了藍田,今天白家就貼出了招工告示,回報豐厚不說,做的事情還極為簡單,就是幫著采些藍田多見的『層石』和『白土』?白左更要這些東西做什麼?那些白土聽說是要拿來燒陶的,層石是山間田頭到處可見的東西,當不得吃喝,用來填牆都嫌它太酥不經折騰,白左更卻當成寶貝一樣用馬車拉了往櫟陽送?真是奇哉怪也,貴族的愛好咱不懂啊......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為白家做工就能填飽肚子,以後再也不怕遇到大災年了,何況縣衙也出了告示,鼓勵大家應招入工,據說但凡入白家為工者,都會由白家代繳兩年稅賦,好大的便宜!

        無數座窯口在同時興建,半個藍田縣的人如今都成了白家的雇工,忠於職守的司情官已經上奏櫟陽,認為白家這是邀賣人心,怕是有謀反之意,結果不出意料被老贏連親自下書一陣痛罵,大概意思是你這官還想不想做了,你若也能如此邀買人心,寡人封你個大良造!從此老秦再無司情官上奏白棟的不是,縱然是有,也必然是大力誇獎,不把白棟誇成朵兒花就不算完。

        其實司情官的擔心不無道理,以白棟如今在藍田的威望,換個臣子都難免要被贏連猜忌,也只有這位上了贏家家訓,又是老贏連一家救命恩人的白左更才能得到這般信任。

        尤其最應該感謝白棟的,就是被封為『藍田夫人』的卜戎異。不容易啊,剛出了月子,還在恢復階段的未來國夫人就讓丈夫代書,親自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感謝信給白棟,尤其提到『大女試點』一事,明裡暗裡告訴白棟,如果不好推行也不用勉強,叔叔你還怕日後沒有伸展之日麼?

        看完這封信白棟就笑了,嫂嫂不愧是義渠王女,見識果然不一般,連她也看出老秦快要變天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02
發表於 2014-7-25 00:53: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重賞之下,必有元寶】


      有了糧食、入工賺得到錢,藍田就有了人氣,就連絕跡多日的集市也重開了。商人的嗅覺是最靈敏的,以往是不敢到災區賣東西,怕被飢腸轆轆的災民哄搶,如今有白左更帶來了安定,藍田附近十幾個郡縣都有糧食發放不說,藍田人更可為工賺錢;這些人有了錢總不能每天只啃栗面饅頭吧?廉價的豬肉和應時蔬菜他們一定會喜歡的,還有白生生香噴噴的豆腐,如今就連韓國人都學會了做豆腐的法子,據說也出了幾個'豆腐西施'呢。

      一大早集市上就擠滿了人,把藏在袖子裡的銅錢弄得'嘩啦嘩啦'響,笑嘻嘻地與商家討價還價。白左更為咱們帶來了好日子,還有狗~日的司情官奏本說他'老人家'的壞話?這事可是縣尊親口說的,方縣尊說了,咱藍田人要活出個樣子來給那些混賬傢伙看看,在白家入工賺的錢可不能都留了娶老婆,該吃肉就得吃肉!每家每戶都給我把大老碗塞滿了,香噴噴的雕胡飯要堆得像墳頭兒,還要擺上大片的肥豬肉,天天蹲在門口吃!餐餐都有米肉,這樣的日子櫟陽人有嗎?雍都人有嗎?就咱藍田人有福氣!  

      以白棟如今在藍田的威望,現在白家人在藍田橫著走都沒問題,杜摯就對狗剩子開過玩笑,說你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大姑娘,直接就可以搶來當媳婦兒。到時縣尊會變成瞎子、全藍田縣的人還會夸你這是做了善事;白家的人怎麼可能搶人呢?那必須是救人,一定是這姑娘家境困難,又或者被家人虐待什麼的。狗剩子先生才要救人於水火之中。就跟白左更救了咱們一般。道理?屁股都歪了還談什麼道理。  

      狗剩子當然不會去搶大姑娘。他是個專情又聰明的人,身在藍田心在白家莊,魂兒還是系在那棵幸福的小草兒身上。

      桑娃子是他最大的情敵,如今做了李衛官主的親傳弟子,日後的成就怕是不可限量;他練不來武,就要別出蹊徑,要成為平安郎的好幫手,將來還要入學府讀書。總有一日。他會有資格迎娶草兒,讓那個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槍的傢伙哭去吧。

      想到這裡,狗剩子緊了緊繫在馬上的兩隻白瓷耳瓶,策馬向縣衙而去。

      遠遠望著狗剩子的背影,元寶怯怯地停下了腳步。她知道這位狗剩子先生是個好人,記得白家分發糧食的首日,她被人群擠倒了,就是這位狗剩子先生救了她,問清了她家的景況後,還特別多分了一些糧食給她。

      家裡窮。唯一的哥哥據說是因為做了逃兵被處死的,所以沒人願意與她家交往。就連出過嫁的兩個姐姐都不肯回家。娘親早早的去了,父親病在床上,只她一個弱女子可扛不起這個家啊白家能救得了藍田,卻救不得她家,她入不得工,沒辦法像隔壁人家的幾個兒子每天都帶著叮噹響的銅錢回來,每天雖然可以白領兩份口糧,卻要拿出一多半換了藥給父親吃。

      屋頂漏了,表叔卻還要潑水進來,說她已經十五歲了,應該早早嫁人,換一份聘禮回來,這樣父親或許還有救。可元寶不是傻子,聘禮到了表叔手中哪裡還要得回?而且裡保不是說了麽?白左更和盧醫先生正在號召藍田的女孩子十八出嫁、二十歲才生娃娃,可她每次這樣問表叔的時候,都會吃上一頓鞭子,父親起不得床,看她挨打也只能流眼淚,爭競不過啊。

    元寶漫無目地的在集市上走著,看著剛出鍋的熱饅頭和香噴噴的羊湯不知吞了多少回口水。可身上只剩下最後兩個銅錢了,這還是用口糧換來的,她想去求求郎中,希望他可以便宜些將藥賣給自己。

      很快她就被郎中推出了藥舖,對方說的話很難聽,可元寶卻只是笑笑,這樣的話聽多了,心也就死了。漫步走向城門,藍田的城牆足足有兩丈高,從那上面跳下來一定不會太痛苦吧?爹,女兒對不起你,女兒真的撐不住了,與其被表叔賣去鄰村的二傻子家,元寶寧願死!

      “哎,這是誰家的女子,走路怎麼不會看人呢?”  

      心中悲苦的元寶沒注意看路,一頭撞在了人身上,聽人說話才迷茫地抬起頭,發現自己原來已經走到了城門前,正有好多人圍著城門'聽'官家的告示。

      戰國時代本來是沒有將告示貼在城門的習慣,都是負責傳訊的士卒騎馬通傳全城,鄉野村莊則是裡保鳴鑼宣告,自從白棟發明了綾紙,一些重要的通知就會張貼在城門。今天藍田的集市重開,四面村莊的人都會湧入城中,將告示貼於城門,最能節省人力物力。

      縣衙的人正在高聲朗讀告示上的內容,聽得人很多,卻個個都在搖頭,元寶一時擠不過去,聽也聽不明白,就听身旁的人議論。

      “白左更是我見過最好的貴族,更是咱藍田人的大恩人,若說為他火裡來水里去,那都是不應該皺皺眉頭的,可這件事就很難了”  

     “說得是啊女孩子及笄而嫁,那是幾百年傳下的規矩,是禮啊!怎麼可能說違背就違背?被祖宗知道,都要罵死咱們的。”

      “白左更不是說過了麽,誰家的女孩子肯當眾應了十八成親,二十歲懷胎,他就會上報國府,贈送該家一張'公士及第'的匾額,保證可以光宗耀祖,還說以後咱老秦全國都會推行女子十八嫁、二十孕胎的法令呢,還有啊,第一個肯應的,是可以得到千錢的,聽起來似乎不錯,又有爵位又有錢賺。可惜我家女兒早早出了嫁,有了孩兒,否則定要第一個同意。”

      “別傻了,白左更自然是咱藍田的大恩人,國府卻是信不過的。我兒子在戰場上少了一條腿,成了殘廢,若是按照國府的規矩,要賞賜千錢,如今都過去三年了,老漢我卻連一個圓錢也不曾見到。什麼公士及第啊,老秦最低的爵位,不算貴族,還要照舊納稅賦的虛名而已!違背祖宗規矩的事情可是做不得。”

      “可不是,女孩子就是賠錢的貨色,老漢我辛辛苦苦將女兒養到了十五歲,還指望著早早換些聘禮回來呢,難道還要我再養三年?”

      “說得是啊,就是這個道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看來是白左更被國府騙了,什麼千錢啊,咱們這些小小的黎民,哪裡有這個福氣。”

       人們紛紛議論,竟是沒有一個相信告示上所說,元寶咬著手指愣愣地望著告示,一個字也看不懂。真的可以得到千錢麽?如果官家不騙人,父親的病就有指望了,她也不用擔心被表叔逼著嫁給鄰村的二傻子。

      “小子,我早就說過,藍田民風雖厚,其智卻愚。你辛苦從齊國騙來十萬石糧食,才從君上那裡要來了一千個公士爵位,又自己出錢獎勵應者,卻還是換不來黎民的信任。這張告示已經貼在城門半日了,卻無一名應者,我看還是儘早揭去了才是”

      秦越人與白棟並肩站在城頭,望著下方議論紛紛的黎民,連連搖頭。這些日子他幾乎訪遍了周圍的村子,多少次妙手回春,治好了人家的閨女,可一說到'大女試點'的事情,那些黎民無不搖頭,都說什麼祖宗的規矩不可破,尤其怕被人笑話自家女兒是嫁不出去才會蹉跎年華。更有擔心多養三年女兒,會白白耗費很多糧食的,在這些人看來,多養女兒一年,就等於是家中多了幾隻碩鼠,詩經上都說了,碩鼠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盧醫先生錯了。人總是有好奇心的,又或者因為種種原因,總有人會做第一名嘗試者;而一旦有人嘗試,其他人就會跟隨,不信就打個賭如何?”白棟笑吟吟地望著秦越人:“還有啊,齊國的徐公是自願送我十萬石糧食,可不是小子騙來的。”

      “誰會跟你打賭?你這個狡猾的小子。 ”

      秦越人拈鬚微笑,他其實比白棟更期待第一個站出來的人,這個人當有大功,一個公士及第和賞賜千錢都少了。

      “各位父老鄉親,我就是你們口中的白左更。鄉親們,女孩子不滿二十就生娃兒,是對身體極大的傷害,你們就忍心看著自己的女兒受此痛苦、以命相搏?我向大家保證,國府不會欺騙大家,響應者必得爵位賞金!現在第一名響應者的獎勵增加到一萬錢了!後來者可就少多了,只有一百錢的賞賜哦?所以說'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聽說城上這名年輕人就是白左更,下方黎民無不肅穆,這可是咱藍田的大恩人,大家信不過的只是國府,可不是白左更呢。聽到後來,黎民們卻是無不大笑,白左更就是與一般的貴族不同,你聽聽人家說的話多有意思,'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聽著就讓人心裡癢癢的

      “白左更,我我願意!可是,真的有錢賞賜麽?”     元寶咬咬牙,終於勇敢地站了出來,死都不怕了,她還怕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03
發表於 2014-7-26 00:36: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伍氏別墨】
   

    白棟在城頭招了招手,立即城門洞子裡走出了四五名大漢,四五人架著一個箱子,箱子蓋兒是打開的,其中堆滿了青黃色的秦國圓錢,一名漢子用手輕輕撥弄銅錢,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誘人無比。

