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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q0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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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藍晶] 夢幻泡影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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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2 14:23:56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9-22 14:23  
「說來聽聽。」謝小玉很有興趣,不只是因為他的傷勢有望得到治療,更是因為這種隱秘最對他胃口。
        ...

《夢幻泡影》30

  修練血影化虛之法,耗去謝小玉本體不少功力,為了即將到來的崑崙之行,李素白特地前來同行護法。

  鑑於天機門的預言,謝小玉意外的從一個弱小門派尋得進入崑崙的「機緣」,並在進入崑崙後見識到太古之時的奇妙景象,更遇見意想不到的傳說人物……

【第一章】——臨時保鏢
【第二章】——線索
【第三章】——崑崙‧太古
【第四章】——天都‧天帝‧玄
【第五章】——鬼祖

【第一章】 臨時保鏢   

書,到處都是書,書架上放滿了書,地上也散著書,有的翻開著,有的隨手扔在一旁。

謝小玉半坐半躺在書堆裡,臉色仍舊顯得蒼白,眼神則迷離散亂,似乎不怎麼有精神,在他的身旁放著兩顆西瓜般大小的金球,他的兩具分身都在裡面。

這兩具分身一具為實,因為是蟲王變加上萬劍之體的緣故,而蟲王變整個過程中用到兩種蟲子,一種是蜉蝣,另一種是螟蛉子,所以謝小玉乾脆將這具分身取名為螟蜉劍體;另外一具為虛,因為是混元天靈珠所化,所以取名為靈虛分身。

這兩具分身都是剛剛煉成,螟蜉劍體分身在那場戰鬥中被毀,萬劍之體被破,頭顱從中間一劈為二,死得不能再死,好在謝小玉之前就已經將這具分身修練到眞君境界,凝結出一顆內丹,所以只需要用滴血重生之法讓分身重生,再施法催生就行了,恢復原來的實力不過一、兩個月的事。

至於靈虛分身因為是虛體,儲存不了多少法力,所以金球對它的用處實在有限,離那場戰鬥已經半個月,這具靈虛分身只增加五成法力,速度極慢,更令謝小玉感到鬱悶的是,他隱約感覺到這差不多接近極限,就算繼續修練下去,提升的幅度也非常有限。

別說是謝小玉,就算是羅元棠、陳元奇這樣的道君,分身的法力也不是很強,所以眞要拚命的話還得本體上。

靈虛分身馬上就要遠去中土,幫謝小玉尋找祛除那道神念的辦法,但這樣的實力讓他沒把握,他必須想辦法讓這具分身變得強一些。

正因為如此,這段日子謝小玉一直查閱各種典籍。

這半個月來,總算有結果了,此刻在謝小玉的面前放著五本書,第一本是《春風化雨甘霖普咒》,第二本是《洞玄眞虛化生經》,接下來分別是《霞紫丹青秘符寶籙》、《子午玄陰問道經》和《太虛清微洞眞乙木篇》。

其實謝小玉挑出來的書不只這五本,結果都被木靈否定,只有這五本被留下來,按照木靈的話說,眞正有用的東西就這麼點,其他都是無用之法,不過謝小玉實在看不出這五部經書高明在哪裡。

《洞玄眞虛化生經》和《子午玄陰問道經》根本就是養生典籍,前者注重的是化陽為陰,轉陰成陽,陰陽互化,生生不息.,後者注重的是孕養精、氣、神,滋養神魂,壯大意識,但都沒有任何能夠用於爭鬥的法門。

另外三本書稍微好點,不過大部分都是輔助類的法術。

不過靈虛分身確實只能施展這樣的手段,就拿水法來說,水法中也有強焊霸道的法門,如驚濤駭浪、玄霜冰裂用來爭鬥都很厲害,可惜靈虛分身根本無法施展,雖然號稱具有水、木兩種屬性,卻是以木為主,以水為輔,水屬性被限制得很厲害,要施展春風化雨、普降甘霖還行,想要波濤洶湧就沒辦法了。

好在謝小玉還有《六如法》這張底牌,《六如法》是佛門劍修之法,而劍修一脈對法力沒什麼要求,更何況《六如法》還可以像武修之法那樣運用,和人近身搏殺,這樣一來,對法力就更沒要求了。

不過這其中也有一個很頭痛的問題——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更改。當初謝小玉從法修轉劍修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現在再轉,少說還要半年,而且現在的情況和當初不同,需要改變習慣的是這具分身,他的本體和另外一具分身仍舊是劍修,萬一改過去後改不回來,本體和人交手的時候也像武修那樣衝到前面,豈不是找死?螟蜉劍體分身還好說,大不了再滴血重生一次.,他的本體就不行了,那可只有一條命。

幾天來,謝小玉苦思冥想,就是想找出一個解決之法,卻始終沒找到。

謝小玉鬱悶地闔上書,走出房間,在平臺上踱步。

此刻,謝小玉只能在營地四周轉圈,連走出營地都不行,身上的傷還沒好,兩具分身又不能用,一旦出了營地,萬一遭遇襲擊,肯定性命不保,這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讓謝小玉越發感到鬱悶。

「哥,俺們來看你來了。」突然一聲高喊,讓謝小玉停下腳步。

謝小玉回頭一看,只見李福祿和幾個愣子眉開眼笑地飛過來,雖然他們也穿著道袍,可惜怎麼看都不像修道之人。

看到李福祿等人過來,謝小玉很高興,他和這幾個活寶之間的友情毫無雜質,從這一點上,甚至連洛文清、蘇明成、麻子都差了 一點。「你們怎麼來了?」謝小玉對著李福祿問道。

「俺們是來問下一步怎麼辦。」李福祿一開口仍舊是原來的腔調,在璿璣派待了好幾年,他們的說話舉止原本已經有點像修道之人,然而這段日子讓他們負責訓練其他人,接觸的都是散修和普通人,不知不覺便故態復萌。

二呆在旁邊搶著說道:「那幫散修讓俺們練得不錯,俺們就拿大哥當初教俺們的辦法教他們,但那幫混球的眼睛都長在腦袋上,結果試下來,還不如當初的俺們呢!」

「是啊、是啊!丹藥也喂了,瘴毒也排了,居然還有人入不了門,不像當時俺們半年就全都入門了。」大呆也難得開口說話。

幾個愣子七嘴八舌說著這段日子的經歷,現在他們也都是眞君境界,讓一群眞君訓練練氣層次的修士,甚至還有一部分武林中人,絕對是大材小用,畢竟在大門派裡,所謂的代師父大多由眞君擔任,能夠得到代師父指點的只有最頂尖的弟子們,一般的弟子都是師兄們教。

不過這幾個愣子一點都不在乎,反而因為能教那麼多人而感到威風八面,所以異常得意。

「大哥,聽說你受傷了?」李福祿這才想起他們過來的原因,他們一方面是來問下一步怎麼進行,另一方面是來探望謝小玉。

「沒事。」謝小玉不想多說,他不想讓這些人為他擔心。

李福祿一聽就眉開眼笑:「大哥,你的傷不要緊的話,咱們去喝酒。李福祿確實少根筋,換成其他人絕對不會也不敢這麼提議,萬一喝出個好歹來,絕對是大麻煩。

「走走走。」謝小玉難得放鬆一下,他的傷在神魂,身體只是虛虧一點,喝酒絕對不成問題。

「可惜老蘇、麻子、老王、老吳他們都有事。」李福祿有點遺憾,他喜歡熱鬧,人越多越好。

「那找老趙,他沒事,還有老黃。」小五子在一旁提議。

「老趙可以,另一個不熟。」李福祿搖了搖頭。

當初跟著謝小玉的那二十幾個人中,麻子和謝小玉地位相當,對幾個愣子來說半師半友;王晨、吳榮華始終信任謝小玉.,趙博為人大剌剌,與他們氣味相投,這幾個人和他們的關係都不錯,其他人就不怎麼親近了。

李福祿是這群愣子的頭,他開口,其他人絕對不會反對。

這片營地也有李福祿等人的帳篷,幾個愣子一起住在一個帳篷裡。這個不是別人欺負他們,而是他們已經喜歡了,到什麼地方都住同一間屋子。

帳篷平時是空著的,李福祿等人一直在天寶州,難得回來一趟,所以一進去, 裡面一股霉味,而且非常潮濕。

  李福祿隨手施展淨塵術,他用這招很熟練,既不唸咒也不掐訣,完全已經到了心至法隨的境界;另一個愣子也隨手召了 一陣風過來,將裡面的濕氣和霉味吹個乾乾淨淨。

二呆則扔出幾張蒲團,修道之人肯定會隨身攜帶,反正縮小後不佔空間,緊接著,他又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堆東西,有兩口大葫蘆、幾隻大碗公,還有五個油紙包,打開一看,裡面是醬牛肉、五香豆腐乾、紅油耳絲、碎雞雜和一整顆鹵豬頭。

這些東西肯定是在臨海城買的,醬牛肉、五香豆腐乾還好,內城肯定有;另外三樣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有錢人都不吃,只會是外麵食肆裡賣的,免不了會有些瘴毒,幾個愣子倒也不在乎。

謝小玉雖然在乎,不過好不容易和幾個老兄弟在一起,他就不多想了,隨手抓起一把醬牛肉塞進嘴裡。

五樣東西中,就數醬牛肉最乾淨,其他不是內臟就是下料,謝小玉絕不會碰。

「你們最近怎麼樣?」謝小玉一邊接過李福祿遞過來的大碗公,一邊問道:「你不是說過有機會一定要找個老婆傳宗接代,省得大劫到來丟了性命,連香火都斷絕嗎?以前在璿璣派沒機會,後來去了南疆,那裡只有苗女,現在好了,大的、小的、胖的、瘦的一大堆,夠你們挑的。」

謝小玉說這番話原本只是開玩笑,沒想到二呆搶著說道:「福祿成了,就差拜堂、成親、入洞房了。」

李福祿一張臉脹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低著頭幫謝小玉倒酒。

「什麼時候成親?」謝小玉瞪大眼睛看著李福祿。

李福祿連脖頸都已經紅了,甚至酒快溢出來了都不知道。

「大哥,你和兩位嫂子什麼時候拜堂成親?」小五子在一旁問道,他是代李福祿回答,很明顯謝小玉不成親,李福祿也不會成親。

謝小玉當然聽得懂這番話的意思,他拍了 一下李福祿的肩膀,重重嘆道:「我不打算拜堂了,沒意思,快快樂樂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要那俗禮幹什麼?」

「那我也不拜堂成親了!小時候看人拜堂,感覺就像耍猴似的。」李福祿終於吐露出心聲。

「你們呢?都有看上的嗎?」謝小玉轉頭問其他人。

回答的仍舊是小五子,他嘻笑道:「大呆、木頭都有了。」

「你居然沒有?」謝小玉吃驚,因為這幾個人中,大呆、二呆缺根筋,是眞傻.,李福祿單純,腦子不傻;木頭為人憨厚,不喜歡說話,卻也不笨;至於小五子和他死了的弟弟小六子其實不應該算愣子,他們的腦子挺聰明,沒想到居然沒對象。

「俺家人都死了,俺和俺弟弟相依為命,當初俺對俺弟弟說過,咱兄弟倆齊心協力,一定要混出個名堂,將來發財了,讓他先成親。」小五子眨著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眾人頓時沉默下來,都想起當初的那幾個老兄弟,不只是小六子,還有柱子和田壯,及苦命的老白。

「為了他們……好好活著。」謝小玉灌下一 口酒,他也想到那幾個人,雖然沒這幾個愣子感受深刻,卻也不太好受。

「會的。」李福祿也喝了 一口酒:「其實俺們早已經想通了,小五子有小五子的活法,俺有俺的活法。大呆和俺一樣,打算討個老婆傳宗接代;二呆覺得有他哥傳宗接代就夠了,他喜歡自由自在.,木頭原本是可有可無,後來讓他遇上一個喜歡的——」

「那女人也是根木頭,不愛說話,將來兩個人成親後肯定很有意思。」二呆搶著說道。

這時,外面傳來趙博的聲音? ?「怎麼個有意思?」

帳簾一撩,趙博衝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要什麼蒲團,一隻手抓起

大大碗公推到李福祿面前,讓他倒酒,另一隻手抓起紅油耳絲就往嘴裡塞。

「你怎麼像餓死鬼投胎似的?」二呆嚷道。

「你們在島上當然沒感覺,我整天待在海上,想吃點東西,除了雞肉就是兔肉,不然就是魚,除此之外就是青菜蘿蔔。」趙博一邊抱怨著,一邊左右開弓,一隻手抓醬牛肉,另一隻手搶豬頭。

「俺現在才知道趙哥也是個吃貨。」李福祿大笑起來。

「我以前不是這樣,也怕這怕那,但現在我想通了,活一天是一天,吃一頓少一頓。」趙博毫不在乎地說道。

「你以前好像沒有那麼喪氣。」謝小玉覺得有些奇怪。

「還不是因為你受傷了。」趙博轉頭看向謝小玉,道:「你這傢伙一向強得離譜,但這次不只是你,連帶著陳元奇、羅元棠、敦昆都傷在人家一擊之下,如果換成是我,絕對死定了。」

趙博低頭喝著悶酒,就算當初面對無數土蠻,小小的戊城被圍個裡三層外三層,他也沒有現在這樣喪氣。

原本老兄弟碰頭高高興興,沒想到氣氛越來越沉悶,謝小玉多少不是滋味,他拎起葫蘆幫幾個人倒滿酒,然後說道:「不談這些喪氣事,說點讓人高興的話題。你們現在每個人手下至少管著十幾萬人,感覺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那幫人笨死了!」趙博和幾個愣子不同,他畢竟是修士,以前就算混日子,卻也無時無刻不想著長生,雖然他也曾夢想過權勢,只不過他追求權勢是為了更進一步修練,和幾個愣子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的想法完全不同。

「你那邊還算好,至少都有底子,俺們這邊才叫笨人多呢!」二呆搖著頭。

聽二呆這傻小子說別人笨,謝小玉和趙博差點把酒噴出來。

另外幾個愣子卻覺得理所當然,小五子更振振有詞地說道:「是啊!有的人笨得要死,別說保命六招,就連一套鏈子劍都耍不俐落。」

「鏈子劍?」謝小玉大奇:「什麼鏈子劍?」

「大哥,不就是當初你耍的那套?」李福祿立刻說道,順勢幫謝小玉滿上酒。

「我耍過鏈子劍?」謝小玉搔了搔頭,怎麼都想不起來。

「一開始是老蘇這麼幹,那次他和俺爹打架,用的就是一條鞭子,到你手上後就改成鏈子劍,你怎麼忘了?」李福祿連忙提醒道。

謝小玉一拍腦袋,想起來了。

怪不得謝小玉忘了,他使用這東西的時間很短,那時候他剛剛開始練《六如法》,法力不夠,無法駕馭飛劍,看到蘇明成的做法,立刻受到啟迪,弄來一根絲線,前面綁上一枚銅錢用來代替飛劍,不過沒多久,他就從蘇明成那裡得到劍符之法,這東西就沒什麼用處了。

下一瞬間,謝小玉的眼睛亮了起來。

剛才謝小玉還在為靈虛分身缺乏自保的手段而煩惱,而靈虛分身法力孱弱,也就練氣層次的程度,和他那時候何其相似?那時候他以絲線傳遞眞氣,將消耗降到最小,唯一的缺陷就是禦劍的距離短了 一些,既然當初能用,現在也一樣。

當初謝小玉打造那把劍器的時候,繫著的絲線長十餘丈,距離和飛劍相比確實短了些,但是和近身搏殺相比,這樣的距離已經夠遠了,更重要的是,他用不著擔心養成習慣就改不回來。

禦劍之法也有遠戰和近戰兩種,近戰劍法一般用在混戰中對手很多的場合,比起遠戰劍法,近戰劍法更講究靈活性,更注重連續性。

謝小玉知道自己的劍法如何,在別人眼中他的劍法極為高明,劍法快而多變,劍意變化萬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劍法並不全面,遠攻還行,近戰就差得多了,所以只能採用一擊不中便遠遁千里的方式,絕對不和人纏鬥。

或許,現在是時候彌補這個不足。

一想到那件沒用多久就閒置的懸絲飛劍,隨即謝小玉又想到《劍符眞解》。

懸絲飛劍之所以被束之高閣,就是因為謝小玉得到《劍符眞解》,劍符之法同樣消耗極少,對那時候的他來說實在太合適,對靈虛分身也一樣。

符是事先凝聚的法術,發動時只需要很少的法力,唯一的問題是,靈虛分身並非實體,連納物袋都帶不了,怎麼可能裝一大堆符紙在身上?

突然,謝小玉想到了什麼。

在那場戰鬥發生之前,謝小玉一直在研究符篆之道,如果他沒記錯,好像有一種符篆適合他的需要。

謝小玉臉色蒼白地坐在一座法陣裡,這是一座用血繪製的法陣,四周散發著血腥的味道,這些大部分是妖獸的血,也有一部分是他的。

此刻,謝小玉的身上還插著十幾把金刀,刀身是中空的,刀柄末端開著小孔,鮮血從小孔中源源不斷流淌而出,血一滴到地上就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被地面吸收,又像是被蒸發了。

在法陣的上空飄浮著一團若有若無的影子,那是靈虛飛身,不過之前靈虛分身是淡綠色的,此刻卻變成黑色。

靈虛分身以前是淡綠色,是因為靈虛分身是水、木兩種屬性,木是綠色,水是白色,合在一起就是淡綠色.,現在靈虛分身之所以變黑,是因為摻雜血色,血是紅的,和綠色相融,出來就是黑色。

這是血影化虛之法,魔門有一種血影魔功,就是將自身精血化為一片血影,飛遁無際,變幻無形,讓人防不勝防。

當初在那艘用於測試的飛天劍舟上,眾位掌門看到一團團血影出現,就有人猜測那是血影魔功,可見其厲害連道君都不敢小覷。

這種血影化虛之法就是從血影魔功轉化而來,血影魔功是將人煉成無形無質的一團血影,藉此不死不滅.,而血影化虛之法沒有這麼極端,只是用來修練元神化身。

謝小玉之所以這麼做,為的是一種符——血符,以血為引,以身為基,煉符入體,身即是符。

「他這是要幹什麼?不要命了?」

「不懂別亂說,這招才叫高明。」

「高明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我是聽師父他們說,所以知道高明。」

遠處,有一大群年輕弟子看著謝小玉施法,他們不懂其中的奧妙,純粹是看熱鬧,而懂的人當然也有。

在一間大屋子裡,玄元子正陪一個道人坐著,道人看上去年紀不大,頂多五十出頭,身上穿著一件普通道袍,背後斜掛著一把長劍,正是在婆娑大陸時和謝小玉並肩作戰過的太虛門掌教李素白。

謝小玉要前往崑崙,這件事非同小可,知道這件事的有三個人,替謝小玉算命的那個天機門的人肯定不會幫忙,就算想幫也做不到,天機門精於佔算卜測,卻不長於戰鬥;玄元子事情太多,根本無法脫身,如果陳元奇和羅元棠沒事,誰都可以當保鏢,可惜兩人的傷都尙未痊癒,正在閉關苦修,讓其他人保護謝小玉又有些難以放心。

再說從天寶州到崑崙山,距離之遠,早已經超出意識相連的範圍,所以在去之前必須將謝小玉的意識完全抽離,如此一來,分身就變成主體,本體則成了一副空殼,萬一那邊出事,他的本體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所以當保鏢的人不但要絕對可靠,實力更是越強越好,除了太虛門掌教,想不出還有第二個合適的人選。

李素白是昨天晚上到的,這邊儀式結束,他立刻帶謝小玉走人。

「這小子很聰明,他那具分身以木為主,以水為輔,生機旺盛,可惜適合的法術太少,能夠用於爭鬥的更少。血影化虛之法正好相反,兇險萬分,但是變化極多,可以運用的法門也多,兩者相合簡直就是絕配。」李素白連連點頭。

「我聽說最近幾天他一直在四處討教符篆之道,特別是血符之法。」玄元子是地頭蛇,消息自然比李素白靈通。

「以血符之法配合劍符之道,這不讓人意外。」李素白對《劍符眞解》也花了不少心思。

《劍符眞解》基本上已經半公開,雖然還沒有大規模傳授,各大門派卻已經人手一份,先不用說那類似「指物為寶訣」的特性,單單以禦劍之法施符的手段就讓人垂涎不已。

與其相比,血符之法就屬於雞肋,血符煉製不易,消耗又大,唯一的特點就是煉符入體。

符就是一張紙片,一隻小盒子可以裝幾百張,根本不佔地方,哪裡用得著化符入體?血符之法幾乎都是為血影魔功、血影化虛一類的功法量身訂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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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2 14:24:24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9-22 14:23  
《夢幻泡影》30

  修練血影化虛之法,耗去謝小玉本體不少功力,為了即將到來的崑崙之行,李素白特地前 ...

