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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一笑彎彎]笑長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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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5 20:07:46
413土實生水

    開記憶的重重迷霧,項昭寧似乎仍然是那個渴望被師父關注和認同的孩子。盡管那個時候,姬雲華對項昭甯並不見得多麼上心。

    師父修道,於是她跟著清微師兄修道,她努力想要完成師父和清微師兄布置下來的功課,可是總也完成不好。她垂頭喪氣,她自卑自棄,可師父並未因此放棄她。她因爲師父偶爾的誇贊欣喜萬分,她鼓足勇氣表現出自信勇敢,可師父因爲並未因此對她更加親切——盡管他常笑著。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計較,可是到底心中是在意的,因爲在意生了執念,執念幾乎就成了心魔。

    項昭寧總是記得自己最初的心願,不過是想要與師父和清微師兄一起修道長生,生生相伴。

    項昭寧在迷迷蒙蒙中突然想到了一件塵封久遠的事情。

    項昭寧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姬雲華不耐煩教她修行的基礎,於是將她扔給了秦清微。秦清微自項昭寧襁褓之時就帶在身邊,那是又當爹又當娘,從吃飯穿衣到把屎把尿無一不親力親爲,後來又教她認字寫字,拿了厚厚的道經一點一點讀給她聽,只希望她即便沒有靈根,也至少能在道法領悟上先人一步,不至於以後被動吃虧。

    秦清微幾乎是把項昭寧這個小師弟當自己的女兒來養,時常會從她身上尋找到自己在凡人界那個體弱弟弟的影子。姬雲華看在眼裏卻並不點破,存的自然是不擊則以,一擊必中。一次了斷的心思。

    姬雲華既然認爲秦清微的重情是他修道的最大阻礙,自然不想項昭寧走他的老路,所以平日裏雖然把項昭寧交給秦清微照顧教導,但規定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每日都要帶項昭寧來見他。來的時候,他或者考校項昭寧的功課,或者簡單指點兩句,有時候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只不過看看而已。

    一日,秦清微帶著項昭寧來見姬雲華,然後秦清微因爲有事先行離開,獨留下項昭寧面對姬雲華。姬雲華便問她那日學了什麼。項昭寧答學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姬雲華讓項昭寧說說怎麼個相生相克法。項昭寧便將“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以及“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那一套背誦了一遍。

    姬雲華見堂下的小兒搖頭晃腦地背誦著這樣的句子,一看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模樣,偏她背得還十分投入十分認真。於是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項昭寧被姬雲華的笑聲驚醒,一時沒了話,只知道張大了眼睛看著姬雲華,心中想師父長得真是好看。

    姬雲華清咳一聲,道:“阿笑,你知道五行相生相克,可是它們因何相生相克?”

    那時候項昭寧不過四五歲的年紀,雖然在秦清微的教導下開智得早,但道經的東西對她來說還是十分艱澀的。秦清微教她道法。她能背下已是了不得。至於緣由因果她哪裏能知道得那麼清楚?所以說姬雲華當時明顯是來了興緻,一時起了逗弄的心思。哪裏是真要項昭寧說出個什麼因緣來。

    偏偏項昭寧是個實在人,她想師父既然問了,她便定要好好答出來才行。可是她心有餘而力不足。雖然搜腸刮肚,也未能想出個一二三來。

    要說想不出來也就想不出來算了,畢竟她才那麼小,秦清微又沒有細說過,沒什麼的。可項昭寧不這麼想,她越想越急,越想越窘迫,看見姬雲華還高高在上坐著微笑,她簡直羞愧得想要撞牆,於是毫不意外地哭了。

    項昭寧小時候愛哭鼻子,開始是一滴淚一滴淚往下掉,然後是一串淚一串淚往下墜,最後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原先隱忍的細小聲音也漸大起來,那模樣又是凄慘又是可憐,直讓姬雲華哭笑不得。

    孩子哭了,自然要有人哄。原本姬雲華不耐煩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秦清微在哄,可當時秦清微並不在啊,所以無奈的姬雲華隻好親自上陣了。

    姬雲華不會哄小孩,但起碼知道要轉移她的注意力,於是便施展法術變出各種虛體的小動物在殿內的半空中奔跑,這才引得項昭甯忘了哭泣,傻傻地張著眼睛四處張望,心裏琢磨著這些小動物怎麼眨眼就變了個樣子呢?

    項昭寧既然不哭了,姬雲華本著爲人師長的身份職責,於是免不了要給小孩子講一講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

    他道:“金靠水生,鍛金而成水,故而金生水;水使木長,故而水生木;火在木中,鑽木而生火,故而木生火;火焚木而成灰,灰即土,故而火生土;金在石中,山以土成,而有山必生石,故而土生金。”

    姬雲華說了這麼一大段,見項昭寧聽得認真,於是又接著道:“五行相克則是因爲天地之性。衆勝寡,故而水勝火;精勝堅,故而火勝金;剛勝柔,故而金勝木;專勝散,故而木勝土;實勝虛,故而土勝水。”

    當時的項昭寧不一定全懂,但是奇異的是,因爲這些話出自姬雲華之口,項昭寧幾乎全都記得,並且一直記憶著。

    實勝虛,故而土勝水。

    項昭寧心裏像是有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一扇即將被洪水淹沒的大門,大門的那一邊,是能包容和戰勝滔滔江水的滾滾山石。

    這下子項昭寧可謂是茅塞頓開,瞬間就有了對付那潺潺冰泉水的靈感。

    水因暢通而流,遇阻滯而停歇,這是常理。

    常言道,道與醫通。五行之理也被廣泛運用於醫道之中。人的五臟六腑皆有五行屬性,一般來講,肝屬木、心屬火、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其中,肝膽相表裏、心與小腸相表裏、脾胃相表裏、肺與大腸相表裏、腎與膀胱相表裏。

    神之精血如體之時,以火之燎原之勢直沖心臟,算是火歸心鄉,適得其所。這神女之骨化作白光籠罩在項昭寧的全身,那入體的氣息似水又不似水,但道理總是相通的。你以水入腎,排解雜質,平衡陰陽,我便以脾胃阻之,一邊過濾能量,一邊又存儲能量。這就像讓奔騰大流流經山石,接著大流變成了泥水,去勢自然減緩不少。項昭寧的目的不在阻斷奔流,而在引導減緩,給自己喘息吸收的空間。

    不得不說,她此刻的靈光一現極有道理,且正解了神女之骨發生作用的表現。需知,這神女之骨以白光封鎖項昭寧全身,又從毛孔入體,一邊是要洗煉項昭寧的筋骨經絡,排除雜質,一方面則是要鞏固靈身,使世間百毒不侵。這兩種作用力自是無比霸道,尋常人哪裏忍受得了這樣的痛苦。即便有人忍受得了,他脆弱的軀殼也不一定能維持到這兩種作用力完成之時。

    項昭寧的優勢在於她的軀體已經經曆過神器的洗禮,她的劣勢在於因爲經歷過,所以五感太過敏銳。

    神女之骨的這兩種作用力是必須要完成的,不完成則失去了用神女之骨重鑄靈身的意義。項昭寧心中隱約知道自己不能抗拒它的作用,但忍無可忍之際,便只能減緩這個過程。無非是多花些時間,但絕對會比較安全穩定。

    這麼一想,項昭寧便冷靜下來,有意無意地將從每一個毛孔傳來的感覺彙聚到脾胃之中。開始只有少量的力量聽從了她的引導,慢慢的越來越多的能量流向了脾胃。再然後,從脾胃流出來的能量就真的不那麼霸道了。項昭寧脾胃的功能在這一收一放的過程中越發強健,漸漸地也能存儲和輸送更多的能量了。

    土實生水。土爲實,水爲虛,虛實相濟,于是陰陽相合,逐漸達到了平衡。

    項昭寧知道自己想對了。她在自己的識海中看到了自身五臟六腑的運作和在運作中的改變。這種感覺很奇異,這明明是她自己的身體,她能夠感應到每一個毛孔的變化,但同時她又像是一個局外人隔著透明的玻璃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軀體在不斷變化。

    項昭寧心中暗歎——神女之骨果然名不虛傳,即便是之前她經曆神器鑄體也未曾有這種變化感,這種徹徹底底脫胎換骨的感覺真是太奇妙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周身的白光變得越來越稀薄,最終全部進入了她的體內。而隨著白光的消失,她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開始滲出黑色的氣或者水或者泥什麼,這些都是她體內的毒氣和雜質。雖然她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候,但無疑這一次是最徹底也最根本的。

    項昭寧靜坐不動,她漸漸被裹了厚厚一層的黑泥,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泥人,與此同時,有十分刺鼻難聞的氣味從她身上傳遞出來。

    在陣外關注著項昭寧每一分變化的羽清心見此狀況,頓時心中喜悅起來。她知道這說明神女之骨的力量在項昭寧身上起作用了。只要項昭寧能熬得過去,就說明神女之骨選擇了項昭寧,她會徹底脫離肉身凡胎,擁有與天仙相同的骨肉血脈還有經絡。

    一旦靈身鑄造成功,項昭寧的修行之路將更加順利,更重要的是,她開始有了繼承神女力量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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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靈身初現

    洪荒曆三千八百九十六年冬,大雪封山,天地都在照得人幾乎要瞎了眼的白雪之中,銀裝素裹煞是好看。

    雪山之上留下長長的兩排腳印,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那腳印是某種大型動物的腳掌印——它前有四趾,腳掌豐厚,沒一個腳印深淺一般,可以看出這隻動物行走很是穩健。

    再往前看,可以看到一隻全身布滿黑白條紋的白虎,它的額頭上由黑色的條紋組成一個張揚霸氣的“王”字,一雙碧藍色的眼睛深邃如星河,閃爍著睿智沉靜的光芒。

    它慢慢悠悠地走著,在它前方與它相對著的是一隻身形龐大的金黃色麒麟獸。麒麟獸四肢騰空,腳底隱有白色煙氣,它一會兒搖頭晃腦,一會兒甩著尾巴,在白虎緩緩前行的軌跡中,它正相對應著緩緩後退。

    “喂,我說老兄,你看大家想交一場,不至於這麼冷若冰霜的吧?這雪山就夠冷了,不用你這麼誠心誠意去做貢獻啦!”麒麟獸歪著腦袋笑看白虎,這種話它說了不少,可是現在“冷若冰霜”的白虎沒有與它交談的興緻。

    “老兄,你看,我本以爲你是最通情達理的了,它們不理解我也就算了,難道你也記恨我不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哪裏是爲了幫元尊?只是神女和元尊雖然意見不合,但到底是姐弟,神女已經去了,她成全了天下,總不能讓她弟弟連天庭也保不住吧?我是有分寸的……”麒麟獸無奈,它知道當年的事情到底傷了它們神獸間的情分。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神女大人最後說不與元尊往來,可自己是神女指給雲尊的,她卻從未想過把自己召回,這說明什麼問題?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好不好!

    白虎依然沒有說話。其實它心裏挺納悶的。這麒麟獸怎麼這時候纏上它了?麒麟獸自從跟了元尊,與它們這些跟著神女的神獸就沒什麼機會往來了。神女隕落後,麒麟更是深居天宮,從來沒想過找它們。直到項九長生聚齊神器,那時候它們才算自神女隕落後第一次齊聚。第一次齊聚,卻是把它們這些神獸連同項九長生一起都坑了。

    項九長生魂飛魄散後,它心情低落,也沒怎麼細想。但是它到底不傻。它去修仙界尋找項九長生殘留的蹤跡,封印自己開始漫長的等待。它不是沒想過這些是不是與麒麟獸有關。可是那又如何呢?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它更看重的是可以改變的“後來”。

    現在,項九長生的後人項昭寧回到了上界,它不久前才從玄武和火鳳處得到消息項九長生不可能如它想象的聚齊魂魄重生回來了。它腦子裏很亂,它想獨自靜一靜,想一想,於是它就來到了雪山。

    可是,爲什麼麒麟獸在雪山?而且麒麟獸爲什麼一定要跟自己講話?!它們之間有交情嗎?