    「你叫什麼名字?家裡還有什麼人?」

    白棟示意將錢箱子放在元寶面前,自己也走近了輕聲問她。這是一個小姑娘,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草兒一般,讓他不覺就壓低了聲音,生怕嚇壞了她。

    「我......我叫元寶,家裡只有爹爹,爹爹生了重病,需要很多很多錢。」

    「原來是這樣。現在你有錢了,這些錢都是屬於你的,只需要你在官家文書上蓋個指印,承諾自己會早嫁早育,否則就會被官家懲罰,你明白麼?」

    「元寶明白了。」

    「那就好。」

    白棟笑著命人拿過官家文書,讓元寶加蓋了墨印,又命人燃起爆竹,將一面上刻著『公士及第』的牌匾高高舉起,派人護送著元寶向家中返回;聚集在城門前的藍田人看到這小姑娘當真得了萬錢賞賜和公士及第的牌匾,個個說不出的羨慕,有些早先就動心了的,更是後悔的直跺腳,早知如此自己就該做第一個啊!你看那個叫元寶的小姑娘何等得意,不但有官家護送回家,連盧醫先生也隨著去了。白左更方才說了。盧醫先生一定會治好她父親的病。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過萬錢的獎勵機會被人家一個小姑娘輕鬆得到了,各位就不後悔?本左更再給大家一次機會,前五十名所得獎勵現從百錢提升到千錢!還有沒有人願意讓女兒晚婚晚育,做一位健康的母親?」

    十萬石糧食不是白給的,白棟用它們從老贏連那裡換了一千個公士及第的低等爵位和十萬錢,錢不夠用就自己貼補些,這是救人性命的大善事。就當為白家積福了。

    「大家都看到了,白左更言出必行,從不騙人,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老漢也願意加蓋墨印,我有兩個女兒,今年都到了十五歲,就再養三年老姑娘又如何?有了三千錢,怎麼都不會賠錢的!」

    「你就是個老財迷,就算沒有獎勵又如何?白左更既然說了這樣做是對姑娘好,那就是對咱們家的姑娘好。我也願意加蓋墨印,不要白左更的獎勵我也願意!」

    「哈哈。誰不知道你家富有,要拍白左更的馬屁由得你,老漢我可是要錢的,來來來,也算我一個。」

    這就是羊群效應,一個元寶的出現就足以打破僵局。看著踴躍報名的人們,白棟笑著點頭,老秦晚生晚育的風氣自今日起,不用兩三年,就將惠及全國,挽救無數生命;他來到這個時代後蒸饅頭辦學院,發明筆墨紙硯搞印刷,也算做了許多好事,可像這樣能夠在未來實實在在救下許多人命的事情,卻是最讓人滿足的。

    「白棟為老秦找來十萬石糧食,可算活人無數,這次推行的『晚婚晚育』,鉅子也仔細研究過了,認為很有道理,真的是對產婦有益,將來若是推廣到整個老秦乃至整個天下,更不知要救下多少條性命。看來鉅子或許是對的,伍齊別墨指責白左更只將精鹽製法與魏、是要故意挑起魏齊之爭,進而屠戮天下,是天下『起攻』之罪源,當斬之!也可能只是囿於一國之見,不和我墨家根本大道,跳蚤......師兄!」

    白棟在城門前宣傳他的晚婚晚育思想,集市的小酒鋪中卻有幾個人在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這些人都是一色青衣裝扮,穿著最簡單的草鞋,十根腳趾上都是長期行走沾染上的灰泥,他們一面喝著最廉價的老秦苦酒,一面觀看著白棟的表演,同時還在低聲議論。其中一人正說到白棟時,忽覺香風撲鼻,有個打扮的花裡胡哨、有著絕世容顏大美女一屁股坐到了他們身旁。

    這個大美女是佩了劍的,而且目光炯炯,看他們的目光非常凶狠,好像只要一言不合,就會果斷殺了他們一樣。這個美女的眼睛非常熟悉,幾個墨家弟子愣愣地看了半天,才想起首陽山上暗中流傳的關於『跳蚤師兄』的傳說,頓時驚得險些要從座位上跳起來!

    「哼,自從師兄讓我換回女裝,跳蚤師兄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如今坐在你們面前的,是擁有絕世容顏的跳蚤奶奶!」

    「奶奶?」

    「哼哼......墨家八根竹子足足來了五根,好大的場面啊?讓跳蚤奶奶猜一猜,是白先生歸秦的時候,你們從魏國綴上他的吧?師兄給我的任務是保護白先生,你們這算是什麼?一路上秘密跟蹤,居然跟到了藍田城裡,別告訴你奶奶我這是暗中保護白先生呢!」

    跳蚤微微冷笑,既然出了墨門,她就不會對墨家再有什麼感情,養大她的師兄是例外,這幾根『竹子』卻不會令她手軟;剛才這些人說的話被她聽到了大半,齊國別墨固然是要對白先生不利,這幾根竹子也未必就有什麼好心了,師兄對她自然是有恩的,對待旁人的手段卻向來都是狠辣已極,若是被他認定白先生是『起攻』的罪源,可不會因為在櫟陽見過白先生一面就手軟。

    日漸清醒的苦酒就如當日的聶諸一般,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對白家莊產生了一種依戀,對草兒、對白越氏、族人、甚至是頑固的楊朱,都漸漸產生了一種彷彿親人般的感情。尤其是白棟,這些日子從櫟陽到白家莊,她是看著那三十六家蒙學館從無到有興建起來的。也是看著無數飢腸轆轆的災民領了白家的糧食後。是如何流著淚感謝上天的。更是看到了白棟為天下女子健康計,花費了無數心機說動贏連,到藍田來搞這個『大女試點』......

    白棟的所作所為就彷彿潤物的細雨,正在一點一滴澤潤著她的心,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叫白棟小子,而是改稱他為『白先生』了。

    「齊國別墨雖然不被鉅子認同,不過他們所說也是有些道理的。自從白棟將精鹽製法獻給魏嬰......」

    「是交換!」

    「無論怎樣都好。天下無人不知魏嬰早有打破均勢、吞併別國之心,如今天下鹽利在手,更生虎狼之意;齊國為了抬高鹽價,已與魏國不合,龐涓更是提點十萬大軍駐紮在衛齊邊境,大戰一觸即發!跳蚤......師姐,你雖已離開墨門,也該知道『兼愛非攻』是我墨門最高的原則,無論是首陽正統、或是相裡伍家別墨、甚至是南方的鄧陵子,都要一體維護。白棟若真是故意挑撥魏齊紛爭。擾亂天下,就算鉅子視他為友。也是無法維護的。」

    黃竹歎道:「這次是齊國別墨通知了鉅子,白棟是在首陽一脈的範圍內,首陽山如果不管,他們就要出手了。所以鉅子才會......」

    「哼,難道鉅子要殺白先生?」

    「當然不是,白棟是鉅子十分看重的人,不然也不會派師姐保護他了;不過齊國別墨也佔了些道理,鉅子當然要首先調查清楚。以如今看來,白棟所為皆符合我墨家兼愛天下的原則,唯有以鹽利挑撥魏齊之事,似乎包藏禍心,我等這不是還在秘密調查麼?」

    「調查個屁股!白先生辦義學、捐獻糧食,救了多少人!相裡伍家的老祖宗不是吳國的伍子胥麼?怎麼吳國沒了,就自認為是齊國人了?哼哼......姑奶奶就不明白了,連齊國的巨商都為了白先生撥糧十萬石,他們卻視白先生為『起攻』罪源?你們不用調查了,可以立即回到首陽山,替姑奶奶告訴師兄,有我在的一天,就沒人能傷害白先生,首陽山若敢對先生不利,來一個我廢一個,相裡伍家的人來一個我殺一個!你們幾個還不走?真要姑奶奶動手麼!」

    送走了墨家五竹,跳蚤忽然心中一緊,轉頭向城門口望去,只見幾名白家遊俠正保護著白棟向城外而去,看方向應該是去窯口,才算鬆了口氣,縱身上了馬背,向白棟追去。

    想起齊國別墨的難纏之處,跳蚤不覺皺緊了雙眉,墨門就是這點不好,無論你為天下人做了多少好事,在他們看來都是應該的;若是有一點做得不好,讓他們以為是引起天下禍亂、可能導致戰爭的罪魁禍首,他們就會想方設法刺殺你。

    天下之墨有三,靠近秦國的首陽山為一脈,被世人稱為西墨;齊國的相裡伍氏為一脈,被世人稱為東墨;勢力覆蓋楚越的鄧陵子為一脈,被世人稱為南墨。這三家個個難惹,胸懷救世大志卻經常不講道理,這次幸虧是師兄先處理,還只是派人仔細調查,若換了是東墨和南墨,恐怕直接就派出殺手來了......

    「怎麼辦?要不要提醒那個臭小子?可師兄還在調查他,我要是這樣做了,就是與首陽山徹底決裂、與東墨、南墨為敵。可若是不提醒他,也實在讓人擔心。」

    心裡想著白棟,『白先生』就忽然變成了臭小子;跳蚤微微撅起小嘴兒,面上似笑非笑,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04
發表於 2014-7-27 00:39: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章 【與國分潤富貴長】


        方縣尊有一雙藍田人皆知的巧手,據說他的大夫人已經年屆四十,肌膚卻還是嫩如處子,就是靠了這雙巧手的每日撫摸。堂堂的縣令大人當然不是色~情狂,他這雙手最出名還在辨識上等美玉,任何玉石到了他的手上,只要看上幾眼,摸上幾下,就能分辨個高低上下,百不失一;贏連會讓他做藍田縣令,也算是慧眼識人了。

        望著放在桌案上的那對白瓷雙耳瓶,方縣尊的眼睛都不會轉動了,呼吸也變得粗重無比,他正在用手細細撫摸,就彷彿在撫摸夫人美妙的**一般,動作無比輕柔、神奇無比肅穆,猶如信徒朝聖。

        「這不是玉,玉沒有這樣堅硬,這也不是楚地晶陶,楚地晶陶可沒有如此潤澤,這......這就是白家瓷窯內出產的東西?怪不得連我這個堂堂縣尊也要被禁止進入,這東西果真是燒出來的?」

        想起自己是堂堂一縣之尊,有幾次在白家窯場外流連,結果都被一些遊俠打扮的人阻止進入,甚至就連軍方也派出好多士兵為白家把守,連自己這個縣令的面子都不給,方縣尊多少還是有些不滿;不過也知道眼前這個叫狗剩子的絕對是白棟心腹中的心腹,心中縱有不滿,也不會在面上流露出來。

        「不錯。這東西叫白瓷。這一窯出了上百件好瓷。這對耳瓶可是其中的上品,我家白左更沒送給君上、沒送給上大夫,第一個就想到了縣尊您。縣尊不用惱怒,白家花費心血研究燒瓷之法,東西未出前是一定要保密的,因為這關係到一筆極大的財富,是屬於白家的,更是屬於老秦的。您或許還不知道。在這些東西沒有燒出前,就連我和杜司空都被蒙在鼓裡,只有墨線那傢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老弟多慮了,白左更所為之事,又有那一件不是驚天動地的?自然是要保密才好。我只是惱火那些大頭兵,那日見了白家窯口生煙,本縣也是好奇之下到了白家窯場,結果卻被一個小小的百夫長攔阻,攔也就攔了罷,居然還對我說他是什麼教導員。好一通口舌啊......真是笑話了,本縣也是個讀書人。說來還是子夏先師的三代弟子,需要聽他說什麼道理?不過經此一事,本縣倒是更佩服白左更了,藍田新軍是出了名的桀驁不馴,從來只聽伯公子和車英將軍的話,就連本縣的面子也不肯給,卻會為了白家看守門戶......嘖嘖嘖,放眼咱老秦國,怕也只有白家敢如此調用軍隊啊,換了旁人是大忌,在白左更這裡怎麼就變得應當應份,很是理所當然了呢?對了,這對白瓷耳瓶當真是好東西,本縣十分喜歡,請代我謝過白左更,日後方某定有回報。」