「還有迭符之術。」玄元子輕聲說道。

「迭符?」李素白沉默了半晌。

「是不是和你家祖師爺很像?」玄元子看著遠處謝小玉的帳篷喃喃自語。

太虛門最厲害的就是迭擊之法,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一擊,實際上卻是連續的一連串攻擊,威力自然是別人的十幾倍甚至幾十倍,據說太虛道尊可以迭加到三百六十擊,整整一週天之數,隨便一劍都強得可怕。

「他那邊快結束了。」李素白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他明白玄元子的意思,玄元子希望他對謝小玉稍加指點,可惜他不能。

突然,遠處一道血光衝天而起,當中一團黑影上下翻飛,黑影四周有十幾條輕絲盤旋飛舞,這些輕絲極細、極輕,顏色赤紅,隱隱散發出陣陣懾人的血光。

這是魔門秘法——血影鞭。

血影化虛之法從血影魔功演化而來,所以血影魔功附帶的法術也都能用。

魔門功法大多有魔頭暗藏,血影魔功就是如此,所以謝小玉不敢修練,法術卻沒這樣的問題。

「劈啪劈啪——」

半空中響起一連串驚雷,十幾條血影鞭全都動了起來。

沒有人看得清楚這些血影鞭,甚至連鞭影都看不到,半空中只有一片淡淡的血色。

血影鞭實在太快了,它們原本就不是實體,而是用法力凝聚出來的一條鞭子。

這種法術非常特別,施法後就會凝聚出這樣一條鞭子,想要多長、多粗全憑各人的心意,越長,威力越小;越短,威力越大;越粗,威力越強.,越細,威力越弱。

要禦使血影鞭則有另外一套法門,用勁發力都有竅門,每個人施展出來都不一樣。

血影鞭的威力,不但要看凝聚成的鞭子是強是弱,還要看禦使的手段,這一點倒和禦劍之法有幾分相似。

謝小玉凝聚出的這十幾條血影鞭長達三十餘丈,細如髮絲,威力顯然不怎麼樣,速度卻快到極點。

血影鞭原本就是法力凝聚而成,沒實體,速度自然快極,不過快中還有更快,這十幾條血影鞭絕對稱得上隨意而發,隨心而動,剎那來回,瞬息幾變。

在遠處看熱鬧的那些人只覺得這些血影鞭快到極點,眞正懂的人則臉色大變,因為他們都看到一絲「道」的痕跡。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一點都沒錯,換成一個月前,謝小玉絕對做不到,他的出劍雖快,卻是藉助外力.,變化雖多,卻是靠神通。

直到那天,從魔界跨越而來的一擊,讓謝小玉眞正見識到什麼是快,閃電快, 光更快,但是再快也快不過心念。

此刻,謝小玉揮舞血影鞭的方式就是他對那一擊的感悟,雖然這絲感悟還很粗糙也很淺顯,但是已經具有一絲雛形。

突然四周響起一連串噗噗噗噗的輕響,離得稍微近一點的帳篷全被打出許多很小的口子,就像是用針紮的,細得幾乎看不見,卻很密,陽光透過這些小孔透射進來,就如同滿天繁星。

這些小孔全是被血影鞭穿透而出,剛才那一剎那間,每一條血影鞭都抽出數百下。

近戰最重要的是連續性,出招快,收招也要快,再次出招更要快。

噗噗的輕響化作一連串的裂帛聲,那些帳篷全都撕裂開來,化作無數飛散的碎片』每一塊都只有巴掌般大小,如同樹葉般隨風而舞,這是殘留的鞭勁。

密如雨點般的鞭影看似是穿刺,實際上鞭影上的勁道是朝著一個方向延伸,如同刀刃般鋒利,對付金鐵或許力有未逮,但帳篷是帆布搭成,輕而易舉就被割開,這是凝勁為刃之法,是劍修的手段。

謝小玉並不擅長用鞭,他用的是禦劍之法,血影鞭在他手中就如同軟劍。

「好!心之所致,力之所達。」半空中響起一道讚嘆聲。

李素白、玄元子雙雙落了下來。

靈虛分身瞬間消失,始終盤坐在法陣中的謝小玉緩緩站起來,此刻他看起來狀況很不好,臉色蒼白得可怕。

「兩位師伯謬讚了。」謝小玉勉強行了 一個禮。

兩位道君並不急著說話,玄元子一展袍袖,四周的一切瞬間變了,轉眼間他們已經在一頂大帳篷裡,他隨手又布了幾個禁制,將內外隔絕,這才說道..「你想必已經猜到李師兄來這裡的目的,這一次你要去崑崙山,距離實在遙遠,偏偏你的本體不能輕動,這件事只能煩勞李師兄幫忙。」

「謝過兩位師伯。」謝小玉再次施禮。

李素白千里迢迢而來,自然讓謝小玉感動.,玄元子為了他的安全,在陳元奇、羅元棠受傷,自己又不能離開的時候,居然沒讓璿璣派其他道君幫忙,而是將李素白請來,這分關愛和謹愼同樣讓他感動。

「莫要謝我,我願意接這個差事,有一個原因是我對崑崙很感興趣。我從沒聽說有誰進去過,不過天機門的人說有,那肯定不會錯,而且他們的意思很明白,你肯定可以進去,我就藉助你的運氣與應劫之人的身份去開開眼界。」此刻李素白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天下第一派的掌門,反而像愛湊熱鬧的小老頭。

謝小玉相信這話,不過這分人情他仍舊得認,太虛門對他的這番庇護他必須回報,好在他有這個機會,太虛門有不少門人弟子將跟隨他出海,可以回報在他們身上。

「我們什麼時候上路?」李素白問道。

李素白倒不急,畢竟要進入崑崙連線索都沒有,誰知道會耽誤多久,他已經做好要花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的心理準備。

「恐怕還要五、六天。」謝小玉很不好意思。

謝小玉修練血影化虛之法,為的是血符,現在血影已成,但是血符還沒練成。

出發後當然也能練,但沒人指點,謝小玉喜歡走快捷方式,如果有人指點,可以讓他省掉很多麻煩,少走許多彎路,節省大量的時間,何樂而不為?至於少了摸索的過程,將來想更進一步難度要高得多,但他現在也顧不得了。

何況謝小玉也沒打算在這方面發展,他對血符之法沒什麼興趣,能用就行。

除了血符之法,謝小玉還打算請教迭符之法,將最近修練的木行法術全都化為符篆,再用迭符之法試試。

謝小玉對迭符之法很在意,要不是時間太緊迫,他很想自己研究,這樣雖然一開始辛苦些,之後卻一路暢通,可惜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我等你十天。」李素白很大方,反正這十天不會浪費,他打算到處走走看看。

此刻,中土也大肆招募人手,這邊的經驗絕對値得借鑑,除此之外,李素白對新式飛輪也很感興趣。

十天後,一道白光在半空中連續閃爍,每一閃都相隔萬里。

白光出現的時候都是在海上,消失的時候,底下肯定有一片島嶼,如果仔細看,還會發現正下方都有一座巨大的法陣,這就是天寶州和中土之間的傳送大陣。

遠古之時,這樣的大陣可以將人直接從中土傳送到天寶州.,上古年間,這類法陣已經效果大減,頂多傳送三、四十萬里,不過比起現在仍舊強得多.,現在,這類法陣頂多傳送五萬里,而且能傳送的東西有限制,東西不能太多,也不能有空間類的法器,一般的納物袋倒罷了,像謝小玉的芥子道場、青嵐的畫軸都不能過去,更讓人鬱悶的是,這種陣法還有偏差,運氣好,偏差個幾百里,運氣不好,可能偏差幾千里,所以只能傳送一程,然後再飛一程,這就是連續閃爍的原因。

這道白光自然是李素白所化,李素白過來的只是一具元神分身,他的本體在太虛門坐鎭。

謝小玉兩人一大清早就出發,等他們看到中土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

這就是元神分身和身外化身的差距,論實力,李素白比羅元棠強得多,至少可以甩開五、六條街;但是說到飛遁之快,正好相反,羅元棠來回中土和天寶州之間頂多只要幾個時辰,李素白卻用了半天。

看到陸地,謝小玉頓時一陣輕鬆,轉頭問道:「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沒必要,到了中土就好多了,中土每個州之間都有傳送法陣,因為距離短,偏差就小得微不足道,從海邊到崑崙山脈不到一個時辰,但到了那裡我就不管了,接下來全看你的。」

李素白打算一 口氣跑完全程,而且這裡是海邊,帶著謝小玉他總覺得不太安全,到了崑崙山脈就好多了,那邊方圓數百里沒有人煙,想遇到人都難。

聽到李素白這麼說,謝小玉就不堅持了。

又是連續不斷閃爍,謝小玉兩人一路往內陸而去,這一次出現的時間很短,正如李素白所說,偏差最遠不超過百里。

一路而行,看到的景色越來越荒涼,一開始還能見到成片的燈火;漸漸的,燈光稀疏起來.,到了最後,百十里方圓都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一點亮光。

等天色完全暗下來,四周已經看不到東西,李素白終於停下來,只見遠處是一片連綿起伏的黑影。

「這就是崑崙山脈。」李素白看著那連綿的黑影,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淒涼。

崑崙山脈很大,從空中往下看,一眼望不到盡頭.,崑崙山脈很高,遠遠望去,只覺得大地突然隆起一片,又彷彿地上憑空多了 一層臺階。

謝小玉也有同樣的感受,他曾經在很多典籍裡看過「崑崙」,這兩個字代表的是曾經的輝煌,也代表著歲月滄桑。

「這就是人族祖地,人族就是由此誕生。」謝小玉喃喃自語道,緊接著他又問道:「聽說這片山脈的面積比天寶州更大?」

「不知道,沒人量過,應該差不多吧。」李素白道。

「為什麼沒人丈量一下?應該不難吧?」謝小玉連忙問道,他眞正想問的是,難道太虛道尊就沒有起過心思?太虛道尊花了幾百年,讓幾代人忙碌奔波,將整個世界都探了 一遍,丈量一下小小的崑崙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這裡畢竟是孕育人族之土,有這能力的人,自然對這方土地感到敬畏.,沒有這分敬畏的人,大多也沒能力。」李素白知道謝小玉的心思,半眞半假地道。

「不說這些了,我已經把你送到這裡,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我只負責你的安全。」李素白不想多說,乾脆替謝小玉找了 一件事做。

謝小玉看了看四周,其實他根本沒想過。

天機門的人只告訴謝小玉這裡有機緣,其他什麼都沒說,原本他打算先找間旅店住下,順便打聽消息,沒想到來了之後才發現崑崙山脈居然如此荒涼,一眼望去居然看不到人煙,更不用說旅店了。

「眞沒想到人族祖地會變成這樣。」謝小玉有點難以置信。

「這就是氣運!人族由此而生,最終成為這方世界的主角,就算有再盛的氣運,也都消耗完了,所以太古之後崑崙隱沒,崑崙山脈越來越貧瘠。遠古之時,這裡還有四萬八千多個門派;到了上古,就只剩下寥寥無幾數百個,而且都是小門派。這些小門派在別的地方混不下去,才將山門安在這裡。」李素白如數家珍,說到見聞廣博,他遠在謝小玉之上。

咻的一聲,謝小玉飛到高空中,身體猛地一收,瞬間變成一顆龍眼般大小的珠子,緊接著又砰的一聲散開,化作一張巨網。

靈虛分身本就無形無質,想變成什麼模樣都行。那十天裡,謝小玉請幾位眞仙幫忙,硬生生將這具分身重新凝練一遍,化無形為有形,化無質為有質,返虛為實,煉成三百六十根細絲,這些細絲既可以化作血影鞭,用不著臨時凝練,威力也可以強上幾分,又可以變成現在這張巨大無比的羅網。

事實上,這才是靈虛分身的本相。

雖然變成這副模樣很難看,但是天視地聽的神通會強化十倍,原本謝小玉只能遠觀百里,現在則可以達到千里之遙。

這時,這張巨網緩緩地轉動起來。

謝小玉仔細査看著四周,一草一木都不願意放過。

可惜,以往從來沒有失利過,即便在三連城遺址的無盡虛空中也有效果非凡的神通,這一次居然失去效果,那高聳的群山如同一面牆壁般,阻擋住謝小玉的窺探。

謝小玉有些震驚,不過轉念一想,這裡畢竟是崑崙,是人族的祖地,有點特別之處完全說得過去。

「看來想找客棧是不可能了,只能在這荒郊野外過上一夜,明日清晨再做打算。」謝小玉無可奈何地落下去。

謝小玉提出休息並不是因為覺得累,這具分身並沒有累的感覺,而且一路上他都被李素白帶著走,根本不需要花費力氣,他說這話是因為現在時間不對,天色已晚,很多人恐怕都已經睡下,他想找人詢問都沒辦法。

謝小玉落了下去,李素白自然只能跟著。

這個鬼地方沒什麼可選擇,到處都一樣貧瘠、荒涼,連土壤都稀薄。到處都是裸露的岩石,岩石縫隙中只生著一些雜草,連灌木都看不到。

謝小玉有些無語,這就是李素白所說的氣運枯竭。

謝小玉見過很多荒涼的地方,天寶州就很荒涼,蠻荒深處也一樣,不過那些荒涼之地至少充滿生機,這裡卻連生機都看不到。

謝小玉找的地方是一座山頭,這裡的山不算陡峭,不過崚嶒崢嶸,沒有絲毫柔美線條,全都是刀削般的坡面,山腰以上就沒什麼泥土,全都是裸露的石壁,山頭只有很小一塊地方可以讓人站立,想坐下都難,好在他和李素白都不在乎,反正都是分身,根本不會感覺累,站著和坐著都一樣。

謝小玉一落到地上,腳下的地面立刻竄起青草,還有各種藤蔓朝著四面八方延伸,這是他的力量,這具分身最擅長的就是催生植物。

靈虛分身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自我恢復,法力用一點少一點,就算不用,僅僅維持就需要消耗法力,想恢復,就必須藉助外力,或是蛇蟲鳥獸,或是花草樹木,偏偏這個鬼地方太過貧瘠,連花草樹木都沒有,還得親手種植。

一邊看著草木生長,一邊計算著法力消耗,謝小玉心中哀嘆靈虛分身用起來眞是太麻煩,遠沒有他原本想像中的好。

「很有趣。」李素白一直觀察著。

「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謝小玉並非謙虛,他說的是實話。

「未必,如果碧連天外的那場決鬥你用的是這具分身,那十個挑戰者恐怕敗得更快。」李素白不是隨口亂說,太虛門別的不行,和人爭鬥絕對是一等一的強焊,而且太虛門的人最大的本事就是瞬間分析實力,身為掌教,李素白自然更厲害。

「那座火陣是我的剋星。」謝小玉連忙提醒道。

李素白根本不在意,搖頭道:「以你現在的速度,他們根本別想發動陣法。」

看到謝小玉還想解釋,李素白擺了擺手,又道:「你用不著謙虛,玄元子有一點說得沒錯,你和我們祖師爺很像,走的都是化平淡為神奇的路子。」

謝小玉顧不上低調,頗為驚訝地問道:「有這回事??」

「你覺得太虛祖師是什麼樣的強者?」李素白問道。

謝小玉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說道..「據我所知,太虛道尊早年坎坷,憑一部很粗淺的功法開始修道,不過後來機緣不斷,在大劫中得到很多無上秘傳,最後他將這些秘傳融會貫通,創出一套屬於自己的功法。」

李素白哈哈大笑起來,好半天才說道:「這話對,但也不對。祖師爺對那些無上秘傳並沒有怎麼深研,而是拆散後直接拿來用,所以我太虛門的人出手給人的感覺是缺乏體系,東一鱗西一爪,似乎是許多種絕學拆析而成。」

「難道不是這樣??」謝小玉順口說出一句眞話。

「管那麼多幹嘛?只要能將對手幹掉就行。」李素白笑道:「這是我家祖師爺的原話喲?」

謝小玉靜靜站著,陷入沉思,此刻他如果還不明白李素白是暗中指點他,他就是白痴了。

這段日子謝小玉要補足以前的缺失,結果發現需要學的東西太多,水、木兩行的法術、符篆之道、禦劍之法、雷法、近身戰技……每一種法門好像都很有用,根本難以捨棄,但他的精力卻有限,時間也不多。

看到謝小玉有些明白了,李素白又指點道:「祖師爺他老人家眞正擅長的手段並不是無上秘法,也不是絕頂神通,而是他早年在戰場上拚殺總結出的一套槍法和一套劍法。」

「化平淡為神奇,藏璀璨於無華。」謝小玉隱約感覺到自己看見一條路,只不過這條路若隱若現,看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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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迭符之術。」玄元子輕聲說道。

「迭符?」李素白沉默了半晌。

第二章 線索

空氣微微震動一下,謝小玉猛地睜開眼睛,他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錯覺,他瞬間化作巨網,朝著四面八方鋪開,這下子感覺更清楚了,空氣的震動傳到巨網上,等於放大幾萬倍,他不但感覺到震動,還知道來自哪個方向。

「有人在爭鬥。」謝小玉重新化作人形。

「我沒聽到,在哪個方向?」李素白在謝小玉猛然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朝著四周東張西望,可惜崑崙山脈被某種力量籠罩,感知被大大縮短,所以他什麼都沒察覺到。

「在兩百里外。」謝小玉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

「需要我帶你過去嗎?」李素白主動提議,他知道謝小玉的底細,這具分身法力孱弱,而且在這個地方,法力一旦消耗就很難補回來。

「倒不用。」謝小玉低頭看了看腳下。

李素白頓時明白了,謝小玉是捨不得他剛剛催生出來的這些草木。

這就如同做買賣,謝小玉用法力催生草木,就是下本錢;現下草木長出來了,源源不斷釋放出生機,同時還吸聚靈氣,一部分提供它們生長,另一部分給了謝小玉,這就相當於賺錢,謝小玉剛剛投進不少本錢,還沒完全收回來,如果離開,那就賠本了。

「放心,沒人會動這東西。」李素白搖了搖頭,有些看不過去,道︰「先扔在這裡,等等過來再拿。」

謝小玉不再多說,他身形一閃,已經飛到數十里外。

靈虛分身無形無質,飛遁的速度絕對比本體和蜉蝣劍體快,瞬息千里對這具分身來說根本是小意思,瞬息萬里也只是等閒。

轉瞬間,謝小玉已經來到感覺震動傳來的地方。

果然有人在打鬥,或者說得更確切點,是兩個人正在被五個人追殺,但不管是追殺的一方還是逃跑的一方,實力都慘不忍睹,這七個人用的居然都是輕功,似乎連遁法都不會,手中都拿著兵刃,卻只有追的一方有兩件法兵,分別是一把長劍和一把大鎚。

見慣道君,真仙,突然間看到這景象,謝小玉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

「應該是崑崙山脈裡那幾個小門派中的兩個。」李素白也跟了過來。

「這也算修道門派?」謝小玉一臉古怪,覺得說是武林中人或許更確切。

「你打算怎麼做?救人嗎?」李素白打定主意以謝小玉為主。

謝小玉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不知道哪邊是好人,有可能是前面那兩個人遭到打劫,同樣也有可能是作姦犯科的人遭到追捕,在沒弄清楚情況之前,他不打算動手。

話到嘴邊時,謝小玉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個天機門的人給過他提示「幫人就是幫己」,不由得心想︰難不成這就是自己的機緣?

念頭一轉,謝小玉動了。

對付幾個練氣層次的人物,謝小玉連手指都懶得抬,直接一個精神威壓。

當初謝小玉練氣九重時,面對一位真人的威壓都支撐得頗為辛苦,但現下他的精神意念之強,只比道君遜色分毫,那幾個人最高不過練氣四重,如同山嶽般的威壓直落下來,他們連抵擋都做不到,瞬間失去意識,一頭栽倒在地。

「還請師伯幫忙,看看他們的記憶中有什麼。」謝小玉退到了一旁。

短短十天時間,謝小玉要修練的東西太多,根本顧不上搜魂一類的法術,所以只能拜託李素白幫忙。

李素白也不推辭,他飛身落到地上,在每個人身邊站了站,別人搜魂要用手貼住額頭,他卻不用,神念一掃就什麼都明白了。

李素白轉頭說道︰「逃的這兩個人是混元一氣宗的弟子,追的這五個人是太元四象門的弟子……裡面好像真有你的機緣。」

李素白指的自然是混元一氣宗,此刻謝小玉所用的分身是混元天靈珠所化,兩邊都有混元兩字,這或許就是天機所示。

說完這番話,李素白又彎下腰在其中一個人身上翻找起來,很快的,他就掏出一塊鐵牌。

李素白隨手將鐵牌扔給謝小玉,道︰「這兩群人爭來爭去,為的就是這東西。」

謝小玉接住鐵牌看了一眼,這東西正面空白,背面有一座法陣,他對這座法陣實在太熟悉了,心想︰這不是留影法陣嗎?難道這也是船票?

「怎麼回事?」謝小玉滿臉狐疑。

「還不是因為你,現下稍微大一些的門派都能建造天劍舟,幾個門派湊在一起就敢組建聯盟打算逃往海外,然後到處分發這種東西。」李素白知道很多,太虛門在整個中土都安插有眼線,任何風吹草動都跑不過他們的耳目。

「說了半天,居然還是我的錯?」謝小玉頗為鬱悶,他看了看這簡陋到極點的鐵牌,不由得問道︰「這牌子是哪個門派打造?」

「不清楚。」李素白搖了搖頭,這樣的聯盟數不勝數,他那裡有興趣一個個記。

「看來,這個混元一氣宗真是我的機緣。」謝小玉拿著鐵牌喃喃自語道。

「那幫臭算命的怎麼說?」李素白很是好奇。

「幫人就是幫己。」謝小玉並不隱瞞,他對李素白絕對的信任。

「看來機緣十有八九在他們身上。」李素白也同意謝小玉的猜測。

「問題是,怎麼從他們身上找到進入崑崙的方法?」謝小玉仍舊感到頭大無比,他可不認為這兩個人進過崑崙,只能說他們身上有他要的線索。

「師伯可有什麼建議?」謝小玉轉頭問道。

李素白有些為難,他原本不打算出主意,純粹就是保鏢,但是謝小玉開口問了,多少得說點什麼。

思索片刻,李素白不太肯定地道︰「俗話說︰『幫忙幫到底,送佛送上西。』或許一直幫下去,就會找到其他線索。」

「有道理,不過幫忙的辦法有很多……」謝小玉又看向李素白。

「不要問我,這是你的事。」李素白搖頭,他給了個建議就已經很不錯了。見李素白指望不上,謝小玉不得不苦思起來,他實在很討厭天機門的做派,難道說仔細點會死?

