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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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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1 00:04:01
第三十五章蜂刺槍

        林封謹賣出來的破綻卻根本就不是破綻,而是狩人之術當中極其陰毒狠辣的殺著,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在這所謂的“破綻”上,一旦出手,那麼就要面對一系列詭秘到極處的連環攻擊,每一次攻擊都是從意想不到的角度而來,令人措手不及。

        臨侯吳令不上當,很乾脆的選擇了退!

        你他娘的總不能背對著我一輩子!

        更何況他也看得出來,此時背對著他的林封謹必然是處於渾身上下都繃緊了的狀態,蓄勢待發,便是用腳趾頭也想得到,這種狀態一定是不可能持久的,就讓林封謹白白的在那裡消耗體力最好不過了。

        而臨侯吳令的這一退也是很有講究的,實力相當的高手相爭,便是若大軍對壘,絕對不可以輕易言退,就仿佛是兩軍對壘的時候,一方陣腳移動後退,另外一方抓住機會立即乘勢追擊,那麼先退的一方幾乎是必敗的,你一退的話,首先在氣勢上面可以說就輸了好大的一截下來。

        所以,臨侯吳令這一退同樣也是有講究,乃是他們家族獨門的槍術,叫做蜂隱刺。

        一退三丈,藏槍蓄勢!

        蜂刺在什麼時候的威脅最恐怖,自然是藏在了尾部將刺而未刺的那一瞬間。

        此時若是有人對臨侯吳令銜尾直追,那麼要面對的就是極其淩厲的一擊,這一招乃是脫胎於回馬槍,卻是比回馬槍威力還要強出好幾倍,因為這一招的名字叫做蜂隱刺不是沒有道理的,蜜蜂的刺上,乃是藏匿著劇毒!倍加狠辣。

        比起回馬槍來,臨侯吳令的這一擊到了最後,還會出現進一步的變數,那便是因為他的鐵槍的槍桿其實是可以伸縮的,並且槍頭也是暗藏玄機,只要按動機關。槍頭立即就會像鮮花一般的開放,噴射出三百六十根毒針,這才是真正的被隱藏起來的蜂刺!

        只是既然臨侯吳令都沒有中林封謹的誘敵之計,林封謹也不會為了搶占上風就傻乎乎的沖上去一頭落入對方的打法陷阱裡面,他的雙眼裡面一抹奇光閃耀而過,腳下的和羞走七彩光芒閃動,正是林封謹施展出來了時光之力,加持在了和羞走之上,緊接著就發動了縮地成寸的神通!

        在這一瞬間,林封謹就跨越了七八丈的距離。直接加入到了野豬和世子吳樂的戰鬥當中!!那當真是電光石火。令人完全都是目不暇接。

        野豬的實力卻是遠在世子吳樂之上的,若不是這世子吳樂握持著一面奇特的金色小盾,居然可以將野豬瘋狂的攻擊一一擋下來,否則的話。他早就支援不住了。但有了那面奇特的金色小盾以後,這世子吳樂就是似危實安,估計野豬要幹掉他必然是一場持久戰。

        加上還不時會從後面的艙室出現一兩頭蛇鬼幫忙,這些悍不畏死的怪物往往還會主動撲上去幫吳樂擋刀子,說實話,這種牛皮糖打法也令野豬很不適應。

        林封謹在和臨侯吳令的戰鬥當中老早就注意到了那一面奇特的金色小盾,而他也很清楚的記得,在第一次和世子吳樂交手的時候,他身邊似乎也有一面十分強韌的小盾護體。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必然?

        林封謹更是注意到,懸掛在了船艙頂部的那兩枚巨蛹上面更是已經出現了清晰的裂縫,慘綠色的汁水正在不停的往下掉,而縫隙裡面還有白色堅韌若結締組織一般的東西,很顯然。這兩個神秘的玩意兒也即將被孵化出來,並且它們一定不會帶著多大的善意。

        很顯然,這裡面絕對不是蛇鬼,那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更重要的是,林封謹感覺到自己手背上的汗毛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豎立了起來,便是被這兩枚巨蛹當中越來越盛的邪氣給刺激的,所以林封謹便有了速戰速決的心思,因為他知道若是短時間內都還沒有什麼突破的話,搞不好再拖延下去的話,這兩枚巨蛹一孵化,那麼恐怕就輪到自己兩人被速戰速決了。

        並且更重要的是,那五十名南鄭精銳忽然無聲無息的事情就仿佛是一根刺那樣,深深的紮在了林封謹的心中從這麼一件事情上,林封謹已經是推論出兩個結果出來,可是無論真相是哪個結果,都是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在裡面!

        好在這一次林封謹也是多留了一步閑棋,沒想到當時的謹慎這個時候竟成了可以救命的退路,讓林封謹可以在無論事態如何演變的情況下,還有把握能保住自己和野豬兩人的小命。

        不過,要動用這一步閑棋的先決條件,那就是得先從這該死的船艙裡面出去!所以林封謹便抓住了臨侯吳令這一退的機會,果斷啟動了自己的殺手鐧:縮地成寸神通!

        殺手鐧不一定是要用在壓箱底的時候,而是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發揮出其最大的效力。

        此時臨侯吳令往後面一退,深得綿裡藏針的三味,敵人一旦進攻,哪怕是實力比他強出許多的只要敢於冒進,也一定會被他的蜂隱刺接踵而來的一系列後招搞得苦不堪言,但是,凡是有利有弊,他這一退之後,相當於是落地生根,以靜制動,想要再動起來未免就要慢上許多。

        林封謹就抓住了這個時機,一閃之下就徑直到了世子吳樂的左側身後,世子吳樂此時剛剛硬抗了一記野豬的重劈,估計也是渾身上下酥麻無比,眼角的餘光卻是發覺林封謹居然一下子就鬼魅也似的出現在了身側,立即就是一激靈連冷汗都嚇了出來。

        好在這個時候,世子吳樂已經化為了蜥蜴人也似的蛇身,怪叫一聲,其粗大的尾巴已經呼的一聲攔腰橫抽了過來!林封謹倘若是想要上前襲擊的話,必然就會被狠狠的抽到,而只要遲滯上兩三個呼吸,臨侯吳令必然就可以來得及援救了。

        可是林封謹一傳送過來以後,並沒有急著逼近出手,他只是深深的吸氣!

        所以世子吳樂竭盡全力的一尾巴抽出,卻是只能打得旁邊的板壁木塊四濺,擦著林封謹的胸膛過去。他這一擊落空,林封謹已經猛的張開了嘴,恐怖的音波若狂風席捲一般直襲而至!!

        “吼!!!”

        肺神炮!這就是林封謹的肺神炮攻擊,臨侯父子也是大意了,他們身上有爵位加持,可以豁免神通,可是林封謹的妖命之力卻是類似於異能的存在,世子吳樂被吼了個正著,耳孔當中立即就流淌出來了兩道血線,顯然聽覺就受到了重創,甚至就連雙眼也都是本能的閉了起來,繞是如此,眼珠子也是火辣辣的疼。

        就在這聽覺和視力都同時被重創的一瞬間,還有撕心裂肺的痛楚狠狠的降臨在了世子吳樂的身上,他立即就慘叫出聲,渾身一僵。

        這時候,林封謹已經欺近到了世子吳樂的身後,一下子就從後面以環抱的方式鎖住了他的四肢!如此機會,野豬怎會錯過,猙獰一笑便再次舉起了開天斧雷霆萬鈞的斬了下來!

        吳樂此時狂叫著想要激發自己的保命符,可在這個時候,他猛然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攥住,還要用力一捏,渾身上下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連臉容都好似徹底扭曲了。這種作用於內臟的術法雖然說是十分邪詭,還是一把雙刃劍,但是真正應用在實戰當中的話,還是非常有效的,根本就是防不勝防!

        這便是林封謹的心神儡之術!

        肺神炮加上心神儡雙管齊下,還要算上之前動用的縮地成寸的和羞走神通!林封謹一口氣打出來了堪稱底牌的三大殺著,可見他對吳樂的殺意乃是何等濃烈。

        “不!!!”這是臨侯吳令的狂吼聲,那聲音簡直若泣血一般瘋狂,也可以看出來其心中的絕望。

        野豬全力劈下來的一斧,世子吳樂在林封謹的幹擾下,反應終究遲緩了許多,因此他剛剛舉起了手臂,便見到這一斧非常乾脆的斜劈在了吳樂的肩膀上面!開天本來連續屠戮了十幾名蛇鬼,正是血氣旺盛熾烈的時候,而野豬天生神力,運使這把斧頭更是得心應手,這一擊的威力便是一座山也給劈開了。

        世子吳樂便是化身人蛇後皮膚再怎麼堅韌,可是在開天那銳利無比的血芒下,也是被長驅直入,“哢嚓”一聲斬進去了半尺多深,鮮血狂噴而出,甚至給人的感覺是其裡面的骨骼根本就不是被砍斷的,而是被活生生砸斷的!竟是小半個身體都被砍了下來,鮮血狂噴!

        世子吳樂發出了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就地一滾便逃入了後艙的黑暗當中,野豬怎會輕易放過,埋頭便狠狠沖撞了過去,但這個時候一隻懸掛在了船艙頂部的巨蛹已經是發出了“哢啪哢啪”的聲音,表面的裂紋四處竄走,淡黃色的液汁四濺,緊接著,一隻仿佛是蠍子似的巨爪從裡面閃電一般的冒了出來,對準了野豬當頭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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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三十六章 巨蛹的恐怖

  野豬獰笑一聲,腳下的木板發出來了嘎吱嘎吱不堪重負的聲音,然後雙腳發力一躍,從前沖之勢變成了往斜上方的衝撞,野豬肥碩的身軀以驚人的速度飆射出去,其金屬面具上的獠牙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更長更尖銳,充滿了凶戾無比的氣息,狠狠的就撞擊在了這只巨爪上!看他那進襲的模樣,竟然真的仿佛是見到了一頭山中橫行霸道的瘋狂野豬在橫衝直撞一般。

  巨爪往下面砸,野豬往上面頂!很顯然是野豬吃虧,被硬生生按了下來變成了滾地葫蘆,轟的一聲整艘巨艦都震盪了一下,甚至是江水都為之漣漪波動,艙底的木板在野豬沉重的體重衝擊下,發出了驚人的嘎吱嘎吱響動聲,若不是這個世界裡面也有一些應用於材料加工的秘術神通,相信船隻的底部都被活生生的震破掉了。

  但是野豬的攻勢受挫,那巨蛹裡面的怪物也同樣不好受,不僅巨爪上出現了不少瓷器也似的冰裂紋,更是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聲,渾身上下覆蓋的蛹殼已經轟然炸裂,裡面粘稠的墨綠色液汁,還有那些碎裂掉的黃色蛹殼都仿佛炮彈一般的向著四面八方飆射而至。

  哪怕是林封謹這種擁有放緩時間速度的變態,渾身上下也是給淋了個透濕,腥臭難當,只覺得多聞幾下就中人欲嘔,可見這激烈飛射的速度何等猛烈,但這龐大怪物一現身之後,其形態也具現化了出來,上半身若蠍,下半身若蛇。扭曲詭異。

  林封謹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面對此情此景,他忍不住也回想起來了那個陰暗而龐大的墓穴裡面的經歷,那邪惡的蛇鬼,陰森的氛圍。當然,更令人震撼的,還是那一具龐大猙獰的巨型屍骨!!

  ------那一具蠻王幹波服用母藥以後,化為巨虺後遺留下來的屍骨!!