        方縣尊捧著這對耳瓶越看越愛,自然是真心感謝白棟,不過話中也有規勸之意,很是情真意切。

        國家有國家的規矩,越是高官顯爵,就越要與軍方保持一定距離,老秦為什麼沒有固定軍職,就連菌改也只能在帶兵時才稱上將軍?這就是不想將領擁兵擁成了私兵!白棟這次救了藍田,也就等於間接救了他這位縣尊,如今又以堂堂左更之尊主動送禮物給他,他心中激動,才會如此規勸,就是怕白棟太過年輕,不懂得功高妨主、終遭滅身大禍的道理。

        「呵呵,藍田軍方沒了糧食吃,白家身為老秦顯貴新族,既然見了,當然不可坐視,於是就送了些糧食去,軍方要感謝白家,派些人手來幫助巡視窯場,那也是有的......不過狗剩子還是會將縣尊的好意轉告白左更,先謝過縣尊了。」

        狗剩子微微一笑,平安郎沒分析錯,這位方縣尊能在藍田這種軍城牧民多年,果然比那些內境小縣的縣官兒強多了,知道什麼時候該收禮、什麼話可以說。

        別看只是一對耳瓶這種小事,老秦律法嚴苛,這是可大可小的,可他卻毫不猶豫就收下了;按平安郎的話說,如今藍田危機解除,城門立信、大女試點的難題也迎刃而解,瓷器一出,藍田更有一番新天地,在這種情況下收些小禮物,就連司情官也只會學墨線睜隻眼閉隻眼,他若是拒絕,那就是不通人情的書呆子,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白兄弟說得有理,軍隊最怕缺糧,白家幫他們解決了糧食問題,那是應當有所回報的,倒是本縣想多了。呵呵......白兄弟啊,這對白瓷耳瓶遠勝楚地晶陶,價值極高,本縣平白得了好處,心中十分不安,不知白左更可是有什麼吩咐?」

        「吩咐就說不上,白左更就是要借您的縣衙一用,賣些瓷器......」

        「什麼!」

        方縣尊頓時哭笑不得,借自己的縣衙賣瓷器?這都沒聽說過!

        所謂諸侯替天子牧民、卿大夫替諸侯牧民,這藍田縣衙就是牧民之所,是一縣的機要所在,怎麼可以說借就借?而且白棟還是借去了賣東西,老秦律法雖沒有對『私借縣衙』做出任何規定,若被司情官知道也會大做文章,說不定君上就會降罪,這位白左更是上過嬴家家訓的大人物,他自然是不怕的,自己卻是怕得緊呢,畢竟腦袋只有一顆。

        「藍田並非沒有集市,以白家的財力,建起一家大商舖並無難處,何以一定要借用縣衙?白兄弟,並非方某沒有擔當,此舉只怕會惹來麻煩,對白左更名聲有累啊?」方縣尊微微皺眉,不是他不想冒險,實在是這個險冒的毫無必要。

        「我家白左更說了。白家可沒心情自己組織商隊將這些瓷器運到各國去賣。所以這次並非是出售瓷器。而是向各國陶商出售『代理權』。要擬定這個代理權合約,在尋常商舖中不夠莊重,所以就是縣衙最合適。」

        「代理權?好新鮮的詞語,方某是不懂的。不過無論出售什麼都好,既是涉及商業,總是落於下乘,在縣衙中總是不當啊......」

        「呵呵,方縣尊是聰明人。如今怎麼愚蠢起來了?我家白左更要借縣衙,就是要在合約中加入一些老秦官方的......『色彩』,這個色彩的意思就是官方或多或少的參與其中,也就是說,白家自今日起,將與藍田縣利益與共,有了這個名分,日後白家所得利益中,就有三成是屬於藍田縣、屬於老秦的!方縣尊請想,白家所用的白土、白玉石可都是藍田所產。屬於老秦所有,我家白左更從來都是心懷老秦。如何會做一個竊國財而肥自身的小人?就算他功勞極大,君上不會怪罪、群臣不會議論非難,也是不會長久的......」

        狗剩子在一點點引導方縣尊,白棟初次提出這個想法時,他也是無法理解『官商』的意義,也是被白棟提點後才領會了其中意圖;其精華就在『獨吃難肥』四個字,白家的功勞再大,如果長期竊奪國家資源,也終究是個麻煩,就算白棟的功勞極大,能夠保得白家十年、二十年,那麼五十、一百年後又當如何?若是與國分潤就不同了,而且藍田又與別的郡縣不同,其中還有更大的好處。

        「本縣有些明白白左更的心意了,與國分潤,果然是精忠體國,也是白家長久富貴的好手段。可......可以白左更的身份,為何不直接回報君上,得君上一道書令?如此一來,莫說是藍田縣衙,就是郡守府也是說用便用,哪裡還需要麻煩商借?」方縣尊也算個聰明人,卻還是有些想不明白;此事關系他的前程性命,必需要搞清楚了才成。

        「呵呵,方縣尊豈不知商者低賤?那些貴族世家在暗中經商,表面上卻只肯承認自己是貴族士大夫,又有哪一個肯承認是商人的?一個貴族世家尚且如此,何況一國?所以這個法子雖好,君上卻不會以君命固之,否則山東諸國又要笑話我老秦『粗鄙無文、連國君都要經商了』;不過老秦律法並沒有規定一郡一縣不可力促商業,縣尊代君牧民,手掌一縣之經濟民權,你為姓白的『商人』提供了方便,這個姓白的『商人』又忠心為國,自願拿出些錢來回報一縣黎民,這就是天經地義的的事情了,別國見了也無法污衊老秦、攻擊君上的清名......」

        狗剩子嘿嘿笑道:「還有一節是方縣尊不曾想到的,藍田位接河西,乃是新兵演練之處,所以是民城、更是兵城!以老秦律法,國府只會撥付半數軍資養兵,其餘軍資就要從附近的郡縣調撥,藍田縣怕是要承擔其中的兩成吧?方縣尊若是一力扛下這些軍資,那在君上眼中,必然是第一等的能臣;就算是附近郡縣也不會眼紅你的政績,只會感謝你解決了他們最大的難題。到時君上也喜歡你,同僚也推崇你,哎呀,你若是不能陞官晉爵,那還有天理麼?」

        「那當真就沒有天理了!」

        方縣尊目光閃爍,忽然望著狗剩子大笑起來:「白兄弟準備什麼時候用縣衙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05
發表於 2014-7-27 00:39: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一章 【楚地有綠真】

               
    其實白棟還有句話沒有對藍田縣令方明說,甚至連狗剩子也不知道。藍田新軍是什麼?這就是日後衛鞅提練新軍的基礎力量;衛鞅日後能夠收復整個河西,得封關內侯,擁商於之地,建立君城私兵,靠得可不全是欺騙公子昂,舉國皆曰可殺,他卻能夠力行變法,完全不顧滿朝文武的反對,也並非全靠了嬴渠梁的信任,很大原因其實就在這只新軍。

    歷史上的改革者就沒有一個不是執拗瘋狂的,衛鞅是如此,後世的王安石又何嘗不是如此?衛鞅的改革本意是好的,可在手握軍政大權後,是否因此變得剛愎自用,而速成其死?白棟認為是的,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更能用科學的眼光評價這個時代的風雲人物,不會完全肯定衛鞅,也不會完全否定這個令老秦強盛的功臣,他更願意去嘗試拯救這個革~命者,或許可以讓他明白,少一些霹靂手段,也未必就沒有菩薩心腸。

    義渠一戰,白棟半有意半無意地在軍中建立起了一定的威望,就連這只藍田新軍也會打上綁腿,每天在急行軍訓練後聽教導員訓話;若沒有這些香火情,藍田軍方會只因為一些糧食,就出動大量人手幫他看窯場?那是開玩笑。

    既然與軍方有了這份人情,白棟自然不介意讓他們多得一些好處。利益永遠是維繫關係的最佳手段,白家只要讓藍田縣多賺些錢,讓藍田軍方更容易得到本就該屬於他們的軍資軍晌,還怕這些大頭兵不感念白家的好處麼?

    此舉並不算是白家示好軍方。方明這個藍田縣尊也只是做了『份內』的事而已。就算再怎樣尖刻的司情官也挑不出毛病來。於是白棟在衛鞅掌控藍田新軍之前。就與這只軍隊形成了一種間接長期的良好關係,就算他日後不想關心老秦政治,也能憑此摯肘衛鞅,讓他不至於過份瘋狂。與之相比,是否會因此讓『藍田夫人』卜戎異開心,卻不是白棟最關心的事情了;不過這位未來的國夫人確實很不容易,若是能讓她開心一些,讓二哥嬴渠梁放心一些。白棟也是很願意的。

    方明是個明白人,白左更的想法未必就如狗剩子說得這般簡單,可聰明人就該做最簡單的理解,只有傻瓜才會將其搞得複雜無比跟自己過不去;他甚至不用去書櫟陽,白左更會處理好一切的,他只需要做好白家交代的事情即可。

    那位白家的跳蚤姑娘已經帶了一批武功高強的遊俠兒來,換下了藍田驛的驛卒,就連廚師和馬伕都換了白家的人;白家還出錢將藍田驛翻新了,用的可不是黃土夯牆,而是成本極高的空心秦磚。房子蓋的又高又暢亮不說,院子裡還修了魚池子。移來了秦嶺黃竹,這才幾天的時間啊,都招來小鳥兒了,每天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這還是往日那個破舊的藍田驛麼?簡直比櫟陽館驛都差不到哪裡去了。若是再找幾個女閭大方興歌起舞,那就能比上臨淄最出名的『群芳閭』,莫非是白左更去了一趟臨淄,有了某個相好的姑娘,就故意如此安排,要見什麼思什麼?對了,白左更說了,那叫睹物思人,保證那些陶商進了這裡,個個都能想起心愛的花姑娘。

    其實很多陶商都是帶著花姑娘來的,比如趙國的商家陶行、魏國的姜家陶行,都是名動天下的大陶商,上到國君宮中擺放的頂級晶陶,下到小民使用的粗製陶器,都是出自他們的陶行,在各自國中都處於壟斷地位,說白了就是背後都有貴族世家支持。這些大商人就沒有不風流的,隨行的有花車,車上少則三四名、多則五六名,個個都是衣袂飄香的大姑娘,看她們隨身攜帶的軟鐵細劍和琴樂等物就知道了,這都是能起雅樂、能動劍舞的女閭大方,相當於後世的青樓大家和交際~花。

    這些陶商行走天下,從來都是居住上等旅鋪攜美同宿,這次肯來苦寒的老秦,全靠杜摯和狗剩子能將整隻牛吹上天的本領和甘、白、杜三家商社的信譽金錢做保。他們也很好奇,也想看看這苦寒的老秦究竟能燒出何等品質的陶器來,其實期望並不大,反倒是指望著三家商社認保賠償的心思佔了多半。

    沒想到白家居然安排他們在藍田驛入住,本來是沒抱多大希望的,區區一個縣城的破舊館驛如何能住?不想進了館驛,卻是人人雙眼發亮。好氣派的館驛啊!看得出是新近翻建的,設計頗具巧思,這位小詩宗果然不俗啊?如今白棟詩名已經流傳各國,引起了文壇注意,這些人附庸風雅,也都做過一兩首新詩,這次入秦其實對白家燒出的什麼瓷器沒多少信心,反倒是對這位小詩宗大有興趣。