「幫人就是幫己、幫人就是幫己……」謝小玉一遍遍喃喃自語道。
「想想看,你以前有沒有類似的經歷?天機門那幫算命的雖然喜歡將事情搞得很複雜,不過他們的話總有線索可尋。」李素白最後還是決定幫一把,給謝小玉一個提醒,這是他和那個老算命師打了半輩子交道總結出來的經驗。

謝小玉閉目沈思,回憶著以往的事。

幫人就是幫己,謝小玉這樣的經歷不少,他幫蘇明成解釋《劍符真解》,帶著麻子、王晨、吳榮華等人一起逃命,助赤月侗擺脫危機......這事都是幫人又幫己。

不過,謝小玉仔細想來,發現他每一次這樣做都有他的目的,幫蘇明成,是為了得到那部典籍;幫麻子他們,是為了多一群手下;幫赤月侗,是為了尋求庇護。每一次他都帶著很深的心機,他覺得這些事都不符合。

突然,謝小玉想起兩件事,一件是洛文清救他,這對洛文清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他卻銘記在心;一件是他和李光宗父子相遇時,李福祿請他同行,這看似只是小事,不能和洛文清的救命之恩相比,卻同樣讓他刻骨銘心,永遠不會忘記。

兩個人在山嶺間縱躍如飛,他們用的是輕功,不過隱約間還帶著一絲神行術的痕跡。

「快到了,翻過前面那座山頭就可以到家了。」前面那人大聲喊道,他是一個二十來歲、生得濃眉大眼的青年。

「還是小心點為妙,太元四象門的那幫混蛋萬一在家門口等著伏擊我們,被他們搶走東西,你我哭都來不及。」後面的人警告道,這個人三十歲出頭,滿臉風霜,看上去頗為老成。

「那有什麼關係?都到家門口了,還有什麼好怕?太元四象門並不比我們強,之前他們人多欺負我們人少,現下到了我們的地頭,真打起來,肯定讓他們有來無回。」青年躍躍欲試,這一路上他被追得如同喪家之犬,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年長之人神情凝重,始終東張西望,好在他擔心的事始終都沒發生,一路上別說人影,就連兔子都看不到一隻。

「怪了,太元四象門的傢伙改性了?」那年長之人自言自語道。

等到翻過山頭,那年長之人的心終於放下。

站在山頭,可以看到山腳下有一片農田,農田不多,也就兩、三百畝,田間一股迷霧蒸騰,靈氣氤氳,確實有幾分仙家氣派。

想在崑崙山脈中開闢農田絕對不是容易的事,這些土壤全都是從別處移來,還要引來活水澆灌農田。

緊挨著農田的山崖邊上有一排洞窟,這些洞窟和謝小玉在落魂谷挖的那些石洞很像,都不太大,用石板常作門。

「我們回來了 ﹗」青年朝著山腳下大喊一聲。

喊聲落下,只見洞窟中一道道身影鑽出來,有人飛奔著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回應︰「師兄,你們總算回來了﹗」

跑過來的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全都身手矯健、縱跳如飛。

「師兄,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其中一個少年大聲嚷嚷道。

「就知道要東西。」青年笑罵道,不過罵歸罵,他的手沒閒著,不停從背在肩上的搭楗裡掏出東西。

「你的飛刀,還有小妹的珠花、六叔要的靈茶,還有這個也一起拿過去……」少年連忙接住,簇擁著這位青年有說有笑往回走。

此刻,混元一氣宗的人全都從洞窟裡出來,為首者是頭頂已禿的老者。

「師父。」兩個人一揖到底。

「辛苦你們了。」老者和藹地說道,突然他臉色微變,道︰「你們身上有血腥味。怎麼?出事了?」
「東天宗、齊宏門等幾個大派組建聯盟,正全力建造天劍舟,準備出海避難,我們正好碰上他們招人,總算運氣不錯,弄到一塊船牌,沒想到這事被太元四象門的那幫雜種知道了,就想搶走船牌,一路上追殺我們,還好我們運氣不錯,總算逃了回來。」青年解釋道。

青年的話音落下,四周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能夠逃往海外,至少多條活路。」

「我好想看看海。」

「將來有你看的,看到你不想再看。」

少年們歡喜雀躍,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另外幾個上了點年紀顯然是師叔、師伯的人也都捻著鬍鬚,滿臉微笑。

大劫一到,中土絕對是險地,想活命只有幾個選擇──一個是前往中州,托庇於太虛門,因為太虛門擁有神皇遺寶,或許能保得平安;二是進入蠻荒,那裡有巫門、朝廷和道府的人馬.,三是出海。

這三種選擇中,最可靠的就是出海。

不過老者臉上卻沒絲毫喜色,好半天才問道︰「一塊船牌可以上幾個人?」眾人臉上欣喜的神情戛然而止,青年更說不出話來。

「海川,你說。」老者看著後面那個三十幾歲的弟子。

海川猶豫了 一會兒,最後切牙道︰「十個。」

週遭頓時一片沈默,混元一氣宗門雖然是小門小派,卻也有十二名弟子,算上老者和五個師兄弟,整個門派有十八人,這就意味著他們之中有八個人必須留下來。

但留下,意味著等死。

之前沒有這塊船牌,眾人都覺得時日無多,根本沒心思修練,整天玩鬧,師父也不管,日子過得頗為自在;現下知道有十個人可以活下去,眾人的心思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沈默,長時間的沈默,誰都不肯開口。

好半天,老者輕嘆一聲,說道︰「海川,一直以來都是你和阿燦處理門派事務。你也知道,我一直打算將門派傳給你們,現下是時候了。我這個老頭子沒什麼用處,也活不了幾年,沒必要白白佔據一個名額。」

老者說得很平靜,好像並非事關生死,而是讓出一塊大餅,旁邊的人卻明白他的意思。

「也好。」阿燦顯得頗為輕鬆,好像放下一樁心事,轉頭朝海川說道︰「師兄,你繼任掌門後,一定要帶好師弟們,將混元一氣宗的道統一直傳下去,我和師父留下看家。這崑崙山十萬里方圓貧瘠得要命,異族未必看得上眼,就算有異族來佔,這裡山多、洞穴多,有的是地方躲藏。」

阿燦這話說得輕鬆,好像信口而言,但聽到的人卻感到異常沉重,什麼看不上眼?什麼多的是地方躲避?這根本是自我安慰,留下根本就是等死。

「阿燦,你這是何必呢?」老者滿臉惋惜,畢竟阿燦是他最喜歡的徒弟,腦子聰明,人卻忠濃和善,混元一氣宗上上下下沒人不喜歡他,要不是年紀太輕,掌門的位置絕對是他的,沒想到他居然放棄離開的機會。

讓老者為難的是他沒辦法勸,如果硬要送走阿燦,就必須有人留下。

「燦哥不走,我也不走了。」.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孩緊接著說道,她凝視著阿燦,顯然心有所屬。

「我這邊還有家人,我如果逃了,留下他們怎麼行?」又有一個人站出來,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願意留下的人只有四個人,還差四個人,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海川,出海之後你就是掌門了,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誰去誰留,就由你決定吧。」老者乾脆不管了,轉身就走。

這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如果換成以前,老者肯定會一力擔下,反正他也活不了幾天,能替徒弟減輕幾分壓力何樂而不為?但是海川這個徒弟太讓他失望,老者心裡不舒服,所以他乾脆讓海川自己搞定這個難題。

扔下這幫人,老者徑直回到自己的洞窟,眼不見心不煩。

阿燦也跟著離開,不過他沒回自己房間,而是走進旁邊的一座大洞窟,那裡面全都是一排排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這裡是混元一氣宗的藏經殿。

「師兄,你來這裡幹什麼?」女孩快步跟了進來。

「師妹,妳來了正好,幫我一起把這裡整理一下,重要的東西都抄錄一份讓師兄他們帶走,省得斷了傳承。」阿燦取下一部很厚的書翻了起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些?」女孩輕聲抱怨道,不過抱怨歸抱怨,她卻沒離開,反而目光炯炯看著阿燦的背影。

「不想這些,還想什麼?」阿燦頭也不抬地說道。

女孩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不知不覺中,臉上露出一絲羞澀。

「咱們混元一氣宗沒什麼了不起的絕學,不過也該整理一下典籍了。」老者走了進來,他在旁邊都聽見了,越發讓他覺得這個徒弟不錯。

「師父。」阿燦連忙行禮。

「反正閒著沒事,咱們將這裡好好整理一下。」老者懶洋洋地說道,他這是給自己找點事做,省得心煩。

外面隱約傳來爭吵聲,面臨生死關頭,一張張面具都撕掉了;洞窟裡卻靜悄悄的,只有搬書、抄書的聲音。

在不知不覺中,人又多了三個,其中一個上了年紀,這人顯然也想通了,跟著海川走未必有好處,哪天被海川賣了都不知道;而留下,就算是死,至少能死得安心。

爭吵仍舊繼續,因為人還是太多,還得有兩個人放棄才行。

藏經殿內的人們心裡倒是坦然,有幾個人乾脆一邊整理書籍一邊偷聽,權當是聽笑話,只有阿燦認真翻閱典籍。

但他其實已經不是阿燦,此刻控制這具身體的是謝小玉,真正的阿燦此刻正沉睡在意識深處,完全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

當年洪倫海潛伏在謝小玉的神魂中悄悄影響他,現下謝小玉也玩同樣的把戲,不過他的做法要霸道得多,直接讓阿燦的意識陷入沉睡,他則控制這具身體。

而整理這些典籍是謝小玉的想法,阿燦對師父感恩,對師兄弟友善,對自家的功法卻並不怎麼在意。

謝小玉對這個小門派的功法也不感興趣,他早就看出混元一氣宗的傳承和《混元經》有關,絕對的便宜貨,他在意的是混元一氣宗歷代先輩留下的筆記,天機門的人既然告訴他這裡有機緣,那麼最可能藏著線索的就是這些筆記。

謝小玉正在翻閱一本筆記,卻聽到老者在角落裡自言自語。

「這是十一代祖師留下的筆記,這位祖師爺是咱們混元一氣宗最傑出的人物,唯一的道君,但可惜啊﹗在晉陞真仙的時候殞落了。」

老者感慨一陣子,就將那本筆記放在旁邊,這種東西用來緬懷倒是不錯,傳承下去就沒必要了。

老者不在意,謝小玉卻很在意,他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走過來,拿起筆記翻了起來。

這筆記很厚,少說有一寸三分,紙張很薄,卻頗為堅韌。

將這筆記拿在手中,謝小玉立刻感覺不簡單,這不是一般的紙張,比很多符紙都強得多,不過翻開一看,他又感到有些意外,因為記錄的內容相當乏味,全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難道自己搞錯了?謝小玉輕嘆一聲,將筆記放下,正打算返回,突然又想到一個不尋常的地方──那本筆記很新,一點都看不出是幾千年前的東西,很顯然被下了禁制,而且是非常高明的禁制,施法之人就算已經死了千餘年,禁制也仍舊還在。

一本全都是雞毛蒜皮的筆記,有必要保護得這麼好嗎?謝小玉越想越感到可疑,他再次將筆記拿在手中,隨手翻到最後面,但最後面也仍舊是一堆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下子謝小玉已經確信無疑,這本筆記有古怪。

從時間上來算,筆記的後半部,混元一氣宗的那位祖師已經修練到道君境界,一位道君高人怎麼可能如此無聊?

想破解並不難,謝小玉偷偷掐了一道法訣,然後朝著筆記一按。

謝小玉的動作很隱密,法力凝聚於指尖直接點在筆記上,沒有絲毫洩漏,根本不會被人察覺。

當然,沒人察覺的另一個原因,是這些人實力太差。那位掌門也不過練氣七重境界,連溝通天地都沒有達到。

謝小玉的法訣一打上去,筆記上的文字就扭曲起來,每個字都發生變化,所有的內容都變了。

這段日子我老是在做夢,做很奇怪的夢。這裡不再貧瘠,而是一片繁茂,山腳下變成一座水潭,人全住在半山腰,但這些人長得都很古怪,我也是......

我已經感覺出來了,這裡的人都是太古先民,我夢到自己身處於太古之時,一切都像是真的,這太奇怪了......

知道我找到了什麼嗎?《混元經》,很可能是最早的《混元經》,但說實話,很粗淺......


我從夢中醒來,一切都像是真的,那篇《混元經》仍舊在我腦子裡,我修練了一下,可惜什麼斬獲都沒有,果然只是夢,根本當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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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1826 發表於 2014-9-22 14:24  
第二章 線索

空氣微微震動一下,謝小玉猛地睜開眼睛,他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錯覺,他瞬間化作巨網,朝著 ...

我死了,夢境裡的那個我死了,被一頭妖獸所殺,不知道今後還能不能進來......已經整整過去一年,我再也沒有進入過那個夢境,真奇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夢境?


我最近嘗試修煉那部《混元經>,仍舊沒能成功,不過並不是沒有一點好處我按照現下流傳的《混元經》修練,進展居然飛快,難道那部混元經真的有用?

我突破了﹗本門創派以來,總共就二十五位先輩修練到真人境界,我現下是第二十六人,看來那部《混元經》能練,不過效果很差......

修練得越深,我越發覺得那部《混元經》不簡單,修練半個時辰,然後換成現下流行的《混元經》,修練的速度就會很快,難不成我碰到傳說中的仙人授法?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七十個年頭,那個夢境再也沒出現,看來我的機緣盡了,我打算到外面去看看,一直待在山裡,眼界太過狹窄,心境也不夠,這段時間我感覺到修練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

今天無意間聽人提起神道大劫,九曜道尊在九曜山無底洞中看到太古第一大劫的影像。這讓我有了一絲猜測----那個奇怪的夢境會不會也是類似的影像......

我遇到一個寶觀塔的弟子,他有幸進入過天門,聽他這一提,我才想起來,我最初做那場夢的時候,好像就是天門開啟後不久......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話一點沒錯,我已經成功凝丹,現下回憶起來當初的事,隱約有一種感覺,那或許就是太古,我真的回到太古之時......

回來了,總算回來了﹗在外面轉了 一圈,回到山門中,感覺一切都變了,所有弟子都換了,而我認識的人大多已經不在,當初最小的小師侄現下成了掌門,是這裡年紀最大的。物是人非,山還是那些 山,水還是那些水,還有那些洞窟,再印證一下夢境中的景象,那是多大的差別......

我成為掌門了……那個師侄堅持將掌門的位置讓給我,而且我接任的是第十一代掌門,他原本是第十一代,現下變成第十二代,將來我將掌門位置傳下去,直接是第十三代,太亂了......

時間過得好快。隨著修為漸高,我對一切都開始漸漸麻木,怪不得很多人說,修練到最後,心中剩下的只有孤寂。如果是在大門派還好說,同樣的人有一大堆,平時還可以有說話的人,在混元一氣宗,整個門派就我一個真君。我正猶豫,要不要將那部《混元經》傳下去?

我已經將功法傳下去,但是見鬼了,那些弟子修練半天,結果一點用處都沒有,這應該不是資質問題,我從外面帶回來的兩個徒弟資質全都不錯,他們修練那部《混元經》也沒效果。我猜,或許是因為我在夢境中回到太古,所以那部《混元經》才起了作用......

我已經放棄嘗試了,看來這是我一個人的機緣,想振作本門,只有採用其他辦法了......

道君境界已經觸手可及,真沒想到我也有今天,可惜當初在夢境中死得太早了,不然機緣或許會更深厚......

我已經窺視到一線大道玄機,原來這就是道。當初在夢境中很多無法理解的事,現下漸漸變得清楚起來。太古之時,路邊隨便生長著的花草都帶有一絲大道之機,我在裡面修練混元經,整個人都和大道共鳴,怪不得這部功法對我有好處,對其他人一點用都沒有,一切都因為大道......


謝小玉靜靜翻著筆記,內心卻異常激動,這就是線索,他已經找到崑崙了。崑崙就是太古,怪不得沒人能進入崑崙,和天門、三連城遺址不同,崑崙根本不是一個空間,而是時間上的扭曲。

謝小玉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有無數種說得過去的解釋,但他不打算探究此事,他來這裡是為了進入崑崙,然後尋找祛除那道神念的辦法。

從筆記中的描述來看,想要進入崑崙有幾個要求──第一,時間上,必須是三千五百年一次的天道衰弱期;第二,地點可能也有要求,最值得懷疑的就是那位前輩曾經住過的洞窟;第三,人過不去,只有意識過得去,所以必須先進入夢境。

站在一排洞窟前,謝小玉四處打量著,想要找三千五百年前的一個地方並不容易,偏偏那位前輩沒有留下詳細的位置,只能從一些細節中推算,好在這裡的洞窟並不多,也就三十幾座,大部分可以忽略,比如藏經殿、丹房、雜物間之類的地方肯定不可能,長輩們住的洞窟也不可能。

「離開磨房不到百步,藏經殿是在右側,晚上起夜要走很遠,如果跑到田間撒尿,會被長輩們聽到。」謝小玉用他好不容易找出來的細節一 一印證著。

和落魂谷的那幾座石穴一樣,這些洞窟的靈氣也各不相同,那位前輩在夢境中進人崑崙的時候還只是普通弟子,住的當然是靈氣不怎麼樣的洞窟。

好半天,謝小玉的目光落在右側第六和第七座洞窟,這兩座洞窟都符合條件。

如果換成以前,謝小玉想進去並不容易,總不能將原來住的人趕出去;現下不同了,昨天晚上大吵一番後,今天一大清早海川就帶著人走了,另外還有兩個人也跑出去,顯然是自己找門路,此刻混元一氣宗只剩下六個人,很多洞窟全都空了出來。

第六座洞窟空著,第七座洞窟有人住,不過謝小玉有絕對的把握可以騙走那個人,反正現下洞窟多的是。

第一個條件已經有了,現下正是天道衰弱期,第二個條件也差不多有了,剩下的只能碰運氣。

看了看四下無人,謝小玉溜進第六座洞窟,裡面有些亂,原本住在這裡的人走得匆忙,只帶走一些要緊的東西,其他的全扔在地上。

謝小玉撿起扔在角落的蒲團,重新放在中間的位置,混元一氣宗再不入流,畢竟也是道門,晚上並不睡覺,而是在蒲團上打坐,筆記上提過,那位前輩就是在打坐時進入夢境。

「請幫我護法。」謝小玉朝著身旁拱了拱手,這話是說給李素白聽的。

虛空中傳來「嗯」的一聲。

謝小玉盤腿而坐,並沒急著進入夢鄉,事實上他並不敢保證能夠成功。筆記裡可能出錯的地方很多,或許那位前輩能進入崑崙根本就是偶然事件,又或許只有練氣境界才可以進去;也可能並非這座洞窟,而是旁邊那座洞窟。

「怎麼?靜不下心?」虛空中傳來李素白的聲音。

「近鄉情怯,臨事徬徨。」謝小玉苦笑道。

「因為你的心裡有成敗。」李素白淡淡說道。

謝小玉心頭一震,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沒能勘破的正是「成敗」這兩個字,正因為心中有成敗,他和人爭鬥的時候總是做不到隨心而動、隨意而發,只有在他獨自演練、沒有任何對手的時候,他才能揮灑自如,信手拈來。

「怎麼才能做到心無成敗?」謝小玉連忙問道,這已經不是為了進入崑崙,只要明白這件事,他的實力就會更上一層樓。

「辦法有很多,你可以學和尚那一套,六根清淨,四大皆空,也可以試試清靜無為,大智若愚。」李素白說道。

「我做不到。」謝小玉立刻搖頭,這些他都懂,但越懂,越知道其中的難度。

「那還有一種辦法,你可以視他人為螻蟻,殺人只當捏死一隻臭蟲,殺不了也不會放在心上。」李素白換了個建議,這絕對是餿主意,這條路近乎於魔道。

這次謝小玉沈默很久,他也知道這是邪路,不過他本身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走的也不是純粹的道門之路,佛道魔旁都有涉獵,所以對這條路並不怎麼排斥。

「還有別的辦法嗎?」謝小玉之所以不選這條路,是因為他出身草根,又因為他被自己的師父當過螻蟻、棋子,若要變成和他師父一模一樣,他會很難接受。

李素白笑了,如果謝小玉選擇剛才那條路,就算將來有所成就,也不會太高。「既然你不打算將別人視作螻蟻,那就將自己看成螻蟻,別人可能不明白這個意思,你應該能明白。」

「螻蟻?」謝小玉一陣愕然,瞬間就醒悟過來,道︰「蟲王變?」

李素白沒有出聲,顯然已經預設了。

「本能回應?」謝小玉再問道。

「不可說、不可說。」李素白笑道。

從李素白的語氣,謝小玉已經得到答案,憑本能做出回應,確實不會帶有任何成敗的念頭。

「一切都憑本能去做,不要多想、不要多想。」謝小玉一遍又一遍唸著,慢慢閉上眼睛。

一陣淡淡的金光籠罩住謝小玉,那是《大夢真訣》正在運轉的徵兆,金光中還隱約可見陣陣漣漪,這已經不是原來的《大夢真訣》,那些漣漪是對外界的震動產生的回應,再細小的震動都會激起陣陣漣漪,這是天視地聽的神通,將這兩者融為一體的正是《太上感應經》。

剎那間,謝小玉就感覺到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因為他屁股底下沒有蒲團,四周也沒那些散亂的東西,甚至這也不是剛才那座洞窟。

謝小玉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看了看自己的手,這絕對不是他原來的手,這雙手骨節粗大,掌心粗糙如同皮革,手背全都是又粗又長的汗毛,指甲濃實尖銳不像是人,反而更類似猴子或者猩猩的爪子。

謝小玉連忙飛奔而出朝著河邊跑去,想看看自己長什麼模樣,沒想到一沖出去,就和一道高碩的身影撞在一起。

那也是一個人,一個看上去很像熊的人,膀大腰圓,汗毛粗長,長相更是駭人,下巴突出,鼻樑低塌,額頭扁平,身上斜披著一件袍子,應該是豹皮,毛色金黃,而且帶著金屬光澤,花紋斑斕,隱隱構成類似符篆的模樣,這東西若在後世,絕對屬於天材地寶之列,卻被這個人隨意披在身上。

這人朝著謝小玉大吼一聲,謝小玉只感覺到耳膜刺痛,還沒等他回應過來,這人已經抓住他的脖頸拎起來,嘴裡不停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有時像虎豹怒吼,有時又像豺野狼尖嘯。

但奇怪的是,謝小玉居然聽得懂這些話,他知道這個怪人很生氣,以為他是挑釁,並且威脅要將他捏成肉醬。

謝小玉沒有絲毫恐慌,心裡更多的是好奇,即使被這樣拎著,還有心情東張西望。

謝小玉看到遠處有一群人正在練功,練的絕對不是修道的法門,而是一種武技,或者說是武修的法門,這套武技非常簡單,大開大闔,直來直去,每一擊都伴隨一聲震耳欲聾的呼喝。

突然,謝小玉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居然被扔了出去。

謝小玉完全是下意識地想停住,可惜這具身體連一點法力都沒有,好在他的功夫不錯,回應也快,身體一扭一轉,雖然在半空中沒辦法借力,卻已經將重心調整過來,原本應該是後背著地,變成四肢著地。

「西,怎麼了?冒冒失失的,居然敢撞岩,被岩教訓了 一頓吧?」旁邊一個人湊了過來,嘻笑著問道。

謝小玉轉頭看去。

只見那個人身形較為纖細,胸前鼓起著,似乎是個女人,她的頭髮很亂,像茅草一樣捲成一團。

這就是太古先民?此時謝小玉看什麼都感到新奇,甚至恨不得上去摸兩把,好在理智告訴他不能輕舉妄動,就算太古之時沒那麼多禮節,仍是男女有別,萬一引起什麼誤會就麻煩了。

「別惹岩,你惹不起他。」女人輕聲勸道。

謝小玉根本沒在意,此刻他的注意力被另外一群人吸引過去。

在半山腰上,有三、四十人聚在一起,似乎正在爭論著什麼,爭論得急了,乾脆就動手打起來,他們用的手段說不出是武技還是法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模仿的痕跡很深──模仿豺的靈活、模仿虎的狂猛、模仿鷹的精準、模仿蛇的迅疾、模仿龜的沉穩、模仿魚的滑溜。

謝小玉猛然想起來,他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人族最初走的是武修之路,雖然太古先民觀天測地,從天地萬物那裡學習一切有用的東西,不過師法最多的還是妖族,而妖族大多皮糙肉濃,擅長肉搏,所以人族自然而然走上武修之路。

女人注意到謝小玉的回應,將謝小玉的腦袋轉過來,嚴肅地警告道︰「你不想倒霉的話,就別打擾長老們。」

「我只聽,不打擾。」謝小玉吼了一聲。他完全是下意識地說這話。

話一說出口,謝小玉頓時愣住了,心想︰這算什麼狀態?難道是奪舍?