    “老兄,你好歹說句話……我知道你不是一隻簡單的白虎,你一定會說話的……”麒麟越挫越勇。再接再厲,絲毫沒有自己不受歡迎的自覺,還自認爲自己說話十分幽默。

    白虎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你跟著我做什麼?怎麼,天庭又待膩歪了,想找個樂子?”

    麒麟獸因爲白虎總算跟自己說話了而感到欣喜,但是一聽白虎說的這話,皮厚毛長的老臉上便多出幾分尷尬來。“哎喲,多少年的事情了你還放在心上,我那不也是迫不得已……”不那麼做的話。元尊那隻老狐狸會把它趕出後花園的!

    “哦……”白虎狀似理解。“那倒是巧了,那你方才那麼多廢話說什麼理解啊。什麼有分寸啊的,原來都是迫不得已。”

    麒麟獸即便是臉老皮厚毛很長,也忍不住森森地尷尬了。它心裏嘀咕:以爲你當耳邊風呢。敢情都聽見了啊。那還端著什麼架子半天不理獸,矯情不啊?

    “嘿嘿……”麒麟獸干笑兩聲,一時沒有話可說。

    白虎見它總算安靜下來,於是又接著往前走,又沒什麼興趣說話了。

    沒想到麒麟獸一見它不說話了,立馬又活泛了。

    “我說老兄,我常伴元尊,你常伴神女,咱倆這算不算王見王啊?”說著一副神神秘秘喜滋滋的模樣。

    白虎簡直要被逗笑了。這麒麟獸是天上待著太寂寞了,下來找存在感的嗎?

    “你到底要幹嗎?”白虎停住腳步,決定一次把它打發走,免得它一直擾了自己清淨。

    “不幹嗎啊……”麒麟獸本能地開口道,當它看見白虎的臉色時,立刻又改口道:“一點小事。”

    白虎一挑眉,“何事?”這還真是奇怪了,還有麒麟獸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要來找他幫忙?

    “那個……這個……”麒麟獸囁囁嚅嚅,半天也沒說出有實質性的東西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白虎不耐煩了。它本來心情就不好,此刻便也沒什麼好言好語了。

    “我找羽衣。”麒麟獸終于開口,直奔主題。

    “羽衣?”白虎意外,同時也感到警惕。

    “你知道,神女去時,不僅驅離四獸,也散了羽衣。它們不一定知道,但你一定知道羽衣的消息。你能不能告訴我。”

    白虎挑眉,“奇了怪了,誰告訴你我知道羽衣的消息。”它一副很納罕的表情,心下卻不自覺地一動。

    “不用誰告訴我,我就是知道哦。”麒麟獸說得很欠扁。“你告訴我羽衣在何處,我好找了她回天宮。老兄,幫我完成次任務吧。”

    白虎奇道:“且不說我不知道羽衣的下落,就算我知道,又憑什麼告訴你呢?”白虎斜睨著它。

    “反正對你們也沒用不是……”麒麟理直氣壯。

    “誰說對我們沒用?”白虎語態悠閑。

    “老兄。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羽衣有沒有用你難道不知道?神女又不可能再回來,她既然散去羽衣,自然就是放羽衣自由了。怎麼,你們還想要找她不成?”

    “這話就奇怪了。我們沒事兒找她,你就有事兒找她了?羽衣是神女的羽衣,你一個早早被驅逐去元尊身邊的倒還管起我們這邊的事情來了?”白虎語態溫和,可說出的話就不那麼客氣了。

    後臉皮的麒麟乾笑了兩聲,道:“你看看你,還較起真來了。人家兩姐弟不過鬧了鬧小矛盾,分什麼你們我們的,真是的……反正神女也不在了。我也不怕實話跟你講了。不是我要找羽衣,是元尊要找,那是他姐姐的羽衣,人想來個什麼睹物思人的很有道理啊,我也是想成全他。”

    白虎回想到姬雲華和項昭寧簽訂生死契時的狀況,思維稍稍一頓,道:“那恐怕他是沒這個機會了。你也說了,羽衣自被散去便是自由的了,它有自己的意識,你該去找她問問她想不想跟你去天宮。而不是來纏著我。”

    “你看,這不又繞回來了嗎,我來找你不正是……”話未說完,東方的雲天出現一層七彩的光芒,那光芒仿佛一條細線在天地相接的地方驟然舒展開來,不過一瞬的時間又消隱退去,可那柔潤的色澤卻叫人爲之一時目眩神迷。

    麒麟獸奇怪地看了眼那七彩光芒,自言自語道:“奇怪,這又是哪個天仙誕生了?沒聽說天宮有什麼……”

    白虎自然也看到了那七彩光。它本來沒怎麼在意。但是聽麒麟獸這麼一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緊接著它又感覺到自己體內一股熱流湧動,渾身頓時充滿了力量。

    白虎一怔,再仔細看了看東方什麼也沒有了的天空。突然掉頭拔腿狂奔起來。

    麒麟獸沒反應過來,待它反應過來,就趕緊跟著追了出去,一邊追一邊喊道:“喂喂老兄,你跑什麼啊?你還沒告訴我羽衣在哪裏呢?你別跑啊!”

    麒麟獸這些年在天宮修養得不錯,此刻追白虎還是很輕松的,所以白虎跑,它便也在它身側跟著,一邊還囉裏囉嗦地叨叨著羽衣的事情。白虎全然不管它,隻是一個勁地在雲彩間狂奔,直奔東方而去。

    項昭寧睜開眼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同了,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甲瑩潤,膚如白玉,青色的血管在皮膚之下,鮮紅的血在其中汩汩流淌。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血液在流,它們流經心臟,她甚至可以看清自己的五髒器官。她不禁暗自感歎一聲,然後站起身來,她像平時那樣起身,可是竟隱隱有飛起來的感覺。她覺得渾身都很輕松,全身的污垢都去除了,實在是太輕松了。這個時候她突然想到人間有句話,叫做“不食人間煙火”。她想,她鑄造靈身成功了。

    這種感覺很微妙。她想到了子翼神君,她想原來這就是天仙的感覺。而在她看來已經很了不得的感覺卻仍不是天仙巔峰的感覺。

    不止是如此,項昭寧還有一種明顯地力量提升和充盈的感覺,她想她現在的狀態應該在煉虛的巔峰,只差臨門一腳就可以合體了。這樣的速度實在有些不真實地快,若不是有這樣的機緣,她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有希望碰觸到合體的邊緣。

    項昭寧還在回味這種感覺,一旁因爲項昭寧靈身得成以及實力提升而受益的火鳳就耐不住寂寞鳴叫起來。它高興地在項昭寧上空盤旋鳴叫,直到盡興了才一腦袋沖下來撞到項昭寧懷裏,興奮地道:“阿寧!你看我是不是變得漂亮多了!”

    易木正在此時醒來,一聽這話,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衆得益的人、獸面上都露出喜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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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項家阿九妹 癡不及長生之八

     項九被子翼神君所傷,腦海裏日日浮現那時子翼神君護在天帝身前的表情和行動,每每想起心都如刀割一般,十分疼痛。

    她開始喝酒,喝得爛醉眼睛卻還睜著。於是她睡覺,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可大腦仍在飛速運轉。她什麼也不幹,除了喝酒就是睡覺,也不再去尋找神器,一時只覺得天地灰暗,做什麼都沒有意義。

    此時,朽戈、鬼嬰、不動和邪予已經齊聚在項九身邊,成爲她手下四大愛將,跟著她一起尋找神器,也共享輝煌。

    她萎靡不振的模樣鬼嬰最先看不下去了。

    “什麼東西!我呸!”鬼嬰憤憤不平,雖然對子翼神君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但本能地討厭這個讓自己的恩人變成這樣的上神。

    “慎言。”朽戈淡淡看他一眼,目光中難掩憂思。

    “哼!”鬼嬰氣咻咻地走了,這一走好幾天沒有回來。

    當鬼嬰再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提著一個昏迷了的人,渾身帶著煞氣,一腳踢開了項九的房門。

    項九被這一巨響驚得從自己的思緒中醒過來,還不待發怒,就見一個人被丟在她床邊,緊接著鬼嬰走過來半跪在她面前掌著那人的下巴,眼圈有些紅,目光中有痛意。

    “你喜歡他什麼?這張臉嗎?我去給你找十個八個,不,多少個都能給你找來,你挨個兒玩,玩殘了就扔掉!你還喜歡他什麼?隻要你說,我都能給你找來!”鬼嬰的語氣急切。一張臉都漸漸通紅了。

    這時那人剛醒來,一聽這話,臉色立馬蒼白,很沒出息地哭喊道:“饒命。饒命啊……”

    項九仍有些混沌的腦子一時間仿佛鈍得走不動了。她愣愣地看了看鬼嬰,又看那渺小凡人那張與子翼神君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竟出現那樣不協調的表情,半天沒有說話。

    “閉嘴!誰讓你這麼說話的?教不會是不是?”鬼嬰憤怒地一掌拍在那人後頸,那人立刻又昏厥了過去。

    鬼嬰咬牙切齒,“這個沒訓練好,我再去教教他!”說著提著人就要走。

    “慢著。”項九總算清醒過來。“把人放下。”她很冷靜,可是她越是冷靜,鬼嬰就越是憤怒。

    朽戈之前見鬼嬰闖進來,怕他觸怒項九。這時見他表情不對,幹脆進來拉走鬼嬰,隻留下那個昏過去的凡人。

    項九下床,站在那個凡人身邊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臉,指下極盡溫存,可臉上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那人醒了,他一見這詭異的情狀便嚇得忍不住又要求饒,誰知項九將食指放在他唇上。對他溫柔地笑了一下,道:“你喜歡什麼?”

    那人嚇得睜大了眼睛,一時不明白項九說的什麼意思。

    項九又笑道:“你喜歡什麼,我都可以送給你。”

    “我想回家,我可……”

    項九默不作聲地一揮手,滿地的金銀珠寶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那人詫異地看著那些金銀珠寶,一時無語。

    項九笑著拉起他,又一揮手,手上便出現一套極盡奢華的衣服。她拍拍手。有兩個妙齡少女走進來。一人恭恭敬敬接了衣服,一人對那人半低下身子溫言軟語道:“公子請沐浴。”

    那人驚得回不過神來。便直愣愣地被人帶下去沐浴去了。

    沐浴的地方自然是華美非常,待他被人伺候著沐浴更衣完畢,再看看水晶宮般的浴室中倒映著的自己的模樣。一時飄飄然仿佛踩在雲端。

    這時項九又出現了。她溫柔地爲他整了整衣領,笑道:“來。”

    富麗堂皇的大殿以玉爲磚,以金爲柱,這是人間沒有的華貴氣象。那人被項九一路牽著從大殿上整齊排列的人群中走過,一直走上了最高的座位。項九剛拉著他坐下,下面站著的密密麻麻的人便群體跪下,山呼我主。那人被驚得渾身一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仍被身旁那個女人牽著。

    而這個女人,身上有著人間任何一個女子都沒有的風情。什麼是形如謫仙,什麼是庸脂俗粉?那人心中頓時涇渭分明。

    他茫然地將目光轉向階下跪拜的衆人,再回想之前一切,頓時忘了疼痛和恐懼,覺得就算在人間當個皇帝也不過如此了。

    項九輕輕擡手,那些人整齊地站了起來。她再一揮手,那些人都盡然有序地退了出去。

    朽戈、鬼嬰、不動和邪予並不在這些人之中。

    等大殿上的人退得乾乾淨淨,項九輕輕摸上那人的臉,“你喜歡什麼,我都可以送給你。”

    那人沉默了,再沒說“回家”兩個字。

    於是項九笑了,哈哈大笑,笑得十分張狂,形若瘋癲。

    “從今起,你便叫翼兒,跟在我身邊。”項九其實想讓他叫子翼,可是臨到舌尖上的字眼就這麼改變了。

    對於這個結果,鬼嬰十分愕然,他本是相用這個凡人刺醒項九,叫她不要忘了江山大業,卻不想現在這情況,倒像是叫項九更瘋狂了。

    項九教翼兒修道駐顔,不惜渡他功力,白日兩人一道,晚上也不分開,漸漸的,翼兒倒真是對項九情根深種了。

    這樣一個女子,若不是錯遇子翼,她的灑脫桀驁,她的明媚動人該叫多少人傾倒愛慕。

    項九告訴自己,這樣也好。

    直到有一天,子翼神君找來了。

    與翼兒的明媚相比,子翼神君這個正經的上神居然顯得憔悴。

    “來,翼兒。”項九伸手,翼兒便乖巧地走到她身邊優雅地跪坐下然後趴在她的膝上,微側著臉枕著自己的手背。

    看著子翼神君震驚的表情,項九覺得快意。她心中說:看。子翼,自有人愛我,離不開我,以我爲天。

    “翼兒你看。你們長得這麼像,像是孿生兄弟呢。你們家真沒有這麼個失散多年的兄弟嗎?”

