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初見英娥
德善殿如何暫時與談笑是沒有什麼關系的。
談笑去接無涯宮任務的初衷很簡單,一是想著既然人人都說她急功近利,那她就放鬆一下,接個任務做做當成是休閒;二是想著既然不能見師父,那不如乾脆就遠離來朝峰,找個事情做做,乾脆讓自己沒了念想。
有盡宮的任務她能做的太簡單,她做不了的實在完成無望,所以她便把目光放到了無涯宮那邊。無涯宮的任務大多刁鑽,有的需要生死以付,有的需要絞盡腦汁,有的看似沒什麼危險實際卻是陷阱重重,有的任務更是誇張,需要領取人進過許多階段才能完成,這樣一來就需要好幾年甚至好幾十年的時間。但是一般來說,這樣的任務獎勵也往往豐厚得非尋常能比。
談笑挑來揀去看了半天,覺得這個尋找靈獸的任務看起來難度系數小一點,過程簡單一點,而且英娥峰似乎沒聽說過,一看就知道是天華門中極爲偏遠的峰頭,那麼一定離來朝峰很遠。
談笑憶起臨行前清和真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心想還好清和真人允許了。他要是不允許,她說不定就要在來朝峰某個犄角旮旯裏惶惶終日了。
由於談笑無法力傍身,所以用不得傳送符。而從來朝峰到英娥峰並沒有傳送陣。一個小弟子將談笑送去英娥峰,面貌雖然恭敬,臨走前卻嘀咕了句:“這樣也敢接無涯宮的任務。”
談笑只當沒有聽見,心想這便是英娥峰嗎?
前方是高大華美的宮觀。此處的宮觀與其他峰上不同,似乎更多了幾分豔色,少了幾分肅穆清冷。紅磚牆,黃琉璃瓦,隱隱可見後方亭台樓閣,嚴然是殿中殿的構造。
不待談笑看得仔細,大開的銅門內慌慌張張跑出幾個衣冠不整的……難道是女子?談笑驚訝地揉了揉眼,確定自己沒看錯。
等那些女子四散開來,有的跑得近了,她才發現她們並非衣冠不整,只是五顔六色的不同於平日所見同門身著道袍的清冷肅然。
不是跑錯地方了吧?談笑看著有一群女子瞧著她飛奔過來,忍不住後退兩步,心想要不要就這樣跑掉?
一個紅衣女子喊道:“喂!你別跑!你是不是來朝峰上來的?”說著撲了過來。
談笑腦中如被棒槌敲打了一下,強忍住後退的沖動閉上眼挺著脖子道:“是。”
旁邊有許多女子笑起來。
香風襲過,她的袖子被人拉住了。
“你閉眼睛做什麼?難道你閉上眼睛就能找到白頭了嗎?”
這隻性格孤僻喜歡離家出走的靈獸有個奇怪的名字叫做“白頭”。
談笑心想,當年隨師父見過許多人間女子和修仙界女修,卻沒見過這等女子。英娥英娥,平日裏少聽人提起過,沒想到天華門中竟有這麼個地方。難道天華門並不只是收男修,還收女修的?可如果是女修,爲何不著道袍?不過見她們體態、氣息、掐訣之法,倒像是學了法術的。
談笑她記得姬雲華的教誨,並不覺得當女子有什麼好,又兼自幼在男人堆裏長大,所以雖被告知自己是個女子,要作男人打扮言行,可平日裏根本就把自己當成了男人。現在突然一下子有這樣一些鮮活亮麗的女子——不,女修出現在她面前,還毫不忌諱的簇擁著她往裏面走,她的心情就很詭異地又尷尬又驚怕起來。
“你……有……話好說。”談笑沒有與女子相處的經歷,質聞著香氣逼人便紅了臉,話也說不清楚。
有人笑道:“若虹姐姐,你拉著他做什麼,他又不是不會走的,瞧瞧,看你早上抹了什麼香,熏得他臉都紅了。”衆人哈哈大笑。
談笑的臉更紅了,手不停地掙扎著要掙脫那位名叫“若虹”的紅衣女子的手。
席若虹被說得臉上稍稍發燙,趕緊松了手道:“誰拉他了!誰抹香了!原來來的修士也沒他這般弱不禁風的,英娥峰上隨便哪個女子都比他走得快!”一副“不是我的錯,錯都在他”的表情。惹得旁邊的人又哄笑起來。
談笑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一個白衣女子走出來道:“好了好了,你們別笑了。今日日子特殊,姑姑才允許我們不著道袍隨意耍玩,沒想到靈獸白頭鬧脾氣躲了起來。看來我們也玩不成了。我們速速去換了道袍吧,別狂放地嚇壞了他,日後告到掌門處,姑姑也護不了我們。”
談笑聽得暈乎,只覺得一衆女子稍稍冷靜下來,各自站好了,看來是同意這個白衣女子的話。
席若虹嘟了嘟嘴道:“討厭,都盼了整五年了才有這麼一日,卻被白頭給攪了。”說著橫了談笑一眼道:“喂,你叫什麼名字?你知道怎麼找白頭嗎?你趕緊把它找出來,我們也好繼續耍樂!”
白衣女子輕輕按了下她的肩膀道:“說什麼啊,人家還不明情況呢。你們先去換衣服,我與他講講。”
席若虹不情不願道:“他若早日找出來,我們就不用換衣服了嘛。不過不知道他找不找得到,留不留得下命在。上上次那個修士可是沒了條腿被……”
“若虹,還不快領著姐妹們回去,當心姑姑回來罰你!”白衣女子打斷她的話。
談笑聽得奇怪,心想不過是找個靈獸,不至於如此兇險吧?聽她們對話,明顯還有什麼更要緊的話瞞著她。難不成自己想錯了,這個無涯宮任務中看似最安全的反是最兇險的?
席若虹跺跺腳,領著一衆女子走了。宮門外只留下白衣女子,和表面假裝認真撫平袖上被拉扯過得褶皺,實際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卻苦惱於不知如何回應的談笑。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道:“這位道友怎麼稱呼?”
“談笑。”
“笑逐顔開的笑嗎?”
“是。”
“談道友倒不像是愛笑的樣子。”白衣女子多看了他兩眼,心想若虹說得不錯,果然比女子還顯得單薄,看起來估計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還不知男女之事吧。
談笑窘了,於是默不作聲。
白衣女子道:“我姓白,名宛然。”
談笑吶吶然低喊了句:“白師姐。”她想著男修叫師兄師弟,女修就該叫師姐師妹吧。
白宛然似乎有些愕然,之後便是了然道:“談道友直呼宛然名即可。你我雖暫屬同門,但天華諸峰修士對我們英娥峰女修從不以師姐師妹相稱的。”話說得平淡,表情也一成不變地淡笑。
談笑隻覺得這個白宛然天生就有一種親和力,忍不住驚訝問道:“爲何?”
白宛然笑道:“談道友許是初入天華,不明情況。以後你便知道了。我們英娥峰的事在天華門中少有傳聞,若不是事情緊急,我們也不會到無涯宮去發布任務。”
談笑更覺奇怪,忍不住又多話道:“只是尋找靈獸的話,發在有盡宮不是更妥當嗎?”
白宛然又笑,“說來話長,談道友這邊請,待宛然一一說來。”
談笑覺得無比別扭,想著白宛然讓自己叫她的名,她卻一直稱自己“談道友”,實在是……她說不清白這種感覺。不過由於她平日裏接觸的人有限,又不樂於交流,所以一時只覺得怪異卻不知要如何應對,所以只得沉默地隨白宛然往那銅門內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