但謝小玉絕對可以肯定這不是奪舍,因為這具身體裡沒有任何意識殘留,他對這具身體的控制也沒有絲毫生澀之處,如果是奪舍,絕對不會這樣。

謝小玉有種感覺,這就是他的身體,心想︰難道是輪迴轉世?

然而問題是,這具身體存在於太古之時,離謝小玉的時代有兩、三百萬年。
謝小玉感到茫然,腦子裡有太多的疑問。

在不知不覺中,謝小玉朝著那群爭論不休的長老走去,但離半山腰還有二、三十步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瞬間冒出來,攔住他的去路。

能夠瞬間來去,這名大漢至少是道君境界。

謝小玉分辨不出這名大漢的境界,這具身體的境界太低,好像根本沒有修練過,只會一些粗淺的武技。

「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大漢冷冰冰地說道。

謝小玉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不過也沒打算離開,乾脆在旁邊找了 一塊空地坐下,豎著耳朵聽那邊的爭論。

爭論主要是在兩個人之間進行,其中一個人身上的毛全都已經白了,面容也異常蒼老;另外一個人的年紀較輕,看上去像是中年。

謝小玉無從得知這兩人的真實年紀,如果換成原先自己所在的世界,他多少還能猜到一些,但是在這裡,他就沒辦法了。

不過,謝小玉感覺得到這兩個人的強大,特別是那位老人,身體四周的光都微微波動著,那種波動似乎和冥冥中的某種東西產生共鳴,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帶有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

這是傳說中的大道之紋,擁有大道之紋,說明那位老人已經與道相合,真正永恆不滅。

而在後世,與道相合只存在於傳說中。

在這方面謝小玉非常幸運,他親眼見識過這種境界,之前就有兩個,一個是木靈,另外一個就是跨界擊傷陳元奇、羅元棠和他的魔界大能。

難不成這裡是崑崙的中心?人族起源之地?謝小玉越發全神貫注,想從這些人的爭論中得到答案。

但謝小玉失望了,因為他根本聽不懂,那些人所用的語言和平常說話用的語
言完全不同。

這並不奇怪,謝小玉看過一些有關太古之時的書,知道太古之時的語言非常複 雜,至少有六、七十種,有日常說話的「用言」,有占卜所用的「卜言」,有講道論法時用的「道言」,有和死者溝通的「冥言」,這還只算玄門一脈,畢竟他看到 的大多是道家典籍,上面提到太古之時只可能專注於道門的前身──玄門。其他五花八門的語言還有許多,比如請神降恩用的「祈語」,甚至一直沿用至今,那就是 後世的「巫咒」。

之所以有這麼多種語言,是因為當時的人向天地萬物學習,觀天有所得,落於文字就成了「天文」;觀地有所得,落於文字就成了「地文」;偷師妖族,得到了「妖文」;和鬼魂溝通,得到了「冥文」。有「文」就有「言」,也就有了與之對應的「天言」、「地言」、「妖言」、「冥言」。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太古結束,遠古之時,天地異變,大道隱去,很多東西都消失不見。

「天文」、「地文」、「妖文」、「冥文」全都失去了參照物,也就失去存在的意義,和「文」相對的「言」同樣失去了意義,漸漸和日常說話的「用言」融合,變成了現下的語言。

又因為遠古之時,人族已經成為天地的主角,不再侷限於崑崙一隅,隨著地域不同,語言也漸漸發生變異,形成完全不同的體系,最後變成現下這樣。

別說謝小玉了,整個道門對這玩意有研究的人都不多,所以他只能坐在一旁瞎聽。

但多少還是有一些斬獲,「道文」很特殊,每一個字都代表著特定的涵義,蘊含著無窮妙用,但是用來表達意思就有些差強人意,所以這些人說的話裡攙雜著謝小玉聽得懂的「用言」,連蒙帶猜,居然也讓謝小玉猜到一些東西。

此刻,謝小玉最遺憾的就是菩提珠沒辦法帶過來,要不然他能明白的東西肯定更多。

謝小玉有些納悶..那個混元一氣宗的十一代掌門如何得到最初版的《混元經》?難不成這個人對古文很有一套?這好像不太可能。

「你聽得懂嗎?」阻止謝小玉進去的漢子冷笑著問道。

「不懂,有用。」謝小玉話都說不流利,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好在太古之時的語言沒有後來那麼複雜,這裡的人說話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看你可憐。」大漢伸出手指往謝小玉的額頭上一戳,頓時一篇功法傳進謝小玉的腦子裡,這是一篇練氣的法門,屬於入門級。

「好點的有嗎?」謝小玉問道。

「別不知足,你能練成就不錯了。」漢子露出輕蔑的眼神,不管過去多少年,人的心態都是一樣。

謝小玉討了個沒趣,不敢繼續待在這裡討人嫌,只得轉過身離開,不過他的心裡沒有絲毫失落,反而異常興奮,畢竟能進來就是最大的成功。

站在一片懸崖邊上,謝小玉終於有時間看看這片人族的聖地。

這裡是崑崙,是人族的祖地。

和數百萬年後的崑崙山脈不同,此刻這裡充滿生機,比天寶州繁茂得多,一眼看去到處都是樹木,而且這些樹木和後世的樹木不同,全都異常高碩。

在後世,一般的樹也就三五丈高,如果長到七、八丈,已經能稱得上是參天巨木;但是在這裡,七、八丈的數隻能算灌木,一眼望去,很多長得比山還高,

崑崙山脈全都是超過千丈的大山,一棵樹能夠比山高,其規模可想而知,這些樹一棵就如同一座大山,又猶如一座城池,無數生靈居住在裡面。

突然,謝小玉瞇起眼睛,他看到最近的一棵千丈巨樹上散發著一陣無形的波動,那是大道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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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2 14:25:40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9-22 14:25  
我死了,夢境裡的那個我死了,被一頭妖獸所殺,不知道今後還能不能進來......已經整整過去一年,我再也沒 ...

第三章  崑崙 太古

日生日落,斗轉星移,轉眼間已經三天了。

在這三天,謝小玉不眠不休,一直在感悟大道,這是古往今來沒有幾個人擁有的機緣,謝小玉絕對不可放過。

三天後,謝小玉實在支撐不下去,這具身體沒有修練過,連三天不睡覺已經達到極限,在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退出來。

仍舊是那座洞窟,仍舊是那樣凌亂,不過謝小玉的旁邊卻坐著一個人。

那個人看到謝小玉醒過來,立刻興奮地喊道︰「師兄你總算醒了﹗你這一打坐就是三天,我們都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都快急死了。」

這人這一喊,其他人也全都跑進來,最前面的就是那名老者。

「阿燦,你沒事吧?」老者滿臉緊張。

「師父,沒事。」謝小玉笑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雖然老者嘴裡這麼說,眼睛卻緊緊盯著謝小玉,唯恐謝小玉是在敷衍他。
「師父,這一次出去,我得了一番奇遇……」謝小玉欲言又止,朝著左右的老者明白,肯定是自己徒弟有什麼話不能當眾說。

「你們先出去一下,等一會兒我叫你們,你們再進來。」老者揮了揮手。
此刻,還留在這裡的全都是忠誠可靠之人,他們乖乖退了出去。

「師父,其實我這一次出去不只得到一塊船牌。」謝小玉早已經想好怎麼編故事。

「不只一塊?」老者差一點跳起來,他太震驚了,但除了震驚,還有一絲惱怒,如果早知道有兩塊船牌,怎麼會發生之前那件事?

「師父,您聽我說,這兩塊船牌不是同一家的。」謝小玉猜得出老者的心情,所以連忙解釋道。

「不是同一家?」老者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謝小玉為什麼這樣說,也想不出這有什麼區別。

「您聽我慢慢說,聽完後您就明白了。」謝小玉故意嘆了 一 口氣。

老者聞言,從地上撿起幾本書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上面,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之前我得到那塊船牌,原本很高興,沒想到找人一問,一塊船牌只能讓十個人上船,當時我和師兄就傻了。原本我打算留在那裡想辦法再弄一塊船牌,但師兄的意思是趕快回來。為了這件事,我們吵了一架,沒想到隔牆有耳,居然被太元四象門的人聽到,我們只好連夜逃跑。

「在黑山口,太元四象門的人追上我們,他們人多,我們人少,我和師兄且戰且逃,沒想到前面有人攔下我們。師兄很惱怒,以為那人也是太元四象門,拿著劍上去就砍,但我覺得不像,所以拉住師兄。就在這時候,太元四象門的人包抄過來,其中一個人口出不遜……」

謝小玉故意停了 一下。

「後來怎麼了?」老者聽得入神,急忙問道。

「那人冷哼一聲,師兄和太元四象門的人全都倒在地上,而且昏了過去,只有我還清醒著。那個人招了招手,所有的人都飄了起來,我也一樣,而且我根本沒辦法動 彈,接著他將手搭在我們的額頭上,過了一會兒,他很和善地朝著我點了點頭,然後告訴我這樣的鐵牌他也有,不過沒帶在身上,回頭送一塊給我。」謝小玉將事先 編好的故事說出來。

老者一下子跳了起來,瞪大眼睛問道︰「他真的把手貼在你們額頭上,然後就什麼都知道了?」

「是啊。」謝小玉裝得很像。

「這應該是搜魂之法,你們被搜魂卻沒變成白痴,這人至少是道君。」老者的境界雖不高,但是身為一派掌門,閱歷和見識不差。

老者來回踱步,嘴裡唸唸有詞︰「既然是道君,肯定不會信口開河。雖然你還沒拿到船牌,不過肯定會有,這只是遲早的事。」

老者越說越興奮,心裡的那絲怨憤也消失了,因為這個徒弟並沒有騙他,船牌還沒有拿到。

「對了,你之前為什麼什麼都不提?」老者停下腳步,轉頭問道。

「因為這塊船牌的份量不一樣。」謝小玉壓低聲音,臉色露出一絲戲謔的神情︰「那個人說他叫謝小玉。」

老者沒有注意謝小玉的古怪,只是倒抽一口涼氣,現下只要是修道之人,沒有一個不知道這個名字。

老者也沒覺得不對勁,搜魂而不讓人變成傻子雖然是道君的手段,但是沒人敢說謝小玉做不到,道君之下第一人,這個名頭可不是假的。

與此同時,老者也明白為什麼自己徒弟會隱瞞此事,就算說出來也沒用,結果也不會有改變,混元一氣宗仍舊會分裂,仍舊會有爭吵,因為兩塊船牌的份量完全不一樣,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老者連連點頭,他覺得徒弟的做法很正確,那塊船牌就當作是試金石,留下的全是忠心耿耿的人,走的那些人根本不值得可惜。
「那你現下……」老者對自己徒弟連著打坐三天三夜,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他說我很適合修練瞳術,將來出海後,幾種人最為有用,其中一種就是修練瞳術的。」謝小玉同樣已經想好藉口。

「這是你的機緣。」老者不但不責怪,反而異常欣喜。

老者最清楚自家的事,混元一氣宗屬於最底層的門派,甚至比散修還不如,從頭到尾只出過一位道君,真君也就兩個人,一個是創派祖師,另外一個就是那位道君的徒弟。

謝小玉就不同了,眾所周知他是劍宗傳人,而且博覽群書,手裡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功法,隨便扔一種出來都是無上大法,又很容易修練,短時間就可以有所成就,而且他出了名的大方,公開的東西不在少數,老者隱約還記得其中確實有一門瞳術。

「等等我將功法抄寫下來,讓大家也一起修練。」謝小玉好人做到底,反正他不在乎一部功法。

老者早就心癢難耐,正巴不得聽到這句話,不過他又患得患失,猶豫著問道︰「這樣做,不會惹惱那位吧?」

謝小玉感到好笑,但他強忍著,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道︰「應該不會,他說了,修練瞳術的人越多越好,可惜大部分人都不願意。」

老者大喜,隨即衝了出去,眨眼的工夫就端著一張桌案回來,桌案上不但有筆墨紙硯,還有一筒清水。


老者根本不等謝小玉動手,就將紙鋪好、拿過硯台,就在旁邊磨起墨。

「師父,我來。」謝小玉越發覺得好笑,不過演戲要演全套,所以連忙搶著說道。

「用不著、用不著,你先平心靜氣將腦子裡那篇功法整理一遍,千萬別漏了什麼。」老者抓著墨不放。

「師父,您可別太有信心,萬一修練不出結果,豈不是害了大家?」謝小玉這一次說的是真心話。

「放心,我會讓他們自己選擇,不過只憑這套功法的出處,我敢保證沒人會放棄。」說到這裡,老者滿嘴苦澀,歸根究柢,還是自家的功法不行。

「師父,還有件事。」謝小玉猶豫了一下。

「有話就說,我們師徒之間還有什麼不可言的?」老者心情正好,他越看越感覺這個徒弟貼心。

「這段日子,我可能經常會像剛才那樣一打坐就是好幾天,甚至十天半月。」謝小玉不想頻繁地進進出出,因為他不清楚這樣做會不會出問題。

謝小玉這一次出來,一方面是崑崙裡的「他」撐不下去,必須休息一下,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將這邊安排妥當。

「你又不曾辟榖,打坐這麼長時間行嗎?」老者對這個徒弟頗為關心。

「問題不大,那位在我額頭上點了 一下,我突然間就明白很多東西,甚至能夠溝通天地,不過身體還不行,沒經歷洗筋伐髓、脫胎換骨的過程。」謝小玉隨口而言。

這些當然不可能是真的,再高明的手段,也不能讓一個人在短短幾天裡達到溝通天地的程度,更不用說辟榖不食,那是真人的手段,這具身體之所以能不吃不喝,是因為靈虛分身在裡面,靈虛分身是混元天靈珠所化。

真人能辟榖的原因,是真人可以將靈氣直接轉化為生機,偏偏混元天靈珠就有這樣的功能。

「果然厲害,不愧為應劫之人。」老者並沒有懷疑,別說自己徒弟還沒完成脫胎換骨,就算現下已經成了真人他也不會奇怪。

謝小玉見謊話起了效果,就不再多說,言多必失,他乾脆埋頭默寫功法。

話是假的,但功法卻是真的。

謝小玉默寫的既不是《觀天徹地洞幽大法》,也不是《聽天貫地搜微大法》,而是兩者相合衍化出的《天視地聽》,這原本是一門神通,他動用大量的人力,請十幾位真仙幫忙,總算將這門神通徹底推演一遍,變成可以修練的法術。

天下功法無數,瞳術就有數千種之多,《觀天徹地洞幽大法》只能算是上品,融合了《聽天貫地搜微大法》後,也只不過勉強可以算入絕世之列。

謝小玉之所以留下這套功法而不是選一套更好的,是因為這套功法加上《吞日噬月羅喉大法》』再配合一張巨大的金屬網,就可以遠觀萬里,還能破大部分的隱形之法,這是任何一種瞳術都沒有的好處。

「你留下這套法門,是打算將他們全都收為心腹?」李素白在旁邊傳音問道,他一直在謝小玉身邊沒離開過,以他的實力也用不著擔心被發覺。

「我從這個門派得到偌大的機緣,必須有所回報。」謝小玉不喜歡欠人情。

謝小玉的性格就是這樣,情願別人欠他而不願意欠別人,這一次進入崑崙,他隱約有種感覺,人情和願力一樣都不能隨意虧欠,一旦虧欠就會結下因果。


對因果,以前謝小玉並不在乎,畢竟他是道門而非佛門,雖然道門也有因果之說,但是沒佛門那麼在意,但是現下他再也不敢小瞧。

不管是在崑崙裡還是在這裡,有一個問題始終縈繞在謝小玉的心頭──為什麼他能進去?為什麼他能回到太古?太古之時的那個他到底什麼身份?和他是什麼關係?

那絕對不是奪舍,謝小玉有九成的把握那是他的前世。

這樣一來,又有一個疑問了。

謝小玉聽木靈說起過,人的魂魄是有壽命的,頂多幾十萬年,哪怕修成元神也一樣,不可能超出這個範圍,想更長久,只有與道相合,成為道的一部分。

而謝小玉的前世在太古之時照理說早就該身死道消、魂飛魄散,徹底化為虛無,為什麼還能夠在數百萬年之後輪迴轉世?

