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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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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9 17:49: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可惜背后沒眼
打臉只是開始。
事實上,打在朱詩瑤鼻梁上的拳頭,象征意義多過實際。
朱詩瑤與琉璃仙不同,并不是全攻不守的類型,星辰劍氣護體時,她的皮膚就像是鑲嵌了無數顆細碎璀璨的鉆石,堅硬無比。
王陸的重拳已經用了真力,仍然沒能造成切實的傷害,朱詩瑤只覺得頭腦嗡嗡作響,鼻血如泉,但并無大礙……幸好在對方重拳及身時,她勉力看到了最為完美的閃避方式。
但是,不詳的預感依然盤踞心頭,她很清楚戰斗還沒有結束,自己的處境非常微妙。
自黑霧之海的彼端一路奔襲,她是以巔峰狀態迎戰對手的本命神通,星塵劍氣以及后來力破巨劍的攻擊,都是借勢發揮,憑借長途奔襲的銳氣一舉建功,并不完全是建立在星辰神眼之上。
但最終依然還是被擋了下來,不是被對手的仙劍,而是被一具防御力和生命力強大到不可思議的肉身擋了下來,雖然有些狼狽,有些勉強,但自己出盡全力依然不能取勝,這就意味著對手的實力已經超出了她能應付的范疇。一劍之后,她劍勢衰竭,再打下去必敗無疑。
好在她至少有自保的能力,全力防守的話,她有信心能全身而退,只是,她心中的異樣感覺始終存在,仿佛隨時可能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終于逮到你了,給我出來吧”
隨著那人的一聲怒吼,朱詩瑤終于發現了自己那異樣感覺的源頭。
是,是了自己弄錯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這一場戰斗的關鍵,并不是斬殺那個被劍魔誘惑墮落的魔化隨從,而是斬殺劍魔,以幫助劍神合二為一,成為完整的百黎劍圣。
同樣,對手的目標也不是自己,而是……附著在自己體內的劍神
果然,當那并不特別有力的重拳再次轟擊到臉上時,朱詩瑤已經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異樣的力量隨之入侵,下一刻,被這股力量激發,劍神發出一聲怒吼:“好膽”
與此同時,劍神從朱詩瑤體內沖出,破天劍氣直指王陸,其銳利鋒芒處,比起朱詩瑤的大日金煌劍也不遜se幾分,更難得是劍勢奇詭,令人防不勝防。
作為百黎劍神,縱然剛剛復活,力量極度微弱,但對細微力量的運用依然不是修行界的新丁可比,這一劍或許沒有朱詩瑤誓約必勝的神通,依然不是王陸能簡單抵擋。更何況此時王陸胸口慘遭貫穿,雖然性命無恙卻拿不出全部的實力。
但是,劍神出手了,劍魔難道會袖手旁觀?
“哼,恭候許久,你終于肯現身了”
隨著劍魔的身形出現在王陸身旁,劍神卻露出笑容:“勞你久候,可惜我卻不愿奉陪了”
說完,劍神一聲呼嘯,只見渾身光芒閃爍,下一刻,他與朱詩瑤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帶插在王陸胸口的大日金煌劍也隨之一道不見了。
“竟然逃了……”
劍魔面se肅然,沉聲說道:“能以自身法力打破你的本命神通禁錮,直接傳送離開……真不愧是繼承了鐘勝明的正統,力量在我之上,若非劍分yin陽之陣令我和他不能直接為敵,此時恐怕早就為他所殺。”
說完,頓了頓,劍魔又道:“很遺憾,你一番辛苦,卻沒能笑到最后。”
王陸對此倒是渾不在意:“對方可是交了一個閃現才勉強保命,說來也沒太多可不滿意的,那種拼死脫逃的法術肯定不能無限制使用。而我們能贏這第一次就能贏一百次,在這種得天獨厚的環境里,我的優勢只會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他們沒有機會了。”
“嗯,你斗志不減,這很好……傷勢不要緊么?”
“嘿嘿,勞您費心,雖然失血多了點,還恢復的過來。”
“嗯,那就好,注意調養,沒必要急于一時,他們驟敗之下不會立即卷土重來,我們還有時間。”
兩人一問一答,平淡中顯出了淡淡的關心,只是兩人語氣之中,卻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令對話顯得詭異起來。
與此同時,在黑霧之海的另一端,隨著一陣凌亂的光芒閃過,劍神與朱詩瑤顯出身形。
劍神的神se略有些疲憊,方才以自身法術破開本命神通,消耗著實不小。若是放到他巔峰時期,一百個王陸的本命神通也是隨手粉碎,但現在的他卻遠遠沒有巔峰時期的威能。
至于朱詩瑤,面se依然是淡淡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仿佛方才的失利不曾發生過一樣。
此時她手持著大日金煌劍,目光與劍光相對,心神完全沉浸其中,片刻后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竟有些樂不思蜀的味道。
劍神見了不由嘆息,真是個劍癡,何時何地都能沉浸在劍道之中,但現在著實不是時候。
“劍魔的手段出人意料,想不到他竟然找了個這么強大的隨從,嘿,短短幾十個時辰就修為暴漲十倍。除非是傳說中的空靈根,否則一定是用了什么足以折壽的魔道功法,那個隨從恐怕命不久矣……但在此之前,我們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見朱詩瑤對此完全沒有反應,劍神皺皺眉頭,喝道:“現在可不是優哉游哉的時候了”
朱詩瑤被打斷思緒,有些茫然地甩了甩頭,然后說道:“不要緊。”
“不要緊?你以為經歷了上一次戰斗,對手還會老老實實在原地等我們主動出擊?待那個隨從養好了傷,他們肯定會主動出手”
“不要緊。”朱詩瑤說完,似乎也知道但這一句話分量不夠,躊躇了一下,補充道,“下一次,我不會輸。”
下一次不會輸?劍神搖了搖頭。
沒錯,朱詩瑤的成長速度很快,但對手也不慢。方才的落敗看似是毫厘之差,但以他的眼界如何看不出,那毫厘之差就宛如天塹。對手以對的實力碾壓過來,根本是無解。
不過,這樣的局面反而有利,因為下一步的話……
正思忖間,只聽朱詩瑤開心地說道:“我,找到辦法,修我的眼鏡了。”
“什么?”
朱詩瑤說道:“剛才,那個魔頭的本命神通,給了我啟發,我可以,像他那樣,用法力凝結法寶,暫時替代正品。”
劍神神se愕然,似乎對這個思路有些難以置信。
朱詩瑤也不多解釋,她本就拙于言辭,更何況有些事做給人看,比任何言辭都要有力。
所以她一邊回憶著方才腦中閃過的靈感,一邊開始調運法力,在指尖上凝結出一片晶瑩之物。
將玄之又玄的法力高度凝結為實體,這需要非常高明的法力運用,朱詩瑤初次嘗試,也感到困難萬分,片刻后額頭上便出現汗珠,但指尖上的細小鏡片,卻也在不斷磨合圓潤,呈現出與正品越發接近的模樣。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朱詩瑤長長出了口氣:“成啦。”
說著,她面帶笑容,擺弄著指尖上的鏡片,然后輕巧地戴在了自己的左眼
這鏡片煉制不易,而對于朱詩瑤來說,有一只鏡片便足夠了。
眼前的幻象被鏡片過濾了大半,感受著那熟悉的視野,朱詩瑤笑容不改,身上一股莫名的氣勢漸漸升騰起來。
“現在,我絕不會輸了。”
雖然沒有鏡片時,朱詩瑤也依然保有極強的戰力,但重新帶起鏡片后,她便如同換了個人一般,整個人的氣勢比原先要強大得多
“嗯,恭喜你。”
身后,劍神的聲音顯得有些淡漠,但朱詩瑤并未察覺,她的敏銳更多體現在戰斗之中,此外,她的遲鈍與琉璃仙都有的一拼。
正因為遲鈍,所以朱詩瑤說話全然沒有任何顧慮,心直口快,在興奮之下,隨口說道:“這下,我就可以知道,那個魔頭的隨從,到底是誰啦之前,一直感覺有些眼熟,但看不真切。”
“哦?戴上眼鏡,就能看真切了?”
劍神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朱詩瑤點點頭:“一定可以,這一次交手,讓我更堅定了猜測,我應該和那人見過面,他的核心功法太熟悉了。若是可能,我當勸他回頭是岸,不要為魔頭為虎作倀,更不要自相殘殺。先前我幾次出劍沒有留情……若是師父在,大概會責備我,那么,我應該道歉嗎?”
這番話,也不知在她心中盤桓了多久,以至于話出口時竟沒有半點磕絆之
對此,劍神忽然嘆了口氣。
“真是太可惜了,你天賦之強,對劍道的執著,都是我生平僅見,如若可能,我也真是想收你作衣缽傳人,你有星辰神眼,可以看穿未來,一定能取得比我更高的成就,可是,你為什么偏偏要自尋死路呢?”
“嗯?”
聽到這里,朱詩瑤再怎么遲鈍也發覺有異,回過頭時,卻看到眼前并沒有劍神的身影。
只有一團遮天蔽日的紅霧。
與此同時,黑霧之海的彼端,在療傷之中的王陸,閑來無事,便問了劍魔一個問題。
“你說你和劍神都是昔日鐘勝明的千萬殘魂所化,如今雖然發展壯大,本質仍是殘魂,也就是,沒有肉身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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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9 17:50: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劍魔前輩我要和你談...

劍神也好,劍魔也罷,如今本質上都是鐘勝明的一縷殘魂,只是這百黎劍神的實力太強,縱然只是殘魂,看似也和其他修士完整的元神別無二致。

當然,殘魂再強也是殘魂,強大的背后也有種種隱患,至于肉身?更是一種奢望。

不過對于王陸的問題,劍魔只是淡淡回應:“對于跨越過合體境界的修士而言,肉身有無并不重要。只要我能殘魂合一,元神、法力、肉身完全可以互相融合轉化。”

王陸笑道:“那就好,我還怕你出去以后被太陽光一照,或者罡風陰煞什么的一沖就魂飛魄散了呢雖然你是魔頭出身,但相處下來我覺得你這人還有點意思,隨隨便便死了怪可惜的。”

“哼先顧好你自己吧”

對于王陸的不敬,劍魔并未計較,或許是因為王陸的本命神通讓他愛才之心越發濃厚,也或許王陸作為他的王牌打手,存在意義非同一般。

但王陸接下來的話,就讓他不得不在意了。

“談談未來怎么樣?”

劍魔愣了一下:“你有病?”

“不,我只是好奇。”王陸笑笑,“鑒于我們現在的形勢是如此美好,我想我們已經有資格去暢想一下未來。比如,等我們打敗了劍神,你成功篡位成為正牌鐘勝明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劍魔并沒有回答,而是用很詭異的目光盯著王陸。

“這不是你會問的問題。”劍魔淡淡說,“你到底在遲疑什么?怕我吃了你?”

既然對方開門見山,王陸想了想也便直言不諱:“兔死狗烹的事情并不稀奇,不過我擔心的并非這個,若是要對我不利,你有太多下手的機會,擔心也沒用。但我的確很好奇你今后打算做些什么?”

“哦?”

劍魔沒有回話,而是有些笑意醞釀在臉上,只是看起來卻絲毫不顯得親近

王陸說道:“出去以后,你打算做什么?你生前是九州最頂尖的修士,一個修士能拿的成就你幾乎拿全了,四九天劫那等東西都被你破了,這次重生,又會有什么打算?渡劫升仙?還是統治九州?”

卻聽劍魔嗤笑一聲,可是還沒等他開口,王陸就冷然說道:“若要渡劫升仙或者一統九州,你當初何苦選百黎州為飛升之地?何苦去挑戰那四九天劫?百黎劍神一生快意,實在很難想象他死時會是滿懷遺恨而既然你人生并無遺憾,又何苦費勁萬年心思死而復生?”