    「離人無語月無聲,明月有光人有情,別後相思人似月,云間水上到層城......好詩,好詩,越是品味,便覺這位小詩宗才氣驚人,是個難得一見的文壇才子!我也做了幾首,卻總是沒有這種味道,也不知問題何在,真是讓人心中不甘啊......」

    藍田館驛的一個小院中,一名衣著樸素,面容俊美的年輕人正在慢慢品味白家茗茶;面前正有一位裙裳飛舞的長身美女,在為他做劍舞,聽到他的話,美人兒噗嗤一笑,停了劍舞:「你說的得人家都動心了,很想要見一見白棟,佳木君可能安排麼?」

    「呵呵,郢都第一女閭大方要見那白棟,正是他的福氣到了,如何還要安排?不過若是他燒製的什麼瓷器比不過我楚地晶陶,綠真還要見他麼?」

    「這恐怕才是佳木君來此的目的吧?也是哦,楚地晶陶天下無雙,其中極品更是價值百金,那位白左更就算是鬼谷弟子,也未必就能燒出比晶陶更好的器物來。不過見不到可以超越晶陶的好東西,如果能見一見這位大名鼎鼎的白子、小詩宗,又何嘗不是一件美事?佳木君難道忘記了綠真對你說過的話麼?」

    這個名為綠真的女子笑吟吟地望著年輕人,一雙又黑又亮的眸子深沉如淵,彷彿能陷入一國一城。

    「哎呀,不是綠真提醒,我又要差了。」

    年輕人點頭微笑,在美人兒面前認錯,竟無半點臉紅,似乎是理所當然一般。

    他的人生很傳奇,半年前還只是個世家庶出的子弟,不想大哥卻在赴越經商時被亂軍殺死,唯一的嫡出大哥沒了,他這個少年習書劍、頗有胸志的庶出子頓時雀兒變了鳳凰,如今已是家族繼承人之一;正值春風得意時,又得遇綠真這位紅顏知己,有她在旁指引,如今正一步步靠近家族的權力中心......

    家族的生意很多,楚地晶陶卻是老祖宗憑其發家的玩意兒,即使到了今日,也是家族的支柱產業之一,說他家是楚國第一大陶商毫不為過。這次接到白家請書,說是有種名為『瓷器』的新陶出品,家族本來是不屑一顧,若不是這位綠真姑娘勸說,他也不會向家族力請,要來碰一碰運氣。

    綠真說過的,若是白棟真弄出了超越楚國晶陶的好東西,你就要做楚地第一個包攬這『瓷器』的人;就算那白棟只是誇口,能與這位秦國第一新晉貴族、近來轟動天下文壇的『小詩宗』結個善緣,對佳木君日後也有大大的好處,如此機會,豈能放過?

    「佳木君不是差了,只是你在秦地的那段遭遇,讓你總會不自覺在心中貶低秦人、鄙夷秦國,雖是聽了綠君之勸,心裡其實還是有些不以為然。若是綠真沒有猜錯,你嘴上雖然誇獎著那首詩,誇獎著這位白子的驚人才氣,心中其實還是十分不服,所為不過是綠真向你推薦了這首詩,才要做出大丈夫的胸襟氣度而已;其實你真正希望的卻是發現那些瓷器不好,便向白家索要賠償,而後便離開秦國,綠真沒有說錯罷?」

    年輕人連連苦笑:「綠真啊,你聰明的讓人愛個不夠,卻也聰明的讓人懼怕,我還有什麼心思能夠瞞過你的麼?」

    「沒有,也不許有!」

    綠真掩口微笑,相距數尺,年輕人仍能感覺檀香暗渡,吐氣如蘭:「佳木君,聽綠真一言,那個白棟能夠少年成名,成為連天下學宗都要承認的白子,又能開一派先河,首創新詩體,據說他還上了嬴家家訓!像這樣的人物,難道不值得你留意、不值得你與他做朋友麼?」

    年輕人望著她長嘆一聲:「綠真於我,便如麗娘之於齊國徐玉昆,可為我師、亦為我友,只望來日......」

    綠真伸出一隻又白又嫩的小手,輕輕掩住了他的嘴唇:「來日事自有來日知,君又何必多言呢?」

    年輕人輕輕擁她入懷,目光堅定地望著她道:「來日若果真有『那一日』,侗定不負佳人。」

    「佳木君,天色不早了,綠真想先去休息。」

    輕輕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綠真嬌笑著走出院去,人已經走遠了,空氣彷彿中還迴蕩著她的體香,讓年輕人好一陣目眩神迷,半晌才回過神兒來,從懷中拿出白家的帛書請信又看了一遍:「他居然也叫白棟,想來是秦國白姓的人多,叫這名字的也有不少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06
發表於 2014-7-28 00:20: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二章 【慷慨的白左更】

               
        藍田縣衙被裝點的彷彿萬國展銷會,縣衙的前院後園,各個房屋,都擺滿了木架木案,大到一人高的擺瓶,小到喝酒用的方尊,無一不是潔白勝玉、玲瓏剔透;白家瓷窯還在開發初期,目前還沒有上色上釉的彩瓷,更談不上後世那種動輒價值幾百上千萬的官窯精品,就是用高齡土玉白石燒成的『白瓷』,即使如此,也已經是完全晶化的瓷器,與號稱『晶陶』的半晶化楚陶不可同日而語。

        各國陶商都是大行家,白家居然在藍田縣衙展示瓷器就讓他們吃了一驚,再看到這些小寶貝,立即就醉了,這會兒哪裡還有算計白家賠款的心思,只會慶幸自己能夠參加這場『瓷器展覽會』。

        墨線今天打扮的就像個新郎官,穿著木卓貝為他親手縫製的一襲玉色深衣,頭頂白棟送他的青玉冠,要不是面上斜掛了一隻眼罩,怎麼看怎麼像個加勒比海盜,說他是貴族都會有人相信;今天他就是眾人群中的貴族啊,聽說他就是燒製這些瓷器的『大師傅』,有多少陶商都要擠上來搭訕幾句,幸虧現場沒有捧著一盤好酒的黑絲大白兔,否則第一個被灌醉的一定是他。

        對於這些內行試探性的問話,墨線總是能夠巧妙的避開不談,將話題牢牢固定在這些瓷器上,從色澤、堅硬程度、使用和收藏價值方面給予這些瓷器一個準確的定位,可就是不說價格。有人纏住了詢問,他就推說自己只管燒。能賣多少錢從來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再不行就推給狗剩子。

        今天狗剩子打扮的更像狗哥。深衣高冠,怎麼看都是一個真正的貴族,白家有了白棟這個身居高爵的人,已經勉強可稱世家,白家人穿這種貴族服飾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司情官會來找麻煩,上次找麻煩的那個臉都已經被打腫了......

        「各位商家,想必墨師傅已經對大家說明了『瓷器』與晶陶有何不同,我們白家首次燒製的這批白瓷又名『羊脂白』。無論是色澤、堅硬程度、水密度都要遠遠超過那些價值百金的楚地晶陶......對了,大家或許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水密度,我家白左更道,凡陶器盛酒,入土半年則十去其三,晶陶者,去其二,可若換了是我家的羊脂白,莫說是半年,就是十年二十年。也不會有絲毫損失,就是因為瓷器遠遠超過了陶器的品質。才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這其實就是分子密度不同造成的結果,完全晶化的瓷器可比玻璃,用它來放酒自然不會損失了;狗剩子其實也說不太明白,可就是這個大概的意思,已經聽得眾商家無不稱奇、個個雙眼放光。他們平素分辨晶陶中的上下品,其實就是用這種方法來衡量的,卻從未見過盛酒而不失的器皿,聽了狗剩子的話,如何能夠不激動?就算有些懷疑的,等仔細看過白家的『羊脂白』後,也很快就被它細膩的胎質征服了,這種瓷當真可比羊脂玉,白家不是誇口。

        「白先生,不知有多少貨品,價格如何?我商家陶行最重信譽,這些貨品我們全包了,若是錢不夠,也當在半年內陸續補齊!趙國第一陶商世家,總還值得白家信任罷?」

        「趙人什麼時候也如此猖狂了?三晉之首向來都是魏國。商齊,我姜家還沒有開口,誰給你的膽子如此說話!」

        「呵呵,你魏國是三晉之首,可嚇不住我燕國壯士。白先生,燕國風家陶行才是最講信譽的,像這類白瓷有多少我們就要多少,白左更也省去許多的麻煩,豈非是好?」

        都是內行,自然一眼就看到這瓷器中蘊藏的巨大商機,幾家陶行的代表不等狗剩子說話,就紛紛爭吵起來。楚侗望著這些爭到面紅耳赤的陶商,心中又是激動又是緊張,自己這趟真的是來對了,若是能搶到這些瓷器,回到楚國後一定會得到家族重視,甚至因此被選為繼承人也不一定。白棟......這個熟悉的名字曾經讓他狼狽萬分,想不到同樣是這個名字,也為他帶來的巨大的機遇,真想快些見見這位大名鼎鼎的白子啊。

        「呵呵,各位不用著急,請先入縣衙正堂就坐。我家白左更早有安排,定會令大家滿意的。」

        「去縣衙正堂?白家好大的手筆啊,這可是犯忌的事情。」

        在縣衙看瓷器就透著新鮮,如今還要到正堂商談生意,這就讓人看不懂了;這些陶商背後雖是都有貴族世家支持,卻不等於他們就有官爵,很多人都像甘升一樣,雖然出身貴族,自身卻就是個商人,除非是為家族立下大功,選為了繼承人,家族才會為他們洗白商人的身份爭取官爵,否則一輩子只能從商,縣衙大堂就上過,卻沒幾次能夠大咧咧坐下說話的。

        落座後就有衣袂飄香的女子送上新茶,這是白棟想差了,後世商業談判無美女不成行,藍田自古出美人兒,找幾個來幫襯場面還能讓妹紙們賺些私房錢回去,似乎是件好事;不想卻看傻了這些商家,這個時代名士風~流、商人更風~流,可也得分什麼場合,在女閭館怎麼樣都行,正式場合就不怎麼合適了,這位白左更真是愛開時代先河之人啊?也不怕被司情官上奏攻訐?不過美女奉茶確是不錯,幾個鬥雞般相互瞪著的傢伙都不覺放鬆下來,個個都拿出男人應有的風度,氣氛頓轉和~諧。

        狗剩子望了這幫色授魂與的商人一眼,輕輕揮了下手,立即又有美女送上一本本印製精美的冊子,是由數十層綾紙裝訂而成,其中有各類瓷器的圖示、文字說明,還有一項是各家陶商見都不曾見過的『建議售價』,比如之前見過的精品落地雙耳瓶的建議售價就是一百二十金。遠遠低於了各家陶商的心理價格。

        「早就聽說白左更心思靈巧。手段與常人每每不同。今日一見更是令人驚嘆。不過這個『建議售價』是什麼意思?我等商家將本求利,自然會因地因人而制定不同的價格,趙地賣出三百金,到了楚地或者就是五百金了,此舉似乎毫無意義。」

        這個建議售價雖然新鮮,各路陶商卻是很容易就理解,只是都有些無法接受,感覺白家既是賣家。就不該去管他們這些買來瓷器後如何出售,這實在是管得過寬了。

        「老秦頒佈了商標法,我白家身為始作俑者,自然要一體遵行,這些瓷器既然是白家出產,如果價格紊亂,只會有損於白家的名聲和白家商社的信譽,是我家白左更最不願看到的......」

        狗剩子笑吟吟地道:「建議售價是我家白左更定下的規矩,各位要做白家的生意,就必須要遵守這個白家制定的建議售價;當然白家也並非不通人情。各位在出售時是可以在這個價格上增加或者降低一成價格的,而白家與各位結賬時。只會收取建議售價的五成,所以無論你們加價還是降價,一樣都有巨大的利潤。白家很有誠意,能夠接受這個條件的,我們可以繼續談下去,不能接受的,就可以離開了,白家會負擔各位一路上所花的費用。」

