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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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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6 23:54:2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尋 第七十四章:安全行駛

    嗡

    王陸話音剛落,阿婭的石中劍便毅然出鞘,鋒利的劍刃指向王陸:“你究竟是誰?”

    說話間,不等王陸回話長劍就砍了下去。

    王陸大吃一驚,勉力提起坤山劍擋下阿婭的攻擊,罵道:“我靠,死廚子你要造反啊?連我這靈劍山上絕無僅有的回頭客都認不出來?”

    阿婭悻悻地放下石中劍:“我還以為你被那家夥精神占據了,某種程度上說你們兩個還挺相似的。”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不過,你真的將他俘虜了?”阿婭仍感到難以置信,無面者最難纏的地方就是行蹤詭異難測,不久前她在龍城以石中劍的威能將其重創都未能斬草除根,更遑論活捉

    對於阿婭的懷疑,王陸也有感慨:“無面者的確是個異常強大的對手,這次闖王之寶庫,看似自尋死路,其實有黃金王的支持,我根本是穩操勝券,如履平地,結果因為他的出現,幾次都險些翻船。這家夥的戰鬥意志之強,真心是平生僅見——剛才小琉璃一劍滅團,無面的肉身被毀,留在琉璃體內的精神也遭泯滅,但他卻在危機之時提起殘存的力量反咬一口,瞄準我釋放了精神占據。”

    “啊?”

    王陸說道:“那個時候正是大局初定,正常人精神完全松懈的時候,加上我重傷在身,先前心情大起大落,的確是很容易被他趁虛而入……可以說,整場戰鬥,最好的動手時機,恰恰就是剛才勝局已定的那一刻。”

    “的確是狡猾的對手。”阿婭感嘆。盡管看王陸的樣子,已經是妥善化解了無面者最後的反撲,但聽他提起方才的形勢,仍令人為之緊張。

    “不過正因為那一刻是最好的時機,所以不單他清楚,我也清楚。我等他很久,終於等到了他將自己作為賭註,孤註一擲的機會。然後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殘魂狀態的無面無法突破無相功的防禦圈,碰撞之下險些魂飛魄喪,我順勢將他鎮壓在無相仙心之中,姑且算是俘虜了吧。”王陸說著,貌似輕松地聳聳肩,但實情卻沒那麼簡單。

    無面者怎會做無謂掙紮?他最後一刻的反撲異常淩厲,只差一點點就洞穿了王陸的防禦,成功實施精神占據,可以說這一場戰鬥下來,最為驚險的是在最後。

    不過,再驚險也已經過去,雖然無面者距離翻盤只差了微不足道的一絲,但一絲的間隔,就隔出天壤之別,勝利就是勝利,再驚險也是勝利。

    兩人沈默了一會兒,阿婭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無面者?”

    正好王陸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順口答道:“關到肉傀儡裏淩辱調教吧?”

    “什麼?”

    “啊啊?”王陸猛然醒悟,想起阿婭一貫為人正直,改口道,“我是說以正義和仁心來感化他,讓他放下屠刀。”

    “……”阿婭覺得王陸簡直是赤裸裸地藐視她的智商。

    王陸嘆了口氣:“老實說我也很為難啊,無論想出多麼殘酷的折磨方法,對照他的所作所為,還是會覺得自己想象力不足。”

    說著,王陸目光瞥向仍在昏睡中的琉璃仙,少女右手的傷口雖然愈合,但曾經纖長的手指卻還沒重生回來——琉璃仙身為劍修,手指的重要程度,一絲一毫都不能有差池,所以作為醫療的白詩璇並不敢妄動,準備形勢穩定下來,認真籌備一番再做治療,屆時就有十分把握。

    “唉,少女的纖纖玉手變成機器貓一樣,讓人心都碎了好麼”

    阿婭奇道:“機器貓是什麼?”

    王陸也是大吃一驚:“餵餵,面對小琉璃的傷,你關心的竟是機器貓?難怪說騎士王沒人性啊”

    阿婭瞠目結舌,慚愧無地。

    王陸嘆了口氣:“我現在打算於脆把他帶回師門,交由天劍堂的長老們發落算了,他們畢竟都是過來人,相信以我師父的下限之深沈,一定會貢獻出新鮮的花樣吧。”

    想起靈劍山大名鼎鼎的五長老,尤其她變態起來的下限程度,阿婭不由一寒。

    “而且,這個無面者身上隱藏的秘密那麼多,就這麼殺了是不是太可惜了?不把他的剩余價值壓榨完畢,對不起我這一番辛苦啊”

    “嗯,的確不能太便宜了他。”想起往日和近日的仇怨,阿婭也沒有什麼同情之心,認真地點頭表示認同,

    “目前我先努力將他關牢吧,這家夥手段詭奇多變,被他逃了可就前功盡棄了。”王陸說著,雖然勉強,仍是認真運轉起無相功,穩定仙心。

    “那麼接下來,還要繼續嗎?”阿婭看著王陸一身傷痕累累,不由問,“你還能堅持麼?”

    王陸罵道:“女人問男人這種話,你還指望得到第二種答案麼?當然能啦

    邊說著,邊踉踉蹌蹌站起身來,殘破的長袍,遍體的傷痕,前所未有的狼狽。阿婭一聲嘆息,而後默不作聲地伸出一手扶住了王陸。

    “喲,左手琉璃右手我,左擁右抱男女通吃,真不愧是亦男亦女的騎士王

    阿婭:“你再說我就把你丟下了。”

    回歸戰車後,王陸實在無力駕駛,安心在角落裏養傷,白詩璇在旁邊為其治愈傷勢,只是恢覆速度非常緩慢。阿婭將琉璃手中的權杖重新插回操控台,順口抱怨道:“說是之後就交給我了,但你臨走卻把操縱桿拽走,差點讓我們車毀人亡啊。”

    “沒關系,我早就知道像你這麼彪悍的人一定能找到什麼東西插回去的。

    阿婭搖了搖頭,不再理會王陸,而是專心操縱起戰車來,戰車中存有黃金王留下的地圖,方向非常明朗,戰車從深海中沖出,不多久就回歸正路,在雲海中急速前進。

    一路無話,王陸閉目養神,運轉無相仙心將無面者鎮壓地動彈不得。

    待無相仙心穩定後,王陸睜開眼,塔形戰車已經行駛過半路程,一路順風。而有白詩璇這位金丹級神奶,琉璃仙的傷勢也穩定下來,令人終於松了口氣

    不過松口氣之余,王陸心情仍不免沈重,琉璃這一次遇險,真是多虧了有幾分運氣,才能最終逆天翻盤,期間雖然有黃金王的支持,也是步步驚心……畢竟當事人是琉璃仙,沒辦法不揪心。這次意外,固然是無面者手段了得,而王陸也有思慮不周,但究其根本,琉璃仙這劍心通明,心境澄凈之人竟有如此大的心理缺陷,也實在出乎人的意料,居然因為思春期的煩惱而被人趁虛而入,這是何等失態啊

    王陸不喜歡去計較發生過的事,一切都要向前看,既然看到了琉璃存在的缺陷,那就想辦法彌補上,這戀愛心理學和生理健康教育……等回山以後一定是要認認真真的言傳身教,務必讓這笨蛋銘記終生。

    不過,想起這笨蛋在剛才的戰鬥中,不顧自己往日教誨,毅然決然地放棄了獨自逃生的機會,返回身來和自己同生共死,王陸卻沒辦法說服自己再罵她什麼了。若非她不聽話,王陸可沒辦法一個人上演驚天大翻盤。

    一路沈默,艙室內唯有戰車運行時的輕微嗡鳴,阿婭手持操縱桿,維持方向不變。

    “對了王陸。”

    行至中途,戰車司機阿婭忽然問道:“不覺得這裏的規則很奇怪嗎?為什麼一定要乘坐戰車才能前進呢?目前行程已經過了四分之三,我並不覺得經過的那些機關陷阱,是必須要借助外力才能突破的啊,哪怕這裏對試煉者的實力進行了限制,也不至於難到無法逾越啊。”

    王陸說道:“你這種坐在戰車裏感慨外界環境輕松的文藝小清新行為非常可恥。”

    “……不,我是真的很奇怪,你看,必須要乘坐戰車才能進入雲海的規則,甚至還早於黃金王將此地據為己有,也就是並非黃金王為我們量身打造的,而是很久前就有的規則,但規則存在的理由是什麼?是誰定下的這個規則?”

    王陸聞言一楞,認真想了想,而後便默默從芥子袋裏取出一根繩索和一頂頭盔,他將頭盔戴好,並單手用繩子將自己捆在地面上。

    “這是?”阿婭疑惑地問。

    王陸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安全行車應該戴好頭盔和安全帶,你繼續開你的車,我幫琉璃她們也捆上。”

    “……總有種不妙的預感。”

    “接下來麻煩你對準佳佳澤特山的方向,將戰車的速度提升到極限,哪怕會傷及車體也別在意。”

    “到底怎麼了?”

    王陸一邊將琉璃捆在一處突擊物上,一邊答道:“至少從目前的線索來看,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接近佳佳澤特山的地方有什麼無法用人力逾越的難關,一到此關處人們就會失去行動能力,期間必須借助戰車的慣性和防禦力硬沖過去,前人,也就是建造古堡等中轉站的大能們,在探索雲海的過程中發現了這個問題,於是於脆定下法則,沒有戰車的人就不必到雲海中送死了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要不了多久,咱們可能就要迎來第一次沖擊了,所以麻煩師傅你開快點哦。”

    眼看王陸已經給所有人捆好了繩索,唯獨把她這個開車的拋下不管,阿婭恨不得把操縱桿抽出來揍他,然而下一刻,無形的沖擊迎面而來,阿婭只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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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6 23:54: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尋 七十四章:那都是很好很好的……

    昏暗中,一點亮光,光線飄忽,意識朦朧。

  王陸用力搖了搖頭,卻不能變得更清醒,仍是昏昏沉沉,四周一片空曠,遠處光亮飄忽不定。

  “有沒有興趣做個交易?”

  昏暗中,熟悉的聲音在耳旁徘徊。

  “呵。”王陸用冷漠的嗤笑聲,毫不遲疑地表示拒絕,然後重新閉上了眼睛。

  但耳邊的聲音卻不放棄:“如果你因一時好惡而拒絕這個機會,你很可能會後悔的。比如,難道你不想知道,琉璃仙被精神占據之後,會出現什麼副作用麼?”

  王陸說道:“沒興趣知道,反正知道了我也治不了,早晚要帶回山去交給長老們處置,能處置就處置,不能處置大不了變成植物人,我會記得每天給她澆水施肥的。”

  “……呵,聽起來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不過,換個角度來看,不想知道精神占據的秘密嗎?”

  “不想。”

  “是麼?你在冠軍試煉中得到黃金王的支持,一路勢如破竹,那幾個蠢貨實力境界明明勝你百倍卻被你玩弄於故障之中,你唯一遇到的阻礙就是我,而我唯一能拿來威脅到你的,就是精神占據。我在重傷垂死之際,都能以精神占據入侵到你們九州的天才修士,你真的對這門技巧毫無興趣?”

  王陸嗤笑了一聲,然而話到嘴邊,卻忽然變了味道:“當然有興趣。”

  “嗯,雖然你的確不想聽我說太多,但內心深處,你一定對精神占據存有興趣,對你而言,好奇心是永遠不會或缺的特質。”

  王陸卻皺起眉頭,思索另外一個問題:“這裡,不能說謊?”

  “對,在這個世界,任何人都無法說謊,所以你不必費心和我言辭周旋,更不必擔心我會騙你。我能這樣與你對話,也是托了這個世界的福,目前我被你鎮壓得非常穩妥,你大可安心。”

  “你向我推銷精神占據,是想死裡求生?”

  “我不會那麼天真,落到你手裡,當然是生不如死,我期待著你會給我帶來怎樣的折磨……所以我所說的交易,並不是想買自己的命。”

  “那你想怎樣?”

  “我希望你能中止和黃金王的合作,不僅僅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

  無面者的說法頓時引起了王陸的興趣:“你想讓我放棄王之寶庫?”

