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土) 天擇 (全書完)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七十五章 商業謀劃

　　見到左雅思顯得有些茫然，林封謹便進一步的解說道：

　　“其實這個方式乃是來自於帝王的規矩，你應該知道，我曾經對大衛朝有過很透徹的研究，衛朝的帝王吃飯之前，除非是某些時候特殊心血來潮，是不會考慮晚上吃什麼的的，所以就會是尚膳監的太監來搭配菜單，這搭配起來也是很有規矩的。”

　　“比如咱們天下第一樓是以烤料主打，但是烤肉吃多了就會覺得油膩，這個時候，清炒的新鮮蔬菜，還有解除油膩的水果就可以考慮進入配菜，比如是一群書生在一起，要招徠歌妓通常持續時間較長的酒宴，只要是季節允許，為了保持菜肴的色香味，那麼就應該是以涼菜為主，就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失溫，最後必然還要上一道醒酒的胡辣湯，讓酒醉的客人喝了爽口。除此之外，還要講究量的搭配，質的搭配，色的搭配，味的搭配和形的搭配，這種種方面弄下來，僅僅是菜肴的搭配，那還真的是一門極大的學問。”

　　說到這裡，林封謹更是笑了笑道：

　　“當然，這樣做的好處還有一點，那就是平時店裡面總會浪費掉許多材料，比如大多數客人不喜歡吃，卻又有少部分必點的，我們就可以在配菜的時候將這種要浪費掉的食材給賣出去。”

　　左雅思疑惑的道：

　　“那麼像你這樣說，客人不能自己點菜的話，豈不是沒有選擇了？”

　　林封謹一笑道：

　　“怎麼可能呢？咱們可以推出英雄宴和淑女宴。英雄宴就是十個人左右的宴席，淑女宴就是四個人以下的宴席。甚至還有針對一個客人來的對影宴，這就是給前來的人數不等的客人的選擇了，接下來我們也可以在價格上做功夫啊，比如說是富貴英雄宴就要二十兩銀子一桌，又比如說無雙英雄宴席就要三十兩銀子一桌，以此類推。”

　　左妹子再次被林封謹給震住了，她本來還是相當自負的，但是沒想到被林封謹這麼舉一反三的一說。發覺自己真的還是相當的淺薄，所以看著林封謹的眼神也是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愛慕，這也不是左妹子面皮厚，而是兩人本來都有婚姻之約了，在當時的這種情況下，兩人幾乎是註定要在一起成婚結合的，所以左妹子也就大膽了些。

　　這時候林封謹的雙腿上的傷處已經是差不多被泡漲了。鹽水澆上去已經是感覺到了完全的麻木，所以是時候將那些破爛的布料從傷口上分離出來的時候了，留下來的使女顯然很嫺熟此道，直接找來了一個大木桶，讓林封謹坐了進去，在溫水浸泡當中。慢慢的揉搓傷口，便可以將那些粘在上面的碎布分離，因此林封謹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痛覺傷口就被清理完畢，這時候左雅思才發覺時間有些晚了，便起身說是要走。

　　林封謹招呼了一聲。然後去詢問了一下野豬已經回來了，便從野豬攜帶回來的貨物裡面取了兩張上等皮貨。還有一串珍珠項鍊來。

　　這珍珠項鍊個頭勻稱，潔白無瑕，更是隱隱約約的發出了珠光，乃是合浦珠當中的上品，卻是李虎黑吃黑在江上搶劫襄樊錢莊的貨船順回來的，可以說是稀世奇珍了。

　　林封謹將兩張皮貨包了，然後將珍珠項鍊交到了左雅思的手上笑道：

　　“我這一路奔波，也沒帶什麼禮物回來，只有這串首飾勉強能算得上我的感謝了，多謝你這段時間來陪伴我母親。”

　　左雅思臉頰暈紅，低聲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看著這串珍珠項鍊，卻是越看越喜歡，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嘛，何況林封謹的拿出來的這玩意兒也確實是難得的精品，很是能討女孩子歡心的。兩人默然了一會兒，左雅思便低聲道：

　　“你先去洗澡敷藥就寢吧，想來一路上也是疲累了，我先走了。”

　　林封謹點點頭，看著這妹子搖曳生姿的背影，忍不住心中也是一熱，畢竟現在林封謹最大的擔憂已經解除，自己的三位母親都還是屬於有辦法可想的那種。就在林封謹沉吟著要不要晚上找個通房丫頭來侍寢的時候，左雅思卻是忽然蹁躚回來，眼睛裡面閃現著狡黠的光芒，又對林封謹似笑非笑的道：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啊？”

　　林封謹愕然道：

　　“忘了什麼東西？”

　　左雅思笑得和一隻小狐狸似的道：

　　“我才不信你只給我帶了禮物呢，正要我明天也要去書院，就順帶幫你轉交了唄。”

　　林封謹奇道：

　　“你也去書院？我記得你爹不是在外地做知府嗎？”

　　左雅思笑吟吟的道：

　　“我姐姐就是左雅容啊，她幫忙讓我進個書院還是很簡單的，再說本姑娘看起來很笨麼，連書院的考試也應付不了。”

　　林封謹頓時就感覺到頭大了，卻聽左雅思繼續似笑非笑的道：

　　“不用我幫忙帶給苻敏兒麼？是要親自給她？”

　　林封謹長歎一聲，確確實實有著一個頭兩個大的感覺，這老頭子也太不靠譜了，怎麼亂點鴛鴦譜呢？現在搞得倒好，不過現在都鬧成這樣了，連天下第一樓都當成了彩禮送出去，估計依照苻敏兒那略帶刁蠻的性格，知道了這件事也應該死心了吧，自己雖然占了她不少便宜，總歸還是沒有要她的人，也不至於對她將來選擇丈夫造成什麼影響。

　　左雅思也是個十分聰慧的女孩子，見到了林封謹的表情顯得十分糾結，便知道適可而止，畢竟現在的大環境多的是妻妾成群的，不過她此時忍不住也有幾分驕傲的在心中想到，你苻敏兒再厲害，也搶不過我了吧，除非你肯委屈做妾。而依照苻敏兒的身份，這個幾率幾乎是可以小到不計。

　　因此左雅思此時便抿嘴一笑道：

　　“好拉，我和你說著玩的，你好好保重，修養好身體哦。”

　　林封謹點點頭，此時左雅思一出去之後，便讓人換上盛滿熱水的風呂木桶，整個人都躺了進去，頓時舒服得幾乎要呻吟，當下就覺得困意襲來，直接歪著頭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鼾聲，什麼時候被扶出浴桶的的都忘記了。

　　只是林封謹在睡夢當中都依稀記得，自己兩邊大腿上的傷口被先擦乾，那種微微的刺痛因為疲倦的關係，所以都顯得並不明顯，然後就被塗上了一層乾燥的粉末藥物，傷口頓時就有一股涼颯颯的感覺傳來，同時又有人用上好的灸條來對著傷口烘烤，讓滲出來的液體迅速的幹結，形成疤痕，這樣的話，就算是翻身也不會碰痛傷口了。

　　***

　　林封謹這一睡就是昏天黑地的，直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醒轉來，他在睡夢當中也感覺到自己的大腿兩側傷口也被人反復烘烤過兩次，因此起床的時候，被劇烈摩擦而受傷的地方已經混合藥末結出來了一層幹硬的殼，這樣的話就已經很難影響走路，只是渾身上下的酸痛是免不了的。

　　他起床以後自然是有人侍候的，喝了一碗銀耳燕窩羹後，便聽到了後院有些嘈雜，忍不住便詢問發生了什麼事，侍候林封謹的丫鬟便說，應該是那位付真人在為幾位太太治病了，他這治病的辦法卻是稀奇，將人放在了鍋子裡面蒸，幾乎是從來都沒有人見過，所以大多數人都去圍觀了。

　　林封謹聽了以後心中一驚！自己的三位娘親被疾病折磨了這麼久，可以說身體已經是極虛，這藥書上雖然說是有古時傳承下來的“蒸法”，可是蒸完之後，卻是勢必要大傷元氣，可是她們這三人怎麼經得起這麼折騰？？立即就趕了過去。

　　這時候林封謹剛剛過去，就見到了當院已經壘起來了一個巨大的土台，土台當中挖出來了一口大灶，上面便是坐著一口驚人的大鍋，估計就是少林寺裡面的那種煮飯大鍋，煮出來的飯都夠好幾百人吃的。這大鍋裡面冒著熱氣，上面卻是一個特製出來的木桶，下面則是被加熱了的黑漆漆藥汁，散發出來了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三姨娘就穿著一席單薄的衣物坐在了裡面，只露了個頭出來，看起來應該就是比較原始的桑拿。

　　令人感到驚奇的是，她看起來精神狀態很好，還含笑和旁邊的人說著話，完全看不出來半點中氣不足的樣子，說話的聲音也是頗為響亮。

　　付道士這時候卻是正在趾高氣揚的叫人往鍋裡面添柴呢，林封謹走過去就低聲的擔憂道：

　　“你這蒸法好是好的，可以從全方位將瘧蠱蟲逼出來，可是我娘親們都是久病的人，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付道士露出了招牌式的奸笑，從旁邊扯出來了一個東西道:

　　“主人你看這是什麼？”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七十六章 蒸法療毒

　　林封謹一看付道士拿出來的那玩意兒，卻是半截綠色的竹筒，他拿過來一看，發覺竹筒裡面大概有小半筒似水一般的清澈，但是看起來卻是十分粘稠的液體，聞一聞卻是清香撲鼻，這味道林封謹卻是似曾相識，頓時道：

　　“你將那玩意兒熬化了？”

　　林封謹口中的那玩意兒，便是在大海上擊殺的那一頭遠古血脈的兇惡深海水母后，拿到的黃金肉當中的水晶獸筋！這玩意兒用格物致知的神通判定卻是要水火夾攻，結果燉了三天三夜還是依然如故，幾乎可以肯定，直接吃下去以後肯定就原封原樣的從翔裡面排泄出來。

　　所以林封謹就索性發了狠，讓專人值守，一直將它燉下去，哪怕是一年，兩年，十年也和它耗上了，沒想到付道士這麼快就搞定了。

　　付道士得意的道：

　　“主人你卻是走錯了路子，這玩意兒是得水火夾攻，但它的剋星卻是陰火不是陽火，我一路上都在琢磨這個事兒，總算是將它搞定了，剛剛我就取了一滴，溶在了水中讓三太太喝下去，最能補中益氣，隨便我怎麼蒸都是精神煥發，不傷元氣。”

　　林封謹擔心的道：

　　“一滴的量會不會太少？”

　　付道士哭笑不得的道：

　　“主人你自己都是精通醫理的人，知道過尤不及的道理的，這一根水晶獸筋當中，可是包括了那頭深海遠古水母超過五成的生命力！若不是幾位纏綿病榻。沉屙難愈，我都絕對不會用一滴的量的。要是用多了的後果也不用我多說吧。”

　　林封謹苦笑著揉了揉眉心：

　　“我這是關心則亂------你現在在調配什麼藥劑？”

　　付道士囉囉嗦嗦的道：

　　“既然主人你判定她們的疾病根源就是一種罕見的瘧蠱蟲，那麼要攻蟲的話，最好就是內外夾擊，我正在調配內服的材料，這其中有土豪金的毒液，雷丸，使君子，當然因為驅蟲的原因肯定會帶著一定的毒性。也讓人產生痛苦，但這也是最有效的途徑。”