王陸話音剛落,劍魔的目光就陡然變得無比銳利。

實在是個好問題

對于一般人來說,求生是一切生物的本能,鐘勝明于飛升之劫受不治的重傷,那么死中求活,哪怕時隔萬年也是理所當然,有何疑慮?至于復生之后,理所當然要去闖那前世未過的門檻,渡劫飛升,那是任何一個修士的終極理想

或許有人會說,這世間修士眾多,眾生百態,有幾個是終日把飛升掛在嘴邊心頭的?大多數還不是碌碌一生,甚至連金丹真人境界都達不到便化作一捧塵土,而期間,享受仙法的便利,遠多于對更高境界的追求。

但這顯然不可同日而語,蕓蕓眾生對飛升的麻木,只是意識到自己一生無望升仙,若是真有那個機緣,又有誰會錯過?傳聞上界寶地如夢似幻,一切都遠遠勝過九州凡間,只要能突破天劫飛升仙界,便有享不盡的仙福……常言道永享仙福,也是有緣由的。

可是以鐘勝明的驚才絕艷,只要愿意,飛升仙界簡直是十有——縱然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飛升的真仙數量并不多,可鐘勝明在這漫長歲月中也是最頂尖的人物,之后百黎州飛升的三位真仙,也無法掩蓋這位百黎劍神的光芒

可鐘勝明卻在飛升之事十有的時候,自殺似的挑戰四九天劫這顯然意味著在他心中,有些東西的分量比升仙更重換言之,升仙之事對他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這樣的人物,若說他為了能度過升仙的門檻,而在死前費盡苦心追求死而復生,是不是有些矛盾?

百黎劍神,應當是死而無憾的英雄好漢

這其中的道理,說來簡單,可一般人恐怕誰也不會往這個方向去想,也只有王陸……一個同樣對修行、升仙缺少虔誠的人,才會自然而然地如此聯想。

可惜,這個問題雖好,但提的實在不是時候,劍魔始終沉默,目光卻越發銳利,哪怕只是一縷殘魂,也給人帶來強大的壓迫感。但王陸卻夷然無懼,這些年他在靈劍山上跟師父對剛的時候,承擔的壓力可一點不比現在要小,而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他笑到最后。

而就在兩人沉默對峙的時候,王陸忽然輕咦了一聲,伸手入衣襟,摸到了內袋上的一本冊子。

那是靈劍派此行的領隊手冊,此時熱的發燙,他沒有當著劍魔的面打開,而是伸手在內頁中一摸,心中便即了然。

情況有了變化,惡化。

大師姐朱詩瑤的那一頁,忽然從原先的橙色轉為紅色,而且紅得發紫,紅的發黑

這意味著師姐的處境已經從窘境變成險境,甚至是死境一旦顏色徹底變黑,王陸就可以直接撕下這頁燒給她了。

但是這完全沒道理啊,好端端的,情況怎么就突然惡化?方才一場激斗,朱詩瑤他們雖然輸了,但并沒有傷筋動骨,最多是留了幾升鼻血……要說因失血過多導致惡化,也未免太可笑了。

還是說,輸了上一戰,他們兩人求勝心切,開始修行什么邪門的功法?師姐上一次吃了近戰的虧,于是改練遠程,為了能快速提升實力,割了什么不該割的玩意兒?

可惜,這些猜測只要稍稍深入推理就顯得荒謬不經……于是,一個更加荒謬不經的猜測浮上心頭。

與此同時,劍魔的神色也是一變,隨即看了看王陸:“看來你也知道了。

王陸點點頭,正要說話,遠方一陣劇烈的法力波動激蕩而至,轉頭看去,令人瞠目結舌的場景映入眼簾。

遠方,茫茫黑霧之海忽而風起云涌,黑暗中無數點星光閃爍,片刻間就將半片黑海映得亮如白晝璀璨的星河撕裂黑暗,無數道閃電在光與暗的交界中攢動,加劇著空間的激蕩。

而在異變的正中心,一位身子綽約的女子手持仙劍,劍光閃爍,引動黑霧之中周天星斗瘋狂卷動。

不是朱詩瑤,還能是誰?

見此情景,王陸無論如何也淡定不能,大張著嘴巴,瞳孔急速地收縮起來

“我要投訴,我要舉報這掛比已經毫無下限”

“小心”

就在王陸震驚于這場異變之時,劍魔卻提起了全部的精神,一聲厲喝之后,猛然提起手來抓住王陸,向旁猛地閃避開去。

下一刻,遠處的朱詩瑤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將大日金煌劍向下一揮。

頓時,周天星斗墜落,星河瀉地,席卷漫天黑霧與閃電齊齊涌來,一時間仿佛天地崩催,末法降臨。

這等威勢,已經不是什么虛丹、金丹之類的境界可以衡量,在這片封閉的世界中,裹挾著海量的黑霧攻來,這一擊就是天地之怒,就是四九天劫

任你是本命神通還是什么,都絕無可能與之抗衡,而天地崩坼,也令人避無可避,然而劍魔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帶著王陸向旁閃動,雖然不能閃到攻勢之外,卻登上了一條船。

苦海度厄舟

也是此時,王陸才知道這苦海度厄舟果然名不虛傳,除了能在茫茫苦海中乘風破浪地前行之外,當厄運降臨時,它就是保佑你度過難關的庇護所

劍魔與王陸登上度厄舟的瞬間,星辰與閃電終于落到地上,引發了無邊無際的毀滅之潮。

但浪潮之中,已經沒有了度厄舟的影子。

“時間有限,閑話就不要說了。”

在一片狹小的空間內,王陸和劍魔相對而立,面色都是無比沉肅,而沉默中,劍魔先一步開口,引導著話題。

“情況很簡單,朱詩瑤被劍神附體……”

話沒說完,就被王陸冷聲打斷:“附體?我看是奪舍吧”

劍魔閉了一下眼睛:“無論是什么,對方的實力已經遠遠凌駕你我之上。

王陸冷笑:“想要抗衡,就要做同樣的事,由你來奪舍我?然后充分發揮你大乘真君級的意識和技巧,來抗衡同樣狀況的劍神?”

劍魔反問:“或者你有更好的辦法?”

王陸想了想:“似乎是沒有。”

“那你……”劍魔剛剛開口,就見一道劍光直刺而來,但他卻不慌不忙,側身,抬手,隨身的長劍一橫,將那道劍光攔了下來,同時語氣不改,“就不要浪費時間內訌了。”

王陸不說話,坤山劍隨手一翻,本命神通隨之發動,方圓百丈之內殘劍如林,血色的天空陰云密布。

而在殘劍的包圍中,劍魔只是嘆了口氣。

“你若是想殺我,的確不難,但對你而言絕不會有任何好處。”

王陸卻只是催動起千萬殘劍浮上半空,殺意越發濃郁。

“我看只有殺了你才是正確的選擇有些事我不說,不等于我沒想到,先前第一次和劍神他們交手時,你為我灌注破天劍氣,看似助我,其實是為了混淆視聽吧?我一直奇怪,我跟師姐無冤無仇,她腦子進水了對我痛下殺手?后來才想到,或許是師姐她眼神不好,見我一身魔氣便認不出來……而我這一身魔氣又是從哪里來?”

對此,劍魔絲毫沒有掩飾:“不錯,魔氣是我灌輸給你,可若不如此,只怕那時候你早就和你師姐合力,回身一劍斬了我了嘿,你這個人一向喜歡講道理,那你倒是告訴我,此事難道是我理虧?”

王陸也不遲疑:“是我理虧,斬了你之后,我會把檢查書燒給你的”

言畢,萬千飛劍齊齊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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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沒用的。”

隨著劍魔淡淡的話語,漫天塵土緩緩落地。

王陸身前,是一座由劍的殘骸組成的密林,千萬口殘劍聚集一處,散布著毀滅的氣息,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此時,一個孤高頎長的身影輕輕踩在劍林之上,一身純se的長袍纖塵不染。

“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劍魔淡淡開口,望著眉頭緊鎖的王陸,又說,“同樣,你也沒有內訌的本錢,你的空靈根的確是厲害,但在你大道凝結以前,還沒有傷到我的資格,就算是一縷殘魂,也是大乘期的殘魂。”

王陸沒有說話。

“而且,就算你殺了我,也于事無補。嗯,或許你的確能因此脫困而出,但是對你而言,單單自己脫困而出,恐怕連個及格分都沒有吧?你不想要師姐的命了?”

王陸依然沉默不語。

劍魔說道:“你說奪舍,并沒有錯,劍神所為,正是占據了朱詩瑤的玉府肉身,但事情并非沒有轉機,他的狀況與我一樣,只是一縷殘魂……所以,你師姐才不至于因此魂飛魄散,目前還有茍延殘喘的余地。”

頓了頓,劍魔沉聲說道:“但如果你真有本事殺了我,殘魂回歸,令劍神功德圓滿,那么……現在那具驅殼內,就再也沒有你師姐的魂魄寄居之處了。

聽到這里,王陸雖不說話,卻將坤山劍收了起來。

“我知道你心中疑慮甚多,但現在不是一一解釋的時候。度厄舟能爭取的時間有限,已經不能再浪費了。聽好,對方選擇奪舍朱詩瑤,既是危機也是機遇,他在驟然強大的同時也要面臨極大的隱患,若非如此,他也不必等到現在。所以想要逆轉局勢,就決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王陸說道:“說到底,就是要行奪舍之實咯?”

“還是那句話,你有更好的辦法,你就來。”

王陸哂笑一聲,心中卻是默然。

不愧是萬年前橫掃九州的人物,哪怕殘魂都如此厲害,老家伙是真的看穿了自己的性子,簡直有恃無恐。

方才以本命神通發動劍雨攻勢卻無功而返,其實并沒讓王陸覺得氣餒,在本命神通的空間內,他還有太多的手段,大乘期又如何?一縷殘魂,總會有破綻的。

真正讓王陸不得不在意的,是劍魔之后那句話:就算殺了劍魔,也救不回師姐,甚至師姐反而會因此立即喪命。

正因如此,王陸才真正遲疑起來。

當然,按理說任何其他人的性命都不可能高過自己的命,在這種兩難的抉擇下,王陸就算是大義滅親也無可厚非,但他又豈是那種人了?

從八門試煉中走到這里,為的不就是營救師姐?深入此地時,難道沒考慮到會有危險?

但他終歸還是來了,那么既然來了,就不應該前功盡棄,讓當初的決斷變得一文不值

可另一方面,難道就為了一時決意,連自己的性命都搭進去?

“王陸,時間不多,不要優柔寡斷。”

聽著劍魔的催促,王陸抬起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綻放出了笑容。

“我已經有決斷了。”

劍魔:“哦?”

“我決定……”王陸深深吸了口氣,迎著劍魔深邃的目光,“我要單刷

漫長的沉默之后,劍魔問:“你有病?”

王陸說道:“我有勝算。”

說完,他從懷中取出領隊手冊,將朱詩瑤那一頁直接撕了下來,握在手中

“而且,我不是一個人。”

黑霧之海,風起云涌。

而風云變幻的中心處,一位相貌淡雅的女子,神se間顯得焦躁不安,微微顫抖的持劍的手,顯示出她的耐心正在急劇消磨。

她…或者說他,在等待度厄舟從芥子空間中出現。然后,便是雷霆萬鈞的攻擊,決不能再給對方任何機會。

目前形勢上看,他已經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雖然搶先翻開最后的底牌,顯得倉促而狼狽,更是斷了自己的后路,但是當底牌翻開以后,他卻是占了先手……那個人想要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與自己一樣選擇奪舍……雖然那便意味著兩人的結局都注定凄慘,但至少自己是贏家,還有希望。

接下來,就等那人從度厄舟中出現,再做決戰理論上,自己勝算明顯占優,無論是本體還是肉身,自己這邊的組合才是最強的。

正想著,他眉頭微微一動,敏地察覺到了空間的變化,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囚籠中脫困而出了。

他立刻提起精惕,手中大ri金煌劍泛起劍光,時刻準備迎戰。

然后,他便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身影,王陸持著坤山劍,從虛空中緩步走來,步伐中帶著強烈的自信,氣勢非凡,而在他身后,劍魔面se肅然……

等等,劍魔?怎么會有劍魔?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與自己一般無二的身影,心中的驚訝難以言喻。

為什么他會在?他應當已經奪舍王陸,與其合二為一,現在這般,難道是未能奪舍成功?