  “恰恰相反,我希望你能將寶庫掌握在手中,不要拱手讓人。”無面者說道,“我能猜得到你和黃金王的默契,他幫你擊敗聖光教,而你則幫他重新奪回寶庫。所用的手段,無非是在贏得管理員權限後再毅然放棄,令權限回歸黃金王手中。你並非這片大陸的本土人士,占據寶庫也沒有實質意義,不如當做人情賣給黃金王。這樣……或許他能幫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然後呢?”

  無面者說道:“我承認,你的方法完全可以達到你的目的,但換個方式也是一樣的,你繼續走下去,成為最高權限的管理員,這寶庫之中對你將沒有什麼秘密。而投奔黃金王,引發的後果未必是你想要的。黃金王重掌寶庫,意味著殘魂狀態的他有了自己的根基,假以時日,死而復生也未必不可能。而一個復活的黃金王,或許對遠在東方的你無關緊要,但對於你的朋友呢?騎士王的國土雖然不在大陸正中,但以黃金王的統治方式,早晚有一天會面對他的威脅。你認為以騎士王的性格,會怎樣?”

  當然是玉碎瓦全,阿婭一生何曾主動認過輸呢。不過,根本不會有那一天的。王陸笑了笑想說話,但想起此地的規矩,便緘默不言。

  不可以說謊,但我卻可以不說。

  “而且,對於黃金王而言,殘魂狀態下的經歷是不足為外人道的,你們立下再大的功勞,單憑親眼目睹他的醜態就已獲了原罪。而反過來看,你為黃金王立下汗馬功勞,但你又能得到什麼呢?一個不可能有誠意的感謝,以及區區一件寶物,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王陸淡淡說道:“並不可笑,至少不比你那區區一個精神占據更可笑。”

  無面者說道:“精神占據只是開胃菜,我能給你的遠不止於此。”

  王陸笑道:“就憑你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囚徒?”

  無面者說道:“就憑我是郇山隱修會的創始人。”

  “什麼?”

  王陸震驚不已,本以為無面者被擊敗後已經是過去式了,想不到他還能玩出花樣來

  郇山隱修會的創始人?那不是聖光教的死敵之一麼,潛藏於教會內部的最大反對勢力,歷史有數千年之久。而無面者既是深得教皇信賴的教會尖刀,而且出道最多也不過百余年,怎麼也對不上創始人的身份。

  “很難理解麼?”無面者說道,“無面者出現在世人面前,的確只有百餘年,但在無面者之前,還有太多太多的身份,我甚至記不清自己經歷了多少次轉世。第二,若不是我成為一條教會的瘋狗,深得教皇信賴,你以為郇山隱修會能在聖光教數千年來的壓制下存活至今?”

  “唔,這麼說來,似乎的確有些道理,也就是說聖光教所謂的最大反對勢力,不過是他們自己養的一條狗。”

  無面者說道:“任何組織大了,內部都會有反對聲音,哪怕大家的信仰一致,但人心仍是不同。而內部的分裂,往往是一個組織轟然垮塌的先兆。那些所謂毀於天才的組織,更多還是毀於自身。聖光教利用郇山隱修會將反對者聚攏起來,時而打壓時而扶持,玩弄於鼓掌之中,聖光教才能數千年來屹立不倒

  “好手段。”王陸由衷贊了一句。

  無面者說道:“不過,郇山隱修會作為延續數千年的反對勢力,對教會的反抗也不是裝模作樣,一直以來,我們都在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機會,將現在的掌權者驅逐下台,取而代之。而現在,這個機會終於來了,聖光教八十年前離開發源地,將聖城搬遷到王之寶庫,這是一次極具魄力的豪賭,然而因為你的緣故,教會在王之寶庫的根基遭到了極大的動搖,一旦管理員的權限被奪走,百年大計便付諸流水。同時,教會在東部的戰略布局也被東方的修士們瓦解,東部城邦非但沒有分崩離析,反而更緊密地聯合起來,甚至與知識之都結盟一道反對聖光教,這可以說是教會成立以來,形勢最嚴峻的時刻……以往類似的情況也曾有過,但那個時候外敵來臨,聖光教內部空前團結。然而現在,只要你願意與我完成交易,我可以讓郇山隱修會成為你的助力,一道推翻聖光教在大陸的統治根基。”

  “調動郇山隱修會,怎麼調?”王陸問,“還是說,你以為我會因此放你出去?”

  無面者說道:“我沒有那麼天真,與你的交易也不是為求活命。郇山隱修會的特殊結構,使得我這個創始人根本沒有出面的必要,將要出面統領這個組織的,是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人?”

  “聖女貞德,你應該聽說過。因為羅萬在見到騎士王本人的時候,應該感嘆過她與聖女的相似。”

  王陸心中更是驚訝:“聖女貞德與郇山隱修會又有什麼關系?而且她不是死了嗎?”

  “她從來也沒活過,聖女貞德只是一個虛構人物,她的真實身份是騎士王留在人間的肉身。”

  “什麼?”

  “不奇怪吧?騎士王在布萊東尼亞的統治之所以會分崩離析,除了她本人的問題外,教會一直以來的滲透工作功不可沒。而在騎士王死後,教會很快就侵入了布萊東尼亞,而我則無意中找到了她的屍體。作為當時境界接近傳奇,真實實力更勝一般傳奇的王者,她的肉身並沒有崩滅。於是我便將其封存起來。而後來聖女貞德引發的騷亂,其實正是郇山隱修會少數高層包括我在內一手導演的,當時聲稱目的是為了揭露聖光教的腐朽墮落,吸引更多人才加入隱修會,並增強隱修會的凝聚力,但其實只是為了扳倒教會中的兩位聖者——也就是傳聞中做出決策,並將她親手擊殺的那兩位。他們曾經是教皇的有力競爭者,但在貞德封聖以後,雖然沒受到追究,畢竟威信大減,再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王陸問:“騎士王的肉身後來怎麼樣了?”

  “對外聲稱是被聖者擊敗並處刑,但其實是被教會嚴格封印起來了,由郇山隱修會的成員看守。”無面者說道,“不過,只要他們接收到正確的口令,就會將肉身重新解封,令聖女死而復生。呵,這一步棋,本意是當現任教皇若因意外而威望受損時,將聖女復活過來對他宣誓效忠,以全面強化威信的手段,現在麼,倒是可以為你所用。沒看錯的話,真正的騎士王,現在是英靈狀態吧?如果能找回自己的肉身,靈肉合一,很可能因此而跨過她當年無論如何也不曾跨過的傳奇界限……而騎士王一旦成為傳奇,實力將有天翻地覆的變化,恐怕能與教皇等大陸頂尖強者並列。同時,她將得到郇山隱修會的全力支持,成千上萬的聖光教徒,數千年來積累下的資源將為她所用,她所統治的將遠遠凌駕於區區布萊東尼亞一地。”

  “聽起來不錯。”

  無面者認真說道:“以聖光教在西夷大陸的根深蒂固,哪怕此次危機再怎麼醞釀演變,也不可能將其斬草除根,聖光教就算退回西部荒原,其影響力仍會久久停留在原先的統治區內,這就需要一個新的勢力來接手,而在騎士王統率下的郇山隱修會是最好的選擇。”

  王陸沉吟道:“也就是說扶持一個傀儡政權?聽起來的確是不錯,不過我倒是奇怪了,你忙前忙後,又不能換自己活命,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從來沒在意過自己的生死,相對於一般人而言,我已經活得太久了。”無面者認真說道,“的確我此時做得再多也不能苟活,但是,聖光的信仰卻能因此長盛不衰。”

  “這也叫長盛不衰?”王陸嗤笑道,“統治層都換掉了,淪為傀儡,也叫長盛不衰?”

  “聖光教雖然遭受打擊,但聖光的信仰卻的確因此能繼續傳承。”無面者認真說道,“而對我來說,再沒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

  “再沒什麼比這更重要……”王陸輕輕點了點頭,仿佛對無面者的覺悟深有觸動。

  “既然如此,我就選擇拒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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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6 23:54: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尋 第七十六章:小夥子我很看好你哦

“拒絕?”對於王陸的拒絕,無面者有些意外,“理由呢?”

    “因為我看你不爽啊,所以任何對你有好處的事情我都會反向處理。”

    “……就只是這樣?”無面者說道,“我倒沒料到你竟然如此幼稚,因為一時的好惡,甚至可以將大局都拋下不顧了?”

    王陸嗤笑道:“噗,大局?你以為我是誰?竟想對我誘之以利?對我談什麼好惡,大局?聽清楚了,我的一時好惡,遠比你所謂的大局更重要。”

    “你……”

    “我是九州的修士,不是你們西夷的職業者,於我而言,念頭通達遠勝過世俗的權勢富貴,你跟我談利,實在是找錯人了。”

    “這簡直荒謬”無面者怒道,“你……”

    王陸徑直打斷道:“好了不必說了,你就安心等著黃金王復活,將你們聖光教和聖光的信仰斬草除根吧。老實說,單憑仇視聖光教這一點,就足夠我站在黃金王這一邊了。”

    “…”漫長的沉默之後,無面者狂笑起來:“哈哈哈哈你會後悔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會失去什麼”

    “哈哈,既然不知道,我又何須後悔?等我知道了再說吧,何況,讓我借用一句古人說過的話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我偏不喜歡。”

    話音剛落,無邊無際的昏暗豁然開朗,一道耀眼的光芒在前方點亮。

    陰霾驅散,無面者的聲音驟然消失,視線裡,巍峨高聳的佳佳澤特山已經近在眼前

    而自己身邊,琉璃仙、白詩璿、犬走棋……都還昏睡不醒,只有平緩的呼吸證明他們狀態還好。唯一有些狼狽的是阿婭,因為沒來得及捆綁安全帶,摔得七葷八素,蜷縮著躺在自己腿邊。

    ……剛剛與無面者對話的地方,應該是被什麼法術隔離出來的獨立空間,在那裡,試煉者將接受非常嚴格的考驗。嚴格到讓許多先賢大能們束手無策,不得不借助取巧的辦法,利用戰車慣性來突破試煉區域。

    那麼,現在,是黃金王的戰車已經在慣性驅使下,載著他們突破了試煉區域麼?

    還是說,我在戰車突破前,先一步完成了試煉?

    王陸有些好奇地思考著,理論上,既然其他人還睡著,唯有他獨自醒來,應是後者,但他實在不覺得自己和無面者對話過程中有刻意做了什麼,如果說那是一種考驗,考驗的又是什麼?

    不過很快,他的心思就被越發迫近的佳佳澤特山所吸引,巍峨的高山如同威嚴的巨人,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力,只有真正接近它,才能理解這座高山的意義遠不止是試煉終點那麼簡單。

    他掙脫了安全帶,伸手操縱起戰車,沿著山體急速攀升,然而山高路遠,不知過了多久,王陸才終於抵達了山巔。而在那裡,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在等著他。

    那人立足山巔,背靠雲海之上的一輪金日,金光閃耀。

    然而接近前去,才發現那奪目的金光並非來自遠方的太陽,而是來自他本人,在那無與倫比的光輝之下,就連日光也要黯然失色。

    “黃金王?”

    王陸愕然走下戰車,心思錯愕間,感到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哼,鑒於你的功績和成就,朕賜予你稱呼朕名號,並與朕對話的資格。”黃金王高仰著頭,輕輕瀉下一縷目光,“感到榮耀吧,你是數萬年來唯一得此恩賜的凡人。”

    王陸淡淡笑著點了點頭。

    而後,黃金王微微低下頭,目光中流露出相當的讚賞:“你是這數萬年來,除朕以外僅有的一名抵達山巔之人。”

    王陸有些意外:“只有兩人?那聖光教之前……”

    提起聖光教,黃金王的面色非常顯著地陰沉下來:“一群下賤的雜種,也配染指佳佳澤特山?”

    王陸思忖著問道:“換句話說,他們並沒有真正完成冠軍試煉的第五關?

    “他們已經完成了。”黃金王說道,“冠軍試煉的內容,僅到佳佳澤特山下為止,能夠突破週邊雲海,突破雲海的最後一道阻礙就算過關。朕不會設下超出屬下能力上限的考驗,但同時也不會讓污穢的下賤之人玷污朕的佳佳澤特

    王陸思索著說道:“這麼說來,登上佳佳澤特山,用一般的方法是做不到的?我就說嘛,用戰車道來突破雲海的最後一關,怎麼看怎麼奇怪,應該並非正路。但是若沒有戰車,我們甚至無法離開古堡,難道說,那條乘坐戰車才能抵達終點的規則是有問題的?”