　　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皺眉道：

　　“劑量你不能用太多啊。”

　　“不能用太多的話，這種罕見的蠱蟲，甚至很可能是上古蠱蟲根本就不會感覺到威脅！”付道士驚訝的道：“事實上倘若不是有土豪金這變態的毒液的話，這些藥物可以想像對它們是毫無用處。”

　　“喂喂喂，你說誰是變態！”化身紅蜻蜓的土豪金一下子就飛掠了下來。

　　林封謹卻是糾結的道：

　　“可是我怕蠱蟲沒有被驅趕走。人都先被毀掉了！”

　　付道士聳聳肩道：

　　“所以我才喂了水晶獸筋湯來確保這個問題啊，強大無比的深海遠古水母的生命力可以被任意的揮霍，主人你可不可以閉嘴外加走開點，我已經被你搞得一頭霧水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了！！”

　　面對付道士難得的“下克上”，林封謹第一次訕訕的走到了一旁，然後默默的看著付道士坐在旁邊的操作。偏偏這廝坐在了煎藥的爐子旁邊，經常摳摳腳丫子然後聞聞手指頭，接著又拿同樣的一根手指頭去掏鼻孔……這他娘的是怎麼看怎麼不靠譜啊！混蛋！

　　這時候，旁邊卻是走進來了一個丫鬟，走到了林封謹身邊低聲通傳：

　　“少爺。少奶奶，哦。不對，左家小姐來了。”

　　林封謹楞了楞道：

　　“請她進來吧。”

　　這丫鬟抿嘴一笑道：

　　“左小姐是可以隨意進出的，現在已經快過來了。”

　　林封謹歎了一口氣，這老頭子看起來真的很喜歡這個兒媳婦啊，問題是她看起來很有心計啊，我這邊還有個大麻煩苻敏兒，這兩個女人弄到一起，你這不是要弄到我焦頭爛額嗎？

　　這時候林封謹覺得身邊香風微動，左雅思已經走了過來，她此時已經戴上了那一串珍珠項鍊，瑩瑩的珠光將她的肌膚映襯得格外粉嫩細膩，配合她平時給人的清純素雅的感覺，感覺分外的清麗，就仿佛是蘭花上面多出來一滴晶瑩的露珠，格外增色。

　　“你今天不是要去書院嗎？”林封謹看了左雅思一眼，奇道。

　　左雅思認真的道：

　　“我聽說今天是給三位姨娘正式治病的大日子，怎麼能不來呢。”

　　林封謹聽了她的話，心中也是頗為感動，忍不住道：

　　“你還是費心了。”

　　左雅思笑了笑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對了，我父親很喜歡你帶給他的那兩件皮料，我舅舅一直都有老寒腿的毛病，正要可以做個圍膝，會舒服很多。”

　　林封謹一笑道：

　　“舉手之勞而已，其實也不瞞你，家族的根基也不是在鄴都的鋪子上面，做這些餐食鋪子，也只是為了讓家族和鄴都之間的關係更緊密而已，而真正的根基在北方，我們已經和草原上的一個很大的部族進入了深層次的合作階段。向著英王提供大量的軍馬，這才是我們的主業。”

　　左雅思愕然道：

　　“草原上很大的部族？那是多大？”

　　林封謹看了她一眼，心道以後航運過來的銷售管道多半也是由左雅思來接手的，便不隱瞞的道：

　　“應該已經有四萬餘人了。”

　　左雅思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乖乖女，她對於經商之道很有興趣，立即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這麼大的部族？”

　　左雅思記得很清楚，她的伯父也組建過塞外商隊，通常情況下，草原上面能夠超過五千人就算得上是大的部族了，因為草場決定了一個部族的規模不可能無限制的增長，四萬餘人部族的話，單是部族放牧的牲口都是要過百萬頭！這就十分驚人了。

　　林封謹點點頭道：

　　“並且他們都是一群很熱情好客的人，只要你用一分的誠懇去對待他們，那麼就會收穫十分的回報。”

　　這時候付道士已經調配好了藥物，雖然賣相若墨汁一樣的難看，但是空氣裡面卻是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芬芳，這還是給人以一定信心的，端上去以後，坐在了藥水裡面的三姨太就一口將這藥湯喝了下去，很快的，就顯得雙眼迷蒙，竟是依靠在了旁邊的扶手上睡著了。看樣子藥水當中的座椅也經過了特別的設計，可以使得坐在上面昏睡也不會滑落下去。

　　付道士得意的解釋道：

　　“我已經考慮到會造成一系列相關的痛苦，所以用了一點小手段，用蝙蝠尿混合蛇體內的一種叫做勾的寄生蟲粉末，可以起到非常優秀的催眠效果，三太太在睡眠的過程當中感覺到的痛苦可以說就會小很多，就仿佛是做了一場夢似的。”

　　“蝙蝠尿，寄生蟲粉末……”左雅思聽了以後臉色都發了白，心中都暗自決定，以後若不是很有必要，絕對不請這位付先生給自己瞧病。

　　這時候，旁邊的人發出了一聲低呼，因為沉睡的三太太的身軀開始顫抖了起來，緊接著，從她的耳孔，鼻孔，嘴角處，都開始流淌出來了十分明顯的血痕，只是這些血液都是呈現出黑色的，並且裡面有著大量的泡沫。

　　“開始逃走了！！”付道士開始興奮的喊叫了起來：“雖然身體會受到創傷，但是喝下去的水晶獸筋卻是可以修復，那些該死的蠱蟲終於受不了內外夾攻的藥力逃了出來。”

　　林封謹此時也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上前去，拿了一個碗盛滿清水接了一滴黑血，頓時就發覺，滴落在水中的紫黑色血液裡面的泡沫當中，有著大量的細小蟲子，這些蟲子在藥汁當中痙攣著，抽搐著，然後紛紛的死去，毫無疑問，它們就是最根源的罪魁禍首。

　　藥力不停的開始迴圈散發，三姨娘的鼻孔當中流淌出現的鮮血開始慢慢的由黑轉紅，這顯示病情已經開始迅速的好轉，不過鑒於存在於蟲卵之類的異生物，所以付道士依然沒有給她服下解藥，直到藥水慢慢冷卻，這才再次給她喝下了一滴水晶獸筋液體，然後讓下人將她帶去沐浴淨身，觀察三天后假如沒有任何問題的話，就可以給其餘的兩位如法炮製了。

　　這時候林封謹才長長呼出了一口氣，甚至都有一種虛脫的感覺，忍不住都斜靠在了旁邊，左雅思此時拿出了自己的手絹，給他抹了抹冷汗，柔聲道：

　　“三娘一定沒事的。”

　　林封謹下意識的握住了她的手，歎了口氣道：

　　“希望如此吧。”

　　這時候林封謹也才覺得左雅思的手心裡面汗津津的，顯然也是有些擔心，由此可見這女孩子不是表面上的惺惺作態，而是真心的在擔憂，忍不住有幾分感激的道：

　　“我不在的時候，家裡面多虧你了。”

　　左雅思微笑道：

　　“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不過這時候女孩子臉嫩，見到了丫鬟什麼的都在往這邊看，臉忍不住都是一紅，急忙把手抽了過來，玩了一會兒衣角扭捏的道：

　　“你送我的這串珠子我很喜歡呢，我從小到大都沒收過這麼貴重的東西。”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七十七章滄海月明珠

林封謹含笑道：

“喜歡就好，我第一眼看到這串珠子，就覺得它和你的氣質格外般配-------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這一串滄海月明珠，就彷佛是為你量身打造的一般。”

林封謹哄女孩子張口就來，卻不料左雅思聽了都一下子被震住了，美眸當中異彩連閃，忍不住低頭下去，回憶著低聲道：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真是好優美的句子，我怎麼之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難道是公子你寫的嗎？”

林封謹頓時愕然了一下，不過他的反應還是奇快，笑了笑道：

“怎麼，不能是我寫的？”

左雅思看著林封謹，眸子裡面分明都有著滿滿的情意，咬著唇忽然微笑道：

“我怎麼能不信呢？知道林郎大才，咱們書院當中的天下第一聯都是你的大作，寫一首詩出來又有什麼奇怪的。”

不過左雅思也是個才女，絕對是屬於胸不小也是極聰明那種，反復念叨了兩句後奇道：

“林郎莫非當時寫這首詩的時候心中有些不快？我讀了以後總是覺得有些淡淡的惆悵呢，而且似乎總覺得有意猶未盡味道在裡面，似乎是一首未完成的殘作？”

林封謹頓時呆滯了，這妹子的感覺也太敏銳了吧？不錯，這首錦瑟確實是還有最後兩句：“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也惘然。”但這兩句能念出來嗎？念出來了就分明是暗示寫給苻敏兒的了！！那可以說是就真真正正的弄巧成拙了啊，當前的什麼氣氛也是破壞乾淨了。

因此林封謹只能笑道：

“當時寫這首詩的時候。有一個老朋友不知不覺的就去了，所以說心裡面帶著懷念的意思。”

左雅思白了林封謹一眼道：

“小女子才不管你這詩寫給誰的呢？你要送什麼禮物啊之類的我也管不著，總之你得答應我。不能比送我的這串珠子貴。”

林封謹忍不住苦笑道：

“這串滄海月明珠的來路你知道嗎？那端的是非同小可哦，據說在南海的盡頭。有一處奇異的島嶼，這島嶼上面生長著漫山遍野的吊鐘花，便有野蜂依次採蜜為生，而岸邊生長有巨蛤，擅能噴射水柱射落野蜂吞吃之，因此，這巨蛤孕育出來的珠子。都帶著一種淡淡的芬芳。後來有一群採珠的疍人發現了這個島，殺死了足足一百三十八頭巨蛤，剖蛤取珠，才採集成了這麼一串大小色澤相同的珠子。”

“它最初的時候乃是大衛朝順帝萼妃的珍藏。據說正是因為萼妃長期佩戴這串珍珠，因此身上也沾染上了這珠子那月光也似的芬芳，這才格外得寵，肌膚也是越發的光潔細膩，五十歲的時候幾乎都和三十許人的少婦一樣。萼妃當時與宮中太監德臨兩人勾結，權勢熏天，結果順帝駕崩以後萼妃被打入冷宮，這串滄海月明珠就落入到了抄查的內務府總管馮經的手中，馮家曆三時敗落。子孫將其拿出來典當，這才落到了我的手裡面........ ”

“咳咳，我說這些不是要炫耀什麼，咱們之間也用不著這些了，只是想要你明白，事實上整個鄴都當中估計除了宮中，能比這串珠子珍貴的東西真沒幾樣，我就算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能耐啊。”

左雅思聽了林封謹的話，終於抿嘴一笑，向外走去道：

“好拉，我知道了三姨沒事，這就去書院了，你還是早點去上課吧，不知道有多少人牽掛著你呢。”

聽著左雅思的一語雙關，林封謹嘆著氣，苦惱的拽著頭髮，哎，事實證明老頭子的眼光也是不錯的，左雅思這妹子也確實是個良配，但苻敏兒更是令林封謹頭大啊，根據林封謹對她的了解，自己返回書院的時候，肯定就會面臨著一場難以形容的暴風驟雨啊，並且這種風雨哪怕是九淵先生和陽明先生都是無能為力的。