  而現在從這巨蛹當中孵化出來的這怪物,看起來竟是和墓穴當中的那一頭巨虺極是神似,不過林封謹定了定神以後便發覺。此時孵化的出來的這巨虺單是從體積上來說,就和墓穴當中的那傢伙相去甚遠。

  而當年蠻王幹波死後哪怕是數千年,遺留下來的骨骸給人的威壓之力都是十分驚人,此時從這巨蛹當中出現的虺怪與之相比起來的話,完全就是雄鷹和雄雞的區別……

  當然,儘管這麼一聽就似乎將此時出現的巨虺貶得很低。但要知道,它的參照物乃是針對著蠻王幹波這頭數千年前的巨怪而言的,你看野豬一身蠻力,此時更是銅筋鐵骨,卻還是被這傢伙一爪子拍成了滾地葫蘆,可見其殺傷力乃是何等強橫?

  好在這個時候,臨侯吳令已經一槍刺來逼退了林封謹。然後順勢一個轉折,沖入到了旁邊的船艙當中,看起來他也是無心戀戰要去救兒子去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中了野豬那蠻橫無比的一斧,小半個身體都被劈開,幾乎是必死的下場,不過此時世子吳樂乃是化成了人蛇之身,因此估計還能救得回來。

  那一頭被孵化出來的巨虺居然被野豬狠狠的反震開去,感覺得自身也沒有什麼面子,怒吼著噴濺著大量的淡綠色液體就再次衝殺了過來。此時它的兩隻巨鉗張合之間,已經是哢噠有聲,看起來更是十分銳利,林封謹見到了以後毫不懷疑自己被夾實了的話,一定是一鉗兩段。慘遭分屍。

  這時候,另外一隻巨卵裡面也是嘩啦一聲伸出來了一隻巨大的鉗子,蛋殼液汁飛濺,顯然第二隻巨虺也是破殼在即,林封謹對著野豬大叫道:

  “走,上甲板,不要戀戰!”

  野豬也不是一味的魯莽之人,立即就一個翻滾後彈起來往通往甲板處的舷梯上跑。他體格肥碩,逃走的時候卻是顯得絲毫都不笨重,但就在林封謹此時要轉身就走的時候卻是無意當中見到了一件東西光芒一閃,不是別的,正是之前世子吳樂握持在手中,用來格擋防護野豬攻擊的那一面金色小圓盾,這東西必然是個寶物,要是能拿到的話,可以說也不枉此戰。

  不過這玩意兒已經是處在了靠近兩隻巨虺的地板上,那圓盾上還有一隻扭曲的手臂緊緊的握住把手,手臂上的筋肉還在抽搐,看起來絲毫都不會放開,正是被斬落的世子吳樂的手臂,旁邊還有鮮血淋漓,林封謹眼神一閃,已經是直撲了出去,在地上骨碌骨碌的一連串翻滾後,便接近了那圓盾,將其一把抓住。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斜刺裡的黑暗裡面,卻有毒蛇也似的一槍刺出,這一槍帶出來了呼嘯淒厲的聲音,來勢惡毒非常,可是刺的卻不是林封謹的要害,而是他的大腿。林封謹只能朝著旁邊躍出,落地以後就感覺到了頭頂上有巨大的黑影若山一般的蓋了下來!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兩頭貌似呆滯笨重的巨虺已經是一左一右的合圍了上來,將林封謹逃往舷梯的路線給徹底封死。非但如此,刺出那一槍的臨侯吳令更是縱聲長笑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這小王八蛋聰明一世,卻始終逃不了一個貪字,我兒敗中求勝,捨棄了一隻手就讓你自己跑來絕地送死,哼哼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林封謹眯縫起來了眼睛,淡淡的道:

  “是嗎?”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臨侯吳令陡然就感覺到了一腳踏空的感覺,仿佛是明明都已經煮熟的鴨子卻是忽然飛走的鬱悶感覺,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刺出了一槍,這一槍在空中呼嘯而至,幾乎是一閃之間就刺入了林封謹的咽喉。可惜槍頭上傳來的,卻是一種空蕩蕩的渾然不著力的感覺!

  因為臨侯吳令刺中的是殘像!

  林封謹之前使用了時光之力加持在了“和羞走”上面,施展出來了“縮地成寸”的神通,打了個時間差糾纏住了臨侯世子,而他現在則是將剩餘下來的這一次“縮地成寸”的神通施展了出來,成功逃出了敵人的包圍!

  這倏然閃現來回,端的是飄忽若風。

  等臨侯吳令回過神來以後,林封謹已經和野豬兩人一先一後的奔上了通往甲板的舷梯,林封謹走到盡頭的時候,還回過了頭來,對準了臨侯吳令笑了笑,然後揮了揮手,手上還拿著那一面金色的小圓盾,看起來居然仿佛是和老友在殷勤道別一般。臨侯吳令目眥欲裂,狂叫一聲道:

  “追!”

  ***

  林封謹和野豬兩人上到了甲板上以後,卻發覺了周圍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江水在下面湧動著,天上的星星光芒都很是有些朦朧,看起來頗有幾分古詩當中“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的意境。

  只是此時這艘五桅海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啟航,來到了江中,遠遠的向著岸上眺望過去,卻是發覺了到處都是紅光漫天,點燃了的營寨和軍旗什麼的歷歷在目,還有一群一群螞蟻大小的人兒在濺血廝殺,那喊殺聲音可以說是連這邊都是清晰可聞。

  見到了這幅情形,林封謹忍不住也皺了一下眉頭,要知道。李虎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來到了這裡以後手握大權,還有林家的財力支援,可以說是迅速紮根了下來,不說是打造得和鐵桶似的,至少也是上下歸心,如今卻是在短時間內弄成了這幅模樣!

  根據林封謹對鄣郡內部的勢力瞭解,哪怕是突如其來發難,卻能夠和李虎經營的勢力打成這樣膠著狀態的,必須要鄣郡當中的三方勢力聯合起來。

  第一方勢力,就是李虎的副手章嵐,這人本來就是用來平衡勢力,掣肘李虎的,所以說出頭攻擊並不稀奇。

  第二方勢力,則必須要鄣郡的郡守楊古全力配合,這就很難了。

  第三方勢力,還必須要鄣郡內部的士紳通力協作,齊心合力的幫忙,這更是難於登天!

  可是,鐵證就在眼前,確實是這三方的勢力聯合起來對李虎發難!!要怎樣的幕後黑手,才可以讓這三股本來是矛盾衝突十分激烈的勢力握手言和,通力合作的呢?

  “難道是他?”林封謹忽然聯想到了何大管事。但很快的又在心中將他排除掉了。襄樊錢莊的人所到之處,確實是備受尊崇,但若是說他們可以做到這種事情,那麼很顯然,第一個被國君猜忌的就是他們。

  財富與權力相結合起來的話,是完全有可能對君權造成極大的威脅的,所以何大管事的嫌疑基本上可以被排除。緊接著在這個時候,他們最前方的甲板一下子就轟然爆碎了開來,大塊大塊的破碎木板直飛上天,然後緩緩落下。

  兩頭巨虺蠕動著身軀,緩緩的挪上了甲板,幽綠色的目光牢牢的鎖定住了兩人,給人以冰冷無情的感覺,不過臨侯吳令卻是不見蹤影,估計應該是在照顧自己的兒子,或者藏匿在暗處若毒蛇一般隨時準備進行攻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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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三十七章 追殺

  林封謹當然不會熱血沸騰的沖上去和這兩頭怪物戰鬥------開什麼玩笑,如今的戰場乃是敵人選定的,開戰的時間也是由敵人發動,傻子才會在這樣的環境下與這樣的怪物作戰。

  好在林封謹有過目不忘之能,他在當時上艦的時候就仔細的觀察過這艘船,當時他還沒有想到會遭受襲擊,而是在看自己有沒有吃虧,對方有沒有偷工減料,沒想到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

  “走這邊。”林封謹對野豬道,他敏捷的順著大船的邊緣疾奔,那兩頭巨虺蠕動著身軀在船板上緊追不捨,看起來似緩實速,在後面遺留下來一連串的淡黃色粘液,十分腥臭。就連這艘五桅巨艦,也是被兩頭怪物的移動震盪得不停的晃動,波浪不停拍擊著船體。

  等到奔跑到了船尾的時候,林封謹將手在旁邊一按,已經是輕輕鬆松的對準了下方躍了下去,看起來似乎要跳河,其實則是落到了下方的一處小舟上。這艘小舟卻是因為這五桅大船吃水太深,所以很多碼頭都靠不上去,就要依靠小船入港,去採購淡水貨物等等必需品的。

  林封謹的水性雖然可以說是極好,但他更是清楚,敵人將自己困在這四面環水的船隻上,那就是擺明瞭不怕自己跳水,搞不好在水中遇到的兇險比在岸上還要大得多。

  因此在這種狀況下,林封謹當然不會遂了敵人的心願,跳上了小船以後隨手一揮便將纜繩割斷,緊接著林封謹就叫了聲不好,因為肥壯的野豬也是已經若泰山壓頂也似的跳了下來。一個不小心的話。那麼搞不好他直接就將小船給砸翻了。

  不過野豬落下來的時候,渾身上下的平衡可以說是掌握得極好,小船一陣搖晃之後便恢復了平靜,完全沒有出現林封謹想像當中人仰馬翻,船隻傾覆的狀況。而他看起來也是對操舟之道極其瞭解,拿起了船槳在大船的船壁上用力一頂,野豬的怪力何等驚人,船槳直接彎曲成了弓形,這艘小舟立即便飛也似的飆射了出去,眨眼功夫就到了十餘丈之外。

  這時候卻是聽到了驚人的轟鳴聲。林封謹回頭一看,便見到了兩大團水花若炮彈爆炸那樣炸開!高達五六米,竟然是那兩頭巨虺也是隨之跳躍入了水中追擊而至!

  激蕩起來的波浪可以說是直接湧起來了一米多高,林封謹他們乘坐的小船本來也就不大,被這浪頭一湧,立即就呈現出了三十度角那樣頭重腳輕的半豎立了起來。稍微不注意就有傾覆的危險。

  不過這個時候,野豬卻是表現出來了令人驚歎的素質,猛的一下就將船槳深深的插入了水中,然後用力一撥,同時他的雙腿分開,呈現出來了不丁不八的姿勢,穩穩當當的仿佛是焊在了船舷上面。小船一旦有傾覆的感覺,野豬的重心立即就偏轉了過去,將其生生的重新壓回到了平衡的線上來。

  這樣一來的話,那兩頭巨虺落水的衝擊波非但沒有將兩人乘坐的小舟傾覆,反而似推送一般將他們在眨眼之間就送出了四五十丈開外。林封謹對野豬的這一手大感驚奇,忍不住道:

  “你不是在西戎這地方呆著的嗎?哪來這麼好的水性和操舟技術?”

  野豬呵呵憨笑道:

  “咱曾經在西海那邊呆了三年,閑下來的時候餓得發慌,便做了個筏子去海子裡面的島上面掏鳥蛋,那鳥蛋直接敲開就往嘴裡面倒,味道十分鮮美。有的時候還能吃到孵化了一半的小鳥,也算是見到肉滋味了。”

  林封謹聽了野豬的話,立即就明白了過來,西戎人所說的西海,應該就是前一世記憶裡面的青海湖。乃是中國第一大湖,比洞庭湖,鄱陽湖都還要大,面積驚人。每年都有數量驚人的候鳥棲息在這個地方,野豬這廝在這裡混了三年,依照他的胃口,肯定是每天都要去偷鳥蛋,捕捉湖中特有的裸鯉吃,難怪得他的水性如此精熟。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側耳一聽,然後將手指伸入到了旁邊的水流當中一試,立即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沉聲道:

  “不行,那兩頭怪物居然也是會水,在水中更是遊動得奇快,難怪這他們要將這戰場選擇到船上,我們一跳水想要逃生的話,一定會被這兩頭巨虺追上撕得粉碎,他們倒是打的好如意算盤,嘿!”