    “那 並非此地天然形成的規則,而是一群下賤而無知的雜種在自作聰明。”黃金王語氣高傲,將那些修建古堡的先賢大能貶低地一無是處,但回過頭來卻認真地為王陸解 釋道,“佳佳澤特山是上古神明留給人間的試煉,是人間通往天界的起點,山下雲海,則是篩選凡人的第一關。雲海之中遍佈人間各色的試煉,需要試煉者擁有絕佳 的勇氣、智慧和毅力,然而真正決定一個人能否脫離凡俗,登上天界的,卻是雲海的最後一關。我將前半部分截留下來作為朕的冠軍試煉,因為能夠闖過前面關卡 的,必須是人間最優秀的勇士,而也只有人間最優秀的勇士,才配作朕麾下的冠軍,至於最後一關,卻不必讓他們去試了

    王陸問道:“最後一關的內容究竟是什麼?我是被拉進了一個奇怪的空間裡,和一個人談了一筆交易,但並沒談妥。”

    “那就是你的試煉內容。”黃金王說道,“在那裡,你會得到一個不容抗拒的交易機會,只要稍微委屈一下自己的心意,就能得到享用不盡的好處,或者是權勢,或者是財富,或者是美女,而這個交易,並不是虛無縹緲的幻境,而是確實可以實現的。”

    王 陸微微點頭,表示認可。剛才在幻境之中,無面者提出的條件,看起來並不是在騙人,如果他願意與之交易,可以得到的好處是難以估量的。就算是割裂過的聖光 教,依然是西夷大陸位元列一流的強大組織,若是放到九州來看,等於王陸手下憑空多了一個上品修仙門派而王陸要做的,僅僅是捏著鼻子和無面者握一下手,之後該 殺殺該埋埋,沒有任何影響,僅僅是捏一下鼻子而已

    但王陸不喜歡,拒絕掉了,而且是發自真心的拒絕。

    “難道說,不識好歹,不計得失就是過關的訣竅?”王陸不由失笑起來。

    黃金王卻鄭重地說道:“不以外物的變化委屈自己心意,是凡人成神的第一步。”

    王陸奇道:“若要這麼說,那種沒頭腦和不高興,天下並不少見啊,為什麼最終只有兩人能度過最後一關,來到佳佳澤特山上?”

    黃金王說道:“沒頭腦和不高興,可能闖過雲海先前的重重考驗嗎?能夠走到這裡的,必須是善於權衡利弊,心機深沉,智謀百出……”

    聽到這裡,王陸實在忍不住打斷道:“我覺得您說的這些條件,我車上那批人沒有一個能實現的。”

    黃金王出奇地沒有計較王陸的失禮,而是輕蔑地哂笑道:“所以她們在此地甚至無法睜開眼睛,沒有資格親眼見證這座偉大的高山。她們是作為你的屬下加入考驗,哪怕跟隨你走到了最後,也只能作為陪襯。”

    “原來如此。”

    黃金王回歸正題道:“唯有智謀百出,善權衡利弊的人才能走到最後。但凡間的雜種,越是聰慧多思,越無法抗拒最後一關的誘惑。所以,朕倒是沒想到,你竟能真的走到這裡來。”

    王陸淡淡一笑:“多少有些運氣。”

    黃金王說道:“那麼,朕來問你一個問題。假如你有一位非常重要的親近之人死去,而掌握複生方法的,卻是你一向不屑理會的奸詐小人,你會不會與其交易,換取親近之人複生?”

    王 陸沉吟了很久,說道:“從我本意來講,我不喜歡通過委屈自己的心意來成事。如果掌握複生方法的是一個奸詐小人,那麼他能掌握,我應當也可以,我沒必要和他 交易,另闢蹊徑就是了。不過,我並不敢保證遇到類似的情況,每一次都能夠拒絕,畢竟世間還有太多的事情會讓人為之束手無策。”

    黃金王點點頭,目光中流露出更加的贊許:“沒錯,單有心意並不能證明什麼,但是當你能夠站立在凡間的巔峰時,令你束手無策的情形就不會再有多少了,而那個時候,有沒有這份心,就是劃分凡人與神明的最大界限。”

    “在朕征服了佳佳澤特山和山下雲海後,將其收入朕的寶庫之中,作為朕的冠軍試煉的一環,期間對這一環多有精簡,雲海中的許多考驗大幅簡化,然而即便如此,數萬年來,你也是唯一一個能走到朕面前的人。”

    “你的確證明瞭自己的資格,你已經不再是卑賤無能的雜種,所以,朕也將充分展示作為王者的慷慨。”

    說話間,黃金王伸出手去,在虛空中一握,片刻後,一個方方正正的塊狀物,緩緩凝聚在他手中。

    “這就是朕給你的賞賜。”

    王陸有些心驚膽戰地盯著那塊狀物,心說我突破凡人與神明的界限的獎勵,莫非是黃金王親手賜予的肥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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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6 23:54: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尋 第七十七章:你走後,看到它就想起我吧

“陛下,怎麼說呢。”

    王陸遲疑著開口,心念急轉醞釀著臺詞。

    對於黃金王,儘管關於他的傳說故事,負面 多於正面,比如暴君,比如嗜殺,比如他早年間曾經癡迷基友……但在王之寶庫的試煉中,黃金王作為友方的支持是毋庸置疑的,沒有黃金王在試煉路上的幾次暗中 相助,就憑王陸一夥兒連金丹都不到的年輕修士,在聖光教幾名聖者面前早就灰飛煙滅了……而且根據史料記載,能得黃金王如此青睞的,在他萬年統治期間都幾乎 絕無僅有,不過……

    不過當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啊,黃金王的確是很棒的很棒的,但我偏不是那一邊的人啊

    “陛下,承蒙您厚愛,但我並不是您想像中的那種人啊。”

    黃金王有些奇怪:“怎麼,你不想要?朕以為你們這些九州修士來這裡,主要是為了這件東西而來。”

    王陸頓時為之錯愕,而後定睛一看,當時就是一聲臥槽。

    黃金王手中的方塊,並非是臆想中那信息量無窮大的肥皂,而是一枚造型古樸,印有九州古文字的鑰匙,而說到鑰匙,王陸心中頓時閃過了一個猜測,也是唯一的猜測。

    他……不僅僅是他,整個九州萬仙盟的修士團隊前來西夷大陸,為的不就是這枚鑰匙?群仙墓開門鑰匙

    “果然是在這裡”王陸輕輕籲了口氣,自己的猜測終於被證實了,群仙墓的鑰匙的確是在王之寶庫,雖然這裡面還有太多的疑問,例如群仙墓的鑰匙究竟是怎麼落到黃金王手中的,不過這枚鑰匙已經近在眼前,垂手可得,那些疑問就不重要了。

    然而王陸心中卻並沒有多少喜悅或者成就感,比起這枚群仙墓鑰匙,他在西夷大陸所作的一切,意義遠不止於此了,以至於一時間他反而想不起這枚鑰匙了。

    在王之寶庫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最終的結果就是這把鑰匙麼?王陸不由有些愕然。

    在王陸錯愕沉默間,黃金王已經將鑰匙丟給了王陸:“拿著吧,這是朕賜予你的獎賞。”

    王陸點點頭,沉著地將鑰匙收了下來,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群仙墓的鑰匙總比黃金肥皂要好得多了,自己並沒有拒絕的理由。至於其他的?做人不能太貪心了,聖光教的人之所以被剝奪了管理員的許可權,更瓦解了統治根基,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太貪心?

    當初,他們一定也是贏得了黃金王的部分青睞,這才能成為寶庫的管理員,只是在那以後,他們卻背棄了黃金王的信任,將王之寶庫視為自己財產肆意操縱,終於引起了黃金王的震怒,縱是一縷殘魂,仍能借助他人的手將聖光教重創。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選定保羅來作管理員,未嘗不是黃金王留下的伏筆,若不然換個無面者,或者斐迪南,王陸等人未必能這麼輕鬆地鑽到空子……所謂帝王心術,真是潛移默化。

    一邊想著些有的沒的,王陸一邊歎息道:“接下來……”

    黃金王說道:“接下來這裡就沒你的事了,帶著你的手下人離開吧。”

    王陸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所 謂“這裡沒你的事”的“這裡”,恐怕並不僅僅是指王之寶庫,而是整個西夷大陸。在幫助黃金王廢掉現任管理員保羅以後,黃金王的復蘇是遲早的事……雖然不知 道當初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陷入了數萬年的沉睡,但接下來的西夷大陸,一定會因為他而風起雲湧,而在此期間,黃金王絕不會歡迎一夥來自另一片大陸的人來打 擾他。

    至於王陸本人,雖然現在的確是立下了驚世功勳,贏得了黃金王的青睞。但無論是王陸還是黃金王,都很清楚這只是一時之象,以 王陸的性格終歸不甘於人下,臣子的姿態僅僅是姿態,兩人相處時間長了,肯定會做出令黃金王難以容忍的冒犯,屆時王陸將要面對一個威能堪比神祀的對手,而黃 金王也別無選擇地要將自己讚賞有加的人才親手摧毀。

    所以,與其坐等那一幕發生,不如提前回避,畢竟西夷大陸並不是王陸的故鄉,從哪裡來,回哪裡去,這一次西行之旅也已經足夠長了。

    “給我一個月時間來收尾吧。”王陸沉默了一會兒,計算著自己在西夷大陸還無法立即拋下的事情,開口說道。

    黃金王充分展示了王者的慷慨。說道:“朕要完全蘇醒,需要三個月時間

    “很充足了,那麼……我就告辭了。”

    王陸說著,四下張望了一番,然後無奈地問:“這個,出口在哪裡?”

    黃金王一笑,伸手一指眾人腳下:“這裡。”

    下 一刻,大地塌陷,露出一個漆黑而深不見底的裂縫。從上看去。只見高聳入雲,象徵凡間的巔峰,神界起點的佳佳澤特山在王陸眼前整個崩裂開來,如同擎天的玉柱 從中而斷。山石崩裂間,整個天地也隨之扭曲,蔚藍而無盡的天空,以及山下沸騰的雲海都呼嘯著向中間湧來,黃金王身前仿佛是一座巨大漩渦的中心,將四周的一 切都吸扯了進去。

    王陸只覺得眼前一黑,而後景象一換,一片藍天白雲。

    “這裡是……”王陸強忍著頭腦中的昏眩感,運轉無相仙心穩定心神,視線掃過四周,“淘寶城?”

    遠方,那居高臨下,恢弘而神聖的建築群。居於城市最高點,聖光環繞的教堂穹頂,可不就是雄踞城市中央的神聖大教堂?

    只 是,除了那聖光依舊的大教堂外,淘寶城內卻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上一次進入淘寶城,王陸還是在深土城主親衛的帶領下,當時一行人遮遮掩掩,戰戰兢兢,並沒在 城中過多逗留,但淘寶城內的繁華氣象仍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縱使淘寶城已經由大陸共有變為聖光教的私產,但此地仍然承載著大陸千千萬萬人的夢想,來自各個 地方,處於各個等級的職業者雲集此地,勇闖王城,有的得到了黃金王的賞識,發家致富,有的則死在寶庫中,成為寶庫的看守者,黃金王的奴僕……風險與收益並 存,這就是西夷大陸職業者們的夢想之地。

    曾經的淘寶城車水馬龍,人群摩肩擦踵,有人戲言,在樓上丟幾塊石子都能砸到幾個中階乃至高階的職業者,而跟隨職業者來到這裡的,則是一個更加龐大而繁榮的產業鏈。

    然而如今再看,城中卻顯出一片蕭索零落的氣氛,寬敞的街道兩旁,曾經叫賣不休的店鋪紛紛關門大吉,門前車水馬龍變得門可羅雀,微風捲動浮塵,顯出一片肅殺。

    “這是……鬼子進村了嗎?”

    驚愕間,王陸聽到身後一陣嚶嚀呻吟:“唔嗯好困哦,這裡是哪裡啊?