時間迅速的過去，林封謹確定了三娘的病確實是被治好了以後，便和付道士一起為另外的兩位娘親進行了治療，效果也是出奇的好，這時候他也修養得差不多，之前還可以用“母親病危”的藉口在家裡面宅著，祭出“孝”字這個招牌，任誰也不能說什麼，但是現在再拖下去的話，那麼就相當的失禮了。

有一句話叫做，天地君親師，儒家也是在嚴格的恪守著這樣的原則，之前林封謹是因為母親病重，所以是特例拖延了禮節，而他現在沒有了藉口，那麼首先自然就應該去拜見“君”，也就是英王呂羽。尤其是林封謹在此時已經連續開罪了南鄭和中唐的狀況下，呂羽這條大粗腿更是不能怠慢了。

去呂羽那裡，空著手的話自然是相當失禮的，而他本來就是天之驕子，主角光環，什麼神兵奇遇的都是尋常事，所以林封謹思前想後，和老付商量了半晌清點了一番，拿出了大概三分之一熬煉成功的水晶獸筋，再配合上各種珍貴的藥物，做成了十粒海王丹。

這丹藥的用處很簡單直接，在治療傷勢的同時，那就是補充生命力，要死的人吃了都可以一直堅持到丹藥裡面的生命力消耗殆盡才嚥氣！並且在服用以後哪怕是藥效消失，也只是產生很少量的丹毒。

嚴格換算下來的話，一顆丹藥當中蘊藏的生命力，大概可以支持那種垂死躺臥在床上的人足足多活十五天！

當然，假如是在激烈的戰鬥當中吃下這顆藥物的話，那麼就不好說了，因為受傷和透支體力也是同樣會劇烈的加速消耗生命力。但是，那深海遠古​​巨水母的生命力卻也是極其強大的，所以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服用這顆藥物至少也可以支持盞茶功夫，這已經是相當難能可貴的了。

次日林封謹只等丹藥煉成，便去英王府拜見，此時呂羽這裡差不多已經都可以說是門庭若市，有一句話叫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呂羽此時府上的管家搞不好以後都是內務府的副總管，至於府中的管事太監老崔更可能躍過龍門，從管理數百人的王府管事太監化為有“內相”之稱的秉筆太監！

由此可以推斷，呂羽的英王府當中應該是有多熱鬧才對了，可以說是王府外面停著的馬車足足是有兩里地，並且無論日夜，都是絡繹不絕，甚至有些小商小販看虹準了這商機，隱隱約約這裡都快要形成了一個市集。

若是按照正常情況下來說，林封謹想要進英王府的話，首先得排隊，然後在漫長的等待後給門房遞上拜帖，緊接著是副管家將這些拜帖篩選第一遍，管家篩選第二遍，管事太監篩選第三遍。

經過了這三次篩選的人已經是十不存一，而最後過關的這些人還得被王妃過目，將那些需要優先見面的人挑選出來插隊，應該先見的就優先見，否則的話繼續排隊，若是沒有關係的話，就只好委屈你排到最後去。

這樣算下來，一百個人當中，至少有九十五個人要倒在被篩選掉的路上，只有五個人可以過關，但是通常情況下，呂羽每天能見一個人就不錯了，他畢竟還是要考慮到老頭子國君呂康的感受，這就是說，就算是幸運的入圍，也估計要等個三五天是很正常的。

不過對於這些來求見的人來說，百分之五的入圍率已經是超級高了，等到呂羽登基以後，還可能做到一百個人裡面見五個嗎？顯然還是現在的情況划算。

儘管王府外面幾乎都是熱鬧成了菜市場，但是，好在林封謹在呂府裡面還有一個內應存在，是的，它就是呂府當中說一不二的霸主，呂府當中的第二個主人，沒有人敢於冒犯的存在........汗血妖馬小紅。

而它偏偏又是一頭喜好口腹之欲的妖怪，對林封謹用妖指指法擠壓草木精華做出來的點心是毫無抵抗力的，所以林封謹略施小計，便用一籃子熱氣騰騰的菜包子將小紅誘惑了出來，然後狗仗人勢，哦不對，應該是人仗馬勢的施施然走進了侯府當中去。一干在外面等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卻真的是羨慕嫉妒恨啊。

因為此前林封謹一直都是十分低調，所以此時暗中打聽林封謹的還真是不少。

很顯然，林封謹在呂羽心中的優先級別還是相當高的，他和汗血妖馬紅先生聊了一會兒天之後，很快的，便是呂府的老管家親自來帶路，請林封謹過去：

“王爺是在溧水軒當中宴客，聽說林公子來了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請您直接過去。”

林封謹聽了以後哈哈一笑道：

“原來正在吃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這一頓飯是一定要吃的了。對了，一起赴宴的還有誰？”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七十八章挑寶

呂府老管家望了林封謹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眼裡面卻是藏著很奇特的古怪意味，然後認真的搖了搖頭道：

”我們做下人的，不能隨口多話，林公子你見諒了，不過一過去就知道了。”

林封謹腦海裡面浮現著老管家的古怪眼神，從中卻是讀出了​​幾分戲噓之意，忍不住道：

“莫非是陽明先生和陸師恰好來了？”

依照陽明先生和九淵先生的大名，來作為英王的座上賓也是綽綽有餘的，不過老管家這點面子還是要給林封謹的，當下便微微搖頭。林封謹聽到既然不是兩位師尊，便鬆了一口氣，因為雖然按照天地君親師的禮數，先來拜見英王也不會失禮，但是這半路上撞見了總歸是不好的，畢竟什麼禮物沒帶是很尷尬的，陽明先生會怎麼想不知道，但是九淵先生卻是有些嚴厲的。

不過，在片刻之後，林封謹立即就生出來了一股想要馬上逃走的感覺，因為他發覺自己要面對的人，那是比陽明先生和九淵先生還要恐怖啊！！

因為，這個人就是在軍中可以說是一言九鼎，大名鼎鼎的冀國公苻老爺子！！

咳咳，這老漢是不是看起來很眼熟啊，苻敏兒就是他老人家最珍愛的孫女呢。

雙方本來還不認識的，但是相互通傳以後，林封謹一下子就傻了眼，苻老爺子的臉色立即就黑得和鍋底似的，立即就站了起來彷彿是要將手中的酒杯砸過來的模樣！好在這裡總算是英王的王府，所以看起來這才強自按捺了下來，不過從他老人家那憤怒的眼神都可以清晰的看得出來強烈的不滿。然後便匆匆寒暄了幾句就告辭了。

這時候，呂羽才是看著臉色相當難看的林封謹哈哈大笑道：

“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林封謹板著臉道：

“王爺你是故意的吧，如此將快樂建立在臣下的痛苦和尷尬上。恐非人君之道。”

呂羽一笑道：

“你自己弄出來的風流債，難道還不許別人討？怎麼，聽說李堅駕崩以後。你就被登基的中唐太子追殺，我發覺你是和太子犯沖啊。當時孤還打算讓潛伏的暗樁接應你的，結果你小子和泥鰍一樣油滑，直接逃到南鄭去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封謹正要答話，忽然見到旁邊的窗戶嘩啦一聲被粗暴的頂開了，木屑亂飛，精美得鑲嵌了金箔。一如藝術品的兩扇屏風都被拱翻，旁邊的使女卻沒有尖叫，反而手腳麻利習以為常的開始收拾，緊接著從窗戶裡面就伸了個毛茸茸的大腦袋出來。能夠在王府裡面如此肆無忌憚的，除了英王本人之外，便正是在王府裡面堪稱小霸王的紅先生了。

這廝噴了個響鼻，很不耐煩的看著林封謹道：

“你為什麼還不拿禮物出來！你休想騙得過我，先前做的那幾個包子味道雖然還不錯。但是真的好東西還在你身上！”

呂羽走過去，撫摸著紅先生的鬃毛，聽了紅先生的話眼前忽然一亮道：

“你這傢伙挺忍得住的啊，給本王帶了禮物居然還藏到現在？”

林封謹卻是在記恨先前的那一幕，呂羽居然讓自己和符老頭子正面碰撞。立即便一本正經的道：

“回王上的，這禮物還是最好不要拿出來了，因為小人忽然覺得有些不符合章程，因​​為聽說現在王府規矩大了，做什麼都要試毒啊之類的，小人做的時候也沒有顧忌那麼多，唯恐拿出來了滿門抄斬，所以覺得還是帶回去的好。”

呂羽嘿然笑道：

“難得你這麼有心，我昨兒還在說你在西征的時候立功未賞，讓我有些過意不去，既然今天你來了，那麼擇日不如撞日，老崔經常都在抱怨少個合適的副手，好歹也是個六品，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林封謹看著呂羽的笑容，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忍不住道:

“老.......崔？？”

旁邊白面無須的總管太監老崔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既然王爺這麼說，那以後咱倆就多親近親近了，林公子，噢，應該是林公公了。”

林封謹陡然打了個哆嗦，一下子就夾緊了雙腿彈了起來，大叫道：

“王爺！小人家裡面三代單傳，就是我一個獨子啊。”

這時候汗血妖馬已經非常乾脆的走了進來，一腦袋就把林封謹拱翻在地，從他懷中將攜帶著的藥盒給咬了出來。

話說每一次林封謹準備的禮物還是相當不錯的，尤其是在包裝上面一看就是賣相獨特，黃金打造的盒子裡面裝的卻是青翠宛然的竹管，上面還有新發的嫩葉，竹管裡面塞著的便是海王丹，打開了以後便有一股清新的海風味道撲面而來，更是隱隱有大海潮汐的聲音。

當然，要做出來這些效果，每顆海王丹的藥力都要耗損十分之一，不過林封謹深諳包裝的重要性，只要包裝得好，狗屎也能賣出黃金價，所以真的還是在這賣相上下了一番功夫，自己吃黑漆漆的弄得和狗屎一樣都沒事，但是送人的話，還是得好好的弄弄外表。

小紅把盒子咬出來了以後，便送到了呂羽面前，不停的拿蹄子在地上踩踏著，還噅兒噅兒的叫，看起來心急無比。呂羽將盒子信手打開，忍不住也是楞了楞，不能不說林封謹弄出來的東西賣相實在是太好了，這三丸精心打造的海王丹一下子就入了他的法眼。

“好濃郁的生命氣息，但是和我平時感受到的妖怪內丹又完全不一樣。”呂羽嗅了嗅後忍不住道：“你這是從什麼地方搞來的好東西？”

林封謹笑了笑道：

“我去了南鄭以後，聽說有一頭具有遠古血脈的深海巨獸在度雷劫的時候，擱淺在了岸上，然後當地就出動軍隊去圍殺，最後我耗費了不少的代價，拿到了其生命本源的一部分，煉製出來了幾粒這丹藥，無論你受了多重的傷，吃下這丹藥以後在裡面的生命力耗盡之前，是絕對不會死的。”

呂羽聞言眼前一亮道：

“好東西！”

看著旁邊饞涎欲滴的汗血妖馬紅先生，呂羽便拋了一節盛著海王丹的竹管給它，紅先生立即連竹管都沒有放過，嚼得哢嚓哢嚓的，然後呂羽將剩餘的兩丸藥遞給了旁邊的丫頭道：

“讓王妃好好收藏的，平時沒事不要打開，以免藥物失效。”

這時候呂羽就看著林封謹道：

“怎麼，這一次回來了以後，總是應該收收心了吧，好好的唸書，明年就有鄉試，你這個注定要宰相的人不要連舉人都考不中，那就笑掉人大牙了。 ”