如果只有謝小玉一人或許還解釋得過去,但是在他之前至少還有一個人進入過崑崙,裡面必然有某種說法,十有八九和因果有關。

《天視地聽》不短,前前後後有六千餘字,考慮到這群人的底子差到極點,可能看著功法都不會修練,謝小玉乾脆好人做到底,加了一大堆註釋。

謝小玉在這方面很有經驗,他教過李光宗、李福祿和那幾個愣子,教過王晨、吳榮華等人,還教過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面對這些沒什麼底子、剛剛入門的修士,遠比其他人有經驗得多,他甚至還寫了幾種方便修練的快捷模式,如果這樣還不成,那他實在沒辦法了。

等抄寫完成,墨跡晾乾,在旁邊翹首以盼的老者眉開眼笑,拿著這篇功法去找其他徒弟。

這邊事了,謝小玉估計崑崙裡面的那個「他」恐怕已經休息夠了,他不再浪費時間,盤腿坐好,運起《大夢真訣》。

片刻的工夫,謝小玉再一次回到太古之時。

一切都如同夢境一樣,看到的東西總有些朦朦朧朧,不是很清晰,好在謝小玉一直修練《太上感應經》,對這種狀態已經相當熟悉。

謝小玉沒有急著出去,上次他實在太莽撞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以至於這具身體支撐不住,他不能再重蹈覆轍,必須勞逸結合,該休息的時候得休息,除此之外,他還得好好想想下一步怎麼辦。

謝小玉要找祛除那道神念的辦法,但他總不可能冒冒失失跑到一位長老面前,直接告訴對方他是從後世來的,碰到一點麻煩,需要他們幫忙,對方不把他當作瘋子也會當作傻子,他得編一個說得過去的謊言。

謝小玉突然覺得很可笑,他都快變成謊言大師了,騙了後世騙前世,走到哪裡騙到那裡。

除此之外,能進入崑崙是天大的機緣,謝小玉覺得得儘可能多撈一些好處。

首先謝小玉想到的是功法,太古之時的功法大多粗淺,但是別有奧妙,就拿那位前輩得到的初版《混元經》來說,能讓一個資質普通、缺乏指點、又沒什麼資源的人修練到道君境界,這就很不容易。

謝小玉也有一部從太古之時流傳下來的功法,那就是《大夢真訣》,這部功法有夢中演法的奇效,不是後世的功法所能比擬。

這件事也不簡單,謝小玉甚至連那些長老說什麼都聽不懂,就算將功法放在他面前,他也聽不懂、看不懂。

除了功法之外,另外一座寶藏就是四處可見的大道痕跡。

這是太古之時的修士最幸運的地方,大道顯露,只要睜開眼睛,大道無所不在。

太古先民的強大遠遠超乎謝小玉的想像,不說那些長老,就算是一般的武者,實力也相當恐怖,他們一拳打出,隱約間和大道契合,隨手一擊就可以撕裂空間,這在後世根本無法想像。

太古之時的人族雖然如同五、六歲的小孩還顯得稚嫩,卻得天獨厚,如同出身王侯之家,長在繁華都城,有鴻儒傳授知識,所以小小年紀就已經博聞強識?,而後世的人族則如同生在山溝,長在大漠,常年不見外人到來,消息閉塞,活到七、八十歲也仍舊見識淺薄。

有幸回到太古,謝小玉覺得不能白來一趟,也不能像那位前輩一樣撿了芝麻丟掉西瓜。

將所有頭緒全都仔細理了 一遍,謝小玉總算有了主意。

對一個不熟悉山林的人來說,打獵不如布設羅網,前者需要膽量、勇氣、體力和技巧,後者只要耐心。

出了山洞,謝小玉信步而行,尋找著合適的地方。

一圈轉下來,最終謝小玉選擇一片突出的石台,因為從山腰上下來,必然會經過這裡,那些長老肯定會注意到他。

接下來,謝小玉要做的就是修練。

看著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謝小玉回想著陳元奇說過的悟道步驟。練氣、真人、真君、道君……這種區分境界的方法是遠古後期提出,因為那時候大道已經不顯,想感悟大道沒有以前容易。

練氣自然用不著解釋,就是練那一口真氣,而接下來的兩個境界為什麼叫「真人」和「真君」?何謂「真」?真就是本質──修練的本質、力量的本質、這方世界的本質,也包括自我的本質,沒找到,就是真人;找到了,就是真君,明白了自我的本質,所以能神魂不滅。

不過這還不夠,還要深究下去發掘出本質背後的根源。

根源就是「道」,觸及「道」、感悟「道」,就是道君。

此刻,謝小玉已經到了這一步,後世大道隱沒,天道深藏,想感悟道,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機緣湊巧,觸摸到「道」的邊緣;現下不同了,身處於太古,眼之所及儘是大道痕跡,他只需要捕捉到那些大道痕跡,然後潛心感悟。

不過精力與時間畢竟有限,謝小玉頂多在這裡待上四個月就得趕回去,所以他必須有所選擇。

後世悟道有兩種模式,一種是專精,只精於一種或者幾種大道,拚命往深處挖掘;另一種則是博采眾長,觸類旁通。

這兩種談不上誰高誰低,深鑽有深鑽的好處,像劍修就是專精一道,戰力之強,令人讚嘆;廣博也有廣博的好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千大道都是由一所 化,互相之間都有關聯,而且任何一個世界都由許多大道組成,修道之人修練到最後都要身化世界,為一方之主,走廣博之路的人在這方面絕對有優勢。沈思許久, 最終謝小玉一切牙,選擇走廣博之路。

平心靜氣,調息吐納,謝小玉進入一種若有若無的狀態,他正融入四周、融入這方天地。

到處都是大道痕跡,不過這些痕跡稍縱即逝,如同白駒過隙,根本來不及捕捉,更不用說感悟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些痕跡變得清晰起來,似乎和謝小玉產生共鳴,那是時間之道,或者說得更確切點,是快之道。

這並不奇怪,快之道是謝小玉最早觸及的道,那是《六如法》隱含的道。

《六如法》還隱含其他幾種大道,比如遠近、虛實、真假、有無、瞬間永恆,可惜謝小玉還沒有觸及。

幾乎同時,四周那數不盡的樹木都和謝小玉產生共鳴,隨著他的呼吸起伏跌宕,這應該是木之道,靈虛分身是混元天靈珠所化,天生就帶有木之道。

又過了許久,突然謝小玉感覺到意識也和冥冥之中的某種力量產生共鳴,那是意念之道。

謝小玉差一點跳起來,這真是見鬼了,產生共鳴的居然是潛伏在他意識中的那道神念,這東西如蛆跗骨,揮之不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好處。

但下一瞬間,謝小玉明白了,意念之道不只和這一絲神念有關,還有一個原因──《大夢真訣》、《太上感應經》、《天視地聽》、《六如法》中的「夢」和「幻」兩式,全都和意念有關。

還沒等謝小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大地也和他產生共鳴,不過不是土之道,而是玄磁之道,強大的地磁將他緊緊吸住,讓他差一點喘不過氣來。

這條大道和自己如此契合,讓謝小玉微微吃了 一驚,不過他隨即又覺得理所當然,《吞日噬月羅喉大法》是主修功法,而且沒人比他對玄磁之力更瞭解。太古之時感應大道居然如此容易,怪不得這個時代的人都那麼強,想不強都難。

收斂起心神,謝小玉一邊保持著這種共鳴的狀態,一邊讓各種功法緩緩運轉起來,這是後世一直沿用的辦法。

「咦﹗

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謝小玉頓時被驚醒過來,知道有獵物入網了。

謝小玉轉頭看去,只見來的這個人中等身材,模樣也不怎麼顯眼,身上披著一張普普通通的虎皮,應該是長老。

謝小玉並沒有施禮,太古之時,禮還沒形成,大家直來直往,沒那麼多繁文縟節,哪怕面對自己的親爹、親娘也頂多點點頭罷了。

「你&%的模式很特別,@#¥……」這人嘰哩呱啦說了起來。

謝小玉表情茫然,根本聽不懂。

「你不懂?」這人立刻發現異常,眉毛不由得皺起來。

太古之人毛髮很長,眉毛連成一線,又濃又密,所以眉頭一皺,給人感覺頗為猙獰,謝小玉下意識地做出防禦回應。

「你得到神靈的認可?」這人歪著頭上上下下打量著謝小玉。

這句話謝小玉聽懂了,此人所說的神靈並非神道的神靈,而是那些先天精怪。先天精怪是玄門的說法,太古先民對先天精怪最初是以神稱呼,而巫最早的意思是跪拜、供奉。

「沒神。」謝小玉儘可能挑選能說的字眼,對現下的他來說,說話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

「這就奇怪了,你連道文都一無所知,如果不是得到神靈認可,你怎麼會得到這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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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崑崙 太古

日生日落,斗轉星移,轉眼間已經三天了。

這人疑惑不解,他剛才在旁邊看了很久,謝小玉行氣的模式非常複雜,他從來沒看過,甚至沒聽過。

「你碰過什麼外人?」這人只有這麼想了,不是得到神靈認可,又不是部族中某位長老傳授,只可能是外人所為。

這種事並不多,各個部落都將傳承看得極為重要,不會輕易外洩,不過也並非沒有,一些人在外面遭遇到不幸,自感很難活著回到部落,又不希望傳承因為自己的死而斷絕,所以找一個人傳下去也有可能。

「有,那個人叫華。」謝小玉早就編好一番說辭,還透過特殊的秘法將謊言深深印入意識深處,就算對方能夠看透他的心思,也不會覺得那是假的。

「華?」這位長老苦思冥想,回憶著有誰叫這個名字,這種傳承頗為奇特,不可能一點名氣都沒有,但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有這麼個人,雖然叫華的並不少,實力強的也不少,但是能對得上的卻一個都沒有。

「你能把你會的這些東西告訴我嗎?」這位長老倒是直接,直接開口討要,反正傳承已經屬於他們了。

「不識字。」謝小玉裝出一副白痴的模樣。

「你放鬆。」這位長老伸出手指在謝小玉的額頭上輕輕一點,頓時一大堆知識注入謝小玉的腦子裡,其中就包括各種語言。

這一切都在謝小玉的預料中,不過他仍舊感到喜出望外,這些在遠古之時就已經失傳,後世就算再知識淵博的人對此也所知有限,就算認識,也不知道怎麼念。

懂得這些文字可不只是臉上有光,這些文字和大道有關,蘊含著無窮奧妙,遠古之時的人不重視以至於失傳,很多東西都是失去後才知道可惜。

只憑這個斬獲,謝小玉就沒白來一趟。

不過謝小玉並不知足,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道︰「受傷。」
「你有傷?」這名長老頗為疑惑,他剛剛收回的手又重新貼上去,只是片刻的工夫,他又皺起眉頭。

這名長老察覺到謝小玉意識中殘留的那道神念,原本以為隨手就可以抹去,沒想到剛一碰那道神念,那道神念就像活了一樣。

「不好。」這名長老驚叫一聲,如閃電般收回手來,可惜晚了 一步,就像陳元奇和羅元棠一樣,他也被這道神念擊中。

更讓這名長老感到駭異的是,這絲神念沾上就甩不掉,他不運功抵禦還好,

一運功,這絲神念不但沒有被抹掉,反而越來越強大,他連忙坐了下來,開始和這絲神念全力爭鬥。

這名長老一用出全力,身上頓時透出陣陣波動,那是大道之力,是他對大道的感悟。

這下子動靜就大了,瞬間四周人影晃動,所有長老全都趕過來。

「咦?好強的神念。」老白毛睜大眼睛叫道,他的實力可不是那名長老能比。老白毛伸出一隻手搭在這名長老背上,同樣放出神念朝著那絲神念探去。那絲神念也和剛才一樣反撲,不過這一次情況完全不同,就像雞蛋砸在石頭上,啪的一聲打爛了。


「古怪,很古怪,這絲神唸好像殘存很久,少說有兩、三百萬年,卻不知道是從那裡而來。」老白毛果然厲害,不但瞬間化解這道神念,還發現很多東西。

「幫我。」謝小玉立刻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老白毛同樣伸手搭在謝小玉的身上,只聽嗡的一聲輕響,大道波動劇烈,謝小玉就感覺渾身寒毛直豎,心肝肺腑全都為之一顫,等到波動消失,那絲神念已經消失無蹤。

「好了。」謝小玉大喜過望。

不過,謝小玉臉上的笑容隨即凝固了,已經被徹底  除的那絲神念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又出現,一動也不動地附在他的意識中。

「咦?去而複來,這是怎麼回事?」老白毛傻了,轉頭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那名長老。

「我沒事。」那名長老搖了搖頭。

半山腰上,那些長老曾經爭論不休的地方,謝小玉盤腿而坐,所有的長老都在週遭看著。

「這種坐法倒是稀奇,好像對心境澄清很有用處,只是彆扭了一些。」一位長老學著謝小玉盤坐的樣子。

「我看過有一個部落的人就是這樣坐的,難道叫『華』的人是那個部落的人?」旁邊一個如瘦皮猴的長老開口說道,他顯然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地方。

「這些行氣的法門倒是很特別,比我們的好,就是複雜了 一些。」另外一名長老在意的是謝小玉的功法。

「確實好一些,不過沒必要,這點好處並不明顯。」立刻有人提出相反的意見。

轉眼間,這些長老又爭論起來。

謝小玉全都聽在耳中,這個結果並不讓他感到意外。

後世靈氣稀薄,所以大家拚命提升靈氣吸收的效率,挖空心思在這方面做文章;太古之時靈氣充裕,這個好處就不明顯了。

「別吵﹗」

那個和老白毛爭執過的中年漢子大喝一聲,眾人頓時閉上嘴巴。

中年漢子皺著眉頭,將手搭在謝小玉的額頭上,他和老白毛一樣,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陣陣大道波動,只不過程度上差一些。

和老白毛一樣,中年漢子隨手就將那絲神念抹掉,不過轉眼間神念再次出現,仍舊和剛才一樣,絲毫沒有減弱。

「很麻煩。不知道為什麼,這道神念被抹掉後還會再次出現。」中年漢子用力搔著頭,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的實力產生懷疑。

「這道神念是數百萬年以前留下,或許是某個神留下。」老白毛提醒道。
中年漢子的臉色總算好看一些,如果真的是神的力量,就說得過去了。

「神為什麼要留下一道神念?有必要為難一個小傢伙嗎?」第一個注意到謝小玉的那名長老滿是疑惑。

「這只有天知道了。」中年漢子聳了聳肩,轉過頭掃了謝小玉一眼,然後在謝小玉的肩膀上重重拍了 一下,問道︰「小子,你還記得自己怎麼受傷的嗎?」謝小玉點了點頭。他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我看到有人打鬥,那是一個人

和許多紅色的影子,打著打著,紅色的影子爆開了,那個人轉身就逃,好像看到很可怕的東西,但是沒逃多遠,他就莫名其妙地倒下,然後一大堆我從來不知道的東西就出現下我的腦子裡,我也知道那個人叫華,再接下來,我就覺得頭一痛,昏了過去。」

謝小玉裝作有些傻,說話含糊不清,詞不達意,好在眾人倒能明白。

「好像真是這麼回事。」中年漢子看到謝小玉的那些回憶,他並不知道這些回憶全都是七拼八湊湊來,而且被謝小玉故意抹去背景,所以完全相信。

不只是中年漢子,老白毛和其他長老也都相信了。

太古先民性情淳樸,說到使心眼,遠遠不是後世之人的對手,更何況謝小玉騙功了得,在後世都能騙得風生水起,對付這些太古先民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這些紅紅的影子是什麼東西?」老白毛的注意力在這上面。

「應該是某種靈體,好像還帶有一絲血的痕跡,可惜不是親眼所見。」中年漢子對這絲神念並不太在意,剛才謝小玉記憶中的影像是羅元棠和那些血影戰鬥的場面,不過他故意弄得很模糊,加上羅元棠的實力雖然在後世算不錯,但是在太古之時根本連提起的資格都沒有。

「我能治好嗎?」謝小玉輕聲問道,他見識過這些人的爭吵,知道如果不把話題拉回來,這些人肯定會越扯越遠。

中年漢子繼續搔頭,老白毛仍舊緊皺著雙眉,要說實力,這兩個人都已經與道相合,不比那個魔界大能遜色,所以他們都可以隨手將那絲神念抹掉,不過說到解決問題,他們就差遠了。

太古之時,大道顯現,各族實力強悍,大能無數,但是理論剛剛起步,而且進展緩慢.,反而是太古終結,大道隱去,靈氣日漸稀薄,資源越來越少,修士只能挖空心思尋找各種辦法提升效率,各種理論紛紛出現,各種秘法紛紛湧現。

想了好半天,這些人仍舊沒有找出一個頭緒,中年漢子猛地一拍大腿,道︰「離月圓之會已經沒多少時間,不如帶這小子一起過去,到時候或許有人能想出辦法。」

「還有那個叫華的人,他的部落肯定也有人到場,不管怎麼說,我們至少要把他的死訊傳回去。」老白毛說道。

雖然沒有後世那樣講究,太古之民對死者也頗為在意,不過老白毛沒提傳承,到手的東西不可能再吐出去。

「你還記得出事的地方在那裡嗎?」中年漢子對雞毛蒜皮的事不感興趣,而是想見識那些血影。

謝小玉茫然地搖了搖頭,道︰「我從來沒離開過部落,頂多就是到山對面打獵,那天我在打盹,突然間一陣頭暈,像有人抓住我轉圈子,轉得我頭昏腦脹。

等到我清醒過來,已經在另外一個地方,接著我就看到有人打架,之後的事,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大活人在他們眼皮底下消失,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回來,他們居然一點都沒發現,實在太丟臉了。

「這只可能是意外傳送,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要把他傳過去?」一個長老自言自語道,沒有意識到謝小玉正在撒謊。

其他人也一樣,此刻還沒到太古最後一劫,人族和妖族秋毫無犯,就算偶有爭端,也只是小規模衝突,人族內部也頗為團結,很少有勾心鬥角的事,更不會無緣無故懷疑自己人。

「難不成有什麼小東西惡作劇?」另外一個長老想到一個解釋。

這長老說的小東西是指妖族,特別是那些低等妖族,比如兔族、鼠族、狐族之類,這些低等妖族並不兇惡,和人族相處得不錯,只是偶爾會淘氣一下,搞些惡作劇什麼的。

「有這個可能,也許這小子打獵的時候得罪了誰。」中年漢子拍了謝小玉的肩膀一下。

「算了,別多想了,等月圓之時再說。」老白毛最後發話。

時間一天一天流逝,謝小玉過得非常充實,每天除了坐在那片石台上感悟大道,其他時間都是針對功法進行修改。

太古之時的功法直指大道,奧妙無窮,但是太過簡單,甚至近乎於粗淺,後世的功法效率極高,卻沒有直指大道的特性,妙用也少得多。

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兩全其美,可惜做不到,從太古之時流傳下來的那些功法一旦經過改變,效率或許提升,但是那些特性肯定會全部喪失,這應該和大道契合度有關。

想要成功,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後世的功法契合大道,可惜這同樣做不到,因為太古之後大道不顯。

現下機會來了,謝小玉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謝小玉並不是第一次修改功法,他的主修功法《吞日噬月羅喉大法》就是他自己改的,不過要讓功法契合大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謝小玉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他踏出的第一步非常小心。

謝小玉改的功法既不是《六如法》,也不是《吞日噬月羅眼大法》,而是《混元經》。

現下謝小玉總算明白為什麼那位前輩得到的會是初版的《混元經》,因為這個部落傳承的就是《混元經》。

事實上,太古之時流傳最廣的就是《混元經》,這部功法有萬功之祖的說法。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後萬物繁衍,又道是無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不管哪種說法,前兩步都一樣,天地之始,
萬物之初,一切都由此而來。

混元就是無極,也就是無。

謝小玉有股衝動想回去翻混元一氣宗的典籍,十有八九這個門派原本不叫這個名字,是那位前輩改的,不然未免太巧了。

有衝動就立刻做,經過李素白的那番指點,現下謝小玉做事隨意多了,反正他也有別的事要回去一趟。

一睜開眼睛,謝小玉就看到李素白從虛空中冒出來,現下是晚上,用不著擔心會被人發現。

「你醒了?有什麼斬獲?」李素白關心地問道。

謝小玉並沒有回答,而是急匆匆地問道︰「師伯,您對《混元經》瞭解多少?」

謝小玉回來,最重要的目的是收集後世的《混元經》,特別是混元一氣宗第十一代掌門傳下來的那套混元經。

那位前輩畢竟是道君,而且最終修練到道君巔峰,之所以沒能成為真仙,恐怕是因為門派太小,資源不夠,不然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這位前輩既然修練的是《混元經》,肯定到處收集不同的版本。

《混元經》是便宜貨,以道君的身份出面討要沒人會藏著不給,這位前輩應該收集不少。

「你怎麼對這部功法感興趣?難道里面有治好你的辦法?」李素白猜測著謝小玉的意圖。

「不是,這一次機會難得,太古之時大道清晰,可惜我的境界太淺,離感悟大道還有很遠的距離,所以我打算退而求其次,改進正在修練的功法。不過這也有難度,所以我打算先從《混元經》著手。」謝小玉並不打算隱瞞,如果能把李素白帶過去,他絕對不會吝嗇。

李素白愣了半天,心裡難得生出一絲嫉妒,這段日子他也嘗試進入崑崙,可惜始終無法辦到,還好千年的修練讓他的心性澄清無垢,這絲嫉妒之心剛一冒頭就立刻被他掐滅,瞬間恢復天下第一派掌門的氣度。

「《混元經》和你教李光宗的《力士經》一樣,修練的人多,版本也多,所以說實話,連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種……你確定要修練這套功法?」

李素白是一片好心,《混元經》最大的特點就是修練出來的法力異常精純,可以用來施展任何一種法術,哪怕巫門和鬼族的秘法都不例外,既然有這麼大的好處,自然會有同樣大的缺點。

《混元經》修練出的混元氣不同於其他真氣,沒辦法凝元。

真氣能夠凝聚成真元,劍氣能夠凝聚成劍元,質地比原來提升幾百倍,同樣的數量,後者比前者強幾百倍,所以《混元經》雖然能施展任何法術,但是效果差勁得很。

樣樣會,樣樣稀鬆,所以《混元經》成了雞肋。

另一個致命的缺點是,修練到道君境界,最適合《混元經》的大道是混元之道,也就是無極大道,別的大道被天道遮蔽至少還有一絲痕跡,又或是天道有相應的投影,混元之道卻沒有,所以《混元經》頂多修練到真君巔峰便再難有寸進,只有混元一氣宗第十一代掌門是特例。

讓李素白意想不到的是,謝小玉非常肯定地說道︰「我的這具分身挺適合走這條路。

「你這分身原本就法力孱弱,如果不能凝元,那就更差勁了。」李素白警告道。

「沒關係。」謝小玉毫不在意,他不可能告訴李素白,木靈曾經給過他一個忠告──分身之法現下很好用,但是到了將來卻會成為極大的威脅。螟蜉劍體還好,畢竟 資質有限,除了本能回應就沒別的好處;靈虛分身就不同了,本身就是天生異寶所化,如果不想辦法限制,超越本體是遲早的事,所以他不打算讓這具分身變得太 強。

除了讓靈虛分身修練輔助類的功法,謝小玉還打算將一些拖後腿的功法扔給這具分身練,《混元經》就是很好的選擇。

李素白眨了眨眼睛,謝小玉做的事讓他越來越不明白了。

「你如果真對混元經感興趣,我之後讓人將太虛門收集各種版本的《混元經》都拿過來……對了,順便幫你拿一塊船牌過來,我看你那些師兄弟都不怎麼安心,想必還有幾分懷疑。」

謝小玉沒有接話,那幫人如果懷疑,他根本不在乎,誰不願意跟著他,將來肯定後悔。

李素白知道謝小玉的心思,謝小玉最喜歡那套把戲,永遠樂此不疲,他原木也只是打個招呼,看到謝小玉沒反對,隨手將一道信符發出去。

離開蒲團站起身,謝小玉伸了一個懶腰,他連著打坐好幾天,骨頭都快生鏽了,出了洞窟,他走向藏經殿。

藏經殿已經被收拾乾淨,各種典籍分門別類擺放著,旁邊桌案上放著一迭抄本。

小門派確實可憐,這些抄本也就二十幾本,混元一氣宗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中間出過一位道君,拿得出手的道書卻只有這些。

謝小玉對那些抄本並不感興趣,他早就看過,裡面沒他要的東西,他在意的反而是逸聞趣事、前人手札、遊記、隨筆之類的東西。

在書架前轉了一圈,謝小玉很快就挑出兩本書,其中一本就有那位道君施法過的筆記,另一本是第三代掌門的筆記,他會找出這本,就是懷疑混元一氣宗原本不叫這個名字。

果然,只翻了幾頁,謝小玉就找到要的東西。

混元一氣宗原本叫天羅地縛宗,祖師爺留下的是一套名為《地縛土錦訣》的功法,屬於土行一脈,和麻子修練的東西倒是有幾分相似,不過層次上差得遠。

謝小玉微微一笑,心中暗嘆︰有實力就是好,連門派的名字都可以隨意亂改。謝小玉隨手將那本筆記塞回去,他不過只是為瞭解惑,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背靠著書 架,謝小玉翻開那位前輩的筆記,之前他沒仔細看,只看了前面的部分,那確實是筆記,後面則大部分是他的感悟,還有一些是他收集的功法,其中就包括《混元 經》。

筆記上的內容很有意義,看上去很亂,各種版本的《混元經》被這位前輩拆散開來,差不多的段落放在一起,旁邊還有註釋。

翻了十幾頁,謝小玉就明白了,這位前輩一直費盡心機想將混元經修補完全,不過越看他越覺得不對勁。

這位前輩感悟的居然是渾沌之道,那是混元的本意。

天地萬物都是由渾沌中化出,可以說渾沌是一切之母,連大道也不例外,如果能感悟出渾沌之道,那絕對恐怖,比什麼時間之道、空間之道都強得多。

問題是不可能成功,這條路一開始就是錯的,沒人能夠感悟渾沌之道,這條大道根本不存在。

渾沌是一切之母,連大道都是由渾沌中化出,所以有渾沌的時候,連大道都不存在;渾沌兩分,開天闢地,這方世界誕生,大道終於出現,這時候渾沌已經不存在了。

而當渾沌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是這方世界毀滅時,一切都重新化為渾沌,其中也包括大道,所以不可能有渾沌之道,就算有,也沒人能看到,哪怕沿著時間之河往上 追溯也一樣,因為時間出現下大道之後,沿著時間之河往上追溯,最多能看到時間誕生的那一刻.,往下追溯也一樣,世界毀滅,時間也隨之不存在,一切都化為渾 沛,所以不可能看到。

渾沌是無,真正的無,徹底的無。

「真是見鬼了,這傢伙怎麼修練成道君的?」謝小玉喃喃自語道。

謝小玉快速翻找起來,很快就有了答案。

謝小玉瞪大眼睛,答案讓他非常意外,這位前輩修練到真君巔峰的時候已經發現自己的路走錯了,但是那時候他已經進無可進,退無可退,所以只能自欺欺人,將混濁、混亂、混合當成混沌。

「真是個天才﹗居然能這麼幹,居然敢這麼幹﹗」謝小玉總算明白為什麼這名前輩會殞落,這不完全是因為資源的問題。

道君想再進一步,必須經歷天劫,那是天道的考驗,這前輩自欺欺人拿混濁當渾沌,簡直是對天道的侮辱。

渾沌乃是萬物之祖,天道也是由渾沌中演化而來,他不死,誰死?