    王陸反應迅如雷霆,伸手到芥子袋中取出餡餅,然後反手塞住了說話人的嘴巴。

    “琉璃,吃你的東西,少說話,順便把其他幾人叫醒,讓她們也安靜一點

    按理說,才剛剛結束一段愉快的合作關係,以黃金王的胸懷,絕不至於設下如此沒格調的計謀來謀害王陸,但這裡畢竟是聖光教的大本營,以他們的身份,還不能太明目張膽。

    趁著琉璃仙邊吃東西邊叫醒其他人的時候,王陸在街上找到了一個形色憔悴的中年人,看起來像是淘寶城的本地住民,只是和以往大部分本地人那開朗熱情的樣貌不同,此時的他顯得滿心憂慮。

    王陸上前幾步叫住了他,準備詢問這座城市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他才剛走到那人身前,忽然聽到城市遠方,一陣轟雷似的巨響滾滾席捲而來。

    “三天時間已到,聖光教的兔崽子們滾出來吧”

    因為掃蕩過來的聲音過強,而且聲波中裹挾著震撼人心的力量,一時間王陸元神顫動,玉府嗡鳴,竟來不及辨識出聲音的主人,只覺得隱約有些熟悉。

    不過,王陸反應不及,不等於別人也反應不及,琉璃仙聽到聲音,呆呆地丟了手裡的餡餅,驚訝萬分地說道:“天月師伯?”

    王陸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師伯?靈劍山上啥時候外調來一個長老?”

    “不是啦,是盛京的天月真君啊。”

    天月真君?

    王陸頓時想起了那位被稱為盛京瘋狗的天月真君,當年在太古劍塚曾有過一次照面,天月真君的瘋狗姿態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想不到竟在異域他鄉又見到這條瘋狗

    不過仔細想來,遇到天月也不奇怪,自從群仙墓鑰匙可能遺落在西夷大陸的消息傳出去以後,萬仙盟各大勢力紛紛派出修士前往,而代表發管委,也就是萬仙盟官方的團隊,則是由靈劍掌門風吟帶隊,天月真君等若干大牛隨行。

    這樣的豪華陣容,無論分析力還是行動力,都遠遠淩駕任何其他門派的團隊,更不是王陸這一群年輕人可比,但正因為陣容太過豪華,彼此互不信服,行事效率難免低下,加上官方身份,使得一舉一動都要追求規範,進展就只有更慢。

    不過再怎麼遲緩,如今距離九州萬仙盟遠征西夷也有好幾個月過去,風吟的團隊很久前就遠征知識之都,在那邊應該也找到了足夠的證據,證明群仙墓的鑰匙遺落在王之寶庫中。

    再之後的發展就更不難猜測,顯然萬仙盟無法說服聖光教打開寶庫大門,任其尋找鑰匙,加上聖光教在東部城邦的戰略將九州人得罪狠了,雙方的武力衝突不可避免。

    只是出乎王陸意料的是,萬仙盟的強人們也未免太逆天了,短短幾個月,居然都殺到聖光教的大本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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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尋 第七十八章:我有特別的尋找真凶的方法

“三天時間已到,你們是乖乖自己把城門打開?還是非要勞煩老子親手來給你們開門?”

    滾雷一般的爆鳴聲席捲城池,天月真君的瘋狗咆哮令天地也為之變色,晴朗的日空陡然間烏雲密佈,而聖光教的神聖大教堂的聖潔穹頂也蒙上了一層烏霾。

    見 此一幕,王陸感慨這盛京瘋狗之名真是名不虛傳,天月真君是化神巔峰,實力誠然不弱,但若是按照兩片大陸的境界轉化,也無非是高階高級的巔峰,距離傳奇還有 一步之遙,就算他出身名門大派,真實實力比境界更高,但也最多是阿婭這個水準,遠不足以和強者雲集的聖光教作正面鬥爭,更遑論跑到人家門口來叫囂搦戰。

    偏偏天月真就是這麼囂張,以前在太古劍塚見他瘋狗咬人的時候固然厭煩,可如今處在同一個戰壕,面對同一個對手時,天月這瘋狗咆哮聽起來是何等悅耳

    “可悲的無信者,聖光的榮耀不容任何人褻瀆”

    猛然間,神聖大教堂的聖潔穹頂射出一道白金色的光柱直指天際,將濃重的烏雲豁然洞開,而在烏雲後面,萬丈光芒傾瀉而下,普照四方

    而 一位身穿潔白的長袍,金紅色披風的老者,手持一根彎曲的權杖,自神聖大教堂門口緩步踱出,他步伐雖慢,但每一步都跨越了很遠的距離,腳踏虛空,拾階而上, 三步之內便站到了千米的高空上,而伴隨他的行走,天上降下的光芒也漸漸彙聚過來,與那老者,以及老者身下的淘寶聖城引發了共鳴。

    地上的聖光,天上的聖光彙聚一處,在高空中激蕩出一道聖潔的圓環,眨眼間便擴散方圓數百里,而光環籠罩範圍內,萬物復蘇,生機勃勃。

    與此同時,聖城內,許多緊閉的門戶被打開,形容憔悴的住民們紛紛走上街頭,對天上的異象頂禮膜拜,而從他們的驚歎聲中,王陸得知了天上那人的身份。

    聖光教之主,位列億萬聖光信徒頂峰,教皇比利三世。

    雖然與聖光教為敵久矣,但親眼目睹教會領袖這還是第一次,教皇比利三世並不是個看上去威嚴十足的領袖,不過……就算是條狗,若是被天上地上的聖光彙聚一處,一呼一吸,光芒普照四方,也會顯得威嚴無窮。

    王陸在王之寶庫中已經面對過教會的聖者,但那是被雲海壓制了絕大部分力量的殘次品,如今所見,卻是力量達到了大陸巔峰,而且絲毫不加遮掩,全力釋放的傳奇聖者,看著那道道聖光的波輪四下橫掃,王陸實在要感謝黃金王將他傳送到了淘寶城內。

    真正的傳奇聖者,實力遠遠超乎想像,若非是這座聖城與教皇共鳴,不受聖光波輪的影響,單單是教皇呼吸時噴吐的光芒就足以淨化他這東方異端,哪怕他無相劍圍出了名的善於防守,也抵消不掉與教皇之間的巨大實力差。

    這樣的對手,就算用來仰視都足以閃瞎狗眼,更遑論正面敵對了,至少王陸絕不想面對這樣的敵人,無論如何也不想。

    不過現在不需要他去費心如何應對教皇,天月瘋狗主動咬上了這塊堪稱西夷大陸最硬的骨頭,那麼王陸要做的事情就是強力圍觀。

    “嘖嘖,西夷大陸傳奇第一人對陣九州大陸第一瘋狗,這場面,這陣容,不拿出我珍藏多年的道具都說不過去啊”

    王陸一邊說著,一邊從芥子袋中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道具:一大桶蜂蜜柚子茶,一大包爆米花,以及一隻小馬紮,然後找了個背陰處安心坐下,憑藉自己作為修士的驚人目力,將天上的變化盡收眼底。

    一方是背靠聖城,聖光之力澎湃勃發的教皇比利三世,另一方,則是單槍匹馬,腳踏烏雲的天月真君,兩人隔空相望,都是隱忍不發,但氣勢上的交鋒卻漸漸展開。

    按理說,天月真君的實力應當不如教皇,但此時與教皇遙向對應,肆虐的妖力彌漫開來,將剛剛被驅散的烏雲再次聚攏,烏雲濃重如蓋,使得教會的聖城仿佛大海孤島,一時間天月在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

    “……有意思,到底是九州和西夷的實力等級劃分有誤,所謂傳奇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強大。還是說天月近期又有突破了?”

    幾個月前在太古劍塚見面時,天月是化神巔峰,距離合體期只有一步之遙,但困死在這一步前的化神巔峰,自古以來不知凡幾,就憑天月,有那麼容易突破麼?

    “算了,想那麼多也沒用,先靜觀其變吧。”

    王陸搖了搖頭,伸手招呼剛剛被琉璃仙叫醒的阿婭等人坐過來與他同樂。

    “阿婭,琉璃,小白,你們趕快坐下,好戲馬上開演了……爆米花要不要

    阿婭擺了擺手婉拒掉了,面色凝重,明顯沒有看戲吃爆米花的心情。

    王陸知道她大概是在雲海的最後一關經歷了什麼,心情正是複雜時候,也不強求,反正身邊就是琉璃仙,不愁爆米花推銷不出去。

    果然,琉璃剛在他身邊坐下,柔軟的身子就湊了過來,小腦袋探到王陸胸前說道:“師兄,我想吃爆米花,喂我好不好?”

    “喂你?你自己於嘛呢?”

    王陸邊說邊轉頭一看,才發現琉璃左手捧著熱乎乎的蜂蜜柚子茶,右手卻因五指傷殘無法抓握,只能求助王陸。

    王陸無奈地一歎:“你放下左手的杯子不行麼?比狗熊還笨。”然後還是寵溺地伸手抓了幾粒爆米花送入少女口中。

    琉璃仙甜甜蜜蜜地笑著,還靈巧地用舌尖舔掉了王陸指頭上的蜜糖。

    王陸忽然覺得這傢伙似乎比犬走棋更像是寵物……然後就聽得另一邊傳來女子聲音:“喲,這麼貼心啊,那我也要。”

    王陸心中我靠一聲,不由失笑,想不到琉璃這病還帶傳染的,連乖巧的小白都……咦,這不是小白的聲音吧?

    轉過頭,王陸驚訝地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柔媚而慵懶的大眼睛,不施粉黛的純淨素顏,一條爽利的單馬尾,以及那仿佛十萬年不換的純白裙袍,可不就是……

    女子淺笑嫣然,伸手在爆米花的紙筒裡撚了一顆送入口中:“好久不見哦

    王陸有些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勉強說道:“的確是好久不見了……師父。

    驀然出現在王陸身邊的,正是他的恩師,靈劍派五長老

    “你怎麼來了?”

    在度過了短暫的驚愕之後,王陸立即問道。

    沒記錯的話,師父最早的確提出過想要加入發管委的西征團隊,不過很快就被掌門否決了,理由是怕她在西夷大陸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連累門派乃至九州萬仙盟的聲望。怎麼現在……

    聽徒弟問起,王舞哼了一聲,直接伸手從王陸的芥子袋中又拿出一隻馬紮攤開坐下,然後冷笑道:“不光是我……這次萬仙盟來的人可多了,就連軍皇山的蠻族猩猩們都來了,所以掌門哪還管得住我?”

    “……這幾個月來到底發生什麼了?”

    幾個月來,王陸大部分時間在龍城度過,消息相對閉塞,只知道九州的修士們在東部集結了不少,然後和當地人結成聯盟一道討伐聖光教,卻沒想到萬仙盟竟是大舉增援過來。

    師父攤攤手:“這不是明擺著嘛,全面戰爭唄。”

    “全面戰爭?怎麼搞得這麼嚴重?”

    師父抬頭看了眼天上,點點頭道:“看樣子兩人還得裝一會兒逼,趁有時間我給你講講好了……”

    而在師父的簡單講述下,王陸這才意識到幾個月來,西夷大陸風雲變幻,波濤洶湧,自己在龍城和王之寶庫的大冒險固然精彩,但也還遠遠搶不到主角的位置。

    事情的經過,簡單來說是這樣。

    隨 著發管委的西夷遠征軍渡海西行,西夷大陸仿佛成為了一塊遍地寶藏的夢幻之地,一時間九州各門各派的修士紛紛前來。然而等人們到了西夷大陸,就發現這裡遠沒 有預想的那麼美好,大陸法則之壁等問題姑且不談,單單是聖光教在東部城邦煽動起來的,針對九州修士的獵殺小隊們,就讓九州的修士們損失慘重,叫苦不迭。如 發管委西夷遠征軍這樣的,自然不受影響,可是那些小門派的隊伍,很多於脆就全軍覆沒了。

    聖光教設計和散佈血污卷軸,最初只是為了割裂東部城邦和九州大陸長期以來的合作關係,然而當越來越多的九州修士死在血污卷軸之下時,問題的嚴重性就超出了控制。

    最 開始,九州人的憤怒焦點是東部城邦,畢竟人是死在東部城邦的地界上,責任無可推卸。而東部人當然不願承擔這麼多條人命的責任,便坦言一切都是聖光教的陰 謀,可聖光教的人做事非常于淨,根本沒留下任何可靠的證據,東部城邦和九州的修士們聯合調查了好久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東部人頓時是有苦說不出。

    而 就在形勢不可開交的時候,事情傳到了發管委遠征軍的耳朵裡。理所當然,這支代表了萬仙盟的團隊,是西夷地界上,最權威,最官方的九州團隊,那些小門派們受 了委屈無處講理,就只能求助於遠征軍。恰好當時帶隊的風吟單獨前往了知識之都,留守在隊伍裡暫代領袖職位的,是代表盛京仙門的天月真君。

    天月得知了事情來龍去脈後,一陣狂笑,說:“找不到兇手?你們這群蠢貨,這還不簡單麼?跟我來”

    說話間,他便徑直殺向了聖光教在東部最大的教堂所在——暴風城,妖刀從天斬落,將大教堂和整座城市,以及城市內數萬軍民屠戮一空。

    “找不到兇手,那就把所有西夷人都殺光唄,兇手總歸是在這些人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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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尋 第七十九章:有多少我吃多少!