        「結賬?難道白家如此大方,可以允許我們先取貨,後結貨款?」

        「自然,白家不但允許大家先拿貨,而且還會允許大家調貨。比如趙國商家購買去了許多豆器,結果賣得不如方尊,恰恰魏國姜家方尊賣得不好,豆器卻可大賣,你們兩家在通知我們後,就可自行交換貨品,我家只按交換後的結果與各家結算......」

        狗剩子越說越是通暢:「若是沒有方便結算的對象,也可以將不好出售的貨品退回我家,由我家自行調配消化,退回商品若有五百金,退貨者則可選擇另外的貨品相抵,如此一來,各位就不用擔心從白家買了貨品,卻不好出售了;而後每半年為一個結賬週期,各家只需要將售出的貨品結賬就可。」

        「如此算來,我們豈非是做了場無本的買賣?白家就會如此慷慨?」

        這條件好得簡直令人髮指,各路商家面面相覷,若非白棟名聲太大,又是白子、又是小詩宗的,而且那些白瓷大家也是看過的,恐怕會把白家當成騙子。

        「呵呵,我家白左更說過,真正賺錢的法門是大家一同賺,而非只考慮一家之利。白家要賺大錢,各位也要賺大錢,我們不僅要做生意,還要做朋友,做合作夥伴。」

        各家商行代表微微沉吟,除了那個建議售價讓他們不喜外,白家提出的條件無一不是在為他們考慮,這哪裡是做生意,簡直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善舉!白瓷是好東西,可再好的東西也未必就不會市場飽和,說不定就會買了貨砸在手中,如今白家允許調換貨品,就等於替他們消除了後顧之憂,這位白左更也太慷慨了些罷?

        眾人不由齊齊望著狗剩子,除了激動,更多的還是疑惑和擔心,怎麼聽怎麼感覺白家太過大方,自己佔得便宜太大,而且那個建議售價很是不好,不知還有沒有得商量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07
發表於 2014-7-28 00:21:2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4-7-28 14:37 編輯

第二百零三章 【拍賣代理權】


        狗剩子微笑道:「白家自然不會是傻瓜,各位一旦確定了貨品,每年就只能與白家進行一次調貨,多了白家也很難消化。當然各位彼此之間調貨卻是不受次數限制的,白家只會鼓勵,不會干擾阻撓。另外還有一點,各位必須要與白家簽訂合約,繳納足夠的『保證金』,如有不能及時結賬的,白家就會從保證金中扣除;另外白家也會定期派人去各國暗訪,如有售價高於或低於建議售價的,白家也會從保證金中扣除罰金,保證金扣光了,白家就會拒絕繼續向該商家供貨,而且從此不再與之做任何生意,各位以為還算公平麼?」

        「保證金?白左更真是奇思妙想,我等聽都不曾聽說過啊,不過似乎很公平......」

        「自然是很公平的,這種交易方式名為『代理制度』,在這個制度中,保證金是必不可少的,我會進一步向大家慢慢闡述。狗剩子,你先休息一會兒吧,讓我來。」

        白棟笑著走進了縣衙大堂,狗剩子已經做得很好了,可要進一步闡述清楚、並且讓這些商人理解保證金和代理制度,還得自己來才行。

        「白左更?」

        「小詩宗!」

        「他做的新詩體已經風靡稷下學宮,在我趙國也有很多人在學習,燕趙雄風。化入新體詩更為慷慨悲壯。比辭章歌賦更妙。其實我這次來還想問問白子。繼《幼學叢林》之後,白子就再也沒有出書,這簡直就是天下學子的巨大損失,白子可有意整理自己的詩集印行天下?一定會比這些白瓷更加珍貴。」

        「說得好,這一批白瓷已是遠遠超過楚地晶瓷,若是白子所做詩篇能夠刻燒在這些瓷器上,那就更妙了,繳納多少『保證金』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價格就由白家來定,建議價格是吧?我不會有任何意見!」

        「是他?」

        看著白棟一路走來,各國巨商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楚侗險些跳了起來,眼睛也瞪得老大。沒錯,這就是當日打了自己的那個山村小子,如今見到白棟,他的下身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白棟目光掃過各國陶商,看到楚侗時,也是微微一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了『故人』。

        他對楚侗倒是沒有多大的仇恨,當日草兒並未出事。反倒是這小子吃了大虧,而且若非是暴打了這傢伙,他也不會這麼快走出小山村,說起來楚侗也算有功,是他前進道路上的催化劑。

        點頭對楚侗笑了笑,白棟走到居中的位置坐下。他這個正主落座,按規矩要再請一道茶,然後聽取各國商家的意見,遇到支持白家的正面意見,便笑著舉茶相敬;遇到有疑慮的,便一一解釋;反對意見就沒有了,看過了白家出產的瓷器,大家都知道老式陶器被淘汰只是遲早的事情,如今全天下只有白家會燒瓷,自然是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白家能如此厚道,他們就該竊喜了。

        「相信各位應該理解何為代理制度了,白家獨佔燒瓷之法,若要獲取更大利益,其實未必要與各位合作;不過我一向是個很懶的人,要我建立龐大的商隊,在各國建立店舖,僱傭大量人手?不不不,這會累死我的,就算我願意,只怕我的妻子也會反對......」

        白棟話音未落,眾人便哄堂大笑,連心中惴惴的楚侗都跟著笑了起來;早就聽說這位白左更功勞極大,生生上了嬴家家訓,以不足十八之年,就做到了左更高爵,卻偏偏還是個秦國客卿,若是換了他人,恐怕氣都要氣死了,他卻開心的緊,一副要將客卿繼續做下去的架勢。這就是個懶人啊,換了是自己掌握了燒瓷的方法,才不會將利潤分給他人,一定是要獨佔的!

        不過在笑後細思,卻越想越覺這位白左更的手段巧妙。被他這麼一弄,天下陶商就都成了他的同盟,而且各家所做的也不僅僅是陶器生意,哪一家在本國不是呼風喚雨的巨商?白家看似放棄了一些利益,其實卻落得個輕鬆賺錢,還多了許多合作盟友,光是這張利益羅網,就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白棟笑著望向各國商人,這些人能夠想到自己的代理制度等於是編織了一張羅網,卻絕對想不到自己的真正意圖。

        白家為什麼要制訂『建議售價』?哪怕是他做了耐心的講解,這些人也很難完全接受,可白家卻必須要堅持;其實狗剩子所說的什麼臉面信譽都還在其次,如果沒有這個建議售價,白家可以靠分成獲取更多的利潤,這一點杜摯和狗剩子都曾經提出過,也因此與他爭論了幾次。

        白棟要的不是控制價格,而是控制!此刻這些陶商只是被白家給出的『建議價格』控制他們的瓷器售出價而已,隨著白家生意一步步展開,這種控制就會漸漸深入到他們的骨髓,他們就是一隻隻被丟進溫水中的青蛙,等到他們發現不對時,將再也無法離開白家的『魔爪』;白棟正在放出一個名為『資本』的魔鬼,他有信心讓這個魔鬼為己所用,而且在條件適合的時候,這個『魔鬼』將會變身為天使,帶給這個時代無法想像的好處。

        「白子大才,正如白子所說,這個代理權制度是真正的惠及大家。我們取得代理權後,還可尋找白子所說的『下級代理』,將生意遍及天下,而且還可以省去了長途運輸、打通各地關節的麻煩,這才是正經做生意的道理,我第一個贊同!」

        楚侗充滿善意地望著昔日險些將他打成豬頭的這個人。他感覺是自己表態的時候了。比起各家陶商的代表。他更為需要白家的『代理權』。剛才白棟可是說了,以後白家會有更多奇妙的貨品推出,並非只限於今天見到的這些瓷器,想想就讓他熱血沸騰,感謝綠真,感謝白子啊,真後悔當日為什麼不讓這位白子多打幾下,打成豬頭才好呢。那樣他與白子的關係將更為親近。

        「好吧,白家如此慷慨大氣,我等還能說些什麼?雖然還是不能理解白左更為何一定要定出那個『建議售價』,卻也不算什麼了,能拿到白家的『代理權』就已是我等之幸!只想問白左更,保證金需要多少?」

        「十萬金。這個數字或許是偏高了些,不過白家目前急需用錢,各位也只能生受了。」白棟微微一笑,毫不避諱自己需要錢的事實。要做成那件大事,光靠徐玉昆一人的財力是不夠的。白家也要全力以赴才行。

        「哈哈,白左更痛快。商家商社就愛與這樣的人做買賣!好,十萬金我認了!」

        「魏國姜家也絕對沒有問題!」

        能坐在這裡的就沒有一個是商界新手,白瓷一出,可謂黃金萬兩,還可以賣出貨品再來結賬,白子好大的名氣,又不會吞了他們的保證金,不答應的才是傻瓜呢。

        「各位不用著急,保證金是要取得代理權我方才會收取的,若是各位沒有取得代理權,白家還不肯收呢。」

        看到白棟點頭,狗剩子就知道該自己上場了,區區十萬保證金怎麼夠?白家需要更多的錢。

        魏國的姜風奇道:「此話何意?我等被白子不遠千里請來,難道還不曾取得代理權?」

        「代理權是要買的,而且是競買。」

        狗剩子微微一笑:「我方會出售各國代理權,價高者得。姜先生是魏國人,可未必就能得到魏國的代理權,若是被趙國的商先生得去,那也是極有可能的,到時姜家要取回代理權,就要去找商家談了,與白家再無關係。」

        「怎麼可以這樣?如此一來,別國豈非會拚命加價,要謀取我國的代理權?何況今日來的只有魏、趙、韓、齊、楚、燕六國陶商,魯宋衛這樣的小國又如何?越國和巴蜀又如何?」

        「他們不來購買代理權,白家就會留下或賣給有興趣的商家;比如姜家商社本在魏國,若是對衛國的代理權有興趣,那也是可以出價購買的,若再取得魏國的代理權,白家就允許你們在魏、衛兩國區域內銷售瓷器。」

        「另外要告知各位,各位得到某國代理權,便只能在該國境內出售白家瓷器,否則就為跨區域出售,若是被我方暗訪之人發現,第一次是扣除保證金,第二次則是取消代理資格,白家將會中斷供貨,所以還要請大家自覺遵守......嗯,現在首先開始拍賣魯國代理權,魯國陶商拒絕了白家的邀請,沒有前來,所以大家都可參與競買,底價是一萬金,各位每應一次,加一千金,上無封頂,叫價三次無人應答者,即為成交!」

        狗剩子開心壞了。平安郎可是說過的,今日他就是『拍賣師』,無論白家得到多少收入,都有他的一份功勞;命人送來一張小木桌和一個小木錘,狗剩子起錘敲落,高聲叫道:「魯國瓷器代理權,底價一萬金,有人更高麼?」

        「兩萬金!」齊國田家商社的田豐首先出價,而且出手極狠,直接在底價上加了一倍!