一想到這兒,謝小玉渾身一顫,立刻回想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事,他也喜歡騙人,佛、道兩門全都被他騙盡,這其中有沒有冒犯天道?

「以後不能再這麼幹了。」謝小玉喃喃自語,從今以後他必須有所改變,不能再騙人,實在搪塞不過去,乾脆裝傻。

看了看手中的筆記,謝小玉只覺得像吞了 一隻蒼蠅般難受。


本來謝小玉還想從這位前輩處得到借鏡,畢竟將《混元經》修練到道君境界的好像就只有他,卻沒想到他根本不可靠,借鏡沒看到,卻看到一個反例。

他收集的東西還是有用的,只是上面的註釋得小心,說不定就是一顆地雷。

既然只能靠自己摸索,首先謝小玉就要確定大致的方向。

混元是萬物之祖,萬物都由它演化而來,《混元經》適合任何一種法術,也適合任何一種大道,只要別碰混沌之道,也別碰混元之道,其他任由選擇。

謝小玉又不由得想到那位前輩,此人殞落實在讓人無語,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萬般大道皆可取,卻偏偏挑了一條死路。

無生一,謝小玉同樣也不敢選一,一就是太極,也是大道,選它也是找死,頂多比無強一點,至少有一線生機,所以他還得往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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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1826 發表於 2014-9-22 14:26  
這人疑惑不解,他剛才在旁邊看了很久,謝小玉行氣的模式非常複雜,他從來沒看過,甚至沒聽過。

「你碰過 ...

【第四章】天都天帝玄

一部好好的《混元經》已經被改得面目全非,除了骨架還看得出是混元經,其他地方幾乎被換遍了。

新的《混元經》很雜、很亂,幾乎包羅萬象。

謝小玉完全是臨時起意,將一身所學全塞進去。

如果換成另外一種功法,謝小玉這麼做根本就是找死,練到最後,不是瘋掉就是走火入魔,唯獨《混元經》不成問題,因為《混元經》和任何功法都不會衝突,能催動任何法術,而且不只是佛、道兩門的秘法,連魔門、巫門和神道的法術也一視同仁,這一點就比較恐怖了。

魔門還好說,只是細節不同,其他地方和佛、道兩門一樣;巫門和神道就完全不同了,一個是先天精怪賜予的力量,另外一個是天道的力量,根本不屬於同一個體系,居然也用得出來。

當然,用是能用,效果則慘不忍睹,好在謝小玉並不在意,他對這具分身沒什麼要求,純粹就是拿來跑腿,順便打雜,就算不得不出戰,靈虛分身對付的目標也是那些小雜魚,厲害的傢伙不需要它操心。

本著儘可能限制這具分身的想法,謝小玉乾脆將這套改得面目全非的《混元經》當作主修功法,不過再叫《混元經》似乎不太合適。

《混元經》其實是個統稱,大家選擇的方向不同,領悟的東西不同,結果完全不同,就拿那位前輩來說,他修練的法門其實叫混元一氣功,核心就是修練出混元氣,可以推展萬法。而謝小玉整合的這套東西走的是混元化萬象的路子。

謝小玉清楚混元氣無法凝元,所以他直接從源頭上改變,以《混元經》為基礎,重新將那些功法推匯出來,所以他修練出來的不是混元氣,而是不同屬性的氣,這些氣都能凝元,然後混在一起。

換成其他人,這種模式想都不敢想,單單元混雜就夠嗆。

內力、氣、劍氣、佛力、元、劍元、佛元等等,不管哪一種,都是越精純越好,沒人喜歡駁雜,唯獨《混元經》例外,包容、駁雜、混融這些全都是混元的特性。

謝小玉已經替這部功法想好名字,就叫《萬象歸一訣》。

《萬象歸一訣》攙雜太多東西,而且將來還要往裡面塞東西,說是「萬象」,


一點都不誇張;「歸一」則有兩重涵義--其一是他將各種功法重新推演一遍,取萬法歸一的意思.,其二是萬物最終要回歸混元,這是一個輪迴。

《混元經》的最終境界並不是生化萬物,而是萬物滅度,天地崩毀,重歸渾沛,渾沌是始,也是終,這個佛門最高境界「寂滅空無」是同樣道理。

至於叫「訣」,完全是謝小玉的惡趣味。

道門替功法取名有一套規矩,簡單的叫「訣」,複雜的叫「功」;如果更複雜,而且特性不只一種,就叫「法」,比如《六如法》就有夢、幻、泡、影、露、電六種特性;比這更複雜的,有幾十種甚至上百種特性,就得叫「經」,《混元經》、《力士經》都是如此,它們雖是次級品,卻包羅萬象、龐雜繁複.,再往上還有兩層,

一層是「典」,那已經不只是複雜,必須系統分明,條理清晰,而且要完全涵蓋某條大道;最後一層就是「藏」,那是對大道的詮釋,古往今來,有資格以「藏」為名的書不過一掌之數。

謝小玉的這套《萬象歸一訣》由《混元經》衍化而來,又塞了一大堆東西,而且以後還要繼續塞,最起碼也應該算是「經」,說不定還能劃入「典」的行列,但是謝小玉偏偏取名《萬象歸一訣》。

盤腿端坐在石台上,輕呼慢吸,調息吐納,謝小玉一邊感應著四周無所不在的大道波動,一邊徐徐轉動著《萬象歸一訣》,而且不停調整。

謝小玉是在尋找契合點,讓功法和大道儘可能契合。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小玉緩緩睜開眼睛,這時他看到十幾個人站在旁邊,其中就有老白毛和中年漢子。

「幹什麼?」謝小玉頓時警戒起來。

「我們只是覺得奇怪,《混元功》到了你這裡怎麼變得如此古怪?」中年漢子滿臉疑惑,之前他確實不怎麼在意謝小玉這套花裡胡哨的功法,雖然效果好一些,但是太複雜;不過此刻他的想法變了,這套功法包羅萬象,其中隱含的深意讓他都為之心悸。

「變化更多了,也更複雜,有點萬物衍化、生生不息的味道。」老白毛也一臉凝重。

老白毛和中年漢子的境界都高,已經到了與道相合的地步,看到、想到的東西自然不同,但一旁的長老就不行了,其中一位長老搖頭說道..「這好像用處不大,《混元功》原本就可以駕馭諸法,這麼幹根本就是多事。」

老白毛和中年漢子又是一陣沈默,太古先民畢竟在理論方面欠缺一些,他們知道這話不對,但是說不出錯在那裡。

好半天,老白毛想到一些東西,道︰「這可未必,用混元氣推展法術總有那麼點慢,和人對打的時候,慢一下就很要命。這小子的練法雖然複雜許多,但是推展法術卻同打拳踢腳,隨手就可以發招,這可不是一點點差異。」

「而且他修練出的混元氣似乎可以壓縮。」中年漢子說道。雖然謝小玉的這具身體遠沒到人境界,還無法溝通天地,更不可能凝元,但是氣中的那一絲特性卻已經有了。

「咦?是這樣﹗」老白毛瞪大眼睛。

其他長老也仔細地看著謝小玉,然後紛紛點頭。

混元氣不能凝元的缺點這些人最清楚不過,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越來越多部落放棄了《混元經》。

能夠凝元的好處可不同於提升一點點修練效率,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都落在中年漢子和老白毛身上。

「可以試試看。」中年漢子盯著謝小玉。

老白毛微微一笑,大聲說道︰「這小子既然擅長於此,乾脆……這件事就交給他了。」

「不錯、不錯。」眾長老自然同意。

有些事,不管在太古還是在後世都一樣,誰都不願意隨便改換功法,越是境界高深的人越是如此。

「就這麼定了。」老白毛在部落中一言九鼎,他轉過頭來朝著謝小玉說道︰「我來這裡,本來是為了帶你一起去部落大會,你身上那道神念確實很麻煩,我沒辦法解決,不過天底下有本事的人多著,那邊肯定有人能夠解決。」

謝小玉頓時被驚呆了,他原本以為這個部落就算不是人族最強,至少也應該排名前列,但是現下一聽,好像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除了震驚之外,謝小玉還有那麼一絲憂慮,他不知道部落大會在什麼地方開,但是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會在這附近,因為這裡靠近崑崙的邊緣。

在後世,元神分身和本體有著某種聯繫,距離一遠,這種聯繫就會斷開,謝小玉不清楚太古之時是否也這樣。

「部落大會在什麼地方開?」謝小玉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老白毛非常奇怪。

「我……我從來沒離開過部落……那次不算……我怕去了那裡,萬一走丟了,想回來都難,如果知道地方在那裡,至少還可以讓別人帶我回來。」謝小玉隨口編了一個理由。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理由,破綻一大堆,修練之人怎麼可能走丟?就算謝小玉的走丟了,這些人掐指一算,立刻就可以知道他的位置。

好在太古先民沒那麼多的花樣,只要不太離譜的謊言他們都會相信,聽了這個藉口,老白毛隨手在謝小玉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那間,謝小玉的腦子裡多了一幅地圖,不只崑崙,連同中土、婆娑大陸也在裡面,不過其中也有大片的空白,就像後世的蠻荒。

「部落大會是在天都召開,你這小子有福氣,有機會去長長見識。」一位長老滿臉羨慕地說道。

「是啊,我都沒去過天都。」另一位長老酸溜溜地說道。

聽到「天都」兩字,謝小玉只感到一陣欣喜,太古之時沒有歷史記載,全憑口口相傳,其中「天都」之名經常會被提到,那裡被形容為人間天堂,是比仙界更美好的所在,可惜「天都」只有其名,沒有具體的地點,很多人都猜測,「天都」

或許是某座洞天,或是一個小千世界。

轉瞬間,謝小玉就從地圖裡找到「天都」的位置,頓時就愣住了。

天都在崑崙山脈西側的一個角落,和這邊隔得極遠,幾乎橫穿整片崑崙山脈,不過這不是謝小玉發愣的原因。

謝小玉會發愣,是因為後世那裡只有一片湖蕩,那是一片很大的湖蕩,從昆嵌山脈西側一直延伸到漠北高原,長度有六千里,寬度也有三千餘裡,自古以來這座湖蕩被稱為「天池」。

天都怎麼會變成天池?謝小玉瞬間想到天門裡的太古妖都,想到三連城遺蹟的那片無盡虛空,恐怕天都和它們一樣都毀於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最後只留下一座巨大無比的坑,歲月流逝,風雨侵蝕,大坑變成湖蕩。

在那片貧瘠荒涼的崑崙山脈,虛空中一陣波動,緊接著兩道身影冒出來,正是李素白和謝小玉附魂的阿燦。

四周是一片湖蕩,一望無際,根本看不到岸邊。

腳下是一座島嶼,島嶼是由泥沙堆積而成,槍海桑田,經曆數百萬年的歲月,這片湖蕩漸漸淤塞,湖中多出這些星星點點的島嶼。

李素白看了天空一眼,雖然是白天,星辰的光芒顯得異常暗淡,但是他仍舊能看到。

「應該就是這裡了。」憑這些星辰的範圍,李素白迅速算了一下所在的位置。

謝小玉立刻盤腿坐下,運起大夢訣,下一瞬間,他就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喧鬧中。

謝小玉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原本還擔心只有在那座洞窟裡才能進入崑崙,現在看來地點並不是問題,問題是時間和人。

「你怎麼了?你剛才的樣子很不正常。」此刻中年漢子正滿臉狐疑地看著謝小玉。

「我……暈……嘔──」謝小玉作勢欲嘔。

「可憐。」中年漢子直搖頭。

老白毛心腸不錯,隨手在謝小玉的背上拍了一下。

謝小玉頓時感覺到一股清氣從頭頂直通腳底,整個人都有精神起來,他不再裝出嘔吐的模樣,而是緩緩地站直身體,開始東張西望。

「這裡就是天都,有資格住在這裡的全都是實力超群的人,所以你不要亂走、亂碰,省得惹出麻煩。」中年漢子在部落裡顯得豪邁不羈,到了這裡卻變得拘謹起來,先警告了謝小玉一番。

謝小玉繼續裝傻,此刻他就像是一個好奇寶寶,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這倒不完全是裝的,謝小玉確實很好奇,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看到傳說中的天都,哪怕在太古之時也不是人人能來。

不過其實謝小玉有些失望,這裡是個好地方,繁花似錦,綠樹成蔭,就連腳下的泥土都神光內蘊,比起佛門至寶功德神泥都不遑多讓,後世難尋的天材地寶在這裡隨處可見,靈氣也濃郁得不可思議,絕對已經達到靈眼的程度。

但謝小玉已經不是第一天來到太古,他所在的部落比這裡確實差了很多,不過天材地寶也算不上稀奇,走十幾步就可以看到一種。

能讓部落裡的長老讚嘆、讓中年漢子稱作長見識的,應該是四周那些建築,但對謝小玉這個來自後世的人來說,這些建築根本算不上稀奇。

雖然那些宮殿都很高碩恢弘,而且堆金鑲玉,卻始終比不上後世那樣華美,而且線條失之剛硬,不像後世那樣柔和優美。

這裡的人很多,頗為繁華喧鬧,但是比不上臨海城,甚至比起後世中土的大城也遜色許多。

整座天都依山而建,隱約可以看到後世的風格,這裡也有一圈圈的城牆,卻根本起不到阻擋的作用,顯然是一種標誌,類似於內城和外城。

「我想四處逛逛。」謝小玉說道。

「不行,你只能跟著我們,要不是為了幫你治病,你根本就沒資格過來。」

中年漢子很不客氣,拉著謝小玉就走。

謝小玉裝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跟在身後,實際上他根本不在乎。

「在這裡難道不能飛?」謝小玉對著老白毛問道。

「不能。連法術都不能亂用。」老白毛低眉垂眼,看上去也有些拘謹。

這時,前方人影一晃,一個人憑空出現,這個人穿著一件絲織長袍,寬袖大氅,顏色雪白,但是隱泛七彩,絕對不是凡物。

謝小玉正想問這個人為什麼能施展法術,卻看到中年漢子笑吟吟地湊上前。

「三位是蘇族之人?」穿長袍的人很客氣,不過他的客氣明顯帶有一絲上位者的優越感。

謝小玉對這種表情並不陌生,後世豪門的管家、大門派的僕役都是這副德行,他可以肯定這個人地位不會太高,因為正的上位者對別人要不完全無視,彷彿看的是一群螻蟻,絕不會有絲毫感情流露;要不平和恬淡,好像自家叔伯或隔壁鄰居。

正讓謝小玉感興趣的是這個人身上的穿著,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絲織的衣服,以往他看得最多的就是獸皮。

太古時到處是野獸,太古先民以打獵為生,取肉而食,剝皮為衣,後世只有窮人穿的麻衣,在這裡反而是身份的象徵,整個部落只有老白毛和中年漢子各有一件麻布長袍,他們平時還捨不得穿,只有重要場合才換上,比如現下。

「別像個白痴一樣。」

謝小玉的耳邊突然傳來中年漢子的聲音,他正轉過頭來怒目而視。

「那是什麼?好漂亮。」謝小玉乾脆裝傻。

「這叫錦,只有嵐、常、古河、木同幾個部落能夠織造。」老白毛倒是有問必答,不過聲音很低。

身穿絲質長袍的人微微一笑,那笑容有種說不出的輕蔑,顯然這樣的事他看得多了,他的心態就如同後世城裡人看到鄉巴佬一樣,得意的同時還帶著幾分看不起。

只見那人隨手一揮,四周的景物立刻變了,變成一座頗為漂亮的庭院,但沒有後世雅緻,太古先民還不懂得意境,這座庭院純粹就是用五顏六色的花卉裝飾而成,不過那些花放到後世絕對會讓無數人搶破頭,謝小玉甚至看到一株羅木,可惜根本沒辦法帶回去。

負責迎賓的人走了,中年漢子和老白毛全都鬆了一口氣。

「老爹,咱們部落到底是個什麼……」謝小玉傻乎乎地問道。

「咱們就是一個小部落,有資格過來已經是萬幸了。」老白毛說著喪氣話,不過臉上並沒有一絲失落,反而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咱們到底能排到第幾位?」謝小玉繼續刨根問底。

老白毛搔了搔頭,最後無可奈何地說道︰「人族大大小小的部落差不多有兩萬七千多個,有資格來這裡的正好兩萬。咱們部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有這個資格參加,但是只有資格在旁邊聽,排在前一萬的部落才有資格說話.,排名前一千的部落可以遷徙到天都附近,並且挑一個人常駐天都,那就是整個人族的長老;排名前一百的可以住在天都,一路上你看到的人都是這些部落的;最後是排名前十,那可了不得,每個部落都管著一項事物,有的管打造,有的管煉藥,有的管種地,有的管放牧……」

謝小玉靜靜聽著,一邊聽,一邊和後世的描述印證。

後世的典籍中,有關太古之時的記載免不了有誇大之處;比如管打造的,聽老白毛說起來,頂多是個造器殿首座的身份,而且這個時代法器和普通用具不分,所以管這事的人不但要打造法器、法寶和靈寶,還要打造鋤頭、耙子,也就是說,造器殿首座還兼著工匠頭的職位。

這讓謝小玉有種想吐血的感覺,畢竟在後世的典籍裡,那位可是十大天帝之一,掌管著造器之秘,擁有萬火之源、諸天神火,後世的火修都拜這位為祖。

「我出去走走。」中年漢子轉頭說道。

「我也去。」謝小玉立刻叫了起來。

「不行。」老白毛和中年漢子同時說道。

「來這裡已經是你的福分,萬一惹出禍,對我們整個部落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老白毛這一次也顯得頗為謹。

「我出去也是為了你。」中年漢子哼了一聲︰「你就給我在這裡等著。」

「我會看著他的。」老白毛說道。

這下子中年漢子放心了,他轉身出了門,老白毛則轉身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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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1826 發表於 2014-9-22 14:26  
【第四章】天都天帝玄

一部好好的《混元經》已經被改得面目全非,除了骨架還看得出是混元經,其他地方幾 ...