    這幾個月來,很多人都在假設,如果當時風吟沒有離開隊伍,繼續掌控全局,事情的發展會不會是另外一番模樣。

    可惜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天月真君妖刀屠城,數萬平民生靈塗炭,此事一出,整個大陸為之駭然,九州人的聲望也隨之跌入谷底。

    然而隨之而來的,則是對於血污卷軸一事的關注,畢竟這是一切的起點。

    就算瘋狗如天月,也不是無緣無故屠城的,在刀斬暴風城後,天月在暴風城上空留下了一片血雲,雲團構成了一行字:血仇唯有血來洗

    西夷大陸上,懂得九州語言文字的人才總歸是不少的,將這段話翻譯並傳播出去以後,人們便知道原來屠城的背後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而當全大陸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後,聖光教的處境就格外艱難了,他們做事再漂亮,手尾再乾淨,也禁不住全天下人一起來查,很快,無數蛛絲馬跡就被人挖掘出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聖光教。

    對於這種事,人們並不責怪聖光教行事卑鄙毒辣,任何一個龐大組織,都免不了要在暗地裡做些齷齪的事,尤其是宗教組織,更是道貌岸然,但做壞事被人抓個正著,那就只能怪你蠢了。

    而聖光教對此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們何嘗願意將事情搞得天下人盡皆知?實在是事情變化太快,他們反應不及。最初設計血污卷軸的時候,萬仙盟發管委的遠征軍還沒正式組建,聖光教針對的是那些散戶修士。誰曾想血污卷軸的戰略才剛定下沒多久,大批的九州人就蜂擁而至……聖光教機構臃腫,除非是事關教會生死存亡的大事,決策執行的效率都不高,並沒在第一時間做出應對,等到天月屠城,舉世震驚,一切都來不及了。

    九州修士跑到西夷大陸屠城,必將引起整個大陸的強勢反彈,但聖光教被人抓到把柄後,事情就變得微妙起來。在一番復雜的醞釀之後,西夷大陸的各方勢力,最終默認由兩家單獨處理,其余勢力既不會幫助聖光教,更不會幫助九州人。而這裡面,也多少也有些痛打落水狗的意味。聖光教占據淘寶城,畢竟有些犯了眾怒。

    總之,接下來的發展就是聖光教與九州人之間的恩怨。而九州一方,在瘋狗天月的帶領下步步緊逼,完全無視主客場的天時地利的劣勢,連續打了幾場氣勢逼人的進攻戰,尤其天月真君本人,根本不顧什麼身份規矩,無論對手是強大還是弱小,只要是聖光教所屬,都殺無赦,死在他妖刀之下的小字輩成千上萬……而在這種瘋狗一般的攻勢之下,九州人一舉摧毀了數以百計的教堂,斬落了主教大主教數以十記,聖光教舉教震驚

    震驚之後,就是反擊,雖然聖光教最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畢竟是西夷大陸實力最強大的勢力,底蘊深厚,一旦回過神來,反擊之凌厲就非九州的游兵散勇們能夠匹敵的了,他們一夜之間便在東部前線布下天羅地網,第二日一日間,九州修士隕落過百,其中不乏金丹元嬰以上的高手。而眼看形勢要糟,依然是天月真君挺身而出,這位合體期的大高手再次發揚了瘋狗精神,拋下自己的同修們獨自深入敵陣,仗著修為深厚,在聖光教的領土內殺了個七進七出,期間根本不管什麼軍人平民,見人就殺,三日內屠戮十萬,聖光教擋者披靡

    對付聖者,唯有出動聖者,偏偏這個時候,聖光教的五大聖者有兩個被牽制到了王之寶庫中,余下的有一人必須鎮守邊關不能動彈,剩下教皇和先知兩人,總不能放下聖城,親自出手追殺一條瘋狗。

    不過天月的瘋狂殺戮也引起了西夷人的眾怒,幾名中立方的傳奇強者聯手堵截,總算將天月擋了下來,不過這個時候,九州人的支援也到了。

    以盛京仙門為首,萬仙盟五絕大軍壓境,多達五名合體期真君降臨西夷大陸,其余化神元嬰則不計其數,這樣的力量,若是和整個西夷大陸相比較自然是遠遠不如,但西夷大陸任何單獨一方都難以與之匹敵,而與九州不同的是,西夷大陸,可沒有一個能統合萬千修士的萬仙盟。

    在西夷人尚且一盤散沙的情況下,與九州的修士全面開戰只會兩敗俱傷,更何況九州人身邊,還加上了東部城邦的力量,規模已經不容輕忽,因此問題最終不得不又被推到談判桌上。

    九州人的條件有兩個,第一是放開寶庫,讓九州人去尋找群仙墓的鑰匙,第二則是聖光教必須為先前獵殺九州修士付出代價。

    而聖光教兩個條件都不能答應,群仙墓鑰匙被鎖定在王之寶庫,而王之寶庫是聖教之根基,怎能輕易示人?至於獵殺九州修士,若是這件事需要聖光教付出代價,那天月真君造就的十萬殺孽又怎麼算?

    “想要我們答應條件,除非你們將天月那妖孽捆縛著送到祭壇上,接受聖光之海的淨化”

    可天月真君怎可能答應?對於聖光教的條件,天月狂笑以對:“可以啊,讓你們的教皇啊先知啊什麼的統統光著屁股滾出來,讓我用狗頭大刀一個個都砍了腦袋,我就束手就擒,接受你們的淨化”

    這樣的扯皮若是持續下去根本沒完沒了,最終是風吟出面談妥了條件。

    “此事既然難以兩全,又不應全然訴諸武力,那就用個折中的方法。”風吟如此說道,“三日之後,在貴教聖城城下。我們一方,聖光教一方,雙方各出三人,一對一的比鬥,若是我方僥幸三戰全勝,就請貴教答應我們的兩個條件,若是兩勝一負,我們雙方便兩不相欠,我們立即退出西夷,再不企圖染指貴教的寶庫,而我方若是兩敗,就任憑你們處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將復雜的問題歸結成武將單挑,這也算是九州的獨特文化之一了,而聖光教在一番商討後,並沒立即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條件上看,對聖光教還是比較有利的,只要能贏下一場,便解了眼前的危局,若是贏下兩場,就大獲全勝。而單挑比鬥的話,其他人或許還有懸念,但教皇比利三世的強大卻是毋庸置疑的,同為傳奇強者,教皇仿佛處在另一個境界,高高在上。但九州人詭計多端,而且這麼比法,看似公平單挑,本質上卻是聖光教一家單挑九州大陸萬仙盟以九州大陸之遼闊廣大,總會有實力與教皇相仿的強者,若是對方派出三個教皇,聖光教這邊還怎麼打?

    “呵,還請貴教放心,我方出陣人選,僅限於第一批遠征軍之內,後來支援的同道們不會出手。”

    若是這麼算,聖光教倒還有些把握,九州第一批遠征軍中,合體期只有天月一人,以下最強是風吟化神巔峰,以及昆侖仙山的一位化神長老。而聖光教只要出動教皇和先知兩位聖者,勝算當有七分以上。

    “再之後就是你看到的了,三天時間剛到,天月就掐著點過來罵街,嘖,瘋狗病的好處就是永遠活力十足,。”

    聖光城內,王舞一邊大口吃著王陸珍藏的蜜糖爆米花,一邊感慨天月的瘋狗精神。

    王陸則皺眉奇道:“天月這麼屙?當初在太古劍塚一見時,感覺還有幾分人樣,囂張之余也要講規矩,到了這邊是現原形了麼?十萬殺孽,他也不怕天劫?不會入了魔道?”

    王舞嗤笑道:“西夷大陸法則不同,沒有功德因果之說,哪來的天劫?最多是殺戮過重,心魔劫起。但以天月的性子,就算再殺一千萬也勾不起他的心魔。他本就是妖修出身,道魔之間分寸很是微妙。至於他在九州講規矩,那是因為不講規矩死路一條,但到了西夷大陸,人生地不熟,他做得再誇張,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回歸九州,難道西夷人能追殺過海麼?九州這邊會因為他殺了一群西夷蠻子就怪罪於他麼?既然沒有責任負擔,他當然原形畢露了。”

    王陸感慨:“這思路倒也沒錯,而且幸虧是他這條瘋狗,才能讓咱們迅速掌握了主動權。”

    雖然天月在西夷大陸的恣意妄為震驚了許多人,但冷靜下來分析,不難發現正是因為天月的兩次瘋狂殺戮——一次屠戮暴風城,一次是在聖光教腹地狂殺,迅速建立了九州一方的戰略優勢。很難說這是天月有意為之,還是天意使然,但的確是讓他立了大功。

    “你這麼覺得?”王舞轉過頭來,笑看著自己的徒弟,目光中有些考校的意味,“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王陸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一定要說,我是比較好奇……在天月第一次出手屠城的時候,當時正好掌門師伯只身前往知識之都,這才給了天月可乘之機。但以掌門的穩重性情,他會留下這麼大的空窗給一條瘋狗?而換個角度來看,但最終局勢再次陷入僵局的時候,是掌門出面談判,商定以單挑解決問題,期間天月竟沒有反對,全盤接受了。這麼乖巧聽話,很難想像是巧合啊。”

    王舞點點頭:“看來在西夷大陸縱情聲色的這段時日,你還沒被酒色徹底掏空,腦子還算好用,為師勉強感到欣慰了。”

    “靠,誰跟你說我縱情聲色了?”

    “沒有麼?”王舞眨眨眼睛,目光在琉璃仙和阿婭身上流連許久,“難得你和她們在異國他鄉長時間單獨相處,你……竟然沒推倒?”

    “推你妹啊”

    王舞略有些震驚地看著徒弟:“還是說,一段時間不見,徒兒你已經變成那一邊的人了?”

    “……”王陸想想不久前黃金王的肥皂,倒也不發感慨。

    “又或者是你在這邊遇到什麼強敵,受了重傷導致出現難言之隱?若是這樣你大可放心,為師隨身攜帶了緊急藥包,保管藥到棍直……”

    正當王陸准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忽然天邊異光閃爍,天月真君和教皇比利終於正式交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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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尋 第八十章:真是簡單粗暴下里巴人

傳奇之戰,在西夷大陸漫長的歷史上也不是很常見。

    一旦進入傳奇位階,就相當於步入了全新的領域,太古時代,當天界和凡間的隔閡還 沒有那麼深重的時候,傳奇曾被稱為是成神的第一步。而有了成神的機會,誰還願意打生打死?何況傳奇強者的戰鬥牽連太廣,稍有不慎就能引得大地陸沉,火山爆 發,江河倒流,生靈塗炭……而西夷大陸雖然沒有天劫,但特殊的文化傳統以及力量法則,卻使得西夷大陸的職業者與普通人之間,隔閡並沒有那麼深,因此就算傳 奇強者,也會在凡間有許多珍重之人,這些就形成了他們的羈絆。

    西夷大陸的人,已經有很久沒見過傳奇強者的全力廝殺了,這百餘年來,傳奇強者間雖然多有交手,但基本都是淺嘗輒止,誰也不會拿出真本事。可現在,無論是教皇比利,還是天月真君,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藏私。

    因為藏私就是找死這場單挑,雖然是風吟基於人道精神為了避免過多的傷亡而設計,但本質上仍是一場血腥不容溫情的殘酷戰爭。

    雙方第一回合的交手就打出了火氣。

    先出手的人是天月,在漫長的氣息對峙間,天月察覺到教皇背靠聖城,氣勢雄渾,自己占不到什麼便宜,於是於脆地放出了手中妖刀,搶佔先手。這柄堪比仙寶的兵刃一經出手便猛然脹大千萬倍,如同一座綿延的山脈,從天上壓下。

    而 教皇見此情形,面色不由為之一變,因為天月這一刀,看似遲緩笨重,但偏偏他躲不得避不得,因為天月根本是瞄準了教皇身後的淘寶城的妖刀千萬倍脹大後,這一 刀下去,無需附加任何特殊法力,單憑刀身的體積重量就能破城滅邦,聖城雖有護城的法術,可也禁不起這麼勢大力沉的一刀

    然而教皇身為教會領袖,又豈是那麼簡單就能對付的?他面色改變,是震驚于對手在這個時候仍那麼卑鄙無恥,卻不是沒有辦法應對了。

    相反,這種勢大力沉的攻擊,簡直正中下懷,比拼力量雄渾,誰能與坐擁億萬信徒的聖光教相提並論?而教皇身為億萬信徒領袖,又背靠聖城,縱然神明下凡他都自信有一戰之力,更何況區區一條瘋狗?