  野豬聽了林封謹的話,臉色也是十分難看,在陸地上面對付那兩頭巨虺已經是相當棘手了,若是要在水中與之戰鬥,那幾乎是只有當成食物的命,林封謹此時卻是指住了旁邊三十餘丈外的一處江中沙洲道:

  “靠過去,這麼短的距離,我們一定是可以在被追上的時候登岸的。”

  野豬沒有林封謹的夜視能力,不過還是立即依言而行,此時劃槳的他已經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水下傳來了一陣陣令人心悸的龐大波動,那力量竟是連江水都無法阻絕,好在林封謹他們搶先劃出了二三十丈,並且操舟的還是天生神力的野豬,否則的話,被追上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該死的,這些怪物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野豬一面劃槳一面恨恨的道。

  他是以力量驚人而著稱,此時卻是在這巨虺面前在力量上吃了大虧,自然是很不服氣。林封謹皺著眉頭道:

  “我之前用格物致知神通對其偵測了一下,發覺它們肉身給人的感覺也是十分詭異,仿佛是面對著大團大團的腐爛肉塊似的,更重要的是,其魂魄都是完全扭曲了的,正常人都是有三魂七魄,但是這怪物的魂魄就是完全攪合在了一起,似乎是一團大雜燴。”

  “所以,這種怪物就像是人類的畸形胎兒一樣,存活的時間絕對不會很長。根據我的理解,它們是在寥寥的幾個時辰內,將自己的所有生命精華,魂魄什麼的都燃燒了起來,所以才會有如此巨大的殺傷力和破壞力。”

  野豬聽了這怪物乃是一次性用品,這下子心中才舒服了些,專心划船,趁著這段難得的閒置時間,林封謹抓緊時間服用了一顆藥物,直接用自己的唾液融掉然後吞下去,蠕動腸胃使藥效迅速發開,浸潤入臟腑當中,頓時覺得絲絲清涼之意傳來。

  此時林封謹新傷初愈,所以剛剛戰鬥後內臟都隱隱約約的發痛,還有火燒火燎的感覺,尤其要注意調養,他服用的丹藥乃是依照古方煉製而成的,其方法卻是十分罕見的獸煉之術,卻是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清真散”。

  原來上古的獸類和妖物的靈智很高,絲毫都不會遜色於此時的人類,而猛獸長期都是以肉類為主食,雖然因此體力充沛,擁有過人的精力和體力,但是體內的污濁晦氣也是沉澱得十分之快。

  所以,當獸妖開啟了靈智之後,便調製出來了這種清真散,每個月有一日不食,清空腸胃,主要用途就是清理滋潤五臟六腑,排泄毒素,同時修補其中的病患傷處,效果奇佳,林封謹服用這清真散以後,藥效也是可以直達腸胃臟腑當中,不過這種藥物其他人卻是不能使用,因為林封謹的五臟六腑是經過了妊五神心法鍛煉,格外的韌密堅固,所以才承受得起藥力。

  林封謹微微閉上了眼睛,任清真散的藥力在體內左沖右突,最後長長的噓出了一口氣,那卻是帶著濃烈無比的血腥味道,這一口氣乃是將之前鬱積在了臟腑內的淤血暗傷給蒸發了出來,他整個人的身體都為之一輕,略微有些晦澀的脈搏也是變得活潑了起來。

  這個時候,小船輕輕一晃,已經是靠在了沙洲之上,林封謹和野豬躍下了船隻,一面走一面回頭看,便見到了遠處的江面上赫然出現了兩道恐怖的水痕,湧起來了一陣一陣的浪濤拍擊著沙洲的岸上,看起來對林封謹兩人是志在必得了。

  林封謹打量了一下地勢,便大步的對準了沙洲北側走去,那個地方地勢明顯要高出許多,所以作為戰場的話乃是最合適的,他一面走,一面拿起來了那一面搶來的盾牌仔細的打量著,頓時就發覺了蹊蹺之處。

  原來這一面盾牌的材質非金非玉,非石非鐵,用手觸摸起來的感覺居然仿佛像是一張鱗片似的,其表面也是黑色的,只是氤氳著一層淡金色的霧氣,所以遠遠的看起來就是一面金色的小盾,仔細的看上去,盾牌的背後居然還有一圈一圈的紋理,林封謹頓時恍然大悟,這玩意兒根本就不是像鱗片,而本來就是一張鱗片!

  而他心中的寒意也是漸漸的升騰了起來,那臨侯父子是從什麼地方搞來的這東西?這玩意兒倘若是鱗片的話,那麼其本體的又該如何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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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三十八章 蟒妖戰蛇妖

  不過現在卻不是林封謹細細思考這些的時候,兩頭龐大的巨虺已經搖晃著龐大的身軀爬上了沙洲,它們的眼睛裡面燃燒著的是赤紅色的光芒,貪婪,兇惡而桀驁,並且絲毫不掩飾它們的目的:那就是將面前的人抓過來後活生生的撕碎吃掉!

  令人驚異的是,臨侯吳令居然也來了,他跨坐在了一頭巨虺的腦袋上面,手提丈二長槍,眼神極其兇狠,此時的他已經根本不說話了,只有那一把丈二長槍刺入敵人的心臟以後的快意,才能撫慰平息其心中的怒火!

  “真是像牛皮糖一樣難纏啊。”林封謹輕聲歎息道。

  此時他已經和野豬兩人被逼到了沙洲的南端,身後大概數百米的地方便是潺潺的江水,在之前的撤退當中,兩人且戰且退,卻很悲哀的發覺自己的攻擊對於這兩頭龐大的巨虺來說,根本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哪怕是開天斬上去造成的傷口,也沒有辦法對這怪物造成傷筋動骨的傷害!

  兩人一退再退,終於身後已經是沒有了路,而是江水滔滔,被黑暗塗抹過的江水嘩嘩的響著,波濤也有些分外的洶湧,似乎水下還有什麼巨大的威脅在焦切的渴望鮮美的血食,不停的湧動著。

  “逃?逃!你們再逃啊!”臨侯吳令大聲吼叫了起來,他的眼神也是幽綠的,分叉的紅色舌頭看起來分外的瘮人,眼神也格外殘忍:“你們可以跳水下去試試,正好把自己洗乾淨一點然後成為蛇獸的食物!”

  林封謹歎了一口氣,雙手抱在了胸前,很從容的站立著惋惜的道:

  “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臨侯吳令見到林封謹此時居然還可以如此從容。而不是屁滾尿流的跪地求饒,心中的怒火更熾,怒道:

  “什麼事?”

  林封謹道:

  “我之前在小艇上的時候,明明距離岸邊只有二十丈,但是距離沙洲足足有四十丈。為什麼捨近求遠不去岸邊而跑來這遠的沙洲上?”

  臨侯吳令冷笑道:

  “喪家之犬,慌不擇路有什麼好說的?”

  他雖然嘴上這麼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面都湧現出來了一股十分強烈的寒意------面前的這人必殺之啊!居然在奔逃的時候還可以將這些細節記憶得如此清楚?

  “殺!上!”

  臨侯吳令斷喝道,他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種事情都完全失去了控制的感覺,就仿佛是人走山路。一腳踏空的戰慄。他唯恐被旁人看出來這種虛弱,所以很果斷的下了絕殺令。

  眼見得兩頭徐徐逼近的巨大怪物蛇獸,林封謹卻是露出了一抹冷笑,淡淡的道:

  “神龍何在?”

  隨著林封謹的話音剛落,陡然從他的身後,身側的江水當中。爆射出了五六條水桶粗細的龐大黑影,空氣裡面頓時也是腥味彌漫,江水瓢潑也似的激射而出!!

  林封謹千辛萬苦將這兩頭巨虺引到了此地,便是由於他一直都在暗中召集敖家的幾條妖蟒,而這裡乃是江心,人跡罕至,便是打得再怎麼厲害也不會引人注目。

  敖家派遣來的這幾頭巨蛇之前就已經提過。都是經過挑選,認為是擁有了幾項神通,可以出來“行走江湖”的佼佼者,並且這幾頭巨蛇雖然還不能說話,卻也知道林封謹具有十分強大的能力,可以在雷劫當中護持住妖怪不死,因此再怎麼桀驁不馴的性子也是乖乖聽話,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求到他的名下來?

  所以林封謹暗自用心靈交流來調動它們,佈設下來這個局居然是神不知鬼不覺。

  一方人多勢眾,早有預謀。另外一方卻是措手不及,兩頭巨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體型同樣巨大的妖蟒死死纏住,它們巨鉗尤其是重點照顧的對象,巨蛇最可怕的不是牙齒什麼的。便是它們驚人的纏繞絞殺之力!何況還是兩三條一起纏繞上來!而臨侯吳令更是先被一道冰箭擊中,緊接著便被帶頭的敖黑一尾巴抽中,似高爾夫球那樣根本就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野豬雖然知道林封謹早有伏筆,卻不知道他的伏筆居然是如此驚人!一下子就竄出來了這樣多的妖蟒,並且都是領悟了神通的,渾身上下的肌肉都是在緊繃著,爆發出來了驚人的力量。

  那兩頭巨虺被纏住以後狂吼連連,卻是動彈不得,它也是要進行呼吸的,在呼氣的時候難免胸膛和腹部都會因為呼吸而變癟一絲,而纏繞住的巨蟒便會將肌肉收緊一絲,這樣的話,過不了多久便窒息昏迷。

  一昏迷之後,肌肉失去了支配,便毫無抵抗的力道了,只聽得裡面的骨頭骨節哢啪哢啪的作響,巨虺的骨骼都是在巨大的絞殺力量面前寸寸斷裂,這兩頭被速成催熟製造出來的恐怖怪物,終究還是不能與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修煉上的敖家蟒妖相提並論,慘死當場。

  奇怪的是,儘管這幾頭蟒妖都是饑腸轆轆,對這兩頭巨虺卻是不屑一顧,林封謹也知道,這兩頭怪物只是被製造出來的速成品,血肉估計根本就是類似於泥土朽木之類的存在,毫無血肉精華,所以壽命頂多不會超過一天,蟒妖們當然不會吞食,就像它們不會去吃泥土石塊一般。

  不過林封謹忽然又沉吟了一下,因為這巨虺如此龐大的生物,要說全部都是這種腐朽的血肉也肯定不儘然,如此龐大的身軀要協調,要驅動,一定會有一個類似於妖丹的核心東西存在的,而這東西應該有很大的用處,說不定就可以由此找到一些幕後黑手脈絡來。

  一念及此,林封謹對野豬吩咐了一聲,這廝立即二話不說就拿出來了開天,割開了那兩頭巨虺的皮肉直接鑽了進去,感覺簡直就仿佛是野豬拱地似的,結果隔了大概半刻種,這巨虺的屍體忽然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然後肉身迅速的腐敗潰爛。

  野豬鑽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腐敗了的膿水和肉醬,但是他手中拿著的,卻是一大團正在扭曲蠕動著的紅色血肉,這紅色血肉看起來仿佛有些像是心臟,但是上面有粗大無比的血管盤曲扭動,每抽搐一下就從其中噴射出來大量的血水,居然給人以猙獰詭異的感覺。