不錯,也很有幾分可能,那個王陸雖然潛力驚人,但難于掌控,甚至根本無法掌控。也正是因此,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因素,自己才沒有選擇他作為繼承者,卻不料……看似最容易對付的朱詩瑤,也還是出了問題,他明明已經暗中做法毀了她的眼睛,結果她居然自行領悟了自制的方法逼得自己在事情敗露前先下手為強,可惜了一個上佳的苗子。

但這少許的惋惜很快就被涌上心頭的狂喜所取代:既然劍魔沒有選擇奪舍,那就最好不過,自己完全可以贏家通吃,而不是兩敗俱傷

雖然心中也疑惑,對方為什么要自尋死路,但形勢發展到這個地步,自己難道要因為這一點疑團而退縮不前?

當他選擇奪舍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于是他毅然出手,滿天星河隨心而動,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隨之彌漫。

縱然只是殘魂,終歸是大乘期的殘魂,一旦有肉身為依托,他的威能仍是無比的強大。

但與此同時,王陸也做出了自己的應對。

他看著不遠處那眉目淡雅的女子,輕聲開口:“師姐,你不是這么沒用吧

師姐?

劍神心中冷笑,你的師姐早就被鎮壓得動彈不得,茍延殘喘了,若非我此時魂魄不全,有些角落難以觸及……早就要她魂飛魄散,你此時呼喚她又有何用,想要利用她來引起我身體內斗,你來坐收漁利?異想天開

但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到一股異樣的波動在體內綻放開來,仿佛是某一堆死灰,開始復燃了

劍神這次是真的吃了一驚,想不到朱詩瑤竟如此頑強,被自己壓制得幾乎魂飛魄散了,此時竟還有余力與自己爭斗

不過,也只是困獸猶斗罷了,朱詩瑤的肉身、玉府都已經被自己占據,只有元神寄托的空間中還留有一絲余地,她能發揮的影響已經極其有限,想要在戰斗中給自己掣肘,根本不可能做到。

就比如現在,雖然她全力激蕩魂魄,試圖與身體重新取得聯系,但實際上肉身卻穩穩持著大ri金煌劍,緩緩向下落去。

一劍落地,便又是一次天地崩催,而這一次可絕不會有苦海度厄舟來救他

在劍神的視野中,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對手在絕對的力量碾壓下,絕望地試圖抵抗,卻徒勞地灰飛煙滅。當然,這灰飛煙滅里面并不包括王陸,這個小子的性命留著還有用處,但劍魔卻無論如何不能留。

隨著滿天星辰轟然墜落,劍神甚至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老對頭臨死前的表情,幾分釋然,幾分不安,嘴唇一張一翕,卻不知從中吐出的是最惡毒的詛咒,還是慨然的嘆息。

不過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失敗者的故事注定堙滅,只有勝利者才能慷慨高歌。

但是,就這么贏了嗎?是不是也太簡單了?恍惚間,劍神實在有些難以置信,然而就在此時,一陣冰涼的觸感自額頭傳來。

額心處泛起的涼意霎時間就遍及周身,令劍神不由一顫,而顫抖間,眼前的一切似破碎的泡沫,轟然垮塌。

被無與倫比的強勢劍氣撕裂的空間,被自己斬落成碎屑點點的劍魔殘骸,被星辰墜落的余威震暈過去的王陸……全都消失不見了。而自己手中的大ri金煌劍,不知為何竟還高高抬在頭頂,滿載的混沌破天劍氣醞釀在兩側劍刃之中,還沒來得及激發出去。

但對手的坤山劍,卻已經刺到了自己額心上

這是怎么了?

“虛實不分了么?可憐的家伙。”

王陸的哂笑聲是如此刺耳,可惜劍神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擊,坤山劍的劍尖處便涌來一股令他無比厭惡的力量。

混沌心魔滅神劍氣劍魔的獨門絕技,專滅元神,縱然是經王陸的手施展出來,威力較之原版已經大打折扣,但仍是不可小覷,劍神猝不及防下,頓時被這一劍震得魂魄顫抖,元神綻裂。

而就在劍神掙扎著試圖反擊時,眼前的景象又有變化,他清楚地看到王陸在自己劍下四分五裂,他身后半附體狀態的劍魔更是死得慘不堪言,每一個細節都盡收眼底但很快,這些景象就又變成了夢幻泡影,王陸已經將一張靈符貼在了自己身上。

封神印

這一次,劍神的一切神通都被封死,甚至連元神的震怒都被壓制了下來,貼身釋放的封神印將他最后一絲勝算也灰飛煙滅。奪舍朱詩瑤固然能發揮出強大的實力,但毫無防備之下被接連兩次下重手,他也無力回天。

而接連兩次莫名其妙地著了道,劍神心中一道靈光閃過,照破了yin霾。

“朱詩瑤,是你?是你妄動先天神通,給我掣肘?”

元神中,朱詩瑤的聲音雖然虛弱,卻無比堅定地響了起來。

“這不是你的神通,你休想奪走”

而后,王陸的聲音也擠了進來——在封印了劍神的元神后,他的元神幾乎是不設防的。

“師姐于得漂亮,然后劍神同學,請你還是乖乖上路吧,好歹也是修仙前輩,別搞得自己太難看。”

“哈,你以為自己贏了?都給我陪葬吧”

狂笑間,劍神那被牢牢鎖死的元神忽然綻出了裂紋,王陸立刻將第二張、第三張封神印打了出去,構筑出牢不可破的壁壘,以防止他玉石俱焚。

但劍神的元神破碎之后,并沒有預想中的猛烈爆發,相反碎片正中處,出現了一個黑洞,而后,無可抗拒的吸力,將四周的一切都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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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有容乃大

一片漆黑。

視線之中毫無光亮……當然,要說視線二字,其實略有些牽強,因為現在的王陸根本沒有眼睛這個器官。

他此時正處于元神出竅的狀態,方才以滅神劍和封神印的組合重創劍神,劍神于落敗之時選擇玉石俱焚,然后,一個元神黑洞豁然現形,直接將他的元神從肉身拉了出來

這黑洞拉人的原理是什么,暫時不得而知,因為從理論上講,無相功錘煉出的肉身堪稱銅墻鐵壁,怎可能那么容易被人扯去元神?劍神若能隨意撕扯別人的元神,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王陸完全失去了肉身感應,對四周的感知仿佛是五感被融成了一團,非常玄妙也非常熟悉,正是內視玉府時的視角,又名神識——以元神相識。

不過此時并非內視修行,元神所在的地方也無從斷定,王陸便駕馭元神,將神識拆解開來,分解成類似肉身五感的感知,片刻之后,王陸便從漆黑中看到了自己。

依然是那身真傳制服——穿了足有十年的紅白長袍,這個形象是王陸對自己最為直覺的認知,因此元神形態便是如此。而將神識拆解后,王陸很快便看到漆黑之中出現了一點光亮。

向著光亮處行了一會兒,視野漸漸開闊,不久后,在光亮的正中,朱詩瑤的身影清晰可辨。

見到那修長而略顯纖弱的身影,王陸頓時松了口氣,他不惜以身涉險,從八門試煉深入此處,為的可不就是這位威風堂堂的大師姐么

雖然中間發生了這樣那樣的矛盾,而且目前的形勢也遠遠談不上樂觀,但王陸還是笑著打起了招呼:“師姐,別來無恙。”

朱詩瑤聞聲轉頭,顯然她也很適應神識拆解后,將元神擬化為肉身的交流方式,聽到王陸的招呼,她有些疑惑地問:“你是誰……?叫我師姐,是靈劍山的哪位師弟嗎?”

王陸頓時一驚:孫賊,捅了人裝不認識?

不過很快朱詩瑤又解釋道:“我星辰神眼神通沒有大成,所以感知能力有所缺陷,還請師弟你施展拿手的劍法供我辨識。”

王陸又是一驚:孫賊,話說得這么順暢,舌頭捋直了?轉念一想,意識到大概只有像現在這樣元神交流時,朱詩瑤才能流暢地表達。

另一方面,施展拿手劍法以供辨識……莫非你認人都是憑劍法么?

王陸如此想著,轉動元神將無相劍光外放,朱詩瑤頓時眼前一亮:“啊,是無相劍五師叔的無相劍你是王陸?”

……少女你真是好眼力,我這張可使少女夢遺的臉你不認得,這劍光才蒙蒙亮你就認得一清二楚了這是何等奇葩的癖好一個人身上有各種各樣的特征,你偏找個冷門的

朱詩瑤卻是理直氣壯:“其他特征與我何于?我只關心劍法就足夠了啊。”頓了頓,又說,“果然是你哦,之前就隱約感覺有些熟悉,但實在沒想起來……之前出劍沒有留情,實在對不起啦。”

王陸卻也無所謂了,和殘障人士計較太多有份:“沒關系,我理解。

對于王陸如此好說話,朱詩瑤頗為意外,本來在心中準備了許久的道歉話頓時說不下去了,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么,只好眨著一雙看似明艷的大眼睛,露出茫然無辜的表情。

兩人之間維持了一段尷尬的沉默,然后朱詩瑤開口道:“師弟,你也是來爭奪劍神傳承的嗎?”

王陸沒好氣地說:“我是來救你的領隊手冊上你一直是橙紅se,顯然是被困住了,我作為領隊當然要來找你。后來聽說你拜了一個上古劍神當于爹,但手冊上卻始終是橙se,我就知道你情況不妙,多半是被人誑了,可惜一直沒機會跟你說清楚。”

朱詩瑤愣了好久,才說:“哦。”又過了好久,“謝謝。”

“不客氣,反正也沒救出來,還把自己搭上了。”

王陸說著,看了看四周茫茫的黑暗,卻比先前那無盡苦海顯得還要深沉,苦海無涯,但至少身邊還有翻騰變幻的黑霧,讓人意識到這里并非一片死寂,但此時所在的地方,除了王陸和朱詩瑤立足處的一點光亮之外,余下盡是空曠

大概是被劍神自爆時的什么上古神通困住了,想要打破……也不知該如何辦。

沉默之中又過了好一會兒,卻聽朱詩瑤說道:“師弟,你……”

王陸擺擺手:“我沒事,和隊友同甘共苦是領隊的義務,無論你怎么想,反正離山時師父師伯們拜托我照顧大家,我就必須挑起擔子,何況現在情況也沒那么糟,兩個人被困總比一個人被困等死要強,至少咱們還能想想辦法。”

“我是想說,你可真弱啊。”

王陸愣了足足一盞茶的工夫,心中簡直翻江倒海,大師姐,你他媽是欠抽么?老子辛辛苦苦跑來救你,你對我是連捅帶罵,簡直是攀上土豪當二奶后毅然拋棄前夫并雇傭流氓團伙打斷人腿的潘金蓮啊

朱詩瑤說道:“我是想說,師父曾經對我說過,你是靈劍山的門派首席,各方面都在我之上,ri后很可能要繼承門派掌門之位,但是先前兩次交手,你的實力實在有些弱啊,至少,并沒有比我強嘛。”

說著,還有些忿忿不平,仿佛對師父的評價頗不以為然。

王陸沉下聲音:“掌門那么說過?”

作為門派首席,ri后要繼承掌門之位?風吟真人是這么打算的么?雖然一直以來,天劍堂的長老們隱隱約約都有這樣的暗示,但風吟真人竟然有過如此明顯的表態,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不錯,現在的靈劍派中,年輕一代唯一可能擔當起掌門職位的只有王陸,琉璃仙和朱詩瑤實力足夠,其他方面卻遠遠不足,至于聞寶、岳馨瑤等人,也都是素質上佳的修士,但比起王陸實在差了一大截。

但這可是萬仙盟五絕的掌門之位啊……也罷,先走著瞧,風吟真人外觀看上去老邁不堪,其實他修行不過兩百多年,以他化神境界而言簡直是推倒屬于犯罪的年齡,ri子還長的很呢,掌門不掌門的根本沒有計較的必要。

但是,大師姐這番態度又是什么意思?對自己這個未來掌門有所不滿?

“那么,師姐你認為自己更適合當掌門?”

朱詩瑤卻說:“我才不要呢,師父覺得你合適,應該就沒錯,我不會看人,只會看劍。所以,或許你很適合當靈劍掌門,但你的劍法并不夠強啊。”

王陸簡直樂了:“手下敗將,你好意思?”