    “異端邪魔,在聖光下懺悔吧”

    待天月妖刀臨近頭頂時,教皇高高舉起象徵至高權威的手杖,雖然無聲無息,但山嶽一般的妖刀頓時在半空停滯住,半寸也劈不下去。

    但教皇面色又是一變,因為這一刀擋下來得太容易,妖刀徒具其形,真實威力卻遠遠不如表面看來,而以天月真君的實力,不該這麼外強中於

    教皇立即向上推動手杖,偌大的妖刀竟抵擋不住,向後隆隆退去,然而妖刀退走之後人們才發現,藏身妖刀之後的天月真君竟不見了蹤影。

    “莫非是逃了?”

    聖城之中,聚集在神聖大教堂附近的牧師們輕聲自語,而後心驚膽戰地關注著兩位至高強者的第一回合交手,雖然兩方都沒拿出真本事,只能算是初步試探,但仍令人感到驚心動魄。

    聖城內的牧師們,沒有人相信教皇會輸,但面對那比聖城還要巨大的妖刀從天而降,身處聖城之中,置身妖刀投下的陰影中,令人如何不怕?所以……若是天月就此逃了,戰鬥到此為止,那就最好不過。

    可惜事情哪裡會那麼簡單,膽敢在異域大陸屠殺數十萬的瘋狗修士,又怎麼可能會逃?

    在投出妖刀用以轉移視線後,天月便消失了蹤跡,教皇並不急於追擊,而是手捧權杖,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後一道驚人的光波呈球形擴散開去,霎時間便波及到方圓數百里之外,光波所過之處,人們只感覺自己像是被從頭到尾看了個透徹,渾身上下再無隱秘可言。

    而置身淘寶城中的王陸一行也在光波掃蕩的範圍之內,所幸有靈劍五長老在此,腰間翠竹劍向天上一指,教皇的光波便繞了過去,並沒掃到幾人身上。

    王陸暗暗驚訝,雖然方才那光波只是教皇隨手而發,但師父那一劍也沒有蓄力,同樣隨手而發,如此輕描淡寫地破掉一位傳奇聖者的法術,這傢伙……

    “哦,一上來就放大招?瘋狗不愧是瘋狗,總是想常人所不能想啊。”

    而當王陸為師父的無相劍而暗暗驚訝時,王舞本人卻將注意力放到了天上,輕聲感歎起來。

    “一上來就放大招?天月麼?”

    王舞伸手一指天上:“自己看。”

    王陸依言看去,卻見頭頂依然是那片陰陽各半的天空,漆黑的烏雲與耀眼的陽光各自象徵一方,在天上相互撕咬,殊死爭鬥,看起來並沒什麼特別之處,和先前沒有變化。

    “光呢?我看不到光了”

    此時,卻聽白詩璿抬頭望天,驚呼起來。

    王陸奇道:“小白,莫非你是從白詩璿進化成白內障了麼?”

    話音剛落,就被師父拍了一下後腦勺:“蠢材,你也好意思笑話小白,分明是你無知了。試著用無相破妄之力灌注雙目再看。”

    王陸試著提起還不特別嫺熟的破妄法力運轉到雙目中,而後再次抬頭,眼前所見令他大感驚訝。

    天上一片漆黑,只有沸騰的烏雲隱約露出輪廓,漫天日光竟消失無蹤了

    換言之,方才所見的陰陽黑白之爭,完全是天月刻意布下的幻象,他將方圓數百里,乃至上千里的天空以大幻術遮蔽住,只為了隱藏天上的滾滾黑雲?

    “這是在搞什麼……?”

    王舞解釋道:“天月本是一介妖修,當年是得月華精要點化開啟靈智,而後他的修行每一步都以月亮為核心,月光越是皎潔明亮,他的實力也就越強,然而月有陰晴圓缺,哪能時時飽滿,所以……”

    王舞說到一半便不再說下去,因為無需多言,天上的變化顯示了一切。

    隨著教皇接連自釋放出聖光,籠罩蒼穹的幻術終於土崩瓦解,但隨著幻術消失,大地卻陷入一片漆黑,方才明明還是朗朗日空,此時卻夜幕深沉,宛如白日黑夜。

    而就在眾人驚惶時,滾滾黑雲中,一道銀色的光芒穿破黑暗,降臨大地。

    一輪明月自烏雲後面探出頭來,皎潔的月光灑下,洗滌一切凡世污穢,令人仿佛置身夢幻仙境。

    而在淘寶城中,王陸深感不可思議,尤其感受到那熟悉的月華氣息降臨,他更是深深陷入困惑。

    “靠……這大白天的,哪來的月亮?而且還是九州的月亮?這熟悉的月華氣息,可不是西夷的月亮放出來的。”

    王舞在一旁淡淡地回答道:“當然是隨身攜帶的,他之所以能從化神巔峰晉級合體期,靠的就是這招合體天地,以身帶月。天月真君的名號也是由此得來。”

    “……也就是說,天上那輪明月就是天月本人?”

    “對,因為月光只在夜幕下降臨,所以要先施展白日黑夜**,為了避免被教皇看出端倪,從中打斷,所以用妖刀和幻術為障眼法,這條瘋狗雖然瘋性十足,可細節上的處理值得非常學習,好好看吧,這種等級的戰鬥,在哪裡都不多見的。”說話間,王舞的面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此 時,淘寶城上空的教皇面色格外沉重,當天月異象降臨時,他就算不熟悉天月的功法特性,也知道自己中了對手的陰謀,被拖延了時間,導致形勢有些被動。不過越 是如此,越不能急躁行事,縱然他自信在力量上佔據優勢,可是無論東西大陸,月亮的特點都是陰柔多變,善於以柔克剛,若是不謹慎處理,力量上的優勢反而容易 被利用。

    同時,觀戰的九州修士們也紛紛感到好奇,此時天月已經祭出白日黑夜和明月當空,實力攀越至巔峰,一身妖法仙法可以盡情施 展,但是教皇也在瞬息間做出了應對,他將聖光之海投影人間,雖不能破白日黑夜**,卻令聖城之內置身光海,而神聖大教堂中一十三位已故的聖者遺骸則與聖光 共鳴,光芒映照間,血與肉圍繞著骨骸在光芒中重生。片刻後,天空中一十三位聖者圍繞在教皇身旁,氣勢沖天

    這一攻一防,兩方各出奇招,令人歎為觀止,相較而言,天月劍走偏鋒,計謀連環,教皇卻是以力破巧,勢大壓人。

    “等等,不是說好一對一麼,這十三個打手算怎麼回事?”

    遠處,九州觀戰者中有人提出了質疑。

    “算召喚獸唄……咱們萬仙盟禦獸宗的修士跟人比鬥的時候也都是帶狗的啊。”

    如此一說,教皇只不過是放出了十三條人形猛犬,倒也合乎規矩,只是在一旁與九州人一道觀戰,也是互作戒備的聖光牧師卻臉色陰沉。

    不過,眾人沒說幾句話,注意力便重新轉回天上,接下來,面對教皇的強勢,天月要如何利用白日黑夜和明月當空來抗衡教皇和他的十三聖者?

    人們拭目以待。

    忽然,幾名眼尖的觀戰者發出驚呼:“看天上”

    天空中,明月微顫,仿佛巨石沾水,激蕩起圈圈波紋,下一刻,明月急墜,俯衝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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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尋 第八十一章:產權到期依法回收

自古以來,從天而降的東西不勝枚舉,細碎的隕石碎片,大燃燒的流星,大地之上其實不乏上天的恩惠,許多種隕鐵更是打造神兵利器的必備素材。而對於西夷大陸 許多職業者而言,從天而降的攻擊更不鮮見,那些高階魔法師們能從九天蒼穹召喚巨大的隕石,經過漫長的加速後,一顆房間大的隕石就能毀滅一座城池,攻擊方式 雖然簡單粗暴,但實在是威力無窮。

    不過,威力無窮的同時,這種過於簡單直接的攻擊也往往容易被人破解,純實體層面的傷害,對於高階職業者而言有太多的方式可以豁免,事半功倍,隕石流星大多用來欺淩弱。

    然 後,此時此刻,當人們頭頂那一輪圓月從天而降,如同滅世的魔王一般籠罩世間時,心中竟是一片木然,在絕大的威勢壓迫下,別正常的思考能力,就連恐懼、驚慌 等等情緒甚至都無法提起,那些在淘寶城內的,那些在數十裡,上百裡外隱蔽觀戰的,那些在數千裡外用法術窺伺的,都為這一刻的神跡而感由衷的震撼。

    落月竟然是落月天下竟有如此恐怖的法術縱然天月真君所化之月,還遠不及真正的圓月那樣直徑數千里,但若是被這恐怖的巨物墜落地面,別區區一座聖城,恐怕整個西夷大陸都要為之顫抖,聖城方圓千里陸地沉陷,熔岩噴發,生機斷絕

    一個合體期真君,若將全部的能量用於破壞,的確是能讓萬徑人蹤滅。

    沒有人認為這樣的攻擊是可以硬接下來的,甚至無法通過取巧卸力將其卸一旁,這股力量實在太過龐大,以至於很難想像這是屬於凡人的法術。將自身化為月亮,直墜而下,恐怕傳中的月神也不過如此,而神明的攻擊,凡人又要怎麼抵擋?

    在眾人瞠目結舌的時候,教皇卻依然維持著沉著冷靜,他面色淡定地揮動權杖,身旁十三位簇擁的聖者倏地化作十三道閃電分別飛向不同的方向,轉瞬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分散開了?這個時候不彙聚力量殊死一搏,怎能將力量更加分散掉?難道他是放棄這一回合了嗎?”

    觀 戰者中,不乏驚愕間做出負面猜想的,認為教皇或許是不想硬碰硬,以免兩敗俱傷。但下一刻,十三道沖天而起的光柱,讓這些人意識自己是何等的淺薄。十三道光 柱分別出現在大陸的不同地方,彼此相距最遠有近千里之遙,但無一例外是直貫雲霄,無一例外是……來自教會統轄的信仰聚集之地

    永夏城,彩虹森林,烈焰峽谷……每一個,都是聖光教千萬年來譜寫過無數傳奇的聖地,十三個聖地被十三位聖者同時點燃,積蓄萬年的聖光猛烈爆發,仿佛要將整個天空也貫穿撕裂

    此時此刻,作為教會的領袖,聖光之海在人間的第一代言人,他怎可能逃?他背後就是教會根基,他若是逃了,聖光教rì後還如何有顏面統領億萬信徒?向人們宣揚聖光的偉大?