        白棟瞥了這人一眼,表現很不錯,沒讓自己失望;這些人果然都是商場上的老油條,第一次參加拍賣便瞬間摸到了其中的訣竅,既然是志在必得,還不如一口叫個高價震懾他人,否則一點點加上去,只會花費更多。

  看書之餘請按下感謝作者~感恩啦!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08
發表於 2014-7-29 00:50: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四章 【億萬身家一日成】

   
    自古都是無商不奸,不是說做商人的就都是奸滑小人,而是說一入商界深似海,風高浪急。就算有君子胸懷、也要有小人手段傍身,才能應付激烈的商業競爭。

    代理權區域有效、嚴禁跨區域銷售,就是白棟用來盡可能消除這些『盟友』間競爭的手段,讓這些人都圍繞在白家周圍就可以了,自己人拼什麼?可區域代理這個制度本身卻會無可避免地帶來代理權的爭奪,為了公平,也為了快速籌措資金,白棟唯有坐山觀虎鬥、同時賺個盆滿缽滿就好。

    「兩萬五千金!」

    兩國交惡絕對會造成國民彼此仇視,何況還是世仇?魏國姜齊看了一眼田豐,想都不想便加了五千金。

    田豐頓時大怒:「姜齊,你這是什麼意思!魯國只與齊楚接壤,距離你魏國卻遠,就算被你奪去代理權,你姜家能有餘力兼顧?你是不是故意的!」

    「白左更說得清楚,任何人都可參與競拍。田家賊子,我姜家就算難以顧及魯境生意,也斷然不會讓你家得去了代理權,竊國賊子!」

    所謂田氏代齊,就是姓田的卿大夫奪了姜家人的齊國,從此姜家流落各國,稍好些的還能為官為商,境遇不好的連衣食都難周全;姜齊這一脈算是姜家嫡系,如何能不恨田氏?就算把錢扔在水裡,也不會讓田家順利得到魯國的代理權,兩家這就算是鉚上了。

    「兩萬五千金第一次,還有更高的價格麼?」

    狗剩子心裡都樂開花了。爭吧。爭得越是激烈就越好。反正左右都是白家得利。平安郎這個『拍賣』的法子太好了。以後要多向他多多學習,成為白家的支柱人物,然後才能風風光光的娶草兒!

    如今已是戰國初期,春秋時同姓不婚的規矩已被打破,而且狗剩子並非草兒的直系血親;至於輩分問題就不難解決了,如果草兒肯嫁他,他完全可以請求脫離族籍。這個時代戰爭殘酷,各國都是女多男少。為了保持國力,各國國府都會想盡辦法促成婚姻,在國家利益面前,禮法就是個屁。

    魯國如今已經不是強國了,國土面積甚至比不上被幾大強國夾擊其中的弱宋,趙韓楚燕等國的商人不會對魯國的代理權感興趣,於是就成了魏國姜家和齊國田家的爭奪;雙方互不示弱,將一個本來最多價值兩萬金的魯國代理權生生加到了五萬金,姜齊的目的達到,平白讓田家多出了幾萬金。順手又拍了下白棟的馬屁,這才樂呵呵地收手了。

    五萬金輕鬆落袋。白棟當場與田豐簽訂了代理合約;合約上除了雙方簽署的名字和指印外,另有在一旁等待良久的方明蓋上藍田縣印。

    這份合約就不是用來日後打官司用的,天下都沒有統一,更不曾建立《國際私法》,打官司就是個笑話;只不過這個時代凡事都講師出有名,有了合約在手,白家固然可以憑其懲罰這些代理商,白家若有什麼不當,這些代理商也可憑借手中的合約攻訐白家,在輿論上立於不敗之地。

    第一筆生意成了,方明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錢就這麼好賺嗎?白家連一個瓶子都沒賣,就收到了五萬金代理費和十萬金的保證金!這些錢在合約簽訂後的半個月內就會運至老秦、納入白傢俬庫,十萬保證金沒藍田什麼事兒,那五萬金的代理費卻可分潤一成,而且日後白家銷售瓷器所得,還可再分三成!天啊,眼前這位不是什麼白左更,這就是一棵閃閃發光的搖錢樹!

    現在若有人告訴他白棟並非仲公子的心腹他都不會相信,什麼白土和玉白石都是老秦國家所有、白家沒有理由白白使用啊?原來不過都是白左更的借口而已,只怕多半還是因為仲公子夫人獲封『藍田夫人』、以及那藍田軍方的原因罷?

    老秦傾國之兵不過十六七萬,其中十萬人還是平時種田、戰時為兵的『屯兵』,真正的精銳一為雍都老軍,一為藍田新軍,而且那雍都老軍還要受到老貴族勢力的影響,這只新軍才是君上最大的本錢;老秦為了養這四萬藍田新軍,幾乎是連家底都用盡了,這就是個誰也填不滿的無底洞!有多少能臣說到藍田都要搖頭?想不到人家白左更就是輕輕動了下嘴皮,這個無底洞便成了小小土坑,旬日可平。

    方明現在看白棟都是用仰望的,他已經與杜摯取得了共識——『跟著白左更走,有肉吃!』

    狗剩子就是故意的,剛剛拍完魯國代理權,接著就開拍魏國代理權。魏國是天下霸主,國富民強,因此光是底價就是五萬金!沒等姜齊開口,田豐就惡狠狠地撲了上去,張口就叫出了七萬金的天價!

    這次來藍田的各國商家中,除了楚國的楚家商社因為不相信白棟能燒出超越楚地晶陶的好東西,所以才派了楚侗這個地位不高不低的族中子弟前來,其餘各國來的不是家主也是族中可以拿主意的大人物,因此田豐叫起價來極為凶狠。田姜兩家本就有仇,何況在爭奪魯國代理權的時候又被姜家陰了一把,這個仇必須要報!

    姜齊也知道田家勢力不可能滲透進魏國,田豐此舉就是純為報復,可他如果不應拍,萬一代理權真被田家買去,被轉手賣於他國或者乾脆爛在手中,難道姜家要眼睜睜地看著別家都有最好的瓷器出售,自己還是只賣陶器不成?看了笑吟吟的白棟一眼,明知人家就是挑起各家紛爭的陽謀手段,卻也不得不認,跟著叫出了八萬金的價格。

    「十萬!」田豐冷笑不已,姜家今天若不出夠了血他都會失眠。

    「十一萬!」

    「十二萬!」

    各國商家看得目瞪口呆,這可不是叫得銅錢,是金!按照一金比換一千錢來計算,光是一個魏國的代理權就被叫到上億錢了!等到這場拍賣會結束,恐怕這位白左更將會富得流油,成為天下第一大富豪!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報以善意的微笑,田家和姜家本來就是世仇,拚個你死我活是應該的,我家可沒偷你家的小媳婦罷?千萬不要如此血拼啊......

    魏國代理權一直叫到十三萬,田豐才告放手,姜齊看他的眼睛都紅了,若不是怕得罪白家,又沒帶衛士遊俠前來,不當場拚命才是怪事。

    狗剩子很壞,魏國代理權剛剛拍賣完畢,便立即開拍齊國與衛國的代理權。

    齊國代理權是田家志在必得的,衛國本來就是魏國屬國,姜家自然也不許代理旁落;兩家明知道白家是藉機賺錢,卻早已拼紅了眼,一輪刺刀對拼下來,齊國代理權最終以十二萬金被田家得去,衛國代理權同樣以五萬金被姜家得去。

    算上先前的魯國代理權,這幾場下來白棟沒出一分本錢便輕鬆賺到了二十五萬金的代理費和二十萬保證金。其中田姜兩家各拍得兩國代理權,卻是只需要繳納一份保證金即可;白棟一向認為賺錢要有節制,不可竭澤而漁,否則日後還有誰敢同白家做生意呢?

    「一成的代理費就是兩萬五千金,折合兩千五百萬錢啊,我......我......」

    方明兩眼一翻,險些當場就暈了過去。天可憐見啊,方縣尊自從到了藍田任上,就沒過上一天富裕日子,真沒見過這麼多錢!而且這拍賣會還將繼續......藍田發了,他將成為全老秦最富有的縣令,想想就會激動啊。

    高~潮過後就要回歸平淡,狗剩子很聰明地拍賣起巴蜀中山等小國的代理權,中山國的代理權最後被趙國商家以區區一萬一千金拍去,巴蜀兩國的代理權則無人問津,直接流拍。

    楚侗其實對這兩國的代理權有些意動,可惜他這次來秦,只能動用最多五萬金,都不知道夠不夠拍下楚國代理權的。

    如今各國商家雖有默契,可在利益面前也還是會爭奪。楚國雖然是晶陶產地,可能會對瓷器銷售有負面影響,可畢竟太大了,且魏、韓、齊皆與楚國接壤,魏國姜家和齊國田家雖在前一輪爭奪中元氣大傷,韓國張家卻頗有資財,且向來謀定後動,也是不能小視的;而且一旦有人拍得了宋國代理權,就一定會對楚國代理權感興趣,宋國與楚國間有水路交通,最是方便不過。

    宋國代理權果然是被韓國張家商社以三萬金拍去,楚侗看了眼張家家主張恆,發現他也在望著自己,頓時心中一跳:「莫非家中信鴿還未飛回?我已經陳明利害,父親不會不察;難道是綠真接到飛鴿傳信後遇到了什麼阻礙?真是急死人了,韓國張家分明是對楚國代理權有意,萬萬不能輸給他!」

    「各位,接下來要拍賣的是曾經的天下霸主、魚米之鄉的越國代理權,各位萬萬不可放過啊?底價是兩萬金,每叫一次為兩千金,現在開始拍賣!」

    聽了狗剩子的話,楚侗大出一口長氣,還好這一輪拍賣的是越國代理權,他還有時間。

    「越國?越國如今連個君主都沒有,各家大夫彼此混戰,亂兵盜匪如毛,誰會做那裡的生意?」

    各國商家紛紛搖頭,似乎對越國代理權沒有什麼興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09
發表於 2014-7-29 00:51: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五章【起手潑劍雨,白猿擄人急】
               

    曆數戰國豪強,以越國最為可惜。勾踐吞吳之後,越國稱霸足有八十年,比魏國更長,僅次於秦,戰國初始,仍能威脅楚齊,連三晉都要為之震恐。

    這個國家還是個不死的小強,從春秋開始一直到漢代,四次滅國四次復起,讓無數史家驚嘆;只可惜勾踐家多出天性涼薄的小子,兒子殺父親這種事做起來非常順手,然後孫子去殺兒子,孫子的兒子再殺孫子......到了越王無餘這一代,終於被卿大夫寺歐第所殺,從此越國無君,卿大夫們殺來殺去,比黑暗中世紀的歐洲還要混亂。

    誰會去這樣一個『投資環境』嚴重惡化的國家做生意?別說還要兩萬金,就是白送也沒人會對越國代理權感興趣;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人人都明白,真的這樣做卻需要極大的勇氣。

    楚侗心中一動,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家族回信未到,能不能拿下楚國代理權都難說呢,就算他有勇氣冒險,也沒有這個本錢。

    「越國雖目下無君,難道日後就永遠都沒有君主了?各位都是商界老手,難道連這一點遠見也無?昔日的堂堂霸主、天下出名的魚米之鄉啊,底價只要兩萬金,不可錯失機會啊!」

    狗剩子在賣命招呼。各國商家卻都在搖頭。

    「狗剩子。越國代理權流拍。繼續拍賣楚國代理權!」

    白棟無所謂的笑笑,一年後越國就有新君了,還將有十年大治,到時不怕這些人不來搶破頭;若不是懶得麻煩,他根本就不會將越國代理權拿來拍賣,升值潛力巨大啊。

    「我出七萬金!」

    「八萬!」

    「九萬!」

    正如楚侗所料,韓國張家商社果然對楚國代理權極有興趣,就連齊國的田家和趙人也來爭奪。狗剩子的話音剛落。價錢就被抬到了九萬金,他快要瘋了!只能動用五萬金啊,難道要失去這個大好的機會?

    「九萬五千金!」

    看到張恆又要開口,楚侗一咬牙,著急下也顧不得越權不越權了。他這是拼了,如此越權行事,若是父親認可還好,若是不認可,在族中地位就會急轉直下,再也競爭不過那幾個兄弟。莫說是成為繼承人,日後被逐出楚家都有可能。

    叫出這個價格後。楚侗緊緊盯著白棟,目中儘是懇求之色;白左更啊......怎麼說你也是揍過我的,人不親拳頭還親呢,就不能幫我一把?