朱詩瑤立刻一挺胸脯:“我沒有輸劍法上仍是我更強,先前失手,是因為我的眼鏡破損,對的把握有一線的遲鈍。那時候我的狀態并不好。”說著,靈光一閃,“就好像,假如有一天,你受了重傷,我把你打敗,難道就說明我比你更強?”

王陸反問:“依靠眼鏡才能發揮的實力不叫實力,哪天我想不開吃一顆天魔解體丹之類的,功力暴漲十倍碾你如碾螞蟻,難道能說我比你強十倍?”

朱詩瑤卻說:“眼鏡才不是外物呢,而是與我功法密切相配的重要輔助,等我成就金丹,大道凝塑,就可以將外物內化總之,眼鏡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王陸簡直要噴,心說這大師姐雖然經常看起來腦子里缺根筋,卻也偶有驚人之語,就不知若是哪天她找到一本上古劍典,卻是yu練此功必先那啥時,她會不會糾結什么不可分割

“用嘴巴講沒有說服力,既然你頑固地認為自己更強,那等咱們脫困而出,就在縹緲峰演武場上單挑一次,輸了的叫爹如何?”

“一言為定”朱詩瑤眼中she出躍躍yu試的光芒,對她來說,能與劍道高手斗劍,比任何事都更有吸引力。她剛才雖然出言貶低王陸的劍道修為,但她也只是覺得王陸的劍法比自己略微弱上那么一點點而已,實戰之中勝負很難預料,正是斗劍的絕佳對手。

“不過現在的問題就是怎么出去,而首先……這里是哪兒?”

深陷困境,王陸并不慌亂,而是有條不紊地開始理性分析,努力尋找解決的方案。這一片漆黑看似無解,但王陸相信總會有辦法的。

“何需那么麻煩,沒有出路,那便斬出一條路唄”

朱詩瑤說完,星辰劍光便從元神之中綻放而起。

王陸懶得搭理這種腦子里只有劍的白癡:“你先忙,我動腦去了。”

而看著遠處正不斷以劍氣試圖斬破黑暗的朱詩瑤,王陸在感慨這位劍癡的執著同時,忽然想起一事。

他與朱詩瑤此時都是元神狀態,然而以他們的修為,元神不可能直接暴露在外,在晉級元嬰之前,理論上元神都是極度脆弱的,是修士的紫府在保護元神,直到元神茁壯成長之后才能duli行動。

那么現在,兩人元神所在的地方,莫非是……

聯想起先前朱詩瑤被人奪舍的狀況,王陸腦中一片光亮似閃電一樣劃過。

臥槽,不會?

這無邊無際的空曠黑暗,其實是朱詩瑤的紫府被一個準真仙級的殘魂入駐后,強行撐開所致?

王陸以無比震驚的目光看著遠處仍恍然無知的大師姐。

大師姐,你真是……有容乃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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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有容乃大II

現在的修士提起上古時代,大多心懷向往,雖說今人不如古的說法說起來都是恥辱,但末法時代以前,天地靈氣濃郁,大能輩出也是不爭的事實。如今九州修為境界第一,是盛京仙門的河圖真君,也不過是合體巔峰,距離大乘期還差了半步,而就是這半步之差,幾千年來只有寥寥數人曾經跨過去,而且都是透支潛能,晉級大乘后便再也無望存進。至于渡劫升仙,就真的只是傳說中的故事。

比起末法時代以前,實在不可同rì而語。

但是對于有識之士來說,今不如古只是泛泛而談,末法時代雖是浩劫,但幾千年來修士們的努力并非沒有成果,比起上古時代,現在的修士雖然境界上落后一些,但同等境界內的花樣卻多了太多。

用比較簡單粗暴的方式來形容就是,現在的修士基礎分低,但加值比較高,綜合來看未必遜色太多。例如幾十年前在蒼溪州肆虐的九尾天狐,理論上應有真仙境界,還不是被鎮壓封印在老板娘體內了?換做以前,一個掌門才不過化神修為的門派,人家用一條尾巴就能滅門了。

所以,縱然鐘勝明生前境界高的嚇人,突破四九天劫的人間真仙,但考慮到:一、他只是一縷殘魂;二、身為現代修士所擁有的超高加值……

就算對方是大乘巔峰又如何?

望著那空曠無垠的漆黑殿堂,王陸試著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克服難關。

大乘巔峰并非不可戰勝,事實上正是因為先前以滅神劍和封神印將劍神逼入絕境,才讓他不得不用出元神自爆的絕招。

但是,縱然敗了,也只是因為那時的劍神太過虛弱,而自己的背后則是并不亞于劍神的劍魔。大乘期的修士,絕不是“境界高”那么簡單。

只有親眼見識到這片無盡的黑暗,才能切實體會到大乘境界的遙遠,人家只是一縷殘魂,在紫府內短暫逗留,便留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寬廣的空間,是紫府為了適應大乘元神而做的拓展,對于區區虛丹境界的人來說,簡直是遙無邊際。盡管元神的神通和強弱不能單純以大小來衡量,可面對成千上萬甚至上億倍的差距,又有誰能堂而皇之地濤濤雄辯呢?

大乘之威以這種最直觀的方式展現出來,在這種情況下,說再多也顯得蒼白。

唯一的好處是,情況了然后,對策也就浮出水面。此時他們并不是被人囚禁在某個絕地,而是身處朱詩瑤的紫府之中,只是因為紫府擴建,元神顯得太過渺小。

而這里的問題則是,正常情況下,紫府與元神應是高度匹配的,元神對法力、肉身的駕馭正是建立在這種匹配之上,用比較理論化的語言形容就是:只有在元神與紫府相貼合時才能無阻礙地傳遞信號。

但現在儼然一副質壁分離的狀況,朱詩瑤的元神被隔空起來,與外界聯系不到,于是就如同被囚禁一般。解決的辦法也簡單,只要能再次與紫府取得聯系,將其縮攏回來就可以。朱詩瑤作為劍靈根修士,根骨資質是世間絕佳,紫府的適應性也足夠好,但前提是:元神要能與紫府聯系上。

從目前的狀況看,等到朱詩瑤的元神能膨脹到充滿這空曠紫府,真不知要何年何月,甚至可能永遠也做不到。

元神的修行不是dúlì的,必須與法力、肉身的錘煉相輔相成,但他們所在的劍冢深處與大道隔絕,理論上連成就金丹都沒有可能,又如何能將元神催化到接近大乘期的水準?

除此之外,就只有劍走偏鋒,不求元神境界的進步,而是為膨脹而膨脹,先聯系上紫府再說。但這樣做同樣存在障礙:以虛丹期的元神水準,膨脹千萬倍后,必定是魂飛魄散的結果。王陸修行無相功,元神相對尋常修士要凝練得多,但短時間膨脹幾十倍也就是極限,再多就要承受損失……而照眼下的情況看,沒有上萬倍的膨脹,根本不可能全面觸及紫府。

上萬倍……無論怎么測算,至少也要是金丹境界以后的事,于是這條路等于又被封絕了。

事實上,劍神自爆元神,形成黑洞將自己兩人困在此地,當然不是為了讓他們能輕松找路出去……按照現在的情況推演下去,等待王陸和朱詩瑤的,將是在漫長的時光之后的枯竭與死亡。

當然,這里面也存在問題,就是劍神完全忽略了另一個人的存在,但王陸也沒法指望那位劍魔出手相助,目前唯有先考慮自力更生,而雖然自己這邊解決的路都已經斷絕。但前面談到兩個人被困比一人被困要好,好就好在一個人沒招的時候,可以向另一個人求助。

將方才的推測與朱詩瑤說完后,朱詩瑤眨了眨眼:“然后呢?”

王陸說:“請師姐膨脹。”

這當然是戲言,以王陸的元神之凝練,尚不可膨脹千萬倍,大師姐雖然劍道造詣驚人的高,元神方面總不可能比自己還厲害。

王陸只是希望朱詩瑤能站在頂尖劍修的角度提出意見,促使自己激發靈感

誰知,聽了王陸的話后,朱詩瑤只是點點頭:“好啊。”

然后,她就開始膨脹了,雖然緩慢,卻仿佛不可停止一般逐漸脹大。

王陸愣了一會兒,連忙開口勸阻:“喂喂,你不要一根筋想不開啊,你要是因為我一句話就這么魂飛魄散,我會覺得先前為了擊敗你而做的努力大幅度貶值誒”

但朱詩瑤卻似聽不到王陸的講話。

“難怪覺得此地有種熟悉的氣息,原來是我的紫府……既然如此,只要讓我的光亮遍布此地就可以了。”

說著,朱詩瑤在緩慢的膨脹中,又深深吸了口氣。

“要有光。”

下一刻,光芒萬丈。

既是璀璨冷艷的銀色星光,又是熾烈如火的金色陽光……陰陽相合,變化萬千,正是靈劍派星辰峰的絕世秘典,星辰劍光

剎那間,感受著包裹周身的星辰劍光,王陸無奈地搖了搖頭。

自己實在有些低估了這位大師姐的神通。

也搞錯了一個簡單的概念,元神膨脹,理論上的確是越發凝練的,才能在膨脹過程中不失其形,但過高的凝練度反而會影響膨脹。

但對于師姐而言,情況卻截然相反,她所修的星辰劍典,是世間一等一變化繁多的劍法,她那一劍破萬法的神威也是閱盡繁華返璞歸真的結果。而對于如此多變的功法而言,想要元神膨脹,其實再容易不過。

當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體積膨脹,而是將元神的狀態進行轉化,轉化為光。

光之所在,神之所在,這就是大師姐的元神。

嘖,真是不服不行啊。

而在光芒閃現的瞬間,王陸便從紫府中被強制彈出了,朱詩瑤已經占據了紫府內的每一寸空間,不再有王陸的立足之地了。

彈出之后,王陸只覺得眼前一黑一亮,轉眼的工夫,便又回到了原先的身體之中。

而在自己眼前,也不再是大師姐那光耀無比的身影,而是一張冷漠而蒼老的臉。

“你醒了?很不錯,比我預料得要快。”

說完,劍魔站起身來,并對王陸說道:“起來吧,然后陪我聊聊。”

王陸默然點頭,起身的同時目光環視四周。

依然是先前戰勝劍神時所在的地方,四周的苦海緩慢地晃動著。而剛剛被奪舍后的大師姐,則安靜地躺在自己腳邊,神色安詳,與一劍在手天下我有的雄姿英發截然不同。

對此王陸并不意外,轉換形態,千萬倍膨脹元神,雖然是星辰劍典下的獨門神通,但以虛丹境界試圖企及大乘的水準,大師姐在光芒萬丈的背后,必然背負著極大的負擔。

人還在就好,看她面色紅潤,呼吸如常,多半只是虛脫吧。

“她的情況還好。”看出王陸心中所想,劍魔淡淡說道,“以星辰劍典的神通轉化元神,虧她想得出來,做得出來。這一次之后,若是能挺下來,未來一段時間她的元神威能將成倍翻增。”

“挺下來?”王陸敏銳地抓到要點,“沒挺下來呢?”

“唯死而已。”劍魔說道,“不過她的事情放在一邊,還是談談我們吧。

王陸愣了一下,隨即拱手道:“那么,鑒于劍神已死,是否該恭喜你功德圓滿,咸魚翻身?”

事實上在蘇醒時,王陸就已經看出眼前的劍魔與先前有了極大的不同。

盡管仍是殘魂所化,但在劍神死后,他的氣勢有了極大的變化,但并不是那種陡然強烈萬倍,光芒萬丈的變化,而是有些玄妙難言……一定要說的話,現在這個劍魔,才更符合王陸想象中的,一個上古真仙的形象。

原先的劍魔,雖然也有強烈的壓迫感,而且在揭開許多事情真相時,更讓人感覺壓抑,但也僅止于此。

眼前的劍魔,卻已經超越了壓迫感,令人無從感知,無從琢磨。

所謂天威難測,形容的正是這樣的情況。大乘期的修士元神,正是這樣強大。

“咸魚翻身?”劍魔聞言搖頭,“我只是取回應得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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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走下神壇的鐘勝明

取回應得之物?

劍魔簡簡單單一句話,卻透露出絲毫也不簡單的信息。(即可找到)

何為應得之物?劍魔明明是百黎劍神在元神復生中,被魔物污染滋生的一介篡逆之徒,應得的下場不是被正義碾碎,粉身碎骨么?