    翼兒溫婉地笑了一下,道:“沒有呢,九兒。”

    子翼神君渾身一顫,手指甲不自覺地深深摳進了掌心。

    項九與翼兒旁若無人地說了半天話,像是突然想起子翼神君的存在般,問道:“對了,差點忘了,找我什麼事?”

    子翼神君因打傷項九。已在天宮忐忑了一陣,實在耐不住掛念方才下來一探,卻沒想到遇上這等情狀,這時哪裏還有話說,當場臉色難看地拂袖而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子翼神君走後,翼兒趴在項九的膝上擡頭,他默默注視著項九失魂落魄的表情,問道:“主真的什麼都可以給翼兒嗎?”

    項九回神,道:“你想要什麼?”

    翼兒將吻印在項九的手背上。輕柔地道:“想要主垂愛呢。”

    項九于是笑了。她摸了摸翼兒的臉,然後獨自離去了。

    翼兒失神地看著項九離開,嘴角終究忍不住溢出一絲苦笑來。平心而論,翼兒一開始留在項九身邊確實不是因爲項九這個人,而是這個人可以帶給他的榮華富貴萬人之上。可日久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會缺乏證明。何況項九本就是個值得讓人傾心的女人。

    事情到這一步,按說子翼神君和項九之間不會再有交集。兩個都是十分驕傲的人,誰也不低頭,便再難見面。項九自覺已經退讓許多,退無可退。而子翼則是覺得項九的行爲深深傷害了自己的真心。

    回到天宮的子翼真正是魂不守舍起來。他心裏像有一團火。燒得他五臟俱痛;又像是有一團冰。冰凍了他的真心。

    子翼神君日日在這麼冰裏來火裏去的,終有一日忍耐不住直接找上項九長生。

    “爲什麼這麼做?”子翼神君不甘心。還是想要個答案。

    “不爲什麼。”項九長生淡淡道。

    “你在報複我?”子翼也不是傻子,他覺得項九長生找這麼個人來膈應自己一定是爲了氣他。

    項九長生挑眉,“我喜歡那張臉。這臉長在誰身上不是長。”她頗有些想開了地說。

    子翼被項九長生這番論調驚住了。

    “怎麼。你想代替我的翼兒?”項九長生嬉皮笑臉,爲自己得來了一記耳光。

    子翼神君咬牙切齒,“惡心。”子翼壓不住心頭的火冷冷道。

    “惡心?”項九長生微偏著頭,嘴角上揚著,突然一把拉過子翼神君,唇印上去,下大力氣去啃噬子翼神君的唇舌。

    那不是親吻,是一場關於征服與被征服的較量,隻是即便是這樣,子翼神君卻沒有推開項九長生。

    之後項九長生放開手,像個無賴一樣似笑非笑地問:“不過也就是這麼個味道,到底凡人的唇柔一些,舌軟一些。”

    子翼神君面色通紅,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來。他深深看了項九長生一眼,道:“不要再和天帝作對了。”說完轉身離去,這一次真的很久沒有出現。

    項九長生開始變得暴躁易怒,漸漸地她的壞脾氣在翼兒面前也控制不住。發展到最後,一次翼兒不過是笑了一下,項九長生便一鞭子甩過去,毀了他整張臉。

    翼兒驚恐地用手去摸,這才叫項九長生驚醒,趕緊幫他處理鞭傷。雖然後來翼兒的臉恢複到完全看不出曾經被鞭子抽打到毀容的痕跡,但那無情的一鞭子在翼兒的內心深處印刻下疼痛和恐懼的陰影。

    項九長生有時癲狂,有時沉默,只仍將翼兒帶在身邊,只仍不放棄尋找神器。

    就這樣,項九長生找到了第四件神器,並完成了神器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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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 饕餮之體

    “誰叫你不是人呢,你甚至沒有人的名字。”

    吾名丹餮。

    “我喜歡那張臉。這臉長在誰身上不是長。”

    碧丹生。

    饕餮在回憶的碎片中徜徉,然後聽到了項昭寧的聲音。

    “丹餮,還沒醒嗎?”

    阿九。

    饕餮動了動身子,道:“醒了。”

    是真的醒了,所有前塵過往,因果輪回一一在目,不能稍忘。

    “丹餮,我好像找到一點要合體的感覺了。你呢?”項昭寧心中喜悅,她將這喜悅與丹餮分享。

    饕餮笑了笑,道:“我的力量也恢複了不少。”不止如此,他解開了所有關於自身的封印,只除了那雙存於項昭寧血脈之中的眼睛。

    “阿九,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到哪裏去?”

    “去了結一些舊事。”丹餮的思緒仍在那些記憶中回蕩,於是說出的話也帶著些茫然未定的飄渺。

    項昭寧看著丹餮,她想丹餮的話並沒有說完,只是那些話現在大約不想對她說。丹餮不想說的話,她自然不會追根究底逼問它,所以只是問:“會有危險嗎?”

    丹餮溫和地笑了一下,道:“不會,很安全。”

    “那麼,何時回來?”項昭寧幫丹餮順了順腦袋上的長毛。

    “應該很快吧。”

    丹餮走了。

    丹餮走的時候,正好遇見闖入醉醒忘生的白虎。

    丹餮與白虎打了個照面,白虎望著丹餮皺眉。丹餮只對它淡淡點了下頭。

    白虎攔住丹餮,問道:“項昭寧爲何會變成天仙?”

    丹餮沉默了片刻,道:“我取了蠻荒之地的神女之骨,阿九用它重鑄靈身。如今自是天仙之體。”

    白虎驚了一下,“你們竟用神女之骨爲她鑄靈身?”它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時候提升了修爲興高采烈的火鳳逛到此處,它一見白虎便大叫道:“你怎麼來啦!”說著就飛了過來。

    丹餮要走,白虎又攔在它面前,若有所思道:“當年項九奪你雙眼,你恨不恨?”

    丹餮歪了下腦袋,“與你有關系嗎?”

    “你恨,所以發下誓言要看她後人不得善終。”白虎言辭肯定,半步不讓。

    丹餮望著白虎的方向。“你想說什麼。”

    “爲什麼現在把神女之骨拿出來?”白虎問道。

    火鳳半道而來,本不了解情況,但見白虎一再爲難丹餮,心裏就不高興了,立刻嚷嚷道:“說什麼呢!丹餮可是大大的有功,若不是丹餮冒著性命危險取來神女之骨,阿寧怎麼會成功鑄成靈身?我的修爲還恢複了七成呢!啊!對了,你的力量應該也增長了不少,怎麼,過河拆橋啊?”

    白虎不理它。只還看著丹餮。

    丹餮道:“無論如何,我總不會害她。”說著,再不管白虎,徑直離去。

    白虎皺著眉,正要說話,忽又感應到界外波動,隱有天界的氣息浮動。

    此刻丹餮真覺得巧。它前腳擺脫了白虎出得醉醒忘生,後腳竟又遇上子翼神君。

    子翼神君攔住丹餮,問道:“成功了?”他行色匆匆。但面有喜色。一雙眼熠熠生輝。

    丹餮點點頭,難得停頓了片刻。心裏卻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子翼點頭,“我自知道昭寧好機緣,沒想到這樣順利。看來我的精血於她用來十分契合。”

    丹餮心中一跳,突然問道:“你將她看做什麼?”

    這話問得奇怪。不止如此,由丹餮問來又更怪上幾分。

    子翼目露疑惑,本是因爲一路趕來第一個看到的是丹餮,所以才忍不住欣喜與它交談,但此刻聽他問這麼句話,心裏便想得多了。

    “朋友。”子翼道。

    “那項九與你的約定如何?”

    子翼心中更是疑惑,他想饕餮怎知他與項九長生之間的約定?莫不是項昭寧告訴它的?可是項昭寧似乎不是這樣的人啊。

    這回子翼沉默了。關於約定如何他本來已定了決心,可是醉醒忘生自毀之後,他又猶豫起來。他遲遲下不了決定,他不知道是自己是仍在妄想,還是單純接受不了除了項九長生之外的第二個人,即便這個人身上有著項九長生的血脈和靈魂。

    丹餮等不到答案,不過子翼神君既然沒有給它答案,這本身就算是一個答案了。

    在子翼神君沉默的時候,丹餮走了。

    丹餮一路禦風,雖然他內心深處是想走快一點,越快越好,可是實際卻忍耐著慢騰騰的速度,腦子裏紛繁雜亂,記憶都已經混亂。

    子翼神君進了醉醒忘生,於是看到了正在爭吵的火鳳和白虎。

    不,確切來說,是正在吵鬧的火鳳和沉默的白虎。

    “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火鳳對著白虎噴火,“不僅如此,你還不知感恩,恩將仇報!”

    白虎聽得頭疼,覺得火鳳的大嗓門與以往相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憑什麼跑這裏來逼走丹餮……”

    “我沒有逼走丹餮,是它自己要走。”白虎忍不住回了一句。

    “你騙人!它到哪裏去?它怎麼可能自己要走?你編瞎話也編個像點的成不?”

    “我怎麼知道它去哪裏?它去哪裏又不會告訴我。我怎麼就編瞎話了。”

    “看見沒有,看見沒有,分明是你逼走它,現在還狡辯!你真是丟神獸的臉!”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逼走它,我再……”白虎無奈。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我……”

    白虎不說話了,它覺得它再說話也是自殘,是找虐。它干脆什麼也不說了。

    “怎麼,不說了吧?沒理了吧,我……”

    ……

    可真是熱鬧啊。子翼神君心中想著。

    這時玄武、青龍和玄武走過來,一起的還有羽清心。

    彼此一見面。都愣神了半天。

    而此時,丹餮已經走得很遠。

    上界有一處暗地,那裏終日無光,裏面卻有一口泛著柔光的水晶棺材。

    丹餮憑著記憶來到那處暗地,它鼻子嗅了嗅,然後靠近那口水晶棺材。

    如果項昭寧在此處,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這口棺材中的人無論是相貌還是身形都與子翼神君一緻無二,但是細細分辨的話便會品出幾分不同來。這個人即便是閉著眼,一副沉睡許久的姿態。但仍能看出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溫婉,是一種似乎只會依附他人生存的溫婉。這種氣質在子翼神君身上自然是很難見到的。

    丹餮想到自己將自己放逐到下界成爲碧丹生之前,也曾來過這個地方。它知道在有生之年,大約還會來這裏,於是果然它又來到了這裏。

    現在這個地方,除了當年的項九長生,便只有自己知道,即便是朽戈、不動、鬼嬰和邪予他們四個都不會知道這個人如今躺在這裏,多少年了屍體也沒有腐化,雖然他已經不是活人。也再無可能成爲一個活人。

    丹餮看不見,但不妨礙它靜靜看著那個方向。

    項九長生一定想不到,她說的讓它看著她的子孫萬代不得善終的話其實是可以實現了。她不知道,饕餮的眼睛即便能得到,也不是那麼好駕馭的,更何況它是王。是它成全了她的饕餮之體,也成全了她的傳承,但那又如何呢?