    白棟沖這小子搖搖頭,剛才看他皺眉瞪眼的樣子,就知道做出了某個冒險的決定,勇氣是足夠了,能不能真成大器就很難說。而且既然制定了規則,就不能隨便破壞,再說這小子也沒有讓自己幫助的理由,就因為他對草兒無禮,被自己揍過一次?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楚家其實是楚國王族熊姓的旁支,沒有資格姓熊,就指地為氏,家族中出將入相的不多,巨商卻是不少,區區九萬金算得了什麼?楚侗卻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可見楚家對白家所燒之瓷並不看重,才會派了個權力有限的小子來,既然對方首先看輕了白家,白棟也不在意是趙人或是齊人得到楚國代理權,反正都是為自己『打工』,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管你姓什麼?

    「十萬金!」

    到了這個價格田豐已經沒什麼興趣了,韓國張恆卻還是不肯放手。他這個人最精算計,早就看出楚侗心虛情怯,更知楚人驕傲慣了,一定是沒看上白家的瓷器,才會派了這樣一個小子來,只要自己先拿下楚國代理權,還怕楚家日後不來高價買回去?白左更可是說了,代理權只要經過白家同意就可轉讓,本身也是一種財富。

    「你!」楚侗恨恨地瞪著張恆,嘴巴張了張,卻沒再開口;越權太多,就算白家瓷器精美,也難免要被父親責罵,他這個庶子可當不起。

    「十二萬!這是我代楚小子叫出的價格,不知算不算數?」

    狗剩子連問三次,不見有人加價,正要落錘敲定,忽聽一個聲音從縣衙外遠遠傳來,似乎極為蒼老,應該是個五旬左右的老者。

    「什麼人!是伍家人麼?」

    各國商家和白棟只是感覺這老頭兒嗓音洪亮,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大堂的房頂上卻響起跳蚤警惕喝問的話聲。

    嬌柔纖細的身子落地無聲,一閃到了白棟面前,不由分說就將他拉到了自己身後。各國商家都看呆了,白左更果然手段驚人,居然還藏了位武功高強的女遊俠?似乎還是個大美人呢......

    沒等他們細細觀賞跳蚤姑娘絕世的容顏,就見大堂頂上彷彿下餃子般落下了十幾名身著青衣的遊俠兒,個個執劍在手,如臨大敵。跳蚤打了個手勢,這些人立即四面散開,看似雜亂無章,其實卻是在瞬間形成了三道防線,而且彼此都有呼應,來人就算能夠擺脫縣衙兵卒,也要過了他們這三關,才可能進入大堂。

    「跳蚤姑娘,不用如此大的陣仗吧?來人......」

    跳蚤自從見了墨家五竹後就變得神神鬼鬼的,讓白棟極為不習慣,問她也不肯說,難道是心理疾病又發了?有時間要讓盧醫先生認真為她看看病,這個女孩子不發病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就連楊朱都會讚美她是個好學生。

    「來人比聶諸更可怕,小心些藏在我身後,就憑縣衙那幾十個兵卒可保護不了你!」

    「是麼?」

    白棟微微搖頭。聶諸很可怕麼?自己怎麼沒覺得。

    「女娃子亂叫什麼。什麼伍家人?我老人家聽不明白!哎。你們不要阻攔我老人家好不好,耽誤了大事,你們賠的起麼?」

    衙門口一陣混亂,十幾名縣衙士卒哇哇叫著倒飛入院、集體表演屁股墩,煞是壯觀,等他們咬著牙站起身來,一道黃色人影已經進了大堂前的院子。這就是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兒,一身黃土布的衣裳。高不過四尺多些,身法卻是靈活無比,白家遊俠兒紛紛執劍攔阻,卻被他左一繞右一繞便脫出了重圍。

    他的身法實在不怎麼好看,就像是個猿猴在跳來跳去,白家那些號稱高手的遊俠卻硬是連他的衣角也撈不到半點。

    「哪裡來得野人,竟敢衝撞縣......啊!」

    方明大怒,剛要展現官威,嘴巴就被一個不明飛行物擊中了。白棟離他最近,看得一咧嘴。這老頭兒太壞了,居然扔過來一隻破草鞋。連他都聞到了那草鞋上的臭味兒。方明更乾脆,取下草鞋聞了下,立即彎腰大吐,早餐看來很豐盛,還有雞蛋呢......

    「你就是鬼谷子的弟子、小小年紀就被人稱為白子、小詩宗的天才人物?嗯,似乎是個俊俏的小夥子?來來來,靠近些讓我老人家看清楚,究竟是什麼樣的天才人物,讓咱家綠真姑娘整天想著要見的?」

    老傢伙擺脫了白家遊俠像只猿猴般躥了過來,楚侗聽了他的話,急叫道:「老人家就是綠真說過的猿公麼?這位是白左更,還請老人家不要無禮!」

    「滾蛋!」老頭兒一瞪眼,伸手撥開想要攔住他的楚侗,就想繞過跳蚤,去抓白棟,忽聽有人咯咯笑道:「老頭兒,你是瞎子麼?見到了本姑娘的絕世容顏都不會讚美幾句?本姑娘生氣了,很生氣!」

    跳蚤玉手輕揮,一溜劍芒已罩向了這個老頭兒,居然還有時間伸出另外一隻手推動白棟,將他送到了安全的位置。

    「墨劍?小子行啊,居然還有個墨家的大美女做你的護衛?不行不行,老頭子太羨慕了,還非常的嫉恨你!今天一定要抓到你,在你臉上畫一隻大王八,不對,是兩隻!」

    猿公口裡說得輕鬆,其實半點不敢託大,也抽出一根又細又軟的鐵劍,與跳蚤翻翻滾滾鬥在了一起,漸漸只見劍光,不見人影,從大堂鬥到了院子裡。

    大堂內外的人都看呆了,傳說中的遊俠兒也不是沒見過,可像這樣的高手卻還是第一次見,那個叫猿公的也就罷了,沒想到白左更身旁那名嬌怯怯的美女也是如此高明,竟能與這位奇俠打成平手?

    被猿公這一攪鬧,狗剩子也不知該不該繼續拍賣,白棟看了眼激鬥中的兩人,大聲道:「楚家既與這位老伯相識,他方才叫出的價格自然是算的,韓國張家既然沒有繼續加價,代理權自然歸楚國的楚家商社。這位老人家,玩笑開過就算了,難道還要繼續打下去麼?」

    狗剩子點點頭,冷靜地叫過楚侗和方縣尊,讓他們簽字用印,白棟也在合約上籤署了自己的名字;當著這許多各國商人,白左更可不能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老頭兒就驚慌失措,風度是要有的。

    跳蚤看似與這位猿公戰成平手,其實呼吸聲越來越重,漸漸就連外行都聽出來了;反觀這位猿公,卻完全聽不到他的呼吸聲,居然還能抽空對楚侗說話:「楚家小子,你果然還是讓綠真姑娘失望了,不過區區十萬金而已,就將你小子嚇住了?若非我老人家親自前來,豈非是要誤了大事!」

    「猿公見諒,楚某......楚某早聽綠真姑娘提起老人家的英雄故事,只當是她說來逗我的,原來老人家真是如此神武,佩服啊佩服。老人家,這位姑娘是白左更手下,還望老人家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再打了。」

    「哈哈,小丫頭好劍法,你師傅是禽滑西還是鄧陵子?就是他們見到我老人家,也不敢如此無禮呢。好了好了......我老人家對你那位白先生沒有惡意,不過是試試白家護衛中可有高手,你總算沒有讓我老人家失望。收劍吧!」

    說收就收。猿公哈哈一笑。彷彿閒庭信步一般,晃身就從劍團中抽身出來,手中那柄軟鐵劍已經不見了去向;跳蚤目光一凝,死死盯著他道:「這是猩猿步法,你是越國的那隻老白猿!」

    「呵,還是個有見識的娃兒,不錯不錯......」

    猿公慢慢走了幾步,忽然加速。一晃就到了白棟和楚侗身旁,雙手一分,迅速抓住兩人衣領,轉身就掠向院中。

    他的身高不過四尺,兩手高高舉起,白棟和楚侗也不過是剛剛離開地面,可兩個大男人在他手中,竟像是舉著兩根燈草一般輕鬆,只是兩個縱躍,便上了院牆。

    剛才一輪激鬥。跳蚤已是氣息紊亂,一時追趕不及。只得厲聲叫道:「老白猿,你敢對白先生無禮?天下墨者饒不得你!」

    「小丫頭好大的口氣,你若不是已經脫離墨家,也敢著錦衣踏絲履?再說就算墨家三鉅子齊來,我老人家也未必就會怕了。放心放心,我家綠真姑娘只是要見一見白小子、有要事與他相商,你胡亂擔心什麼?」

    猿公哈哈大笑,在院牆上一閃便即不見。

    ***

    「猿公,你這是要做什麼?楚家已經取得楚國代理權,我終於有了機會!你為何要如此無禮!如果被綠真知道,也不會原諒你的!」

    白棟和楚侗被這老頭兒抓住,耳邊只聞風聲呼嘯,移動速度竟比奔馬還要快了幾分;到了藍田城門,幾名守城士卒上前盤問,竟被他一腳一個踢暈過去,老傢伙拚命衝出城門,居然在城外一個秘密處找到了三匹駿馬,將兩人扔上馬背,雙手制住了兩人,僅憑一雙腿控制馬匹奔行方向,竟是比那些久經訓練的騎兵還要熟練。

    如此跑出個幾里路,就換一匹馬,三匹馬輪流歇力,不覺跑出了數十里遠,前方已經沒有了黃土官道,卻是拐進了秦嶺,此刻就是藍田大軍全體出動來找白棟,也無異於大海撈針。

    白棟起初也有些慌亂,身在幾十名士卒和白家遊俠的保護中,身旁還有跳蚤這個高手,居然也會被人抓住,不慌亂才是怪事。不過卻必須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老傢伙看似莽撞,其實每一步行來都是早有計劃,從故意與跳蚤鬥劍、先讓自己身邊的第一高手累得氣息不穩,難以追及,到衝出城門後找到預先準備的駿馬,再到進入秦嶺,讓藍田空有四萬大軍也無法救援自己......

    一步先、步步先。他花費了這麼多的心思,自然不會是為了傷害自己,應該如他所說的那樣,是那個什麼綠真姑娘要見自己商量大事。不過聽他與楚侗說話,這位綠真姑娘也該是認識楚侗的,而且兩人的關係絕不簡單,為何楚侗一樣驚怒慌張,似乎毫不知情?楚侗他是親手揍過的,這小子還沒有上將胸襟,不可能掩飾的如此之深。

    與冷靜的白棟比起來,楚侗卻是驚怒萬分。他與綠真是有某種私下裡的交易,若是沒有綠真暗助,就算楚家嫡子身死,他這個楚家庶子也未必能夠成為楚家的候選繼承人;可不是都說好了麼?綠真會幫助他一步步成為楚家家主,到時他就會動用楚家財力幫助綠真完成她的心繫大事!

    綠真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子,起初或許還是相互利用,隨著日日接觸耳鬢廝磨,他卻早已愛上了她,甚至想過自己成了家主之後,就要娶她為妻,日日溫存銷~魂,才不枉了大丈夫一世為人。

    這次能夠代表楚家來到藍田,也是綠真幫助他多方綢繆,昨日兩人在月下對酌時還說要把握這次機會呢,怎麼就會變化如此之快?他是聽綠真說過猿公的,知道這老頭兒對綠真極為忠心,是個十分厲害的遊俠,他怎麼會如此亂來,將自己和白左更抓住了不說,還要帶進秦嶺?到這種荒山野嶺的做什麼,打獵麼?