又何來此說呢?

然而當劍魔淡然地說出這句話時,王陸卻感覺,自己似乎并不是很意外。

因為在此之前,自己已經隱隱約約有所察覺。

他只是覺得,比起身邊這位站在篡逆位置的劍魔,朱詩瑤身邊的劍神似乎太不給力了。

從頭到尾,那位劍神究竟做過什么事呢?

無非是先一步搶到了大師姐朱詩瑤作為隨從和繼承者,再之后幾乎全是敗筆,實在令人難以將其和萬年前縱橫九州的劍神聯系起來。

反觀劍魔,卻真正有了幾分絕世老魔的風采,他藏身幕后,用一句話便挑撥得四派人馬在其掌中起舞,接連為其打通關口,先是擊潰鎮壓劍魔的守護者,而后在八門試煉前釋放了大量的負面情緒為他所用,再后來于脆連自己都跑了下來給他當打手。

最后,更是以弱勝強,擊敗了劍神與朱詩瑤的組合,這期間每一步看來都宛如奇跡,難度之高遠遠不是劍神可比。

比起正統的繼承者,倒是這位篡逆之徒的境界顯得更高,而且仔細想來,那位劍神的行為也頗有難以自圓其說之處,比如他為什么要刻意隱瞞自己和大師姐的關系?甚至說第一次交手時,大師姐沒能認出自己,除了劍魔以魔氣灌注體內作祟之外,難道其中就沒有劍神的功勞?

大師姐的眼鏡是怎么碎的啊……

之后,他又為什么突然選擇了奪舍?而且,奪舍這種行為,難道不是跟魔頭差不多了么?

現在來看,似乎劍魔給出了一個極佳的答案。

劍魔偏過頭看著王陸:“你猜的沒錯,所謂劍神,不過是篡逆之徒。”

王陸心下嘆息,這可和他先前所說完全不同啊……

“先前所說,并不是說謊。”劍魔說道,“的確他才是繼承了鐘勝明生前正統,而我只是魔化之物。”

頓了頓,劍魔有些玩味地看著王陸說道:“但這并不改變他篡逆者的事實,那么,你能猜到事情的真相了嗎?”

王陸想了想,給出了一個答案:“他篡逆是在萬年以前?”

“很好。”劍魔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劍魔的態度證明了王陸的猜想,只是這個想法對王陸而言也實在有些難以置信,所以說話的速度就放慢了下來。

“就好像王朝更替,原先的皇帝被推翻,叛軍首領登上皇位,祭祀天地,掌控龍脈,對于黎民百姓而言,便等于王朝更換了正統,但對于原先的皇帝而言,叛逆永遠是叛逆。那么,你就是原先的皇帝,劍神就是篡位的叛軍?”

說到這里,似乎事情已經理順,但王陸卻覺得說不通的地方更多了。

“你會被那種貨se推翻?這說不通,而且你生前能夠力抗四九天劫,總不至于是在人格分裂的情況下完成的壯舉。甚至說,你的混沌破天劍氣最是講究一往無前,不會被心魔侵蝕變chengren格分裂才對,這說不通。”

劍魔見王陸推理至此也難以為繼,便自行開口說道:“劍神的出生是個意外。”

“等等,這句話的信息量未免有些太大了”

劍魔又說:“你推理不出真相并不奇怪,因為你對鐘勝明的認知是錯的,錯誤的情報自然推理不出正確的結果……百黎劍神,本就是子虛烏有的存在,你若是仔細回憶,當發現我從沒主動提起過這個詞。”

子虛烏有?這又是從何談起?

“你對百黎劍神鐘勝明的認知,來自史書記載——這是理所當然的,你不是生活在萬年前的人,自然只能從書中了解。但你若是有幸生于萬年之前,就該聽說過另一個名字,百黎劍魔。”

“百黎,劍魔?”

“鐘勝明一生縱橫不敗,快意恩仇,但他從不以正道自居,看到順眼的便搶了,看到不順眼的便殺了,他所修的仙道,就連九天蒼穹都不能約束,更遑論世間的倫理道德,而一個藐視倫理道德之人,自然是魔。百黎劍魔,兇名顯赫,在鐘勝明活著的時候,不知多少人會因他的名字而顫抖不休。”

王陸簡直瞠目結舌,這和那本百黎飛升傳的記載大相徑庭,甚至南轅北轍

雖說時隔數萬年的史書必然會有疏漏,但這種原則性的錯誤實在罕見一個兇名蓋九州的絕世魔頭,在史書中竟沒有記載,這……

“鐘勝明一生為所yu為,但他的幾乎全部集中在劍道之上,對世俗間的一切都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無論是善事還是惡事做的都不多,至少都不夠資格留在史書之上。”

王陸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一本百黎飛升傳,記載了萬年來飛升以及接近飛升的諸多修士事跡,厚厚一冊書,均攤到每一位修士頭上,篇幅其實就很有限,而且花費筆墨更多的是修士所修的功法,至于生平事跡,自然也只選取一兩件有代表性的。

至于鐘勝明……其實原文中對他生平事跡幾乎沒有著筆,除了花不少篇幅描繪了混沌破天神劍的種種不可思議威能以外,最多的便是鐘勝明生前為百黎州開天辟地,洞穿天劫的壯舉。至于他千余年修行期間的所作所為,無論正邪,與生前那驚天動地的一戰相比,就都不值一提了……

等等,也就是說……

想到這里,王陸終于有了靈感:“所謂百黎劍神,難道是以訛傳訛?”

劍魔淡淡地笑了一下:“與開辟飛升之路的莫大功德相比,鐘勝明生平一切都微不足道,以功德論,神多于魔也不奇怪。”

王陸說道:“原來如此,但那只是世人的誤解,鐘勝明本人應該不會為外物影響,無論世人毀譽,都與他無關,總不能人家說他功莫大焉,他就忽然變成道德圣人。”

“豈不聞千夫所指,無病而死?世間人心是有力量的,或許紅塵中的凡人,這股力量還很微弱,但踏上仙路的修士卻不同。一個暴虐的君王可以任由億萬黎民詛咒而穩居王座,但沒有任何修士能禁得起千萬修士的齊聲斥責。同樣,當所有修士都認為一個為百黎眾生造福的人是劍神時,他本人究竟是神是魔也就不再重要。”

劍魔的笑容有些嘲諷意味:“鐘勝明擊破四九天劫,卻深受天劫反噬,元神潰散,劍無銳氣,世間眾生的愿力沾染上身,竟由不得他不成神。鐘勝明在選擇力抗天劫時便將生死置之度外,但卻不想死得這么不明不白。”

王陸點點頭,深表理解:“至少死得時候,身體是清白的。”

“但他當時已經傷重垂死,無力斬除愿力,反而不斷被愿力侵蝕,元神之中漸漸多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說到這里,事情似乎真相大白,王陸接道:“所以他散盡元神,又設置劍分yin陽之法,以萬年光yin,經歷生死之間的轉化,將元神過濾剔透,重塑出神魔二體,以正本溯源?”

這個理由,似乎順暢了許多,盡管隱約間王陸還是覺得有哪里存在障礙,但心頭原先存在的謎團已經解開了大半。

唯一的問題就是……

“你復活你的,何必將外人牽扯進來?至少劍神并沒有引入外援的必要啊,在這萬年時光之后,他已經占據了正統之位,將你牢牢壓制住了,何需引入不確定的因素給自己找麻煩?”

劍魔說道:“早在萬年以前,鐘勝明便料到了之后可能發生的變化,他死前元神被愿力侵蝕大半,主客早就易位,照此發展下去,萬年后當然是劍神更強。所以才有了神魔二體不能直接接觸的規定,就算要殺掉對方,也必須借助外人之手,因為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相信你也看到了,劍神除了元神之力強大以外,并無特別之處,若是直接對抗我當然不是對手,但一旦引入的變數多了,他的勝算就直線下降。”

王陸說道:“沒錯,感覺他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笨拙。”

“因為他只是個孩子。”劍魔冷冷說道,“他是在鐘勝明死前,被愿力沾染才誕生出來,有意識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自然笨拙。”

“……也就是說,我們和一個嬰兒拼死拼活?”

“雖是嬰兒,畢竟是繼承了鐘勝明記憶與大半元神的嬰兒,雖然為人處世上顯得笨拙,但并不是蠢貨,假以時ri,更是難以對付。”

“這樣啊……那么,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既然他不是蠢貨,奪舍朱詩瑤又該作何解釋?甚至一上來便故意損壞她的眼鏡,蒙蔽她的視野,又是出于什么理由?”

“嗯,終于說到正題了。”

劍魔點了點頭,然后長身而起。

“因為奪舍本就是注定要發生的事,而若是不第一時間除去她的眼鏡,很快就會被她看出來,那樣就無法將其作為棋子來控制。”

“然后,相信你也猜得到,不單單劍神需要奪舍,我也一樣,如今經過神魔之爭,我的元神已經趨于完整,接下來,就是找一具足以承載元神的肉身,而你,就是我選定的目標。”

王陸沉默了好一會兒:“你不是說,合體境界以后,元神和肉身可以相互轉化?并不需要奪舍么?”

“的確是不需要,但放著曠古絕今的空靈根不用,而用水準差強人意的元神轉化之物,豈不浪費?”

劍魔說話間,渾身魔氣四溢而出,殺意再無收斂

劍魔鐘勝明,本就是為所yu為之人,看順眼的便搶,看不順眼的便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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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我垂涎這具鮮嫩肉體...

“……你可真是翻臉不認人的典范啊,先前的你溫柔可親,簡直是和藹的長者。”

“將我當成和藹長者是你自己夠蠢,神魔之爭未分勝負,元神沒得統一前,貿然奪舍是自斷羽翼,劍神腦子不清醒才會在元神未半時奪舍朱詩瑤,他堂堂大乘期被你三兩劍所滅,純屬自找……我卻不會那么糊涂。”

面對劍魔的森然寒意,王陸一方面感到四肢百骸都被壓迫得宛如凍結,另一方面,卻也苦笑果然不出所料。

為什么早不奪舍?因為早奪舍沒有足夠的好處,這個道理豈不是再簡單不過么?

從一照面,他就對這個劍魔心生警惕,期間多少次險些抑制不住沖動直接對他拔劍相向。

他早就猜到這劍魔不是善類,發展到最后必然會有如今翻臉的這一幕,所以先前但凡有機會他都試著去抓。

可惜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如果可以,其實王陸還是喜歡劍神那樣的對手,雖然強大,但不聰明,也只有朱詩瑤那笨蛋才會被人家輕而易舉暗算得手。

而換了劍魔,完全令人無計可施。

這種全方位的壓制讓人倍感窒息,同時也倍感乏力,王陸知道這不是自己做得不到位,實在是對手太強勢,畢竟人力有時而窮,要一個虛丹修士去抗衡大乘巔峰,實在是天方夜譚。

不過,就算人力有時而窮,但人窮志不窮!就算明知前方九死一生,也要先拼過一次再說。

當年鐘勝明以百黎地脈為基,勇斗天劫時,難道有多高的把握么?還不是抱著死的信念去搏一線生機?

他能做到,自己就不能?

更何況,此時的劍魔,才剛剛完成元神的整合復蘇,可以說正處于最為虛弱的時候,雖有大乘期的境界,在質上有無法跨越的差距,但以力量而論,其實他并不比那個自爆的劍神強大太多,自己能以滅神劍和封神印將劍神逼入絕境,面對劍魔,也不該是全無抵抗之能!

想到這里,王陸覺得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劍魔陪自己說了這么久話,顯然也不是指望自己能放下坤山劍,束手待斃。只是看在兩人終歸合作過的面子上,讓自己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

劍魔雖然行事隨心所欲,但也不是全無下限的卑鄙小人。當然,此時劍魔的人格如何,并不是需要關心的問題。卑鄙也罷,光明正大也罷,既然擺明了要自己的性命,那也只有先打過再說。

看著王陸在重壓之下,依然堅定的目光,劍魔贊許地點點頭:“嗯,身臨絕境卻不失斗志,不愧是當今九州頂尖的人才,我在你身上,似乎能看到未來引領大陸風起云涌的強大氣運。”

頓了頓,劍魔又說:“而在我手中,你的一切都將發揮更大的作用。”

“用來艸你老母去吧!”