林封謹道：

“這次回來我的確是打算好好做做學問了，對了，應該王上也收到消息了吧，南鄭國主劉去也是病去了，南鄭此時國內已經是分裂之態，而中唐國內新君剛立，也是一片混亂，王上雄才大略，有沒有開疆拓土的心思？”

因為談到了軍國大事，所以呂羽很乾脆的揮手將左右的人都趕了開去，然後道：

“因為南鄭那邊的消息封鎖得實在是相當的緊密，所以我之前得到的消息也都是一鱗半爪，直到你口中才確認了這個消息，南鄭分裂，中唐動盪......卻不是什麼好消息啊。倘若劉去還活著，那麼我都會毫不猶豫的舉兵南下了，可是現在的這樣子，我卻是只能靜觀其變了。”

林封謹一怔道：

“哦？？？”

不過林封謹的反應也是極快，立即道：

“可是東夏西戎有異動？”

呂羽微微點頭道：

“我以申殘鎮東夏，田武禦西戎，憑險固守，並不懼他們，只是這樣我可以用於南征中唐的，便只有新建的吞蛇軍了，若是劉去還活著，卻可以在南邊給我分擔至少三分之一的中唐軍，而南鄭此時分裂只有守勢，沒有攻勢，中唐抽得出來對付我的人則是驟增三成，這壓力對於新建的吞蛇軍來說，未免也是太大了些。父王說得一點兒也不錯，治國之道，若烹小鮮，萬不可冒險。”

林封謹沉吟了一下道：

“王上說得對，謹受教。”

呂羽又和林封謹說了一會兒話，卻主要是在詢問中唐太子此前的表現，講得正是熱絡的時候，忽然有一名太監走了過來，在呂羽的耳邊說了幾句，呂羽最初的時候顯得很是有些不耐煩，最後卻還是長嘆了一聲道：

“身不由己啊，今日就到這裡吧，本王還要去交際應酬，對了，老崔，林封謹來了府上這麼多次，老是收他的禮也不大好，偏偏這廝的禮物還是很合人心意的，所以你帶他去寶庫裡面挑一樣東西，也好讓他少些閒話，免得下次來拿的禮物就隨意交差了。”

老崔立即便是微笑躬身，對林封謹做了個請的手勢，而林封謹頓時也是心花怒放，不過他也是絲毫不敢在這太監面前拿大，禮數也是都不缺，便跟隨著老崔在王府裡面穿來穿去，最後繞進了一個小院子裡面，然後老崔便打開了門。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七十九章 挑選

　　來到了這裡以後，林封謹心中卻是凜然，自己在進來的時候看起來根本就沒有遇到什麼兇險，但是實際上若是自己有表露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的話，想必早就已經死了十七八次了，王府的戒備森嚴，遠遠都比自己想像的要強大得多。

　　進入到了寶庫裡面以後，先就是一排一排的架子，架子上擺放的東西則是五花八門，不過體積大小都是差不多的，接著就可以見到了另外的房間裡面擺放著更大一些的寶物，看起來王府裡面的藏寶庫都是按照體積的大小來分門別類的，仿佛市場一般，由此可見英王他老人家真的是不差錢啊。

　　此時林封謹真的是非常遺憾，居然沒有帶付道士這賤人同來，否則的話，依照他的性格，肯定是可以挑選出來最值錢的東西的，而林封謹心中也是明鏡似的，呂羽給自己這個機會，其實也是在補償自己東征時候同生共死的功勞，畢竟自己當時乃是選擇了隱姓埋名，不能夠分潤軍功。

　　呂羽的寶庫裡面可以說是琳琅滿目，包羅萬象，有成品，有材料，有丹藥，有器具……幾乎囊括了所有的東西，差不多和襄樊錢莊的賣會可以相提並論了，林封謹回頭看了看崔公公，心中在考慮能不能讓老崔給自己點提示，但崔公公這條老狗卻是臉上帶著招牌的微笑道：

　　“這寶庫當中的藏品一共是一千一百三十七件，既然王爺沒有特別吩咐。那麼林公子你在裡面挑多久都沒有問題，老奴對裡面的東西也是一無所知，林公子就不要為難咱家了。”

　　林封謹翻了翻白眼，心道你狗日的將一千多件寶物的數量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麼可能真的是一無所知？死太監分明是不想擔上什麼關係而已！你以為你不說話老子就挑不到好東西嗎？

　　說實話，林封謹現在最為缺少的，還是一件防護類的法寶，倘若是能夠進入神兵利器譜上的最好不過，所以本著這樣的心思，林封謹就專門往防具上面瞅。最後雙眼卻是落在了一件賣相就很不錯的長衫上。

　　林封謹伸手去長衫上摸了一下。立即就覺得柔滑無比，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做的，面料居然是比絲綢還要光滑十倍，在拿起來撫摸的時候。簡直就仿佛感覺到是要化為滑膩冰涼的沙子從指頭縫隙當中流出去似的。林封謹便果斷的出聲詢問道：

　　“崔公公。可以讓人給我介紹一下這件長衫嗎？”

　　崔公公愕然了一下，正要矢口否認，卻又一下子想到了林封謹和那汗血妖馬之間關係頗好的事情。根據崔公公對呂羽的瞭解，只憑這一點，林封謹在呂羽面前的地位就穩若泰山，更何況林封謹自身也很有能力……便是呂羽登基了，也不宜與此人交惡！

　　本著這樣的想法，崔公公便為難道：

　　“本來這件事是大違規矩的，只是既然林公子你開口，咱家也不能不給幾分面子，這樣吧，咱家喚人進來，這個人也只是負責回答相關寶物的資料，其餘的問題林公子不能問，並且頂多只能問詢三件寶物，如此可好？”

　　林封謹露出了陽光般的招牌笑容道：

　　“這樣就最好了。”

　　很快的，一個似乎老得連牙都沒剩餘幾顆的老頭子被叫了進來，他應該也是得了旁人的吩咐，看著林封謹指著的那件長衫解說道：

　　“這件長衫叫做雲金長衫，其原料乃是西域中一種叫做嗜金大蠶吐出來的絲編織成的，這種嗜金大蠶餵養起來相當的麻煩，並且食量驚人，往往一頭嗜金大蠶從孵化出來了後再到繭化，可以說是要吃掉自身體重一百倍的金屬，所以絕對不是普通人能養得起的。”

　　當時鋼鐵產量極低，所以鋼鐵的各種東西價格極貴，並且大多數國家都有限購的說法，比如說一家人想要購買一口大鐵鍋，那麼就得去找裡正開證明才行，否則的話根本就買不到。

　　正因為如此，這件雲金長衫乃是相當的珍貴了，聽這老頭子的解說，它對於刀劍槍箭等武器的戳刺，斬劈防護效果都是奇佳，不過，因為這嗜金大蠶本身的蠶絲特性，所以其對棍，斧，棒等等的揮舞猛砸等等鈍器傷害防護力則是很低了。

　　林封謹皺了皺眉毛道：

　　“那麼這玩意兒對神通的防護呢？”

　　這老頭子面無表情的道：

　　“同樣應該也是短板，烈火能很輕易的將其燒毀，對神通完全起不了防護作用，並且一旦穿著這件長衫落水，沉重的分量相當於是穿了一件短甲在游水，會相當不利。”

　　儘管這件雲金長衫貌似有各種各樣的短板和弊端，林封謹卻是知道，越是這樣的東西反而說明它在擅長的領域方面越是強大！其對刀劍槍箭等武器的戳刺，斬劈防護效果很可能是極其優秀的！

　　林封謹是一個苛刻而挑剔的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在實戰當中被巨型鈍器擊中的幾率可以說是不大的，而能夠對自己造成生命威脅的，往往就是在殺聲四起的戰場之上，這樣的地方可以說是刀劍槍箭等武器的戳刺，斬劈出現幾率是最多的，當然，林封謹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會遭受到神通修士的暗殺，可是他已經有了龍氣護體，可以豁免神通，這樣說起來的話，這件雲金長衫其實也是相當合適的。

　　不過林封謹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的時間相當充足，也沒必要和呂羽太過客套，只要在王府關門之前出去便絕對不算失禮，所以他只是將雲金長衫列入了備選的項目，然後繼續挑選其餘的防具。

　　一千多件奇珍異寶，說實話，就算是不讓人挑選，單是觀摩研究它們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啊，林封謹繼續挑選了一個時辰，覺得自己實在是挑花了眼，直起了腰正要就直接選擇了雲金長衫的時候，卻又忽然覺不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光芒，走了過去以後才覺，這是一件造型十分奇特的玩意兒。

　　說得不好聽一點，這玩意兒看起來居然有些類似于林封謹上一世見到的女性文胸……它的主體結構，是兩塊大概大碗公大小的甲片，其顏色有些灰黑，完全看不出其具體的材質，用手指屈起來叩響的話，“殼殼殼殼”的聲音只能覺得應該不是金屬。在兩塊甲片當中，有著幾條類似於皮革的玩意兒相連接著。

　　“之前就是這玩意兒在閃光嗎？”林封謹疑惑的想道，他想了想，便喚來了這旁邊的老頭子，指著他詢問道：“請解說一下。”

　　這老頭子低聲咳嗽了一下，眼角卻是掃了一眼崔公公，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林封謹的眼睛，他忽然微笑了起來，也是看著崔公公，後者歎了口氣，卻是面無表情。老頭子只能平淡的道：

　　“這是霸下護心鏡。”

　　“什麼，這是護心鏡？”林封謹奇道，他接著比劃了一下才覺果然是這樣，那兩塊甲片當中，左邊那塊倒確實是要放在左胸的位置上，但是右邊那塊卻絕對不是像文胸那邊罩在了右胸上，而是順著皮索的牽引，防護在了背後的要害之處，這樣一前一後，就是戰場上大將的標準配置，前後護心鏡。”

　　根據那老頭子的解說，顧名思義，這霸下護心鏡就是用龍生的九子之一，霸下的殼做成的。

　　當年有一頭千年的霸下出世，結果被圍攻抓住，當下就有大能將其抓住，然後進行煉製，將其渾身上下的精血和魂魄煉入到了它的兩塊殼當中，然後將這兩塊殼做成一前一後的護心鏡，擁有極強的防護力，在必要的時候犧牲自身的精血，更是可以啟動全身性的虛幻護盾，而護心鏡的皮索也絕非等閒，乃是用山間猛虎的虎皮製成，猛虎能奴役陰魂，震懾鬼邪，所以其皮也是擅能祛邪。

　　其缺點便是，護心鏡的面積太小，防護的區域不大，啟動霸下盾所付出的代價太大，而虛幻護盾則是可以將其視為一種擁有自我生命的臨時召喚生物，一旦是生命值被耗盡，那麼就相當於是完全失去了防護的能力了，所以在萬軍圍攻當中的防護效果不佳。

　　只是，護心鏡本體的霸下殼的防護力是毋庸置疑的，對於可以放緩時間度的林封謹來說，他完全是可以在必要的時候主動利用胸口和背心的護心鏡來格擋掉相關的攻擊。

　　更重要的是，林封謹拿起來了這霸下護心鏡以後，頓時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這玩意兒和自己是血脈相連，連心靈都在共鳴著。其表面也是在閃閃亮，仿佛金屬一般。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八十章 桀驁不馴