    “我知道你一定很累了。”丹餮自言自語著,也不知道是在跟水晶棺裏的人說。還是在跟自己說。亦或是在說項九長生,“她是你的後代。不過我陪著她卻不全是因爲你。”丹餮化作人形,不太熟練地用手輕緩地撫過水晶棺。

    再回到醉醒忘生的饕餮變得有些沉默。雖然它一貫沉默。但現在這樣的沉默帶著之前沒有的黯然。

    “丹餮,你怎麼了?”項昭寧忍不住問道。

    饕餮獸靠著項昭寧,亦或是讓項昭寧靠著自己龐大的身軀。它勉強笑了一下。道:“沒什麼。”記憶太多太亂,它需要時間消化,它需要回顧,需要思考,需要冷靜。

    項昭寧沉默了很久,本想著不要強人所難,此刻卻問道:“丹餮不願意說嗎?”她頓了頓,“自從你離開一趟,便不高興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饕餮也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道:“對於子翼神君,你怎麼想?”

    項昭寧愕然,她沒想到饕餮居然問這個問題。她恍惚中想到前幾日子翼神君找來的情形。對於項昭寧能成功重塑靈身,子翼神君自是高興的。不過他也表達了自己的擔憂和對項昭甯保持低調避禍的希望。因爲七彩光芒一出,天庭也注意到了這祥瑞的異象。

    這對於項昭寧來說自是祥瑞,但對高高坐在天上的那位卻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創星出世,七彩光現。這是對天庭的藐視,是對天地規則的反抗,是天帝不能容忍的異端存在。

    天地不再需要創世的神仙,因爲天庭已經掌控了天地。

    項昭寧在得到了絕對力量的同時,也將自己置於了絕對危險的境地。

    子翼神君當時道:“好在現在你已是天仙之體,又因饕餮成就饕餮之體,修爲增長會快很多。”他當時笑了笑,“我知你並無與天庭爲敵的心思,你仙緣深厚,如今也算有了依持,保得一身性命不在話下。這樣便很好。”

    項昭寧也是笑笑,自然要感謝子翼神君提供的神之精血。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那麼順利將神女之骨煉化從而鑄造靈身。

    子翼神君笑笑,“若不是你的饕餮之體,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吸收神之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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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 天威逼人

     所以說,自己能夠成功融合神之精血,進而成功利用神女之骨重鑄靈身,其實最大的助力來自丹餮吧。項昭寧這樣想著。

    可是現在丹餮問她:對於子翼神君,怎麼想?

    怎門想呢?

    其實項昭寧是有些困惑的。

    在項昭寧看來,子翼神君這個人很複雜,他有時候會做些自相矛盾的事情,會有著自相矛盾的心情。他曾經想殺了她,可是後來又不遺餘力地幫助她。他似乎不希望自己擁有太過強大的力量,可是現在居然可以給自己他的神之精血以助她鑄成靈身。他強迫自己去遵守一個在她看來毫無意義也無必要的約定,那個與他約定的人甚至都不願意再回到這個世界,可是他仍不能幹脆果斷地放棄。

    項昭寧並不清楚子翼神君和項九長生之間全部的過往。以前她不懂,可是現在,她多少能夠理解子翼神君透過她似乎在看著別人的目光,也多少能夠體會他的心情。

    對於有些人來說,坦然去爭取是很難的事情;但對於有些人來說,乾脆去放棄更加困難。

    看起來冷漠高傲的子翼神君很意外地居然是個難以放棄的長情的人。這樣的人活著才會更加痛苦,因爲他的呼吸都被記憶所累。

    “我很感謝他。”項昭寧這樣回答丹餮。

    “如果,你得長生,與他相伴,可否?”丹餮問道。

    項昭寧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可置信,心想這怎麼可能?她想都沒有想過啊。

    “不可能。”項昭寧下意識地開口,怎樣都不可能。

    丹餮點頭。腦子裏卻想到了項折翼。

    “我想,如果是姬雲華,你不會這樣回答吧。”丹餮坦言。

    項昭寧有些不明白饕餮今日一會兒提起子翼神君,一會兒又提起姬雲華的心情。不過提到姬雲華。她還是不可避免地閃了下神,臉有一點點發熱。

    誠如丹餮所說,如果是姬雲華,她的回答一定不是這樣。她突然發現,似乎與師父一起做什麼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她之前所有自欺欺人的逃避或許不過是因爲太不確定對方的心意。

    天華山相伴的經曆對於她來說分量太過沉重,以至於即便後來她得了神器,晉升化神,修爲幾乎與姬雲華一般。卻還是在潛意識裏保存著那份卑微的仰望心情,她下意識地認爲單方面的付出是不需要回應的,於是輕輕松松斬斷了接收回應的那根神經,卻沒有想到姬雲華對她的心思早已改變。

    “他……是我修道求長生的初衷。”項昭寧喃喃道。

    丹餮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於是一人一獸相互靠坐著,閑閑看雲,淡淡交談,日子安靜而美好。

    子翼神君是從天上偷偷跑下來的,自然不能久留。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回到天庭面臨的竟是這樣一幅畫面。

    他的仙府外無一個童子看門。門緊閉著,隱約可以感受到一股懾人的威壓洩露出來。

    子翼神君略一思索,微微變了臉色。

    他進了門,那門便又在他身後閉合上。再往前走是正殿,他一路走去都沒見半個人,只到了正殿看到堂上獨自坐著的天帝。

    子翼心中吃驚,要知道天帝親自到他的府上那可是極其少有的事情。他看向天帝,只覺得天帝的臉色如在沉沉暮靄之中,怎麼都看不分明。

    “你回來了。”天帝看口。語氣很溫和。

    子翼卻跪下去。心中陡生警惕。

    然後是一片靜默。

    天帝慈愛的目光投向堂下跪著的人,似乎是看得夠了才道:“當年我從深海取混沌氣。耗費精血將其煉成元嬰,這麼多年培養你成人,自認不曾虧待過你。”

    “天尊待我如子。”子翼緩緩道。

    天帝似笑非笑。“沒錯,天庭之中皆知我與你之間乃父子之情,我亦有心來日將這大好天地托付於你。”

    子翼叩首,道了兩個字:“不敢。”

    天帝穩坐堂上,“當年的事叫你傷了心,我便放縱你這麼多年。不過是個凡人,她狂傲自大,妄圖取代天庭,便是魂飛魄散也是觸犯天規,天譴所緻。無論她的結果如何,我都不覺得是我虧待你,只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那結局讓你傷心,我心中也是不忍。”天帝頓了頓,陡然提高了聲音,目有厲色,“只是你爲何與她生情!且叫她玷污仙身!”天帝猛地拍了一下座椅的把手,倏地起身,殺氣化爲實質直撲子翼而去。

    子翼腦子裏“轟”的一下,雖然是跪在堂下,卻差點要歪倒一邊。他的意識瞬間混亂,但他沒有時間思考了。殺氣如刀鑽進他的皮膚切割他的內臟,叫他痛得渾身顫抖。

    天帝一步步走下來,“我待你如親子,且有意托付天地。你便是如此待我?你現在還與一個凡人糾纏不清,你想背叛我嗎?!”天帝怒目相向,猛地踢出一腳將他踢得不住後退,最終撞開了門跌了出去。

    天帝伸出手在虛空中一抓,跌倒在地上的子翼又被強大的吸引力吸了回去跪在天帝腳下,門在瞬間關閉。

    “說!你是不是也要背叛我!你敢背叛我!”天帝已經怒得失去理智,他單手張開五指狠狠捏著子翼的頭骨,似乎下一秒就要捏碎他的腦袋。

    子翼不但身上痛,腦袋裏更疼。他拼命保持清醒,氣喘籲籲道:“沒有……天尊於……子翼……有……養育之……恩……子……翼未……想背叛……天尊。”

    天帝嘩啦一下輝開子翼,子翼撞上牆柱,猶如破布一般墜了下來。

    天帝走過去,仍是怒意難平。但語氣已經緩和下來。他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子翼,道:“她叫項昭寧是不是?我——要她死……”天帝的聲音越發陰沉下去,“死無葬身,魂魄難繼。永絕輪回。”

    “不……”

    天帝毫不眷戀地轉身,推開門離去。

    子翼聽到天帝在外面道:“他若走出此處半步,你便去替九幽。”

    子翼頓時心亂如麻,淚流滿面。

    沒過多久,七殺神君進來,親自幫子翼療傷,又幫他整理了一番,只是輕輕一歎,沒有言語。

    子翼抓住七殺的衣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一說話,便牽動得心口如刀割般疼痛,疼得他臉都白了。

    “你受了傷,不要激動。”七殺連忙又渡氣給他。

    子翼眼神狂亂,“我與項九之事他怎麼會知道?怎麼會……”

    “也不知項昭寧搞什麼名堂,東方出現七彩祥瑞,天庭便有星君說說創星出世,乃天界上神後代。所以天帝……”

    “不可能……我知她要用神女之骨鑄造靈身,於是贈其精血……”

    “你真糊塗,你本是上古混沌氣。聽說上古時天帝與神女姐弟情深,後兩人反目,神女隕落,天帝便取了混沌氣,用自己的精血煉成元嬰,然後又將元嬰養大,便是你。天帝移情於你,自然對你看重,你怎麼……怎麼能……”七殺說不下去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本來天庭就有星君說項昭寧是創星。需上天庭。現在項昭寧鑄成仙身,身份上自然就大不同了。天帝不知子翼贈項昭寧一滴精血。當然會想到別的方面去。

    正是這樣敏感的時候,子翼神君居然還不在雲上仙府中,而是下界去找項昭寧。這真是……

    七殺也只能一歎。覺得這次事情真是不好辦了。

    “好在只是禁足,天帝還是顧念你的。”七殺安慰道。

    “他要殺昭寧……昭寧有危險!你幫我通知她……”子翼神君已經全然慌了。這樣直面天帝的怒氣他也是頭一次,他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可是怎麼都無法做到。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保住項昭寧的性命。

    “你別看我,天帝讓我守著你,你我誰也沒辦法出去。”看到子翼神君的眼神,七殺又道:“也無法傳消息出去。你要知道,但凡我和你有一點小動作,天帝就不會這麼簡單放過你了。再說,這樣一來項昭甯反而會更危險。”

    子翼神君茫然地坐在地上,喃喃道:“怎麼辦……”

    七殺不忍看他。如果可以,他寧願這個朋友不懂情,不動情,這樣他或許會比較自由,輕松,也會快樂。誰能想到天庭之中最是風華絕倫的子翼神君如今會變成這麼狼狽落魄又脆弱無依的模樣。想到這裏,七殺不覺有些恨姓項的人。

    七殺清楚地記得在項九長生還活著的時候,有一天子翼格外難過。應該說那段時間子翼都是魂不守舍的,但是那一天很特別。他記得那一天他看著自己的手掌,他的掌中有一道未結痂的血痕,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袖。他怔怔看著那傷口,卻在自己出聲叫他的時候將手掌藏在袖中。

    他叫子翼,子翼便回頭看他。他永遠記得那時子翼的眼睛。那雙曾經被天界公認不染塵埃明澈通達的眼睛,那個時候卻裝滿了深沉複雜的痛意。

    那樣的眼神他看過一次就不想再看見第二次。但是因爲項九長生那個女人,子翼的雙眼卻一次又一次記憶著疼痛。那些疼痛被他一遍又一遍深埋在眼底,它們安靜地蟄伏著,可他總是擔憂會不會終有一天,子翼會被它們逼瘋掉。

    “別想了,吉人自有天相。若是……也是命。”七殺一邊安慰地拍了拍子翼的肩膀,一邊在心中道:項昭寧啊項昭寧,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你若能活下來,可不要辜負了子翼的一片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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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 練個手吧

    麒麟咬牙切齒地看著白虎一瞬間消失的身影,心知他不知又鑽到哪個結界去了。它最恨白虎如此,因爲白虎能去的地方它去不了。

    若是坦坦蕩蕩打一架,白虎一定不如它,但若是白虎有心要逃,那它還真是防不勝防!