    所以教皇唯有面對,唯有以更強的力量,更霸道的手段將對手壓倒,而作為西夷大陸默認的最強傳奇,教皇比利有信心能做縱然對手的法術已涉足了神明的領域,但此時此刻,背靠億萬人的虔誠信仰,教皇自信就算是真神下凡他也能與其一戰

    “異端邪魔,聖光的海洋會毀滅你”

    教 皇高聲怒吼著,將手中權杖高高舉起,發出了象徵聖光之海最高權威的指令,身下的教會聖城頓時迸發驚人的能量,教堂區域內,聖光濃稠地如同實質一般,將一切 都包裹在其中,片刻後,神聖大教堂的聖潔穹頂轟然粉碎,破口處形成一道吸力無窮的漩渦。而遠處的十三道光柱則瞬間就被牽引過來,彙聚一處。

    彙聚出來的,是一片光的海洋。

    “聖光之海教皇在召喚真正的聖光之海”

    聖城中,幾位高階牧師不可思議地著天上彙聚的光芒,片刻後邊淚流不止,雙膝顫抖。那光芒之中帶著令人難以直視,不由便要俯首稱臣的威嚴,就連教皇與之相比都渺如塵埃。那是不屬於人間,唯有神明才能擁有的威嚴。

    聖光教的信仰並非人格化的神,那麼能夠鎮壓億萬信徒的,唯有真正的聖光之海,並非是被信徒們召喚來的投影,而是貨真價實的本體

    這也是聖光教有史以來,屈指可數的幾次聖光之海真身降臨。聖城上空,白金的光芒無邊無際,自高空千米處,一直向上蔓延不知幾千幾萬里之遙,四周則佔據了半個遼闊的西夷大陸,而且還在繼續擴張,如同是真正的無盡之海,將大陸的一切都要吞沒殆盡。

    與此同時,西夷大陸各方勢力無不震驚,難道聖光教是想借此機會,以聖光之海的絕對強勢真的橫掃大陸?

    不過,已經不容他們做出反應了,天月的落月此時終於穿破雲層,降臨人間,與白金色的聖光之海正面碰撞。

    起初,是無聲無息的,沒有天崩地裂,沒有山崩海嘯,聖光之海溫和地包容著墜落的圓月,而圓月墜落之勢也頓時為之放緩,自高空萬里處速度急劇減慢。這種減慢的勢頭無聲無息卻無可逆轉,天月驚世駭俗的落月術似無可阻擋,卻終歸在聖光的阻攔下越來越慢。

    水是包容的力量,而無盡遼闊的聖光海洋則擁有包容一切的胸懷。

    聖城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聖光教的信徒們高呼著教皇萬歲,已經提前慶祝起了勝利,在他們來,無所不能的聖光已經淨化了罪惡,勝利只是時間問題。

    但很快,所有人都聽一股撕裂的嗡鳴,如同地震和海嘯的先兆,然而舉目四望,山川大地穩固如初,並沒有發生任何顫動。

    “是空間,空間在顫抖”

    幾名感知敏銳的高階職業者面色一變,察覺了空間的不穩定,立刻意識,天上兩股絕強的力量正面相撞,對於整個空間都是莫大的負擔,而一旦空間崩潰,那可是天地乖離的大災難

    但 此時此刻這兩人的爭鬥,又有誰能插得了手?隨著圓月在聖光之海的阻撓下艱難地層層突破,不斷有能量的餘波傾瀉大地上,橫掃著地上的一切,一些藏身曠野的弱 觀戰者瞬間就被席捲的能量吹飛出去。而一般的高階職業者,也會感壓抑沉重。餘波且如此,爭鬥的主戰場,根本沒人能夠靠近。

    好在西夷大陸的空間,終歸比人們想像的要穩定一些,儘管不斷發出顫抖和呻吟,但始終沒有真正崩裂,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戰況也開始向某一方傾斜——教皇的那一方。

    圓月開始難以為繼了,在聖光之海的包裹中,下墜的勢頭越來越慢,從突破雲層一直墜落距離地面接近百里的時候,終於近乎停滯下來,半寸也前進不得。聖光之海以無與倫比的包容性化解了月落的沖勢,而且起來仍有餘裕

    而這一次,天月真君不可能再有後招了,實力上的差距已經一覽無餘,教皇的境界本就略高於他,何況此戰他背後還有淘寶聖城,還有億萬信徒?

    聖城和信徒,固然是負擔,但更是強大的助力,一個背靠聖城的教皇,和神明已經沒有太多的區別了,而天月真君的明月當空,也只有在下墜的瞬間能夠企及更高一層的境界,如何能與教皇相比?

    墜落下來的圓月,縱然只是天月化身的贗品,仍顯得壓迫感十足,只是被聖光之海安靜地托在空中,卻顯出幾分無力。

    “好,第一場果然是贏了。”

    一 名資深大主教長長籲了口氣,將目光從天上收了回來。教會和九州人約定三場比鬥,由教皇出面,果然贏得了開門紅,但接下來第二場就難有十足的把握了,先知大 人雖然擁有一雙近乎神明的眼睛,但本身並不擅長戰鬥。而且,在教皇召喚了聖光之海後,聖光教最近千年的積累幾乎被揮霍一空,已經沒法給先知提供什麼有力的 支援了。

    不過,三局之中能贏下一局,教會就已立於不敗之地,將這些九州異端趕出西夷大陸,勉強也是個可以接受的結果。

    然而就在人們紛紛開始計算下一步時,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亂了一切。

    淘寶城消失了。

    沒有徵兆,沒有聲息,上一刻,淘寶城還作為教皇召喚聖光之海最重要的一根支柱,同時接引吸納十三處聖地彙聚來的能量,下一刻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消失的並非淘寶城的全部,而是歷史悠久的淘寶古城。城內的居民、近些年新增的建築,聖光教的教堂等則全部遺留了下來,落在一片鬆軟的沙地中。一些高大的建築很快就頹然傾倒。而城中的居民們則不可思議地著身邊突然的變化,感難以理解。

    淘寶城怎麼會消失了?

    在場中人,只有王陸猜出是黃金王在回收自己的寶庫,但時機實在是有些微妙,很難是黃金王有意為之,還是聖光教真的時運不濟。

    因為就在淘寶城消失的片刻之後,天上的聖光之海就崩潰了——召喚這種偉大存在,本質上是逆天而行,對於傳奇強者而言也是極大的負擔,教皇是背靠淘寶聖城,借用漫長時間的積累才能勉力而為,而一旦他背後的依仗消失…

    半空中,那位身穿金紅色披風,手持權杖的老人,與聖光之海一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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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尋 第八十二章:我覺得失去了重要的東西

空中,聖光之海與教皇一道消失,仿佛從來不曾出現,而下墜的圓月也轟然破碎,無數碎塊如雨點一般落下,而圓月的核心處,一臉蒼白的天月真君輕輕擦去了嘴角的血絲,而後緩緩向後飛去,一言不發。

    內外遠近,觀戰者們盡皆愕然,方才一瞬間的變化來得太快,以至於人們甚至無法判斷現在的局勢到底算怎麼回事,是天月贏了,還是教皇贏了?

    若是教皇贏了,為何天月這異端邪魔還能活著?而若是天月贏了,以他那瘋狗似的性情,又豈會這麼無聲無息?縱然身受重傷,他也會高聲誇耀自己的勝利。

    而就在眾人困惑時,九州一方緩緩飛來一人,慈眉善目,仙風道骨,正是九州修士們在西夷大陸的最高負責人風吟。

    “請貴教下一人出陣吧。”

    風吟真人的聲音柔和輕緩,如微風拂面,但開口間,方圓千里每一個人都感到聲音清晰可辨,如在耳旁,顯示出了相當高明的法力,卻沒有天月那麼張揚狂放。

    只是,風吟居於半空,開口搦戰,聖光教一方卻半晌無人回應,直到很久後,陷於沙土的神聖大教堂中才有幾名主教開口:“上一戰結果未分,還輪不到下一人出戰吧”

    風吟微笑不語,並不理會,因為就在那幾名主教提出質疑的時候,神聖大教堂中,又有一人站了出來,如教皇一般緩步行走,但每一步邁出,都跨越數百上千米的距離,三步之後,便走到風吟身前。

    那人身穿金紅色的斗篷,頭頂皇冠,手持權杖,正是教皇的打扮。而隨著他的出現,千萬人的歡呼沸騰起來。

    只是歡呼聲片刻後戛然而止,因為人們發現那人並非教皇比利三世,而是聖光教的二號人物先知海靈頓只是為何象徵教皇權威的權杖、冠冕和聖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先知海靈頓與教皇比利是相交多年的摯友,比利由基層一步步走到聖光教巔峰,先知海靈頓功不可沒,若要謀逆怎麼也不會等到今日,那麼……

    終於,在驚愕中,人們意識到,原來剛才教皇比利三世是真的已經隕落。

    萬幸的是,有他的摯友海靈頓在,教皇之位不會空缺,而繼承了教皇的權杖和冠冕,海靈頓的力量不會比比利差太多。

    “好算計。”

    沉默中,海靈頓冰冷地開口,目光飽含殺機。這位一貫謙和低調的先知,此時竟怒意沸騰。

    “你早算到聖城地下的陰魂會在此時作祟,便特地挑了今日開戰。你算好那陰魂會與你們狼狽為奸,便讓天月那邪魔放出殺招,以整個大陸為人質逼他硬扛,令他不得不借助聖城的力量召喚聖光之海,陰謀步步連環,你們聲稱單打獨鬥,實質卻是以二對一,真是卑鄙無恥”

    聽了這番話,在場眾人無不恍然。

    難怪天月方才得勝之後不言不語,畢竟他也知道自己勝之不武,而且借助的還是素有舊怨的靈劍派的力量。

    不過,這番話也證實了教皇比利三世已經真正隕落,第一戰……真的是九州人勝了,雖然,這勝利著實有些卑鄙。

    “卑鄙無恥?如果說天月道友多少借助了幾分謀算之力就算作以二敵一,貴教教皇借助億萬信徒的信仰力量又該怎麼算?”風吟並不示弱,“願賭服輸,貴教是打算反悔?”

    先知海靈頓一揮權杖:“不,我是要你知道,因為你們的卑鄙無恥,兩戰之後,你們將戴著荊棘與枷鎖,在神聖大教堂前跪拜萬年,為你們的罪孽懺悔

    風吟也不再廢話:“讓咱們拭目以待。”

    海靈頓揮動權杖,四周的空間變得濃稠凝滯,無數幻象在兩人身周徘徊,人們隱約看到在幻象中,風吟真人渾身浴血,在聖光的淨化下四分五裂。

    人們看到,九州一方全軍覆沒,幾名為首的人捆縛著枷鎖跪在聖光的教堂前面。

    人們看到,聖光之海再次降臨西夷大陸,無上光芒淨化了一切異端

    海靈頓高聲怒吼:“我已經看到了未來那是你們毀滅的未來”

    而隨著怒吼聲,四周的幻象迅速變化,並最終停留在風吟被聖光淨化的那一幕,千萬道虛像漸漸凝結,仿佛要由虛轉實,以假亂真。

    “大預言,這是先知的大預言”

    教堂中不少人驚呼起來,先知海靈頓已經有很多年不曾認真出手,如今繼承教皇的力量以後,大預言術的威力赫然比以往更強了數籌。海靈頓的雙眼仿佛真的能夠洞悉這個世界的因果線,並妙手操控,直接改變命運。

    這已經不僅僅是傳奇手段,而是接近神明。

    此時,縱然對西夷大陸的力量體系不熟悉,也能看出其高明之處,九州一方參與觀戰的修士們無不提心吊膽,就算天月真君,面對這一手也未必能抵擋得住,風吟真人雖然貴為五絕掌門,終歸只是化神巔峰……

    然而風吟本人卻不慌不忙,面對壓迫而來的幻象,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說了句話。

    “你看錯了。”

    下一刻,千萬幻象煙消雲散。

    “你?”海靈頓在空中如遭重擊,不可思議地看著風吟,而後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先前教皇比利對陣天月真君,海靈頓在戰前做了數次預言,試圖為教皇爭取幾分優勢,但結果無一例外被隱藏在一團迷霧後面,顯然是被高人有意擾亂。而現在看來,能夠出手擾亂自己預言的就是眼前此人。

    “你就是九州那邊的預言者?”

    風吟聞言一歎:“預言者?我只是個連茶劍和年劍都分不清的老東西罷了,連能掐會算都不敢妄言能做到。”

    兩人的對話,各自用著自家本土的語言,因為到了他們的境界,言出法隨,而自法力變換中,意思自然能通曉。然而對於許多觀戰者而言,兩人的對話卻顯得晦澀難懂。

    一名雖長輩前來觀戰的年輕修士實在不解道:“風吟真人是在說什麼啊?雖然他一貫低調謙和,但對西夷人……有必要這麼謙虛嗎?趕快殺了他贏下第二局就可以了啊,像天月真君那麼爽利多快多好”

    話音剛落,師父的巴掌就落到頭上:“不懂事少說話你以為那個西夷人那麼好殺?你以為天月真君殺教皇殺得很容易?”