    「小子,你再敢多言,我老人家就將你扔下山崖,看你會不會摔死?」

    此刻已經深入秦嶺,道路越發的崎嶇,身旁就是千丈懸崖。猿公冷冷一笑,抓起楚侗在懸崖上方繞了一圈,嚇得他連聲求饒方才收回,將他按在馬背上:「難怪綠真姑娘要失望了,你小子也太不成器;要不是姑娘體念舊情,依著我老人家的性子,今天就要你變成肉餅!」

    「嗯,說到肉餅,小子我最會做一手五香肉餅,麵餅蓬鬆入口即化,鮮肉多汁卻不乏咬勁兒,好吃極了!不過我看您老人家頭髮鬍子都白了,估計牙齒也沒剩下幾顆,恐怕難以享受美味啊,可惜,可惜......」

    「呸,誰說我老人家沒有牙齒的?生肉也吃得!」

    彷彿是要證明自己老當益壯,猿公大大張開口,露出了一口白牙,居然是一顆不少,比年輕人還要健康。

    白棟看得連連讚歎,伸出大拇指道:「好傢伙,牙口好身體就好,吃嘛嘛香。我看您老人家定能長命百歲,直追我那清溪恩師呢......」

    「小子沒見識,長命百歲很稀奇麼?」

    聽到白棟提及鬼谷子,猿公微微皺眉,似乎有些顧慮,不過很快就轉頭瞪視白棟:「我老人家平生就佩服一個人,卻偏偏不是你那個老不死的師傅。鬼谷傳人又如何,難道就嚇得住我老人家?」可惜說話時有些目光閃爍,忍不住四面瞭望,似乎怕鬼谷子會突然衝出來找他要弟子一般。

    白棟嘿嘿一笑:「您老人家如此身手,連墨家的跳蚤姑娘都不是您的對手呢,居然也有佩服的人?不知是哪位高人,我可認識麼?」

    「她乃一代劍宗,就憑你小子也能認識?她是......呸,我老人家可比猴子還精呢,就憑你也想套出消息來?」

    白棟哈哈大笑:「小子早就看出來了,您老人家一定是比猴子更聰明的。」

    「這話還算中聽。」

    猿公微微點頭,大有得意之色。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10
發表於 2014-7-30 00:25: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六章 【越國守護者】


    中秋未到,秦嶺已覺冬寒,大清早起來就想打噴嚏。

    看到老猴子,白棟就重重打了一個噴嚏,似乎在發洩心中的不滿,猿公嘿嘿笑道:「小子,昨晚睡的好啊?你小子可真正能睡,太陽都照屁股了,我家姑娘可是早就起身,已經舞過了兩道劍,洗了一個澡,還吃了一籠『咪咪』。對了,我家姑娘可說了,你小子弄出的這種咪咪真是不錯,入口綿軟,十分香甜。」

    「嘿嘿,如此說來,我似乎應該面謝這位綠真姑娘的誇獎?」

    白棟伸個懶腰,暗中打量著自己身處的這間小竹屋;目光透過窗戶,希望能夠判斷出所在的位置。

    可惜先秦時代的大山中就沒有任何地標可言,這裡都不知是位於秦嶺的什麼位置,似乎是個依山坡而建的小小莊院,有那麼幾座來歷不明的木屋竹舍,其間是修整過的草地。

    環境還算不錯,白棟卻沒有擁抱大自然的快意,昨晚剛到了這裡,匆匆吃了一碗麵糊糊類的東西,就被老傢伙弄暈過去了,心裡正憋悶著呢。

    早餐還算豐富,有稀粥和秦國麵餅,還有幾塊黑不黑黃不黃的燻肉,從老猴子手中接過來狼吞虎嚥地吃了,便隨他向屋外走去;早就看到外面草地上放置了石桌石凳,有幾個花蝴蝶一般的女子走來走去,個個都是手中有劍的女強人,有一個身穿綠衣的漂亮女子正坐在石凳上指導這些女子練劍。

    大山裡突然多了一群女子,而且還在這裡非常認真的練劍,怎麼看都像是後世的『基~地』組織。不會是落在恐~怖分子手中了吧?這個時代未必只有墨家會在各地建立秘密據點。說不定就有什麼筆家紙家的。自己要加倍小心才是。

    沒見到楚侗,這傢伙莫非還在睡覺不成?白棟剛一皺眉,猿公已笑道:「姓楚的小子不到午時是不會醒來了,我家姑娘對你有機要的話說,他可不便在旁。我家姑娘是......」

    「千萬不要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

    白棟連連搖頭:「能在大山裡建起莊院,自然不是什麼過路的遊俠了,你們自然有你們的秘密。還是繼續保守吧,告訴我做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我向來沒有興趣。讓我猜一猜,嗯......你們莫非是缺糧缺錢了?這只是小事而已,不用因此綁了我來吧?要多少錢糧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白左更真是會說笑,越家......」

    那名綠衣女子一直在認真教導幾名女子練劍,此刻轉過頭來,與白棟打了個照面;遠看還不覺得,近距離觀看,才覺這女子五官靈巧。竟無一處不美,尤其是一對紅唇鮮艷欲滴。好像玫瑰花的顏色。

    白棟微微一愣,這女子面容陌生,自己肯定是第一次見到,可那雙眼睛卻十分熟悉,就像是在哪裡曾經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綠衣女子也愣在了那裡,嘴唇微微抖動,目光閃爍不定:「是你!」

    「哦?姑娘認得我?」

    白棟一愣,仔細看著綠衣女子的眼睛:「我認得你了!那日你是蒙著面的,我卻認得你的眼睛!綠真姑娘,如此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似乎不是遊俠兒的作為吧?」

    怪不得看她的眼睛如此熟悉呢,那日被景監追殺的可不就是這個盜取了《公輸秘典》的女子麼?說起來自己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是沒想到她居然還是個『基~地』組織的首腦。白棟頓時心中大定,既然是老熟人,那就放心多了。

    「白子請隨我來......」

    綠衣女子深深看了白棟一眼,走向身後一間木屋,猿公看了眼木屋,快步跟了上來,壓低了聲音道:「姑娘,當日就是這小子救了你?」

    「是他。那日我潛入櫟華宮,盜取了秦國的《公輸秘典》,卻被許多內侍高手圍攻,又吃了那景監一掌,若非他臨危援手,怕是等不到猿公來救我了。」

    綠真說話時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似乎是要故意說給白棟聽,表示自己沒有忘記他的救命大恩;白棟心中更是篤定,小命是無憂了,只不知她為何要與老秦為敵,而且還將自己抓來秦嶺深處,說是有要事商議?總不是她要自己幫忙對付老秦吧,這可萬萬不能。

    「這裡是我越女門遍佈天下的七十二秘據之一,你不要看這裡山坡平緩,其實隱藏在大山之中,要從藍田到達這裡,需要越過五座山嶺,有二十七條岔路,走錯一步也難得進。越女門以劍宗傳承,所以歷代祖師都是女子,這些竹畫上就是歷代祖師了,還有她們的所經事跡,你走近一些,我一一講解給你聽......」

    進了木屋白棟險些看傻了眼,只見牆壁上懸掛著十幾張畫在大型竹簡上的女子畫像,筆法都很簡單,卻能勾勒出這些女子的獨特風情;五官各異,修長互有,卻無一例外都是星目小口的窈窕女子,正符合江南女子的特點。

    「越女門?這些畫上的人就是你派中歷代的祖師?」

    白棟微微一呆,越女的故事他自然聽過,金老爺子還專門寫過一本《越女劍》呢,而且越女白猿的故事在馮夢龍的《東周列國志》上也有記載。這可不同於武俠小說中完全虛構的人物,應該算是先秦野史,卻沒想到這個野史中的人物居然是真實的,只不過白猿並不是只猿猴,而是猿公這個好像猿猴一樣的老頭兒。

    「這一位就是我越女門的開派祖師玄侍,黃帝時九天玄女娘娘下凡傳了她老人家劍術,從此開創我越女一派。白子,你也來拜一拜吧?」

    綠真首先上前拜過,而後笑嘻嘻地望著白棟;白棟猶豫了下:「也罷。既然是前輩先賢。當得一拜。」也學著她走到畫前微微躬身。揚起供奉在畫前的五穀米,算是完禮。至於什麼九天玄女傳劍,白棟也就是聽聽,這些古時的門派總愛為自己找個神話一樣的祖師,認真自己就是傻子了。

    「這位是二代祖師......這位是四十三代祖師,號曰『青女』,越王曾問劍術,祖師答曰『劍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戶,亦有陰陽,開門閉戶,陰衰陽興。凡手戰道,內實精神,外示定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氣候,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騰虎。追形逐日......』越王敬佩。後越滅於吳,是青女祖師傳以煉劍之法、習劍之術。越士才得以兵強劍利,遂以三千越甲吞沒吳國。成一時之雄!青女祖師可當得白子一拜麼?」

    「當得,自然是當得......」白棟沒廢話,走過來又是一拜,不然怕這妞兒會翻臉啊。

    好在綠真也不算過份,除了開派祖師玄侍和這位真正顯揚越女門名聲的青女祖師外,其餘數十位祖師並沒有讓白棟一一參拜,到了最後一位時,綠真才道:「這是我越女門第四十五代祖師,號『責女』,也是我的授業恩師。恩師在時,眼見越國日漸衰敗,越女門空為越國守護者,卻是有心無力,因此常常自責,自號『責女』。恩師身為一名女子,卻能擔丈夫之責,為國苦憂,可當得白子一拜麼?」

    白棟頓時肅然起敬。越國衰敗其實是天下大勢使然,這位責女卻能如此憂國,已經已是國士風範,自然當得起自己一拜;於是恭恭敬敬走到責女畫前,深深一禮,輕輕揚起五穀米:「綠真姑娘,越女門原來有如此深遠的傳承,真是讓白某吃驚啊。如今祖師也拜了,可能告訴我你因何事抓我前來麼?」

    綠真和猿公看看他,忽然放聲大笑;綠真是個美女,笑起來好像銀鈴一般,十分的好聽,猿公笑起來卻好像猴子叫,讓白棟不禁就會想起『兩岸猿聲啼不住』的著名詩句。你丫還敢笑得再難聽些麼?

    「綠真見過師兄......」

    綠真笑吟吟用手掠過嬌面,取下了一張皮製面具,原本就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女,此刻去了面具,更是美艷不可方物;那眉眼口鼻,竟無一處不好,一處不當,皮膚粉中透紅,肌膚纖薄仿若透明,這哪裡還是人的臉,就是一整塊美玉雕刻出來的。

    「你......你還戴了面具?剛才叫我什麼,師兄?什麼時候我成了你的師兄?」

    綠真之美不下於跳蚤,可比跳蚤姑娘溫存多了,沖白棟眨眨眼睛:「師門規矩,綠真的面目若是被外人看了,就只能選擇或是殺了那人,或是嫁了那人,不過你若是我的師兄那就沒關係了。嗯......我越女門中不會輕易接受男弟子,可若是頂天立地的奇男子,那又另當別論,所以但有男子入門,越女門中的姐妹都要稱呼師兄;遇到有涉及國運門派的大事,也要這位師兄拿主意呢。剛才你拜過了開派祖師、興派祖師、授業恩師,就是我門中弟子了,綠真不叫你師兄又叫什麼?」

    「小子,你賺到了!我老人家一生為越女門效力,卻始終不得列入門牆,你一來就成了越女門的大師兄,還不開心麼?」

    白棟頓時哭笑不得:「這就算入門了?綠真姑娘,我可是清溪弟子,怎麼可以另投師門?你這可是讓我為難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13:5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