    現在好了,本來它還好好地在後面追著白虎,現在一眨眼的功夫,白虎就不見了。

    麒麟惱得一巴掌拍向地面,心道好你個白虎,存心把我引到這裏來,然後自己跑掉了!下次別叫我遇上你!若是遇上了,可別怪我不客氣!

    麒麟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氣哼哼地趴在地上準備休息一下。這時它聽到了天帝的召喚。

    天帝又召喚它做什麼?麒麟雖然不解,但仍是乖乖上了天界,心想這老頭子越老做事越沒邏輯了。一會兒讓它下去,一會兒又讓它上來,這是要做什麼呢?

    上了天界,麒麟直奔後花園,果然看到了天帝。

    天帝此刻微低著頭坐在一叢叢姹紫嫣紅的鮮花中,姿態沉默。

    “怎麼了你?”麒麟走過去,尾巴在背上甩了甩。

    “陪我說會兒話。”天帝道。

    麒麟吃了一驚。這可是很少見了。它暗自觀察天帝的神色,心想難道他心情不好?可他有什麼心情不好的?現在誰還敢惹他啊?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啊?

    “說什麼?”麒麟被白虎擺了一道,興緻不是很高,於是只是悶悶地趴在一旁。並沒有再說什麼。

    與在子翼的雲上仙府中表現的陰沉驚怒不同,此時的天帝顯得沮喪憂郁。他的目光投向一叢叢長得嬌豔多姿的花兒,但也隻是投向那個方向,明顯沒有聚焦。

    “爲什麼要反對我。”天帝喃喃道。

    “什麼?”麒麟挖了挖耳朵。表示沒有聽清楚。

    天帝低低笑了兩聲,“我與姐姐說,凡人粗俗庸碌,貪婪多欲,懦弱狡詐,這樣的生物即便存在於世上也該被好好管理,而不能一再滿足他們的要求。可是姐姐不這麼想。我創天庭,管三界,意欲與姐姐共享天地。可她爲了凡人與我反目,甚至棄我而去。”

    麒麟眨了眨眼,心想這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元尊怎麼這個時候又想起來了?也不知道是誰扯動了他這根古老的神經。

    “你說,這是爲什麼?”天帝問麒麟。

    “道不同,不相爲謀。”麒麟道。

    “我與姐姐自幼相依爲命,便是道不同,情誼卻深,她爲凡人耗盡靈力,可有想過我的感受?”天帝的聲音不高。帶著沉重的傷痛和疲憊。

    麒麟看了看天帝,話到嘴邊又吞回去,如此反複多次,才歎一聲道:“神女若在,定不想看到你現在如此……”它頓了頓,“她並非沒有想過你的感受。”

    神女固然不贊同弟弟元尊的想法,但是對這個弟弟卻是真心疼愛的,不然也不會讓麒麟一直跟著天帝至今。神女自知爲凡人耗盡靈力,終將隕落。所以即便再思念弟弟。卻從不表現出來,哪怕弟弟再三尋來也是不見。乾脆做出一刀兩斷反目成仇的樣子,恐怕不是爲了凡人,卻是怕元尊傷心。

    神女隕落已經這麼多年。天帝一直對姐姐與他反目耿耿於懷,但這些事情的真相麒麟卻是清清楚楚的。不止麒麟清楚,終日跟在神女身邊的白虎也看得通透。

    所以現在麒麟才說了這樣一番話。它無法將神女的這些心思告知天帝,因爲如此一來就辜負了神女的心意。若是說破這些,對神女依戀甚深的天帝難保不會憂思過度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神女既然隕落,她的力量和意志便化爲保護整個天地的氣,神女不會再回來,世間也獨留一個元尊,若是作爲天帝的元尊不理智了,那將是整個天地的災難。

    “你不用安慰我。我是姐姐一手帶大的,我知姐姐一旦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是如何也不肯更改的。姐姐既然恨我,必是恨我入骨,不然也不會一面都不見我。”天帝的神情有些發愣。

    麒麟古怪地看著天帝,忍了半天還是轉過頭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你怎麼現在提起來。誰人你了?”它開始轉移話題。

    “子翼大了,也不聽話了。”天帝沉默半晌道。

    “子翼?”麒麟似有了然,卻又不太懂的樣子。“大了便大了,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想法,你也不要管得太多了。”

    天帝的表情在一瞬變得陰沉,“我也不相管得太多,但是有一點,他不能親近凡人,更不能與凡人生情!”他咬牙切齒,頗有些痛定思痛的意思在裏面。

    麒麟想翻個白眼,但考慮到天帝的心情,終究忍住,心想這算不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哈哈,你想多了。你當時不同意他和項九在一起,說那女人性格不好。那女人性格確實不好,不過肉身凡胎混到她那樣也算是極緻了,除了她,估計子翼也看不上其他人。當年項九已經死透透了,你還擔心什麼?”

    天帝淡淡掃它一眼,“你沒聽說項九又回來了?”

    “啊?”麒麟很吃驚。

    “現在叫項昭寧,聽說走的也是當年項九的老路。而且,還用上了項九的人馬。”天帝消息靈通,但到底也不是什麼都知道。

    “還有這樣的事情?”麒麟嘖嘖稱奇,心想凡人界何時又出了這樣的人物?咦……項昭寧?姓項?“這是個什麼人?”

    天帝冷冷道:“不管是什麼人,我都要她死。”

    “哎呀!”麒麟一拍腦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它下界去找羽衣,它想白虎一定知道羽衣的下落,所以先去找了白虎。白虎卻不願意告訴自己羽衣的下落。羽衣對白虎它們來說本沒有用的。可是白虎爲什麼不給它指條明路呢?這說明什麼?該不會白虎把羽衣留給什麼人用吧?留給這個“項昭寧”?他們之間有關系嗎?有聯系嗎?想到白虎自身的狀況,麒麟突然覺得很不妙。

    “怎麼了?”天帝問。

    “沒怎麼。”麒麟隨意敷衍天帝,它可不想再觸動天帝那根敏感的神經。本來嘛,神女也去了這麼多年了。天帝還沒放下,他是累呢還是累呢?

    天帝追憶得夠了,又開始趕人。“你找羽衣找得怎麼樣了?”

    “沒找到。”麒麟坦言道。

    “那你還不快去找?找不到也別回來了。”天帝不耐煩地趕人,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也不跟它閑扯了。

    麒麟無語地看了眼天帝,認命地走了。它心說這是過河拆橋吧?無聊不無聊啊?

    麒麟甩甩尾巴踩著浮雲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想:不行,一定要找到白虎不可。

    白虎既然進了醉醒忘生,在得知項昭寧的狀況之後。便沒再出去過了。

    本來嘛,自從與玄武交談了一番,它的思路就混亂了,後來獨自跑去雪山思考過去和未來,該理順的事情也都理得七七八八了。如果不是項昭寧鑄成靈身,直接導緻白虎靈力波動強烈,過個幾天白虎也會返回到一線天去找項昭寧的。現在這個行程不過是稍微提前了一點點而已。

    白虎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誤區。當年爲什麼選擇項九長生呢?爲什麼會認同她,進而幫助她,在她魂飛魄散後都想著要尋回她呢?這裏面固然有項九長生自身的原因,但是只是因爲她自己的原因嗎?

    答案是否定的。

    項九會九轉。這種混沌功法一般的修士是不會的,也沒有這個條件去修煉,這可見項九的資質和天賦多麼優異。這個是白虎選擇項九的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白虎在潛意識裏想,或許這個人能夠繼承神女大人的輝煌。

    而且,項九的性情與神女太不一樣了。不知不一樣,簡直就是截然相反。神女溫和,項九張狂;神女細膩,項九豪放;神女博愛,項九偏激……

    于是白虎又在潛意識裏想。或許這個人在繼承了神女大人的輝煌之後。不會走上與神女大人相同的悲劇。

    還有一些原因,白虎不想去想那麼多了。它隻需要知道自己並非單純因爲項九這個人選擇她就夠了。

    那麼。又有什麼原因一定要讓項昭寧變成項九長生呢?難道就因爲項昭寧與項九長生太不像了?難道就因爲項昭寧的靈魂裏有項九長生的魂魄?

    白虎想到自己和姬雲華打的賭。它有些無奈,又有些失落。它想姬雲華或許是對的。項昭寧是個有著獨立思想和行爲能力的人,並不是魂魄的容器。

    白虎能想到這一地步。其中還有羽清心的功勞。

    白虎與羽清心之間有著難以言明的默契。既然羽清心在醉醒忘生中,白虎也來了醉醒忘生,他們之間自然會有交談,羽清心似乎知道白虎的想法,而白虎也並非全然不明白羽清心的心思。隻是這些想法和心思,都沒必要明明白白地擺出來。這個就是默契了。

    火鳳既然看白虎不順眼,自然是要發展盟友的。它的盟友自然非易木莫屬。

    托項昭寧鑄成靈身的福,本來一體兩魂狀態的青龍和易木終於是分離了。青龍保持了自己的本體——一隻青龍的模樣,易木則常常是樹狀,興奮地跟著小丹華在林子裏瘋玩。

    火鳳找上易木,易木便吭哧吭哧跑到白虎面前,瞬間化爲一張大弓冷冷道:“哎喲,這是誰啊?我最近剛恢複了點力氣,我看你皮糙肉厚,借我練個手吧?”說著開始刷刷放箭,心想看我不給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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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 死敵出現

      白虎哪里防到易木這麼不友好,不過它也不是吃素的。易木都開始放箭了,它便身如閃電般在光箭中穿梭,一邊躲一邊道:“你不是與昭寧合体了嗎?”

  易木哼哼兩聲道:“那又如何?我可是生命之樹,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你到底有沒有點合体的自覺?”白虎覺得頭疼,心想這分明就是個不懂事儿的小毛孩儿吧?

  “要你管!我就看不慣你這幅模樣,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要說易木和白虎之間那點儿事儿,那就要從很久之前的上古說起了。易木既是生命樹,自然是備受神女寵愛。但是后來神女造人,世間物種越來越豐富,然后又有了青龍、白虎、火鳳、玄武、麒麟五只神獸伴隨神女左右。每一只神獸都守護著一樣天靈地寶,那便是后來的神器。青龍沒有,神女便讓青龍守護易木。再然后,神女便常常把白虎帶在了身邊。

  為什麼是白虎呢?

  傲嬌的易木森森地嫉妒了。基于這種情緒而發展出來的關于白虎和易木之間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就源源不斷了。但基本也就是易木挑釁,白虎不理,易木再挑釁,白虎逃避,易木再挑釁……這中間自然還有個火鳳跟著搗亂。

  白虎當易木是個孩儿,易木可不把白虎當成個需要尊敬的長輩。這邊白虎手下留情,那邊易木是招招下勁。打著打著,白虎就真惱了。倒不是說它打不過易木,只是到底束手束腳,卻要被易木這樣糾纏,很不耐煩了。它就不明白了,易木這是發的哪門子瘋?沒惹它吧?