謝小玉一個人待在院子裡,眼珠骨碌碌盯著那株羅木,這就算在太古之時也不容易找到,他在部落的時候,週遭幾座山全都被他轉遍卻始終沒有看到過。

羅木不同於其他植物,此物憑空而生,隨機而長,除了木靈那樣的先天精靈,其他人都只能憑機緣得到,因為空間大道清晰可見,所以羅木的數量肯定比後世多,不過找不到也是枉然。

謝小玉裝作賞花,隨手拔了一朵花插在頭上。

這樣子絕對很傻,但是沒辦法,謝小玉必須試探老白毛的回應,如果老白毛阻止,他就只能打消念頭,不再動那根羅木。

等了半天,謝小玉沒聽到老白毛的斥責,膽子頓時大了起來,他又摘了一些花編了只花環,轉身跑進屋裡掛在牆頭上。

老白毛仍舊沒回應,根本一點都不在意。

謝小玉放下心來,他明白了,這裡的東西他可以隨便碰。

比起後世,太古先民大方得多,在後世,到別人家做客,如果隨意摘花弄草,主人就算不阻止,僕人也會白眼相加,更不用說那些名貴花木。

又跑到院子裡,謝小玉轉了一圈,然後將羅木拔出來。

謝小玉還是第一次看到活的羅木,看起來不怎麼起眼,黑不溜丟,上面枝枝杈杈卻沒有一片樹葉,猛一看還以為是一株黑色的珊瑚。

東西到手了,謝小玉側耳傾聽。

發現老白毛仍舊沒回應後,謝小玉心中狂喜,等到回去後,他會想辦法挖個深坑將這株羅木埋起來,回到後世再挖出來。

如果換成其他木頭,數百萬年的風雨侵蝕恐怕早就朽了,羅木卻不會,它自成空間,有可能會莫名其妙地化去,但是絕對不會朽壞。

不過接下來又有一個問題──怎麼把這東西帶回去?謝小玉總不可能拿著這樣一根樹枝到處晃,如果是一根枝條那倒容易,他乾脆豁出臉面不要,做成小孩子玩的木刀木劍,反正別人已經覺得他是傻子,再傻一些也沒關係,但這玩意枝枝杈杈和刀劍一點都不像,該做什麼好呢?

天色漸漸暗了,中年漢子還沒回來,謝小玉靠著門框坐著,不停搖著扇子。

這扇子是謝小玉剛做的,扇子骨就是用那些羅木做成,他連最小的枝條都沒放過,全都綁在上面,扇面是用鳥的翎羽所做。

謝小玉可以肯定太古之時已經有了扇子,因為他做這東西的時候,老白毛看了兩眼,等到他弄出大致的模樣,老白毛就沒興趣了。

有了扇子當掩飾,謝小玉的心情變得越發舒暢,至少沒白來一趟。

謝小玉正盤算著回去後要把東西埋在那裡,就看到中年漢子急匆匆地跑進來,一把拉住謝小玉往外就走,連聲說道︰「快快快,跟我來。」

老白毛也連忙追上去。

以老白毛和中年漢子的實力,要破開空間輕而易舉,但他們卻用雙腳奔跑,甚至連遁法都不用,讓謝小玉也只能跟著奔跑。

這一路上謝小玉看到很多人,越往裡走,人就越多,身上穿得也越好,幾乎看不到有人披著獸皮,最起碼是麻布袍子,就像中年漢子和老白毛一樣,偶爾還可以看到幾個穿寬袖大氅的人。

除了好奇之外,謝小玉更多的是震驚,太古先民的實力遠比他想像要強悍得多,一路上看到的人除了幾個和他一樣的小傢伙,其他人都和中年漢子一樣,渾身散發著大道波動。

在部落裡,達到「合道」境界的只有老白毛和中年漢子,其他人全都差得遠,但是在這裡,隨便一個人就擁有這樣的實力。

當初謝小玉聽木靈說到「合道」好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開啟智慧並且與道相合,連「天」都會為之忌憚,就算不弄死,也至少要驅逐出去,沒想到太古之時,這樣的人到處都是。

那麼,妖族呢?論個體實力,妖族絕對比人族強得多,同樣境界的妖可以對付幾十個甚至上百個人。

那麼先天精怪呢?當年妖族是靠數量將先天精怪堆死的。

謝小玉已經不敢再想下去,因為後面還有天道,天道是先天精怪中的最強者,是最後的勝利者,是這方世界的主宰,而天道為什麼還會對有智慧並且與道相合的生靈感到忌憚?

謝小玉不敢多想,這些念頭只是在他心頭一閃而過,他怕被旁邊的人察覺,特別是進入最裡面那道圍牆後,他更是不敢亂想。

這道圍牆裡什麼都沒有,沒有花草樹木、沒有宮殿樓宇,只有一片光禿禿的平地,那地面非金非玉,光滑如鏡,可以清楚映照出人影,走在上面就彷彿走在水上,下面全都是倒影。

這裡的人很多,絕對稱得上人頭湧動、摩肩接踵。

來到太古,謝小玉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更恐怖的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至少是老白毛那個程度,偶爾才有一、兩個和中年漢子差不多的人。

與道相合也有強弱之分,老白毛就比中年漢子強,在部落裡,之所以兩個人平起平坐,是因為老白毛性子隨和,對一切都看得很淡。

越往裡面走,那些人的實力就越強,很多人身上散發出的大道波動已經猶如實質,身體四周散發著朦朧的光芒。

在人群中央,幾位老者浮空而坐,身上散發出的光芒都有畝許方圓,而且光芒中隱約可見繁複的紋路,這些紋路映照在那鏡面般的地板上,立刻顯現出一個個由光組成的立體圖案,有的像盛開的蓮花,有的像蒸騰的火焰,有的像洶湧的波濤。

看著這些圖案,謝小玉猛然間想到傳說中的那些仙、佛、神、魔,這類存在一出場,必然是頭頂光環,身披彩霞,腳踩蓮花,光雲繚繞。

原本謝小玉以為這是俗人臆想或是神棍欺詐,因為佛道魔旁的典籍中都沒有這樣的描述,現下他總算知道這一切都是的。

謝小玉呆愣愣地看著那幾位老者,他們看上去明顯更像人,或者說得更確切點,他們像後世的人,身上的毛沒有那麼長,大部分皮膚裸露在外,只有頭髮、鬍子和眉毛等處仍舊比後世的人濃密,他們的臉也比其他人要方正,前額不再凹陷得那麼多,其中一個人的額頭甚至已經平了。

謝小玉猛然間想起天生道體的說法,人是天生道體,比任何生靈都優越,所以人成為這方世界的主角,佛、道兩門一直流傳著這樣的說法,他本來以為這是人族往自己臉上貼金,但是現下他有點相信了,至少太古之時的人修練得越高深,和後世之人的模樣就越像。

不過,這個念頭剛產生就立刻被謝小玉掐滅,連想都不敢想,天知道這幾位老者會不會感應到什麼?

中年漢子拉著謝小玉來到那幾位老者面前,掐著脖子將謝小玉按趴在地上。

謝小玉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他也不想反抗,畢竟這幾位全都是太古之時有名的人物,是人族的領袖,按照時間算來,也應該是他們率領人族戰勝妖族,讓人族成為天地的主角。

更令謝小玉感慨的是,這幾位老者最終都沒活下來,全都牲在和妖族的戰爭中,後世之人為了緬懷他們,將他們尊為天帝。

修道之人不會輕易跪拜,但是會跪拜天、跪拜地、跪拜祖先。

中年漢子顯然已經將謝小玉的情況告訴那幾位老者,所以他們頗有興趣地看著謝小玉,特別是那個額頭平坦、看上去實力最強的老者,更朝著謝小玉伸出手。

老者和謝小玉相隔數丈,但是他的手掌居然輕而易舉的跨過中間的距離,直接搭在謝小玉的額頭上。

能夠將空間之道運用到這等信手拈來的地步,老者的實力遠遠超出謝小玉的相心像。

老者的手掌只輕輕碰了謝小玉一下就放開,而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好像夾著什麼。

等到謝小玉看清楚那是什麼,不由得驚訝地瞪大眼睛。

老者夾著的居然是神念﹗無形、無質、虛無縹渺的神念居然被他用兩根手指夾了出來。

謝小玉立刻潛心內視,果然盤踞在他意識中的那絲神念消失了,不過下一瞬間,神念又恢復原狀,一點不多,-點不少。

「有趣﹗有趣﹗非常有趣﹗」老者眉開眼笑,來倒去看著自己的手,他的兩根手指仍舊夾著一絲神念。

「這道神唸好像已經存在數百萬年之久,難不成是某位妖族強者留下?」一位老者皺眉問道。

夾著神念的老者笑而不答,他看到的東西比其他人多一些,知道這道神念並非來自數百萬年以前,反而來自於數百萬年之後。

那老者不經意地掃了謝小玉一眼,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他已經感覺到謝小玉的異樣,其中的一部分神魂也來自久遠的後世。

別人不清楚,那老者卻知道,類似的事曾經發生過,不知道什麼原因,後世的意識沿著時間之河逆流而上和今世相連。

這是天地間最大的禁忌之一,如果沒人發現還好,一旦身份曝露,那個人就會被抹殺,老者可不希望謝小玉被抹殺,為了確保這一點,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謝小玉的意識中設了一道禁製,以防別人窺視。

沒有人注意到老者的這個小動作,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其他人的實力都不如他。

老者暫時不管謝小玉,而是隨手撕扯兩下,無形無質的神念像棉絮般被他撕成幾縷,送到另外幾位老者手中。

「確實很有趣,去掉又會生出來,永遠無法斷絕,就像是草。」一位老者擺弄著手中的神念,輕聲讚嘆道。

「應該說是蔓藤。」另一位老者連忙糾正道,他將那絲神念湊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彷彿能夠聞到味道般,道︰「蔓藤的根不在這裡,沒辦法砍斷,所以無法根除,而且……」說著,他看了看謝小玉,也伸手在謝小玉的額頭上搭了一下,然後說道︰「好濃重的生機﹗還有草木的氣息,這小子天賦異稟,根本不應該修混元。」

「那可未必,混元演萬物,是大造化,比起草木生衍之道要宏大得多。」為首的老者並不認可,他已經看透謝小玉的底細。

眾老者稍微一想,全都點了點頭,不過他們只承認這話沒錯,並不認為謝小玉能做到。

混元演萬物是大造化,越是這樣越不容易感悟,相反的,草木生衍之道感悟起來就容易多了。

一條是平坦而輕鬆,但是通往半山腰的大路.,一條是陡峭而艱難,但是直通山頂的險路,如何選擇,那就見仁見智了。

「還是先說說這道神念怎麼解決吧﹗」為首的老者將話題拉回來。

「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瞭解決之道?」在一旁的老者笑了起來,這件事對老白毛和中年漢子是天大的難題,對他們只是有些棘手。

聽到這番話,謝小玉立刻抬起頭,滿懷期盼地看著為首的老者。

那位老者倒沒打算吊謝小玉胃口,思索了片刻,說道︰「這縷神念就如同寄生之藤,根在別處,卻有一根附根寄生在你身上,吸取你的神魂,增強它自身,所以斬不斷殺不絕,用外力根本沒辦法祛除。」

「那怎麼辦?」謝小玉知道這名老者肯定有辦法。

果然,老者哈哈一笑,說道︰「辦法有很多,其中一個辦法就是凝練神魂,讓這道神念吸不動,也就是讓它無法寄生,它自然拿你沒辦法。」

謝小玉明白了,說得明白點就是練成元神,但這具身體剛開始修練,就算是在太古、就算他已經有了經驗,修練到道君之前絕對不會碰到瓶頸,可想練成元神至少也要個十年八年,他哪有那麼多時間?

看到謝小玉沒回應,老者不以為忤,呵呵一笑,繼續說道︰「這樣做確實被動了點,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道神念煉化,如此一來,你就有了與之分庭抗禮的力量,它吸你也吸。這道神念侵入你的意識是在你的地盤作戰,你本來就佔便宜,而且你的旁邊肯定有人幫忙。」

老者的話一語雙關,但其他人聽不出來,都以為他指的是部落裡的人,謝小玉卻心頭一動,想到李素白、想到那些仙,不過他不敢想下去,這個心思一閃而過。

老者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他已經知道了很多──知道後世是什麼樣子,知道後世的人實力如何,也知道一年之後人族將面臨劫難。

「最擅長神念之道的莫過於跋,你可以找他指點。」老者沒打算親自出手。

旁邊的幾位老者神情古怪,說到對神魂、意念的瞭解,確實沒人比得上跋,但是想對付這絲神念並不難,根本沒必要找跋幫忙。

「跋?」中年漢子不由得皺起眉頭,他聽說過這個名字,跋的實力很強,人品卻很糟糕,整個天都沒有一個人將他視作為友,反而仇家一大堆。

「他如果不願意幫忙,再來找我們也不遲。」老者笑了起來,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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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玉一個人待在院子裡,眼珠骨碌碌盯著那株羅木,這就算在太古之時也不容易找到,他在部落的時候,週遭 ...

第五章 鬼袓

幽深、陰暗、潮濕,到處都是嘩嘩的流水聲,地上泥濘不堪,在這座深不見底的洞中,一團黑煙繞來繞去,黑煙中隱約可見一道模糊人影。

謝小玉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沒想到跋居然是鬼修,不過轉念間他又覺得這很正常。

太古之時,鬼族和人族還沒分離,仍舊屬於人族的一分子,兩者混雜而居;人妖大戰的時候,鬼族也出了大力,很多鬼魂在那場戰爭中魂飛魄散,身死道消。

突然謝小玉感到毛骨悚然,剛才的念頭根本不應該出現,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額頭更冒出陣陣冷汗。

「桀桀桀……」那個鬼陰笑一聲,瞬間化成一個骨瘦如柴、身披長袍的人。
鬼能化形,這並不奇怪,能讓諸位天帝如此推崇,這個叫「跋」的鬼絕對不簡單,謝小玉甚至有些懷疑跋就是鬼祖。

妖族有妖皇,魔門有魔祖,鬼族同樣也有鬼祖,妖皇毫無疑問是太古之時的人物,在妖族戰敗後,帶著殘余的妖族進入妖界,這位妖皇此刻的身分應該相當於後世的慕菲青,是某個排名不算靠前的勢力首領。

魔門有三大魔祖,為首的婆羅賀摩在太古之時肯定已經出生,不過現在只是一個小角色.,另外兩位魔祖則是在太古末期、遠古初期誕生,那時候妖族已經戰敗,天地開始異變,重新生成法則,不過大道還沒有完全隱去,這兩位魔祖運氣不錯,遇上最後的好時光,所以才擁有後來的成就。

只有鬼祖不為人知,沒人知道鬼祖的身分,甚至沒人知道鬼祖有幾位,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鬼祖也出生在太古之時,至少不會比那兩位魔祖更晚。

「我已經聽玄說過你的事,治好你對我來說易如反掌,但我為什麼要幫你?」跋繞著謝小玉轉了幾圈。

「我……我……」謝小玉繼續裝傻,強迫自己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得為我做幾件事。」跋一副眞小人的模樣,直言不諱。
「你都做不到的事,我怎麼可能做得到?」謝小玉直楞楞地說道,他並不怕冒犯對方,太古之時還沒有後世那麼多禮,這時候的人也很少拐彎抹角。

「你肯定幫得上。」跋又是一陣桀桀怪笑。

謝小玉可不會上當。身為後世之人,他對陌生人充滿戒備,更不用說這種非

「你想讓我做什麼?」謝小玉嘴里這麼問,手里卻已經偷偷結了 一道法印。
「很簡單,我要你幫我偷一樣東西。」跋湊到謝小玉的跟前,低聲說道:「你幫我把鬼車的蛋偷來。」

謝小玉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冰冷。

鬼車是和玄武同一層級的生物,鬼車聽上去讓人遍體生寒,很容易讓人以為是鬼魂一類,其實不是,鬼車屬於鳳凰一族,又名九鳳,俗稱九頭鳥。

「放心,我不會讓你做辦不到的事。」跋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說道:「我知道有一頭鬼車已經不行了,正打算涅盤重生,你只需要在牠涅盤重生的那一瞬間,將牠所化的那顆蛋偷過來就行。」

謝小玉想都不想,連連搖頭,這根本就是坑人。

鬼車屬於鳳凰一族,當然會涅盤重生,涅盤重生是鳳凰一生中最脆弱的時刻,牠們最清楚這一點,所以每一頭鳳凰在涅盤前都會做最充分的準備,會選擇最危險、最難以到達的地方,沿途布防,暗設機關,有時候甚至會故布迷陣。

就算謝小玉能破解這一切,但鳳凰是在火中捏盤,他必須從火中將蛋撈出來。
鳳凰的火可不是那麼容易承受,任何一種鳳凰都一樣,鬼車的火是幽冥玄陰清靈火,別說謝小玉只是一個剛剛修練的小輩,就算元神大成,被這種火沾上一點都會魂飛魄散,就算他能承受得住,鳳凰涅盤的時間不會超過三息,也就是說,他動手的時間就這麼多,必須突破重重的阻礙、承受鳳凰之火的燒灼將蛋撈出來,然後將其封印,一旦超過三息,他面對的就是一頭破殼而出的鳳凰。

後世喜歡將龍鳳相提並論,似乎兩者地位相同,實際上根本不對,龍族的強大是因為數量。在太古之時,除了人族,就以龍族數量最多,比其他妖族加起來還多.,鳳凰的數量就少得多了,連龍族的萬分之一都不到,以如此少的數量能和龍族相提並論,可見鳳凰一族的強悍。

「我沒這個本事。」謝小玉幹脆拒絕。

跋的神情頓時異常冷漠,又是一陣桀桀輕笑,說道:「你居然敢拒絕我!你以為這就算了嗎?別人知道這件事後,肯定都會以為我好欺負。」

話音落下,四周陰風大作,瞬間將整座洞穴封鎖起來。


謝小玉的反應也不慢,他的手早已經結成寶瓶印,陰風一起,他立刻吐出眞言。

「晻——」

佛門眞言如同雷鳴般,在洞穴中來回激蕩著,眞言瞬間化作一片佛光,將幽深陰暗的洞穴照得通明透亮。

知道跋是鬼後,謝小玉就已經在提防了,他對太古先民沒有那麼多防範,對太古之時的鬼魂卻不會這樣。

鬼之所以被認為是邪惡、會害人,並非沒有道理,鬼吸收陰氣,也吸收負面的情緒,時間長了,鬼會變得多疑、陰狠、狡詐、殘忍。

陰風一碰到佛光頓時四下飛散,這就是謝小玉為什麼用佛門手段而不用道門法術的原因。

佛門的手段恰恰是鬼族的克星,現在是太古之時,佛門還沒出現,鬼族對佛力根本沒有免疫力,即便以跋近乎於鬼祖的實力,猝不及防之下也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

跋頓時大怒,原本以為伸手就可以捏死的螻蟻居然讓他吃了虧,他一定要讓這個小子後悔生到這個世上。

隨著一聲厲嘯,跋飛撲而上。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禁制憑空出現,將一人一鬼強行隔絕開來。

跋一爪下去,想將禁制撕開,但是鬼爪抓到的地方頓時冒出無數紫色火焰。

「玄,你想幹什麼?」跋連忙收手,一看到這些火焰,他就知道誰來了,頓時暴怒無比。

虛空中傳來一聲冷哼,一名老者瞬間走了出來,沒有破開空間的波動,他就像跨過一扇門似的,這一手就和他之前貼在謝小玉額頭上一樣,舉重若輕,信手拈來。

跋的身體微微一抖,仿佛一顆石子扔到湖水中般,蕩起圏圈漣漪,那聲輕哼並不簡單,讓他吃了不小的虧。

名叫「玄」的老者既沒看著跋,也沒看著謝小玉,而是擡頭仰望洞頂,他能夠感覺到頭頂上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徐徐轉動,要不是他用盡全力苦苦支撐,這股力量已經落下來了。

玄看著天,謝小玉則瞪著他。

謝小玉會來這里就是玄的提議,此刻謝小玉感覺自己上當了,太古之民並非他想象中那樣淳樸,玄就心思細膩、詭詐善變,恐怕玄一開始就已經看破他的身分,之所以騙他到這里,是想藉跋之手對付他。

謝小玉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在一個鬼仙手中,否則只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情願神魂倶滅。

既然敢撕破臉,謝小玉自然有倚仗,他剛才故意引動佛力,此刻佛門還沒出現,這是絕對不應該存在的力量,天道如果沒有反應那才見鬼了,一且天道有所感應,最大的可能就是將他抹殺,他還隱約有種感覺,那些知情者也會一同被抹殺。

唯一讓謝小玉意想不到的是,玄居然一直暗中跟隨,而且提前一步出手,將這座洞穴封閉起來,不讓天罰落下。

「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玄輕嘆一聲。

「或許是因為你我都太聰明了,又把對方看得太傻。」謝小玉已經不在乎了,徹底拋棄一直以來的偽裝,冷冷地說道。

玄沈默良久,品味著謝小玉的話。

太古時,人和人之間說話都非常直接,很少有這樣意味深長的言語,第一次聽到,他感覺怪怪的,但是不得不承認這話很有道理,而且越想越回味無窮。

「我確實不應該低估你。」玄點頭,之前他已經知道很多,包括謝小玉的來歷,包括陳元奇和羅元棠,包括後世的情況,回去後,他試著感應天機,想看到更多的東西,可惜天機緊鎖,連一點線索都不給他。

默認也是一種回答,更何況天機緊鎖本身就是一種預示,足以說明謝小玉的地位並不比他差,不管是對人族來說還是對天道而言都是和他同一層級的人物,到了這一步玄就後悔了,所以跟了過來。

此刻,玄更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下一瞬間,玄臉色大變,因為他感應到謝小玉的腦子里想的事讓他不寒而栗。

謝小玉想的是遠古第二劫,也就是人鬼之戰,鬼族大敗,被驅趕到幽冥世界,從此和人族成為死敵。



正如謝小玉所言,玄是聰明人,聰明人立刻就明白謝小玉的想法,這段記憶並不是無意間泄漏,而是有意透露給他和跋——鬼和人遲早會分家,而且會成為你死我活的對頭。

這里的兩人一鬼都很聰明,有時候聰明眞不是什麼好事,因為意味著會互相算計,也意味著不可信任。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跋。

鬼大多陰沈狠辣,而且心性多疑,這里有兩個人一只鬼,人族和鬼族是對頭,跋自然要猜疑玄和謝小玉會連手對付他。

跋並不知道這是謝小玉的算計,論智能,他們兩人一鬼都差不多;但是說到算計和謀略,太古和後世不能比。

剎那間,洞里全都是狂亂的鬼影。

跋動,玄也一起動,太古之時的人反應都快過腦子,不像後世,腦子一般快過反應。

雖然比跋晚,玄出手卻更快。


一彈指是十瞬間,一瞬間是十剎那,剎那非常短暫,只有彈指的百分之一,但是如此短暫的時間里,這一人一鬼巳經交手三十余招。

洞穴中到處是狂飆的暗勁,四周的巖石一塊塊掉落。

這一人一鬼在太古之時全都是排得上名號的存在,此刻他們沒有絲毫保留。

謝小玉鮮血狂噴,波及的余力就讓他受傷不輕,而此刻他身上已經打了兩道護符,是中年漢子和老白毛給的。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回到後世,但是謝小玉舍不得,這種層次的爭鬥在後世根本看不到。