王陸一聲厲喝,決定先發制人!本命神通豁然展開!千萬口殘劍密集如林,霎時出現在兩人身周,漫漫苦海被血色的蒼穹和大地所取代,正是王陸獨有的百丈世界!

“嗯,果然才華驚人,距離上一次才多久?這本命神通又更加完善了。

劍魔面無表情地看著威能更勝以往的本名神通世界,淡然表示著贊許,但顯而易見,王陸的絕技根本不放在他眼里。

對于大乘真君,虛丹修士的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把戲,根本不可能放在眼里。

“可惜,你這本命神通是從我混沌破天神劍中演化出來,在我這原主人面前施展,不覺得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說話間,劍魔嗤笑了一聲,與此同時,王陸只覺得元神、玉府、肉身同時一震,四周的世界如同打碎的琉璃一般,碎裂成千萬殘片。

血色蒼穹以及千萬殘劍,在劍魔一笑間便灰飛煙滅。而本命神通被破,王陸只覺得反噬之下,頭暈腦脹,胸口發悶,七竅之中均流出血來。

“混沌破天神劍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你在這上面花費的心思精力越多,勝算也就越小。縱然是傳說中仙界下凡之奇才,也不可能在短短時日內,于混沌破天神劍一道,擁有比我更深的造詣。”

王陸當然知道這一切,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全然放心接受劍魔的傳承,本命神通之中固然極大借鑒了破天神劍的精髓,但框架仍是無相功的框架……只是想不到仍被劍魔利用起來。

若是巔峰時期的大乘真君,元神只要微微一轉便能將虛丹的小修士碾成齏粉,如今的劍魔并沒有恢復太多的威能,但是僅憑技巧,他便能輕易將王陸壓在下風。

事實上,本命神通被破的瞬間,王陸甚至無法區分對方究竟是以力破巧,還是以巧破力。

“再來!”

一擊的失利并沒讓王陸氣餒,相反,卻讓王陸的斗志更加堅定,既然混沌破天神劍不能使用,那就用回老的套路,無相劍仍可一戰!事實上,混沌破天神劍的確是好,但本質上王陸還是覺得無相劍用起來更為順手得多。或許真應了那句老話,糟糠之妻不下堂。

比起犀利逆天的百黎神劍,終歸還是無相劍能適用到最后,而且……

混沌破天神劍既是弱點,也是可以利用的突破口,只要善加分析,并以無相劍來做出針對,王陸相信自己的劍圍絕不會那么容易被人突破。

“無相劍的確是高明,但很可惜。”

劍魔淡淡說著,抬起手,翻動手腕,王陸頓時覺得仿佛有一座山壓在身上,四肢百骸發不出力,身形猛地向下墜去,什么劍圍都用不出來。

“可惜你體內早被混沌破天劍氣侵染過,身不由己了。”

王陸盡力轉動元神,試著重新奪取身體的控制權,卻發現紫府以外漸漸陷入黑暗,無相劍骨和玉府都被黑屋籠罩起來。

“傳你混沌破天劍氣,為的就是破你無相劍骨的防御,一且口子破開,任憑你天大的本事也用不出來。”

“嘿嘿。”縱然身體已經漸漸脫離掌控,王陸卻仍不放棄,玉府之中的虛丹瘋狂轉動,響應著紫府內元神的怒吼。

然而黑暗依然無可阻擋地一點一點降臨下來,唯有玉府這方寸之地依然維持光亮,王陸甚至看到在玉府之外已經興建起了屬于劍魔的魔府。

憑著僅有的力氣,王陸依然不放棄談話,因為對方肯浪費口舌與其對話,:“真是謀算已久啊,你從一開始就在布局一切,圖謀我這具青春靚麗的鮮嫩?”

劍魔說道:“不錯,曠古絕今的空靈根驚現眼前,我自不會放過,但要順利奪舍卻存在一個關鍵的障礙。”

“哼,我不知你師父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你的無相金身造詣雖淺,卻隱約蘊含無上大道,已堪有金身無漏的境界,我在殘魂狀態下難以強行侵占,只好以混沌破天神劍為誘餌,誘你自毀長城,還好,你真是聽話。”

說話間,劍魔又是感嘆:“本以為末法之劫后,九州修士已難有洞悉大道的機緣,想不到這片土地仍是孕育著令人驚異的奇才。這無相功固然有著極大的副作用,但自成一統,緊扣無上大道,是絕不亞于任何仙級功法的絕學,若非仙界傳法,純憑自行領悟,實在難以想象竟有如此天才絕艷之人。

王陸心中一片震驚,就連掙扎的元神都凝固了片刻。

“不過先前所言也不是誆騙你,無相功雖強,但并不適合你。你師父創出這門功法,應當是處于極端惡劣情形下……嘖,怕是九冥遺民也沒那么慘淡,竟會創出這樣的功法。這門功法與你并不相合,而混沌破天劍氣,的確更適合你發揮,可惜,禍福相依,你注定遭此一劫。”

隨著劍魔的聲音不斷地沉下去,王陸只感到體內的黑暗已經徹底蔓延開來,一座又一座漆黑的圖騰在大地上矗立,升騰起滔天魔火,這具原先無比熟悉的肉身,已開始迅速打上劍魔的烙印。

王陸勉力維持著玉府的光芒,但黑霧仍是不斷滲透進來。

“放棄吧,我與你說這么多,并不是在給你翻盤的機會,而是獎勵你助我除去劍神,讓你死個明白。無謂的掙扎并不能顯示武勇,只會增添你的麻煩。”

而就在劍魔淡淡地說話時,忽然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光。

“魔頭,你休想得逞!”

一聲清斥,如閃電一般劃破黑暗,在萬千魔焰圖騰中,一位白衣女子似天仙降世,身后漫天劍光仿佛璀璨星河。

“師父!?”

王陸驚愕間,內心頓時燃起一團火,盡管自己面對的對手是一個已得到完整的大乘元神,但如果是師父的話……

然而凝神細看,卻不禁愕然,白衣女子并非靈劍山的五長老,而是……

坤山劍靈,梁秋!

天曉得那一直沉默寡言的劍靈,為何會出現在自己體內,并毅然向劍魔挑動劍光,但王陸很清楚,梁秋絕非劍魔的對手,她這分明是在自殺。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劍靈,劍魔驚訝萬分:“竟有如此忠心護主的劍靈?小姑娘,你修行足逾千年,跟過的主人也不是一兩個,竟也有愚忠之心?”

梁秋冷聲應道:“我修行千年不錯,卻從不曾棄主而逃!”

“你修行不易,劍心將成,何必自毀前程?也罷,待我奪舍之后,你這口靈劍也終歸是我掌中之物!”

說話間,黑色的魔火呈燎原之勢擴散,繼而聚攏起來,宛如一條黑龍沖向了梁秋。

梁秋以自身修為催動劍光,力抗黑龍,半步不退,坤山劍靈的千載修行大放異彩!

劍魔眉頭微蹙,開始調集更多的力量圍剿梁秋,然而梁秋白衣勝雪,在半空中如同永不熄滅的星辰,劍光始終不斷,縱然圍攻的力量遠勝于她,她的劍光卻越發銳利,而在女子額心處,更是隱約張開了一只靈眼。

“哼,以戰養戰,催化劍心?不知死活的丫頭,區區千年修行,我滅你易如反掌!”

霎時間,群魔亂舞,劍靈梁秋的光芒在頃刻間便被黑色的魔火吞沒。

劍魔滅梁秋的確易如反掌,若非對這愚忠的女子有了幾分愛才之意,早令其灰飛煙滅,不過眼看梁秋竟要在實戰中催成劍心,未免夜長夢多,也只好痛下辣手。而鎮壓了梁秋后,下一個自然是王陸,貓戲老鼠的游戲足夠久,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想到這里,劍魔卻忽然感覺有些意興闌珊。

而就在此時,一道異樣的光芒,從黑云密布的世界正中點亮。

那是王陸的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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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吃我大天地乖離啦

“梁秋,做得好。”

漆黑的世界中,王陸的聲音冰冷地回蕩著。

下一刻,整個世界的漆黑,都如遭到撞擊的琉璃一般,轟然破碎。

然而不待碎片徹底分崩離析,漫天黑火陡然凝固,仿佛漿糊一般將無數碎片粘合住了,不至于徹底解體。劍魔的元神頃刻間**萬倍,如遮天蔽ri的洪荒巨人,占據了整個世界。

盡管才剛剛恢復,但大乘期的元神仍然擁有不可思議的神通,這世界幾乎粉碎成億億片,卻被他在頃刻間全部凝固。

然而這片漆黑的世界中,卻有一部分不可阻擋地漸漸遠離:那是世界正中殘存的光明,王陸的玉府核心。

劍魔站在漆黑之中,難以理解地看著玉府中以元神形態現身的王陸。

“你……”

王陸的目光淡漠如冰:“想要么?那就給你吧。”

劍魔沉默了一會兒,目光陡然銳利起來,千萬條黑龍自破碎的世界呼嘯沖向王陸的玉府,試圖將最后一寸光明也污染掉。

令人心驚動魄的震響,黑se的火龍在玉府之前紛紛潰散,這光明的最后一道壁壘竟是堅不可摧

“這是你的底牌?”劍魔問。

王陸說道:“有件事你說得沒錯,師父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所以……或者是她真的在創立功法上有絕佳悟性,也或者是她經歷太多,對任何事都有先見之明,所以在當初教我修行無相功時便囑托過。改弦更張可以,把無相功棄之如敝屣也可以,但惟獨最核心的部分決不能丟,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都不可以

說著,王陸笑了起來:“所以,在修行混沌破天神劍時,其他任何地方都與劍氣做過接觸,唯獨這里始終duli運行,保了我最后一寸光明。”

劍魔沉聲說道:“你竟有這一層小心,的確出我意料,這無相功最底層的運行之法也有瞞天過海之能竟令我看走了眼,不過,就算能保最后一寸光明又如何呢?”

王陸想了想:“你能占有我的身體,卻不能玷污我的心靈?”

“笑話。”劍魔淡淡說道,而后繼續催動魔火不斷黏著世界的碎片,試圖將這些碎片細致地重新整合起來。然后,他的聲音依然平淡:“這玉府之外,是你十年修行的全部,你的法力,你的無相金身乃至你的一切一切都寄托于此

王陸笑了起來:“送你了,別客氣。”

劍魔沉默不語,送他?說得簡單。

沒有他最核心處的那方寸光明,余下的一切只是死物,活人與肉塊的分別是什么?就是王陸唯一占據的那座玉府了。而劍魔需要的是一具鮮活肉身,一個曠古絕今的頂尖靈根,而不是一堆無用的肉塊,更何況,此時他元神入駐,已經和這個世界有了緊密的聯系,世界崩裂,他的下場也不會好。

然而對王陸而言,僅僅占有玉府,將余下的一切全部舍棄,意味著王陸最多最多留下一條性命,十年修行盡化流水。從今以后,他就只是一個不曾修行的普通人。

“哪有那么慘?元神還在,玉府還在,無相仙心也在……至少這些經驗和記憶還在,縱然修為盡去,大不了再花十年修回來,十年而已,很久么?”

“自欺欺人,修仙之人一往無前,并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你自毀修為,恐怕連你的靈根都保不住,天地氣運更不可能凝聚在一個失敗者身上。”

“那又如何?總比被人奪舍了強啊,這個道理你都不明白?”

道理的確簡單,但若是明白道理就能做出抉擇,世上就不會有那么多令人肝腸寸斷的愚蠢行徑。

明知貪腐下去就會亡國,但依然管不住自己的手。明知吸食毒素會葬送一生,卻壓不住心頭yu火。明知……

太多的明知故犯,使得道理終歸只是道理。的確舍棄修為總比被人奪舍而死要強,但真的親手將十年修行的一切葬送,又有誰能毫不猶豫,當斷則斷?