  火鳳在旁邊高興得哈哈笑,白虎終于忍不住了。“要打出去打。”說著躲避著易木的攻勢鑽出了空間。

  易木初得了力量,正玩得高興,哪里肯這麼快就放手,自然也跟著閃了出去。火鳳一見,這種事情還能少得了我?所以也很快追出去了。

  白虎難得存了教訓小孩儿的心思,雖然易木力量强悍,還有火鳳跟著搗亂,但白虎不愧是最早跟著神女一起征戰南北的神獸,所以一會儿近身搏擊一會儿遠程攻擊,兼打擊與躲閃于一体,收放自如,技巧强悍不說,打擊效果也十分可觀,這打起來的架勢簡直可以被看成一門藝术。

  神獸們因為一點過去和現在的小摩擦打得火熱的時候,朽戈、鬼嬰、不動和邪予正興衝衝地在外面找存在感。

  項昭寧沒有鑄成靈身之前,大家的實力受到限制,在外面還算是非常低調的。這時候項昭寧靈身鑄成,實力大增,雖說還沒有合体,但是對朽戈等人的助益也是不小。這個時候他們想起之前被一幫原來他們看不上眼的修士們追著圍著打的難堪了。

  開玩笑,他們是這麼好欺負的嗎?這會儿他們實力一有提升,就迫不及待地殺出去找回場子去了。

  反正項昭寧被傳成項九長生的回歸,這外面的紛擾是怎麼也不會小的,與其躲躲閃閃叫人窮追猛打,不如主動出擊打得他們長長記性不敢來犯。

  而且基于對項昭寧的信任,他們總覺得項昭寧的力量還有極大的提升空間,他們也加快了修煉,恢復全盛時期的力量指日可待,那他們還怕什麼,就打唄。

  于是乎,醉醒忘生外面苦苦尋找消失的項昭寧的修士們很快發現原先被他們追著打的朽戈等人竟然殺了個回馬槍?!

  比起項昭寧,這些人要熱血許多。

  也由于朽戈等人的賣力,也確實解決了不少這樣的麻煩。不過他們不知道,他們一時的盡興很快會引來最大的麻煩。

  這個時候,天界九十九重云下的煉獄之中靜靜坐著個人。她在那里坐了很久了,在項九長生還沒有魂飛魄散之前,她就坐在那里。她當然不是自願的,當年她的脾氣可是很壞很壞,比項九長生猖狂囂張,也比項九長生喪心病狂,可是這麼多年靜坐下來,她居然發現自己也是個能夠沉得下性子的人。

  多麼奇妙啊。

  煉獄之門開啟,又一個走了進來。

  “殊幽。”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

  被縛陣所困的舒華緩緩抬頭,露出一雙妖冶動人的明眸。她的眼睛太過特別,黑得純正的眼睛里有著深沉的魅惑若隱若現,讓人看了就忍不住陷進去,只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她。

  殊幽的目光中散發出奪人的光彩。

  “你來了。”殊幽死死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和狂熱,只一瞬便强迫自己低下眉眼,說話聲也顯得刻意平靜。

  來人沉沉看著殊幽,沉默半晌后方道:“你可以走了。”說著轉身,衣袖帶起微妙的風。

  殊幽猛地站起來,心急道:“站住!為什麼放我走!”她的手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而因為縛陣的作用,殊幽的身上出現白色發光的荊棘,那些荊棘爬滿她的脖子、手腿和胸腹,只要她一動,它們便刺進她的皮膚,讓她瞬間傷痕累累,不止如此,表皮的傷口牽引著她体內鑽心的痛,這便是縛陣給不聽話的人施行的酷刑。

  “我以為這是你一直想要的。”

  “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什麼!”殊幽咬牙切齒。

  “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可以,有些事情不可以。”

  “哈哈!所以我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是嗎?即便我為了你,陷害了自己的哥哥,任你們將他抽盡了元神和力量!”

  來人背對著殊幽,一雙遠山眉慢慢皺起,“所以我許你自由,可你並不珍惜。如果不是你倒行逆施,違背天理,做得太過,何至于被困于此。”

  “我要的根本不是什麼自由!”殊幽大吼著,她發現她果然還是太看高自己了,什麼沉得下性子的人,不是,根本不是,只要面對這個人,她永遠都還是千年前的殊幽。

  “哈哈,真是笑話!不要說什麼倒行逆施,什麼違背天理,我了解你,我比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們更了解你。你會在乎那些螻蟻的性命?我做了什麼?我不過是因為了解你,做了你想做而不能夠做的事情。如果我殺盡天下螻蟻,你難道不會更高興嗎?”殊幽說著說著,目光中流露出深刻的迷戀和眷念,她的聲音漸低,帶著難以明說難以抗拒的嫵媚,可是背對著她的人依然沒有回頭。

  “這只是你的想法。”

  “我會證明給你看。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會幫你達成。”殊幽的話語中透著執拗和瘋狂。

  “這是你的事情,我只是來警告你,不要將來之不易的自由又葬送了。”說著來人便走出煉獄,緊接著殊幽身下的縛陣失去了靈氣,不再能限制殊幽。

  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殊幽痴痴站在那里,費了好大的勁才克制住自己沒有追上去。

  只有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我會為你做任何事,甚至不需要你說一句話或者給一個眼神,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殊幽這樣告訴自己,她冷冷笑著,伸出手來隨意抹了一把臉,雖然她的臉上沾滿了鮮紅的血跡,但卻顯得她的整張容顏更加蠱惑人心了。

  殊幽緩緩走出去,一步,一步,她最后抬頭看了看九十九重云,黑黢黢的眼將最后一點溫暖掩埋下去。

  感情這種事情,有時候只是成全一個人的孤獨,甚至與另一方完全無關。

  殊幽既然出了天界煉獄,自然要在上界行走。如今上界經過了千年的時光卻依然沒有什麼改變,她找了個人多的茶樓靜靜坐著,姣好的容顏惹來許多修士的窺探。她心里對這些目光十分厭惡,但還是耐著性子聽他們在交談什麼。她心里想,這要是在千年前,她直接一巴掌呼過去,看什麼看,眼睛長成那樣還好意思盯著人看,顯然是不想要眼睛了嘛。

  那些修士正在討論項九的事情。這個名字引起了殊幽的注意。殊幽一邊聽一邊想到了一些往事。

  殊幽對項九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畢竟從凡人修到地仙的人實在太少,而項九不但是凡人,還是個女子。女子之間總是容易生出比較的心態,項九作為修成地仙的凡人,殊幽作為力量强大的九幽的妹妹,自身又是個力量十分强悍的妖族,所以難免對項九生出了好奇。

  開始是好奇,然后是較量,再后來這一人一妖慢慢就發展成了死敵的關系。

  大約是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情懷,何況殊幽和項九都不是好脾氣的人。到后來基本就是有你沒我,你死我活的關系了。

  不過殊幽比較倒霉。不,也不能說是倒霉,大約可以說是性格決定命運吧。與項九早期喜歡游盡山川,結交天下不同,殊幽行走在外面簡直就是為了拉仇恨而拉仇恨。即便后期項九心思詭譎殺人如麻,好歹還是有選擇的,可是殊幽不同,她殺人似乎是一種本能,她不高興了要殺人,高興了也要殺人,你話說得不對她要殺你,你說對了她還是要殺你。她殺不殺你是她的事情,與你無關。

  所以殊幽的整個人生軌跡如果不是因為感情上鑽了死胡同,几乎可以由破壞和殺戮貫穿始終。這也是為什麼連項九這樣企圖逆天的人都能存留到魂飛魄散的時候,而殊幽卻被一堆天兵天將抓了扔進九十九重云下煉獄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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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5 20:10:24
419 遭遇強敵

   殊幽的實力雖然比不過九幽,但是也算盡得九幽真傳。兄妹倆一同修道,一同進階,感情不可謂不深。可惜殊幽到底是心眼很小的女人,再深的兄妹情在她眼裏也比不過心愛之人一個眼神重要。這便是九幽的悲劇,也是殊幽的悲劇。

    現在殊幽聽到那些修士在討論項九,她記得她被關在九十九重雲下煉獄的時候,項九的實力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似乎是與神器有關系。現在聽這些人的談話,原來在她被關著的時候,項九已經魂飛魄散了?

    魂飛魄散好啊,那種人早就該魂飛魄散了。殊幽眼珠子一轉,想到了某個人的心願。在她的想法裏,某個人不是最討厭這種自以爲是的螻蟻的嗎?讓這樣的螻蟻居然修成地仙,這是多麼讓人惡心的事情。

    殊幽這麼一閃神的功夫,便又聽到那些修士說項九又回來了。

    回來了是什麼意思?

    殊幽於是趕緊認真去聽,聽了一會兒心道原來這樣,這項九倒是好運氣,都魂飛魄散了居然還能有聚齊魂魄的一天。

    死了就算了,既然活著,就該去會一會吧?殊幽心裏這樣想著。

    基本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的殊幽冷冷地掃過那些修士,手癢癢地很想將他們的腦髓敲出來,然後撕咬他們的肉身和骨頭。不過……殊幽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心想剛出煉獄,還是去洗洗身子,換身衣服去去晦氣吧。不然她會覺得連殺人的興趣都沒有了。

    所以,那些不知死活的修士們絲毫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而殊幽已經出門走得很遠了。

    殊幽走後,有個人有些茫然弟道:“這個女人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有人道:“不會吧,上界哪裏還有長得這麼漂亮魅惑的女人,當年項九都不如她……”說到這裏。那人瞪大了眼睛,突然變了聲音驚叫道:“殊幽!”

    大家渾身僵硬,靜默片刻後,都齊刷刷地起身奔跑起來。一陣風打著旋兒吹過,這些仙風道骨的修士們簡直是斯文掃地,落荒而逃。

    殊幽修妖道,禦百獸,除去九幽之外,便是妖族第一妖了。

    所以,在殊幽找個地方整理自己的空當兒。妖族第一妖現世的消息便廣泛地傳播了除去。可惜的是,雖然她是妖族第一妖,但妖族可沒有妖歡迎她,畢竟她要是瘋起來要殺人。可是不管你是不是同族的。

    上界的中低等修士們頗覺得日子不好過起來。本來嘛,大魔頭項九就不是個好人了,聽說當年這個人雖然是凡人修成的地仙,但是好事兒沒幹多少,壞事兒可沒少幹啊。大家舉個例子,說你看見那東邊的萬木之森沒?當年可是被那位毀了個徹底啊!現在哪裏還找得到靈氣那麼充裕。物種那麼豐富的森林,這都是因爲項九啊!她經常興緻來了毀了人一族,理由都不給一個啊!

    大家說到項九回來,就覺得日子不太好過了。可是現在又多了個殺人如麻完全不講道義更不講什麼情誼的殊幽。殊幽不是人,是個妖啊,是個妖也沒什麼,問題是她是個絕對瘋了的妖啊!這樣的妖,不要說與她說話,就是被她看上一眼都會有性命危險啊!

    上界的高等修士們也頗覺得頭疼。高等修士中不願意沾染塵埃招惹是非的一般早就隱居了,剩下在外面行走的多少與九幽、殊幽、項九他們都打過交道的,他們有的與項九有仇。有的與殊幽有仇。不過這話說出來多少有些荒唐的無奈。畢竟,依照殊幽的性子,是個人拖出來都覺得跟殊幽有仇。可是殊幽甚至連他們的臉都分辨不清楚吧。

    所以說,殊幽就是個敵我不分的大殺器。

    這才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等殊幽整理完畢,興緻勃勃地再找來茶樓準備過過手癮的時候,發現偌大一個茶樓居然連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了。茶樓的桌上橫七豎八倒著或完整或破碎的茶杯和茶壺,桌子歪了,椅子倒了,連門都半垂下來,可見茶樓裏曾經多麼混亂。

    殊幽撇了撇嘴,道了聲無趣,心想這些人跑得真是比兔子還快,又要去攆著人殺真是一件無比煩躁的事情,這些人就不能識相一點送上來的嗎?