    對 於此行觀戰的長老輩修士而言,這兩場戰鬥堪稱驚心動魄,天月真君的明月當空,教皇召喚聖光之海都已經是神級的手段,哪怕餘波都能令他們這些元嬰化神們。而 後繼任教皇海靈頓看似弱於比利,但一出手的大預言術也是威能無窮,直接從因果層面來抹殺對手,手段雖不如聖光之海那麼煌煌正大,威力卻絲毫不容小覷,換了 在場任何一人,哪怕天月真君都未必能接得下來。

    也只有風吟真人這個以星辰大衍術聞名萬仙盟的修士,才能輕而易舉破解對方的因果攻擊……不,也談不上什麼輕而易舉,那一次擺手,恐怕能抽取一般化神巔峰一半以上的法力,風吟就算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輕而易舉。

    “你很厲害。”海靈頓冷聲說道,“但是聖光教幾千年來消滅過的厲害對手已經太多了”

    風吟笑道:“厲害?太過獎了,我只是個三流的算士,勉強算出眼前一兩步的未來,再遠的地方,我便無能為力。”

    對於風吟這種軟硬不吃的態度,海靈頓卻不覺得他是什麼謙遜低調,而是一種深深的自傲,所以決定不再與其廢話,他舉起權杖,再一次試圖以聖光的無上權威來號令因果,可此時卻聽風吟一聲歎息。

    “這場毫無意義的戰鬥,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說 話間,他抬起手來,寬大的袖口飛出一排銀亮的飛劍直刺雲霄,而此時天月真君留下的白日黑夜尚未消盡,頭頂烏雲雖然漸漸散去,仍遮蔽著半片天空。一排飛劍穿 入雲中,天空再次變得如濃墨浸染。下一刻飛劍紛紛崩裂,化為碎屑萬千,點綴在濃濃的漆黑中,如星河一般璀璨奪目。

    “這是鄙派星辰劍典的招式,還請指教。”

    風吟說著,右手劍指向下一劃,於是星河墜地,化作一條洗練的銀亮巨劍直刺下來。

    雖是借助了天月真君的遺留法術,這一劍的威能比之明月當空都不遑多讓。海靈頓面色萬分凝重,大預言術的目標也鎖定在了這柄巨劍上。

    而後,他沉聲開口,聲音響徹四方。

    “在聖光面前,褻瀆的兵刃將停滯不前”

    說話間,星河長劍似乎微微凝滯了一瞬。

    “我的目光洞穿時間的長河,見證萬物的興衰”

    長劍四周,無數幻象如碎片一般生成,旋轉。

    最終,海靈頓將權杖在空中用力一頓:“而我,已經預見了它的崩滅”

    轟

    萬千幻象陡然停止了旋動,並貼合在了長劍表面,隨著預言術到了最後一步,因果的力量爆發,長劍呻吟一聲,終於抵抗不住,土崩瓦解。

    與此同時,海靈頓臉上還不及換上笑容,便僵住了。

    一口銳利的長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面前,風吟偏過臉去,輕聲說道:“這一招是星辰劍典中的……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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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6 23:56: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尋 第八十三章:勞務合同到期,是否續簽?

通常來講,風吟真人是個品性樸實,道德純正的老好人,在萬仙盟擔任常委的時候一向低調謙遜,所以就算最期待他取勝的九州修士,也料想不到他竟會用出聲東擊西這種沒品的招數。

一時間,戰場內外都是寂靜無聲,風吟真人側過臉去,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用這種沒品的方式取勝也非他本意,實在是海靈頓全力以赴對抗星河長劍時,破綻大開,令他這實戰派的修士完全按捺不住。

看得出海靈頓的實戰經驗非常淺薄,他一生隱藏在比利身後作為幕僚,為其出謀劃策預見未來,固然有著比比利更加超脫的姿態,但也造成他嚴重缺乏實戰經驗,尤其是面對同等級強者的經驗。他繼承了教皇的力量,卻無法繼承教皇的實戰經驗,面對上風吟這樣的對手,一招之間便滿盤皆輸。

在九州大陸,一個實戰派的修士依仗經驗欺負新人,怎麼也算不上光明正大,所以風吟雖然取勝取得毫不手軟,但想到不遠處有一群的圍觀者,終歸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好手段。”海靈頓雖然利劍加身卻不慌不忙,“不過你以為自己已經贏了?那你就砍下來吧。”

風吟呵呵笑著:“聖光教聖者的不死身我也是有所耳聞的。”

聖光教的信者到了聖者位階,基本都有死而復生的本事,雖然能力的限制很強,但仍不失為一項逆天能力,風吟雖然取得了一時優勢,但且不提他在發動星河之劍的時候,法力消耗巨冇大,餘力已經不足以全力出劍,劍勢雖快,但未必能擊破海靈頓的教皇聖袍,而且就算擊破了,對方也能死而復生,最多算是輸了一招,無關緊要。

風吟說道:“要殺你的確不易,但是反過來說,你想要贏我也不容易。”

海靈頓一聲不吭,手中權杖全力揮動起來,重新將力量觸及到了因果線上,絲毫不顧風吟的長劍就架在他脖子上。

這是擺明了寧肯犧牲一條命也要繼續戰鬥下去,他雖然戰鬥經驗有所欠缺,但戰鬥的意志卻不輸給任何人,在多年的摯友比利倒下之後,他必須為聖光教重新支撐起一片天空,不惜一切代價。

然而風吟卻在此時收回了長劍:“夠了,這場戰鬥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說話間,他向後退去,身形飄忽不定,靈巧地遊走在海靈頓掌控的萬千因果線之外,宛如在針尖上起舞,靈動迅捷。眨眼功夫便回到了九州修士的陣營之中。

海靈頓試圖用大預言術來絞殺對手的謀算落空,眼見風吟退出戰場,便高舉起權杖:“你是想就此認輸麼?”

風吟笑了笑說道:“還記得咱們最初約戰時的條件麼?若是我方三戰全勝,便請貴方答應我們兩個條件,首先就是開放黃金王的寶庫,讓我們尋找想要的東西。”

海靈頓冷聲道:“不錯,但我預見到的未來,卻是你們兩戰敗北,在聖光淨化下懺悔萬年”

風吟笑容越發明朗:“既然你這麼擅長預見未來,可曾預見到,我們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說話間,他忽然伸出右手,攤開手掌,一方古樸如印璽的方塊出現在掌心之中。海靈頓見了那方塊,微微蹙起眉頭,因為他看不透方塊的虛實,只是隱隱感覺,這方塊似乎和王之寶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就是我們九州修士前來西夷的目的所在。”

海靈頓眉頭皺的更緊,大預言術暗暗發動,目光洞悉時間和因果的長河,沿著風吟手中方塊向前回溯,很快就看到了一夥兒年輕的九州修士。他們手捧著方塊,悄無聲息地在一名長老級修士的掩護下橫跨戰場,趁著天空中激戰正酣的時候,從淘寶城遺址潛行到了九州人的陣營之中,並以法術將方塊送到風吟手中。

而再往前回溯,海靈頓則震驚萬分地看到,那些年輕的九州修士,竟是從王之寶庫中走出來的而為首的那人,赫然是在布萊東尼亞興風作浪的元兇,傳說中騎士王的面首同是也是無面者、保羅、費迪南德等人聯手獵殺的首要目標

……而此時此刻,他的出現,意味著無面者等人的行動宣告失敗,那些參與獵殺的人可能已經隕落。更致命的是,那九州修士在一方面甩脫無面者等人的獵殺同時,還在寶庫中拿到了九州人的鑰匙

  這就意味著……

風吟一邊收起群仙墓的鑰匙,一邊淡淡地說道:“我們取勝的意義已經不復存在,就算三戰全勝,你們也拿不出第二枚群仙墓鑰匙,更何況,只怕黃金王的寶庫也不在你們掌控之中,那麼還有何賭鬥的必要?”

海靈頓沉默不語,卻將手中權杖攥得更緊。

  九州人是想就這麼走人了?前後令三名聖光教聖者包括教皇本人隕落,摧毀了聖光教近百年來最大的戰略根基王之寶庫,然後想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冷靜一點吧,再戰下去,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風吟勸說道,“貴教元氣已傷,當務之急是休養生息,舔舐傷口,若是執意強行開戰,或許的確會讓我們遭受損失,但貴教損失將不計其數,萬年教會也就此分崩離析,不復存在。”

  “癡人說夢”

風吟說道:“不,這是算定的未來。”

說話間,他輕輕揮手,一口飛劍如閃電一般直刺而出。

對此,海靈頓理也不理,他有教皇遺留的聖袍,防禦能力相當強大,這種輕描淡寫的攻擊根本不足為……

  噗

一聲金屬貫穿血肉的悶響,海靈頓只覺胸前一涼,低頭看去,風吟的飛劍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只留下劍柄和一小截劍身戳在胸前,劍身上刻著一個古樸的九州文字,似乎是對方用來施展大衍術的道具。

然而這枚道具一般的長劍,卻能直接穿過聖袍的防禦,將一切防禦的法則和力量踩在腳下,造成致死的結果,彷彿是上天注定要它出鞘飲血,如同……如同是因果的攻擊。

愕然中,海靈頓的身軀已經不由自主地化為聖光,這是身為聖者,死而復生的能力被自主激發。片刻後光芒重聚,他的肉身也恢復原狀,胸前的長劍不翼而飛,傷口也癒合完畢,就連破損的聖袍也被修補完好。

但胸前,那冰冷的傷痛卻仍殘存著,提醒著他方才發生的一切,疼痛中的冰冷更如同凍結一般令他動彈不得。

  “好了,走吧。”

風吟說著,伸手招呼一道觀戰的九州修士們離場,而修士們雖然都有些莫名其妙,看不透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風吟以一道星河洩地的長劍,以及洞穿因果的飛劍成功震懾了全場,令人不由自主地遵從他的命令。

而在九州人紛紛離場時,聖光教卻一片嘩然,幾名大主教按捺不住想要飛身出去阻攔,卻發現前方如有無形壁壘,無論如何不能前進。

  “夠了,退下吧。”

海靈頓虛弱的聲音從天上傳來,而後他緩緩落地,滿面滄桑,眉目間竟彷彿蒼老了許多。

  “為什麼?”

一名大主教難以克制地追問道:“讓他們就這麼走了?我們聖光教顏面何存,以後還怎麼……”

海靈頓聲音嚴厲起來:“以後五十年乃至一百年,我們都必須休養生息,決不可輕啟戰端,你們以為我們只有九州修士這一個對手?全大陸不知多少人盼著聖光教覆滅,不然這些九州修士怎可能長驅直入至此?這個時候意氣用事,是對聖光教萬年基業,對聖光之海不負責任”

嚴厲的訓斥,勉強壓下了人們的質疑,但恐怕只有海靈頓自己知道,他不敢上前追殺,是因為……對方最後的那一劍,已經完全粉碎了他的戰意。

那一口飛劍貌不驚人,飛劍自身也的確沒有太強的威能,但它凌風飛刺,刺穿了時間空間,從因果線上殺到身前,這種手段並沒有多麼繁複的技巧,也不如大預言術那麼煌煌正大,包容萬象,但卻犀利無比,一劍便可破盡萬法。就算他明白的知道,也無力阻擋。

或許換做比利三世在此,能以正大光明的力量來壓制對手,但是對於習慣了依靠預言術的海靈頓而言,風吟簡直是完美克制他的對手。

風吟能殺他一次,也就能殺他第二次。

再打下去,的確沒有必要了,純粹是白白送死。

看著遠處不斷遠去的九州修士的背影,海靈頓心如死灰,聖光暗淡。

而另一邊,班師回朝的九州人則是議論紛紛。

風吟最後那一劍的奧妙,只有當事雙方知曉,在其他人看來,這一戰開始和結束地都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總歸有一點是清楚的。

他們跨越無盡之海西行而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枚開啟群仙墓的鑰匙,已經被風吟真人拿到了手中。

而真正實現這一目標的功臣,也就是王陸,此時卻陷入了微妙的窘境。

“王陸,我想,是到了咱們告別的時候了。”

阿婭淡淡地笑著,綠色的眼眸中,英氣與柔意複雜地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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