劍魔只是有些無奈,早知如此,方才鎮壓梁秋時,就不該抽調太多的力量,總該留一些用來提防王陸,若是能始終維持著較高的壓力,他未必有機會做到這一步。不過以方才梁秋那不惜同歸于盡的氣魄,稍有差池說不定還真被她翻盤成功了。

至于王陸這邊……他想自己找死,那也由得他,這曠古絕今的空靈根被他生生所毀固然可惜,但不遠處就有一個劍靈根,與之相比也未必遜se,雖然劍魔并不那么愿意奪舍一個女修,但既然別無選擇,那也……

這么想著,劍魔便準備抽身而退,然而身形才動,忽而看到這漆黑世界的邊界處,聳立起一座橙se的玉碑。

劍魔心中一驚,這片世界明明已落入他的掌控,唯有核心處被無相功庇護,未曾滲透,其余部分盡在掌握,然而這座邊界上的玉碑出現地無聲無息,他竟絲毫也未察覺而且玉碑所立處,魔氣消散,不能靠近,一旦他將元神探去,更是感覺撕裂一樣的劇痛。

這玉碑究竟什么來路?

一邊想著,劍魔一邊試著繞過這來歷不明的玉碑,這個世界分崩在即,沒必要和這不知死活的小子同生共死。

然而靠近邊界時,一道橙紅se的鞭子橫掃過來,快的令人不及反應,劍魔的半邊身子被掃個正著,霎時間便似積雪消融,化掉了半個身子

“這是什么鬼東西?”

劍魔這才真的大吃了一驚,他如今雖然狀態虛弱,畢竟也是大乘巔峰級的元神,竟然禁不起那橙se鞭子輕輕一掃?而且這橙se玉碑封鎖了整個空間,劍魔竟找不到出路

也對,王陸終歸是五絕門派的首席弟子,身上保命的道具不可能只有一張靈劍天符,只是……實在想不到,他竟會將這個珍貴的道具用在這個時候先前那么多次危機都不翻開這張底牌,還真沉得住氣啊

但話說回來,若非他藏得足夠深,自己又怎么會中招?這橙se玉碑有隔絕兩界之能,按理應是用來自保而非困敵,但如果王陸提前用出這玉碑,那就是白白浪費寶物了。

因為劍魔不可能和他硬拼,必然會等道具效力消失后再重新出現,而這劍冢深層封絕一切,王陸就算能保住一時平安,只要不能脫困而出,終歸會落入劍魔手里。

……這家伙,從一開始就算計到這一步了?不,顯然不可能,王陸雖然聰明,但不是未卜先知,只能說,他的確是天生的進攻者,一個防御保命的道具,都讓他用出了同歸于盡的效果。

想到這里,劍魔沉下氣來對王陸說道:“……我可以留你性命,你不必把事情做絕。”

王陸反而大笑起來:“鐘勝明,這可不像你啊,你一生縱橫不敗,何曾服過軟何曾怕過死?你連四九天劫都不怕,還怕我的天地乖離么?你再說下去,我反而要瞧不起你了”

笑聲間,漆黑的世界進一步解離,而劍魔竟收攏不住。

“最后問你一次,你要死還是要活?”

“當然是你死我活”

“……”對于幾乎**的王陸,劍魔終于徹底沉默下來,這個時候,言詞已經毫無意義。

他安靜地看著光亮之中,面帶笑容,目光卻無比冷靜的王陸,雖然他的笑聲略顯瘋癲,但在他臉上,完全看不出半點將死之人應有的惶恐、緊張等情緒,顯得鎮定無比。

這個小子,還真是在最后時刻給了自己一個驚喜。

保留了功法的核心,瞞天過海一般修行混沌破天神劍,以及這一舉定乾坤的橙se玉碑……這一場爾虞我詐的游戲,竟然被他在最后一刻生生扳回了一城

這個局面,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出乎了一個大乘修士的計算。

愕然許久,劍魔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一局算你過關了,雖然還是看你不爽,但是,終歸是要愿賭服輸。”頓了頓,劍魔的神se沉了下來,“夠了。”

隨著劍魔開口,漆黑的世界忽然云破天開,籠罩蒼穹的黑se火焰似積雪消融,露出晴朗的天空。

大地上,千萬座魔氣森然的圖騰默默沉陷下去,深深蟄伏起來。

“夠了。”劍魔重復了一遍,“到此為止了。”

到此為止才有鬼了王陸根本不加理會,既然已經做出了決斷,他當然不會因為別人一句話,或者外部的什么變化就前功盡棄,和這種上古老魔交手,就算親眼目睹他灰飛煙滅都不保險,所以能用的手段就全用上,絕不會有錯。

“哈哈哈。”見王陸固執求死,一心同歸于盡,劍魔開心地大笑起來,“你這小子,我想殺你的時候你偏不死,不想殺你了你反而自己求死求個不停哼,我倒是真心想要成全。可惜規則不是這么說的。”

說完,他笑容收斂,整個世界霎時凝固,宛如時間靜止,億萬片碎片被強行粘合起來,并與王陸的玉府重新取得了聯系,任憑后者如何努力也斬之不斷,同時,邊界線上的橙se石碑也被一股莫名的無形力量壓了下去,帶著一絲顫抖的**,緩緩降落到地平線以下。

“還是那句話,夠了。”

劍魔冷冷地說著,而玉府之中,王陸也暫停了自己的動作。

所有的手段都已經用了,連最后最后一張底牌——老板娘的愛心玉牌都被他祭了出來,但看來還是差了一點。

對手實在太強,大乘巔峰,力抗四九天劫……只怕當初那頭肆虐蒼溪州的九尾天狐本體在此,也未必能與鐘勝明相抗衡,盡管劍魔只是一縷元神,但老板娘送他的也只是一塊玉牌啊……

而就在此時,劍魔說道:“不必沮喪,這一局是你贏了,眼下,是上層意志的于涉,與我無關。”

王陸有些驚訝,有些不解,上層意志?

劍魔冷哼一聲:“你不會到現在還未察覺吧,你與我,都只是這劍冢之中微不足道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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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我有廣廈萬間良田千...

上層意志?

當劍魔說到這個詞時,王陸便沉默了起來。

實在是個出乎意料的解釋。

劍魔的話固然不能盡信,但事已至此,除了認真聽下去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于是王陸漸漸熄滅了自己的斗志,安靜地接受起了世界的復蘇。

眼前云破天開,一片光明,劍魔先前留下的痕跡已經全部消失,至于是暫時的蟄伏還是永久的消逝,暫時不得而知,而在一片山坳中,劍靈梁秋安靜地躺在一片清澈的湖水之上,看起來只是消耗過度,并沒有受太嚴重的傷害。

王陸心中長出了口氣,這死里逃生的感覺,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好,大起大落帶來的也不全是快感,這一次絕地反擊雖然扳回一城,但比起絕地反擊,他還是喜歡碾壓。

放下心中的一點波瀾,王陸決定先聽聽劍魔的說法。

“從何說起呢?”沉吟了片刻后,劍魔自嘲地搖了搖頭,“因為實在沒想到你能過關,我甚至沒準備過解說詞,那么就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吧。”

說著,劍魔收斂起神se,沉聲道:“事實上,你先前曾提出過一個絕佳的問題,可惜沒來得及深入就被劍神打斷了,當時你問我大費周折謀求死而復生的用意何在。事實上,我以百黎地脈去斗四九天劫時,本就存了死志,當時我花了足足二十年時間準備,將身前身后事都已準備妥當,提劍戰天劫時甚至覺得,那一戰若是不死,簡直對不起這二十年奔波辛苦。死而復生,本就是計劃外的事項。”

王陸說道:“你不是說是因為死前被世間愿力玷污,令你死不瞑目么?”

劍魔說道:“不錯,死前被世間愿力沾染,完全在我意料之外,但正因為出乎意料,先前二十年我做了各種準備,卻獨獨不曾為此做過布置,那個時候,我根本是束手無策的。”

“事實上這個道理并不難看破,這劍冢之中,又是劍分yin陽,又是生生造化,哪里是一個將死之人能布置的出來的?”

聽到這里,王陸終于了然:“所以你向其他人求助了?難得,以你的性子,戰天劫時都單槍匹馬,死到臨頭反倒肯向他人低頭了?”

劍魔冷聲道:“笑話,我鐘勝明一生何曾向人低頭?是他們主動找到的我,向我提出了一個交易。”

“哦?有資格與你做交易提條件,不是一般人吧?”

“哼,若是一群無能之輩來趁火打劫,我就算重傷垂死也能讓他們魂飛魄散。事實上,向我提出交易的,是一伙兒地仙。”

“地仙?那是什么?”

劍魔嗤笑道:“一伙兒不識抬舉的妄人罷了,具體情況你以后會知道,我先繼續往下說。他們當時找到我,承諾幫我解決愿力侵蝕的問題,而作為代價,我則要幫他們一個忙。”

“看守墳墓么?”

“也差不多吧,他們要我為他們挑選一個繼承者。”

“繼承者?繼承什么?需要滿足什么條件?”

劍魔說道:“具體的條件我早就記不清了,事實上他們也沒說那么詳細,畢竟作為看門人,我要經歷一次生死轉化,元神聚散一次,記憶不可避免會有缺失,所以當時只確立了一個基本條件,滿足了,就可以作為繼承者。而我只要能選出這個人,就能得到徹底的zi誘。”

說到這里,劍魔進一步解釋道:“為了防止我不守承諾,所以這座劍冢在建造時做了制約,在沒有找到合適的繼承者之前,這一層是絕對封閉的,只能進不能出。”

王陸點點頭:“然后呢?”

“然后?”劍魔冷笑,“然后一切就都亂掉了,按照他們的計劃,我應當在數十年,最多數百年后蘇醒,而劍冢之中也留有足夠的素材供我消滅劍神,元神重新歸為統一,再之后只要我盡力為他們尋找一個滿足條件的繼承者便皆大歡喜。但事實上我蘇醒是在上萬年后,而供我利用的素材也煙消云散,若非有你們這批不速之客,嘿嘿……”

王陸問:“既然我們的存在價值如此之高,奪舍一事又怎么說?”

劍魔說道:“這不是理所當然么?當你蘇醒以后,發現原先計劃的一切都變得一團糟,難道你能奢望下一步它就會照常運轉?我替他找到繼承者,萬一劍冢還是不放人怎么辦?所以,與其寄希望于一群無能地仙的無能布置,不如我親自出馬,只不過以元神狀態,想要突破地仙級的禁制并不容易……”

王陸沉默了一會兒:“而我和師姐恰好給你提供了機會。”

“不錯,雖然修為境界尚淺,但一個空靈根一個劍靈根,都是最頂尖的資質,縱然此界隔絕大道,可我元神之中早已承載了自己的道,一旦融合了你們的肉身,不出三年便能破困而出。地仙境界雖然高明,我也不放在眼里。”

王陸問:“那現在呢?”

“現在?”劍魔笑了笑,“情況不是很明顯么,你運氣不錯,恰好滿足了成為繼承者的條件,而根據此地的禁制,我不能對合格的繼承者出手……所以算你好運。”

王陸問:“繼承者合格的標準是什么?”

“很簡單,我看著順眼就行。”劍魔毫無所謂地說。

“……”王陸沉默了很久,竟然找不到槽點——因為槽點實在太多了

首先,看著順眼就行?這算什么標準?當初那群和他訂立契約的地仙是腦子進水了?

其次,看著順眼算合格,也就是說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你都處于看我不順眼的狀態中咯?那還真虧你能擺出一副山谷大俠的姿態為我傳功授業——當然了,如今看來傳授破天神劍也實在是不安好心。

而最重要的是,現在我突然合格,意味著你突然看我順眼了?而要說也無非是你被我逼入了同歸于盡的絕路,嘖,生死關頭的考驗能這么容易動搖一個人的審美?這也未免太過貪生怕死了吧?

然后,我現在合格,意味著你現在看我順眼,但是你這一會兒冷笑一會兒搖頭的,看起來倒像是和我不共戴天,哪有半分順眼的意味?

還是說百黎劍魔的本質是傲嬌?