　　對於為什麼會產生這種異象，林封謹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那便是自己之前曾經買下過一頭霸下的殼，用妖命氣運吞噬當中的隱藏的精華，但不知道為什麼，之後就一直都沒有類似的事情生了，哪怕是面對其餘的霸下的殼也是一樣------憑藉那一次吞噬，自己獲得了在水下長時間呼吸的能力，更是獲得了不少這頭霸下的記憶，豐富了自己見識。

　　“難道，因為這件事，這霸下護心鏡就認為我是它的同類？”林封謹恍然道：“是了，它是直接被大能用秘術煉製，精血和魂魄都在了這兩塊殼當中，所以相當於還是以器魂的方式存在著，所以之前還故意的出光亮過來。”

　　既然有了這種好事，林封謹當然就不再猶豫，捨棄了雲金長衫，直接選擇了這霸下護心鏡，他選定了以後，得知原來是王妃的父親帶了一大幫子親戚過來說話，呂羽接下來肯定是沒空來見自己的，所以很乾脆的就直接走人了，還好汗血妖馬大紅很給面子來送他------呃，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成這廝對海王丹還是念念不忘的緣故。

　　在許下了一系列的承諾了以後，林封謹終於從王府中走了出來，他回家以後卻是趕緊的找來了付道士，因為林封謹覺在路上的時候，這霸下護心鏡當中的器魂就已經迅的衰弱了下去，奄奄一息。這才讓林封謹揪心啊！一旦裡面的器魂死掉，不消說霸下盾就絕對不可能啟動了，整件防具的品階都會狂降一番！

　　付道士也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想了想以後便對林封謹道：

　　“主人，這玩意兒既然主動選擇了你，那麼你可以試試和它溝通一番？”

　　“和器魂溝通？”林封謹愕然的道：“這能行嗎？”

　　說實話，能夠和主人溝通的器魂，那幾乎說是少之又少，比如林封謹穿著的這雙准神器青梅嗅，威力夠大。品階也是准神器。但是要與其溝通也是千難萬難。但是，若說是沒有辦法與其溝通，那卻也是並不儘然，比如其製造者就一定可以達成這一點。

　　又比如說呂羽和吞蛇。他們之間也是一定可以進行溝通的。還有一種情況也是可以與器魂直接溝通。那就是用自己的精血和肢體來進行煉器。比如直接一點來說，林封謹砍掉自己的左手，用左手骨骼來煉製一根短棒。不管這短棒的威力如何，只要出現器魂，二者應該都可以溝通。

　　但是，林封謹卻是不認為自己和這霸下護心鏡會有如此緊密的聯繫啊！不過就像付道士那猥瑣的言論一樣：你試試又不會懷孕，所以林封謹也是嘗試著將心神探入其中，果然覺自己的耳旁似乎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水，水。”

　　林封謹立即抬起頭，詢問這方面比較有經驗的付道士道：

　　“它在不停的說水，水，怎麼辦？”

　　付道士有些不確定的道:

　　“那就給它點？”

　　兩人便讓丫環拿了點清水來，然後試著倒在了護心鏡的上面，立即就覺被貪婪的吸收了進去，一點兒也不剩。兩人對望一點後，便將其直接浸泡在了水盆當中，沒想到水盆裡面的清水也是簡直仿佛若下方出現了一個無形的漩渦，滿盆的清水一下子就變得涓滴不剩。

　　“……我第一次看到居然有這種事！”林封謹驚奇的道：“這種甲胄類的東西，難道不是應該用油來保養的嗎？”

　　接著林封謹將手指按在了霸下護心鏡上，片刻之後很尷尬的抬起了頭：

　　“它還沒喝夠。”

　　付道士立即道：

　　“外面有條小河。”

　　兩人便來到了小河旁邊，找了個女人平時浣衣的地方，順著石頭階梯而下，將這護心鏡直接浸泡在了水裡面，便見到護心鏡的表面出現了無數的氣泡，然後漸漸的出現了一團模糊的影子。

　　“咦，這傢伙死前的被煉化的實力很高啊。”付道士奇道：“現在居然具備了足夠的條件都可以凝聚成形。”

　　林封謹道：

　　“千年霸下，當然是非同小可，並且現在看起來，出手煉製的人實力也絕非等閒。”

　　這時候，似乎這護心鏡終於喝飽了水，其表面居然浮現出來了一層黑色的薄膜，這黑色薄膜漸漸的就裂開，融化，最後露出了其中內部的真正材質，呈現出來了新鮮的鵝黃色，仿佛還是保有生命一般。

　　林封謹再用手指按上去，與其交流了一會兒，忍不住神色有些古怪的道：

　　“它需要血肉精華，給它麼？”

　　付道士暗罵了一句，怒道：

　　“問它要哪種血肉精華？”

　　林封謹很快便道：

　　“人的……或者是那種有道行的妖怪的。真是刁難人啊，這裡可是鄴都，上哪裡去找這些玩意兒？”

　　付道士想了想道：

　　“其實若說沒有的話，那卻也並不儘然，只是我覺得這傢伙總是有些不大妥當，等我佈置一個陣法先。”

　　付道士佈置這個陣法便耗費了整整兩三個時辰，然後他就掏出來了剩餘下來的水晶獸筋液體，這玩意兒現在還是有小半竹管，估計兌兌水什麼的，再調配個三四十顆海王丹的毫無問題。

　　付道士道：

　　“這深海遠古水母乃是水屬妖獸，和霸下這怪物五行相合，並且其中蘊藏了大量的生命力，比什麼血肉精華還要強十倍，所以一滴就足夠了。”

　　說完了以後，付道士便滴了一滴水晶獸筋液體上去，頓時就見到這液體落在了甲殼上面後，似水銀那樣聚而不散，然後朝著四處分散奔流，緊接著就被吸收了進去，很快就，就見到了這對護心鏡裡面居然傳來了哢啪哢啪的響聲，然後迅的生長了起來，最後居然形成了一襲連身鎧！

　　可以想像得到，倘若林封謹此時穿著這對護心鏡的話，那麼隨著這護心鏡的生長，他的上半身便像是多了一層甲胄保護似的，只是造型未免有些難看，就仿佛是套在了一個龜殼當中。

　　緊接著，一個清晰的幻象成型了！正是一頭兇惡的霸下模樣，而它的頭顱則是更加猙獰兇惡，生有獨角，看起來更是加倍的兇殘，出來的大聲咆哮仿佛是將頭頂上的瓦片都震盪得簌簌作響。

　　“啊啊啊，如此龐大的生命力！！我再次感覺到了生命的強大力量，我要復活了！！然後用爪子和利齒撕碎一切該死的人類！”

　　“果然是個白眼狼。”付道士咕噥道，然後很乾脆的動了預先佈置好的法陣，隨著幾張符咒的燃燒，那幻象的周圍一下子就被綁縛上了大量的黑色鎖鏈，更是放出了一陣陣的毒霧將其包裹住。

　　這幻象的咆哮聲一下子就變成了淒厲的慘叫！付道士雖然經常表現出很不靠譜的模樣，但是在關鍵的時候卻很少掉鏈子，所以林封謹才對他十分倚重。

　　隨著陣勢的驅動和折磨，那幻象開始出了斷斷續續的慘叫，付道士奸笑道：

　　“器靈就是器靈，老老實實的繼續做好自己不就好了？非要搞什麼復活的把戲？真是太過愚蠢了，主人，先折磨它兩三天，然後再來問它服不服氣，不肯老實配合的話，就只能在這裡吃苦。”

　　林封謹笑了笑道：

　　“就按你說的辦。”

　　此時林封謹心中的驚喜可以說是越來越大了，因為說實話，像是這種器靈越是桀驁不馴，那麼將其收復了的話，那麼威力反而就越是強悍，拿一句俗話來說，那就是“會耕田的牛都有三分脾氣！”這器靈桀驁不馴，想必還是有幾分自己的本錢在吧。

　　在拜訪完了英王之後，理所當然第二天就應該去師門了，只要林封謹不想被人噴成不尊師重道的話，那麼就得老老實實的過去。不過他這一路上也是擁有了很多收穫，想要和師尊們分享一下，同時也有些疑問要借助師長們的經驗，所以林封謹也是很乾脆的帶上了煉製的海王丹去拜見師尊。

　　第二天林封謹按照慣例去了書院，然後便去拜見師尊，自然是有人通傳下去，按照規矩先是去見的陽明先生，陽明先生先是詢問了林封謹母親的病情是否好了一點，然後便耐心的聽林封謹述說一路前來的經歷，聽到了那詭異無比的臨侯吳令父子復活的事件的時候，陽明先生忍不住也是皺起了眉頭道：

　　“竟然有這種事情？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是你也絕對不是什麼信口開河，胡說八道的人，國之將亡，妖孽必興，難道說現在還不是亂世，真正的亂世還沒有徹底來到？”

　　林封謹接下來又詢問了一些關於媧蛇神的事情，陽明先生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後告訴林封謹說，他早年在遊歷天下的時候，就聽聞過不死者的傳聞，不過當時也只是在很小的範圍圈子內流傳，因此也根本就沒有當成一回事。但沒想到居然會展到像是南鄭這樣一個大國都在被動盪的惡劣地步！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八十一章蒙冤

這時候，外面通傳九淵先生也來了，林封謹等人也急忙前來迎接，誰知道，陸九淵一來便是臉若寒霜，和陽明先生寒暄了幾句，便喝令林封謹跪下，然後森然道：

“本來你一回到鄴都，我便是要來清理門戶，但念在你母親病危的份上這才罷手。但你今日前來，說明家事已了，卻是饒不得你了。”

林封謹跪在地上頓時都忍不住有些緊張，心道莫非妖星的事情露陷了不成？九淵先生卻是先讓臉色嚴峻的王陽明先坐到了上首，然後他站在當面質問道：

“你在四勝關依仗權勢，魚肉百姓，欺壓民眾是怎麼回事？聽說你和塞外的人勾結起來，賺取暴利！其次，你竟然是地方官勾結，上下其手，荼毒民生！第三，你居然依仗我教你的七國劍術，在中唐境內屠戮了三百名無辜民眾！這三大罪你認不認？”

林封謹愕然了半晌，這才苦笑道：

“陸師，我若真的做過這些事情倒也罷了，可是沒做過你叫我怎麼認啊！這些謠言都是說得似是而非的，彷彿沾到了一點邊，你要說這事情沒有，卻又有些捕風捉影和我沾得上邊，你要說這事情有，我卻真的是十分冤枉，這樣吧。誰這麼在您老人家面前說的，可不可以讓他出來和我當面對質？大家面對面的講清楚？倘若真的有這種事情，就請陸師你直接清理門戶就好了，他也不會怕我報復的。”

陸九淵聽林封謹這麼回答。臉色陰晴不定，隔了一會兒才看著林封謹冷冷的道：

“你要想清楚，現在這些事情在書院裡面傳得沸沸揚揚的，要是你現在跪地認錯，那麼我也頂多就將你逐出門戶，收回我陸門的功法神通便是，若是當面對質的話，按照我的規矩，你的過錯一旦被坐實，哪怕有英​​王護著你。也是要你成殘缺之人。非得斷你一手一臂不可！”

林封謹回想自己被千里追殺，九死一生的經歷，胸中忍不住就有一股憤懣之氣直衝上頭，挺起了胸膛大聲道：

“我選當場對質！！！若是真的被做實了罪名。不用二位師尊動手。我自盡了便是。但若是有人​​在背後里胡說八道，二位師尊也不能攔著我以直報怨！”

“好！！”

“林師弟我支持你！”

“做得漂亮！”

“咱們是得守規矩，但也不能被人白白誣陷！”

“.......”