  這紅色血肉一現身,林封謹立即就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仿佛是這玩意兒是一隻活著的生物似的,野豬卻是吃了一驚,因為他猛然見到旁邊的江水“嘩啦”一聲飛濺而起,浪濤鋪天蓋地淋了過來,便有一頭巨大的蟒妖竄出,張大了嘴巴咬向了他手中的這肉塊,巨蛇的頭顱本來就大,此時口部張開到了極限,仿佛連天地都要吞噬掉,端的是令人有一種渾身上下都毛骨悚然的感覺。

  只是正在野豬即將躲閃的時候,他的身前忽的嘩啦一聲憑空凝結出來了一面厚實無比的晶瑩冰牆,那頭巨蟒一頭撞在了冰牆上面,冰牆出現了無數的裂紋,卻沒有坍塌,那頭巨蟒卻是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所震盪,因此搖晃了幾下腦袋,昏昏沉沉的掉進了江水裡面去,濺起了滔天浪花。

  野豬愕然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頭,猛然回身,就見到距離自己只有半米的地方,一顆馬車大小的巨蛇蛇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伸了過來,其身軀浸沒在了江水當中,只怕不下五丈長。

  乘著野豬愕然的這一瞬間,這巨蛇的紅信已經閃電一般的噴射了出來,直卷向了他手中的紅色血肉,不過斜刺裡面已經有一道粗長無比的黑影從水中撲出將其撞開,轟的一聲兩條巨蛇扭卷成一團,在林封謹的眼裡面,江水當中的泥沙翻卷,在瞬間都是為之渾黃。

  野豬此時便是再怎麼駑鈍也看了出來:這幾條巨蛇的目標當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這團血肉,不過他雖然膽大包天,此時也忍不住苦笑,想要將手裡面的這燙手山芋丟出去再說,有道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倘若被它們一不小心碰到,落了個傷筋動骨的,這冤枉找誰說去?

  不過這時候野豬旁邊卻是忽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仔細一看,不是付道士是誰,這廝居然撚著老鼠鬍鬚,大刺刺的站到了前面,叉著腰尖聲吼道:

  “住手住手!”

  令野豬的眼珠子幾乎都要鼓脹出來的是,這五六條巨大妖蟒居然一下子就乖乖的分開了,老老實實甚至是帶著有幾分灰溜溜的味道就往江裡面滑,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老實的和中了驅蟲劑的蛔蟲似的,付道士卻是苦口婆心的皺眉道:

  “你們怎麼這樣的不省心,你們怎麼是這樣的頑皮?你家長輩叫你們來,就是讓你們成熟些,怎麼還是如此的不老成?”

  被付真人數落了幾句,這幾條巨蛇卻是溜得更快了,那模樣和見了人的蚯蚓一樣惶急,付道士繼續歎氣道:

  “哎,你家長輩把你們託付給我們,就是讓你們來打鬧的麼?真是的,看到你們的樣子,我見了你們的長輩後都是難以面對啊,喂喂喂,我說的就是你,蟒五!你還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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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三十九章 妖臟

  江面上一下子都安靜了,江水嘩嘩響,若不是沙灘上一片狼藉仿佛地震過的模樣,真的是月白風清,江風徐徐,好一片幽靜的景象。付道士這才對著野豬道:

  “把這玩意兒切成六片,然後去把另外一頭巨虺體內的妖髒給弄出來。”

  野豬依言而行,付道士則是站到了江邊,歎著氣道:

  “要不是老敖再三拜託我看顧你們,我老人家才難得費事。來來來,這玩意兒裡面估計有上古的虺蛇的血脈,雖然只有一絲,可是對於你們的肉身淬煉很有幫助,一人一片,挨個來啊,不許多搶啊。”

  說著付道士便依次的將那血淋淋的被切開的妖髒給提起來,然後甩到黑沉沉的江水裡面去,只見這些妖髒根本就沒落水,便有紅信從江面下吐出,靈巧的一圈便將其裹住拖了下去,連浪花也沒冒出來半點。

  原來在上古的時候,龍也僅僅是最強大的蛇類之一,可以與之媲美的族類還有許多,比如說騰蛇,虺蛇(最著名的就是相柳),白儷,歧蛇,燭九陰,蚺獸等等,都是可以和蛟龍面對面爭鬥搏殺的強悍生物。

  只是最後隨著時間的推移,逐鹿之戰以後,軒轅皇帝以龍為尊,族人都自號為龍的傳人,龍類佔據了得天獨厚的大勢,被人供奉尊崇景仰,所以漸漸一枝獨秀,而其餘種類的異類或是被排擠或者是被捕殺,也漸漸消亡了。

  剛剛出現的巨虺蛇怪體內的核心妖髒當中,便是擁有一絲上古巨獸虺蛇的血脈氣息,可以直接將其理解成類似於天妖血脈的東西,而敖氏一族自身的血脈並不高貴。就是普通的蛇類,吞噬了這樣的血肉氣息以後,相當於是給它們肉身的進化指明了方向,益處極大。

  這第一塊妖髒是均分的,第二塊妖怪內臟卻是只被分成了三塊。林封謹走了過來,對著江水當中笑了笑道:

  “你們當中,誰第一個最聽我的話,先到這裡等候的?”

  聽了林封謹的話,蟒五興奮無比的嘩啦一聲從水裡面將巨大的腦袋露了出來,昂得高高的。搞得本來造型是類似於狂蟒之災裡面的亞馬遜森蚺,結果現在仿佛變成了一條放大了無數倍的眼鏡蛇的了。

  林封謹笑了笑道:

  “做得好,所以這塊妖髒是獎勵你的。”

  蟒五興奮無比的一口叼住林封謹拋過來的妖髒,很乾脆就吞了下去,那塊妖髒起碼也是足球大小,被分割成三塊以後少說也有五六斤。可是對蟒五來說,卻是連塞牙縫都不夠。

  接下來林封謹道:

  “之前我被追殺,在江水上面行船的時候,感覺到了旁邊有兩位施展了神通,隱藏在旁邊保護我,是誰?”

  “嘩啦”的兩聲巨響,這一次出水的又有蟒五。還有一條卻是腦袋呈現出三角形,看起來鱗片都是青慘慘的,一看就是身攜劇毒,林封謹依稀記得,這廝乃是敖溪家的老三,敖溪乃是以毒素見長的,所以這老三的體積明顯就比其餘的兄弟姐妹小一號。

  林封謹隨手將兩塊妖髒拋了下去,蟒五和老三歡天喜地的拍打著尾巴在空中接住就吞了下去,其餘的巨蛇都是十分懊惱,悔恨無比。林封謹這麼處置可以說是十分公道,首先人人有份,然後有功勞的多得,也沒人(蛇)能說閒話。

  不過這麼一耽擱,還是被臨侯吳令給跑了。他化身人蛇之身後,生命力也絕對不是一般的強悍,林封謹也並不在意,他最怕的是未知的敵人,如今此時敵人由暗轉明,那麼一切脈絡都是有跡可循了,暴露出來的敵人就並不可怕了。

  這時候林封謹再看自己奪來的那一面鱗盾,上面的金色光芒已經可以說是暗淡了不少,付道士拿著端詳了一會兒道:

  “主人,這玩意兒只怕真的是一片鱗片而已,它需要臨侯吳令那種人蛇之軀用它們的獨特血脈氣息進行溫養,這才能夠保證其鮮活度不枯萎,這其實已經是很接近神器可以自行修復的思路了,區別就在於神器和准神器都是會感應自身的虛弱不足,然後徐徐利用天地之氣來進行休養溫補,而這鱗片盾則是被動的由特定的人物進行修補,難怪得其防護力驚人。”

  林封謹皺著眉頭看著這面鱗盾,忍不住在想究竟是怎樣的怪物才可以生長出如此強悍的鱗片出來!他點了點頭,忽然看著旁邊的江流道:

  “你們當中誰的趕路速度最快的?”

  很快的,一條巨蛇便探出了頭來,它乃是蟒四,有穿霧行風之能。林封謹將那一面金色鱗盾拋給了蟒四道:

  “你馬上動身,回去將這玩意兒交給你家的老祖宗。你趕路辛苦,剩餘下來的那塊妖髒就便宜你了。”

  蟒四很委屈的道:

  “可是我很餓啊,林先生。”

  其餘的妖蟒也紛紛浮出了水面,都是在眼淚汪汪的表示自己都快餓得不行了,林封謹看著這些龐大的妖蟒,又猛然想起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典故,忽然覺得自己貌似當年已經被敖液這廝套了進去,只能歎了口氣道:

  “你先試試能用自己的精氣溫養這面盾嗎?”

  蟒四將這金色鱗盾含在了口裡,隔了一會兒道:

  “可以讓它一直保持現在的狀態,但沒辦法給其充入元氣。”

  林封謹點了點頭,無奈的道:

  “我這就去給你們安排吃的,有什麼特殊的口味需求嗎?”

  蟒五立即兩眼放光的道:

  “什麼叫做特殊的口味需求?”

  林封謹聳聳肩,無奈的道:

  “你們大老遠的跑來,又是第一頓,論輩分你們還算是子侄,當然要請你們好好的吃一頓管飽了,特殊的口味要求就是:牛,羊,馬,豬,驢,雞,鴨自己選喜歡什麼種類的,究竟是愛吃活的還是死的,吃生的還是熟的,如果喜歡吃熟的,那麼應該只有烤了,口味要得重嗎?能吃辣不?”

  這幫蛇妖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立即就是興奮無比,幾個巨大的腦袋湊在一起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我喜歡活的,省事。”

  “活的?當然是熟的了?活的雖然新鮮,但是你們連裡面的屎尿一起吞下去不覺得噁心嗎?”

  “……好吧,還是死的吧,不過一定是要當場宰殺的啊。”

  “牛味道不錯,雞也行。”

  “我吃不慣羊,那味兒聞到就想吐。”

  “你們太笨了,先生請我們吃的可不是野豬,是人喂的家豬,油水足,一烤上就吱吱冒油,那味道太好了!”

  “一群土老帽,我喜歡雞,熟的,辣的,來五分熟,最鮮嫩了!”

  “我想吃人……”

  “閉嘴!噤聲,沒見到林公子也是人嗎?老祖宗特地打了招呼讓我們不許提這事。”

  “……”

  林封謹聽了它們的對白,一時間都覺得是頭大若鼓,不過還是耐心的將它們的要求給一一記錄了下來,畢竟自家的商船今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依靠它們來保駕護航了,不將這些大爺侍候好了,一來就留個壞印象的話,來個陰奉陽違就不好了。

  將這群傢伙安頓好了以後,林封謹重新跳上了那條小船道:

  “李虎那邊應該也有不小的麻煩,咱們得去幫忙。”

  付道士看了林封謹一眼道:

  “主人……”

  卻是欲言又止。

  林封謹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李虎派給我們的那五十名精銳衛士沒有出現是一個很明顯的徵兆,只要是稍有頭腦的人都會覺得他背叛了我,但是,李虎可以說在把握戰機方面絕對不會遜色于那些名將,要動手的話,我剛剛到的時候為什麼不動手?那才是最好的時機。”

  付道士納悶的道:

  “可是,除了他之外,還有什麼人可以調動得了他手下的這些親衛?”

  林封謹默然了一會兒道:

  “本來我以為是沒有的,但是看到了那個年輕了仿佛三十歲的臨侯吳令以後,便發覺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的。”

  付道士疑惑的道:

  “怎麼可能?”