而看到王陸的沉默,劍魔也猜到他在想什么。

“于我而言,你的空靈根,你的無相功,你那些歪門邪道的點子,固然有趣,但也僅限于有趣。我修行千年,見過的東西太多了。”

說到這里,劍魔頓了一下:“但是,能將我逼入絕路的人,千年來屈指可數。我鐘勝明一生不羈,但是對強者,我有我的尊重。你能做到這一步,便勉強可入我的眼了……無論我是否愿意,規則就是規則,不是別人為我設立的規則,而是我修劍千年所恪守的準則。”

“至于怕死?”劍魔笑了笑,沒有更多的辯解。

“回到正題吧,既然你已經成為了繼承者,就有權了解這座劍冢的真相,也就是,你將要繼承的東西。”

王陸點點頭,心中頗有期待。

按照劍魔所說,在他死前找上門來的是一群地仙,雖然他從未聽說過地仙這個詞,但望文生義,能帶上仙字,總不至于是弱不禁風的雜魚,大約是真仙以下,凡間以上?更何況劍魔也承認,那是一群令他也要認真對待的強者,又能設下劍分yin陽等厲害的陣法和禁制,實力毋庸置疑。

而這樣一群人留下的東西,價值又會何等珍貴?畢竟就連鐘勝明也不過是遺產的看門人

“具體的遺產內容,我也沒有看到過,但是看看這個,你就會明白一切……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向你確認一遍。”

劍魔的表情異常嚴肅,那森然的目光甚至令王陸懷疑他隨時可能翻臉不認人,痛下殺手。

當然,劍魔并沒有那么做,而是提出了一個簡單的問題:“你確定要知道這一切么?現在你還有放棄的機會——我不會因此就突然看你不順眼。”

王陸沉吟間,劍魔又說:“以你的能力,不該看不出這里面的問題:地仙究竟是什么?他們既有能令我認同的能力,為何你卻從不知道他們的存在?而他們留下豐厚的遺產,難道就真只是好心地栽培后人?”

說完,劍魔沉吟了一會兒,補充道:“有些話我不能直接講,但我希望你認真去想,比如這樣一個問題:當年百黎州魔頭肆虐,偷盜天際,故而遭九天蒼穹鎮壓,修士飛升之路幾乎斷絕,世人言天威不可犯,但是,世上焉有如此記仇的天蒼天?”

“你是指……?”

王陸心中悚然一驚,然而不待他將問題問出來,劍魔已經繞開了這個話題

“所以,你確定想知道這一切么?”

王陸完全沒有猶豫:“當然”

“好。”劍魔又笑了,笑容之中說不清是欣慰還是譏諷,他揮了揮手,招出一片光彩投影在王陸的世界之中。

那是一幅地圖,而且是制作非常精良的立體地圖,看起來像是一座分為多層的地下建筑……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這座太古劍冢了吧。

“這是我們所在的劍冢。”劍魔確定了王陸的猜測,然后又揮了揮手。

下一刻,百倍的光芒綻放出來,王陸眼前,出現了一張網。

一張規模宏大而壯觀的網,幾乎是鋪天蓋地布滿了視野。而方才所見的劍冢的立體地圖,正好踩在了網絡上的一個點。

而與劍冢類似的節點,簡直多如繁星,數不勝數。

“這些,就是你繼承的遺產。”劍魔淡淡地說著,同時饒有興趣打量著王陸的反應,“當然,前提是,你能找得到開門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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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9 17:54: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無限隨機副本

被萬仙盟五絕珍而重之的太古劍冢,只是巨大的網絡上一個微不足道的點,而在網絡上,千萬個節點如同繁星一般令人眼花繚亂。

這就是地仙的遺產?

一時間,王陸陷入了極大的震撼,面對著這張星河璀璨的立體地圖,分外凸顯著自身的渺小。他這一路披荊斬棘連闖數關,歷經千難萬險,原來只是這龐大星圖中的一個點,而與之類似的墳冢根本數不勝數。

那么……或許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我的存在也是一樣的微不足道?看似站在風口浪尖,什么萬仙盟五絕的首席,什么年輕一輩最頂尖的精銳……或許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廣袤世界里,如我這般的存在也是數不勝數,我的有無對這個世界并無影響,只是一介塵土似的凡人罷了。

當然,沒人甘愿這么碌碌一生,除了將有限的生命奉獻給無限的百萬飛升者之類的計劃以外,如今能做的,大概就只有努力尋找這股世界中真正非同一般的存在,證明這個世界還有爽點可言,比如回到靈劍山以后,借助門派渠道廣告天下:如果你們之中有穿越者、重生者、隨身攜帶老爺爺者就來找我吧然后每天換一個發型,期待著在滕云堂上課時坐在身后的琉璃仙能和自己搭訕之類的……

不對,角se好像搞錯了。

總之,王陸花了點時間才平息下心中的震撼,饒是他這修仙十年已經算是見多識廣,但眼下所見也實在超出了承受的底線。

這是真真正正的神展開了吧?

不過驚訝之余,王陸還是很快恢復了專業人士是的思考能力,震驚歸震驚,既然事情呈現在眼前,接下來就該分析事情背后的原理。

排除鐘勝明胡說八道的可能性,姑且先接受他的說法。

那么,那群被鐘勝明戲稱為不識抬舉的妄人的地仙,到底是什么來路?如果說這網絡上的千萬節點,每一個都像如今所處的這座太古劍冢一樣規模,如此恐怖的墳冢群,很難想象會是凡間的手筆。

單以資源而論吧,如今這太古劍冢之中,已經挖掘出的寶物就有數件靈寶,傳聞此地更深處還有仙寶,那么成千上萬的節點豈不是意味著有成千上萬的仙寶?

就算萬仙盟最富庶的盛京仙門,搜遍全門派也找不出一百件仙寶,這還是因為盛京人開發了大量的古代遺產,而這些遺產中真正能派上用場的連三分之一都不到,余下都是僅供展覽。不過,姑且不拿今人做例子,就算在仙道大興的夢幻時代,也沒有誰家能收藏成千上萬的仙寶,根據星辰劍典中的記載,當年星辰宗最不可一世的時候也無非有一兩百仙寶,其中真正稱得上數的就只有更少,大部分只是空有仙寶之名。成千上萬的仙寶,這絕非九州大陸能夠承載的水準,地仙地仙,莫非是下界的真仙?

若非真仙,又怎可能擁有如此規模龐大的資源?

“嚇到了?”

見王陸長久默然不語,劍魔豈會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當初他們找到我,將這些東西展現在我眼前時,我也是一樣的震驚。不過當你理解其中原理后,大概就有不同的想法了。”

劍魔說完,花了點時間組織措辭,然后說道:“嚴格來講,這千萬座地仙遺產,并不是確實存在的,這副地圖上展示的只是一種存在的可能性。”

“可能性?”

劍魔說道:“任何人,哪怕是天上的真仙,也不可能擁有如此龐大的資源,千萬仙寶,就算搜刮掉九州大陸所有資源也不可能鍛造地出來,光是金木之精就足以令九州地脈枯竭了,更不必說千萬仙寶所需的其它資源。簡單來說,物質是有限的。”

這個道理很容易理解,九州大陸就這么大,東西就這么多,明明白白擺在眼前,當然不可能永不枯竭地任人索取。

“但這個世界上,永不枯竭任人索取的東西還是有的。”

劍魔說著,考量似的看著王陸,等待他的回答。

“大道吧?”

“不錯。”劍魔點點頭,“天地之間,唯有這冥冥不可捉摸的大道永不枯竭,任人索取,當你成就金丹時,初步凝塑大道,玉府之中法力就可以源源不斷,不必從外界汲取,到了元嬰境界更是有了造化之功,這其中的關鍵就是天地大道。感悟大道,貼合大道,就有了無中生有的能力。”

王陸問:“但就算再怎么貼合大道,也不可能無中生有地變出千萬仙寶啊

“不錯,千萬仙寶任誰也變不出來,因為人力有時而窮,大道無盡,人力有盡。但如果是這天地大道自己來變化仙寶呢?”

王陸問:“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怎會那么貼心地為修士打造仙寶出來?天地又不是我家的。”

“豈不聞天道酬勤?”

“這算什么解釋?”

“這不是解釋,而是一條許多人都未能深切認識到的無上大道。”劍魔淡淡笑著:“事實上,如果將修士們付出的努力考慮進去,不難發現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是真的無中生有,修士取得源源不絕地法力,是要經過漫長的苦修。天道酬勤,換個方式來看就是,哪怕無中生有,也只是天道回饋修士的一種方式

王陸點點頭:“只要努力就有回報的意思么?”

“只要努力就有回報當然是不可能的,不然世上就不會有那么多平庸無能之輩。天地大道既慷慨又冷酷,對于有些人,它殘酷無情,但對于另一些人,卻又慷慨地近乎無中生有,而這千萬墳冢就是后者了。”

王陸聽到這里,實在忍不住皺眉道:“繞來繞去,你不嫌啰嗦?簡單來說,就是這千萬墳冢是由地仙們以大神通打造的一個回饋機制。那些仙寶并不是已經存在,而是按照地仙們設計好的程序去做,就能取得天地大道回饋的仙寶。”頓了頓,王陸又說,“也就是授人以漁的意思唄。”

劍魔嘆了口氣:“果然是好悟性,你說的沒錯,就是這么回事。而事實上,這些墳冢甚至并非實體存在,它只是地仙們結合天地大道設計出來的回饋機制。當滿足條件時,就會開啟墳冢的入口,然后隨著修士進入其中,墳冢才會不斷完善內部的設計。總體的思路,與現在這座劍冢大同小異,修士需要通過重重考驗,度過層層難關,最終根據修士付出的努力來得到獎勵,當然,這個獎勵并不固定,只是有個大體范圍,總不至于千辛萬苦歷經艱難走到最深處,卻只有一件法器放在那里。”

王陸總結道:“唔,也就是隨機副本。”

“我不清楚你所謂的隨機副本是什么,但是看來你已經理解了這些墳冢的概念。那么就進入下一個問題吧,這些地仙遺產固然可觀,但前提是你要能找得到開門的鑰匙。”

王陸說:“繼承者的身份還不足夠?若是還要找什么鑰匙,又何必拜托你來看門呢?”

劍魔說道:“理論上的確不需要那么麻煩,開啟墳冢入口的鑰匙就在我手里,但是一萬多年過去,許多事已經不能按照理論上的設計去看。”頓了頓,劍魔笑道,“簡而言之,鑰匙丟了。”

“丟了?”

“是的,丟了。”劍魔重復了一遍,“在我元神化散前,地仙們將鑰匙放在我視線所及之處,但是當我從萬年沉睡中蘇醒后,鑰匙卻已經不見了。”

“事實上,消失的不僅僅是鑰匙,這座太古劍冢與萬年前相比,有了太多的不同,缺失的部分相當多,甚至連最核心的劍分yin陽大陣都險些出了岔子。

王陸問:“理由呢?”

“太多了,比如發生在六千年前的末法之劫,整個九州都被籠罩在內,這太古劍冢雖然duli存在,也可能是收到了波及,但最大的可能,是此地曾被人光顧過。”劍魔冷冷地說出自己的判斷,“按照地仙們最初的設計,我的沉睡最多也只有幾百年,所以此地的許多設計,有效期其實也只是數百年。但實際上距離劍冢出世足足經過了一萬多年。在劍冢沉睡期間,隱蔽的法術失效,被一些盜墓賊發現并潛入其中,也是很有可能的。”

王陸沉默了一會兒:“所以我現在的任務就是找那枚不知道什么時候丟掉,丟在哪里的鑰匙?你覺得這件事靠譜么?”

“但你別無選擇。”劍魔說道,“如果想要繼承地仙的遺產,你必須找到那枚丟失的鑰匙,當然,也不至于完全沒有線索。”

劍魔伸出三根手指:“三條線索,第一,鑰匙并沒有被摧毀,它還確實存在著,事實上鑰匙本身是不可能被徹底摧毀的,一旦舊有的鑰匙被毀,地仙的遺產會自動生成新的鑰匙,出現在我的面前。而既然我沒有看到鑰匙,要么是地仙們設計的機制完全失效,要么就是鑰匙被其他人拿走。”

“第二,鑰匙并非凡物,以品級論,至少是仙寶級數,擁有開天辟地的神通,而這樣的寶物,理論上不會籍籍無名。”

“第三,如果在已知的地區實在找不到線索,不妨將目光放得更遠些。一萬六千年的時間,足夠發生任何變化了。”

說完這三條線索,劍魔一邊看著陷入沉思的王陸,一邊輕輕嘆了口氣:“該說的都已經說完,接下來,就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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