鬼的動作原本就快,這沒什麼稀奇,玄的速度就讓謝小玉非常驚訝。

玄絕對是人,而且過來的是本體並非元神分身,但是他的速度不比跋慢,甚至更快一點。

謝小玉的眼睛能看到蒼蠅拍動翅膀的每一個細節,能捕捉閃電劃過的那一瞬間,能看到光射出去的剎那,但卻看不清楚玄的動作,反而跋的動作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玄的動作非常詭異,出招收招都比跋慢,之所以快,是因為他同時出手,就仿佛施展分身術一樣,無數個他在和跋交手。

突然,一道金光從其中一個分身手中冒出來,金光初起之時,只有豆大一點,但是轉眼間已經光芒四射,將整個地洞照得通明。

那是佛光,謝小玉絕對不會看錯,雖然和後世的佛光有點不同,但是大致差不多。這讓他感到駭然。

謝小玉可以肯定佛光絕對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但是玄只看了 一眼居然就學會了。

這怎麼可能?就算天資無限,學習一樣東西也需要時間。瞬間,謝小玉腦中靈光一閃,道:「時間!是時間之道。」

謝小玉徹底明白了,既然空間可以壓縮,可以拉長,可以扭曲,可以重疊,那麼時間肯定也可以這樣做。

壓縮和拉長不算什麼,可是扭曲和折疊就不同了,一旦時間可以折疊,出第一招的同時也可以出第二招、第三招,進攻的同時也可以格擋,對方不管做出什麼應變,都可以從容應對,封住對方的任何攻擊,什麼三頭六臂、千手千眼都無法與之相比。

佛光一起,勝負已經明了,佛光所到之處,不時能聽到慘叫聲。

人死為鬼,鬼全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更怕死,所有的鬼都會像洪倫海一樣斬出去一些分魂,以便主魂被滅後仍舊能夠活著,可惜這招遇到克星。

玄單手結了 一道寶瓶印,剛才謝小玉用的也是寶瓶印,他只看了 一眼就明白其中的奧妙,不過更可怕的是他的另外一只手,這只手三指蜷縮,只有食指和中指挺立著,似乎夾著什麼。

跋不知道,謝小玉卻猜到了,玄手指中夾的肯定是那絲神念,那絲來自謝小玉身上、來自後世的神念。

這絲神念一旦鎖定目標就如蛆附骨,而且最擅長順藤摸瓜,直擊本源。

太古之時沒有這樣的手段,這是後世發展出來的法門,這招非常實用,特別是對付那些神魂強大,本體卻極為孱弱的家夥。

神念瞬間變得如刀般鋒利,瞬間將跋絞成無數碎片,這下把跋嚇得不輕,他知道,如果不逃的話,恐怕就要永遠留在這里了。

但是現在想逃已經晚了,剛沖上地面,跋就感覺到洞口被玄的力量籠罩住,外面更盤踞著一股強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

跋想調轉方向鉆地而遁,卻發現洞壁已經被一層淡淡的金光滲透,連泥土中的水都充滿這種力量。

「我要拉你們一起去!」跋咬牙切齒。

玄搖了搖頭,道:「你已經來不及了。」

下|瞬間,玄的眼睛里精光亂閃,那絲神念瞬間爆發,與此同時,籠罩在洞口的封印破開一道縫隙,被阻擋在外的天罰瞬間進來。

「不——」跋發出一聲哀鳴。

這絲神念專戮神魂,正是鬼的克星,天罰更不用說,那是毀滅一切的力量,哀鳴聲戛然而止。

玄輕嘆一聲,這不是他想要的。

玄原本想藉跋的手挖出謝小玉所有的秘密,同時搞清楚後世之人為什麼能夠來到這個時代,可惜跋太把自己當一回事,根本不受他控制,以至於鬧到這個地步。
隨手一抓,無數黑氣被玄吸引過來,在他手中聚攏成團,那是跋的殘魂。

玄微微閉著眼睛,讀取殘魂中的記憶。

過了好半天,玄的手指輕輕撚動起來,一道金色的火焰出現在手中,將殘魂團團籠罩住,眨眼的工夫,所有的殘魂都被煉化,只剩下一團暗淡的灰光。
玄隨手一甩,那團灰光朝著謝小玉飛去。

謝小玉當然知道這是什麼,這也是殘魂,是強行剝離出來、帶有記憶的殘魂。
人死後也會有這樣的東西,不過人的記憶大部分儲存在腦子里,魂魄中的記憶很少;而鬼沒有身體,記憶全都在魂魄中,所以才那麼亮。

「里面有你要的東西。」玄又變得一臉和藹。

謝小玉帶著幾分狐疑將那團光托在手里,不過並沒有吸收,現在的他對玄一點都不相信。

「我知道你不可能再相信我,但那並非我的本意。」玄很無奈。

謝小玉並不搭話,他不知道眞假,也沒打算厘清眞假,何況就算是眞的又如何?

玄倒不急,因為他知道謝小玉的要害在哪里。

「你不收下這些的話,豈不是白跑一趟?」玄笑著問道,緊接著又看了頭頂一眼。

天罰還沒有散去,只是被玄擋住,一時半刻落不下來。

不過謝小玉也明白自己的身分已經暴露,也已經被天道發現,不可能繼續留在這個時代,讓他不得不行動。

一咬牙,謝小玉將那團灰光拍在額頭上,那些記憶瞬間被他吸收進去,其中有一部分功法,不過數量不多。

太古先民大多專精一門,很少有人涉獵眾多,至少謝小玉在他的部落里沒看到有誰樣樣都會,他恐怕是唯一的例外。

跋也是一樣,他專精的方向並不是後世的鬼修之法,而是神念之道。

怪不得玄要謝小玉找跋,也怪不得另外幾位老者知道跋的為人卻都沒反對,跋確實擅長此道。



等到謝小玉將那些記憶全都仔細地看了 一遍,徹底震驚了,其中大部分是跋的感悟,但謝小玉卻覺得非常眼熟,因為這些根本就是後世佛門的舍利之法和輪回轉世的法門,心想:難不成這家夥不是鬼祖,反而是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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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鬼袓

幽深、陰暗、潮濕,到處都是嘩嘩的流水聲,地上泥濘不堪,在這座深不見底的洞中,一團黑煙 ...

突然一個念頭浮現,謝小玉感到渾身寒毛直豎,驚詫地看著玄。

玄指的是黑,這十位地位最高的長老是以顏色命名,分別是赤、橙、黃、綠、青、藍、紫、玄、灰、白。

在後世,這十位被尊稱為天帝,其中最有名的是赤帝、黃帝、青帝、白帝,另外六帝全都被一筆帶過,很少提及,所以謝小玉對玄帝沒什麼印象,但是此刻,他卻想到另外一個玄——玄門的玄。

自古以來,大家都認為這個玄指的是天,所謂天玄地黃,天是玄色,所以玄也代表天。

玄門的特征就是敬畏天道,在天道圈定的範圍內修練,所謂三千大道、八萬四千法門全都是天道演繹而來。

但是此刻,謝小玉卻產生另外一個想法——或許玄門就是眼前這名老者建立,這個人就是玄門之祖。

越想,謝小玉就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玄修練的也是《混元經》,《混元經》在道門中有萬法之祖的稱號,陰陽、四象、五行、八卦都是由此而來,現在他又學會佛光和眞言,還得到舍利和輪回兩種佛門根本大法,可說已經有了佛門的雛形。

「玄門?」玄感到一陣心悸,他一直在窺視謝小玉的想法,他之所以和謝小玉鬧得如此僵,就是為了知道未來的事。

一個從後世來的人,在玄眼中最大的價値就是知道後世發生什麼事。

不過玄為人謹愼,怕因此觸怒天道,所以才打算假手於人,找跋來頂缸,卻沒想到跋不受控制,更沒想到謝小玉實力不強智慧卻高,而且異常有決斷力,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

此刻感應到謝小玉的想法,玄心頭一震,感到一扇大門正朝著他緩緩敞開,這不正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玄的部落已經發展到盡頭,幾萬年過去,人口越來越多,人才卻越來越少; 部落的地位越來越高,潛力卻越來越小,這其中有很多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論資排輩,父位子承,血緣的親疏決定地位的高低,大部分人都失去上進心,更糟糕的是,有上進心的人反而遭到壓制。

不只是玄的部落,其他部落乃至整個人族都是如此,人族正漸漸失去活力。

玄一直為此而煩惱,但是始終找不到解決的辦法,現在他終於看到一條新的路,不再以部落為基礎,轉而以修練的功法作為根基,修練同一種功法的人聚在一起,地位不再由血緣親疏決定,而是看每個人的實力;人才也不是問題,可以直接從外面找,想要多少有多少。

轉念間,玄的腦子里已經產生一大堆想法。

「師徒」這兩個前綴先從玄的腦中閃現,不再有父子,只有師徒,少了血緣上的羈絆,也沒有母、舅之類的牽連,絕對會少掉很多麻煩。

下一瞬間,「出家」這兩個字從玄的腦中浮現,這種新的體系必須和部落有所區別,必須從部落里脫離。

緊隨其後,「世俗」兩個字從玄的腦中冒出來。

由血緣關系組成的世俗世界保證人族的血脈代代延續,由師徒關系組成的門派保證人族的傳承不會斷絕,這絕對是一套比部落更完美的體系,怪不得後世的人族能夠成為天地的主角,能夠傳承百萬年而日益昌盛。

玄知道這一切肯定能成功,因為眼前就有一個來自後世的玄門弟子。

只要一想到謝小玉是自己數百萬年後的傳人,而且肩負著將他的傳承延續下去的使命,玄的心中就湧起一絲親切感。

「我再幫你一把。」玄輕輕擡起手,瞬間跨過中間的距離,直接搭在謝小玉的額頭上。

剛才被謝小玉吸收的那些記憶中,有一部分是跋的感悟,這些感悟並不屬於謝小玉,所以只能是記憶,只能當作參考.,但是此刻,這些感悟卻漸漸融入他的腦海中,其中一部分化為他的感悟,雖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卻已經不得了,這些感悟全都和大道有關,後世的那些眞仙都不可能有。

除了跋的感悟之外,融入的還有一絲對時間之道的感悟,顯然這是玄給予的同樣是與道相合,玄和木靈不一樣,木靈天生地養,可以算是大道的投影,直接和大道相連,盡知大道玄機;玄的「道」則是自己領悟,然後和大道相融,對於謝小玉來說更有用。

玄對時間的感悟並不全面,只有壓縮、疊加、靜止、滯塞、加速這幾種,連回溯、快慢都未曾觸及。

這就是太古和後世的不同,後世有了 一套完整的體系,每一條大道有哪些分支、各自具有何種特性全都了然於心,所以感悟大道的時候可以按圖索驥,還可以由易到難,層層推進,像謝小玉先取快之道,然後推及時間之道,就是一種竅門,還有觸類旁通之法,比如由木之道延伸到造化之道。

太古之時,一切都在摸索中,即便玄在人族之中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對時間的理解也不完整。

不過對謝小玉來說,這一切已經足夠了,那畢竟是時間之道,除了混元、太極、造化這三個初始大道,再也沒有其他大道能夠在它之上,像什麼空間、輪回、陰陽、因果諸般大道都在它之下。


「你該走了。」玄收回了手。

謝小玉明白玄的意思,他擡頭看了看頭頂,盤踞在頭頂的天罰之力已經變得越來越強。

「能幫我一個忙嗎?」謝小玉笑了笑。

此刻,謝小玉對玄的敵意已經消散大半,不是為了玄給予他的那些恩惠,而是因為玄的身分-玄門之祖。

「你想要什麼?」玄沒有拒絕。

謝小玉晃了晃手中的羽扇,道:「幫我挖個坑把這東西埋起來。」

話用不著多說,幾乎在一瞬間,玄就知道了很多東西——大劫將至、準備出海、空間法則改變、阇羅木、空間秘寶、木靈、最後的底牌……

「要埋在什麼地方?」事關後代的命運,玄很幹脆。

謝小玉腦中瞬間閃過他的部落,閃過他經常盤坐的那片石臺,數百萬年之後,那座石臺仍舊在原地。

謝小玉緩緩睜開眼睛,他已經回到後世。

太古之時的那個「他」死了,一道天雷落下,將「他」化作灰燼,連那座洞穴也被埋了起來。

「你醒了!」李素白一直在旁邊守著,也一直註意謝小玉的變化,道:「看樣子你眞的找到解決的辦法。J

謝小玉微微一楞,不知道李素白為什麼如此肯定。

不過,謝小玉馬上就明白了,因為那絲盤踞在他意識中的神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化去大半,這十有八九是玄幹的。

對玄,謝小玉不知道應該怨恨還是應該感激,給了他那麼多好處,卻差一點讓他萬劫不複。

「現在回去,還是再休息一會兒?」李素白問道。

「回去吧!我還要挖一樣東西。但願經過了數百萬年,那東西沒有自己化去。」此刻謝小玉最在意的就是那些阇羅木。

李素白也不多問,抓住謝小玉的肩膀一步跨出。

隨著一陣天旋地轉,四周的景物瞬間發生變化,前一步是在天池,下一步已經在群山中,山腳下正是混元一氣宗的山門。

「那邊好像出了什麼事。」李素白朝著山腳一指。

只見在山腳下,幾個人萬分焦急地來回走動著。

「我過去看看。」謝小玉很無奈,他從混元一氣宗得到機緣,就必須有所補償。

李素白也不說什麼,瞬間隱去.,謝小玉則飛身而下,朝著山腳奔去。

「師兄!是師兄回來了!」那個小師妹大聲叫道。

另外幾個人原本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這下子都精神一振。
「怎麼了?」謝小玉跑到近前問道。

「你出去的時候出了很多事。」小師妹急匆匆地說道。

「太虛門的一位前輩來了 一趟,拿來一塊船牌。」另一位師弟插嘴道。

「讓我說!」小師妹怒瞪那人一眼,然後氣憤地道:「不知道哪個缺德鬼將這件事泄漏出去,現在一大群人跑過來,說要加入我們混元一氣宗。」

「加入混元一氣宗?」謝小玉冷笑一聲,這塊船牌是他親自討要,根本沒有人數限制,不過外人絕不會知道這件事,也就是說,來這里的群人原本就沒安好心,他們加入,肯定要擠掉原來的人。

「師父呢?」謝小玉想看看那位掌門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樣?師父愁得頭發都快掉光了。」小師妹嘟囔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響起破鑼般的聲音:「嘿嘿嘿,這位就是阿燦師弟?」
「誰是你師弟!」小師妹轉過頭怒目而視。

說話的是一個胖子,身體癡肥,滿臉橫肉,年紀不算太大,不過二十二、三歲。
被女孩搶白一通,胖子不但沒生氣,反而笑嘻嘻地說道:「這有什麼關系?咱們遲早是一家,小師妹——」

說到最後那句時,胖子里露出一絲色瞇瞇的神情。

「誰是你師妹!」女孩越發惱怒。
「現在不是,遲早會是。」胖子仍舊嘻皮笑臉。

「不得無禮!混元一氣宗是謝眞君看重的門派,憑我們這個小小的世家,還未必進得了呢!」旁邊的洞窟中傳出一聲喝斥,另外一個胖子擠進來,這個胖子年紀大得多,頭頂微禿,身上穿著華貴的長袍。

「爹,我哪里無禮了?我來這里就是想和未來的師兄弟親近親近。」小胖子不服。

「人家可未必願意。」老胖子冷笑連連。

謝小玉沒興趣看這兩個人表演,冷冷問道:「你們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

「小子,說話客氣點。」小胖子滿臉猙獰,他正巴不得找借口動手,在他看來,對付一個剛剛入門的小輩絕對輕而易舉。

小胖子剛卷起袖子,就聽他父親說道:「是太虛門的張道長說的,張道長和我父親有一面之緣,這一次過來送船牌,在我家落腳,隨口說起這件事,要我們把握住機會。」

說這番話時,老胖子兩眼發直,眼睛里沒有絲毫神采。

此時,謝小玉手里掐著一道法訣,這是他幹的,用的是從鬼跋那里得到的法門。

雖然初學乍練,很生疏,不過老胖子只是眞人,以謝小玉眞君的實力,想捏扁就捏扁,想搓圓就搓圓。

這個回答出乎謝小玉的預料之外,他嘿嘿一笑,朝著旁邊的無人處看了 一眼。
謝小玉看的是李素白,沒想到搞了半天,是太虛門的人走漏消息。

「你……你施了什麼手段?」小胖子的臉色頓時變了,他的境界不高,卻多少有點眼光,一看就知道自己父親被人控制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讓自己父親中招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這麼個小門派的弟子。

謝小玉根本沒興趣搭理小胖子,他身子一晃,瞬間挪移到上面一層。

「師兄。」
「這是師兄?」

混元一氣宗的那些弟子全都張口結舌,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麼手段。

「瞬間施法,寸步挪移,眞君奪舍。」小胖子還算有點見識,臉色早已經變得煞白。


謝小玉一步跨入洞中,這座洞窟是掌門住的,所以寬敞得多,不過此刻顯得頗為擁擠,因為里面坐著幾個陌生人,全都氣勢洶洶,混元一氣宗的老掌門被圍攏在中間,臉色慘白,顯然受了不少的壓力。

謝小玉這一走進來,頓時引起眾人的註意。

「阿燦,你怎麼跑出來了?」老者瞪大了眼睛。

「原來你就是燦哥,聽說劍宗傳人很欣賞你?」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兇漢,朝著謝小玉大剌剌地說道。

「爺爺、爺爺!這位是眞君奪舍!」小胖子氣喘籲籲地跑上來,他不敢進來,而是站在門口大聲喊道。

「眞君奪舍!」那幾個陌生人全都臉色大變。

「不知哪位是眞君?」兇漢站了起來,朝謝小玉拱了拱手。

事到如今,謝小玉也不打算再掩飾,反正等一會兒還要掀起石臺挖東西,動靜肯定小不了。

只聽撲通一聲,「阿燦」倒在地上昏過去了,他剛才站的地方,一團黑影懸空而立,然後漸漸成形,變成人的模樣。

「不……不是眞君奪舍,是道君元神化身!」兇漢早已經臉色煞白。

不只是兇漢,另外幾個陌生人顫栗不已,如果是眞君,他們倒不害怕,畢竟他們也是眞君,但是面對道君,他們就沒辦法鎭定了。

「我離道君還差了那麼一點。」謝小玉笑道。

「不知道閣下是哪位高人?」兇漢並沒有松口氣,對方以這副模樣出現在他們面前,就算不是道君,也不會差得太遠。

「我姓謝。」謝小玉淡淡說道。

「嘶——」眾人全都倒抽一 口涼氣。

「劍宗傳人!」老者一臉失魂落魄的神情,當初他徒弟說到路遇劍宗傳人的時候他還有幾分不信,後來太虛門的人拿來船牌,他才眞正信了,卻沒想到他徒弟居然就是劍宗傳人奪舍之身。

不過在震驚的同時,老者也替阿燦感到悲傷,在他想來,被奪舍的人肯定已經死了。

謝小玉看出老者的擔憂,道:「阿燦為人不錯,聰明卻不失忠厚,我借用了他的軀體幾天,總要有所回報。我已經幫他打通奇經八脈,還幫他洗毛伐髓、脫胎換骨,順便在他身上種下兩道神通種子,他只要努力潛修,不半途懈怠,應該道君有望。」

洞中又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沒人懷疑謝小玉撒謊,他身邊的人哪個不是道君有望?就算氣血枯竭的老人,就算生育過幾胎、元氣耗損的婦人,照樣被他強行提升到眞君境界,並且道君有望。

「阿燦沒事??」老者大喜。

「我封印了他的意識,現在剛解開,恐怕要過個把時辰才能恢複過來。」謝小玉說道。

謝小玉和老者一問一答,對另外幾個人則理都不理。

那幾個陌生人此刻只求能活著回去,雖然謝小玉不是道君,卻和道君無異,殺他們只是彈指間的事。

「在下和太虛門張道長的關系不錯。」兇漢想套交情。

這時,旁邊人影一閃,一個老道憑空出現,老道隨手一甩,一個圓溜溜的東西滾了出來。

「你殺了他?」謝小玉第一個看清楚那是什麼,那是一顆人頭,頭上打著道髻,看起來三十歲左右。

「張……張道長!」兇漢兩眼發直,臉色慘白。

「這件事是我太虛門的錯,我這個當掌門的當然要給你一個交代。」李素白淡淡說道。

「太虛門?」

「掌門?」

洞中頓時響起一陣尖叫聲,站在洞外的小胖子更是不堪,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也用不著殺人啊!」謝小玉感覺有些過分了。

「這可不是為了討好你。」李素白知道謝小玉想太多了,道:「我家祖師爺的事,你肯定很清楚。」

謝小玉點頭。

李素白繼續說道:「祖師爺出身軍旅,後來開宗立派,卻沒忘記本分,太虛門有兩套門規,平時一套,戰時一套,平時的門規和其他門派沒什麼不同,戰時的門規就是軍法,泄漏消息,這是罪一 ;枉徇私情,這是罪二。一罪當斬,猶可戴罪立功,兩罪並罰,殺無赦。」

「我們錯了,別殺我們!」兇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另外幾個人一楞,也連忙跪下。

「這幫人和我無關,由你處置。」李素白看都不看一眼。

謝小玉根本沒興趣和這幫家夥一般見識,隨手朝著門口 一指。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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