  林封謹看著漆黑的夜空,眼神卻是飄渺無形,仿佛是遊歷到了天外,半晌才慢慢的道:

  “如果是太后下旨的話,她再聯合掌控了襄樊錢莊的衡王劉建,若我沒記錯衡王是她的親兒子吧?這兩個人乃是權利和財富的結合,他們加起來,是完全有可能使得李虎的手下親信背叛的。”

  “太后??可是!”付道士驚奇的道:“太后不是飲藥自盡了嗎?”

  林封謹冷冷的道:

  “臨侯吳令被我先刺喉,再剜心,最後燒成了灰燼,還可以以年輕了三十歲的姿態站在了我的面前,服毒自殺的太后有什麼好稀奇的?”

  林封謹說得尖嘴猴腮的付真人一窒,不過付道士還是眼前一亮道:

  “太后和衡王也不可能拿權啊,劉去和皇后兩人掌控天下三十年,權利早就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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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四十章 動盪

  林封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有些苦澀的道:

  “若我沒猜錯的話,劉去應該已經死了吧。上一次觀星的時候就發現天下有兩位君王已經喪命,我本來以為是北齊的呂康和中唐的李堅,沒想到……我為了獲得和羞走的資訊,動了南鄭皇宮的裡面的機關,大衛帝王預先佈設下來的絕殺想必已經發動,不知道皇后和福王兩人究竟如何。”

  “但是,從劉去的死一直都是被死死的掩蓋起來這一點上來說,估計還是太后一方佔據了上風,畢竟襄樊錢莊的勢力太恐怖了,不過,只要太后和福王兩人能有一個活下來,那麼南鄭恐怕就要內戰分裂了,好在此時中唐也是在內耗,自顧不暇,否則的話,被滅國也是有可能的。”

  說話間,野豬已經操舟到了岸邊,這廝划船真的是一把好手,那速度刷刷的不比摩托艇慢多少。

  登岸以後,林封謹背著手往來路走了不到一裡地,就見到之前被派來保護自己的那些親衛被圍了起來,圍住他們的人卻不是別人,也是林家昔日的家奴王鐵,正紅著眼大聲喝罵那些王八蛋忘恩負義,此時見到了林封謹以後,急忙惶然的奔跑過來,跪倒在地雙眼含淚道:

  “天可憐見少爺你沒事,誰知道帶隊的楊雄那醃臢貨……居然是章嵐那賊人的內應!”

  林封謹卻是緊皺眉頭道:

  “敵人驟然發難,肯定是不止對我,從大局方面來說,李虎才是最關鍵的人物,腹心要害。他有什麼事情,可以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我最怕的就是他出事!”

  王鐵震驚的抬起頭來道:

  “少爺明鑒,我來之前,大帥正在帳中飲宴的時候遭遇刺殺。一同遇刺的還有錢莊的何大管事和六名縉紳,不過本次刺殺有人告密,所以虎帥早有安排,所以刺客共計十七人,連同內應十三人都被擒住了。”

  林封謹皺著眉頭正要說話,王鐵這時候大概是看到了林封謹沒事。便眉飛色舞的低聲道:

  “結果就在大家鬆懈的時候,告密的那兩人和六名縉紳當中的三人卻才是真正安排的刺客,五人出手,重創了何大管事,連大帥身邊的鐵衛都死了十一個,但是大帥依然是早有防備。將刺客一一成擒。”

  “而這個時候,竟然還埋伏了最後一名刺客,乃是老梁!他雖然得手刺傷了目標,並且還讓劇毒生效,但是,大帥這一次派遣的卻是替身,刻意封鎖了消息。那些牛鬼蛇神便紛紛跳了出來,驟然發難,正好讓大帥有了藉口將他們一網打盡!”

  那個老梁林封謹也是知道的,乃是從李虎普一加入軍旅就收納的人物,沒想到他竟然是潛伏得最深的一個釘子,而由此看來,李虎同樣也是不動聲色便化解了這場危機,想必他也是心中早就有數了,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李虎應對的方法。確實也是滴水不漏。

  不過林封謹也相信,李虎一個人的話,也決計是做不到這一步的,他背後的妻族估計也起了很大的力氣,現在隱隱為李虎帳下謀主的崔宏。還有幾名看起來貌不出眾的普通部將,應該都是崔家這個已經貌似零落的大族的中堅成員吧。

  好在林封謹和李虎和崔家都沒有任何的衝突,林封謹求的是財,而不是李虎手中的權,而李虎也需要林家的經濟支撐,這就使得兩人從根本上就不會有衝突。

  至於在其餘的方面,雙方就算是有什麼分歧也都是可以談的,更重要的是,不僅僅是現在,預計到很久很久以後,雙方之間的這種共生關係都會存在,而在這種關係破裂之前,應該是不會發生任何衝突的。

  更何況李虎還有一個最大的隱秘握在林封謹的手中……那就是逆天改命,李虎也不知道這件事有沒有後遺症,會不會發生什麼突發狀況,所以這就註定了他只有忠誠,也只能忠誠。

  或許這樣說顯得人世間太冷,人與人之間也太過功利,但是這本來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也是殘酷的世界……優勝劣汰本來就是最基本最本源的東西啊。只有彼此的利益糾葛在一起,並且主要的供求關係沒有衝突,這才是能夠互相合作的根源。

  很快的,林封謹就見到了李虎,一見面全身甲胄的李虎就半跪請罪,這時候李虎已經可以說隱然是一方豪強,林封謹也不會拿大讓他真跪下去,一番敘談以後,林封謹便問起來了目前的戰況,得到了答案卻免不了令林封謹也吃了一驚。

  ------這一場聲勢浩大,貌似烽煙四起,波及到了整個郡內的動盪,李虎竟然有把握在兩三天內可以平息?

  很快的,另外一個人便走了進來,而他不用說話,單是出現在這裡便給了林封謹答案,因為來的這個人也是個熟識,那便是田府亮田統領,他帶來的消息也是印證了林封謹的猜測:

  在一兩個月前,劉去心愛的五公主在蕩秋千的時候摔了下來,當場就昏迷不醒,愛女心切的劉去當時正好在旁邊的魯妃居處,便急急的趕了過去。

  但是,當天晚上劉去就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這時候,太后忽然帶著衡王劉建出現,唯一可以與之抗衡的福王和皇后卻都沒有蹤影,因此……被奪權成功。

  不過,福王雖然看起來癡呆肥胖,實際上卻是格外的精明,他根本沒有收到任何風聲,只是發覺自己派入宮中的太監沒有準時傳出消息,便馬上輕車簡從的前往了羽林軍當中,當確定了襄樊旁邊的三支軍隊有兩支的將領都被召入宮中了以後,立即讓羽林軍連夜護送自己火速出奔。

  此時可以確定的是,南鄭治下,一共是十二郡一百三十一個縣,其中立場堅定,一定會站在福王這邊的會有四個郡,這主要還是因為福王之前大勢已成,向他輸誠的人可不少。

  而一定不會支持福王的有三個郡,其餘的都是未知,所以李虎也就成了爭取的物件,而李虎也是很乾脆的表態支持福王,這樣一來的話,鄰近的淦郡也同樣是福王一系,所以便可以請求淦郡出兵,來這邊支援平亂,因此李虎才會有這麼大的把握短時間內平亂。

  此時又說起了何大管事的事情,這時候林封謹才知道,原來襄樊錢莊當中也絕對不是鐵板一塊的,話說南鄭君王劉去雖然做事有些優柔寡斷,但無論是政治嗅覺還是才華方面,也都絕對不是什麼庸人,當然不可能坐視衡王劉建將錢莊全盤掌控。

  襄樊錢莊的莊主雖然是劉建,但是七大股東當中,至少有五人不是和劉建齊心的,並且在管理日常事務的四大管事當中,也有三人都和衡王貌合神離,而何大管事則是屬於那種完全不可能投靠衡王的那種------因為他的女兒都是福王的側妃。

  所以,何大管事實際上也是劉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一次將他派出來,多半是存著要將他支開的心思,當然,派遣前來下手的刺客也是對他毫不留情。

  又呆了半個時辰左右,林封謹見到陸續有人來彙報,說是某處叛亂已經平定,某某已經被殺,某地被攻佔,最後則是基本可以確定上茂的局勢穩定了下來,林封謹便對李虎耳語了幾句,自然是讓他派個管家給自己去預備可以吃的牲口之類的。免得那幾條無法無天的妖蟒餓得太過,跑上岸來捕獵就十分糟糕了。

  誰知道李虎一聽,當下就覺得很有興趣,並且還力邀了好些人去觀看。林封謹也是頓時明白了李虎的用意,此時剛剛動亂過去,人心惶惶,李虎可以借此展示一下這種非常規的力量,對於拉攏部下,穩定人心也是有極大幫助的。

  既然李虎有這個需求,林封謹乾脆也就在旁邊出謀劃策完善了起來,大量的牲口被吆喝著然後趕到了江邊,很多廚子都從睡夢當中被叫了起來,然後被一個錢袋砸在了臉上強行帶走,至於屠夫則是很鬱悶的發現自己今天能殺的牲口少了一半……

  什麼,為什麼不請屠夫過去幫忙屠宰牲口呢?那是因為李虎麾下的兵馬殺人都是不帶眨眼的,殺幾頭牲口又算什麼?

  當第一批被屠戮,洗剝乾淨的牲口被支上烤架,開始吱吱冒油的時候,李虎已經是渾身甲胄,打扮得十分肅穆的樣子,帶著一大群人來到了上茂江邊的松風台上面主持對河神的祭祀,並且也不禁止人觀看。

  這裡的江水平緩而深邃,李虎所在的高臺距離水面大概有六七丈高,十分雄偉,當他開始點上香燭拜祭的時候,數百米外圍觀的百姓忽然睜大了眼睛,因為可以很清楚的見到,松風台下方那深邃的江水當中,分明有著巨大的黑影在湧動著,那給人的震撼感覺確實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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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四十一章 破產了

  祭祀儀式在往水中投入第一隻烤好的雞的時候達到了高潮的部分,不知道什麼時候,江面上已經開始多出來了一層一層的雲霧將江面鎖住,而那只雞根本沒有落到水面,便響起了“嘩啦”一聲的水響,然後便消失不見,只是水面上卻蕩起了劇烈的漣漪。

  緊接著便是烤好的豬,牛,羊一頭一頭的被拋了下去,水面上的浪花紛紛洶湧激蕩,旁邊的圍觀的人都是傳來了一陣一陣的驚呼聲,霧氣綿綿,他們只能看見水中有巨大的黑影縱橫蜿蜒,江水瘋狂激蕩,那些烤好的牛羊完全就仿佛是被拋落到了無底洞當中,根本還沒落水就有巨浪湧過,然後消失不見。

  這場祭祀整整持續了接近一個時辰,最後的高潮出現在了李虎站到了松風臺上請求河神保佑風調雨順的時候,最震撼的事情出現,五頭巨蛇同時昂起了頭伸出水面,同時點了點頭,然後激起來了滔天的浪花和水霧消逝而去,這樣刺激的事情令周圍的民眾都瘋狂的喊叫了起來。人心在此時得到了最大的舒緩,昨天夜晚的緊張和傷痛都被取而代之了。

  毫無疑問,祭祀很成功,民眾是被愚弄了,而李虎的盟友們也見識到了他露出來的一部分潛在實力,毫無疑問,若是在水上交戰,李虎請來這些巨蛇幫忙的話,要弄沉拱翻船只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這就已經是一種無形的威懾力了。

  但是,林封謹的臉色卻是難看得可以擠出水來,為什麼?因為他剛剛拿到了李府的管家陪著笑拿過來的清單……

  唔,具體的來說,是關於這次祭祀耗費掉的牲口的清單。

  十一頭牛。

  二十頭羊,

  五十五口豬,

  雞鴨鵝共計三百一十七隻。

  看到了這個數據,林封謹忍不住眼前一黑,忽然想起了當年和老賤人敖液達成交易時候。那傢伙的無恥嘴臉啊!那一抹似乎怎麼也掩蓋不去的得意淫笑。

  “我幹你娘啊!你們這傲氏一族究竟是蛇還是豬啊,這麼能吃!人說龍性好淫,難道敖液你個老東西年輕的時候專好母豬這一口,所以子孫都如此的能吃??”