聽了林封謹的話。在場也有不少同門師兄弟叫起了好來，王成武叫得最大聲。

一來林封謹本來就是在門內很是風光，二來也不少人知道他頗得英王看中，嫉妒是一碼子事，但是在心中自認為扳不倒林封謹的，卻也會生出不能與之為敵，便要與之為友的念頭，再說林封謹本來也就不是那種十分傲慢的人，所以人緣也是頗好的。

陸九淵深深的望了林封謹一眼：

“既然你這樣說，那為師也真是希望你是清白的，就成全你這一次！文墨，你去請周敦頤先生過來，何勁，你去請鄭玄先生過來，他們門下的弟子韓慶，胡為等七人也一起請過來。”

沒過多久，這兩位先生就過來了，隨行的自然是有幾名弟子，韓慶和胡為兩人自然在其中，這兩個人一進來見到了這麼大的陣仗，周圍的人的眼光都停留在了他們的身上，忍不住都有些心悸。

陸九淵先下來上前，對著周敦頤和鄭玄兩人拱手道：

“這一次勞煩兩位過來，卻是要做個見證的，韓慶和胡為兩人在書院裡面列舉了林封謹這一次出外的三大罪狀，言之鑿鑿，歷歷在目，鬧得沸沸揚揚的，我便要將這孽障狠狠處置，逐出我陸門，不過林封謹卻是要求當面對質，說是倘若真的坐實了這件事，那麼他就當場自盡，所以要請兩位前來。”

周敦頤和鄭玄兩人臉色頓時大變，這種事情牽扯到了逐出師門，甚至要自盡，那事情就鬧得有點大了。

何況林封謹是什麼人？他寫的對聯還在書院門口掛著呢，倘若林封謹真的被坐實了這些罪名，東林書院的顏面也就是全部丟得乾乾淨淨了。這種事情無論是真是假，當真是誰捅出來的誰倒霉！

這兩個人的臉色立即就黑得和鍋底似的，鄭玄的脾性十分暴躁，立即就吹鬍子瞪眼的對胡為幾人怒吼了起來：

“你們這三個孽障，這是怎麼回事？”

胡為根本就不是鄭玄的弟子，而是屬於徒孫一輩，此時已經嚇得心驚膽戰，急忙跪下道：

“弟子的一個家人乃是萬田縣的，回來就聽說萬田縣那裡的縣令十分惡毒，弄得天高三尺，縣令不做勸導農桑的正事，反而搞一些歪門邪道，弄得民怨沸騰，這縣令更是和一支船隊勾結，低買高賣，而船隊的領頭人就是林封謹林家的商隊。”

鄭玄已經聽出來了事情的不對，立即臉色十分難看的道：

“聽說？？？你聽說來的狗屁東西就拿到書院裡面到處講？”

林封謹這時候站了出來，看著胡為冷冷的道：

“勞煩將你的這位家人請來吧，我當面和他對質。”

胡為這時候已經被唬得屁滾尿流，立即就回家去叫人，林封謹這時候對著周圍團團作揖道：

“我就針對之前的指責先辯解一下，首先就說萬田縣的縣令，便是我的同門師兄徐康，從大齊的地理誌上就可以看到，萬田乃是臨海的一個縣份，那裡全縣的黎民百姓都是為鹽鹼地所苦，要改造鹽鹼地的話，非得用大量的石膏入田，此時的石膏一斤至少都是五兩紋銀，因此在當地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說縣令不做勸導農桑的正事，那不就完全是在扯淡嗎！！鹽鹼地上寸草不生，你以為是江南的魚米之鄉？在鹽鹼地上勸導農桑，是唯恐縣下的百姓死得不夠快嗎？”

林封謹的話一說完，立即就有陽明先生門下的弟子出來作證道：

“林師弟說的具體東西我不知道，但是萬田縣內鹽鹼地確實是相當普遍，在方圓幾百里都是十分有名，我家就在萬田附近的左裡縣，當地百姓的閨女寧願嫁給當地的殘廢，也不願意嫁去萬田乃是事實，因為萬田縣一年到頭連幾頓飽飯都吃不上。”

胡為的臉色立即就青了，造謠的那個家人卻是就在書院附近他租住的房屋內，被人叫了過來以後早就聽說了一系列的事情，兩隻腳都在發軟，幾乎是被拖進來的，林封謹看著他道：

“我就是林封謹，你說我和萬田縣令徐康搞得萬田民怨沸騰是不是？咱們馬上快馬兼程趕過去堵在萬田縣城的門口詢問，倘若有這件事，我把命賠你，但是如果沒這件事，你這根胡說八道的舌頭就不要想再要了，你敢不敢去？”

這家人立即跪下來尖叫磕頭大哭道：

“公子饒命啊，當年我家丈人性格倔強，縣尊下來推廣枸杞種植的時候堅決不肯，結果你們的船隊來了，鄉里人都是賺得盆滿缽滿的，我這老丈人本來就愛財，心眼也小，一想不過就上了吊。”

“卻是我家裡面的那潑婦和我吵架的時候胡說八道，嘴巴嚼蛆，結果被少爺聽到了，絕對不是小人故意要宣揚造謠啊。”

林封謹不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已經哆嗦了起來的胡為一眼，然後轉身對陸九淵道：

“陸師，此事想必已經水落石出了。”

胡為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對著林封謹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

“林師兄，是我酒後失言，未能明察，當下也沒想太多就隨口附和敗壞了你的名聲，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

林封謹笑了笑，揮了揮手卻不多說什麼。陸九淵此時卻是淡淡的道：

“這件事算你揭過，四勝關一事怎麼說？”

陸九淵說話的時候，眼睛卻是盯住的韓慶，韓慶卻是絲毫不懼，冷笑著站出來道：

“林封謹你前些日子在四勝關的光天化日之下，要割人舌頭，更是依仗師門名聲，連四勝關的馬雲馬將軍也不放在眼裡，這種事情你怎麼說？”

林封謹仰天長笑道：

“沒錯，的確是有這事，但你知不知道，我要割舌頭的人是誰？他叫做賈雲力，是我家簽了三十年賣身契的大掌櫃，卻與外人吃裡扒外，聽說我母親病重，我行跡失蹤，便要圖謀我家產業，被揭穿以後更是依仗權勢辱我父母，我不割他的舌頭割誰的？”

“更重要的是，你根本就是道聽途說，事實上賈雲力我最後還是給了一個機會，他也把握住了，所以他的舌頭現在還完好的長在了其身上！割家奴舌頭未遂，這是犯了北齊的哪條律法？而那個馬雲，就是勾結賈雲力圖謀我家鋪子的黑手，我為什麼要對他客氣？”

韓慶被林封謹逐條批駁，一時間幾乎為之語塞，忍不住怒道：

“你強詞奪理，有什麼證據？”

林封謹冷冷的道：

“有沒有證據，四勝關去一趟不就知道了？要我真的是暴戾橫行，去了以後便當場自盡，要事情若你說的那樣，我也只要你一根胡說八道的舌頭，你敢不敢？”

韓慶頓時一窒，不過此人因為苻敏兒的緣故，對林封謹可以說是刻骨痛恨，大聲怒道：

“那你屠戮中唐民眾幾百人呢！這怎麼說，我看你繼續狡辯？這可是中唐的邸報上都有的。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八十二章激怒

林封謹仰天長笑道：

“像你這樣的人也配來抓人的短處，可笑之極！我且告訴你事情的真相，當時中唐君王李堅陡然暴斃，太子登基要對我不利........ ”

接著林封謹便將之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當聽到了大隱君，小隱君的名字的時候，陸九淵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他如何不知道是自己當年留下來的根子才令林封謹遭受到了這樣的追殺。

這其中林封謹還是隱瞞了一些事情，不過那修羅界的魔物，血魂鋼盒子裡面的陽鬼，天人五衰之毒都說得是頭頭是道，若是臨時編造，一定不可能說得如此詳細，因此大致還是可信的，旁人都聽得是目瞪口呆，很是有幾分難以置信的感覺，

“所以，其實官方邸報上面所說的被我殺掉的那些人，其實都應該是大隱君和陰無極幹的！”林封謹大聲道：“邸報的目的就是想要往我身上潑污水來噁心我而已。”

韓慶聽完了林封謹講的，幾乎失態，憤怒的大叫了起來道：

“就憑你也能殺得了他們三個人？”

林封謹淡淡的道：

“不是我，是我和及時趕來的手下聯手用計幹掉了他們，事實上若不是我的手下及時趕來，我估計早就被殺死了吧。最後我要告訴你，你做不到的事情，不要以為別人就做不到！最後是大隱君發狂，殺死了劫掠他家山莊財物的幾百個鄉民。咱們書院的關係網遍布天下，要辨別我的話的真假還不簡單，讓人調查一番就好了。”

這時候，陸門大弟子鍾文墨忽然出聲道：

“師尊，我倒是聽說陳禮陳先生前日才省親返回.......陳先生的籍貫似乎就在淝東縣的附近，他應該是可以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

很快的，書院裡面的陳禮先生就被​​請了過來，他是極富盛名的當代文學大家，喜歡探訪各地的名山大川，以一篇一篇優美的遊記小令而享譽天下。在林封謹看來。就是個加強版的徐霞客。當下便向他詢問起這件事，陳禮便嘆了一口氣道：

“老夫出發之前，也看到了邸報上所寫的東西，總是覺得我東林書院當中的士子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屠戮無辜民眾幾百人。所以特地是去淝東調查過。最後的結局卻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陳禮沉痛的道：

“哪位是林封謹？”

林封謹道：

“我是。”

陳禮凝視了他一會兒道：

“根據我對當地人的走訪，那些普通的鄉民絕大多數都是因為拿了大隱君山莊里面的財物，然後被發狂的大隱君追趕殺死。但是，大隱君山莊里面的男女老少，他們卻不知道兇手是誰。”

“是我下的手！”林封謹昂然道：

“黃密黃歇這兩人山莊里面的家眷和僕傭，一共一百六十九口人，男女老少，無論貴賤，那確實是我殺的！此人的幾名心愛弟子被殺，便叫囂著要把我三位娘親賣到窯子裡面去接客，他是說的出做得到的人，那麼我自然就以牙還牙殺他全家，雞犬不留，這是天公地道！他既然打算做初一，就不能怪我做十五！我這事情按理來說手段是殘暴了些，卻也是沒有什麼良心不安的地方。因為我若失手，我的娘親遭遇的事情絕對比死還慘！”

陳禮搖頭嘆息道：

“敵人是豺狼，但你不能變成財狼啊！”

林封謹淡淡的道：

“以德報怨不是我的性格，以直報怨才是我的風格。敢問先生，我犯了大齊哪一項律令？”

林封謹的這一句反問立即抓住了要害，是的，他就算是有殺無辜之人，但是，死的卻是中唐的百姓！北齊的律法，怎麼可能覆蓋到中唐去？因此這句反問便只能令陳禮搖頭嘆息，告辭而去。

這時候，陽明先生率先站起來了道：

“林封謹並未違反本門門規，只是年輕人行事有些過激，因此之後我會在教導的時候好好化解他心中戾氣的。”