    鑒於之前得到的關於項九最後出現地的消息,殊幽開始一路往萬木之森而去。她想得很簡單,路上遇上什麼就殺什麼,一路殺到東方萬木之森的時候應該是興緻正好的時候,那時候再遭遇項九,大家痛痛快快一絕死戰那真是再美妙不過了。聽說項九得了神器,那麼她的骨血應該很美味,她還沒見過神器,正好奪了項九的了事。

    殊幽到達萬木之森的時候,白虎和易木以及火鳳已經打完架了,大家實力相當,一打二占不到什麼便宜,不過白虎實戰經驗豐富,雖然沒占到便宜,但也沒怎麼吃虧,所以結果是白虎、易木和火鳳倒地不起,被前來收拾戰場的項昭寧肩膀上一個,兩手一手一個提溜回了醉醒忘生。

    項昭寧剛將它們都帶回醉醒忘生,小丹華就迎了上來,它先是撲向易木表達了自己的慰問之情,然後又撲向白虎表達了自己想要更多種子的願望,唯獨火鳳被它視作空氣被忽略了。

    白虎之前在一線天給小丹華準備的種子都被小丹華給帶進醉醒忘生中去了,現在小丹華還要種子,那便只有去萬木之森拿。

    小丹華耍賴撒嬌要得急,白虎又需要休養,一時便爲難其起來。

    項昭寧於是道:“在哪裏,我去拿吧。”

    白虎只猶豫了一會兒,想著萬木之森不遠,又只是件小事,便點點頭,告訴了項昭寧它藏種子的位置。

    項昭寧也覺得這是件小事,於是也沒有知會饕餮,自己一個人悠悠然出去,想著找到了種子就回來。

    殊幽遇到的便是這個時候的項昭寧。

    萬木之森雖然有些地方的植被被恢複了,但是從總體面積來說基本還算是個光禿禿的樣子。項昭寧一個人進去,目標就顯得大了起來。

    得了消息殊幽現世的修士們不來這裏搗亂了,朽戈等人又已經跑得很遠,所以項昭寧便無從知道殊幽的消息了。

    不過,即便項昭寧知道也沒什麼想法才對,畢竟殊幽是項九時代的人,她們的淵源項昭寧並不清楚。

    殊幽看著前方蹲在地上挖土的小修士,本想著一巴掌呼過去打死了事,可是又覺得這個小修士有點古怪。

    怎麼古怪呢?

    殊幽歪著腦袋想了想,似乎這個小修士身子太單薄了點。都說修道強身健體,不應該這個小修士越是修行便越是長回去了吧?

    要說項昭寧也是不注意,她雖是個女子,可是自小被當做男修養大,到現在也還沒什麼自覺,常常頭發簡單綁一綁,穿著男修慣常會穿的那種寬寬松松的修士服,又因爲自身骨骼清瘦,所以讓人一眼看見都會覺得是個小少年。若不是畫像上畫的就是她,誰能想到“項九”如今是這個樣子。

    不過殊幽可沒時間去看什麼畫像啊。

    “喂。”殊幽不客氣地喊了一聲。她性子古怪,有了好奇就一定想弄個明白,所以難得她在殺人之前還有了詢問的念頭,她想好了,問完了就動手。

    項昭寧聽到聲音卻是渾身一凜。要說她的修爲也不算低了,但是這時候居然沒發現後面有人,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項昭寧不動聲色地將挖出來的種子都收在袖中,然後緩緩轉身,很意外居然看到一個長得很漂亮很耀眼的女子。

    殊幽腦中多了幾份興味。不說眼前這個修士修爲如何,單這份在她面前從從容容慢慢悠悠轉身過來的氣度就十分不錯了。這樣的人殺起來讓她雖然沒什麼樂趣感,但是會很有成就感。

    “你多大了?”殊幽歪了歪腦袋。

    項昭寧因爲修習九轉的原因,一般人看不出她的修爲,對于殊幽開口問她多大了的問題,她本能與對方想借此知道她修爲的想法相聯系起來。

    “問你話呢!”殊幽不耐煩起來。

    項昭寧見此人雖然生得美貌,但是貌美似毒,眼神裏透露出一絲對生命的漠視和對殺戮的狂熱,便知是個不好惹的,她剛想回答,沒想到殊幽被她的打量弄得徹底失去耐性了。

    “給臉不要臉!”殊幽狠狠丟下一句,然後真的一巴掌呼了過來。

    殊幽的手揮出白色重影,無數雙手疊加著朝項昭寧揮過來。殊幽最喜用這樣的方式殺人,這讓她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淩虐感。一般的小修士幾乎受不住她一掌之力。

    項昭寧一驚,心道速度好快,殺氣逼人啊!然後下意識地身子一斜退開幾步,九轉之氣陡然盈滿全身。

    熟悉的氣息讓殊幽的瞳孔一縮,一股子陰沉狠戾散發出來。

    “項九?”殊幽背手而立,“什麼時候換了這麼個殼子?”

    氣氛頓時凝重,項昭寧腦中似有重鼓咚咚直敲,心知這回怕是遭遇強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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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5 20:10:44
420 周旋過招

    殊幽看著項昭寧,心中想項九還真是眼光大不如前了。就算是換個殼子,也沒有越換越轉去的道理。現在這麼一副青澀弱小的模樣難道就很有品味?看她這眉,也太柔順了一點,看她那眼睛,也太平和了一點,看她臉型……看她身段……

    殊幽怎麼看怎麼覺得古怪,怎麼看怎麼覺得接受無能。眼前這個殼子不要說皮如何,就單單說氣勢那是一星半點都比不上從前,而且她現在還這副沉默警惕的模樣,老熟人了都不知道打個招呼,這項九該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吧?

    想到此處,殊幽哈哈囂張一笑,道:“項九,難得我出來正巧還碰得到你,你我之間的恩怨今日就一筆算了吧。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你功力長進沒有,告訴你,我可不會因爲你變弱了就手下留情的啊。”殊幽這麼說著,陡然一股霸道的張力蕩滿全身。

    殊幽的氣息變化影響了項昭寧,她本能地感應到危險。這是一種很危險的力量,與之前任何一次對敵都不同,它更爲肆意,更爲強大,且指向性十分明顯。也就是說,對方完完全全是沖著自己來的,不死不休。

    面對上古神獸都沒有怕過的項昭寧這回十分警惕。

    殊幽覺得奇怪。本來嘛,以往她與項九對戰,多半兩人都喜歡主動攻擊的方式,項九尤其喜歡在一開始就掌握主動權,所以常常會先她一步動手,可是現在她居然動也不動似乎在等著她出手?

    難道說一個人的殼子變了,連心性和習慣的戰鬥方式都變了嗎?殊幽心中奇怪,不過基于她也喜歡主動動手的習慣,這時候並沒有想得太多。而是直接腳尖點地,欺身而上了。

    “先來比劃比劃拳腳!”殊幽這麼一說,盡顯女性曲線的衣裙便在半空中一蕩,人跟著到了項昭寧身邊。

    好快!項昭寧側身,殊幽正一記飛腿踢了過來。

    這樣看來,倒真是比劃拳腳了。難得隻喜歡殺人的殊幽在殺人前還想動動筋骨。

    項昭寧側身避過。方向趨後,卻發現殊幽前一記飛腿收回,又對著她的後腰踢來。

    這時要躲已經來不及了,項昭寧順勢出手抓住殊幽的腿,九轉也在同時運行。項昭寧的九轉正在六轉氣隨意這個階段上,她有心卸了殊幽的力道。掌中的九轉便催動著與她雙掌相接觸的殊幽體內的氣息隨著自己的意念流動,卸去了十之七八的力量。

    殊幽並沒有因此而惱怒。卻是輕輕一哼道:“你就這點本事了?太慢!太弱!”說著調整了體內的氣流,氣流在體外化作實質的形態,隨著她揮出一拳,它們便凝聚在她的手臂和拳頭外圍,帶著叫人難以忽略的煞氣。

    之前殊幽隻是試探,她在與項昭寧過了兩招之後得出結論——要不然項九變得太弱了。要不然她隱藏了實力,也在試探自己。

    殊幽不耐煩那些彎彎繞,既然已經過了兩招。那就動真格兒比比拳腳吧,順道還能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項昭寧心裏卻忍不住叫苦。

    殊幽這樣的妖當年既然能跟項九抗衡,按照凡人修仙的等級來算,怎麼也應該算是地仙級別了。可項昭寧要這麼算還不到合體。雖然說她凝聚了神器的力量,可由于自身修爲局限,神器的作用要全部發揮出來那是很不現實的。向項昭寧現在的狀態,便是越級挑戰個合體的不成問題,直接對戰地仙級別那真是太勉強了。

    更何況,九轉這種功法再強大,她也不過修煉到六轉而已。她可以打敗上界很多人,但此刻要打敗殊幽……還是不要這麼理想吧。

    所以,在殊幽看來前兩招不過是試探項昭寧,但在項昭寧看來已經很具分量了。正是這麼兩招下來,讓項昭寧看清楚自己和殊幽的差距。

    不過,即便是這樣了,項昭寧也不可能對殊幽說:等等吧朋友,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項九。這樣的話一開始既然沒說出來,現在再說就顯得太沒有骨頭了。

    爲今之計,大概隻有跑是最好的辦法了。

    可是項昭寧卻舍不得這樣。

    怎麼說呢,這個機會多麼難得啊!第一次面對實力差距如此強大的對手,如果連反抗的嘗試都不願意,隻是簡簡單單就跑了的話,多麼可惜啊。要知道,這種機會可是不多的。

    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項九與殊幽淵源的項昭寧不知道,其實這種機會今後可是很多的。

    基于這樣的思想,項昭寧傾向于在有限理智的情況下與殊幽過幾招。不過,也不能就這麼光禿禿地去挑戰絕對強大的對手,俗話說,不能打無準備之仗啊。

    所以項九迅速召喚通天鉞形成防禦體系,這才敢放心大膽又十分謹慎地跟殊幽過起招來。

    殊幽的攻勢以狂暴霸道爲主,跟她硬碰硬是不行的。項昭寧一邊調動全身的力量躲避殊幽的攻擊,一邊腦子飛快轉著想辦法。

    雖然兩人都是肉身上陣,但殊幽和項昭寧一接觸到,便有金屬的冷光閃過,這是通天鉞發揮作用的表現。兩人一個主攻,一個主守,一個姿態霸氣,一個行蹤飄逸,光看架勢倒可以作爲欣賞的風景了。不過如果看內容,那就有點悲催了。至少就項昭甯來說,即便動用了通天鉞的力量,應付起來還是比較吃力的。

    既然硬碰硬不行,那麼以柔克剛呢?借點力量來用用是可以的吧?

    殊幽的拳頭砸上了項昭寧的腹部。項昭寧弓著身子往後退,一雙手抓住了殊幽的手。殊幽的力量有部分被轉移到了項昭寧的掌中。

    殊幽顯然是經曆過這種狀況的,所以現在被項昭寧來這麼一下子一點也沒有慌張,相反詭異地笑了一下,另一隻手就要掐項昭寧的脖子。

    項昭寧放手,心想其他地方可以試一試,脖子這種脆弱的地方還是不要送給對方吧。

    殊幽對體內流失的力量毫不在意,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她倒是很意外看起來變弱了的項九居然還能躲得過她的攻擊,並且心也沒有亂,防守的架勢看起來很冷靜。

    打著打著,殊幽徹底不耐煩了。項九既然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項九,給她個華麗的死法也算對得起自己這個對手。

    這麼想著,殊幽突然收了所有的攻勢,往後退了十幾步。

    殊幽後退,項昭寧可不會以爲她是放過了自己。方才兩人是比拳腳,殊幽倒真是出拳腳功夫,項昭寧卻是用的九轉。現在殊幽不比拳腳了,那很可能就是要一招要她的命了。這種猜測讓項昭甯警惕起來。這可不是好玩兒的了。

    項昭寧額頭上沁上一層薄汗,她的氣息有些不定,似乎有點喘。她知道自己的斤兩,方才對戰得很歡暢,但她也惜命。方才殊幽有心與她周旋,所以她勉力迎敵,這你來我往地過招對于初得靈身的項昭寧來說是極有好處的,至少她可以更加熟悉自己的身體,也更能協調自己的力量。而且,有什麼比危機更能讓人快速成長呢?但是項昭寧也不是傻子,若是一招定勝負,她也不會托大非要跟人比個高下,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項昭寧意念剛動,殊幽就笑了。

    然後,一股強大的威壓鋪滿天地,項昭寧驚訝地發現——自己進不去醉醒忘生了!