  林封謹悲憤的計算了一下,而且這樣的消耗還還只是一頓飯啊一頓飯!自己之前覺得野豬的胃口已經非常驚人了,現在看起來。這廝和它們一比,便秀氣得仿佛是個正在節食減肥的小女孩了。

  最後林封謹悲哀的發覺,若是要給這些吃貨傢伙管飽的話,自己跑一趟的十分之一利潤都得搭進去!更令人感覺到無可奈何的是,這合約還根本沒辦法撕毀的,林封謹可以對人耍無賴。但是對敖液那老成精了的傢伙耍無賴,卻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把握。

  “不行,一定要將這幫混蛋身上的剩餘價值給榨幹!”林封謹咬牙切齒的道。

  這時候,已經撐到快不行了,只能逆水猛遊消食的幾頭敖家妖蟒忽然打了個寒噤,它們本來正在津津有味的討論著究竟是哪種食物最好,目前的分歧就在於烤豬和烤雞上。這個寒噤一下子就將它們打得有些惶恐,忍不住道:

  “咱們今天是不是吃得太多了點?”

  “是啊,我看那個林公子的臉色很不好看啊。”

  “說真的,我從來都沒有吃這麼飽過。”

  “當然了,我也沒吃過這麼香的東西。”

  “他們還拋了幾壇酒下來呢,我咬碎了一壇喝了,感覺真好。蟒五搶酒搶得最多!”

  “喂喂喂,你們當時都在爭著搶拋下來的烤雞好嗎?”

  “烤雞好吃啊!我以前吃的野雞總是有一股騷味兒和死味兒,這一次香噴噴的,太好吃了。”

  “烤豬好吃一些吧?”

  “烤雞!”

  “烤豬。”

  “……”

  祭祀儀式弄完了以後。林封謹又將之後要坐鎮船隊的老包叫了來,他是可以確定忠心的林家管事裡面唯一有水運經驗的人,沒有什麼才華天賦,不過林家現在也不需要有什麼開拓精神才華橫溢的人,能夠按部就班忠心耿耿做事的人就足夠了。

  林封謹帶著老包去了江邊。然後告訴他無論看到了什麼事情都不要大驚小怪,最後吹了一聲口哨,然後,雖然已經有充分的心理準備的老包一下子就面如土色蹬蹬蹬的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沙灘上。

  江中波濤洶湧,五個巨大的蛇頭從水裡面“嘩啦”一聲探出了腦袋來,好奇的望向了這邊。林封謹笑了笑,等老包定了定神,然後給他灌了幾口酒以後便道: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咱們以後的合夥同伴。”

  老包都是嚇得魂不附體的道:

  “合……合夥同伴?”

  林封謹笑了笑道:

  “沒錯,咱們以後要跑鄣郡上茂到北方這條線,走的乃是海路,風大浪急,還有海匪盜賊之類的,稍微不注意那就是血本無歸,不找點合夥同伴護送一下安全那怎麼行?”

  老包結結巴巴的道:

  “這些蛟龍爺爺就是咱們的合夥同伴嗎?”

  林封謹道:

  “沒錯,以後你就直接和它們打交道了,這些傢伙其實是很好說話的,只要按時給它們送上祭品,那麼就可以保證我們的船隻安全,更是可以規避風雨。”

  接下來為了消除老包的恐懼情緒,林封謹便帶他去近距離與敖家的這幾條妖蟒接觸,先看,然後去觸碰,最後甚至可以坐在蛇背上游一程,恐懼源於未知,當老包確定了這幾頭“蛟龍爺爺”吃得很飽,並且鍾愛洗剝乾淨的燒烤豬羊雞鴨,對人肉無愛以後,他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心中更是湧起了狂喜。

  “是啊,自己為什麼要害怕?這蛟龍爺爺是站在咱們這邊的!以後害怕的就應該是那些想打咱們船隻主意的王八蛋了。”

  所以老包很快就進入了角色,他卻是個柔和性格,伺候人慣了的,林封謹本來說帶他來見見就好,以後讓他慢慢的消除恐懼,誰知道隔了不久,老包就笑眯眯的和這五頭蛇妖主動交流了起來,而老包還是揚州人,揚州最著名的就是修腳功夫,他也是做過一點,便主動替它們修剪鱗片,刮掉身上的一些水銹啊,寄生的苔蘚之類的東西。

  這些敖家的子弟被侍候得舒舒服服的,居然都一條條的吃飽喝足了,露出了龐大的身軀,爬到了江岸上翻著白肚皮曬太陽,仿佛是死蛇一樣的造型,而老包則是笑眯眯的服侍這些蛇大爺,順帶和他們拉家常,應該是很快就能與之混熟了。林封謹說要走,老包反而不走了,就說機會難得自己再呆一會兒,公子先走。

  其實老包適應得這樣快,和軍隊裡面的將領喜歡拿妖怪當坐騎也是有很大的關係,尤其是之前李堅一國君王的身份都是以擁有妖騎為榮的話,更是將社會風氣帶動了起來。使得普通的民眾對妖怪的情緒也並非是一味懼怕的。

  見到了老包如此積極投身於自己的新事業當中,林封謹也不能去澆滅別人的積極性吧,最後無奈之下,林封謹將一個骨哨拿了出來,交給了老包,這玩意兒卻是敖家出產的,乃是用一種蛇類的尾骨磨制而成,相當於是某種聯繫工具。

  敖氏家族在當地有河神的稱呼,村民一旦有獻祭的心思和意圖,就吹動這個骨哨,敖家子孫就可以聽到了。至於老包和這幾條妖蟒的交流更是不在話下,蟒五是可以直接說話的,其餘的兩條妖蟒也可以從精神意識上打開連接通道進行交流,雖然這樣會耗費精神。

  等回到了軍營當中以後,林封謹剛剛休息了一下,外面就說是有客來拜,他撩開了營帳一看,卻見到李虎帶著十余名衛士在外面,卻是沒有別的人。林封謹急忙將人讓了進來,口中道:

  “你怎麼來了?有事情叫個人遞話過來不就好了嗎?”

  李虎喝令讓手下的一干鐵衛退開到十丈外,任何接近軍帳的人都是殺無赦,等到外面被清空了以後這才放鬆了下來,低聲道:

  “別的事情我可以叫人,這件事卻是我必須要親自前來的。”

  林封謹奇道:

  “什麼事情需要弄得那麼鄭重?”

  李虎壓低了聲音對著林封謹道:

  “我剛剛收到了可靠的消息,張驚鴻正在鄣郡!”

  “張驚鴻……?”林封謹已經有些淡忘這些名字了,似乎覺得很是熟悉,但一時間卻又無法將其在腦海裡面對號入座。

  李虎便低聲道:

  “少爺還記得當年發賣會上那塊龍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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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四十二章 張驚鴻

  林封謹一聽便恍然大悟,發賣會上的那塊龍晶當中,卻是蘊藏了一名強大的妖命者的精華,妖命脈輪,這玩意兒此時都沒有被林封謹給消化殆盡!還安靜的藏在了林封謹的識海深處。

  那一日妖龍晶出現以後,被完全抬到了一個驚人的價格,可以說到了最後參與爭奪戰的,全部都不是鍛造行的人,而是懂行的妖命者,沖著那一塊妖命脈輪去的。

  這玩意兒最後被林封謹拍賣到了以後,林封謹也就斷定那幾名競價者會出面來噁心自己,散佈流言,所以他就先發制人,提前一步發難,同時佈置好了反制的局面。

  依靠當時李虎掌握城衛軍得天獨厚的條件,所以最後順藤摸瓜反推回去,查到的當日參與競拍龍晶的甲三號包房的買家卻已經可以落實,此人便是寫出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名句的前翰林學士張驚鴻。

  也就是說,這廝有九成以上的可能乃是妖命者!而妖命者之間的戰鬥大家都是很清楚的,那是不可能化敵為友,甚至輸家連做奴僕做狗腿也辦不到,那是完完全全的弱肉強食過程,當然,對妖命者來說,巨大的風險背後,也可能是一個莫大的機遇。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林封謹本身了,他從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蛻變成此時的模樣,說到底還不是當日月下一戰,泛東流輸掉了以後被他吞噬打下來的底子?沒有那時候被吞噬的泛東流,就根本不可能有今日的林封謹!

  林封謹聽到了張驚鴻的這個消息之後,兩眼頓時放光,笑了笑道:

  “張翰林沒事做,跑到鄣郡來做什麼?”

  李虎恭敬的道:

  “張驚鴻的翰林學士的位置。是因為貪賄被先君(劉去)給拿掉的,並且聲明永不敘用,所以他必然是站在了太后與衡王這邊。此人與鄣郡的郡守楊古乃是同年進士,相交莫逆,我估計他便是來做說客的。只要昨天晚上謀刺成功,那麼張驚鴻便有把握說服楊古反水,進而將鄣郡掌握在衡王這一方,一旦立下這樣的大功,他在衡王的心中勢必地位大增,想要官復原職也是不難。”

  “因為昨天晚上的動亂被平息得太快。而淦郡軍也是連夜趕來,掐住了四通八達的咽喉要道,所以張驚鴻一時間都是手足無措,反應不過來,他本來是可以一個人逃走的,奈何這一次前來為了表示誠意。更是將自己的兒子攜帶到了楊古處,要充當人質,所以被困在了這裡。”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張驚鴻對楊古可真是信任,不過看起來楊古卻是轉手就把他給賣了呢?”

  李虎微微搖頭,眼睛裡面露出了笑意道:

  “楊古這個人古板倔強,他倒沒有賣友的習慣,只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假如我昨天晚上被殺了,衡王一方勢力大漲,張驚鴻自然是似危實安,可關鍵是現在我們佔據了絕對上風,那麼郡守府裡面自然就有人動了求富貴的心思了。”

  林封謹愉快的微笑了起來:

  “有朋自千里來,不亦樂乎,張學士來得匆匆,走得就不可乙太草率了,我們還是去送一下吧。”

  李虎也是心領神會的笑了笑道:

  “那麼我就去安排一下,不知道少爺你有什麼忌諱?”

  林封謹道:

  “沒什麼忌諱的。只是最後我送張翰林上路的時候需要清場一下而已,最好還是和他單獨聊聊。”

  ***

  此時鄣郡的郡守府當中,卻是充斥著一種詭異的氛圍,僕人丫鬟平時都是屏息靜氣,小心做事。唯恐發出來的聲音大了一點都會招來橫禍。

  要知道,老爺平時雖然嚴肅,對於下人還是相當和藹的,每個月的月例錢都是雙倍頒發,有什麼差錯頂多就是罰跪一個時辰,也不會想方設法的來扣下人們的血汗錢,奴僕婢女有兩情相悅的,還要出錢婚配。

  但是,自從昨天下午郭都監郭大人來了以後,老爺就大發雷霆,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面誰也不見,就連老爺最心愛的懷了三個月身孕的七娘送一碗蓮子羹進去,都挨了一頓痛駡被珠淚盈盈的趕了出來。聽管家老福說,素來都和老爺交好的郭大人這一次似乎變得格外的強硬,他進去送茶的時候還逼著老爺拿什麼印的。

  郭大人走了以後老爺當時可以說是暴怒,不過晚間的時候,聽說又來了一位弓長大人,說起來也有些稀奇,這位大人卻是從後門進來的,就連府上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不過管家老福在府上做了二十三年零六個月的管家,雖然沒見到這位弓長大人,還有什麼事情瞞得過他的?