陸九淵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道：

“等會你自己去鍾文墨那裡領罰，殺一個婦孺老弱十鞭子！下不為例。陳先生說得沒錯，對方是禽獸，你也是禽獸？心中的戾氣太重！遲早都要走火入魔！挨完了鞭子以後，滾過來練劍，我陸九淵縱橫天下，手下敗將無數，萬一還有人找上你們的話，豈不是又被攆得像野狗似的，叫我的臉面何在！我陸某人的弟子，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騎在頭上撒野的！”

說完陸九淵便對著周圍的先生拱手告辭，其餘的弟子看著林封謹卻是極其羨慕，為什麼？因為他表面上貌似要挨打受罰，其實呢？陸九淵都說得明明白白的了，多半是要傳授他一套強悍的劍法來護身，這些弟子們都恨不得挨打的是自己，如此大好機會，竟然被林封謹搶先了！

這時候，陽明先生也站了起來，和周敦頤鄭玄說一些有勞了的客氣話，這一次不消說，胡說八道的幾個人肯定是會被重罰的，等到一干師長退去，林封謹看著韓慶，臉上卻是有著真誠的笑容，走到了他的身前低聲道：

“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幹，早就發覺你看苻敏兒的眼神不對勁，是他媽的紅眼病發了吧？”

韓慶冷笑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

林封謹低聲道：

“我算是記住你了，韓慶，就憑你這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苻敏兒的小腹上有一顆紅痣你知道麼？她被壓在床上的叫聲很撩人你知道麼？像你這種只會在背後偷雞摸狗的蠢貨，注定一輩子連別人的洗腳水都喝不到！”

韓慶聽到了林封謹的話，眼球裡面忽然冒出來了血絲，雖然林封謹其實是在胡說八道，但是這種事情每個人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更重要的是，韓慶還親眼看到了苻敏兒被林封謹襲胸以後很不正常的反應，因此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深信，然後暴怒！！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怒吼，然後一拳就砸在了林封謹的鼻子上！

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林封謹的反應居然是不閃不避，頓時就被他打翻在地，鼻孔裡面鮮血長流，他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以後，頭上和身上都沾滿了灰塵，看起來相當狼狽，可是林封謹雙眼裡面卻是露出來了尖銳的光芒，然後冷笑道：

“很好，韓慶，我好心與你和解，你居然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事發突然，旁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旁人只是見到林封謹帶著友善真誠的微笑走過去，和韓慶說了幾句，韓慶卻是陡然爆起傷人，因此這樣的結果無論如何都是他理虧。

聽到了裡面又亂了起來，鄭玄走進來以後聞名原委，他的臉色更是難看無比，大步走過來就是“啪”的一個耳光狠狠的抽了上去，這一嘴巴子可是用了大力，立即就見到韓慶被一巴掌抽飛在地，兩三顆牙齒都從嘴巴里面混合鮮血吐了出來。

鄭玄乃是端方君子，已經是被氣得呼哧呼哧的喘息，怒吼道：

“你憑藉道聽途說之事，就在那里四處宣揚，污衊同窗，此時還在這裡行凶？”

韓慶此時已經被嫉妒之火狠狠的舔舐著內心，雙眼裡面滿是血絲，腦海裡面迴盪著的都是林封謹說的那兩句話.......苻敏兒的嬌喘呻吟，苻敏兒白皙**上的紅痣！！身體上的劇痛更是讓他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以同樣的聲音怒吼道：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算什麼師公？？林封謹這王八蛋濫殺無辜，可是陸九淵表面上要責打他，實際上是要傳他絕世劍技，我被林封謹羞辱，你個老東西居然偏袒他來打我？”

聽到了韓慶的話，林封謹故意伸手揉了一下流血的鼻子，掩飾住了自己嘴角的那一絲會心的笑容。

從韓慶這個人佈置出來的那一系列東西上來看，這個人可以用暴躁易怒，志大才疏，心胸狹窄這三個詞來形容，倘若他行事縝密一點，考慮事情周密一點，就絕對不可能連事情都不調查清楚就開始散佈謠言。

針對他的這一點，林封謹便迅速佈局，用他最在乎的東西來激怒這傢伙，然後再來看他有沒有什麼破綻，其實林封謹的本意是要激得韓慶和自己決鬥，那時候雖然不能殺他，卻也是要他不死也脫層皮，沒想到這人居然在暴怒之下，什麼都顧不得了，直接頂撞鄭玄！！
要知道，天地君親師，又有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何況鄭玄還是韓慶的師公？說得難聽一點，鄭玄就算是這個耳光抽得沒道理，韓慶也只能是白挨了，還得賠笑上去攙扶，這就是儒家的綱常。

嘿，沒想到韓慶這廝暴怒之下，紈絝子弟的脾性犯了，倒真的省了林封謹不少的事。

韓慶話一出口，立即就產生了後悔，而當他看到周圍的人都是用一種奇異，驚訝，震撼，鄙視的眼光望過來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渾身冰涼，整個人都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八十三章 逐出門牆

        當年韓慶為了進入東林書院拜入鄭玄的門下，家族付出的代價可是半點不少，入學考試的時候韓慶雖然不是庸才，但他在入門的時候，也僅僅只能排到第四的位置上。東林書院的名氣，那便確確實實是吸引了大量的英才來投。

        為了讓韓慶列入第一順位，他的家族必須要用和平的方式來「說服」前面三人讓他們棄權，單是這樣付出的代價就是極其驚人的。

        而現在韓慶卻是用一句話，便將他自己兩年的苦修，家族投入進去的大量資源一手徹底摧毀，化為烏有！！

        韓慶吼出來了那幾句話以後，其餘的弟子頓時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向了他，本來距離他近的幾名士子都是急忙快步閃開了幾步，似乎韓慶的身上有什麼瘟疫似的，本來暴怒咆哮的鄭玄卻是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良久，微微的搖了搖頭！卻根本不說話了。

        ------罵你，斥責你，是為了你好！將你視為路人，那麼才會一言不發！！

        這時候韓慶的師尊，大儒黃奇聽說了這件事情，也是急忙趕來，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大聲痛苦道：

        「弟子無能，竟是教出來了這麼一個欺師滅祖的畜生！」

        聽到了「欺師滅祖」這四個字，韓慶的腦子裡面嗡的一聲，仿佛是直接爆炸了開來似的，他忽然驚慌失措，淚流滿面的的大叫了起來：

        「我錯了，師公，我錯了師尊！！你們饒了我好不好，你們原諒我好不好！！啊！你做什麼？」

        此時鄭玄門下的大弟子胡林，已經是面無表情的將自己的袍袖撕扯了一長截下來，然後拋到了韓慶的面前。緊接著，鄭玄門下的人都紛紛這樣做，這就是儒家的規矩：

        君子絕交。不出惡言，割席斷交。割袍斷義。

        此時所有人也都不再看韓慶一眼，紛紛離開了，就仿佛是他身上有瘟疫一般，韓慶絕望的大叫著，叫聲卻是在空中回蕩，沒有人理會他，緊接著。這裡卻還是陽明先生的居住和授課的地方，一干陽明門下的弟子圍了過來，冷冷的道：

        「趕快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韓慶看著這些弟子。忽然瘋狂的吼叫了起來：

        「你們滾蛋，讓林封謹出來！我要殺了他！」

        王成武站了出來，臉上帶著厭惡的神色道：

        「就憑你也殺得了林師弟？蠢貨！他要殺你，易如反掌，別和他廢話了。趕人！別忘了，這種欺師滅祖的王八蛋都已經不是書院的人了，沒必要給他什麼好臉色！」

        王成武的那一句話頓時仿佛刀子一般的捅進了韓慶的心，接下來他儘管大喊大叫，瘋狂反抗。但他又怎麼可能是王門一干弟子的對手，被直接打得鼻青臉腫的丟了出去，就仿佛是一條死狗一般的癱軟在了地上。

        陽明先生的居處外面雖然幽靜，但絕對不是無人區，因此很快就有一群人聚集了起來，開始圍觀已經失魂落魄的韓慶，韓慶也是木然呆在了這裡，似乎對外界的反應都是一無所知了。但是忽然之間，有一聲輕輕的「咦？」傳來過來，韓慶頓時若中雷擊，渾身上下都是劇烈無比的一顫，回頭望去，便見到了一張魂牽夢縈的清麗臉龐，卻是略顯憔悴。

        正是苻敏兒。

        韓慶張了張嘴，卻發覺自己的嗓子嘶啞得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可是韓慶卻見到苻敏兒只是淡淡的看了這邊一眼，便走向了陽明先生的雲水居，敲門，這一瞬間，韓慶只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一個聲音在腦海裡面瘋狂吶喊：

        「你這個蠢貨！！你這個傻子！她是聽說了林封謹出現特地來找他的，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啊！」

        這一瞬間，韓慶發出了一聲似受傷野獸一般的咆哮，掩面沖了出去！他此時只想逃得越遠越好！

        林封謹此時卻是先去接受責罰，九淵門下，沒有人敢於徇私，所以被一番狠狠的責打了下來，哪怕是依照林封謹的體質，也是背上血肉模糊，趴在了地上隔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艱難的走到了陸九淵的書房當中，然後跪下拿出了裝著三粒海王丹的盒子低聲道：

        「這是弟子在路上獵殺了一頭深海遠古水母以後，煉製出來的海王丹，對於益養精神，補益體力方面有奇效，請師尊務必收下。」

        陸九淵冷哼了一聲道：

        「放在旁邊吧，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責打你？」

        林封謹道：

        「總是弟子有做錯事的緣故。」

         陸九淵冷聲道：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似大隱君小隱君這種梟獐心性的人物，對他們講究仁恕，那實際上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一點我是不怪你的。可是你在這年紀正應該是勇猛精進的時候，卻是沉湎女色，招惹來這麼多的是是非非！」

        「有道是紅顏禍水，韓慶為什麼會將你的事情到處宣揚，他又不是傻子，為什麼要主動和你為敵？難道不是因為苻敏兒而起的嗎？我聽說你父親也給你訂下了一門親事，日後好好修身養性，不要在這方面鬧什麼亂子出來！」

        陸九淵為人端方，不苟言笑，至今依然孓然一生，將一切都奉獻給了自己的劍道，是以才有如此成就！不過他看林封謹垂頭不語的樣子，卻也是知道他沒有心服，若是換成了其餘的弟子，陸九淵肯定也就直接將他逐出師門了，但林封謹這弟子說實話，實在是他心中最滿意的一個，隱然在陸九淵的心目當中已經是可以支撐門戶人物之一，因此只能在心中歎息一聲後道：

        「你現在使用的是什麼武器？」

        林封謹愕然了一下，然後急忙將「牙之王」交了出來，陸九淵把玩了這把武器一會兒，林封謹還道師尊對這把武器很是有些喜愛，正打算開口的時候，陸九淵卻是一下子揮手捏了個劍指！

        「刷拉」的一聲劍光閃耀，刺得林封謹眼睛都是生疼，然後那一道電焊光也似的劍光居然停留在了空中，久久都不曾散去，迅速的化成了一個點，在陸九淵手指的擠壓下落到了「牙之王」的柄上，溶解了進去！
        
        這時候林封謹又驚又喜的明白，九淵先生居然耗費精力，給自己的武器上融入了一道劍氣進去，這就是說，林封謹就相當於多了一道護身符，一旦是再遇到了大隱君小隱君這種賤人，林封謹激發這道劍氣，便相當於是由九淵先生親手出手的威力，而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在毫無防備的時候擋住陸九淵的全力一劍？