    殊幽低低笑了。“想跑?你以爲你那招如今還有效嗎?”

    項昭寧這才急起來。這真是欲哭無淚啊,難道項九曾經用過這招?

    “你以爲有空間了不起啊?我可一直在研究你這遁逃的辦法,現在總算有所成就。你以爲你這招什麼時候都有效嗎?你以爲我是爲什麼要跟你比拳腳啊?哈哈哈!”殊幽張狂地笑起來。

    項昭寧變了臉色,心知不妙了。

    殊幽幽幽地看著項昭寧,“項九,你我恩怨一筆勾銷吧!”說著手臂展開又交叉在胸前,整個人足尖輕點躍至半空旋轉了一圈,低喝道:“萬妖聽我號令!”

    華麗的光芒從她比著姿勢的雙掌十指間蔓延開來,一種刺耳的低頻率的聲音在瞬間傳播至很遠很遠。

    風雲詭譎,天地變色,天空在一瞬間被烏雲遮蓋,暗無天日。然後四周響起各種各樣情緒和聲色的聲音,像是萬妖哭泣,以聲相和。

    龐大的力量柱在烏雲之下旋轉聚集,陣陣妖風刮起了萬木之森的樹木、土地,甚至讓青龍城的人都忍不住瑟瑟發抖著或跪拜在地或躲避在桌子下來。

    死亡的恐懼壓在每個人的頭上,大家沒有比這一刻更清醒地認識到——殊幽回來了。

    項昭寧擡頭看了看天,緊接著咬了咬牙,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也不要想什麼醉醒忘生了,能逃出這個萬木之森都算是幸運的。

    力量的搏擊對項昭寧造成了不太妙的影響,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外界力量的變化以及之前與殊幽打鬥的緣故,項昭寧隱隱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似乎要失控了。

    鳳羽炎翎,助我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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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5 20:11:18
421 又晉升了

    火紅的羽翅在密布的陰雲之下無聲地展開,那樣鮮豔的色澤照亮了它上方的天空,使得烏雲也鍍上了一層金紅色的邊框。

    巨大的危機往往伴生著巨大的契機。項昭寧振翅高飛,撕開陰雲的瞬間,體內氣息的亂象達到了巔峰。

    不,這絕不只是失控這麼簡單!項昭寧心中這樣想著。

    這個時候項昭寧能夠調動的力量簡直是平時的十倍不止,以至於當她突破陰雲的時候,正在召喚妖族的殊幽愣在了當場。

    這是什麼?翅膀嗎?還是法器?項九什麼時候竟得了這樣的寶貝?這是殊幽最開始的念頭。緊接著她想到了神獸火鳳。這家夥背上的翅膀該不會是火鳳的翅膀吧?!殊幽不可思議地想道。怎麼以前從來不曾見她施展過呢?

    殊幽走了神,便讓項昭寧鑽了個空子。等到殊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長著雙火紅翅膀的人已經化成天邊一個小小的紅點了。

    所以說,項九是就這樣逃了嗎?殊幽表情古怪,緊接著咬牙切齒,再然後心中便充滿了各種羨慕嫉妒恨以及渴望占有。

    殊幽喃喃道:“早知道火鳳的翅膀可以安自己身上,我早去找神器去了……”殊幽的想法雖不中亦不遠矣。待她自言自語完,突然想到:不對啊!我不是應該乘勝追擊嗎?項九跑了不正說明她死期不遠嗎?怎麼就眼睜睜看著她跑了呢?

    想明白這一點,殊幽跺跺腳,直接追著項昭寧消失的方向追去了。可是這個時候,離開她影響力範圍的項昭寧已經順利地鑽進醉醒忘生去了。

    項昭寧一進醉醒忘生,翅膀便自動收縮消隱進她的體內。她跌跌撞撞捂著發熱發脹的胸口,一個沒忍住就吐出一口熱血,身子也跟著抖了一下。

    感覺到項昭寧靈力波動的四神獸和丹餮迅速趕來,項昭寧還來不及交代一聲就被一股熱流沖上腦部,整個人往前栽倒,被迅速奔過來的丹餮接住了。

    丹餮神色一凜。道:“有妖的氣味,與妖打鬥過。”

    白虎上前查看項昭寧,它的眼睛很特別,可以看穿任何結界,也可以看透人的皮膚筋骨脈絡。這時他道:“靈力暴動了。”

    它話音剛落,項昭寧就開始連表皮都能看出發熱了。她的臉很紅,雖然昏迷著卻呼吸困難。嘴角也不斷有血溢出來,似乎是體內無法容納那些氣血了。

    火鳳急道:“怎麼辦?”

    玄武吐了一口水將項昭寧整個人罩在水中想要緩解項昭寧的狀況,可是它很快發現這根本無法壓制項昭寧體內的靈力暴動。

    青龍皺皺眉,道:“若是處理得好,說不定是晉升的契機。”

    白虎點頭,“我們護陣。這要看她自己的意志了。”

    丹餮也不廢話,它將項昭寧調整好姿勢,讓她靠著自己坐好。它則趴在那裏陪著項昭寧。

    白虎、青龍、火鳳和玄武也不廢話,各自站好方位向陣中的項昭寧傳遞協調能量。正如白虎所說,剩下的就要看項昭寧自己的意志了。

    項昭寧覺得很熱。不是平常意義上的熱,而是一種力量顛倒亂竄,甚至是要爆炸一樣的熱。這當然不是什麼好現象,但是從某個方面來說,這也說不上是什麼太壞的事情。至少可以說明她靈力豐沛嘛。

    其實,在項昭寧鑄造靈身的過程中,大家就給她創造了極好的聚靈條件。加上項昭寧先是喝了神之精血,然後又用神女之骨鑄造靈身,所以因著本身修煉的九轉功法,算是真真正正地沉下心來去吸收轉化從各方面得來的靈力,收獲自然是不小的。

    這些靈力在她體內儲備起來,在她鑄造靈身成功之時或許還不大能看得出來全貌,但是後來項昭寧又恰巧與殊幽過了許多招,而且還在危機中被逼迫了那麼一下子,所有的潛力便一下子被發揮出來,這時候靈力暴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項昭寧現在沒時間想這個,她正聚精會神理清體內的靈力流向。本來她意識已經很混亂了,對靈力的控制力也大大減弱,但是好在青龍、白虎、火鳳和玄武反應很快,迅速結陣控制了態勢,讓項昭甯得到了喘息的時間。於是她便可以在這個喘息的時間裏理清思路,調整內息。

    所有有關力量等級的晉升無非都與對靈力的控制力有關。在對靈力的控制力增強並且變得更加精準的過程中,等級晉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項昭寧在自己的意識中經曆著靈力的暴動、反抗、牽引、歸順等等狀態,無論再艱難的境地都努力保持著自己已經能夠掌握的控制力,然後努力去爭取更多的控制力。這個過程對她來說是十分必要且十分有好處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龐大的靈力在項昭寧的丹田內聚集成一個勻速旋轉的氣流圈。她仿佛能夠看到它們轉啊轉啊,一層一層包裹住她的元神,使得她感覺到全身上下從頭到腳從外到內都充盈著力量。

    力量積攢得太多,它們隨著項昭寧的牽引在她體內流動著——一圈又一圈,一輪又一輪。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多得要裝不下了!它們像是要決堤的海水瘋狂撞擊著堤岸,這堤岸便是項昭甯的皮膚、筋骨、經絡、血脈、五臟等等。項昭寧新鑄成的天仙之體便是在這個過程中被淬煉得更加穩定、精純。

    海水終是決堤了。它們終於找到了突破口,轟地一下子闖了出來。闖出了堤岸的海水擁有了更廣闊的空間。而已經崩潰的堤岸竟在更廣闊的的空間裏重塑起來!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很微妙,有著讓人感動的純粹的屬於大自然的力量。便是那一瞬間,項昭寧對自己說——七轉包萬象,合體成。

    也是在這一瞬間,桃源中的人猛然睜開了雙眼,輕聲道:“笑兒。”似在歎息。

    項昭寧睜開眼,天地盡在一心耳。

    她以爲自己會很激動,但實際上“合體”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她很平靜。她的目光沒有焦距地投向廣袤的天地,天地間各種屬性的元素都悄無聲息地朝著她的方向飛來。她做了一個手勢,手腕輕輕翻動,手掌揮了出去,於是一道白氣纏繞著她的手掌被揮了出去。她收回手,便有更多的煙氣被她收到掌中。

    項昭寧知道,從現在起,因果便在天地中了。之前她做得種種事情,經曆的種種事件都會分爲陰陽兩種屬性應證在因果之中。陰陽此消彼長,慢慢積累,這便是她最終將要渡劫的原因。渡劫成功,陰陽調和,她便可以晉升到下一階段,反之若不成功,則是前功盡棄,魂飛湮滅。

    一個人要渡劫成功,不是要擁有絕對的力量,就是要擁有絕對純粹的道德信念。項昭寧知道,自己要努力的還有很多。而正是因爲如今合體,她才越發覺得自己如滄海一粟般渺小卑微,心思也越發平和謙遜起來。

    而隨著項昭寧九轉等級的晉升和合體的成功,白虎、青龍、火鳳、玄武,還有丹餮,還有朽戈他們的力量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短時間內有兩次提升力量的機會,這讓他們心中十分歡喜。

    火鳳直接撲上來表達了高興之意。“阿寧!你真厲害!你看我羽毛又變長了哦!”

    項昭寧此刻已經回過神來,她看了眼丹餮,神獸摸了摸它腦袋上的長毛,然後笑著摸了一下火鳳的腦袋,道:“真的,變得很長了。”

    火鳳一聽這話,默認項昭寧是在誇獎它變得好看了,於是得意地飛到上空盤旋,不一會兒就獨自跑去玩兒去了。

    青龍用短短的爪子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可見還是很有好處的。

    玄武看來她一眼,轉身走了,白虎也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也走了。

    丹餮起身,用大腦袋碰了碰項昭寧的腰部,道:“感覺怎麼樣?”

    “很好。”項昭寧回答丹餮。沒有比現在的感覺更好的了。

    項昭寧正準備再點說什麼,突然她心中一動,有一處變得很柔軟。

    似乎有人在叫她。

    項昭寧擡頭看向四周,沒有人。可是她分明聽見有個人在叫“笑兒”。

    笑兒……

    項昭寧的眼眸中出現奪人的光彩。她把手掌放在自己跳動的心口,過了一會兒才道:“丹餮,我要去找師父,他一定是醒了。”

    丹餮愣了一下,然後隨意擺了下腦袋,道:“唔,我呢?”

    項昭寧本來想說讓丹餮在醉醒忘生中留下的,可是當她看到丹餮空洞的雙眼,便皺了眉頭。

    “丹餮,你與我一同去吧,關於你的眼睛,我還有些問題想要問師父。或許他有什麼辦法。”

    丹餮靜默了片刻,卻道:“你去吧,我想到還有事情沒有做。關於眼睛的事情……我自有主張,你不用時時放在心上。”說完,像是爲了印證它的話一樣,抖了抖尾巴轉身,“沒有眼睛也沒什麼,我的嗅覺因此靈敏了許多。”

    丹餮自己心裏清楚,關於眼睛已經不像當初古丹華木族老族長說的那麼輕易可以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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