  老爺平時也就是小酌兩杯,二兩的量,但是晚飯的時候卻是讓灶上送了四涼四熱進去外加一壇九年陳的女兒紅,這哪裡是一個人吃得了的?並且廚子指明了要採購的胡媽去市上買一斤芋頭回來做檳榔芋泥這道甜品------老爺平時是絕不沾芋頭的,說是弄出來的粘液仿佛鼻涕一樣噁心,這分明就是給外客吃的了。

  有著弓長大人相陪,老爺看起來心情總算是好些了,不過還是長籲短歎的,當天晚上殺聲震天,火光亂舞,老爺卻也是呆在了家裡面不肯出去,家裡面的小子還說老爺總是在念叨:穩坐釣魚臺,獨善其身之類的話。不過下人們也在嘀咕,老爺乃是一方牧民的官員,這樣呆在府裡面不出去做縮頭烏龜真的好嗎?而老爺看起來也是睡不著,因為書房裡面的燈光也是亮了一夜。

  時間慢慢的過去,看看已經到了中午,老爺忽然從書房裡面走了出來,便見到在外面值守的老康已經是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頓時勃然大怒,一下子就將全府上下的人召集了起來,狠狠責駡,然後拿來銀子,一口氣少說也是開革了二三十人!不知道為什麼,管家老福心裡面很涼,因為他總是覺得老爺的眼神裡面帶著一股子灰濛濛的絕望。

  ------十多年前,老福曾經見到過一個襤褸的中年書生在看完榜文以後,便也是這樣絕望的眼神,根本就是死氣沉沉,不將自己的命當成了一回事,下午就聽到這窮酸措大抱著一塊石頭去投了河。

  老福一打聽之後才知道,原來這書生考舉人考了整整五次,全家幾乎是破家供他念書,這一次趕考的費用,竟然是拿自己的女兒押在了旁人那裡,一旦超過兩個月還不出來,女兒就成了奴婢,老婆也成了別人的僕婦。這一次落榜後自然是萬念俱灰,直接尋了短見……

  一念及此,老福卻是啞然失笑搖頭,自家的老爺乃是堂堂朝廷命官,一方州牧大員,不要說他老人家,就是自己見了多少六七品的官兒也是直著腰板的,大人怎麼會露出那樣的眼神?是的,一定是自己看錯了,一定是。

  話說那些被開革出去的僕人家丁雖然拿了遣散費,心中肯定也是很不舒服的,一路上沒人處自然是罵罵咧咧的往前面走,出了府門之後就各奔東西,一哄而散。不過他們一個個頂多也只是走出了半裡路,便發覺有一大隊守衛森嚴,身穿鐵甲的驕悍軍士圍了過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將其剁成肉醬的勢頭,直接喝令他們趴下。

  這些僕人家丁平時雖然仗著郡守府的名頭作威作福,卻也是狐假虎威,但現在被明晃晃的刀子比著哪裡還硬得起來,只能老實束手就縛,沒過多久,被派遣出來的僕傭都被抓了起來,讓親屬來認領了以後才能放出去。

  而就在楊古大發雷霆將僕役趕出大門的時候,在侯府的西側卻是出現了三個人,二男一女,兩個男人看不清楚面容,女人卻是楊古的夫人邢氏。

  此時男女大防還是相當嚴密,這樣結伴而行的話被人看到了的話,縱然是邢氏也是難免要被人說是不守婦道,好在這時候全府的下人都被聚集起來了訓話,所以仨人行動起來也是神不知鬼不覺。

  邢夫人領著兩人來到了西面圍牆旁邊,這圍牆高而堅固,上面生滿了爬山虎,邢氏看了一眼左右,扯掉了一根爬山虎枯萎的藤蔓,看起來卻是十分用力的樣子,然後在看起來十分高聳結實的圍牆上面推了一下,居然就出現了一道門。

  這道門上的花紋和枯萎的爬山虎十分類似,若不細看根本就辨別不出來,這道門一打開之後,兩個人就迅速的閃了進去,邢夫人又將門關上,一切都是顯得天衣無縫。而這兩人已經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了旁邊的鄰家院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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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四十三章 逃亡

  常言道,龍不與蛇居,能夠和郡守做鄰居的也不是等閒的人,當家的老爺子卻是做過一任戶部侍郎的孟家,而孟老侍郎和楊古兩人派別相異,所以平時也是不相往來的。書中雲:君子絕交,不出惡言,官宦人家做鄰居不來往,已經表明了雙方是水火不容的。

  那兩人來到了孟家那邊以後,卻發覺這裡乃是個狹長的通道,看起來應該是孟家這邊也修了一道圍牆,楊家這邊也修了一道圍牆,夾出來了這條通道,普通人只以為兩家人都是共用一道圍牆,誰知道這裡面還另有乾坤?

  這通道當中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反而能聽到遠處街道上面喧鬧的聲音,順著通道往前面走到盡頭就見到了有一個屋子。

  屋子裡面放著幾個十分普通的包裹,包裹上面已經是有了些灰塵,打開包裹一看,裡面有大概兩千兩銀子的銀票,十幾兩散碎銀子,通關的文牒手續什麼的一應俱全,還有兩套衣服,一看就是普通的百姓穿的,甚至包裹裡面還有剃刀之類的東西,準備得極其周全。

  這兩個人查看了一下,馬上就換上了衣衫,然後一人背起個包裹就往外走。這屋子的盡頭看起來沒有路了,卻有一個地窖,跳進地窖以後就發覺有一個洞可以爬進去,爬到了盡頭推開一個木桶爬出來,便發覺是在一個頗大的酒窖當中,到處都堆放著滿滿的木桶。等到兩人都爬出來了以後,看起來就觸動了什麼機關,旁邊的板壁上忽然滑開了一道木板,裡面卻是有一個把手,用紅漆刷過。看起來十分鮮明。

  把手旁邊釘著一個木牌,上面寫著:拉下後通道便會坍塌。

  為首的那個人果斷的拉下了把手,然後轉身往外走,身後傳來了嘩啦嘩啦泥土滾落的聲音,顯然地道已經被掩埋了。這表示他們再也回不去了,只有前進。然後兩人繼續往外走,鼻子裡面就嗅到了一股臭氣,原來旁邊就是茅廁。

  再往前走就見到了旁邊乃是一處十分擁擠而熱鬧的廚房,至少有五六個廚子,墩子。打下手的在這裡忙碌著,不過兩人出來的方位應該是經過了一番設計的,這些人幾乎都是背朝著這邊,便是看到了也當他們是到後面來上茅廁的客人,不會留意。

  兩人繼續走出去,果然就見到了這裡乃是一處十分繁華的飯堂。人來人往的好不嘈雜熱鬧,十分擁擠,從這裡走出去的話,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覺。並且這時候民風淳樸,往往都是主動會鈔,吃飯不給錢的人估計開一輩子飯館也就只能遇到那麼兩三次,所以也沒人攔阻。

  不過在走出去的時候。因為人太多的緣故,一個端著湯的小二匆匆擠了過來,被人一擠一搖晃,端著的湯就撒了些出來,那湯乃是滾燙的,小二痛叫一聲,一個失手便將湯打翻了在地,熱氣騰騰的湯水四濺,不過也沒有弄到旁人身上,只是周圍的人鞋面上難免會被飛濺到零星的幾點而已。

  這事情也是尋常。沒有引起太多的波瀾,這兩人離開了飯店混在了人群當中慢慢往前走,卻也是看到了街頭上昨夜激戰留下的血跡和被焚毀的一些屋子,走在後面的那人忽然低聲咬牙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有內鬼,否則的話,我們的計畫天衣無縫,怎麼會被識破?”

  走在前面那人忽然壓低了聲音嚴厲的道:

  “閉嘴,噤聲!”

  後面那人正要說話,瞳孔一下子就收縮了,因為前方已經有一隊渾身上下都穿著甲胄的士兵走了過來,左右張望著,手都按在了刀柄上面,看樣子似乎是一遇到什麼不對勁的事情,那就要一刀斬過去戒備森嚴的樣子。

  這時候走在後面的那人便本能的往旁邊閃,可是走在前面的那人卻是拖著他對準了這隊士兵迎了上去,陪著笑道:

  “這位軍爺,可知道良心當鋪在什麼地方?”

  為首的那個軍漢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盤問道:

  “你們去那做什麼?”

  前面那人點頭哈腰的笑道:

  “俺們的一個兄弟是吳莊的,在那裡把婆娘的銀釵子當了,說是六十天贖回來,眼下都六十五天了,讓我去幫他問問還能贖回來麼?”

  軍漢聽了以後便指著西面道:

  “在那邊,走一裡便好了。”

  前面那人便謝過了,然後便對準那軍漢指的方向走了過去,一直到拐過了街角,這才見到走在了後面那人長長的噓了口氣,將右手在褲子上面抹了一把,顯然手心裡面全部都是冷汗!接下來這兩人真的去了一次良心當鋪問了問釵子的事情,朝奉卻是不耐煩的讓他們拿當票出來,他們卻是拿不出來,只能吃了幾句掛落走人。哪怕是有人在後面跟蹤,也是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

  接下來這兩人便施施然的準備走出城去,一路上雖然遭遇了諸多的盤問,不過都還是有驚無險的過關了,他們出城之後,本來是走的官道,沒過多久忽然就偏向了西邊的小路上,然後進入了一個村子裡面。

  隔了沒多久,就見到有三五艘小船順著村子旁邊的小河下去,這些小船只要航出兩三裡便可以進入大江,這附近的潯陽江水面開闊,蘆葦蕩眾多,綿延幾十裡,一旦小船鑽了進去,便是天王老子也難以發覺了。

  大概過了一兩個時辰,外出的這幾艘小船才返回了過來,又歇了盞茶功夫,才見到從村子裡面奔出了四匹駿馬,上面只是托著兩個人策馬揚長而去!