        做完這件事以後，陸九淵顯得頗為疲憊，低聲的喘了幾口氣，然後閉目養了一下神，看起來封印這麼一道劍氣進去還是相當耗費精力的。

        趁著這回氣的功夫，陸九淵此時便順手拿起了林封謹送上來的海王丹看了看。

        前文就說這東西看起來賣相很好，陸九淵拿到了以後把玩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的覺得這玩意兒聞起來就挺香的，更是有一種想要試試看的感覺，居然到了後面直接就吞服了一顆下去，林封謹吃了一驚急道：

        「師尊，這是重傷後吃的.......」

        他話沒說完，就見到陸九淵忽然閉上了眼睛開始入定，自然而然的就陷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實在是受不得驚擾，便慢慢的躬身退了出去，同時請大師兄鐘文墨過來守護，在這種狀態下必須小心行事，絲毫不能大意，否則的話，走火入魔的後果十分驚人。

        原來陸九淵征戰了這麼多年，身上總是會有些明暗傷勢，最厲害的一處傷勢便是在內臟當中，處於心臟下方三分三寸處，有一團敵人留下來的氣勁，一直在頑固的腐蝕其生命力，陸九淵屢次都想要將其根除，但是顧慮到這氣勁一旦徹底爆發，造成的傷害流逝的生命力將會極其的慘烈，帶來的後遺症也是驚人，因此一直都投鼠忌器。

        這一次他服用了林封謹的這一枚海王丹，立即就感到了一股浩瀚的生命力充斥了全身，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用海王丹的生命力將自己的傷勢處重重包裹，然後開始對這團氣勁動手，這樣一來的話，率先耗損的就是海王丹的生命力，不傷本源，自然是可以除掉這個禍害！

        大概一個時辰後，陸九淵睜開了眼睛，感覺到了門口四大弟子都在盤膝護法，唔，林封謹也是在外面守著，不過這廝剛剛被一頓好打，只能趴在了軟榻上。

        見到了這一幕，陸九淵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踱著步走了出來，他的臉色雖然略顯蒼白，可是精神奕奕，有若實質，幾位弟子都不敢接觸到先生的目光，因為一接觸到之後，內心深處都有一種幾乎要被刺傷的感覺！！

【天擇】承之卷：媧蛇神     第八十四章 含淚的相見

        對於陸九淵來說，林封謹的這三粒海王丹的作用尤其巨大，因為他根本就不像是呂羽那樣財大氣粗，海王丹這種稀世奇珍對他而言，絕對不僅僅是仿佛傷藥那樣簡單，更是可以調理身體，癒合各類大小暗傷，非但如此，更是十分對應陸九淵修行當中的一個難關，能在其中發揮出格外驚人的作用，所以便對自己的弟子吩咐道：

        「你們先下去吧，我要閉關一個月，若是沒有什麼大事就不要來驚擾我。門中有事的話，文墨來出面應付。」

        得到了陸九淵的吩咐以後，弟子都是躬身領命。

        等其餘的弟子走掉了以後，陸九淵又問林封謹：

        「這味丸藥當中可以補充生命力的那道藥材還有嗎？」

        這還是陸九淵首次主動問林封謹要東西，林封謹見到陸九淵表面上雖然淡然，可是眼神當中卻有一種壓抑不住的狂熱之色，頓時知道只怕這東西對他老人家非常重要，便道：

        「有的。」

        陸九淵詳細詢問了一下，便道：

        「有能再煉製十顆的材料嗎？」

        林封謹很乾脆的道：

        「有的，再煉三十顆都足夠了，師尊全拿去都沒問題。」

        九淵先生搖頭道：

        「一半足矣，這一次，我是要承你的情了。」

        林封謹急忙跪下惶恐道：

        「師尊說這句話，分明是想要把我逐出師門了麼？」

        陸九淵顯然得知了這個消息心情甚好，揮手道：

        「那你先回去吧。」

        林封謹便也是齜牙咧嘴敷好了傷藥告辭回家，他這傷勢若是普通人的話，估計都只能趴在了馬車上回去了，好在林家財雄勢大，知道少爺在老師那裡被挨了打。早就派了人來接，結果林封謹剛剛走出了門，便見到了一個女孩子站在了寒風裡面。雙目含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死死看著他。

        這女孩子不是別人，正是苻敏兒。

        她慢慢的走了上前來。眼睛裡面都滿是淚水，其餘的家丁都知道這妹子和少爺之間不清不楚的，十分知趣的走了開去。苻敏兒卻是不說什麼，瞪了林封謹一眼，便轉身向著旁邊的一處小道走去，林封謹自然跟著。

        這小道通向幽深的花圃當中，雖然是隆冬時節。不過花圃裡面有大從大從的萬年青，忍冬花，臘梅，將裡面遮得嚴嚴實實的。所以拐上幾步外面路上的人就看不到了。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苻敏兒轉過身來，眼睛也不眨的死死看著林封謹道：

        「我來這裡，只想問你一件事？你究竟有沒有真心喜歡過我？」

        話聲裡面都帶著哭腔，林封謹窒了一窒。很乾脆的道：

        「有。」

        聽到了林封謹的這句話，苻敏兒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子就投入到了林封謹的懷中大哭了起來，林封謹抱著苻敏兒溫軟的身體，他本來為相見的時候也想過了許多話題。可是現在才忽然發覺，自己想的那些話完全說不出口，甚至要苻敏兒看開一點的話也說不出來。

        隔了好一會兒，苻敏兒才抬起頭來哽咽道：

        「那你為什麼要和左雅思定親，更是拿天下第一樓做彩禮，你知不知道她拿這個羞辱了我多少次！！」

        林封謹長歎道：

        「不是我要和她定親，是我老頭子問都沒有問我就霸王硬上弓啊！我當時找你好多次，在宿舍門口等你好久，你都耍小性子不理我，然後我就被徵召去軍隊裡面打生打死去了，我這一次都是差點沒命回來，你應該知道吧，英王他老人家的吞蛇軍當時死得都只有兩三百人，哎喲！」

        這時候苻敏兒才發覺林封謹一瘸一拐的，撩起背後長衫一看才發覺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頓時又氣又心疼的道：

        「這又是怎麼回事？」

        林封謹苦笑道：

        「師尊打的，沒辦法。」

        然後就把韓慶這件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次。

        苻敏兒冷哼道：

        「這人真是心術不正！」

        她這時候眼睛裡面又湧起來了淚花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你得和左雅思悔婚！」

        林封謹無言道：

        「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不知情，你叫我怎麼悔，再說我爹要是知道，他老人家非氣死不可，到時候我連爹都氣死了，你覺得我還有臉呆在書院嗎？」

        苻敏兒大哭了起來道：

        「我不管，我不管，你既然還喜歡我，你就得娶我，明明是我們認識在先的，為什麼她可以和你定親？」

         林封謹忍不住埋怨道：

        「我知道了這件事第一時間就去找你，希望你能讓你外公施加一下壓力，可是你使小性子太厲害了，這能怪誰？」

        苻敏兒被林封謹一說，哭得更加厲害了，林封謹心道要是她一旦想不開去尋了短見，自己于情于理都完全脫不了干係，急忙安撫道：

        「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先拖著了啊，大家先慢慢耗上，拖幾年的話，左雅思覺得耗不動了，估計就要解除婚約另外嫁人了啊。」

        苻敏兒一下子就仿佛似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樣，驚喜的抬起了頭來，發紅的眸子裡面還蕩漾了一層水霧：

        「你說的可是真的？」

        林封謹一下子就被問得有些張口結舌的幾乎是要說不出話來，但正所謂開弓難有回頭箭，只能硬著頭皮道：

        「真的。」

        林封謹心中的意思是能哄著對付過去就好了，沒想到苻敏兒的眼裡面也是漸漸泛出了生機道：

        「是了，我也可以請外公幫忙，讓他老人家出馬，他幾乎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還有，這種事情男人不大好管，也可以請皇后娘娘出馬的，只要是你立下大功。左雅思估計也只是一時之氣，過一年半載的估計也就後悔了，只要到時候你堅持，她估計也就放手了。」

        這時候林封謹美人在抱，而且本來兩人就是分別許久沒見的，加上林封謹先是在軍營裡面，接著去了大衛的獵場雲霧山，最後就是一段追殺與被追殺的慘烈過程，一路上根本就停不下來，所以也沒碰過女人，這時候抱著前凸後翹的苻敏兒，肯定就不大規矩了起來。

        苻敏兒本來是在興致勃勃的覺得一下子人生又有了希望和曙光，要和林封謹好好綢繆一番未來的時候，冷不防就覺得身上的一些敏感部位有異樣的感覺傳來，正是林封謹非常無恥的在挨挨擠擠的，苻敏兒「啊！」的低低叫了一聲，臉色漲紅道：

        「你好壞啊！」

        這時候兩人置身之處距離大路也就不到五六米遠，卻是因為各種遮擋完全都看不到裡面，苻敏兒感覺到林封謹灼熱的鼻息噴在了自己嬌嫩的耳垂上面，心中卻又是害怕，又是期待的感覺，心臟「碰碰」直跳，只能抓住了他的衣服死死的靠在了他的懷中，卻是閉著眼睛任他撫摸輕薄，身子幾乎是要軟倒在他懷裡了。

        不過林封謹剛剛大逞了一番手足之欲的時候，苻敏兒卻忽然幽怨的道：

        「那她現在總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了，我就註定要被她壓一頭是不是？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林封謹一聽，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又大了半圈，鬆開了苻敏兒，抓著頭髮苦惱的道：

        「我也不知道啊！這種事情，總得要我爹媽點頭不成，說得再直接一點，要是我爹媽不點頭，我就是不忠不孝的人，書院也一定容不得我！陸師性若烈火，你是知道的吧，倘若老頭子真的被逼急了找他，非一劍殺了我不可。」

        提到了這件事，苻敏兒也是柔腸百結，九淵先生的威嚴，那不僅僅是書院聞名，更是天下都知名的，林封謹乘機呻吟了起來，她急忙擔心的道：

        「你，你怎麼了？」

        林封謹道：

        「剛才師尊罰我挨打，執行的那人一直都和我不大對付，下手極重，先前還不覺得，現在痛得越發厲害了，啊喲！啊喲！莫非我被打斷了幾根骨頭？」

        苻敏兒頓時就被騙了過去，急聲道：

        「那你還是趕快回去看大夫吧，可不要落下什麼病根。」

        林封謹頓時便如蒙大赦，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外面的那些家丁都是跟隨了老了的人，規規矩矩的在那裡等候著，看著苻敏兒將林封謹扶上車，都是仿佛老僧入定似的眼觀鼻，鼻觀心什麼都沒看見的模樣，更不消說回去以後了，敢於多嘴半句話的，早就被趕出家門了。
        
        話說林封謹這一次出門拜師，卻是趴在了馬車上哎喲連天回家的，當真是令全家老小都大吃了一驚，聽說是陸師責打的以後，雖然表面上沒有二話，還要陪著笑說幾句嚴師出高徒，但是背地裡面幾個娘親卻是沒少說什麼閒話。都是林員外聽到了大罵了幾句這才不敢說話，林封謹也沒有忘記讓付道士再煉製二十顆海王丹，然後派人連夜送藥過去。

        隨著林府三位夫人的病好，門口懸掛著的幾排燈籠也取了下來，當地的風俗就是這樣，緊閉大門，掛上幾排不是紅色的燈籠，就表示主家家裡面有人病重，若不是什麼急事自然就不會前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