  原來之前開出去的那幾艘小船,竟然只是疑兵之計,用來試探是否被人綴上了的,而此時的這四匹駿馬,才是正主出現。一旦那幾艘小船到了規定的時間沒有回來,或者說是發覺村外有什麼異動的話,村內的機關就會發動,將所有的證據和人都毀滅得乾乾淨淨,保證是半點痕跡都留不下來。當然,這是最後的殺著,要建立這麼一處地方耗費不易,所以若不是萬不得已,不會出此下策。

  這兩個人這一疾馳出去,便是整整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當中,他們毫不吝惜的扔掉了兩匹已經力竭的馬兒,疾馳出了一百五十多裡,已經可以說是離開了鄣郡的範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這時候,他們胯下的馬兒也是終於忍受不住,長嘶一聲前蹄一軟就甩了出去,幾個翻滾之後口中吐出了白沫,四蹄不斷的抽搐,看起來已經是力竭瀕死了,前面那人還好,雖然腿腳僵硬,落地的時候一個踉蹌還能勉強站穩,但是後面那人卻是在摔落的時候想要發力跳開,可惜力有未逮,一下子灰頭土臉的就摔了個正著,可以說是頭破血流,將頭上戴著的氣死風巾都摔落了出去。

  這時候便可以見到,在前面開路的那人大概四十上下,四方臉,臥蠶眉,雙目炯炯有神,不過下頜的長須將人烘托得有幾分儒雅,自然流露出幾分書卷意味來,和之前朝著巡城軍漢問路的巴結討好模樣截然不同,而後面的年輕人長相與他類肖,不過兩條眉毛間距很窄,就仿佛是眉毛隨時都擰起來似的,看起來這年輕人也累壞了,摔倒在地以後居然顧不得傷口,卻是閉著眼睛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前翰林學士張驚鴻和他的兒子張立果。

  張驚鴻當年觸怒了劉去,被打上了永不敘用的標籤,而他去職的時候才三十八,對功名又熱衷得很,因此很順理成章的就被衡王劉建看中收納入了麾下,因為張驚鴻當年還在戶部任過郎中,這個位置雖然官品不高,卻是在三年一度的京查當中要擔任考核的,所以對南鄭各地的官員都頗為熟悉,劉建便派遣他出來聯絡說服肯歸順自己的人。

  張驚鴻也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很是實心任事,為衡王說服了好些官員,這一次為了讓楊古放心,不惜將自己的兒子帶來做人質,沒想到他們認為十拿九穩的刺殺居然失手了,李虎的妻族崔家的潛力之深,出乎他們的意料,竟是不惜代價,以家族當中留存下來的大衛朝傳下來的替身秘術,為李虎製造出來了一個替身,正是這個替身,才使得他們的大計功虧一簣啊。

  張立果喘息了良久,終於覺得疼痛疲倦都稍微好了些,這才慢慢的爬了起來,咬牙切齒的道:

  “這該死的牲口,要不是急著趕路,非得將它抽筋扒皮不可,竟然兩頭一起脫了力。”

  聽到了自己兒子隨口說了這麼一句,張驚鴻忽然楞了一下,身體忽的僵硬住了,但很快就緩緩的放鬆,對著自己的兒子柔聲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給萬花樓的那個春兒贖身,這次回去我就不攔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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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殺子為盾

  張立果聞言大喜道:“真的嗎?爹?”

  張驚鴻僵硬的臉色擠出了一絲微笑,然後點了點頭,又道:“上一次史家的那小兔崽子和你起了衝突,我知道你心裡面是一直咽不下這口氣的,你放心,為父回去就要了他的命。”

  張立果哈哈大笑了起來:“謝謝爹,今兒你老人家怎麼沒那麼古板了?”

  張驚鴻強笑了笑,正要說話,一個聲音卻是冷冷的響了起來:“那是因為,他知道你死了,所以讓你在死前多開心一下而已。”

  此時張家父子所處的地勢很是有些奇特,乃是在一座山谷當中,前後的道路都是十分狹小險峻,只有他們停留的這有一處葫蘆狀的空地。

  緊接著,從前方的巨石後面便走出來了一個人,這個人頂盔貫甲,顧盼自雄,眼中有著冷靜的光芒,最醒目的還是他滿臉的絡腮鬍,看起來相當粗豪,其左邊臉頰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幾乎達到了眼底,只需要再多一寸,那麼左眼就保不住了。

  看著這個人,張驚鴻慢慢的站了起來道:“沒想到李虎竟然派遣了屠達你來埋伏我,很好,很好,真是不愧名將,選的好一個時機,恰好是在我們跋涉一百多里,本來以為是已經逃出了生天的情況下出現,既可以以逸待勞,更能夠從心層次上讓我們絕望,久聞血屠夫屠達乃是李虎手下第一猛將,能夠和你同歸於盡,也是一件快事了。”

  屠達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從那塊巨石的背後,大量的刀盾精銳重甲兵湧了出來,屠達冷笑道:“若不是你兒子一句無心之言點醒了你,讓你發覺了兩匹馬同時脫力有些蹊蹺,你早就死在了亂箭之下,還能在這嘴硬?”

  隨著屠達的話,從山谷兩旁的高處也出現了至少數百名南鄭弓手,都是挽起了長弓對準了他,張立果這時候已經是臉色慘白,渾身上下都在劇烈的顫抖,忽然狂叫道:“別,別放箭,別放箭,我知道很多東西的,比如鄣郡裡面還有三個衡王的據點,上茂當中還有十一個衡王的探……探探……爹,爹,你,你你竟然,殺殺……!”

  張立果的這句話沒有說完,他也根本都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的親生父親鬼魅也似的閃到了他的身後,一匕首就插穿了他的心髒!

  張驚鴻竟是在這個時候悍然殺子!

  並且看得出來。在一發覺中了埋伏的情況下,此人就起了這樣的心思,因此才在死前讓兒子再開心一下,可見其心腸當真是狠辣冰冷到了極處,以至於是六親不認的地步!

  那個和老友言笑晏晏的張驚鴻,那個在吏部和藹可親的張驚鴻,那個慈祥孝順的張驚鴻都是假象!在死亡的威脅面前,這個六親不認的張驚鴻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緊接著,張驚鴻便藏在了自己的兒子屍體後面,以屍體作為盾牌,連續幾個翻滾就往外面逃去,看他的身法縱高竄低,十分詭異,仿佛是那些野獸捕獵的姿態一般,完全令人摸不到下一步的方向。

  縱然此時萬箭齊發,卻是十之八九都射在了張立果的屍體上,將其射得像是一個刺蝟,而張驚鴻也只是中了兩支箭,便以驚人的速度一瘸一拐的往遠處逃去。

  “追!!”屠達身邊的一名親軍怒吼道。

  屠達卻是舉起手來來,微微搖頭冷笑道:“不必了,我們馬上回防去吧!說不定已經有飛鴿傳書的命令在等著我們了。”

  飛鴿傳書雖然在這個具有神通的世界裡面沒有那麼安全,不過,隨著密碼的被發明,加上其方便快捷,所以有很多時候並不重要的命令也是通過飛鴿傳書來的,更何況這還是在南鄭國內?

  那名親軍看著張驚鴻逃走的方向,惋惜的呸了一口道:“這老賊也真狠心,殺了自己的親兒子將他用來當盾牌,這人的心得多狠啊!好在他還是中了兩支箭,哼哼,咱們這一次行動都用的是上面配發的特殊打造的箭簇,哪是可以輕鬆消受的?”

  屠達意猶未盡的搖搖頭,惋惜的歎了口氣道:“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只能放箭,不能出手麼?因為有一個人告訴虎帥,要將張驚鴻留下,我們這群人估計至少要死三十個,而那個人卻是不想看到弟兄們流血。”

  那名親軍嗤之以鼻的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慈不掌兵嘛,腦袋掉了碗大個疤,這人婆婆媽媽的,也虧得虎帥將他的話能聽進去。”

  屠達默然了一會兒,臉色一板道:“虎帥也是你能夠亂講的?下不為例!”

  ***

  張驚鴻一共中了兩箭,當時他眼睜睜的看著五六支利箭直飛了過來,只能做出對自己最佳的選擇,那就是盡可能的少中箭,並且讓中箭的部位並不那麼重要。

  所以,他受傷的位置一共是兩處,一處便是左手的上臂,另外一處則是右臀。

  左手上臂的箭簇好解決,雙指一鉗,便拗折了箭杆,然後並不拔箭頭,而是屈指在斷掉的箭杆面上一彈,利箭直接帶著一股血水就從另外一端的皮肉裡面冒了出來。

  張驚鴻端詳了一下,確認了箭上沒有毒便寬了心,這樣拔箭雖然額外多了一個傷口出來,但是若是你硬拔的話,箭頭上的倒刺就會顯得很不客氣的撕扯掉大量的血肉……這也是張驚鴻此時感覺到焦頭爛額的原因,他總不能一直都放任屁股上那支箭顫巍巍的一直都在製造疼痛吧!

  更重要的是,射中自己屁股的那一支箭乃是精鐵打造,幾乎是不可能將其箭杆折斷的。

  “拔還是不拔?”不拔的話,每走一步顫巍巍晃蕩著的鋼鐵利箭會給人帶來巨大無比的痛苦。可是,從之前取下來的那個箭頭就可以看得出來……硬拔的話,屁股上面至少會被倒鉤倒刺給活生生撕扯掉碗口大小的一團血肉下來。

  在這個惶惶若喪家犬逃亡的時候,如此驚人的一個傷口的意義就是大量失血、寒冷、疲憊,最後昏迷,然後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了頭上。

  但是張驚鴻還是選擇了拔箭,因為他知道另外一種獨特的拔箭方法。

  這種拔箭的方法對身體的傷害要小很多,但是,有一句話叫做長痛不如短痛,這種拔箭方法帶來的副作用就是,會產生極大的持續性痛苦!

  當確定暫時後方沒有追兵之後,張驚鴻靠在了一棵樹上,緊閉著眼睛,將一塊木頭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裡面,然後反手握住了還在不停顫抖的箭杆,並不是用力的往外一拔!而是開始使其旋轉了起來!

  鋼鐵的箭頭還帶著倒刺在皮肉裡面旋轉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得很,張驚鴻死死的咬住了嘴巴當中的木塊,從鼻腔裡面哼出來了悶哼聲,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長衫的背心處都被打濕了。

  在旋轉了七八圈之後,他往外面一拉,這支惡毒無比的鋼鐵狼牙箭就被拔了出來,雖然上面還附帶了不少的鮮血和血肉,但是總算要比抓住箭杆一下子就拔出來對身體的危害小得多。

  繼續喘息了一會兒,張驚鴻終於艱難的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開始繼續前行,口中的喘息聲便是和拉著風箱一般渾濁沉重,但是張驚鴻眼中的求生欲望之強烈,卻是前所未有的熾熱。

  “我怎麼會死在這?我有妖星命格,可以紊亂天機!”

  “我還有七十年的晚運!”

  “這一次任務雖然失敗了,但我連兒子都死了,只要活著回去,衡王就一定會重用我!我的翰林學士的位置也會回來的!”

  “我不能死!誰擋在我面前我就殺誰!”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

  張驚鴻咬牙切齒的說著這樣的話給自己鼓著氣,五官都有些猙獰了,他的半邊屁股都麻木了,只是鮮血還是在不停的往外流淌,而張驚鴻能做的事情則是很有些詭異的,他在一路奔逃的時候,經常是隨手采摘下來了大把大把的樹葉,甚至是粗大的樹枝直接往嘴巴裡面塞,在嘴巴裡面嚼了一嚼後便吐了出來,不過吐出來的東西都完全朽爛了,仿佛是已經過了幾年的枯枝一般。

  在這樣的隨意亂吃亂嚼當中,張驚鴻臀後的傷口居然是在這樣激烈的奔跑當中給慢慢癒合了起來!

  就仿佛是林封謹最先蘇醒的是肺神,所以嗅覺格外靈敏一樣,張驚鴻首先蘇醒的卻是心神。

  心神開竅於舌,所以他的味覺就特別的靈敏,進而衍生出來的特殊能力就是嚐百草,可以吸收一切生靈的精華來療傷!所以和張驚鴻打持久戰是極不利的事情,必須要一棒子將其幹掉,否則的話,傷勢就會以驚人的速度痊愈。

  值得一提的是,每個妖命者蘇醒以後的能力都不一樣的,比如說是換了一個妖命者,同樣率先覺醒的是五神臟當中的心神,其獲得的能力也不一樣,林封謹曾經在中唐處看到過秘聞,說是有一名率先蘇醒心神的妖命者的特長就是控制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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